第90章 金玉良缘（求追读！）
“君上，我这便去将这味天下之最的药引取来！”
此刻的大司命显然很是兴奋，她这段时间在外寻了数月，一无所获。
没想到竟是在自家发现了，岂能不意外惊喜。
“不急。”
云中君嘴角微扬。
连大司命都能感知到这股炁的来源之地，云中君自然不在话下。
“这味辅药给本君的惊喜，可真是出乎本君意料。”
“未有本君令前，不可动。”
云中君看了眼大司命，神色中掠过一丝警告。
“是。”
大司命身子一怔，点了点头。
“师兄。”
见云中君心情高兴了，大司命也是趁机把称呼给改了，叫‘师兄’自然是要显得彼此亲近一些。
“我听说你把那小子推举给皇帝了。”
“这是为何？若是那小子入了皇帝的眼，那我们动起手来岂不是更不方便？”
云中君轻笑，一个拂袖，身影便是在这花簇锦榻消失。
下一刻出现在望台之畔，倚栏而立，风吹过，轻纱裙摆扬起，及腰玉足光泽透亮。
“皇帝，本君的一味药罢了。”
“主药，辅药，药引，皆聚于一处，如此岂不甚好？”
……………………
登仙楼，第四层。
少司命盘膝在屋中，她的眉头微蹙着，额头有着细密汗珠，紫纱下的脸色发白，周身气息悬浮，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
“少君，我去寻医师来。”
旁侧守着，戴着白板面具的阿强，见少司命气息紊乱，忍不住出声道。
“不可。”
少司命出声打断。
“我调息几日便好。”
“少君此行归来已经三日，依旧不见伤势好转，若是再不请医师医治…”
说到这，阿强停了下来。
他了解少司命的性格，她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咯吱咯吱的咬牙声，从白板面具下传出。
“少君，依我来看，吴福那贼子就是故意的，近几次给少君的任务皆是凶险至极。”
阿强的话语刚落。
砰-砰-砰……砰—砰。
三短二长敲门声响起。
这是少司命的专属暗号。
阿强顿时警惕，望了眼望台空阔等地，确定周遭无人，快步来到门边拉开了一条缝。
仰头望见来人的霎时，阿强身子一颤。
“阿，阿，阿阿阿……”
一向沉稳的阿强，说话结巴了。
“嗯哼…”
而在门外，人高马大的阿珍，在见到阿强的时候，脸上竟是浮现了一抹娇羞。
“阿，阿，阿珍，你，你，你来…”
终归，阿强还是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阿珍抢先说道。
“我随大司命来觐见云中君，你速禀报少君，东君在出宫之前来丹楼寻我，让我转告少君，明日东君小院，品茶一叙。”
说完这话，阿珍就要转身离去，为免被大司命发现，她不能待太久。
“等，等，等等…！”
阿强很是着急的喊出声。
“怎么了？”
阿珍转过身，看着眼前还没到自己腰高的阿强，微红着脸，一双大手背在身后交错，脚更是并拢，声音罕有的轻柔。
这姿态说实话，正常人看着有些怪，可落在阿强眼中，那就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这，这个，这个给，给你！”
阿强快速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白玉，踮起脚尖递给阿珍。
“给我的？”
阿珍看着这块白玉，眼里闪烁着惊喜。
“是…是，是的。”
还不等阿珍继续说话，阿强便是快步折身，又回到屋内。
阿珍望着阿强仓促入屋的身影，顿了片刻，粗犷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笑容。
古有金玉良缘一说，男子赠玉，便是缘定。
“傻强。”
喃喃低语，阿珍将这白玉细心收在了怀中，然后亦是转身快步离去。
……………………
登仙楼，地底丹鼎。
楚辞刚走出通道，眉头霎时皱了起来。
丹鼎前，那横宽三丈的高台之上，有着一枚白色的茧，静静的伫立在边沿处。
一步云庄梦蝶，身影出现在高台之上。
楚辞半蹲下身，看着白茧旁边的黑色小瓶，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
“这一次能突破极道？”
楚辞起初并没有寄希望于在丹楼中炼制的那一炉丹药，他更寄希望于这丹鼎之内的“登仙”丹，不过现在看来，小白吃下丹楼内所炼的那一炉丹药，亦是起了反应。
“不知道这次会发生什么变化。”
上一次小白化茧，破茧时便是多了一道心形箭尾，并且人性化的情绪表达也多了许多。
打量了会白茧，楚辞便是盘膝坐在这白茧之旁。
目光扫了眼前方的巨大丹鼎。
轰轰轰…！
上方的裂缝，又一次扩大，有着大批的魔物嚎叫着落下，坠入这丹鼎翻腾的血池中，弱的直接化作血水，强的则是冲出血池，疯狂攀爬着丹鼎之壁。
然，这炙热的鼎壁，根本不可能爬出。
“这一鼎丹的炼制，就算再怎么拖，再过六个月的时间也将丹成。”
楚辞约莫估算了一下，这是能够拖延的极限，毕竟那云中君也懂丹道，糊弄不过去。
六个月，半年。
楚辞眉头微蹙。
他很清楚，待到这一鼎丹成之日，也就是云中君准备下手之时。
同时也意味着，楚辞只剩下半年的时间可以准备。
稍倾闭目，楚辞运转起通仙箓，同时感悟着纵横剑意，亦是琢磨起盖命与他所说的话，以“云庄梦蝶”融合纵“鬼谷纵横”。
在出宫之时，他顺道去了趟丹楼，让阿珍为少司命带了句话。
事态现在已经发展至此，纵然楚辞不想与云中君硬刚，未来都无法避免。
毕竟对方铁了心是要吃了自己，总不能坐等着被对方大卸八块。
而少司命的目的，亦是要灭杀云中君。
既如此，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不打算继续和少司命玩什么哑谜。
对少司命这個人。
打开天窗说亮话，从当前利弊角度来看，对现在的楚辞来说更为有利。
……………………
…………
一天流转而过，翌日辰时方至。
楚辞依旧在盘膝，周身剑意纵横，显然是进入了顿悟之境。
而在他的身侧，那枚白色的茧，咔嚓一声，有着一道裂缝在正中心出现，冰蓝色的光芒从这裂缝中绽放。
PS：小白又要有些许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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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楚…楚…！（求追读！）
‘纵与横，天与地。’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处于顿悟中的楚辞，随着一声‘咔擦’破茧之音响起，渐渐回神。
“苍生涂涂，天下缭燎，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楚辞眼中似有一丝明悟之意。
他在将纵剑与横剑融合，同时再加入陆玄真的云庄梦蝶之意，若是成功，创造出的新剑式，必然在飞虹贯日与浮生万刃之上。
那将是鬼谷第一剑，甚至是天下第一剑。
待完全从顿悟中回神，楚辞望向身边的白茧，只见裂缝如蛛网一般蔓延整个茧身，冰蓝微光从每一缕缝隙透出。
“怎么还发光了？”
楚辞依稀记得，上一次小白破茧的时候，并没有这般情况，眸中有着期待之色。
伴随裂缝愈来愈多，随着‘砰’的一声轻响，裹住小白的茧顷刻散碎，壳身并未落地，而是化作道道白色的炁，重新流转没入小白的身躯。
茧破，小白之身显露。
唯有双马尾垂柳般遮掩了些许身子，与上次一样，衣衫尽数消失。
而楚辞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在茧破的刹那，已然是将身上的紫貂大氅披在了小白身上。
“怎么样？”
楚辞打量着小白。
从气息上来判断，小白给楚辞的感觉明显比之前要强了不少，但并没有达到极道这个层次。
‘冰蓝半透明。’
楚辞目光落在小白探出大氅外的心性箭尾，原本这条白尾竟是化作了冰蓝色，并且在小白的背脊两侧，各有着一道尺长微微发亮的冰蓝光痕，似有什么东西要从这双脊内生出一般。
“楚，楚，楚……”
正当楚辞打量小白，看是否还有其他异变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小白口中传出，骤然落入耳中。
楚辞猛的一怔。
‘楚大哥，吃饭啦~！’
‘楚大哥，你的衣服我洗好了喔~’
‘楚，楚大哥，我煮了面，可以陪我吃一碗吗。’
‘……………’
曾经小白为人之时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小白微微仰着脑袋看着楚辞，灰白眸子中依旧是透着呆滞，只是张着嘴，机械般的不断重复那一个‘楚’字。
“乖，楚大哥在。”
楚辞笑着，爱怜摸了摸小白的脑袋。
随后将小白横腰抱起，一步“云庄梦蝶”，离开了这方地底。
半个时辰之后，云高风清。
登仙楼，小院。
楚辞身披紫貂大氅，坐在这梧桐树下，一方茶案，两杯清茶，袅袅升烟。
旁侧正在荡秋千的小白，冰蓝色的桃心箭尾很是唯美，卷着那一柄“业火红莲”左右轻甩。
‘背上的那两道光痕未来会发生什么变化。’
在楚辞看来，小白背脊的那两道冰蓝光痕，本应产生一些变化，但是因为小白的力量有限，所以只是显露出了一个迹象。
下一次吞下那“登仙”之丹，应该就能发生质变了。
小白现在能喊出一個‘楚’字，或许下一次就真能恢复往日的一些记忆意识。
“东君，少君来访，还请开门。”
就在此时，院门外有着一道低音炮传来，是阿强的声音。
楚辞望了眼院门，稍一拂袖，院门大开。
衣着紫裙，面戴紫纱，少司命亭亭玉步而来，并未言语，只是落座在楚辞的茶案对面。
戴着白板面具的阿强则是极为懂事，站在三丈之外的院墙边。
“你受伤了。”
楚辞扫了眼少司命，以他现在的眼力，一眼便可断定少司命体内有伤，而且伤势不轻。
“何事。”
少司命显然是不想谈论自己的伤，语气清冷。
“你请我喝了那么多茶，我的茶，你却是不喝。”
楚辞淡淡一笑，提起跟前茶樽，一饮而尽。
少司命娥眉微微皱起，似是预料到了什么。
“云中君是半步大宗师，你知道以自己的实力赢不了他，更没有杀他的可能。”
“所以，你谋定毒杀。”
“可云中君又是毒道大家，这天下间的毒，你少司命能知道的，他云中君同样也能知道。”
“故而，你选择了用蛊，并且将这蛊下在一个让云中君不得不拒绝的人身上，只要云中君吃下这个人，那这蛊就会入云中君的体内。”
楚辞淡淡开口，他没打算跟少司命绕弯子。
少司命眸中掠起一抹讶色。
显然，她没有想到，楚辞竟然能把事情看的这般透彻。
“不巧，在下虽非毒道大家，却是医道圣手。”
楚辞也不介意吹一波牛皮，以他目前的医术，圣手二字丝毫不夸张。
自古毒医不分家。
那一杯茶让楚辞彻底起疑，他花费了极大心思研究，终是在神农药典中破解了这一蛊，葬心蛊。
这娘们，当真是狠。
葬心蛊只要入体，便是直入人心，蛊起，万虫噬心而亡。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想如何？”
“杀我？”
少司命的声音，依旧清冷，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然，话语落下的瞬间。
原本立在院墙之下的阿强，双手骤然而动，各多了一柄弯刀，小宗师的炁息骤然爆发。
亦是在同一时刻，秋千上小白的身影已然消失。
顷刻之间，阿强身前。
小白口衔一柄尺长短刀，冰蓝箭尾卷着一柄足有阿强身高的五尺长刀，手中两柄三尺刀，交叉搁在阿强的脖子上。
阿强身子明显一愣，那白板面具下必定也是充满了惊愕，他估计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看似与常人无异，坐着荡秋千的少女，竟是有着般实力。
方才那速度，根本不是阿强所能够反应过来的。
再次蜕变之后的小白，实力虽不及极道宗师，但是极道之下，已然是近乎无敌。
“你以为，楚某不敢？”
楚辞手中茶樽落下，眸中冷意掠过，抬手一抓，小白箭尾卷着的“业火红莲”脱鞘而出，一声惊鸣入手，剑刃血焰汹汹燃着。
自楚辞之身，纵横剑势乍起。
当下的楚辞，在经过卫龙与盖命的剑意洗礼，经过数次顿悟，虽是半步极道的境界，可真全力一剑，寻常极道还真不一定挡得住。
更别说，此刻的少司命有伤在身，一身实力最多可用三成。
第92章 黄泉八门（求追读！）
剑势若风，卷叶飞腾。
当下楚辞的剑意，已然丝毫不逊色于这天底下的一流剑客。
之所以要对少司命如此，那是因为楚辞明白。
唯有展示自己的强大实力，才能在合作中占据强势主导地位。
上一世的楚辞从一个大厂分公司外包员工混到集团VP，经历过、所见过的项目合作、合作创业等不胜枚举，总结出了属于自己的一套经验。
若不能在一场合作中占据强势主导地位，那最后的结局只有一个，微末收益，甚至是被反杀一刀，血本无归。
面对此刻的少司命。
楚辞便是要告诉少司命，他的实力比之更强，他有主导这场合作的资格。
大家都是聪明人，少司命也清楚楚辞想要表达什么。
院中氛围，一度很是压抑。
坐于楚辞对面的少司命，眸子依旧冰冷。
稍倾之后，抬手拿起面前茶樽，轻抿一口。
紧张气氛，瞬间散灭。
既然喝了茶，那少司命便是默认了楚辞在这场合作中的主导地位。
楚辞手中剑一甩，“业火红莲”准确落入小白桃心箭尾叶鞘。
紧接着，一个挥袖，霎时二十七枚银针破风而出，齐齐悬浮在茶案之上。
“我与你不同，你可以为了杀云中君，将我这个合作伙伴当做弃子。”
“而我，从不会亏待自己的合伙人。”
少司命目光依旧清冷，只是看了眼这二十七枚银针。
“拈花飞针。”
她也没有想到，楚辞竟是有这等医术。
“若你能杀云中，纵是将我当做弃子，亦无妨。”
少司命淡淡说道。
若是其他人说这话，楚辞半个字都不会信。
可是从少司命口中说出，他信。
“我很好奇，你与云中君之间究竟有什么仇，为何冒险入这登仙楼，不惜舍命也要杀。”
少司命放下手中茶樽。
“无怨无仇，为天下尔。”
这一句话，让楚辞心中对少司命的好奇之心越盛了。
一個人，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心怀天下，更不可能为了天下而舍去自己的性命。
弹指一甩，这二十七枚银针，先后朝着少司命各处大穴落下，而少司命也没有躲，任由楚辞施针。
医者，一善可愈人病，一恶可断人魂。
少司命愿意让楚辞施针，便说明她确实愿意相信楚辞一次。
约莫一刻钟之后。
楚辞收针，微顿。
“你叫什么名字。”
少司命，不过只是登仙楼对外的一个称号罢了。
就像楚辞在这登仙楼对外的称号，是为东皇。
“少君，不可说！”
被小白以刀抵着的阿强，此时闻言，嘶声大喊。
这反倒让楚辞越发感兴趣了，究竟是什么名字，竟是这般需要保密。
“若不想说，可不说。”
楚辞也不是八卦之人，没必要刨根问底。
少司命平静注视着楚辞，她本人似乎并不在意。
“姬辛夷。”
姬。
楚辞霎时想到上一期登仙楼月报中的一条。
“五：儒家君子、儒风、天下三剑，以及儒家八派，齐聚于稷下书院，宣告天下，旧朝公主现世于天下间，号令诸侯，共伐暴嬴”
旧朝之王姓，便是姬。
难道这少司命也是旧朝王族之后？
‘姬辛夷。’
“乌塘渺渺绿平堤，堤上行人各有携。
试问春风何处好，辛夷如雪拓冈西。”
“名字不错。”
辛夷，药名。
花开于二月春，又作木兰花。
梦中曾见笔生花，枝枝尖焰欲烧空。
花开之日，高花如雪若银，绚灿大气，寓胸怀天下之意。
为少司命取名之人，想来也是希望少司命有现如今这般心系天下之念。
“三日内不要运功，自会好转。”
楚辞言罢，起身径直朝院外走去。
小白亦是收刀入盒，一个跃身落在楚辞身侧。
具体要怎么对付云中君，楚辞暂时还没有想好。
在楚辞看来，自己若不能突破极道，纵然是计划的再怎么天衣无缝，于绝对的实力面前，亦是徒劳。
倒也不急，还有六个月的时间。
今天是二月十五，他照例要回家住一晚。
而且，今天这个日子也很特殊。
是他与盖命约好的时间，为盖命开黄泉八门。
待楚辞离去之后。
阿强快步来到少司命身侧，语气急促。
“少君，你不该将姓名告诸于此人！”
“今日之事，是否要将传信师尊。”
“不必。”
少司命果断拒绝，目光望着楚辞离去的方向，似有深思。
……………………
…………
入夜，千金街，楚府花园。
‘呱’、‘呱’、‘呱’、‘……’。
春暖之际，蛙声渐起，历经冬眠的青蛙已然醒来，寻找合适之地繁衍下一代。
当然，也有些蛙蛙运气不好。
比如此刻小白嘴里叼着的那只，显然很是倒霉，爆出来的青蛙眼充满了绝望，刚睡醒就变成了嘎嘣脆。
小白蹲在清池草从内，冰蓝桃心箭尾轻轻拂动着，嘴里叼着一只蛙，灰白眸子仿若在黑夜中发光，寻找着草丛内任何一只蛙蛙的踪迹。
清池畔凉亭，二人对坐。
盖命，楚辞。
在二人之间，有着三枚以气索引的银针静静悬浮着。
“黄泉八门，以七穴对应。”
“阴白，开门、休门；天突，生门；膻中，伤门；巨阙，杜门；神阙，景门；中极，惊门；心俞，死门。”
“只要死门不开，我依旧有办法救回你。”
楚辞注视着眼前的盖命。
这位当世剑圣，神色淡漠如水。
“我答应过她。”
“在十年前的那个晚上。”
似是想起了昔日之景，盖命那双在楚辞印象中从未有过变化的眸子，泛起一缕笑意。
……………………
幽罗宫，祁云树下。
齐霁雪仰望着随风而动的祁云树桠，那一枚枚花苞，待放欲滴。
十年前的那一晚，他不是大嬴的绝世剑圣，她也不是祁国的怜月公主。
他是盖命，她是齐霁雪。
那是她离开祁国的最后一个晚上，半丈高的圆弧空窗，烛案在侧。
他喝着酒，她掌着灯。
星辰微亮，灯火渐明，未谢尽的紫色祁云花沾着些许白雪摇曳。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往后翻，有少年盖命与怜月的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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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珍重（求追读！）
圆月，高悬。
初春凉夜，依旧夹着一丝未散尽的寒冬冷意。
银针划风而过，引起些许嗡鸣之音。
“‘开’、‘休’、‘生’、‘伤’，这四门我已为你打开。”
“为了确保你的身体能够顺利开启八门，包括此次在内，我一共会分三次落针，入夏之后，我会为你开启‘杜’、‘景’、‘惊’三门，祁云花开之际，我为你开第八‘死’门。”
楚辞收回落在盖命‘阴白’、‘天突’、‘膻中’处的三根银针，沉声说道。
“多谢。”
盖命稍点了头。
黄泉八门之针，在八门未全部开启之前，力量并不会发生改变，看起来亦是与寻常人无异。
唯有当死门开启的那一瞬间，生命之火才会开始燃烧，实力也会不断飙升，突破极限。
以盖命的潜力，死门一开，极有可能达到传说中的大宗师之境。
“我还是那句话，死门开启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
楚辞眉头微皱。
他，还是不希望盖命用命去赴这一场十年之约。
虽然他知道，盖命若要独闯烈阳，面对的将是超过十指之数的极道宗师，甚至于二十、三十，以及烈阳宫内的万千禁军。
这和洛之玉他们去接应青雅，截然不同。
楚辞曾远眺幽罗宫，其外的戍守之严，足可见始皇对这位祁国公主的看重。
“我能感觉到你的剑意，你在做一件我与阿龙都做不到的事。”
“师尊选你，并未选错。”
“或许这一代的鬼谷，真能达到‘诸子百家，唯我鬼谷’之境。”
盖命深沉如水的眸子注视着楚辞。
他所说的剑意，便是楚辞最近一直在领悟的新剑式。
将纵剑术与横剑术合为一体，并且将云庄梦蝶的身法之意融合进去的一剑。
‘呱、呱……嘎！’
清池草丛中，跳叫的蛙蛙，刚叫唤两声，便是落入了小白的魔爪之中。
……………………
…………
半旬时光掠过。
始皇八年，二月二十二。
小雪飘曳。
烈阳城，咏柳巷，楚家旧院，一辆简约马车停留在院门外。
“阿爹，这株药给你。”
云兮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方巴掌大小的木盒。
也不等楚辞接受或是拒绝，一把塞入楚辞怀中，转身便是踏上了马车。
“楚兄放心好了，我会安全把她送回药王谷。”
洛之玉笑着说道。
大半年时光不见，洛之玉看起来沧桑了许多，脸不再那般白净，眼神比之以往也更加刚毅，更是多了一分杀伐之气。
他散尽家财于青国旧地募兵，麾下已有精兵五千余众。
实力亦是成功达到了小宗师，而非是借通仙箓之力。
这一次悄然入烈阳，就是为了接青雅回青国旧地。
云国、风国，皆是起兵奉王，其他几国的贵族也都在暗中蓄势，青国自然也不例外，而要正式起兵，需要以青国王族血脉为号。
接着洛之玉绕过楚辞，来到了小白跟前。
“咦，尾巴变色（shǎi）了？！”
小白灰白眸子扫了眼洛之玉，甩了甩桃心箭尾，全然把他当空气。
“嘿嘿，我给你带了个小礼物。”
说着，洛之玉鸡贼一掏，从怀里弄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方形盒子。
“铛铛铛铛…！”
盒子一打开，里面是一只正在熟睡的金光灿灿的鼠鼠。
小白那双灰白眸子，瞬间亮了。
‘嗷’的一口，直接一口将这正在睡觉的鼠鼠给叼了起来。
‘吱吱吱吱……！’
被吓醒的鼠鼠疯狂挣扎。
“这可是极为名贵的金丝鼠，可别一下弄死了。”
小白似是听懂了洛之玉的话，咬合力微松，鼠鼠也不再叫唤，只是瑟瑟发抖。
洛之玉见小白很满意，笑了笑折身上了马车。
马车外，只剩下身披一件白貂大氅的青雅，含情带水的眸子看似平静的注视着楚辞，虽然尽力在掩饰情绪，但那眼中的不舍，根本藏不住。
“这些天，多谢楚公子。”
青雅欠身行礼。
“我…”
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此琴送你。”
楚辞取过一方琴盒，掀开，其内是一把红琴。
这琴，他动用登仙楼的力量，搜遍了半个天下，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才从一位琴道大家手中寻得。
“这是…天下第一名琴，号钟。”
青雅自幼习琴，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
“传闻伯牙便是以此琴奏出高山流水。”
一听‘高山流水’四个字，楚辞有些神色不太自然。
明明一个很高雅的词，不知为何，总会想到小游戏。
可能，君子都是这样吧。
“公主，天色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洛之玉探出個脑袋，急声说道。
他其实也不想催，但烈阳城门越靠近夜幕，对出城之人就盘查的越仔细，他可不想在这种节点上栽了。
“上车吧。”
楚辞合上琴盒，甩手扔给洛之玉。
狗仔，负责提包。
“嗯…”
青雅点了点头，折身踏上马车，在入车厢之前，深深看了眼楚辞，这才进入。
“楚兄，山高水长，等兄弟我马踏烈阳之日，你我再痛饮三百杯！”
洛之玉朝着楚辞抱拳，一副英雄气概。
“你确定三百杯？”
楚辞轻蔑一笑。
这货就是个一杯倒，喝醉了被小白疯狂奖励的场景，历历在目。
“这，这，这不是场面话吗…”
“好歹都要分别了，给点面子啊。”
洛之玉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楚辞笑了笑，随后神色认真，抬手，抱拳。
“珍重。”
洛之玉也是瞬间正经，抱拳。
“楚兄珍重。”
“驾…！”
马夫一道马鞭，车架霎时远驰而去。
望去离去的马车，楚辞些许沉默，他对青雅的情谊，他自己也难言。
我道长生寿无尽，凡人一世方百年。
这种爱，若深究，或许留下的只有心伤。
远去的马车内。
青雅透过马车缝隙，想要再看一眼楚辞，然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折身捂着心口，似有要吐的样子。
“怎么了？”
洛之玉吓得一咯噔，旁边的云兮下意识就要去为青雅把脉。
“我，我没事。”
青雅收手，刻意躲过云兮的把脉。
第94章 火焚祭天，义军陈王（求追读！）
“洛哥哥，我真的没事。”
青雅笑了笑。
“我只是近日受了些风寒，身体有些不舒服罢了。”
洛之玉皱着眉头，又是看了看云兮。
“出城之后，还得烦请小神医为公主开些去风寒的汤药。”
“城外接应的人中有携带药箱，可供小神医取用。”
云兮点了点头，眼眸微眯打量着青雅，嘴角露出一丝看破一切的笑意。
“我不回药王谷了，我跟你们去青国。”
突然一句话，把洛之玉听愣了。
“小神医，我们那可是去起兵反嬴的，你跟着算是什么事，战场上刀剑无眼，这要是不小心让你缺胳膊少腿的，药王谷问起我来，我可赔不起。”
洛之玉连忙摆手拒绝。
“我好歹是个神医，有我跟着，你们活命的机会更大！”
云兮‘哼’了一声。
“反正我不走，我就跟在青雅姐姐身边，青雅姐姐是个女子，身子又是这般，身边若是没有个医师照料，保不准会出些什么事。”
这一句话，话里有话。
洛之玉没听懂，青雅倒是听出了门道。
脸颊，不由些许泛红。
……………………
…………
入夜。
登仙楼，小院。
小白坐在梧桐树桠之上，冰蓝色的桃心箭尾轻甩着，嘴里叼着金丝鼠，这金丝鼠已然不再挣扎，可见眼神中满是绝望。
“龙血参。”
楚辞打开云兮送的那方木盒，其内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通体血色人参。
救命神药，有价无市。
“这小妮子，还真把我当爹了。”
这些日子，楚辞只是授了云兮“拈花飞针”的诀窍以及几套简单的针。
一，是为了考验云兮的医道天赋。
二，也是为了看看这小妮子的心性如何。
就这小半年的时间看来，云兮都做的很不错，下一次再见之时，楚辞可以放心把“神农药典”传给云兮，完成药王苏风的遗愿。
一抬手，楚辞将搁置在树畔的木棍摄入手中。
长夜漫漫，练剑度之。
他有一种预感，当他彻底开悟的那一天，那惊世一剑便会出世。
………………
登仙楼，第四层。
少司命立于望台，风拂动裙摆及遮面紫纱。
她现在的状态，明显比半旬之前好了许多。
“少君，我们安插在登仙楼中的人，半月内被拔除了三成之多。”
戴着白板面具的阿强站在旁侧，凝声说道。
“这段日子以来，但凡是危险丧命的任务，皆是被派至我们的人去执行。”
“云中君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听着阿强的话，少司命并未言语，只是望着清夜。
她，有些迷茫。
入登仙楼布局数年，到头来成一场空。
原本以为是一枚制胜棋子，结果自己反倒成了对方的棋。
………………
登仙楼，第五层。
花簇锦榻之上，青丝随性披洒，一袭薄纱雾裙，妖娆身段若隐若现。
一位老妪，右阴君范霞站在这锦榻之畔。
“君上，少司命的人已经被拔除了三成，是否要继续？”
“先停下来。”
云中君手挽青丝，嘴角笑意，就像是正在戏耍老鼠的猫。
“放长线，才可钓大鱼。”
“姬辛夷不过是个饵，她身后的老家伙，那才是大鱼。”
老妪范霞微微躬身。
“是。”
一番话可得知，云中君早就知道少司命的真实身份。
………………
夜，流转而逝。
翌日，东方金乌，暖阳初升。
烈阳宫，奉天坛。
大嬴黑龙旌旗飘曳，禁军林甲而立，百官公卿，王侯将相，皆是整齐立在这奉天坛之前。
天坛之上，帝座威严，一身黑金帝袍的始皇帝禹政高坐着，目光落在前方铸起的祭坛。
说是祭坛，实则是一个大坑中间立着一根石柱，像极了BJ老火锅。
楚辞并不在这公卿队列之中，而是独身立于祭坛左侧。
身姿挺拔，束衣如风，着阴阳术士袍，戴着一块祭祀专用的铜红面具，所有公卿的目光都是落在楚辞身上，有疑惑，有惊讶，也有猜测。
这种目光，同样出现在丞相李权和郎中令高要，以及武侯白鬼、勇侯雷桀这些屹立于嬴廷庙堂之巅的权贵眼中。
‘登仙楼东皇。’
这個名号，于这一日，被这些庙堂重臣铭记于心。
‘得亏有个面具。’
楚辞眼眸扫过这些公卿，亦是扫过帝座之上的始皇帝，在这始皇帝的左右，各赐座一人。
国师凤栖梧，仙师云中君。
“大典…起！”
随着一道长音响起。
号角钟鼎之音，齐齐响起。
只见有着一辆囚车，带着锁链啷当之音，被缓缓推上了天坛广场。
大孟乡起义的义军之主，陈王。
‘这火焚祭天的典礼，用的生人祭祀，竟是这义军陈王。’
楚辞站在这祭坛火盆左侧，冷漠注视着陈王从囚车中被拽出，手脚皆是戴着百斤重镣铐，一步一步，踏入这祭坛中心，被绑缚在石柱之上。
近距离望去。
这位自大孟乡起事的草芥之王，身有七尺，五官刚毅，胡子拉渣，长发杂乱，身上满是血痕，但是眼神之中却是没有丝毫惧色，狠狠瞪着帝座之上的禹政。
楚辞毫不怀疑，若是现在给这家伙一把西瓜刀，他能提着西瓜刀杀过百官公卿，直冲始皇禹政。
呜呜嗡嗡…！
威嗡之音，再次响起。
“火…起！”
楚辞知道，该自己出手了。
他今日所要做的，就是为这祭坛点起一把火。
当下之天下，已经绝非数年前之天下。
各国旧族如洛之玉等，皆是蓄势待发，绝不会因为陈王之死而畏缩，甚至于陈王死的消息一传出，非但起不了震慑作用，反而会像落入干草堆中的火星一般，汹汹而燃。
楚辞能想到这一点，这些庙堂公卿不可能想不到，始皇禹政更不可能想不到。
只有一个答案，那便是始皇禹政之自信，作为横扫六合、一统天下的千古帝王，禹政并不在乎那些‘反贼’，他要向全天下宣告一件事。
造反任你造，朕，碾灭之。
楚辞将点的这一把火，不仅是一把烧却陈王性命的火，亦是一把点燃天下的战火。
‘嗯？’
万众瞩目之下，正当楚辞准备以丹术引火之时。
识海中的发光面板，属于“至嗔之人”的一栏微微发亮，但未显示出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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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至嗔之人」（求追读！）
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
起初，楚辞下意识觉得这“至嗔之人”应是项天羽，毕竟这小子的人生轨迹像极了上一世大秦中的霸王。
而上一世的西楚霸王，屠城、坑卒、焚宫，可谓是一怒而无不极。
然而，经过接触之后。
这个异世的项天羽虽说很像上一世的霸王，但并非楚辞想象中那般鲁莽暴躁，反而身上所有的更多是少年意气。
如此并不能称之为‘嗔’，至少现如今的项天羽不符合。
所谓的‘嗔’，用‘暴脾气’来诠释过浅，真正理解的‘嗔’，应是‘身怀风云之志却屡遭羞辱’。
用一个词来形容。
那便是，‘怒天不公’。
扫过发光面板，这“至嗔之人”骤然一亮，不再闪烁。
随即，一个名字出现。
“至嗔之人的舌鼻”“韩玺”
‘韩玺。’
楚辞铜红面具下的眉头微皱，这人从没听过。
理论上来讲，能够上发光面板这份名单的，都不是无名之辈。
也有一种可能，这个韩玺，现在还没出名。
原本楚辞还以为是这陈王。
若是这陈王，那倒还省事了，可以直接集齐一份材料。
不过很明显，这陈王姓陈，并非是韩。
“得罪。”
楚辞铜红面具之下，轻语而出，唯有被绑缚在石柱上的陈王得以听见。
抬手，一点。
呼…！
滔滔烈焰，焱焚祭坛。
楚辞以拈花飞针的气引之术，凝火成针，悄无声息在陈王各处麻穴下针，虽不能完全阻断火焚之苦，但至少能让他这一场黄泉路上走的顺畅些。
对这位生于草芥，却敢于揭竿而起的‘王’，楚辞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敬意。
身处烈火中的陈王显然发现了自身痛楚的减缓，那双看淡生死的眼眸望了眼楚辞。
随后，于这烈火中仰头望向天。
悠悠白云，飘曳而动。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今日，我虽死。”
“却燃这天下诛嬴之焰。”
“足矣，足矣……！”
大笑。
仰天大笑。
回荡整个祭坛，回荡整個奉天坛，落入每一人的耳中。
这一刻的陈王，让楚辞想起了一句诗。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一路，走好。’
………………………
……………
春去夏来雨雪花，飞入隔窗点绛纱。
一晃三月即逝。
始皇八年，五月。
『诡异版本：I/VII』
『当前版本进度：95%』
『当前版本收集完成度：〔0/7〕
“至贪之人的手足”“高要”
“至嗔之人的舌鼻”“韩玺”
“至痴之人的双耳”“----”
“至爱之人的心脏”“齐霁雪”
“至恨之人的双眼”“----”
“至恶之人的头颅”“吴福”
“至欲之人的灵魂”“禹政”』
夏月之夜，长乐楼灯火通明，临河雅室。
楚辞坐于窗畔，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雅室还是昔日的那间雅室，熟悉的琴音却已不在。
长乐楼这种地方，并不是很适合带小白。
但楚辞于一月前发现，登仙楼中竟是隐隐有人在暗中监视小白，这让楚辞不得不警惕。
自那之后，不论去哪，都是将小白带在身边。
‘吱吱吱…’
小白叼着金丝鼠鼠趴在窗边，一双灰白眸子也是望着窗外，冰蓝桃心箭尾左右微摆。
这只金丝鼠显然很受小白喜爱，不然不可能活这么久。
若是一般的老鼠，早就被小白嘎嘣脆了。
在楚辞跟前茶案之上，放着一枚竹简，这是登仙楼最新的月报。
自从陈王身死的消息传出之后，天下顷刻大乱。
如预料中的那般，六国旧地贵族，在儒道墨农等百家支持之下，纷纷兵戈燥起。
甚至不仅是那些六国贵族起事，就连诸多草莽，比如山贼流氓之流，也是纷纷跟着起事。
其中一位在家排行老四的优秀流氓，干的尤为出众。
而始皇帝禹政也确实牛逼，大嬴各军在其调配之下，兵出烈阳，仅仅只是一季时间，原本风起的各地义军皆是受到重创。
纵观望去，皆是被赢军压的苟延残喘。
仅仅只是一季时间，便是给这天下义军一种感觉，仿佛只要那位始皇帝还活着，这大嬴的军队就依然是横扫天下，战无不胜的绝世悍兵。
近些时日天下过乱，这月报也是信息繁杂，楚辞只捡了自己感兴趣的几条。
“三：青国旧地于三月初兵乱，昔年青国三大氏族共推故青太子翊之女灵乐公主为尊，以万余众起兵，初攻陷两郡二十八县，兵力迅速发展至七万之众，月前武侯白鬼奉旨率黑龙军入青地镇压，黑龙先锋军连败青军十八阵，将其残余兵力逼至缩于五城之地”
“七：风国上将军项天羽三战三败嬴军，斩将三百，破军八万，风国旧土收归大半，此为近期赢军镇压叛贼唯一之败绩，始皇得讯大怒，下令腰斩奉命镇压风地叛乱的长阳君，调正在云地围攻云国新都沂水城的厉侯张忌，火速奔赴风地战场，云王魏羡得全保命”
“十一：祁国祁云花隐有遍开之势，祁地数百万众联名上书，乞求始皇帝陛下准允怜月公主归祈，主祭祁地十年一次的秋风祭”
“十二：近日天下皆传，剑圣盖命已入大宗师之境”
月报上的这四条。
武侯白鬼率军入青的消息楚辞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青军会败的这么快。
五城之地，等同于负隅顽抗。
若无援军，恐怕很难撑过这个夏天。
可当今天下各地义军都被镇压，‘永安祁云’四国旧地个个都是自保不暇，根本不可能救援青地。
唯有风国，逆势而起。
停留片刻，楚辞目光接着落在第十一条。
这很明显是祁地旧族为了调动祁地子民心中之火而搞得噱头，一旦始皇不准，祁地之民必然盛怒，乘着民怒，祁地旧族们便可以轻而易举获得大批军卒。
至于剑圣盖命的实力，楚辞比谁都清楚，若是盖命入了大宗师，还要个屁的黄泉八门。
“祁云花开于初秋。”
待花开之日，也是盖命一剑斩烈阳之时。
他与盖命已经约好了，近些日便为盖命开‘杜’、‘景’、‘惊’三门。
楚辞心中略有感慨，继续往下看去，突然眉头一皱。
“十九：往生堂内部发下规格最高的天杀令，取登仙楼东皇首级者，赏十万金，据传往生堂七大极道中有数位皆是在奔赴烈阳之途”
登仙楼东皇，可不就是他楚辞？
狗比的往生堂，老子吃你家大米饭了？！
第96章 生辰吉乐（求追读！）
往生堂，天下第二杀手组织。
这往生堂与阎王殿一样，都是盈利性机构，素来是不做干活不拿钱的亏本买卖。
唯有接单，才会杀人。
既然往生堂会在内部发下如此高的赏金，那必然是有金主在后买凶。
究竟是哪位金主爸爸想杀自己这个登仙楼东皇。
楚辞想了想，自己这个东皇的身份，能得罪什么人？
竟然值得花这个价钱来弄死自己。
十万金，那就是百万纹银。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楚辞都想自己把自己脑袋砍了去领赏。
以楚辞现在半步极道的实力，在纵横剑意以及魔剑加持下，并不惧极道宗师。
但，前提是来人只有一位。
若是两位极道宗师联手，楚辞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
另外再有一点，这些专业杀手，出手往往皆无征兆，你不知他何时出现，出现于何处，又是以如何方式出手。
可能走大街上就被黑了。
这就意味着楚辞得一天十二时辰提防。
“楚居士在想什么？”
“这般出神。”
带笑‘公子音’响起。
不知何时，在楚辞的茶案对面，问心光头变戏法一般出现了，一颗锃亮的光头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今日楚辞之所以会来登仙楼，便是受问心之邀。
这光头，来无影去无踪，整天也不知道在瞎搞什么。
小白霎时反应过来，叼着金丝鼠就瞪着问心呲牙。
呲牙咬合稍一用力，原本已经习惯被小白叼着，已然是睡去的金丝鼠，顿时‘吱吱吱’的尖叫挣扎了起来。
“无碍。”
楚辞望了眼小白，小白这才乖乖的松口。
“域外禅宗，六根清净，你一个修禅的人，却是约我在这烟花之地见面，就不怕佛祖把你扔进阿鼻地狱受戒？”
楚辞端茶轻抿。
“看来楚居士对域外禅宗很了解，连阿鼻地狱都知道。”
当下之禅宗，并未传入中原，故而中原只知道域外有这么一禅，并不了解具体是什么，单是楚辞刚才所讲的阿鼻地狱，便是超出认知。
“有事说，有屁放。”
楚辞放下茶樽，淡漠望了眼问心。
“小道这次，还是为楚居士一滴心头血而来。”
楚辞眉头微微皱起，凝视着这位貌美若妖的光头。
这家伙拿着自己的心头血，莫不是去做生化实验？
现在实验样本不够了？！
毕竟他可是无限寿元，他的血指不定能研究出個什么玩意。
“我很好奇，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家伙上一次对楚辞说他是为了寻仙人而来，拿了楚辞一滴心头血，随后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我说，小道我已经活了两百年。”
“如果我又说，小道我能确切定位到楚居士的位置所在。”
“如果我又又说，小道我能时刻感知到楚居士是处于危难还是安全之境。”
“如果我又又又说，小道我遍寻天下一仙人，是为了复活两百年前的一个女子。”
“楚居士，你信，还是不信？”
问心笑望着楚辞。
楚辞注视着问心，他在很认真的判断问心这番话的真假。
两百年前，正是天地诡异之气出现的节点。
“真信了？”
“楚居士真是纯良可爱之人。”
问心咧嘴一笑。
“小道生于道家天宗，这出生记录在通天塔内都能查的，就随便胡诌一番而已，这世间哪有人能活两百载岁月。”
端起茶，喝了一口。
“这茶不错。”
“作为交换，小道也可任由楚居士取一滴心头血，并且，小道可以为楚居士做一件事。”
“任何事。”
楚辞很想给这光头来一鞋底子。
然而对于问心方才所说的那几句话，不知为何，楚辞竟是有着一种莫名的相信感。
但是现实告诉楚辞，这天下无人能活过两百年。
当然，除了他这种挂比。
‘砰…砰砰砰砰…’。
“哎，有烟火。”
问心拂袖起身，立于窗畔。
楚辞亦是望去，在那远方天边，确有烟火绽放。
小白则是有些受惊，蹲躲在楚辞背后，桃心箭尾落在地上微垂。
火药与火器，是两种概念。
哪怕是上一世，其实文献也有记载秦朝火药出现，基本都是炼丹术士的副产品，而火器则是隋唐孙思邈总结前人经验弄出来的。
但因为文献不足，且世人并未将火药视作杀伤武器，所以官方都是将火药的出现定义在隋唐。
而这一方异世，显然火药的出现更早。
百年前，道家地宗就捣鼓出来了。
爆炸，炼丹炉常事。
不过道家并没有很在意火药这玩意，经过百年演变，除却民间搞出了烟火之外，玩火药最厉害的反倒是墨家。
据传墨家“神机百炼”就是一尊会行走的火器，一旦开启，一挑七都毫无压力。
这也是为什么流升能以“神机百炼”创建神机城，与巨岳城抗衡的核心原因。
流升虽然实力是极道，甚至在极道中只属于中等水平，但是在“神机百炼”的加持下，实力已然丝毫不逊色半步大宗师。
‘那个方向，烈阳宫。’
楚辞望向烟火绽放之地。
…………………
夏夜星辰，幽罗宫。
“公主，是烟火。”
“这放烟火的人，似知道今日是公主生辰。”
宁南在旁望着烟火，惊叹笑道。
齐霁雪站在窗畔，以手抵着窗沿，望着远方夜幕星辰。
璀璨烟火，凌空绽放。
‘真想再看一场烟火。’
‘那个地方…’
‘一旦进去，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再离开。’
‘………………’
‘我会带你离开。’
‘我会，娶你为妻。’
‘………………’
‘烟火，真的好美。’
“烟火，真的好美。”
泪，从眼角而落，齐霁雪笑着，喃喃低语。
烈阳宫城门。
一道身影，提剑孤立于宫墙之巅。
风掠起飘曳白衣，周遭的黑甲禁军极其紧张，在宫墙下一圈又一圈的围住。
不仅是禁军，在这宫墙周遭的建筑之巅，有着一道又一道的身影出现，仅仅一盏茶的时间便是有十数位之多。
这其中或是楚辞见过的，或是没见过的。
但他们的实力，皆是极道！
宫墙外放烟花的那些小厮，一个个都是吓得手脚发颤，点燃火后便是一个个屁滚尿流的跑路。
盖命望着幽罗宫的方向，似与那一道目光相汇。
“生辰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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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生死剑（求追读！）
月高悬，风嘶吼。
璀璨烟火，照亮半座烈阳宫城。
汇聚而来的十数位极道宗师，其中一人，高八尺，着黑衣，龙须白发垂落腰间，怀抱一柄近人高的六尺长剑，目光凝落在盖命的身上。
孤云剑主任南天。
世人称其为：鬼剑。
这‘鬼剑’二字有两个含义。
其一，凡剑出鞘，阴曹必多一鬼。
其二，出剑极诡，变幻莫测，与任南天对阵根本预判不到下一剑，对手往往都是被出其不意的一剑毙命。
任南天自出道以来，同境界之内，只有一次败绩，那便是与盖命的一战。
他之所以入大嬴为客卿，亦是为了一探盖命当年的剑意，想要悟出能够胜过剑圣的孤云一剑。
然而入嬴三年有余，依旧无果。
“他的剑意，比之当年，更强了。”
任南天虽神色不改，可清晰得见，他那抱剑的手，在轻颤。
并非是惧，而是敬。
星夜烟火，转瞬湮灭。
那道立于宫墙之巅的身影，在万千禁军，十数位极道宗师的注目之下，不紧不慢，折身离去。
敢在烈阳宫前这般招摇自如之人，当世之内，唯有剑圣。
一刻钟后。
剑圣盖命欲独闯烈阳斩幽罗，去赴那一场十年之约的消息，于烈阳城中如风狂传。
……………………
烈阳宫内，四海山河殿。
始皇禹政靠于帝座之上。
宫外这么大动静，十数位极道都出动了，作为皇帝的禹政自然不可能没有察觉。
此刻殿下，丞相李权躬身站着。
“陛下，剑圣盖命的实力比之离开前更甚，虽未有踏入传说中的大宗师之境，但近两年来实力突飞猛进，至少也是在半步大宗师，更传闻得斩旧朝之剑，这世间怕是鲜有人能够与之一战。”
“若是他此番硬闯烈阳，怕是会引起不少轰动。”
“于当此天下之局势，极为不利。”
“宫禁侍卫郎合计不过千余人，而剑客又最擅千军斩将，臣请陛下降旨，调护龙军入宫禁，并下旨自即日起，铁衣阁、登仙楼、通天塔以及宫内极道客卿，皆不可离开烈阳城。”
李权的声音，在这殿内回荡。
“盖命。”
始皇禹政喃喃一念，眼眸似有回忆。
曾经，他是何等欣赏这个男人，不惜以大嬴上将军的性命为其铺路，逆群臣之意将嬴氏族剑“大夏龙雀”赐下。
“当真是令朕失望。”
禹政目中有着睥睨天下的傲色。
“剑圣何如，朕乃天子，凡世之剑，岂能斩的了天子？！”
“朕的女人，他也敢抢？他也配与朕抢？！”
“朕昔日能赐他剑圣之号，今日就能将其收回，李权，照你所言安排下去。”
“他若来，朕便教他，死无葬身。”
话语之中，可感觉到始皇帝禹政的愤怒。
立场不同，感受便是不同。
怜月与盖命是真心相爱不错，但是在始皇帝禹政看来，这就是妥妥的给自己头上染了色，而且是昭告天下，当众染的那种。
“臣，遵旨！”
李权垂眸，眼中喜色一览无遗。
他请命调护龙军入宫禁，看似是为了加强宫禁，实则是将高要这个郎中令的权给分化了，因为郎中令的职责就是掌宫禁戍卫。
并且如此一来，也就通过始皇帝的手，将勇侯雷桀强行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
…………
一月之后。
始皇八年，六月雨夜。
雨淅淅沥沥，咏柳巷的楚家旧院，砰砰作响。
小白叼着金丝鼠，速度极快的在屋内房梁来回窜，数十只老鼠‘吱吱吱’的叫唤奔逃着。
快乐这东西，素来都是建立在悲伤之上。
万事万物，绕不过‘竞争’二字，有人赢，便有人输。
比如鼠鼠的悲惨人生，便是小白的欢乐园。
“盖前辈，你都不打扫的？”
楚辞与盖命对坐于二人初次相见的树下石桌，瞥了眼屋内那乱窜的老鼠。
三枚银针，悬浮于前。
方才，楚辞以三枚银针落于盖命巨阙、神阙、中极三穴，将盖命体内黄泉八门中的‘杜、景、惊’三门尽数开启。
如此来，黄泉八门之中，只剩下了最后一道死门。
死门一开，黄泉路引。
“万物有灵。”
对于楚辞的问题，盖命只是淡淡回道。
“有道理。”
‘剑圣就是剑圣，懒也有道理。’
楚辞收针。
“盖前辈，七日前你探宫之举，已然引起始皇帝的警惕，城外护龙军调了三万囤积在烈阳宫旁侧，当下嬴廷的极道宗师亦是尽数汇聚于烈阳宫中。”
作为登仙楼东皇，楚辞自然也收到了这道圣旨。
盖命没有说话。
从他不加丝毫掩饰在烈阳宫外燃起一场烟花，便是可见，他并不在意。
只是起身，缓步走到五丈开外，深邃目光，淡然平静的望着楚辞。
盖命曾言，他将代师授楚辞三剑。
今夜，便是第三剑。
楚辞自是知道盖命什么意思，同样起身，折身走出一段距离。
二人，相隔十丈而立。
“你的剑意已然到了瓶颈，一味练剑已然用处不大，若要真正悟出那一剑，当以生死搏之。”
“接下来这一剑，我不会留手。”
“此剑之下，你若悟出那一剑，可生，若悟不出，则死。”
“剑道，只在一念。”
盖命的声音，淡漠，目光注视着楚辞。
“你可以选择是否接这一剑。”
‘生死剑’。
楚辞丝毫不怀疑盖命的这番话，这一剑，盖命说不留手，那便不会留手。
倘若自己在生死之刻悟不出那天地一剑，估计就得交代了。
然，正如盖命所言。
剑道，只在一念。
若是一直畏缩不前，就算自己有无尽寿元，估计永远也无法悟出这一剑，只能转而放弃剑道，去修其他的路子。
“剑来。”
楚辞抬手一抓，正在抓耗子的小白，骤然停顿。
桃心箭尾上的叶鞘剑音嗡颤，“业火红莲”脱鞘飞出，血焰划破长空，留下一道半弧焰芒，落入楚辞手中。
“很好。”
盖命微微点头。
落在“大夏龙雀”剑柄上的手，稍稍挪动，握在了“斩天”之上。
第98章 黑白无常（求追读！）
自盖命得“斩天”以来，从未于人前出剑。
楚辞，亦是未曾得见这柄斩却旧朝最后一位天子之剑，真容究竟是何模样。
剑，缓缓出鞘。
楚辞眼眸微凝，这一柄“斩天”真容映入中。
说实话，很意外。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普通。
从外表看起来，与路边铁匠铺中随便卖的剑没有什么差别。
‘嗡’！
然，当盖命将这剑彻底拔出的刹那。
楚辞手中“业火红莲”，这柄以战场万千鲜血浇筑而成的魔剑。
这一刻，竟是颤鸣。
‘斩天之剑，蕴一朝运’。
楚辞微深吸一口气，周身剑势起，将自己这段日子以来领悟的所有剑意，都汇集于一剑之中。
他眼中的世界，仿佛，变得缓慢了起来。
就连淅沥落下的雨，都能看清雨珠穿透灰尘的过程。
此为，忘我之境。
“飞虹贯日。”
二人，皆是顷刻出剑。
剑光凛冽，交错刹那间。
楚辞身形出现在盖命先前所在的位置，盖命则是出现在楚辞先前所在的位置。
“斩天”剑刃，震风硕音。
楚辞持剑右手，血自虎口而下，顺血焰之刃，滴滴落地。
……………………
…………
始皇八年，六月底。
青国之旧地，广陵城。
一个月的时间，青国义军从五座城，变成现在唯一的一座城。
城内仅剩的两万义军死守着，而在城外，七万黑龙军在武侯白鬼的号令下，不分昼夜，猛攻城池。
于这城中将士而言，从未体验过这般度日如年。
广陵城墙上。
血染战甲的洛之玉，如磐石般屹立在城头。
他已经三天三夜未曾合眼，双眼布满血丝。
虽然已经疲惫到了极致，然而洛之玉知道，他不能退。
他是这两万将士最后的支柱，他若是退了，这城内仅剩三万军队的士气将会顷刻崩塌，这广陵城将会顷刻被黑龙铁骑踏破。
至死，洛之玉都不会忘记曾经的痛，五十万青国男儿血洒疆场，国都被赢军马踏而入，整个青国都城都沦为人间炼狱。
可是洛之玉也清楚。
就目前战场形势而言，不论再怎么坚守，城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除非，有援军。
“是援军，援军来了！”
突然，城墙上传出兴奋的吼声。
‘援军？！’
洛之玉一愣，其实早在武侯白鬼刚率军入青地的时候，洛之玉就已经向周边的义军发出过求援信。
因为他清楚麾下将士的战力，这都是新募之兵，趁赢军不备，攻陷几座地方城池还行，可在黑龙铁骑的眼中，那就是一群可任意切割的白菜。
然而求援信发出之后，数月来都是了无音讯，周边各军皆是自顾不暇。
纵然有些兵力的，一听说是武侯白鬼领着黑龙军来了，也都是惊的逃窜。
洛之玉下意识朝着远方望去，只见有着一支万人骑兵突入黑龙军中，如同一把尖刀扎入敌军心脏，正在猛攻广陵城的黑龙军瞬时大乱。
显然，黑龙军也没有想到，竟是真会有人愿意冒着被武侯白鬼盯上的风险驰援广陵城。
尤其是这万人军中之首，有一红甲少年将军，手中挥舞一杆霸王长戟，他所过何处，何处便是黑龙军缺口。
“风国，项氏一族。”
洛之玉望着那飘曳的火风项字旗，惊喜之外有着疑惑。
他自问与风国项氏并无交集，项氏为何不惜跨越山河行军，星火驰援。
……………………
烈阳城，登仙楼，小院。
夏日晚阳，晕红如血。
楚辞双手拄剑，闭目立身于梧桐树下，周身剑意回荡。
风，拂动梧桐枝桠，叶沙沙作响。
这个状态，楚辞已经持续了两天两夜。
在这梧桐树巅，小白所背刀盒开着一条缝，一双灰白眸子谨慎的盯着四周，周遭任何动静都逃不过小白双眼。
骤然。
惊风破音而起。
小白刀盒尽开，四刀齐出。
兵刃交接铿锵之音乍起，当落定之后。
小白口衔短刃，手持两刀，桃心箭尾卷着七尺长刀，目光凶横的望着跟前两人。
一男，一女。
一黑，一白。
男俊，女美。
往生堂七大极道之二，极为有名的夫妻杀手，黑白无常，也是杀手界出了名的优秀跳槽选手。
在这夫妇眼中，银子，大于一切。
二人起初在阎王殿，是阎王殿将他们一手培养起来，后之所以离开阎王殿，加入往生堂，只因往生堂堂主承诺他们，每单抽成提高五成。
让资本家落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人间清醒打工人。
“夫君，这小女娃好凶喔，人家好怕怕呀…”
白无常故作惊吓，搂住黑无常的胳膊。
“世间竟有这般灵性的妖物。”
黑无常则是打量着小白，啧啧称奇。
“夫人，对这妖物不要下死手，留活的，能卖不少银子。”
“哼，你个臭男人就知道银子银子，人家都说怕怕了，你都不会安慰一下人家~”
白无常捶了捶黑无常胸口。
下一刻。
齐身冲出，二人使得都是无常鬼刃。
身法极其鬼魅，晃花人眼。
一眼望去，整座小院皆是这黑白无常的残影，风中似有鬼哭狼嚎之音。
无常幽冥步。
小白灰白眼眸疯狂左右，呲着小虎牙，四刀瞬时如幻影而出。
鬼刃短剑与刀的碰撞在楚辞周身激射火花，每当有鬼刃要落在楚辞之身，小白来不及出刀格挡之际，便是以身躯横挡。
盏茶时间，小白身上已然有着上百道血口。
灰白色的血，浸湿了衣衫。
可尽管如此，小白依旧死死护在楚辞的身边，不让这黑白无常有任何可乘之机。
“夫君，这妖物太难缠了，若是只伤不杀，定会耽搁时间，一旦引起登仙楼警觉，事情怕是有变。”
“既如此，就先杀了这妖物。”
“可惜，死物卖不出价了。”
残影持续的同时，短暂交流。
黑白无常的残影刹那凝聚于小白两侧，两柄鬼刃同时直取小白左右面门。
鬼刃破风之音炸耳。
进入忘我之境，足足持续了两天两夜的楚辞。
这一刻，骤然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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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八死门（求追读！）
天地…一剑！
自楚辞睁眼的刹那，血焰剑光已璀璨而起。
剑出与剑归，不过一瞬之间。
当收剑之时，在楚辞身前，黑白无常这对夫妇已然是半跪柱地，手中鬼刃碎裂，捂着心口‘哇’的狂吐血。
盛夏之风，静静吹着。
虽已剑归，然整座小院，依旧是充斥着滔滔血焰剑气。
这，便是楚辞悟出的一剑。
剑式之名，“天地”。
“怎么可能？！”
黑无常猛的仰头朝楚辞望去，不论他怎么感知，眼前这个人的气息都是小宗师！
“夫君，此，此人的实力…”
黑白无常夫妇相互搀扶而起，他们望向楚辞的目光中皆是透着不敢置信。
以小宗师之力，一剑重伤两位极道！
若传出去，天下必然大骇！
随着楚辞醒来，小白终是坚持不住，身子倾倒入楚辞怀中。
灰白色的血瞬时浸透楚辞衣衫。
方才黑白无常那般迅猛攻势，小白甚至是没有让楚辞的衣衫受到半分破损。
望着这般奄奄一息的小白，楚辞眼神冰冷到极致。
他，从未这般动怒。
“尔等，该死。”
楚辞目光望向黑白无常，手中“业火红莲”血焰大盛，方才那一剑是下意识挥出，并没有准确的攻势。
故而，这两人只是重伤。
可现在，楚辞手中剑锋直指这二人。
接下来这一剑，他要斩了这黑白无常。
“走！”
黑无常吐血咬牙，运气挡在白无常面前。
他深知，必须留一个断后，不然今天两个都走不了。
这一刻的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一个小宗师能强大到这般变态！
若早知道是这般，宁愿不要那十万金的悬赏。
而楚辞，也没有给他们留时间。
天地一剑，剑势再起！
这一刻，整座小院的炁都仿佛被刹那抽尽，楚辞的身影，亦是如梦蝶幻影一般，看似在原地，又看似在整座小院的任何一处。
骤然，杀机降临。
璀璨的剑光，瞬息映入黑白无常眸中。
绝望于心间弥漫，被剑意锁定的那一刻，他们便是知道，躲不开了。
黑无常几乎出于下意识，以身躯搂住白无常，希望能留下白无常一命。
铿锵之音，若雷火炸响，阵风猎猎而生，一圈又一圈的荡散。
只见黑白无常的身前，有着一位着紫衣，戴着白底灵狐面具之人出现，手中一把白玉扇挡住楚辞手中之剑。
“抱歉，他们是本堂花大价钱挖的墙角，还没回本之前，不能死。”
听声音，男女不分。
“至于悬赏阁下的任务，本堂会取消，不划算的买卖，往生堂素来不做。”
话语刚落，这白底灵狐率先撤势，一挥扇，霎时满院风尘遍起。
当尘落之时，连带黑白无常已经全数消失。
能挡住楚辞这天地一剑，此人不简单。
“往生堂之主。”
楚辞眉头微皱。
“这么矮？”
方才看来，这往生堂主最多只有一米七。
看似，不像男子。
若是男的，估计也是个0。
“楚…”
倒在怀中的小白，此时梦呓一般的念着一個‘楚’字。
没有任何犹豫，抱着小白，楚辞直奔地底丹鼎。
那里魔气浓郁，适合小白疗伤。
一个时辰后。
地底丹鼎，烈火汹汹。
魔物嘶吼之音响彻。
楚辞一挥手，将二十七枚银针从小白身上尽数收回。
幸好这黑白无常起初对小白有拿活口的意图，并未下死手，伤势都处在可控之内。
经过楚辞一番施针之后，只要在这魔气浓郁的地底修养十天半月，小白就能恢复正常，魔躯的恢复力是正常人的十数倍之强。
三丈方圆的高台。
楚辞盘膝而坐，小白蜷缩躺在他的怀中，冰蓝桃心箭尾轻轻拂动着，小白朝楚辞胸口蹭了蹭，然后闭上了眸子，安然睡去。
‘往生堂，黑白无常。’
楚辞望向丹鼎内挣扎的魔物，眸中有着冷意。
他不会让这件事就这样算了，那黑白无常的命，迟早要收了。
方才之所以不强杀，是因为刚悟出一剑，剑意不稳，并无胜的把握。
待踏入极道，楚辞有自信一剑可胜那往生堂主，届时将无人能挡住他杀黑白无常之剑。
‘剑意还未稳固。’
楚辞深吸一口气，缓缓闭目。
得悟出这天地一剑，于他而言，是最大的收获。
昔年盖命能以小宗师之力，一剑斩极道。
而现在的楚辞，也能够做到，甚至比当年的盖命更强。
最为主要的是。
随着这天地一剑的悟出，楚辞可以清晰触摸到极道之境。
……………………
…………
夏去秋来。
一场秋雨一场凉，弄影梧桐叶泛黄。
转瞬三旬已过。
登仙楼，小院。
楚辞练着剑，手中虽是一木棍，然每一次出剑，都隐有拨动天地之意。
经过一月的剑意凝聚。
这将纵横合为一体，融合云庄梦蝶的“天地”，已然彻底成型。
甚至于，借助这股剑意，当下之楚辞，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踏入极道。
‘这光头速度还挺快。’
登仙楼最新的月报楚辞已然收到。
其他楚辞并不关心，他只看了其中一条。
“五：风国上将军项天羽不顾风相项北良命其西进之令，自率本部万骑，突然向东星夜驰援广陵城，暂解广陵城之危，半月前，因始皇拒祁民请愿怜月公主归祁之书，致祁地万民暴乱，武侯白鬼奉调，暂弃广陵城，转入祁地镇压”
楚辞与问心的交易，便是让问心去办一件事，去风地找到项天羽，让他去解广陵城之围。
再就是，为他护住一位女子，直至天下安定。
收棍，楚辞盘坐于梧桐树下茶案。
虽是茶案，放着的却是两碗酒。
小白在旁荡着秋千，她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了，桃心箭尾轻甩，口中衔着的金丝鼠熟睡着。
楚辞摆下这茶案，是因为他在等一人到来。
微微仰头望天，晚霞如血一般灿艳。
院门，‘咿呀’一声开了，简约白衣，手握“大夏龙雀”，腰挂“斩天”，袖口一个‘鬼’字，背着一方人高木盒。
木盒之内，是那件彩衣裳。
盖命缓步走到梧桐树下，于茶案对坐。
黄泉第八门，死门。
第100章 赴这一场，十年之约（求追读！）
秋风祭，落月辰。
闻琴瑟之天籁兮，魂卸尘世之嘈嘈。
于祁国，每十年花开一次的祁云花，是为祭祀先人，亦为后世祈福。
幽罗宫，瑟瑟风起。
祁云树摇曳，其上朵朵紫色云花，纷舞而动。
偌大清冷宫苑，唯有一人。
这一天之齐霁雪，焚香沐身，穿上了昔年第一次与他相见的那一件紫罗琉璃裙，戴上了他送给她的那一枚紫华钗。
对镜梳妆，嫣然玉立。
女为悦己者容。
浓妆淡抹总相宜，水沉为骨玉为肌。
……………………
…………
登仙楼，小院。
梧桐树下，茶案对坐。
“你终得悟出那一剑。”
“若我为小宗师之境，我接不住你的剑。”
盖命注视着楚辞，身为当世剑圣，他自然能够感知到楚辞的剑意。
与授第三剑时，云泥之别。
这番评价，亦为中肯。
楚辞得一剑斩两位极道，这战绩比当年的盖命还要更甚几分。
“前辈谬赞，我能得此剑，全仰前辈授剑之恩。”
楚辞这话并非是客套，若无盖命点拨，又授他这三剑，没有十年时间，他不可能悟出这一剑之天地。
有前人指路，便可少走许多弯路深坑，这比之任何都来的珍贵。
秋风拂过，梧桐叶飒飒作响，枯黄之叶于残阳下飘悬而落。
“昨夜幽罗祁云花已开，我收到烈阳宫传下的旨令，凡嬴廷之极道，皆是戍守于烈阳宫内待命，三万护龙军亦是进了宫禁，严守各处要冲。”
楚辞望着盖命，说着自己收到的消息。
虽然他知道，盖命根本不在意这些。
“嗯。”
与楚辞预料一般，盖命眸色并未因此有任何变化。
“开始吧。”
楚辞能感觉到，这一刻，盖命的情绪稍有波动。
并非是因为要身闯烈阳宫的紧张，而是即将要与意中人相见的心境涟漪。
“好。”
楚辞神色凝重。
稍一抬手，一枚半寸长的短银针自袖里而出。
“开死门之穴，心俞。”
楚辞手成剑指，点落。
这一枚银针破风而出，骤然没入盖命心俞之穴。
刹那间，可感知盖命身上弥漫起了一股气。
那是，黄泉死气。
然，楚辞并没有将这枚没入盖命心俞之穴的银针收回。
“我将银针留于你心俞之内，只要此针拔出，八门皆开。”
楚辞凝声说道。
他这般做，是给盖命留一线生机。
若能在不开死门的境况下达成所愿，那就不开死门。
“多谢。”
“然，我不需要选择。”
盖命话语方落，那一枚落在心俞的银针，骤然飞出。
黄泉死门，开。
这一刻，盖命身上的气息，开始极速攀升。
黄泉八门尽开，实力并不是瞬间达到巅峰，而是有一个极速攀升的过程，等达到巅峰之后，会持续一段时间。
而巅峰之后，便是黄泉死路，
手，拿起茶案上的这碗烈酒，一饮而尽。
“好酒！”
盖命一声赞叹。
这酒，是楚辞自己酿的小烧。
酒尽，起身。
盖命折身而去，梧桐枯叶纷舞于身后。
“楚九歌，答应我的第三件事，有劳了。”
望着盖命离去的背影，楚辞神色沉默。
第三件事。
‘鬼谷有一门秘术，唯有同时掌握纵横剑术者方可修习，这天下见可施展此秘术者，唯有你一人。’
‘其名，彼岸无涯。’
‘我会将这道秘术传与你，待我死后，你用此法，取我一滴心头血，抹去怜月记忆中所有关于我的存在。’
忆起盖命当日之语。
楚辞端起案前酒，一饮而尽。
……………………
烈阳宫，正门。
黑甲禁军，戍卫两侧。
这些禁军明显不全是隶属于郎中令的侍卫郎官，而是本应戍卫烈阳的护龙军。
在这正门城墙之上，有着四人，并肩而立。
“兄长，你说他真的会来吗？”
护龙军副帅之一，太史恭紧握着手中人高长斧，这位在疆场上于万军之中厮杀都面不改色的悍勇之将，此刻竟是抑制不住的紧张了起来。
“祁云花已开，十年之约当赴。”
立于勇侯雷桀左侧的江易林，手握少阳剑，周身剑意凛然。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我只知道，他若来，我等兄妹四人，不可退。”
雷桀目视着前方，背着的那一把烈狱刀，隐有颤音。
上一次，勇侯府。
他们兄妹四人被盖命一剑破之，时日至今，四人心中都余有不甘。
若有机会，他们愿再一战。
而在这正门之后，一眼望去，从烈阳正门到幽罗宫，密密麻麻都是带甲在身的军卒。
三万护龙军，皆为挡剑圣盖命而来。
不仅如此。
在这烈阳宫的各处殿宇之巅，一道又一道身影，于残阳之下出现。
当日暮降临之时，已然有三十余位之多。
这些人，无一不是极道宗师。
“他来了。”
“他的剑意比之上月，竟是还要更强！”
孤云剑主，鬼剑任南天，只身立于宫墙左侧之角，目光望着那血色夕阳之下，背着一方木盒，缓步而来的白衣身影。
这位桀骜鬼剑客，在望见这白衣身影，在感受到那股滔滔剑意的刹那，眼神中竟是有着无法遏制的惧意出现，那颗渴求与剑圣再战的剑心，退缩了。
所有人的神经，皆是于这白衣出现的一刻，紧绷到极致。
随着盖命出现，宫门前的士卒霎时斧钺刀戟齐出，纷纷冲上前将盖命围住。
高有五丈，厚达千斤的烈阳宫门，亦是‘轰’的一声关闭。
盖命全然不在意周遭围上来的甲士，眸若古井，一步一步，朝着这烈阳宫门走近。
他走一步，这些军士便是跟一步，那数十位极道宗师的目光就是紧随一步。
当距离宫门三丈之外，盖命驻足微停。
‘怜月，我来了。’
‘赴这一场，十年之约。’
手中“大夏龙雀”一剑斩出，剑气破啸长空。
似有龙吟，又若凤鸣。
砰！
五丈高的烈阳正门，轰然爆裂。
愿与诸君，不分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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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献祭一波。
岁月长河，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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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当世一剑（求首订！）
“当世一剑，斩却烈阳。”
烈阳宫，丹楼之巅。
楚辞一身轻衣而立，目光落在烈阳宫门的方向。
那五丈高、重达千斤的宫门，看似牢不可摧，可在盖命一剑之下，碎裂数十段。
‘吱吱吱吱…’
身侧小白桃心箭尾微甩着，并不在发生了什么，而她口中所衔的金丝鼠，却似是感知到风中的剑意，忍不住叫唤了起来。
“一炷香。”
楚辞目光落在踏过宫门廊道的盖命之身。
黄泉八门皆开，盖命的生命之火在疯狂燃烧，生机化作无穷剑意，甚至于肉眼可见，盖命周身那一道道纵剑之气。
而这纵剑之意还在不断攀升，距离达到巅峰，还需要一炷香时间。
一炷香之后，盖命将成为这世间无限接近大宗师的一柄剑。
宫门廊道。
当盖命踏出的那一刻。
“嗬！”
“嗬！！”
“嗬！！！”
偌大的殿前大庭之上，上万黑甲锐士执刃大喝，大嬴黑龙旗，迎风猎猎。
众军之前，身为护龙军主帅的勇侯雷桀披甲挂阵，手持那一柄烈狱刀。
他的三位结义，少阳剑主江易林，开天一斧太史恭，索命无痕暗冷香，皆是左右相随。
除此外，还有十三人。
铁衣阁中排位靠前的两位宿老，不老顽童苗云鹤，惊涛一怒宋惊雷。
登仙楼大司命，少司命。
通天塔二弟子赵无锋，三弟子周无极。
再有七人便是烈阳宫中的供奉客卿，曾经无一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共计十七位极道宗师。
至于其他的极道，诸如那位孤云鬼剑任南天，则暂时并未出手。
此时这些极道，都是聚集在四海山河殿的周遭，护卫着立于四海山河殿之前的始皇禹政，以防备盖命跨万军，直取始皇。
毕竟纵剑飞虹，最善千军斩将。
百层步阶之上，始皇禹政衣着黑金帝袍，俯瞰着踏入烈阳的盖命。
曾经，他也是站在这里，亲眼见证少年时代的盖命，如果以小宗师之境一剑斩极道，亲口赐下了一代剑圣之名。
“杀。”
一字出。
万军齐动！
十七位极道，亦是朝盖命杀去。
一时间，气势惊风破云。
骤然，这十七位极道都是瞳孔一缩，因为盖命的身影，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顷刻间。
剑光璀璨，血花溅飞。
烈阳宫的一位供奉头颅离身，与这供奉一同出手的周无极，惊的暴退，同时也疑惑，为什么在那颗飞起头颅之侧还有一条手臂，而且看起来这般眼熟。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那是自己的左臂。
鲜血自断口喷涌而出，斩臂之痛，疯狂涌上心头。
又一瞬间，当其他人刚刚重新锁定盖命身影，盖命的身形赫然又消失了。
准确来说，是出剑速度太快，人已然融入剑光之中。
传说中的人剑合一，便是如此。
剑气，骤然降临于宋惊雷之身。
如狮子炸毛，体型魁梧的宋惊雷突感后背发毛，反应极快，体内极道之力尽数注入手中铜环大刀之中，隐有雷霆嗡鸣之势，悍然朝前砍了下去。
嗡…！
明明是兵刃交接，却如同钟鼎轰鸣。
盖命那双淡漠冰冷的眸子，落入宋惊雷的眼中，寒入骨髓。
骤然，他感觉到盖命的炁，在这一刻瞬间成倍暴涨，在他的眼中，仿佛有着一道炁凝聚成丈高盖命，将自身碾压。
砰！
宋惊雷手中这柄曾经劈断雷霆的大刀，轰然爆碎。
剑光璀璨若花，美到极致。
扑通，跪倒在地。
这位曾一刀惊世的绝纵刀客，就此陨落。
不过转瞬间的工夫，盖命仅仅只是出了两剑，两位极道陨落，一位被斩去一臂。
其余十四人皆是瞳孔猛缩，他们都能感知到，盖命的气息并未停止，而是依旧在疯狂暴涨。
这一刻的盖命，让他们不禁想到了那传说中的境界，玄游大宗师。
若是正面相抗，怕是必死。
这十四位极道，此时极为默契的都是没有选择再攻，而是任由万军围杀，寻找着盖命的破绽。
刀戟斧钺，喊杀彻云。
不过片刻之间，盖命身形已然是被万军淹没，喊杀之音震颤风云。
这一刻，手中“大夏龙雀”的剑势变了，这非纵剑之术，而是横剑。
亦是在这一刹那，他的气息，达到了巅峰！
无限逼近于大宗师！
剑气交错，远远望去，似有一道十丈剑气之躯同步于身。
“浮生，万刃。”
八方十丈之内，霸道剑气如狂风肆虐。
世人皆知剑圣盖命修习鬼谷纵剑，却无人知晓，他亦通横剑群战。
“退！”
游走于军士之中的极道宗师，在盖命这一剑“浮生万刃”斩出的刹那，皆是齐齐暴退。
直觉告诉他们，就算他们是极道，只要处于这剑气中心，依旧会死。
每一人，目中都是透着极致的惊骇。
剑气肆虐爆鸣，音爆不息。
以盖命为中心，十丈方圆之内，上千甲士哀嚎在地，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这，便是一剑之威。
血色残阳，照落大地。
他的目光，朝着百层步阶之上望去。
与那始皇禹政的目光，在半空相对。
在禹政身后，有三人紧随，登仙楼仙师云中君，通天塔国师凤栖梧，以及烈阳宫大供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头。
这老头名为嬴谷，乃嬴氏王族，论辈分，嬴政得称其一声曾祖叔父。
传闻这老头已经活了一百三十余岁，乃是与儒家亚圣同时代的人物。
这三人，都是半步大宗师。
而在始皇左右两侧，则是丞相李权以及郎中令高要。
“陛下，盖命燃烧的是生命之火，他现在的实力已经无比接近大宗师。”
“臣以为，不宜耗费极道宗师，只需以大军消耗即可，这盖命的生命之火，终有熄灭的一刻。”
李权捏着山羊须，凝声说道。
他作为这一场围杀的总负责，自然要判断时势。
“准。”
始皇淡淡一令。
“喏。”
李权随即一个眼色，旗官霎时接令，挥动令旗，整个烈阳宫中的军卒如一条条长龙，列成军阵，从四面八方朝着盖命杀喊而去。
盖命手中剑起，所过之处，甲士若花纷舞，根本无法阻挡盖命的脚步。
手持一刃，剑斩千军。
在其巅峰之境，世间无人可挡，亦无人敢挡。
他一路所去的方向，便是那烈阳幽罗。
……………………
幽罗宫，祁云花摇曳。
齐霁雪立于大开的殿门，殿外有着数之不尽的黑甲禁军驻守。
她，出不去。
但是她知道，他来了。
而就在这一刻，剑气嗡鸣之音传来，这戍守在殿门外的禁军皆是神色惊愣。
一道璀璨剑光，划破临夜长空而至。
第102章 我来了（求首订！）
剑光璀璨入眼。
“拦住来人！”
幽罗宫外的禁军统领刚喊出声，便是瞑目。
其他甲士，当看清来人之时，无不是惊的发颤，皆不敢往前。
剑光散去，现身一人，立于幽罗宫门之外。
一道殿槛。
你在内，我在外。
“你来了。”
齐霁雪望着眼前这张梦里熟悉的脸，比之过去要沧桑了，多了些许褶皱。
她，笑了。
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笑。
“嗯，我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
她等了十年。
他为之，十年磨一剑。
晚阳剪映，二人侧脸，落影成双。
忽而，盖命眉头微颤。
心口微起伏，一缕血，从嘴角滑落。
“你…”
齐霁雪秀眉心揪，眼里满是疼惜。
“无碍。”
盖命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一如十年之前对窗剪烛。
手，缓缓抬起。
“阿月。”
“来。”
齐霁雪眼眶微微泛红，身子轻颤，深吸一口气，笑起来若三月春花。
“嗯…！”
握住那只大手，踏起莲步。
十年来，齐霁雪第一次踏出了这座幽罗宫。
二人并肩，望向这远方即将落山的夕阳，从未有过哪一天，觉得残阳这般醉梦入心。
在这殿外，越来越多的甲士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遁甲林列，列成一道道军阵。
除却永不离始皇之身的四圣影卫之外，所有的极道宗师都是现身于这幽罗宫前，也包括那三位半步大宗师，云中君、天宗道首、嬴谷。
盖命望着前方甲阵，数十极道。
“大夏龙雀”缓缓收剑入鞘，手握于“斩天”剑柄。
“我们，回家。”
齐霁雪紧握着盖命的手，这一刻，她的心从未如此安定过。
至于眼前，皆为云烟。
纵然刀山火海，纵然九幽黄泉，只要有伱在身边，我亦无惧。
距离这幽罗宫千丈之外的丹楼，楚辞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果然会鬼谷横剑。”
其实很早之前，楚辞就猜测过盖命会鬼谷横剑。
毕竟就邋遢老头那不着调的性格，一看就不是什么守规矩之人。
估计不仅是盖命会横剑术，大卫龙应该也会纵剑术。
“算算时间，反噬差不多要开始了。”
楚辞眼眸微凝。
盖命的巅峰状态至多还能持续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之后，黄泉八门的反噬之力将会开始，盖命将逐渐走上黄泉死路，永不回头。
既然当下的楚辞能看出盖命的衰退迹象，那些极道宗师自然也都看的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先前这些极道宗师避之不及，现在却又是纷纷现身的原因所在。
当盖命巅峰之际，皆避之锋芒，谁若硬凑上去，那便是寻死。
可此刻，谁若能趁势上去斩了盖命的头颅，谁便是首功，将得到嬴皇赐下的万代荣华。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楚辞抬起手，以气引动千丈之外的机关。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特地为盖命准备的，他在幽罗宫前，一共安置下了四枚“千叶怒莲”。
为了在祁云花开之前制出这四枚“千叶怒莲”，楚辞不知熬了多少个通宵。
刹那，莲开。
远远望去，只见那幽罗宫之前，原本布好的军阵瞬间大乱，为盖命创造除了最好的突破口。
亦是在这一刻。
盖命的身形已然动了，一手将齐霁雪搂在怀中，一手持“斩天”之剑。
纵横剑意，如血花飞舞。
速度极其之快，从动身的那一刻，剑破万军，直往宫门。
然，清晰可见。
盖命的气息，在冲至一半路途之时，已经是飞速开始回降。
“就是现在！”
几乎在盖命气息变动的片刻间，三十多位游走于万军之中的极道齐齐出手，皆为绝杀之招。
手中剑若飞花，铿锵之音不断，单手一剑，挡下这三十多位极道疯狂围攻。
盖命眼珠快速流转，将袭来的攻势一一挡下，但随着气息回落，又要护住身畔齐霁雪，难以做到发起攻杀。
终了，大司命抓住一息破绽，手中九节鞭挥出，刹那将盖命持剑之手绕住。
顷刻间，盖命的动作稍微停滞。
这个破绽，瞬间被放大！
“天命。”
十丈上空，立身红鹤之上的凤栖梧，一指骤然落下。
这位断情绝爱的天宗道首，全然不顾这是老相好的爱徒。
“花败。”
而在远处的云中君，则是一道甩袖。
粉红花瓣凝做一道炁，骤然而出，但凡是这道花炁所过，皆是腐蚀，那些被掠过的士卒，更是于哀嚎声中化作血水。
“犯大嬴天威者，必诛。”
“掌天！”
盖命上空，嬴氏老不死嬴谷，老头以自身之炁凝聚一掌压下。
这一掌之力，若有万斤。
其他极道，在这三位半步大宗师出手的瞬间，已然是顷刻退去。
盖命眸色依然平静，大司命仅仅只是让他停下了一瞬，这这一瞬，已经让他无法避开这三人合力一击。
既然无法避开。
盖命原本已经回落的剑意，瞬间重回巅峰！
这是对自身潜力的极致压榨。
若说盖命在黄泉八门燃尽之后还能硬撑着活个两三日，那在这一剑之后，便是只能活不足一日。
“斩天。”
盖命声若洪钟，手中“斩天”刹那爆发出无穷剑意。
璀璨剑光，如灿烂星河，照亮了整个星辰暗夜。
轰！
对碰之音，猎风响彻。
所有人目光都是望向盖命所在，烟尘滚滚，不见情况如何。
然，他们都可以看见其他三人的情况。
天宗道首座下红鹤已然被斩却了双翅，这位几乎不怎么沾地的国师，此刻身形退至百丈之外，虽不见面容，却可见胸口气息起伏，显然是受了伤。
妩媚妖艳的云中君则是毫发无伤，这就是远程法师的好处。
而那位距离最近，近身一掌的嬴谷，情况最惨。
一把年纪了，头发胡子尽数被削断，身上更是有着数十道血口，若非他是半步大宗师，这会必然已经归天去见历代嬴王去了。
烟尘卷天，霎时陷入沉寂。
然，就在这一刻。
一道剑光穿破烟尘，骤然而出，直奔挡在宫门方向的五位极道，这五人皆为烈阳宫的极道供奉。
‘不好！’
五人心中几乎同时响起此声，以极道之气护住全身，并同时出刃。
然，并无用。
他们以极道之气凝聚的护身屏障，在“斩天”剑下形若纸片，这便是“斩天”之力，这柄斩却旧朝的剑，能无视对方护体。
一剑而过，头颅纷飞。
其中四人的头颅离颈而去，唯有鬼剑任南天勉强挡下。
不过任南天很清楚，这一剑，是盖命看在昔年剑客相惜一战的份上，刻意给他留了一命。
回首望着那已然进入宫门廊道的身影，任南天抑制不住的吐出一口血。
这道背影，是他终其一生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盖命已是穷途之末！速追！”
其余极道见状，非但不惧，反而喜上眉梢，皆是以最快的速度往宫门而去。
“这么多人杀他一个，真有意思。”
冷漠霸道之音，淡淡响起。
只见在这烈阳正门的宫墙之上，戍守的卫士已然是全数毙命。
有着六人，错落而立。
这六人散出的气息，皆是极道。
居中之人，身姿魁梧挺拔，肩宽常人一尺，身披一件黑色宽衣大氅，白发于晚风中飘曳。
第103章 我们成亲吧（4K求首订！）
这般模样，以及那极富特性的巨剑。
鬼谷横剑，阎君卫龙。
这帮已然冲至宫门口的极道，皆是驻足，眉头皱起。
早有传闻，阎君卫龙的实力在两年前亦是达到了半步大宗师，其实力丝毫不逊色剑圣盖命。
当然，是开启黄泉八门之前的盖命。
而在卫龙的身侧六人。
孟婆，黑色面具，高腰马尾，手持七尺风斩之刀。
判官，白衣俊雅，双目绑缚一根青色绸带。
这两人，亦是在今年春初先后踏入了极道。
另外三人，皆是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分别为‘牛头’‘马面’、‘怒钟馗’。
当然，这都只是代号。
“那家伙的命，只有我能收。”
“所以，你们可以滚了。”
卫龙手中“乱风雷”巨剑往城头一杵，隐约可见，自乱风雷杵下之地，城墙竟是在隐隐开裂。
仅这么一个细微，便可断定，江湖传闻并非只是传闻，卫龙的确是有半步大宗师的实力。
“以多欺少，非君子所为。”
又有一道声音，自宫墙左侧而起。
七道身影，列墙临风而立。
一股浩然正气，在这片天地回荡。
君子剑君泽，儒风剑李乘风，天下剑荀有道，以及儒家的其他四位极道宗师。
“荀老头，舍得离开你那破书院了。”
卫龙瞥了眼天下剑主荀有道，冷声一笑。
“哦？原来是卫小友啊，老朽许久不涉足江湖，着实有些闷了，这不最近出来透透气。”
荀有道呵呵笑着，衣着粗布麻衣，微佝偻着背，看起来就是一副乡下憨厚小老头的模样，难以将这个形象与拥有半步大宗师实力的天下剑主联系到一起。
而在不远之外，少司命于人群之中，目光落在这位天下剑主荀有道的身上。
‘师尊……’
天下剑主荀有道，闭关坐镇稷下书院已有三十载，这三十载来从未踏出过书院一步。
今日出院，世人或许都以为天下剑主是为剑圣盖命而来，毕竟剑圣盖命与儒家关系莫逆。
可唯有少司命知晓。
天下剑入烈阳，并非是为盖命，而是为她姬辛夷而来。
双方加起来，超过五十位极道，这几乎占据天下一半的极道宗师，真要打起来，这烈阳宫墙估计都得碎成渣。
一时之间，僵持于这烈阳宫门。
而在丹楼看完这一切的楚辞，折身便走。
这些人打与不打，楚辞不感兴趣。
有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已经足以盖命带着齐霁雪离去。
……………………
…………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咏柳巷，楚家旧院。
那一棵大槐树，金秋落叶，伴风飞舞。
两道人影，依偎在这树下，仿佛世间一切都静止了。
齐霁雪微仰着眼眸，望着盖命的侧脸，玉手缓缓伸出，摸过那略生扎手的胡渣，如刀削般的下巴，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
还有，不舍。
“命，我们会在一起多久。”
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她的眼神，微微黯淡，似是知道什么。
“永远。”
盖命抓住齐霁雪抬起的手，目光坚定望着她。
“未来的人生，你将永远快乐，永远自由，不再受任何的拘束。”
“我不要。”
齐霁雪忽而搂住盖命，眸中若水。
“只能与伱在一起，哪怕刹那，亦是胜过世间所有。”
“若没有你，这世间繁华，于我如云烟。”
盖命顿了顿，眼神中有一刹那的失神。
接着，只见盖命解开怜月的手，往后退后几步。
在齐霁雪略显疑惑的目光中。
盖命单膝朝她跪了下去，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略显粗糙的银环。
“这是一位朋友教我的，他说在他的家乡，男子单膝跪地，向女子献出这么一枚银环，那便是钦定一生，求娶女子为妻之意。”
“阿月，你可愿嫁给我。”
风，飒飒而过，金黄槐叶如雨纷舞。
齐霁雪望着盖命掌心这一枚银环，眼眶泛红，泪水抑制不住的滑落。
“我愿意。”
‘十年前就愿意。’
盖命将这银环，缓缓戴在怜月的左手无名指。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盖命刚欲起身，骤然心脏猛的一震，心头血直冲肺腑，然而被盖命强行给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缓缓起身，盖命望着齐霁雪，将其搂入了怀中。
这一抱，他们彼此等了十年。
“命，我们成亲吧。”
倚在盖命怀中，齐霁雪轻语说道。
“就在今晚。”
“好不好？”
“好。”
盖命抚着齐霁雪的青丝长发。
………………
夜月一帘幽梦，南风十里柔情。
楚家旧院。
简易红纸贴在屋檐、墙壁，挂在槐树枝桠之上。
盖命还是那身鬼谷白衣，静候在树下。
咿呀。
昔日楚虞所居住的房门开启，鎏金红裙，绝美风华。
怜月盖着红纱，缓步走出，来到这月色树下。
二人之间，有着一朵喜花相连。
没有证婚之人，没有掌仪之人，没有唱名之人。
然，这些都不重要。
天证婚，地仪礼，风为他们唱名。
‘一拜，天地。’
二人牵着喜花，朝着高悬月天，躬身一拜。
‘二拜，高堂。’
祁国之地，在东方。
怜月的父王母后皆葬身于祁地。
而盖命无父无母，以师为父，身躯留于登仙楼中的邋遢老头，亦在东向。
二人朝向东方，第二拜。
随后，盖命与怜月缓缓折身，咫尺相对。
他们的脸上，皆是带着笑。
这或许是他们十年来，脸上出现笑容最多的时光。
风，呼呼而过。
仿若有一个声音在这片天地唱响。
‘三拜，夫妻对拜。’
含笑而拜，以头相触。
‘礼…成！’
怜月静静站着，她在等着他将她的盖头掀开。
从这一刻开始，她是他的妻。
他，是她的夫。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盖命伸出手，拿住这红纱盖头的一角，伴手上扬，缓缓揭开了怜月的盖头，月光映落在怜月的玉容。
灿如春华，姣若秋月。
“好美。”
盖命微微俯身，与那点绛红唇渐近。
‘扑通’、‘扑通’、‘扑通’、‘………’。
然，这一刻，盖命的心脏骤然疯狂震颤。
“阿月，你要一生安乐。”
盖命掀开盖头的手，骤然松弛，微微俯身的身体前倾，倒在了怜月的怀中。
“傻牛…还是那么倔。”
清泪，自怜月眼眶而落，打湿盖命的肩衫。
她并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就猜到了即将发生的这些。
“我不会让你死。”
“你的路，还很长。”
“能成为你的妻，纵然此生只有一瞬，亦够了。”
“我这一生，等的就是这一刻。”
怜月缓缓抬头，在她的眼中，楚辞身披一件黑色大氅走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楚辞来到二人身边，将盖命的身躯从怜月之身接过，缓缓靠在槐树干上。
黄泉八门，死门一开，再无回路。
这一刻的盖命，气若悬丝。
可就这仅余的一口气，也维持不了多久，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散去。
届时，这位当世剑圣，将彻底陨落于世间。
“你是谁。”
齐霁雪望向楚辞。
楚辞会在此时出现，她便是知道楚辞与盖命相识，甚至猜到了这都是盖命事先的安排。
“告诉他单膝跪地的人。”
简单的一句话，让齐霁雪明白来人与盖命的关系。
楚辞手抬起，一枚银针自袖间飞出，霎时没入盖命心间，当银针飞回之时，一滴心头血已然是被取出。
他答应过盖命。
以“彼岸无涯”之法抹去齐霁雪记忆中所有关于盖命的存在。
“彼岸无涯，忘魂之花。”
齐霁雪的一句话，楚辞夹住银针的手顿时一怔。
他看向齐霁雪，眼眸之中有着意外，这位祁国公主竟然知道这般隐秘的鬼谷秘法。
“祁国藏书，为七国之最，我自幼便读万卷藏书，曾于一古书中见过此法记载。”
“取人一滴心头血，可抹去他人记忆中所有关于自己的存在。”
“是他，让你这样做的。”
齐霁雪来到盖命身边斜坐，抬起手，为盖命擦去嘴角的血。
“嗯。”
事已至此，楚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
既然不能在这位祁国公主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盖命的遗愿，那就用强的，以楚辞的武力，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我知道你很强，可你再强，也绝对快不过我自杀的速度。”
齐霁雪笑着为盖命擦净带血的脸颊。
“他还是那样的倔，临到最后一刻，都在为别人想。”
“可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让他活下去，他的存在，能为这片天地带来光明，而这天地多我这么一个齐霁雪，只是多了一个孤蓦妇人罢了。”
齐霁雪？！
楚辞心头一惊，眉头猛的皱起。
下意识扫过发光面板，果不其然。
“至爱之人的心脏”“齐霁雪”，这一栏正在发亮，前所未有的亮。
这个时代有一点不好，都喜欢叫称号，以至于很少有人去关注本名，比如大司命，少司命，云中君，君子剑之类，又比如青雅的称号灵乐公主。
再又比如，这位祁国公主的怜月封号。
先前楚辞只知这位祁国公主叫做怜月，并不知道本名叫做齐霁雪。
“他燃尽了自己的生命，我没有办法救他。”
莫说是楚辞，就算是药王苏风重新活过来，甚至于编纂神农药典的那位神医再世，都是无济于事。
枯木或可逢春。
然，此时的盖命已然不是枯木，而是枯柴。
枯木还有根在，枯柴则是彻底断了后路。
毫不客气的说，此刻还悬着一口气的盖命，已经开始在阎王殿登记填资料登记生平了。
“有办法。”
齐霁雪望向楚辞。、
这话，听的楚辞眉头更皱。
他医道天赋连药王苏风都惊叹弗如，这些年修习神农药典之后，可以说这天下医术超过他的人没有几个，连他都没有办法，这齐霁雪一介女流又哪里来的办法？！
“我观你方才运针，应是拈花飞针之法，你的医术，应为当世一流，而这个办法的操作者，必须要是医术精湛者。”
“在我十五岁那年，我曾经看到过一本孤本，其上记载着一种遗世秘法，那是一种蛊，其名连心蛊，取种蛊之人一滴心头血，温养于自愿者心间。”
“待种蛊之人垂危之际，温养者自愿取出此蛊，那种蛊之人便可重获新生。”
听着齐霁雪这般话，楚辞眉头皱起。
难不成，这齐霁雪给自己下了蛊？！
“十年之前，我入嬴之前，曾取了他的一滴心头血，为自己下了这蛊。”
齐霁雪这番话说出的刹那，楚辞头皮发麻。
这一刻的他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至爱之人的心脏”会属于这齐霁雪。
“劳请足下，为我取出此蛊，让他活下去。”
“另外再请足下用彼岸无涯之法，抹去他记忆中所有关于我的存在。”
“告诉他，好好活着，往后，为自己活着。”
‘因为曾经有一个人，很爱他，很爱，很爱他。’
齐霁雪看向楚辞，眼眸中有着坚决，那是决绝毅然。
“可那样，你就死了。”
楚辞低沉着声音，
“他为了带你离开那座牢笼，不惜舍命，而你又用自己的命去换他活下去。”
“你们这样做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从生意人一进一出的商业规律来看这件事，这根本就是一件纯亏本的买卖。
不仅毫无获利，一人亏了命，另一人亏了挚守半生的记忆。
“意义。”
齐霁雪望着依靠槐树干的盖命，眸中眷恋不舍，轻轻为他整好衣衫，。
微微仰起头，点绛红唇印在盖命发白的嘴角。
泪珠划过，顺淌在盖命脸颊。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意义。”
“璀璨如烟火，有那么一刹，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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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字差一千字奉上，最近实在忙成狗，等下个周末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