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商会理事何生
“呵呵呵。”
楚伟南坐在左手第一张椅子上,端着茶盏,笑而不语。
王老吉亦没有表态。
按照规矩,两位推荐人是无效票,不需要表态的,随后周至元,许艾周等人陆续举手:“我同意。”
“我赞成!”
“是该给后生仔们一点点机会”
十九名有票权的商会理事,齐齐举手,全票通过。
说到底,商会理事只是一个虚名,有实力者拿到,自然锦上添花,如虎添翼,无实力者拿到,也就是叫着好听,名不副实,照样没有半点用。
在场的商会理事,不说看上何定贤的权力,光是冲着楚会长的面子,也没有理由表态拒绝。
理事会多一张椅子代表不了什么。
而何定贤却很需要潮汕商会的一把交椅,因为,警队要接触各方各面的人,多一个潮汕商会的招牌,能解决掉许多麻烦事,往后碰上潮汕人之间的事情,一报商会理事的名号,所有同乡都要给几分薄面。
他拱手俯身,鞠躬道谢:“多谢各位叔父提携。”
王老吉再度站起身,环顾会馆一圈,朗声道:“有异议者可以投反对票。”
会馆满满当当三百余名会员,互相对视,竟无一人反对。
高座中堂的大佬们,不需要依赖重案组长的势力,开口闭口就是关照后生.但堂外的会员们实力可没大佬们强,很多情况下,都有用到警队力量的时候。
甚至,许多人已经琢磨着打点关系,依靠警队扩张生意,又怎么会拒绝华警之代表成为商会理事?要知道,商会理事可是要为普通会员出面撑腰的。
坐在位置上,享受名声,权力、便利的时候,也要承担责任和义务。
他们巴不得推何定贤坐上理事的位置,又怎么会有人反对?商会理事之所以不设置固定席位,便是希望不断扩充商会之实力,只要有能者皆可以多一把交椅。
王老吉道:“既然一分钟之内都没有人提出异议,本次商会表决就算结束,何生,上座吧!”
他回头朝何定贤笑了笑,何定贤抱拳道:“多谢吉叔。”
两位黑衫马仔搬来一张太师椅,摆在右边最后一个,何定贤登堂入室,来到理事席前,放眼望去堂内不是手腕通天,经营商政多年的大佬,便是家财万贯,经营有道的大老板,真是群英荟萃,人杰济济。
现在看他权力不小,小有身家,但是警队权力易得易失,手下生意又没有在某个行业称王称霸,坐末席还真是理所应当。
当然,这席位坐得越久,日积月累,位置越会前移,因为伴随时间流逝,手底实力自然越积越厚,越具有权威,论资排辈在理论上很正确。
“多谢各位同乡支持。”
何定贤又面向堂外的会员们深鞠一躬,礼数周到,随后才在椅子上坐下,不自觉的便将腰挺起。
坐上这个位置,他对全港潮汕同乡之发展,也有了指手画脚,参言建议之资格。
随后,商会内对七笔融资,三个行业发展展开议题,其实商会开大会,首要事情就是融资,由有需要商会融资的老板提出方案,再由理事会公开投票决定,可能会增大款数,可能会缩减,也可能会拒不批准.总之,商会对“标会”内的钱看得很严,因为这笔钱是集体会员缴纳的“份子钱”,也是商会形成凝聚力的重要一环,不给会员们提供点利益,怎么把众人扭成一团?
历史上许多同乡会都会因为“标会”崩盘,导致会员离心离德,继而分裂,再往后就是同乡老板们的落寞,走下坡路。
当然,早年社团的“会钱”都在几个人手里管着,投资容易出差错不说,还容易卷钱跑路。现在,港岛大部分社团都是采用理事会,开设公司账户管理,安全性高了很多。
讨论行业发展议题,则是商会在理论上的“纲领”,必须给会员们提供行业建议,共同讨论出一个发展方向,一个组织只有利益上的合作,没有理论上的认同,本质上是很难长久的。
发展议题可由理事会主动提出,也可以由会员进行提出,如果是商会大力支持、赞同的行业方向,商会会在贷款上提供巨大支持,在利息上大幅优惠。
许多小老板都是借商会指明的方向起家,当中也不乏成为行业领头羊的人。这类人个个都对商会感恩戴德,把商会视作宗祠,平日里有钱有钱,有力出力。
这也是大型商会能够一呼百应的原因。
何定贤在融资议题上基本是随大流,在发展议题也没什么好讲的。
钢铁、煤炭行业他都不了解,对市场做不出有效预判。
这时庭院角落,一张茶几旁,年仅二十六岁的潮汕籍商人“李家城”坐在角落,穿着一身廉价西装,手里不断磕着瓜子,望着年纪比他还小几岁的何定贤却已经登堂入室,成为炙手可热,人人尊崇的商会大佬,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羡慕。
他在九岁时随父亲逃难来到港岛求生存,一家人居住在舅父“庄静安”的家中,16岁父亲感染肺炎去世,不得不辍学扛起家庭重担,为养活几个弟妹在舅父的中南钟表公司打工。
做一个泡茶扫地的小学徒工。
“庄静安”则是一个在港岛“钟表热”中起家的钟表公司老板,主要以维修、组装等业务赚钱,是潮汕商会的一员。相比于在二战前夕“钟表热”中赚到大钱的表商,庄静安只是一个跟风创业的小角色,但好在凭借收费公道,信誉有加,积累起不错的商誉,陆续开了几间钟表店,生意一直维持的不错。
后来,李家城调到门店当店员,学习钟表拼装,再后来,一次在店里与同乡起矛盾,被同乡师傅骂作“眼眸无神,骨架瘦弱,小人之相,也想懒蛤蟆吃天鹅肉?”
原来,李家城长大成人,与表妹“庄明月”产生了儿女私情。庄明月既舅父“庄静安”之独女,不过庄静安显然不想把女儿嫁给一个穷小子,特意命令手下师傅给李家城难堪。
不得已,李家城离开中南钟表公司到一家五金店做推销员,干起了许多老板都曾干的“行街仔”,凭借出色的推销成绩,被塑化厂老板看中,短短几年升任塑化厂经理。
彼时,塑花刚刚进入港岛,凭借外形美观,持久耐用等特点,大受市场欢迎。要知道,鲜花一则运费贵,二则损耗高,三则枯萎快,注定是奢侈品。
塑花却能保存几年,乃至十几年,在物资贫乏的年代很受热捧。
李家城作为销售经理,了解市场之后,揣着7000美金在筲箕湾创办长江塑胶厂,试图进入塑花行业分一杯羹。
对外宣称7000美金是省吃俭用而来,唯有他心里清楚,这是舅父给他的“分手费”!舅父已经很对得起他了,然而塑花厂初期经营不顺,他又是靠着表妹的资助才渡过难关,作为一个从小都寄人篱下,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他又怎么可能放过庄明月?
现在,他的塑花厂已经走上正轨,揾水不少,成功加入商会,而出人头地,功成名就的野心却越加强烈,他要站起来!
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
全部低头做小!
此时的李家城暗暗下定决心:“将来,将来一定比何生更风光,同何生一样成为年轻人的偶像!”
他好利、一样好名!
仰慕一个人的同时,不自觉又将其当作对手。
此时,潮汕商会展开第三个发展议题,会员们开始讨论房地产的未来,其中支持房地产的竟然是少部分。
大部分人虽然认同港岛短时间内不会再起战火,但是依旧认为世界格局不稳,港岛有较大可能被提前收回,投入重金经营房地产很容易给两边政府做嫁衣。
何定贤放下茶盏,面露思索的神色落在有心人眼里,许艾周引了个话题,开口笑道:“何生,听闻你已经开始同广府商人霍官泰一起合股地产公司。”
“你对港岛楼市什么看法?”
何定贤站起身,故作沉吟一番,再面对会馆里投来的目光出声道:“古话讲,大乱之后,必有大治,二次大战全世界死了几千万人,港岛的人口却不降反增。”
“从最早的十几万人,变成几十万,一百万,重光之后短短几年已经翻了一倍,现在港岛两百多万其中一半多住在平民窟,我对楼市有什么看法?”
“我只知道港岛的特殊性已经展现,未来人口再翻一两倍没问题,人的头上总是要有一片瓦的。”他指指头上横梁,出声说道:“港岛楼市必供不应求。”
“未来,全港乃至全世界,楼市必定迎来大涨。”他语气笃定:“因为摧毁的房子太多,流离失所的人太多。”
想要居者有其屋太难、太难。
楚伟南忽然感慨万千:“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一句诗道尽人性对和平、家庭的渴望。
会馆众人皆若有思索,潮汕商会决定全力支持同乡在底层业之发展,同时,坐在角落一个连发言资格都没有的小喽啰,心底却将何先生的话牢牢记住。
他认为偶像说的对!
206 插手南洋
何定贤并不觉得揭开地产行业的前景是件大事。
因为,市场的风向,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因为,每个老板都有各自的想法,因为地产行业的门槛高,并非人人都可以做
开口白牙讲一讲道理,谁都会,可要真金白银的砸进去,够胆的人可真不多。
为乜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能赚钱?
因为他够勇啊!
事实上,绝大多数企业家,进入一个新行业,都会十分保守,走一步看三步。
这就导致只有等真正风卷云啸之时,才会有大批企业投入地产行业,信息自然昂贵,但是信息在流传之中,不可避免会给人收到风,更加昂贵的是胆!
有脑子的人多。
有魄力的人少。
直到大会落幕,都没有一个商会老板表态要进入地产行业,更多人还在深思熟虑,还在想看一看
何定贤倒是真希望有人跳出来喊,要进军地产业,请求商会支持,但够资格玩地产的都得有些家底,有家底的人却舍不得掏,想大干一票的却连入场卷都买不起。
商场是如此的现实,何定贤说了基本等于没说,也对,他要不是亲眼见识过地产业的兴起,知道未来港岛楼市走势,也不敢轻易投资霍官泰的立信置业。
毕竟楼市起起伏伏都是几百万,几千万,乃至上亿的利益!
“何生,昨天有八间银号前来公司提合作,主要是通汇和兑换业务,另外,一周内有一百三多间公司在银庄开设了账户。”一周后,何定贤坐在东方银号的茶室里,饮着茶,倾听大掌柜汇报。
“目前,新开设账户的公司,共储港币七百三十万,其中有一间塑花厂就存了五十万。”
何定贤没想到成为商会理事之后,第一个获得好处的地方,竟然是集团的银庄,看来同乡会员们很给面子啊。
“呵呵,都是冲着我商会理事名头来的。”他放下茶盏,心中有数:“储息可以稍微给高点。”
邱德更道:“我明白,会按照行情适当调整。”
“同立信置业的合作呢?”何定贤问道。
邱德更忙道:“前款已经打过去了,同时派了一组会计入驻公司核账。”
“好。”
何定贤轻轻点头。
他亲手签了合同,知晓集团当下持有立信置业百分之三十七点八的股份,是仅次于霍老板的第二大股东,算是正式在地产业站稳脚跟。
东方银号也到了正式挂牌的时候
“你到金管局运作一下,重新注册一家公司,挂牌东方银行。”
邱德更表情一惊:“何生,银行业不见得比钱庄好做。”
以利益而论,维持钱庄规模,其实比转型银行更好。
就像摆摊炒面和开面馆一样,摆摊真的更容易赚钱,而何定贤却道:“总不能一辈子挂着银号牌吧?没出息!”
“虽然银行要受到监管,要交数,要为政策服务,但是,许多业务也只有银行可以开展,比如合法的抵押贷款,银号的贷款单子拿到法院,鬼佬法官可不管你。”
虽然,银号一样可以提供贷款服务,但是,催债只能使用暴力手段,银号债务却可以借助政府利用。
何定贤是立信置业的第二大股东,将来肯定是“发楼花”的,银号转变成银行之后,便可以合法的给一大批客户放房贷,每个月收息收到手软。
一收就是几十年。
洪水都能长流!
两条路,要么跳楼,要么还钱!
钱是你自己借的,没拿枪顶着伱头,让你签字画押吧?
这笔钱赚的问心无愧,天经地义,还可以多针对华人进行放贷,早点让华人上车,继而做好风控,铺展出更多银行业务。
这么大规模的“楼花”不可能再用银号的牌照,因为“银号”两个字担不起。
现在距离“霍兴堂置业”成立不到三年时间,是时候提前拿个银行牌照了。
邱德更作为银庄第二大股东,虽然只是三个点,但是大掌柜的身份让他很有话语权,不过他在敏锐嗅到大老板有新业务方向之后,毫不迟疑的道:“我马上着手申请银行牌照。”
何定贤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的担心,做小生意与做大生意不一样嘛不过,我们现在也罩得住一家银行了,虽然我的位置不高,但是,银行里大大小小二十几号股东,有鬼佬,有华人,这张网谁撕得开?”
“可以先学恒生一样挂着银行牌子,一边做银行,一边做钱庄,慢慢来嘛.”
邱德更自是应诺:“没关系,大老板,我会用心经营的。”
何定贤吐出口烟雾,弹弹烟灰,转头看向旁边的肥佬:“阿仔,你说陆运涛想见我?”
“是呀,贤哥。”
猪油仔穿着白衫,手臂夹着皮包,点头哈腰道:“陆运涛一个四眼仔,在南洋做的风风火火,号称什么才子,来港岛还不是得拜贤哥的码头?”
“本来我是将他视作对手的,不过,正好想在南洋搭一条线,安排个地方同他见面吧。”何定贤语气随意地道:“让阿宏随我一起去。”
“知道了,贤哥。”
猪油仔俯身答道。
陆运涛在港岛成立“国际电影公司”之后,试着在港岛开机了两部国语片,都是拍摄期很短的戏曲片,送到南洋异常卖座,大大增加了“国际影片发行公司”的竞争力,佐证了在港岛开设片场是个正确选择。
同时左派电影公司“新长城”改组之后,接连出品几部电影大放异彩,特别是去年上映的《娘惹》,专攻南洋市场,在国外掀起一阵热潮。
前年刚刚受“新长城”著名导演李萍倩挖掘的女演员“夏梦”,凭借《娘惹》打出海外,声名鹊起。
迄今“夏梦”也不过刚刚来到双十年华,正是青春靓丽,貌若桃李的年纪。她十八岁即出演处女作《禁婚记》,一出道就以女主角身份,两年时间越来越红,已经有成为长城公司台柱的风采。
去年,港岛光是印有“夏梦”照片的海报就卖了三十多万张,东方日报小说专栏的办公室里都贴了好几张
邵氏父子公司在“国际影业”与“长城公司”的夹击之下,已经出现颓势,业绩下滑。
“何先生,我想借助贵院线在港岛发行电影。”两天后,半岛酒店茶座,陆运涛穿着白色西装,系着领带,气质斯文儒雅,待人有礼有节,看起来教养十分不错。
他在一番寒暄与自我介绍之后,也主动提出了生意上的合作。
何定贤对他的感官还不错,但聊到生意就是谈钱,笑着问道:“贵公司在南洋也有做发行生意,据说旗下院线还不小,请问贵司在南洋的院线收多少钱。”
“如果有保底的话,一部电影,一间影院收一万保底费加百分之五十的分成,如果没有保底,要收到百分之六十。”陆运涛实话实说,表现的很是诚恳。
其实他来港岛不仅是要出品电影,也希望能在港岛做一条院线出来,但是港岛目前适合开院线的地方,要么被邵氏院线所占据,要么被东方院线插上旗。
陆运涛除了收购零散影厅老板之外,已经开辟不出新院线了。
港岛地板就这么大,手快有,手慢无啊!
他不想放弃港岛市场,便只能与本地院线合作,会与他合作的只有东方院线。
虽然南洋电影市场远远超过港岛本土,但是,港岛作为汇集大批内地影视人才的天堂,是打响招牌的好地方,也是一块试金石。在港岛火的电影,在南洋一定火,在港岛不火的电影,在南洋也有机会赚到钱。
而且唯有在港岛本地火热的电影公司,才能吸纳到最好的影视人才,继而拍出更好的电影。因此,港岛电影的大票房都在南洋,但是大的电影公司都汇聚在港岛。有些公司在本地发行是不想给海外发行公司吸血,可像陆运涛这种本就海外发行公司的老板,依旧想打进港岛市场!
这是港岛电影工业的土壤。
何定贤望着他笑道:“陆先生,我欣赏你的坦诚,所以,我打算在这基础上加五千块的保底费,以及五个点的抽成。”
“要么一万五保底和五十五的抽水,要么纯分成,一部电影我抽百分之六十五,你觉得怎么样?”
陆运涛听的瞠目结舌,但最终化作苦笑:“好,我们可以先签三年的合同。”
他试图利用三年时间,以电影票房为筹码,下次再谈一轮分成比例。
“陆先生真爽快,据我所知,南洋的邵毅夫已经回到港岛,接手了邵氏父子的拍摄厂,决定在港岛打出邵氏兄弟的牌子,眼下的情况对陆先生所有不利啊。”何定贤笑道:“陆先生和邵老板都是在南洋起家的人,港岛争锋,影响的是两个市场。”
“我一个兄弟在南洋讨生活,如果陆先生可以安排影院给他和兄弟们开工,我愿意主动把抽成降一降。”
“阿宏。”何定贤扭头叫道。
蒋天生上前一步,双手递上名片,出声道:“陆先生,我是港岛义群公司的话事人,我叫蒋天生,我弟弟蒋天养在南洋负责海外业务。”
“这是我和他的名片。”
陆运涛接过两张名片,礼貌性的扫过两眼,心里充满警惕地把名片收好,出声道:“何先生,我是拍电影的,恐怕与江湖社团搭不上边。”
207 友谊的见证
蒋天生身上的江湖气,藏都藏不住,何定贤没打算遮掩,而是和善的陈述道:“陆先生在南洋是望族出身,有南洋华工会作背景,拍电影自然不用同江湖人的打交道。”
“但是陆先生来港岛揾水,免不了与社团交个朋友的。”
他端起茶杯,浅饮一口,轻笑道:“陆生,世界没有变,只是港岛与南洋不一样!”
陆运涛神色微变,心头思绪万千,已经开始左右权衡。
何定贤则道:“义群是我门下的公司,如果陆先生愿意同我交个朋友,将来一样不用考虑江湖事,因为有我帮你挡着。”
“何先生的朋友想在新加坡做什么生意?”陆运涛松口问道。
何定贤轻轻一笑:“陆先生就不用管兄弟们干什么了,总之,不会影响到电影店的生意,兄弟们只是暂缺一个落脚的地方,需要一块地盘扎根罢了。”
在海外没有地盘,便只能围绕贸易做文章,把新加坡当作中转地。
何定贤要在新加坡插一手,攥取利益,首先就是要给义群在海外的兄弟争取一块地盘,以地盘为根基慢慢收拢人才,发展势力,最终才能在岸上玩。
“如果陆先生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愿意把东方院线的抽水,降至与贵公司在南洋一样的点数。”何定贤道:“把这份合同当作我们友谊的见证。”
陆运涛有点害怕被拖下水:“何生,我得考虑考虑。”
“两分钟时间,够不够?”何定贤低头看一眼手表。
陆运涛长叹口气:“好,我答应你。”
陆氏家族在新加坡的华工会里也有一席之地,庇护一个社团简简单单,社团带来不了什么利益,但是港岛电影市场的利益却辐射整个东亚。
蒋天生双手放在腹前,深深鞠躬:“多谢陆生。”
陆运涛瞥他一眼,没有答话,而是起身与何定贤握手:“合作愉快。”
“祝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何定贤搭住陆运涛的双手,笑容意味深长。
现在,左派电影公司十分强势,电影商业化不足,利用建好的院线与陆运涛合作,靠着院线抽水是一桩很好的生意。
“让天养在南洋好好经营,有什么解决不掉的麻烦,记得给我打电话。”何定贤拜别陆老板,上车前特意嘱咐:“要钱,要人都好说。”
“多谢大老板。”蒋天生俯首答应,待大老板坐上轿车,轻轻关上门守在路边,目送大老板走远才离开。
其实蒋天养在海外混的十分不错,光是靠违禁品一年都能赚几百万,根本不缺钱。
但实实在在的缺地盘,没有当地大佬点头,一个外来社团怎么能在盘根错节的大城市占据一席之地?可以说,何定贤的一个想法,一个念头,直觉决定义群海外分社有了质的改变。
“阿坤,明天见到阿仔说一声,让他到市场上挖几个导演进电影公司,东方电影公司买地这么久,是时候该转起来了。”何定贤出声讲道。
倪坤专心致志开着车,肃声答应:“知道了,大老板。”
“对了,不要老左派的老古董,脑瓜子不机灵,别把我好好的电影公司,又搞成宣传阵地了。”何定贤特意交代。
“是。”
倪坤记在心头。
何定贤望着窗外风景,表情愉悦。
其实,这几年港岛电影人才很难挖,各大公司都是自带班底,要么上沪整体迁移,要么在海外有院线,不像后世电影业兴盛时期,满大街人才等开工。
这几年东方影业拍几部烂片没关系,关键是得把班底打磨出来。
他手下唯有一个邹怀文很适合管理影业,调入公司肯定大放异彩,但是邹坏文在报业做的十分出色,将其调入电影公司容易顾此失彼。
何况,邹怀文在历史上就是从邵氏跳槽创建的嘉禾,属于“脑后有反骨”那类人,暂时还是别管电影公司。
免得邵老六刚回来,又跳一个邹老板出来作对手。虽然可能性极低,但是何定贤不想冒风险,否则到时候一枪崩了他,脑浆溅一地很惨的!
当大佬要学会保护手下懂吗!
猪油仔收到消息,揾了熟人,花重金在永华、南华、凤凰多间电影公司共挖来三个导演,其中有著名的老前辈“朱石麟”,也新生派导演“王添林”,以及女导演“任意之”。
“朱石麟”二十年前便在上沪“联华公司”写剧本,后来参与导演,非常擅长镜头的运用,画面的构造。因为早期电影摄录资金有限,怎么用一个镜头渲染出最大的情绪,表达出最丰富的人物故事很重要。
哪儿后世一样敢注水啊?
因此,朱石麟很考究镜头艺术,来到港岛从业之后,试着拍了几部抗日救国电影。在票房平平的情况下,却受到爱国商人资助,事业发展的倒很顺利。
要知道,真正需要救国电影的人,全都在炮火之下艰难求存,能够走进电影院的人。
边个爱看救国电影?
朱石麟很勇于尝试,但不被市场接受,随后港岛禁止上映相关电影,他便转型拍摄“宫闺片”,靠着一部《清宫秘史》引起轰动!跻身于知名导演之列。
新生派导演“王添林”则刚刚出道,去年执导了处女作《峨嵋飞剑侠》,职业生涯开端就是‘动作魔幻片’,可谓是晴天霹雳,备受各界瞩目。
这位未来的港岛电影界泰斗,方才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不过艺术潜力已经锋芒毕露。
“任意之”出身上沪演艺世家,父亲是老电影人“任彭年”和女星“邬爱珠”,本身便是港岛著名女演员,靠着可爱靓丽的长相,在港岛名气很大。
在其父亲引荐下,进入东方电影公司,希望开始导演转型。
任彭年是中国第一代武侠片导演,其妻邬爱珠也是第一代武侠女星,代表作《关东大侠》驰誉影坛。搞笑的是,他拍电影演男主角,妻子就一定是女主角,真叫个夫唱妇随,后来“任意之”的成名作也是其父导演,可谓是一世纪前的“星二代”。
何定贤在看完许多备选导演的名单之后,出于各种原因,选定三人。
既有看重才华的,也有看重家庭背景,看重班底资源的。三位电影导演入职时都带着各自的拍摄班底,除了演员之外,掌灯师,道具师,布景师,武行皆有
这年头导演也是个戏班主!
要养一班人,挖也得挖一班人
而这三班人马都是为钱而来,自然个个都摩拳擦掌,想要在东方影业大显身手,拿到最多的资源,最多的钱
朱石麟决定大跨步,拍人生首部喜剧电影《一板之隔》,王添林则打算拍摄动作电影《苏乞儿》,这也是华语影史上第一个以“苏乞儿”为主角的电影。
任意之则计划拍摄文艺向的电影《中秋月》,其父任彭年在幕后参与。
这三部电影的总投资就多达四十万,再加上挖动三人团队的签约金,总计花了六十几万。拍电影果然是开一元店不同,但此时的何老板已经不在乎能不能赚钱。
亏就亏吧。
大不了以后拿电影公司洗港币。
他不离开香江,他就是港岛影业最大的黑幕!
月底,何定贤与罗彩云在金钟戏院看戏,望着台上的演员,他笑道:“阿云,最近学习的怎样?”
罗彩云面带羞怯:“老师们教的很用功,但是年纪太大,学不出什么名堂。”
“改天唱一曲给我看看?”何定贤随后一问。罗彩云红扑扑的脸蛋更显羞怯,以罗彩云的身份要唱戏也只能给何先生一个人看,可一个女人专门给男人唱戏是什么意思?
何定贤回过味来,笑着解释道:“我有间电影公司要开拍新戏,唱不了戏,可以演电影嘛。”
罗彩云却不想让人小瞧:“姐夫,我一定好好学,给你唱一场《天仙配》。”
“没关系啦,我可以专门为伱开拍一部《天仙配》。”何定贤宽慰了两声,罗彩云却更加坚定。半晌后,她忽然道:“姐夫,我最近在学唱戏的事情给老爸知道了。”
“罗先生有意见吗?”何定贤问道。
罗彩云张嘴道:“我同他讲在星辉商号帮忙,他只是说想见见你。”
“帮我同罗先生约个时间吧。”
何定贤知道该来的总要来,拐人家女儿,还不让人说了?
而且,何氏想要与罗氏联姻,借助对方家族的权势,一定是摊开讲明白的。否则,你算给人生个外孙出来,别人不认,也不会帮你。
“好。”
罗彩云开口答应。
何定贤晚上照惯例送罗彩云到家门口时,一位自梳女佣打开铁门,上前道:“何先生,老爷想请您进去饮杯茶。”
罗彩云扭头望向身旁的男人:“姐夫.”
“没关系。”
何定贤轻轻一笑,整理好西装,迈步走进别墅大门:“麻烦带路。”
罗彩云跟在姐夫的背后,明明是回自己家,心底却很不安,反倒是何定贤表现的镇定自若,充满自信。
客厅里,罗文浩大法官见到女儿与一名男人走进家里,心里就算早有准备,表情还是微微出现一些不适。
“老爸,这是楠姐的老公。”
罗彩云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被罗文浩瞪了一眼:“回来的这么晚,上楼洗漱先!”
何定贤面带笑意,有礼有节的上前握手:“罗法官,你好,大晚上前来叨扰,万分抱歉。”
今天第二章会很晚,失眠了。
208 二房,同眠
“何督察,你请坐。”罗文浩握完手后,很是客气的请他坐下。
何定贤坐到茶几旁的沙发上,接过女佣递来的一杯热茶,笑着道:“罗先生称呼我阿贤就好,公职听着太生分了。”
罗文浩坐在对面,见到何定贤开始打蛇上棍,乱攀关系,依旧是十分客气:“那好,我就仗着虚张几岁,称呼何督察一声本名了。”
“这段时间小女给你添麻烦了。”
罗彩云心情忐忑的走上楼,路过转角时,忍不住投下目光。
何定贤笑道:“罗生是我的叔父辈,我就腆脸喊一声浩叔。”
“这些时日是我给浩叔造成不便了。”
罗文浩真不愧是个体面人,面对来拱白菜的猪,表现的都很有礼节:“罗氏与楚氏是通家之好,有阿楠照顾我女儿,我心底很安心。”
“不过彩云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不适合在外边抛头露面,将来可能不能去商行帮忙了。”
“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儒雅风流,话语中留着余地,眼神中带着法官特有的审视,目光十分犀利,不是观察,而是在判断。
何定贤听出他想把自己三言两语的打发走,将事情当作没发生一样,自然不会逐对方的愿,来都来了,干脆直接摊牌:“不麻烦。”
何定贤笑道:“阿云是个很好的姑娘,我很钟意带着她,而且女孩子出来历练历练有好处的.”
“就因为伱钟意才麻烦啊,扑街!”罗文浩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但却依旧保持着体面:“阿贤,彩云是个小孩子,你又是个结了婚的人,很多事情,你比我明白。”
“你说你钟意阿云,几分图色,几分图利,又有几分是钟意她这个人?”他说到后面语气愈发严肃,声音逐渐变大,或许是在特意说给小孩子听。
他作为少有的华人大法官见过不知多少人,好色之徒有,凶恶之徒亦有,后生仔屁股一翘放的什么屁,他心里清清楚楚。
何定贤知晓同大法官玩心眼没什么意思,十分干脆的道:“我说钟意阿云是真的,天真烂漫的靓女边个不喜欢?我何定贤在港岛也算有几分实力,难道钟意一个女仔还要考虑家世?”
“浩叔出身名门,事业有成,阿云做你的女儿自然开心,但是总不能因为她是你的女儿,就要退避三舍吧?男欢女爱,发乎于情,天经地义!”
“唔好意思,浩叔,我不是一句话随随便便能打发的屋村仔。”
何定贤不卑不亢道:“如果我会放松钟意的人,我何定贤也坐不到你面前,早就给人打发在屋村卖车仔面了。”
罗文浩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华人督察,喝了一口水,笑着道:“你这份心气是不错,楚会长才慧眼识珠把女儿嫁给你,你看上阿云没问题,但是你要同楚家离婚吗?”
“还是三妻四妾,让我罗文浩的女儿做小妾?”
这其实才是最关键的点。
罗文锦家族的女人嫁给一个华督察不丢人,何定贤离婚之后再娶都没问题,但嫁给一个华督察做妾就要被人指指点点,开始怀疑罗文锦家族的实力了。
何况,这还是罗文浩的独女,罗文浩自然不会同意,但是,嫁给何东家族搞近亲联姻就好了吗?对于罗文锦家族的大局而言确实好上不少,可罗文浩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法官啊!
何定贤知道行不行得看罗文浩是个怎样的人,或者说,每段感情父母的观念都具有重要影响,何定贤不疾不徐的饮下口茶,出声道:“我可以娶做阿云做平妻。”
三妻四妾,一个正妻,两个平妻。
理论上,平妻享有正妻的一切合法权益,名声说出去也好听很多,在家里是女主人的地位,而不是小妾的侍女地位,厉害的平妻与正房掰掰手腕都行。
谁有能力谁话事。
但三妻四妾早已成为一个纸糊的名头,有钱佬什么年代都能养一票情人,港岛华人还用三妻四妾作为法律依凭,目的是方便公开活动,但内心已经不承认三妻四妾的地位,往往大房才是话事人。
罗文浩闻言感觉有点好笑:“何生,你当大清还在呢?用《大清律》才说服我一个港岛法官?你好不好笑!”
“浩叔,你既然知道大清早就亡了,也知道三妻四妾存在不了多少年,港岛一年修一次法,法律完备之后自然就会拒不承认《大清律》,到时合法娶进来的妻子,是不是一律就享有同等的法律权益?”何定贤竟然用法律开始说服法官:“到时候平妻、正妻又有什么区别?”
“是我的女人自然会好好照顾,相信以我的收入、地位不会让阿云吃苦,受委屈。”
这套说辞对于普通人或许没用,但对罗浩云大法官而言却有奇效,身为大法官自然明白港岛法律的发展趋势,也知道按照国际惯例新法是必须承认和延续旧法的效益,现在罗彩云是一个平妻,或许将来就无所谓“三妻四妾”,全都具有相应地位了。
但随之而来,又必须考虑到何定贤还有一个小妾,同时,照何定贤的性格再取几个妾都正常,让小女儿屈就做二房,长远来看比平妻好听多了。
可是婚嫁要考虑的不只未来,眼下港岛豪门望族之间的看法呢?罗浩云掏出一盒香烟,取出一只叼在嘴上,正打算去摸火机的时候,何定贤点了一根火柴递上:“浩叔。”
罗文浩瞥了他一眼,没有拒绝,深吸一口烟:“呼”
“把女儿嫁给你?我做不到!”
他还是没有答应。
“我能做到,我们家族也不会同意。”
话里却松了口。
何定贤立即知道罗文浩也是受制于家族利益,无法做主自己女儿的婚嫁。这种情况说来搞笑,但罗文浩能够当上大法官,家族肯定是出大力的。罗文浩不可能不顾及家族利益和兄弟感情,要是一力做主女儿的婚嫁,可以是可以,但这一支就要分离出去了。
而且,罗文浩深知家族之所以强大,靠的就是联姻,团结。若是一代分出一支,将来罗家与普通豪门就没有区别。
从本心上来讲,他也没有很希望与何东家族近亲联姻,更觉得在两个何家之间选择是个很倒灶的事,偏偏罗彩云又好像有点喜欢面前的臭小子,一口一个姐夫叫的比老公还亲。
何定贤不自觉朝楼梯上瞥了一眼,整个人开始硬气起来:“浩叔,这件事情该问问阿云的意思。”
“如果阿云不愿意,我没话讲,马上掉头就走!”
罗文浩与何定贤产生了一定默契,眼神也瞥向楼梯口,罗文浩身不由己,那罗彩云若是真喜欢何定贤的话,就要与何定贤先扛一扛了。
有些事情,长辈不一定好办,晚辈们闹一闹,自己扛,处理起来会更简单。
生米煮成熟饭嘛
此时此刻,罗彩云在楼上仿佛觉得“仙女附体”,进入《天仙配》的戏目作主角,骨子里一直压抑的抗争精神难以抑制,站出身道:“老爸,我想搬出去住。”
何定贤表情一愣,感觉有点急了,罗文浩却勃然大怒,起身骂道:“王八蛋,滚,要滚快点滚!”
“别TM再回来了!”
他摘下眼镜,气势汹汹的进入一楼书房,砰的把门关上。
罗彩云也是表情僵住,有些害怕,以前不管什么事情,老爸讲话都是斯斯文文,温文儒雅,从未发过这样大的火,一下发起飙来她还不知所措。
何定贤却叹了口气,站起身道:“阿云,让浩叔一个人静一静。”
“好。”罗彩云张口答应,心里已经有些后悔说要搬出去,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小姑娘很容易给老爸吓住,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眼看姐夫在客厅等着,她只能张口道:“姐夫.”
“走吧,晚上同楠姐一起睡。”
何定贤说罢,转身离开客厅。
罗彩云没有多想,连忙点头:“好。”
她同何定贤一起坐上轿车离开,回到中环公寓,见到楚韵楠穿着紫色蕾丝睡裙,性感风韵的样子,表情一下就有些羞涩,以后她也要这样与姐夫一起生活吗?
楚韵楠给阿云整理出一套睡衣,吩咐佣人把房间被单换了换,夜晚,本以为是与楠姐一起过夜,没想到,姐夫在书房看完文件,穿着睡袍便推门进来:“阿楠,阿云。”
“姐夫,你怎么来啦?”罗彩云靠在楚韵楠怀里,满脸困意地问道:“找姐姐有事吗?”
“呵呵,大晚上我找她能有什么事。”
何定贤笑着来到床边,掀开被子,睡进了二女中间:“我只是来我的房间睡觉而已。”
他让罗彩云同楚韵楠睡,是关照二人的姐妹情,而他又是楚韵楠的丈夫,过夜的时候同楚韵楠睡在一起很合理吧?
这晚,何督察左拥右抱,大被同眠,与老婆一起给小妹妹上了一堂思想课,倒是苦了白月娥在隔壁次卧里听着动静,翻来覆去,苦不堪言,要不是与罗彩云不熟,她是真的忍不住!
今天就两章吧,昨天失眠也是有烦心事,留点时间调整情绪,明天再三更。
209 让位不让权
翌日,清晨。
何定贤洗漱干净,穿好西装,大步走出卧室。
“早啊。”他同在厨房忙碌的白月娥打了声招呼,白月娥余光瞥他一眼,舀出一份海参鲍鱼粥放到餐桌上:“喝吧!”
“今天早餐这么丰盛啊。”何定贤喝着茶,打趣道。
白月娥回到厨房收拾起锅具,没好气地说道:“昨夜一直到三点多钟,辛苦了,何sir。”
“好好给你补一补。”
“呵呵。”
何定贤笑道:“晚上我睡你屋,好好补偿你。”
至于昨天的动静,玩那么大,白月娥一墙之隔,不可能听不见
不得不说,混血妞真是够绝,年纪虽小,花苞初放,但骨子里就是比普通华人女孩开放,而且身材长官都汇集中西方的优点,虽然不够至极!
但是旁边有一位极致的华人美妞手把手教,真是够棒!
若非考虑到罗彩云初来乍道,何定贤早早就把白月娥叫来一起玩了。
给罗彩云适应一段时间,混熟了,睡在一起也就不会生疏。
年底,罗家女儿与何督察在一起的消息,已经在商界流传开,濠江何东家族自然是有所不满,但大体上没有影响到两家关系,两家已经有五段联姻,亲上加亲是最好,但是些许事情并无法影响两家利益。
反倒是罗文锦家族内部大为愤怒,罗锦文与罗文惠对何定贤的感官一落千丈,罗文浩则保持着默认的态度。
短时间内,想让罗文锦家族承认与何定贤的联姻很难,但实际上两大家族已经有了联络渠道,罗文浩本人都可能在利益上为何定贤出出力。
何定贤把人家女儿都睡了,自然要给一个名份,私下立好婚书,婚礼则是暂时压下没办,如有需要肯定是得为罗文锦家族出手一番。
罗彩云平时在星辉商号帮手,公务上挂着东方集团董事长秘书的职位,也就是何定贤的私人秘书,级别很高,但基本不碰公司事务,继续过着吃饭、逛街、听戏唱曲的生活。
偶尔会穿着戏服,化好妆,在家里给何老板唱一曲。
何定贤也学了学古人,让二房妻子穿着戏服,体验了一把花旦承欢的妙趣。
这段时间警界、江湖、一片平平安安,集团业务也在稳步扩张当中,秩序的稳定会带来有序发展。
与立信置业、金安航务的合作,业务进展也是非常喜人,国际影视公司的电影让东方院线小赚一笔,东方电影公司的三部新戏陆续进入完工阶段。
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楚韵楠怀有身孕,已经减少管理商号事务,家里在安心养胎。
春节前夕,何定贤身穿西装,带着一干手下,与霍官泰和立信置业的工人们,行走在西九龙的一块填海区。
“这里将来就是我们的楼了。”
他踩了踩脚下的土地。
霍官泰笑道:“填海工程明年可以如期完工,最晚后年就可以开工盖楼,建起住宅区出售。”
“填海技术怎么样?”
“成本高不高。”何定贤问道。
霍官泰笑了笑:“主要成本都在泥沙,技术其实不成问题,不过,日岛有专门的填海船,要是将来技术成熟,价格降下来,可能极大缩减填海成本。”
“毕竟一呎地盖十五层的住宅就是十五呎,当中的利益是不少的。”
何定贤若有所思:“其实港府如果愿意把填海造陆贯彻到底,其实港岛是不缺住宅用地的。”
“话虽如此,但填海区毕竟是海基,下沉的几率挺高,市民们恐怕不会很放心。”霍官泰道:“而且不断填海造陆会有国际影响,房子太多也会贬值。”
“工程技术倒是可以保证楼宇安全,但是市民们买一套房不容易,都想着祖祖辈辈传下去,大多数人还是想买陆基的。”
何定贤若有所思。
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一个春节过完。
何定贤回到大馆上工,笑着给伙计们派完开工红包,在办公室里与高永盛、雷洛、颜雄吞云吐雾,饮茶聊天,三位警署警长坐在一起,便代表全港华警的所有派系。
何定贤与三位警署警长的聊天,基本可以代表港岛华警的意志。
“贤哥,鬼佬现在有没有一句准话?”雷洛穿着西装,系着领带,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支雪茄,脚上皮鞋澄亮。打扮得斯斯文文,得体儒雅,但讲话间松松领带,放荡不羁,带着一股狂傲的色彩。
四个人坐在一起聊天,根本避不开“连庄”的事情。
何定贤内定两年的任期已经接近尾声,未来半年是最后的机会,胜败在几月内时间内就会揭晓。
“呼。”何定贤深吸一口雪茄,坐在沙发上轻轻摇头:“没有。”
“鬼佬应该没打算让我连庄了。”
“如果有的话,伊辅那个鬼头在过年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放一些风声给我。”
雷洛表情焦急,严肃的道:“贤哥,警队上下都是全力支持伱的,你在的两年时间发烟牌,定秩序,打上码头。”
“兄弟们一月比一月拿的多,换一个人真没本事镇得住。”
颜雄附和道:“对啊,贤哥。”
“重案组的兄弟可以写联名信,可以找市民送点锦旗,表表态。”
颜雄作为重案组副手,此时此刻肯定要表忠心,雷洛则是觉得贤哥连庄不利,很大原因是受他影响,心存愧疚想要豁出去支持大佬。
何定贤继续摇头,把目光看向高永盛:“盛哥,你怎么想?”
高永盛左手捏着木杖,长叹口气:“为长久计,建议不要动用重案组的人马,重案组同刑事组不一样,总共就五十几号人。”
“兄弟们表态之后,鬼佬再让你干一两年又点样?到时候把手底下的兄弟们换一波,釜底抽薪,事情更加不妙。”那样何定贤反倒给架空了。
“不如一方面继续给鬼佬送钱,争取多坐一年,一方面为长久计,挑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一坐。”
“毕竟阿贤你这么年轻,有勋章,有级别,不可能长久闲置。”
颜雄、雷洛闻言神情复杂。
向鬼佬低头很没面子。
放弃权利损失更大。
但偏偏盛哥老成谋国之言,眼光放的长远,态度非常恳切,道理十分正确。
何定贤终于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既然伊辅那个老鬼头使不上力,便代表麦景陶铁了心没打算继续留我在重案组,而且麦景陶已经坐稳警务处长的位置,对我下手十分简单,暴力反抗极其不智。”
“我老婆怀孕了,一家人也都在港岛扎根,考虑的不是一年两年,是未来一世,所以我决定认了。”他弹弹烟灰,叹气道:“但我们不能把重案组的权力轻易交给鬼佬。”
雷洛、高永盛、颜雄都明白何sir是想要让位不让权!
事实上,伊辅都使不上力,那么鬼佬方面不能再指望,只能指望指望自己,“留权”之策是稳妥且成功率最高的。
因为何定贤离开重案组,并不是彻底的退休,离职,还在警队的权力体系之内,便有希望借助人际关系掌握权力。
重案组里面的人全都是他一手提拔,华警上上下下也皆是他的人。他一走了之,反倒能得到战略空间,正所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这个地可以指土地,也可以指职位地位,相应的,人才是一切权力的基础。
他说道:“所以,我想私下定一定把重案组的位置交给谁?”
雷洛、高永盛、颜雄表情皆有变化。
警队高层当然不可能让何定贤推荐接班人,但是,警队高层需要考虑整体华人的接受度,以及体制晋升的次序,因此,下一任重案组督察实则就一定是在三人之中诞生。
如果何定贤愿意为其中一人造势,游说的话,那人被选中的几率将极大。
反之,何督察若是定下一个人,其他人还去做游说工作,便是不服从组织决定,一定会遭到何系势力的疯狂反对,不只争不到督察衔,可能连屁股下的位置都保不住。
三人终于知道今天何sir约饮茶的主题在哪儿,雷洛当即笑道:“贤哥,我当上总华探长都是靠你,又怎么敢对重案组督察的位置提意见?”
“你说啦”
颜雄闭嘴不谈,一个副手不应该讲话。
高永盛吹出口白雾,自谦道:“阿贤,我是一个要退休的老骨头啦”
何定贤失笑道:“呵呵,兄弟之间聊聊天,不要怕犯忌讳,既然都无人出声,那我来话事,我希望盛哥再干几年,为警队的华人兄弟们出出力。”
“当然,我知道重案组的位置不好做,但是盛哥的名头绝对罩得住,阿洛、阿雄也是完全配合你。”
“论资历,论能力,你都是当之无愧。”
高永盛摇摇头:“我干不动了。”
何定贤大笑,拍拍他肩膀:“哈哈哈,盛哥,我想鬼佬肯定也选你,你要跑啊,是跑不掉啦。”
由于华警已经凝聚成一个集体,鬼佬找不到空降兵夺权,空降一个鬼佬来当全华警部门的头头更是一个笑话。
鬼佬要重新把华警攥到手心掌控,最快的方式就是在华探长之中扶持起一个小团体,而后升职总华探长,再升职为重案督察,说到底也是搞对立统治的老招数,起码得花一两年时间。
目前是来不及了,也就给何定贤攥权的空间,高永盛叹道:“如果何sir一定要我上的话,我只能鞠躬尽瘁再干两年,希望不要死在位置上吧。”
他是真的害怕两年有什么政治斗争发生:“我还想领退休金呢。”
“哈哈哈。”
众人大笑不止。
210 调职反贪室
雷洛、高永盛离开办公室后,何定贤向颜雄问道:“阿雄,没让你当重案组长,你唔会不开心吧?”
“我掌控不住大局。”
颜雄心里明白,诚实道:“让我上位,兄弟们不会服气的。”
他有黑历史在身上,一辈子注定只能当副手,上头必须有个强势的大佬罩着。如果没有的话,在政治斗争中,极容易被人一次锤死。
何定贤却挥挥手,笑道:“不是这个原因。”
“是我需要一个人替我在重案组撑着。”
这句话不好当着雷洛、高永盛之面讲,颜雄听完却点点头:“我明白的,大佬。”
“盛哥毕竟是江湖前辈,深孚众望。”何定贤感慨一声,嘱咐道:“我退了,便是退了,退一步,杀机四伏。”
“等到盛哥就职之后,在重案组经营好各队的兄弟,至于其它人就不用管了。”
“没必要。”
颜雄颔首道:“是,贤哥。”
何定贤再挥挥手让手下出去,一个人叼着雪茄,陷入沉思:“虽然高永盛年龄大了,干不了几年,大概率不会起野心,但是如果鬼佬加码加注,蛊惑一番,再有手下撺掇,盛哥还是有资格站出来和我打擂台的。”
“我相信盛哥混一辈子不会如此不智,但是该做的防备都要做好,唯有让他认清自己没有机会,只是一个过渡性的任期,他才会心满意足的捞两年前。”
“不要考验人性,不要低估人心。”
他相信高永盛的大局观,但如此因此大意,便是他脑袋有坑。
“同时,在重案组内有颜雄作为副手继续任职,便可以保证我在重案组内的影响力,有雷洛在九龙区当台柱子,也可以保证在最坏的情况下,盛哥拉拢不到九龙区的人。”
毕竟,高永盛是港岛区总华探长出身,影响力都在港岛区。
如果,高永盛真的跳出来唱对台戏,雷洛以九龙区总华探长的身份,也可以控制九龙区的人马作为援兵。
鬼佬分区而治的制度优点。
他也可以利用,使两区相互钳制,综合来讲,高永盛确实是最适合作下一任重案组长的人,倒是动一动颜雄、雷洛的位置,又要再进行一波操作才能稳定政局。
这时九龙区高级助理处长“徐时城”、港岛区高级助理处长“伊辅”,管理副处长“卓维凯”齐聚警务处长办公室里,望着办公桌后正在审阅文件的长官麦景陶。
只见麦景陶放下最后一份文件,一身制服笔挺的站起身走向会客区:“各位对下一任重案组长的人选有什么建议?”
警队排名前五的大佬们,唯有行动副处长“坚宝宁”不在会议之列。
毕竟重案组关乎警队的钱袋子,也是管理派的枪杆子,当初管理派便是靠重案组在政治斗争中打赢行动派,又怎么可能给行动派的遗老遗少插手的机会?
麦景陶坐在沙发上,双手扶膝,讲话气定神闲,眼神锋芒毕露,望向参会的三位下属开门见山。
一年有余的时间,麦sir不仅养出一哥的霸气,更有港岛最顶层统治者的威风!
关于“伊辅”提出继续让何定贤担任重案组长的事情,早早就在内部会议被否决,眼下是一个新的议题,伊辅并没有急着插嘴,而是管理副处长卓sir先表态。
“我觉得高永盛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卓维凯戴着警帽,长相文弱,虎口处却都是老茧,明显是长期射击所导致。
他道:“抛开九龙区总华探长雷洛不提,港岛适合担任重案组长位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目前的副组长颜雄,一个就是高永盛。”
“颜雄是创建重案组时就定下的副手,根据履历,是在旺角区开始受到何定贤的提携,这摆明就是何帮的人马。”
“用他,跟继续让何定贤担任重案组长没有区别。”
麦景陶微微颔首:“我认同。”
警队有定期更换华警各辖区、部门一把手的习惯,但却对二把手,以及底下的小组长、队长没有任期限制,因为,一把手往往是权力的旗帜、代表政治派系。
履行的是管理职能。
二把手以及底下的小官和普通警员,才是真正负责业务方面的精英,要是连二把手、小组长都一直换,港岛警队将完全没有战斗力可言,别说整治重案要案,连维护治安的职责都无法履行。
既然警务处长已经表态,伊辅、徐时诚自是鼎力支持,相继出声:“我赞同高永盛升任重案组长。”
“高永盛以前是军队派的华警,让他升任重案组长,既是释放对军队派的善意,也可以让高永盛感觉到压力,迫使他卖命,更好掌控重案组。”
人混到一定层面,自身的能力已经不重要,自身所代表的立场更重要。
升职不看有没有能力,只看合不合适!
高永盛恰到好处的位置,不仅迎合了华警的立场,也迎合了鬼佬的想法,各方都觉得他可以,连他本身的态度都不重要了。
“好,那就内定为高永盛为下一任重案组长官,本月便下发文件,先升职为见习督察。”麦景陶做事雷厉风行,马上开启下一个议题:“将何定贤安排到哪个位置更好?”
这个议题比上个议题更重要。
要是连何定贤都安排不好,又谈何让高永盛上位?不过相比于上一个议题,这个议题三位与会者更加谨慎,理论上讲,华警之中出现了何定闲这种不稳定因素,最好的办法是将其驱逐出警队。
柔和一点就勒令退休,强硬点就拘捕审查。
但偏偏何定贤年纪轻轻,有功无过,还是第一个获得英勇勋章的华警,对他强硬会造成难以避免的动乱。
几位长官都很了解何督察的发家史,不敢把一个狠人给逼急了。
看麦sir的意思,也没有要让何定贤离开警队,那么,哪个位置适合安排他?太小的不行,最好是没实权的,可何定贤绝不会答应。
“我觉得比何定贤安排到警校更好。”
伊辅出声说道:“警校目前级别较低,又是一个独立封闭的部门,暂时没有正式的华人教官。要是把何定贤调到警校,他既有首位华人教官的名头,又没办法插手警队,将来慢慢就会退出权力体系。”
“NO!”
卓维凯是个中国通,闻言当即反驳:“依据我对中华文化的了解,师徒名义十分重要,古代华人考试当官,负责批卷主考官都能成为老师。”
“他们的内阁大臣特别喜欢当考官,就是想要利用师徒关系组建政治党羽,向基层扩散影响力。”
他讲到这里,止住话音,众人都却都听明白副处长说的话,麦景陶当即认同:“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不宜把何督察调入训练学校。”
“将来随着人口增多,警队扩大,警校的行政等级迟早会提高。”
“学生全是华人没问题,要是连教官都全是华人,警校培养的人才还会为港府效力吗?”
根据政治部的调查,何定贤全家人的政治倾向都有问题,如果何氏政治倾向没问题,未来说不定也能获准入住太平山。
成为受到港府认可的高等华人!
然而,他根本不屑!
伊辅见到自己的又一项提议被否,心里有些失落,九龙区的徐时诚却道:“麦sir,我建议把何sir调入反贪室任职。”
“反贪室?”
麦景陶语气意外,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部门,因为反贪室的职责是调查警队贪污,而何定贤又是一手制定江湖规则的人,简而言之,就是警队的规费老板。
这种人调入反贪室简直是侮辱反贪室的牌子!
但仔细一琢磨,反贪室本来就是做给港府的牌坊,不是用来遮风挡雨的,就是用来看的啊!他要去贪污就去贪污呗,反正每一次贪污都是一个把柄。
因为,反贪室是一个由鬼佬组成的部门,部门规格还高,一个辖区负责人就是总督察,给何定贤升职为高级督察再调入反贪室也只是一个小组长。
有什么动作能瞒过上司的眼?
将一个大贪污犯丢进反贪室,不就等于把他困在里面?
他总不能真去反贪吧?
这样一来还方便掌控何定贤,要是何定贤再做出不利港府统治的举动,将一个反贪室高级督察给反下台,一定是非常好的宣传材料,能够给愈加膨胀的华警势力一次重击!
麦景陶、卓维凯越想越觉对,就连伊辅眼神都起了变化。
至于反贪室有油水?那点油水与重案组长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我十分赞同徐sir的建议,目前警队内部的贪污腐败之风稍有遏制,但是华警内部收受黑钱,敲诈勒索的事情却时有发生。华警腐败比率,贪污人数之巨,为全港纪律部门之首,正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华人警察前去整肃。”麦景陶当场定了调子:“我认为何定贤督察就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才。”
麦景陶、卓维凯、伊辅三人齐齐点头,都知道何帮办的下一个位置在哪儿了。
211 升职高级督察
何定贤收到即将调职反贪室的消息时,不惊反喜:“有肉食了!”
鬼佬以为反贪室能够限制他,殊不知,这个位置远比警校、管理等部门来的方便。起码,警校等部门是专职行政,影响力得到日后才能真正见到。
反贪室却具有一定的行动权,非常符合他操纵政局,在幕后争权夺利。
当然,警队鬼佬并非不知道反贪室具有行动,只是在鬼佬眼中行政比行动更重要!
这在政治上而言没错。
鬼佬个个是整治老手。
可有时候眼光未必真需要放那么长远,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他还真等不及!而眼下反贪室很符合何定贤的夺权计划,虽然期间要搞定的人和事众多,但起点却是非常好的
“葛sir,多谢,多谢!”他站起身握住葛白双手,拍拍葛白肩膀,欣喜的道:“伊辅sir是出大力了。”
“改天有机会再同伊辅sir一起看马。”他在抽屉里拿出一袋港币,递上前去:“这点特产先拿回去吃,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恭,恭喜何督察了。”葛白语气有些结巴,收钱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本以为没能替何定贤争取到留任重案组的机会,会导致何sir大发雷霆,乃至动起干戈,但看何sir的样子,好像还挺开心?
这钱不收白不收。
葛白握住钱袋,笑的很欢:“不到两年时间,见习督察便要升职为高级督察,何sir,官运亨通啊。”
何定贤站在茶几前,递出支雪茄:“多赖葛sir的关照,葛sir请坐。”
葛白坐到沙发上,抽了口雪茄,感叹道:“警队将你调进反贪室也是用心良苦,希望你能整肃华警的风气,何sir愿意去就行。”
他暗自偷瞄了何定贤一眼,只见何sir真的一直面带笑容:“葛白sir,我要是整肃风气,整到你这头来了,伱不会不开心吧?”
葛白脸色一变,差点站起身来,但又坐了回去,憨笑道:“何sir真会开玩笑,我就是反贪室出身的警官,我还不了解港岛警队之清廉吗!”
“只是偶尔有一两匹害群之马而已,大多数警官不分英籍、华人、都还是忠诚可靠,廉洁奉公的!”他手中握着钱袋却死死不撒手。
“哈哈哈,我开个玩笑罢了。”何定贤笑着揭过话题,出声道:“不过葛sir,调我去反贪室没问题,但是我希望能调到湾仔区。”
“湾仔区?”
葛白眼神带着打量,大概是猜出何定贤的心思,何定贤也不作隐瞒,开诚布公的道:“我一个华警到洋人们的地盘上不好混啊,葛sir!”
“你作为以前旺角区反贪室的负责人,肯定认识反贪室的高级长官,将来能否多让他们关照关照我?”
葛白知晓何定贤盯上旺角区的地头,一来是同旺角华警们熟,身边可以调动的人多,二来就是想要距离大馆更进一些,留在港岛策划政争。
他作为旺角区的前任反贪室长,说句不客气的话,在整个反弹室体系内还是颇有影响的!因为,他是高升走的,底下的人不敢不听话!现任湾仔反贪室长“威廉”,就是他以前的副手!
在何定贤培养自身势力的时候,葛白也在组织自己的关系网络,不断提携手下顺利晋升,要知道,反贪室最高负责人也不过是高级警司,而葛白如今已经是警司级。
既然何定贤试图借助他的影响力搭便车,就代表何定贤不安好心!他有心拒绝,但看见何定贤眼神若有若无的施压,话到嘴边却成:“调到湾仔区的事情,我尽量帮你同伊辅sir商量。”
“多谢葛sir!”
何定贤大声喊道,生怕外边听不见,葛白却道:“湾仔区反贪室威廉同我关系不错。”
“如果调职湾仔的事情没问题,下回见到他帮你打声招呼。”
何定贤又笑道:“葛sir,这句招呼多少钱啊?”
葛白嘴里舌头不自觉舔了舔牙关,开口道:“十万港币!”
“二十万!”
“我一定要调进湾仔区!”何定贤当场起身打开柜子,取出三块金条,丢在桌面朝葛白讲道:“多的拿去饮茶。”
二十万现金得拿箱子来装,多少有些不方便,换成金条视觉冲击更强,更方便!
葛白毫不犹豫的就站起身把金条收起,拿着钱袋出声道:“放心吧,何sir,我马上去同伊辅sir争取!”
“葛sir,饮完茶再走。”何定贤道。
葛白头也不回的走到房门前,出声道:“办好事情,我请你喝早茶。。”
“啪。”
办公室门锁合拢。
何定贤吸着雪茄,啧声笑道:“想用一个位置把我锁起来,变我作困兽,没想到,我是老鼠进米缸,准备吃个饱吧?”
“真是一个傻佬,带一群傻仔,个个傻到冒泡!”
何定贤心头暗道幸运的同时,其实鬼佬的选择没有做错,只是鬼佬在半岛局势结束之后,统治威望大大不如从前,无法再用强硬的手段,换到二战前,鬼佬可以随便一脚把他踹开,不用考虑任何影响。
现在鬼佬做事在再三权衡,考虑影响,自然不可能一棍子把他打死,自然而然,他就会有机会,每个小人物的命运,其实是受国家命运,世界格局大大影响的。
没有一个尘埃可以逃过风暴,没有一砾砂石可以躲过山崩。
葛白敲响港岛大区负责人的办公室:“哒哒哒。”
“请进。”
伊辅张口答道。
“中午好,长官!”葛白站在门口,立正敬礼,朗声喊道。
伊辅抬起头见到是老伙计回来,面带笑容,将手中的钢笔合上,坐在位置上说道:“葛sir,何sir的想法如何?”
葛白从未做过他的直管下属,二者间在公务上是没有联系的,因为这个原因伊辅反而一直都对葛白表现的很客气,当然,二人在政治上属于同一阵营,但伊辅其实没有把葛白视作亲信,更像是一个盟友。
刚刚便是伊辅派葛白前去试探何定贤的态度,葛白放下手臂,将门带上,笑着道:“长官,何sir想要调到九龙区的旺角差馆反贪室任职。”
“九龙区的旺角?”
伊辅眉头扬起,警惕的道:“麦sir恐怕不会答应。”
整个九龙可都是何定贤的势力,何定贤本身就是在九龙起家的,可以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远远没有港岛区好操作。
旺角不仅是九龙的银行区,也是油尖旺的中心!
“我建议把何定贤留在港岛区任职,一来港岛区的华警更信任高永盛,二来,我们可以在港岛区好好看着他。”葛白提醒道:“整个油尖旺的刑事组、军装组、可全是何定贤最早的同僚好友以及师父,我们不能忘记,何定贤可就是在九龙区爬起来的,放他回九龙等于是放虎归山。”
伊辅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会向麦sir建议的。”
“我提议就让何定贤在中环湾仔差馆任职,那里是我的老部门,我可以让下属好好看着他。”葛白表现的十分自信:“在我们眼皮底下谅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伊辅上下打量葛白一眼,出声问道:“何定贤是不是对调职的结果不满意?”
他本来想着把何定贤调到警校,算是给何定贤一个交代,最终的位置变成反贪室,何定贤心存不满是情有可原的。
葛白则冷笑一声,不屑道:“我们做事,需要管他满不满意?长官请放心,他越弱势,越需要我们,将来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让他来交钱,他就得乖乖上贡!”
伊辅很是欣赏葛白的能力,大为满意的道:“那好,我就把何定贤调到湾仔差馆,正好湾仔离他家近,警队对他的关心,他没有理由拒绝。”
“yes,sir!”葛白面无表情的立正敬礼。
月底。
警务处正式下发行政命令,宣布将高永盛晋升为见习督察,华人警员之中一片热议。
目前,警队之中只有一个督察级的实权位置,即为重案组负责人,此时盛哥升职为见习督察,意味十足,众人纷纷猜测他将接替重案组长的位置。
虽然,华人之中已经出现过一个实权派督察,但是,督察的位置还是重中之重,随意授予一个华人警员必定不能服众,偏偏盛哥是港岛区的扛把子。
警员们私下议论鬼佬想要让盛哥取代何帮办,各种谣言漫天飞,甚至有传言何定贤即将被免职。
何定贤却没有召开任何江湖大会,每天照例上班,直至警队高层下发政令,将何定贤升职为高级督察,警队上下顿时一片轰动!
在普通的华警看来,何帮办不仅调到哪里,能够再升一级,都代表他在高层眼中的份量。
何定贤肩上的警衔多出粒花,他却没有扛着两粒花出去耍威风,他让人知道自己强就行,没必要特意找人验证。当然,在下属的祝贺声中,他按照惯例请兄弟们搓了一顿,不过即将调职到冷衙门做官,本质上是明升暗降,就算升了一级也没必要大肆庆祝。
但该说不说,何定贤在华警之中的声望早已超过高永盛、乃至于姚木,成为近十年来新一位领军人物,或许影响力不止十年!
是的,如果何定贤能够再回来,还将继续往上爬,如果他倒下了,华人在短期内再难出一个鹰派代表!
他还特意前往浅水湾的别墅,同姚sir喝了几杯茶。
重案组办公区,黄炳耀叼着支烟,站在窗户前,趁着长官都没还没来,纳闷的道:“高sir已经帮办了,何sir以后叫乜?”
“一个大馆怎么能有两名华人帮办呢!”
陈子超屁股坐着一张椅子,双腿还翘着一张椅子,嘴里喊着棒棒糖,嚣张道:“何sir是高级督察,不是督察了!大过帮办,怎么也得叫一声高级帮办吧?”
“高级帮办多难听。”
雷蒙在旁出声道:“大过帮办的帮办,可以叫作大帮!”
“诶!”
“这样叫好听!”黄炳耀耳目一新,陈子超,洪天赐,阿鬼在旁都觉得合适,此时颜雄走进办公区,望他们一眼,出声道:“在谈什么呢?”
“雄哥,抽烟。”陈子超连忙跳起身递上香烟,雷蒙则道:“雄哥,我们在谈何sir的新名号。”
212 何大帮新官上任
“乜新名号?”颜雄接过香烟,捂手让手下点上,和颜悦色的问道。
自从盛哥升职为见习督察,内部有传言,何sir将要离开重案组。兄弟们都觉得雄哥越来越好讲话,慢慢与兄弟们打成一片,兄弟们也都可以理解。
以前我大靠山肯定跟着靠山混,向上服务嘛,懒得与他们这些小兵啰嗦。但眼看着大靠山要走,新来的大佬不一定待见他,他自然要加紧与下属兄弟的联系,以图在重案组还有一席之地。
“高级督察的名号呀。”陈子超挥手甩灭火柴,顺势把火柴丢进垃圾桶,扬声道:“以前姚sir升作见习督察,给鬼佬当警队顾问,帮忙处理庶务。”
“兄弟们才把督察叫作帮办,现在何sir升作高级督察,总不能继续叫帮办吧?到时候喊盛哥作帮办,也喊何sir作帮办,何sir怎么想?”
黄炳耀插话道:“何sir比高sir大一级,继续叫帮办,落了何sir的脸面。”
华人内部自有一套对警衔的称呼体系,是文化的象征,也是叫不惯鬼佬的警衔。
高级督察四个字多麻烦,督察两个字又多正式,台面上叫一叫得了,私底叫的多拗口啊。
颜雄吐出口烟,饶有兴趣的打量众人:“喔?那什么名号能够给何sir长脸?”
“大帮,大过帮办,是不是很符合高级督察的感觉?”陈子超殷勤的道。
“不错,挺长脸的。”颜雄点点头,一段话还没说完,陈子超、雷蒙、黄炳耀等人突然齐齐立正敬礼,挺直腰板,朝向门口喊道:“何sir!”
“何sir!”
何定贤穿着西装,系着领带,见到众人汇聚一堂在开小会,轻笑一声:“你们聊。”
伙计们面面相觑,待到何sir进入办公室之后,方才在颜雄的示意下散伙。
颜雄则推门进入办公室把消息一说,何定贤不禁发笑:“就爱给人取绰号,给警衔取别名,老习惯了。”
“大帮这个名号倒是比帮办喊的更响亮,可惜,我在重案组是听不了过久了。”
颜雄小心翼翼的问道:“何sir,新部门有消息了?”
“嗯。”
何定贤点头承认,但并没有透露新岗位在哪儿,接下来几个月时间,何定贤与高永盛一同约了八大社团的话事人饮茶,在警队内二人不好表现的太亲近,但在江湖上却坚定的站在一起表态,要求八大社团继续维持以前的江湖秩序。
八大社团的大佬们并非个个都安稳,但见到新旧两位重案组长坐在一起发话,知道无机可乘便只能张口答应。
“老福、潮义勇看来是有点意见啊。”高勇盛在八大社团话事人离开之后,端起茶盏,轻轻沏着碗盖。何定贤轻笑一声:“无所谓的,他们总得指望盛哥赏饭。”
老福、潮义勇与何定贤关系最好,自然不希望何定贤下台,事成定局,没有机会,也就那样了。难道,他们还敢跳出来与盛哥作对?何老板又不支持他们。
何定贤把位置让出去,最大的目的,不是继续收钱,而是继续保留由他组建,他主导的利益网络,其中维持以前的江湖秩序是重要一环。
唯有维持他制定的江湖秩序,他才能掌控地下力量,稳定利益网络。
要知道,警队华警势力是踩着江湖社团出头,全靠拿江湖烂在的上供发财。
要是江湖秩序崩了,利益网也会混乱,直至新的秩序诞生.摧毁何定贤根基的最好办法,其实就是直接掌控港岛江湖势力,然而这却是鬼佬永远无法做到的事。
因为,港岛是华人社会,江湖上都是华人社团,大部分社团早期的同乡会,暗含的一个宗旨就是反抗鬼佬统治,抵抗殖民者欺辱!
鬼佬要是能够直接掌控港岛江湖,视华夏千年文化,炎黄血脉为何物?直接把港岛并入祖家得了!
这些秩序与利益网络能够留下来,对何定贤而言就是保留了权力,至于四张烟牌,各大社团,以及规费等等。
何定贤就不好再插手了。
老福、潮义勇未来几年的发展注定会受到限制,高永盛本人有交好的帮派,例如号码帮,新记,当然高永盛不可能无端去打压八大社团,毕竟高永盛也是一位潮汕人。
这时高永盛饮下口茶,轻嗤出声:“也是,一群烂仔来着,算得了什么?”
年中,一个炎热的夏天,警队正式下发调令,调任港岛总华探长高永盛为重案组负责人!前重案组负责人何定贤调至湾仔反贪室工作!
下发调令的当天下午。
何定贤穿着便装在办公室内,与颜雄、阿鬼、倪坤一起收拾着个人物品,除了书本,衣服,钟表等,光是港币就装了七个箱子,剩下的金条装了一个手提箱。
颜雄、倪坤来来往往三四趟,临近傍晚时分,何定贤才把所有东西收拾干净,抱着一个纸箱走出办公室,门外的兄弟们见到长官出来,齐齐起身,注视着长官喊道:“何sir!”
“何sir!”
何定贤迎上五十余号兄弟们的目光,心里竟然产生了许多不舍。这些兄弟们都是他一个个从各辖区里挑出的人才,亲自在大馆一同训练,一同办案。
枪林弹雨闯过来,好几个兄弟身上中过枪,但这个他一手创建的部门已经不属于他,当年姚sir离开刑事组时是否也如此不舍。
他的目光在兄弟们面庞上停留片刻,突然笑道:“记住你们了,好好干。”
“等我走出这个大门,我就不再是重案组的阿sir,而是反贪室的阿sir了。”
“我劝你们奉公守法,踏实工作,否则第一个抓的就是伱们!”
陈子超、阿鬼、黄炳耀等人带头哄笑起来:“哈哈。”
“哈哈哈。”办公区里伤感的情绪瞬间被冲淡,兄弟们都眉开眼笑,活跃起来:“何sir,你可真的要反贪啊!不反就别去反贪室了!”
“反我,来反我,我收的最多了!”有人嘚瑟的举手。
“大佬,我举报阿聪嫖鸡不给钱。”有兄弟叫道。
何定贤走上前狠狠给他来了一脚:“人家谈恋爱不行啊?”
“嫖鸡不给钱,那就不是嫖。”
兄弟们又是大笑:“哈哈哈。”
何定贤则摇摇头,转身带着颜雄、倪坤一起离开办公室,走至长廊尽头时,回头凝望一眼,心底信念坚定:“这里还是老子的地盘!”
“谁觉得我走了,呵呵,我就让他先走一步.”
何定贤收回目光,继续下楼:“走吧!”
颜雄将最后两箱钱放进后排,又接过大佬手上的杂物箱,以及司机递来的钱箱,把东西整理好才关上车门。
“啪嗒!”在原地立正敬礼,出声喊道:“goodbye,sir!”
“回去吧。”何定贤甩甩手,坐到副驾上拉紧车门,倪坤则启动轿车,驱车缓缓驶向湾仔差馆,当轿车即将拐过街头时,何定贤目光瞥向后视镜,颜雄的身影依旧杵在原地,敬礼目送车辆远去。
何定贤心里顿时舒服很多,有道是人走茶凉,不管做了多少准备,位置终究是让出去了。要是无动于衷的话,伴随时间推移,他可能真的彻底沉寂下去。
好在,何定贤不是一个人来到湾仔差馆的,他带着一车的钱,带着肩上的两粒花!
“来了来了,何sir来了。”湾仔差馆,停车场,便衣组长徐志新小跑到人群中出声说道:“辉哥,何sir的车到了。”
江祖辉穿着皮夹克,腰间配枪,带着刑事组七十多名兄弟列队站好,另外还有九十多名军装组警员,也在军装警长钟德伟的带领下,身穿西装,整肃着队形。
“站好了。”
“快站好!”
何定贤坐在车上正闭目休息,倪坤突然开口道:“大老板,湾仔区有人迎接。”
“嗯?”
何定贤有些意外的睁开眼,却见车道两旁,共百余位华人警察,正列队站在左右两侧,左边是以江祖辉为首的刑事组,右边是钟德伟为首的军装组。
“啪!”
百余名警员则在平治轿车迎面驶来,距离不到五米之时齐齐跺脚,立正敬礼,大声喊道:“欢迎长官回到湾仔!”
“欢迎长官回到湾仔!”
华警们昂首挺胸,气势磅礴,一阵大声响彻差馆角落。
何定贤坐在车里亦能感受到兄弟们语气里的热切,猛然间才想起湾仔也是他曾经呆过的地方!以他对港岛华警的掌控力,只要还留在警队体系之内,何处不可去得?
反贪室未必就是明升暗降!
老子升了就是升了,就是让警队上下什么叫第一位华人大帮!
倪坤将车停在一个早早预料好的空位上,何定贤推开车门,合拢西装,看着正汇聚在车前列队的兄弟们,哈哈大笑,张开手臂迎向江祖辉:“辉哥,好久不见!”
“何sir!”江祖辉神情激动,先是再度敬礼,才与何定贤轻轻拥抱问好:“兄弟们听说你回湾仔,一个个都等着你话事,湾仔差馆的华警全视你作大哥,包括我也一样!”
“哈哈,辉哥。”
何定贤拍拍他的肩膀:“我回湾仔也是想见见兄弟们。”
“兄弟们好!”他朝两组华警喊道,两组华警立即大声回道:“长官好!!!”
署长办公室,总警司“利嘉年”起身把窗户关上,这种声音听多了脑壳疼。耳不听为静,全部交给反贪总督察威廉去应对吧!
213 身边全是鬼佬
“辉哥,排场搞的太正式了。”何定贤听完兄弟的呐喊,嘴上客气道,心中万分满意。可江祖辉一看何sir的表情,便知道欢迎工作没有白做,世界上怎么会白做的欢迎仪式呢?(ps:前两章有修改,章末说明。)
大佬前来就职,必须搞排场。
这不是礼貌问题,更是态度问题!
江祖辉笑着讲道:“兄弟们自发组织的。”
“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湾仔的军装警长钟德伟。”
钟德伟上前一步,立正敬礼:“长官好!”
“好。”
何定贤点点头,与他握手:“我在湾仔区的工作,还得兄弟们多配合。”
“理所应当。”
钟德伟再度跺脚,态度严肃。
何定贤以前调入湾仔区上工的时候,仅仅是一个小小的便衣队长,可再度回归却已经是高级督察之衔!
王祖辉则介绍道:“何sir,前两年的军装警长已经退休,钟警长是西区探长郭琛的表弟。”
“兄弟二人是同年考入警校,已经为警队效力十几年。”也就是二战前的老警员,资历颇深,且与高永盛关系密切!
何定贤微微颔首:“我知道的。”
钟伟德放下手臂,俯首听令。
对于当初的何定贤而言,湾仔差馆是个风云地,目前手下大票干将,全都是湾仔区一起闯出头的兄弟,包括雷总华探长,颜雄警署警长,但是他与湾仔军装的交流偏少。
当初已经是一个便衣队长,又怎么会刻意与军装警长打交道?
不过,眼下的湾仔差馆在港岛区一样备受重视,不仅油水厚,而且风水好,几年间走出一班大佬,自然会受到底层兄弟的追捧。
钟德伟能够当上军装警长,背后显然是有势力支持的,不过军装警长手上连把枪都没有,是谁当与何定贤的关系不大,因为何定贤一句话就能镇得住!
钟德伟别说是西区探长的表弟,就算是高永盛的亲细佬,大势裹挟之下,也得仔细想想站在谁那头!
“威廉老鬼头已经在上边等你了。”江祖辉上前一步,附耳说道。何定贤点点头:“辉哥、阿伟、我先上去见一见头顶上司,让兄弟散一散,返工先啦。”
“yes,sir!”
江祖辉、钟德伟齐齐敬礼。
何定贤多打量了钟德伟一眼,转身在车里抱出一个杂物箱,而倪坤提着一个手提箱,一起同大佬走进湾仔差馆。
差馆内,来来往往的英籍警官、印籍警员,见到他都忍不住投来目光,眼神中有好奇探寻之色。
三楼走廊尽头,一间办公区里,二十几位鬼佬警员,正在工位上审查文件。反贪室的工作,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调查、调查、调查、所谓的调查则是看文件、看资料、其次才是问话,最后才是行动。
连开起一桩都是要十分谨慎,要注意政治影响的。
因为,对内工作,往往比对外工作更难做,更危险!
稍稍走错一步,轻则免职,重则遭殃。
“哒哒哒。”何定贤站在敞开的办公室门口举起手,朝着门板轻叩三声,望着抬头看来的鬼佬警员们笑道:“各位阿sir,反贪室怎么走?”
“何sir,我是高级督察托马斯,你可以叫我的中文名达文西,欢迎你来反贪室。”一位穿着绿色制服,身材笔挺,长相帅气的年轻警官站起身主动迎接道。
何定贤同他握手,笑着道:“好的,文西。”
“是,达文西。”帅气的白皮警官纠正道。
何定贤笑道:“唔好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靓仔文西。”
达文西摇头无奈:“伱还是可以叫我托马斯好了。”
从问西的英文与中文名而看,很容易猜出他的全名叫“托马斯.达.芬奇”,托马斯是一个英国姓氏,达芬奇则是一个名字,最著名的同名者叫“莱昂纳多.达.芬奇”,是著名的文艺复兴画家,在他之后欧美大陆叫“达芬奇”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达文西”则是“达芬奇”的音译名,许多鬼佬不讲究汉化,随便音译个中文名社交用很正常。最早,港督的中文名字都普遍用音译,杂七杂八,非常拗口,后来才慢慢讲究用词,语境,听写起来会漂亮很多。
然而,达文西是个音译名,“文西”在粤语里却是一句脏话,“文指闻”,“西”指女性的生殖器官,闻西就是闻B,专指下流猥琐的人。
不知把“达文西”叫作“文西”的人到底几个意思,总之,汉语文化博大精深,鬼佬被骂了都不知道。
何定贤有时主要用粤语与达文西交流,达文西则主要讲英语,何定贤偶尔穿插几句英语,达文西也会用几个粤语单词。
双方都在努力表达,争取不让对方会错意。港岛沟通中加单词的习惯,在后世常常被人嫌弃,也被某些人用来装B,但实际上,这种交流方式是典型的殖民地文化,是华人努力争取生存空间的方式,背后的历史背景,应该被心疼,不应该被嘲笑。
理性看待为好。
达文西道:“旁边那间是你的办公室。”
“前边有休息室,里面有咖啡、果汁、饮料和英文报章,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去取。”
何定贤参观着反贪室的办公区,只见接近两呎的大空间,休息室,茶水间,小会议室一应俱全,区区二十几人的部门,装配比重案组都强,鬼佬对待自己真不吝啬。
“多谢达sir!”何定贤推开办公室的木门,门上早已贴着“高级督察,何定贤”的英文标牌,办公室里打扫的一尘不染,看来威廉还是很有礼貌的。
达文西站在门口则道:“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找我,另外,威廉sir让你整理好东西,再过去找他一趟。”
“明白。”
何定贤将杂物箱放在桌面,回头抱以微笑,倪坤来来往往数次,将钱箱一个个都搬进会议室。何定贤则把杂物箱里的结婚照先拿照出来,把大房的照片放在桌面右角,二房、小妾的分别摆在柜台空格里。
随后把钢笔、记录本、几个衣架、两件外套挂好。
私人物品就算搞定,剩下的就是港币、金条。
这两样东西他先暂时放在文件柜底层,之后再买一个保险箱就算完事。
“大老板,我先出去了。”
倪坤搬完东西起身告辞。
何定贤点点头,在倪坤将门关好后,方才在沙发椅上坐下,拍拍椅子扶手,表情还算满意。
“警署反贪室,共设总督察一人,高级督察两人,底下警员按照资历不同,警长衔至督察衔不等。”
“按照部门人数、编制来看,一个高级督察手下就管十个人,达文西就是我的同僚咯?”他点起一支雪茄,独自一人在办公室抽着,暗暗思考:“葛sir帮我打过招呼,威廉不见得会刁难我。”
“但不刁难,与会支持,实则是两个概念,想要搞定威廉需要用点手段,难度嘛.等会看的态度就知道。”
“可坐在重案组的位置上,更重要的是搞定手下的鬼佬警员啊!”何定贤吐出口香烟,心中暗叹:“没来湾仔之前,总想着怎么留住权力,来到湾仔之后,发现上边下边都是鬼佬,想要做点真的。”
“要是搞不定鬼佬警员,事情就难办了。”他突然很理解鬼佬的做法,将一个华人丢进鬼佬部门,肘制他的不仅有高层,还有底层,没点手段真难施为。
要想在米缸里吃个饱,首先得打破囚笼。这个囚笼到底是钢打的,铁造的,还是木头刨的?
何定贤眼神瞥向装满钞票的柜子,冷笑一声:“且看着,我就不信鬼佬不贪钱!”
他满载着一车港币来上任。
可谓是有备而来!
这种局势在风水学上是标准的“困龙之局”,反贪室则是一个“锁龙之地”,困龙脱锁则可一飞冲天!
外边,几名鬼佬警员站起身,走向达文西道:“长官,怎么样?”
三位鬼佬督察对办公室的玻璃窗看去,眼神里的审视不加遮掩,达文西却竖起食指,背对着窗户,出声道:“嘘。”
“达sir?”
一位鬼佬督察颇为心急。
达文西却略带警告地看他一眼,出声道:“刚刚华人警员对他的欢迎,足以证明他的实力,请你不要对强者做出可笑的挑衅。”
“虽然,他是一个华人,但他是警务处正式任命的警官,是你的头顶上司,威廉sir没有命令下来,你对他只有服从,明白吗?”
“是!”
“长官!”这位蓄着大胡子的英籍警官,当即立正,不敢造次。
这时何定贤推开办公室门,提着一个箱子穿过办公区,鬼佬警员们纷纷回到工位上。他来到对面的总督察办公室,举手敲门:“哒哒哒。”
“威廉sir,我高级督察何定贤前来报到!”
屋内,一道严肃的声音响起:“请进。”
何定贤拧开门把手,进入办公室内将门关上,对着面前这位鬼佬长官,立正敬礼,出声说道:“长官好!”
虽然,威廉曾经只是葛白的一个小马仔,但是,县官不如现管,作为他的顶头上司,有几百种方式刁难他。
葛白打过招呼自然好。
可该示好、该礼貌的地方要到位,而该强硬,该表现的地方,则不能退让。要让鬼佬知道同他一起合作,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前两章码的速度太快,脑袋记串了,把湾仔写成旺角,也让一个旺角的人物出现在湾仔警区。
现在已作出修改,主角调职的是湾仔!!!湾仔警长为新出场人物“钟德伟”,不是旺角的“霍家诚”,其余剧情不变,不影响后续阅读,不影响后来的读者
抱歉抱歉。
214 鬼佬“汉化”的第一步
“何sir,这是你的组员档案,将来湾仔反贪B组的事务都由你负责。”威廉将一个文件袋放到桌面,出声说道:“葛sir同我打过招呼了。”
“我会在反贪室多关照你。”
何定贤把手中的皮箱放在地上,双手接过文件袋拿在身前,朗声道:“Thankyou,sir!”
“这里有个案子交给伱查。”
威廉在桌角又抽出一份资料,丢在桌面:“最近反贪室没有什么大案,慢慢查,不用急。”
“有空一起饮咖啡,下楼打球。”
何定贤接过资料,点点头:“yes,sir。”
威廉抬起头,语气干脆道:“还有事吗?”
“是这样长官,我在大馆带了些特产来,都是组里兄弟们送的,问问你喜不喜欢。”何定贤将手中的资料放在桌角,再把地上的皮箱拿起,摆在桌面,威廉嘴角立即露出一抹笑意:“呵呵,你太客气了。”
这位华警果然如葛白所言,出手阔气,给钱爽快,上头简直是给反贪室调来一个大凯子啊!别看反贪室的警员们上班忙碌,每天都在整理文件,实则一份文件能写半个月,根本没有政务可做。
写出来的文件,大部分都是存档,充作业绩,免得被外界指责。
偶尔才办一件虚头巴脑的案子,给港府的颜面一个交代,反贪室真的只是多分一份,在反贪室里更好贪!因此,给反贪室长送钱很奇怪吗?就在办公室里送!
“一点点心意。”
啪!
钱箱打开,空空如也。
威廉笑容满面的脸,立即僵住,眼神凶厉的质问道:“何sir,你什么意思?”
何定贤故作懊恼,鞠躬致歉:“唔好意思,威廉sir,刚刚收拾的急,箱子拿错了,等会回去换个箱子再送过来,不知威廉sir想要装多少?”
威廉猛的站起身,抓住钢笔:“何sir!我听不懂,也不想听懂你在讲什么,今天的报道流程已经结束,回去办公吧!”
他很清楚领会到何定贤的意思,那意思钱我有,但是给不给,给你多少,由我说的算!拿了何定贤的钱,将来就要听何定贤的话!
但凡,何定贤还在重案组任职,威廉或许都会低头,偏偏现在何定贤是反贪室成员,是他的直属下级,他自恃身份,想着有千百种办法,将来慢慢敲骨吸髓。
又怎肯低头?
而何定贤不是故意要给威廉难堪,而是试试威廉有没有真打算照顾他!如果真的要照顾他,那么开口拿一笔钱最好!不管是几十万,乃至一百万都可以!
如果没打算跟他交个朋友,这就是一记下马威!
“啪!”
何定贤重新将钱箱盖好,冷冷望了威廉一眼,出声道:“sorry,sir!”
“明天我再来送特产!”
他立正敬礼,把箱子留下,却拿着文件袋走出办公室。
办公区,鬼佬警员们见他用箱子换了一袋资料出来,眼神都若有所悟,在办公室里,威廉却一脚将空皮箱踢飞,砰,皮箱砸在墙面,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FUCK!FUCK!”他口中怒骂。
何定贤一点都没有老上司说的那般好讲话!
“开口要句钱怎么了?难道我送钱还得跟孙子一样,赚钱不寒颤啊!”何定贤坐在办公室里,喝了口水,暗自摇头:“葛sir当年收钱都是低声下气,舔着老脸来!”
“活该你当一辈子总督察!”
何定贤早已今非昔比,给鬼佬钱可以,但要跪着给不行!整个中英局势都不一样了,刑事组、军装组都不跪着给钱了。凭什么他一个堂堂高级督察要跪?
太傲的鬼佬走不长啊!
可大多数中底层的鬼佬,却比高层鬼佬还更傲,因为除了装大佬,他们其它什么没有
他打开档案袋,将十个组员名单,一份份浏览。
十个警员中三个是本地考试入警的洋人,两个为军队转业,五个是祖家调来的,成分比较复杂,但符合警队的格局,其中祖家调来的警员最好管理。
这种警员只为钱!
漂洋过海,不捞点钱,拿几百块港币的工资,替女皇卫国戍边啊?
议员大佬们怎么不来!
其次,军队派的警官也较好处理,虽然普遍更看不起华人,具较强政治信念,但是在军队派失势之后,拿捏起来也简单。
钢铁般的意志,也挨不住肚饿。
最后三个本地入警的洋人,天生就是官府派人马,不好对付。十个警员里面,人人都有可能是间谍,而以他的社会地位,军情处、政治部安插一两个间谍很正常。
何定贤对此一视同仁:“把每个人都当作间谍好了!”
“这些就不用勾心斗角,会轻松很多。”
他不可能要求十个鬼佬一心效命,但只要能服从管理,解决公务上的事就足够。
能培养出一两个英奸最好,华夏文化,包容世界!
“一个个鬼佬名字,叫的不顺口,记着也费脑,得替他们改个名字。”何定贤记几个鬼佬同僚、高层的英文名没问题,但要记手下十个人的英文名太麻烦。
他光是看资料都觉得头晕眼花,看来要先给伙计们汉化一遍。
“啪。”
何定贤打开办公室房门,来一位中年督察办公桌前,敲敲桌面道:“迈克sir,平时兄弟们晚上都到哪里开心?”
这位蓄着大胡子的鬼佬督察,年近四十,曾在海军服役,是B组内履历最好,看起来最有人望的一个。
“何sir!”迈克前面才受到教育,不敢怠慢,立即起身道:“有兄弟喜欢到威士忌吧喝酒,有兄弟喜欢到美式酒吧吃牛扒,有的兄弟也会去歌舞厅。”
“没有去那种酒吧的?”何定贤问道,迈克不解:“那种是哪种啊,长官?”
“就是.拼枪法的那种。”何定贤竖起两根手中,在面前比划了一阵,迈克望着短兵相接的样子,粗旷彪悍,满是胡子的脸蛋忽然露出一抹羞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有”
“不会是你吧?迈克!”何定贤惊讶叫道,迈克又羞又愤,握拳道:“长官,你不能歧视个人取向。”
“对对对,我尊重每个人的癖好。”何定贤连忙道歉:“唔好意思,我只是有意外,请你原谅。”
“那我做个主吧,晚上下工,兄弟们一起到百乐门饮酒。”何定贤声音放大,朝兄弟们朗声喊道:“我作东。”
B组的伙计们闻言齐齐答应:“Thankyou,sir!”
“多谢长官!”
这时达文西打开门,走到办公室,望向何定贤问道:“何sir,有什么要帮忙吗?”
何定贤笑着上去,搂住达文西的肩膀:“文西,晚上约了几个妞,有没有兴趣带A组的伙计们一起?”
达文西扭头扫向身边的伙计,转过头道:“不好吧,十几个人耶,会出人命的。”
何定贤轻轻锤了达文西一拳:“一人一个,出人出力就够,不用出命!”
“那没问题。”达文西爽快的道:“正好与同僚们熟悉熟悉。”
“就这样定了啊!”何定贤拍拍文西的肩膀,向伙计们挥挥手,重新走进办公室。
一份调查文件就摆在桌面上,袋子表面写一个名字“蔡兆光”,鬼佬送给他的第一个案子,根本不是为了给他机会,而是想要给他戴上手铐脚镣。
一个华人反贪组长,连一个华人探长的案子都不敢查,够什么资格查其它案子?如果何定贤搅事的话,重新把蔡兆光的案子拿出来,便可以将他轻松挡回去。
何定贤连文件内容都懒得看,便将其锁在柜子里,反贪反贪,“为贪而反”,“用反来贪”,到底是用来权斗的行政部门,招数用的很犀利。
晚上,中环,百乐门。
何定贤包下了前排最大的包厢,叫了二十多个小姐,四个舞男,排场阔气,堪称是一掷千金。
其实,鬼佬中的基佬也不多嘛,两个组两个,刚好一组一个,十分之一的概率,高吗?一人发两个舞男,一前一后狠狠满足他们!
夜场经理带着六个服务员,在旁随时伺候,包厢里坐的任何一个人,喝的不开心,酒瓶一砸,都是有资格砸店的主!
“迈克,开心吗?”何定贤怀里搂着夜莺,翘起二郎腿,坐在众人中间,扭头朝右手边一个鬼佬喊道。
鬼佬正踩在一张桌上,脱光上衣,把洋酒洒在胸膛,后背,爽快的让舞男舔,十分高兴的叫道:“开心!开心!多谢何sir!”
夜莺穿着红色的亮片舞裙,盘着头发,依偎在老板身边,刚唱完歌下台,后背有些汗水,微微沾手,是最湿浊的体液。在何定贤独自应酬的时候,夜莺是获得楚小姐点头,唯一可以陪何生的妞。
“欢迎何sir来到反贪室,祝何sir步步高升,工作顺利!”达文西带头让鬼佬警员们举杯,气氛顿时一阵热闹,何定贤干完杯,饮下口酒,笑道:“多谢各位。”
“迈克,我英文不好,我给你取个中文名怎样?”何定贤朗声喊道:“小组里的伙计们也取个中文名,方便以后做事。”
鬼佬警员们对视一眼,眼神酒意都退了不少,他们把何sir当凯子,可没想着要改名换姓。他们又不是高级官员,要面向华人社会,只在警队里办事而已。
叫中文名太奇怪,很不舒服!其它部门的英籍同僚怎么看他们?
215 臣服
迈克在舞池里挺起胸膛,把点凑到舞男嘴边,口中却喊道:“何sir,你取个英文名吧?兄弟们都喜欢你取个英文名!”
“是啊。”
“何sir,有个英文名更方便做事,好多华人不是都取了英文名?”鬼佬们为迈克的回答在心里叫好,回过味来,七嘴八舌,纷纷话道。
达文西也笑道:“何sir,在反贪室取个英文名更好。”
“上司们会更开心,将来升职更有优势。”
何定贤却轻嗤一声,讥笑道:“我只是希望伙计们工作方便,真没想到名字还与升职有关,我可以取英文名啊,没问题。迈克,今晚你来买单!”
迈克正沉醉在硬汉乡里,整个人都硬了,突然吸了口气,不爽道:“何sir,伱在玩我啊?”
今天的开销至少十几万,区区一个鬼佬督察,要掏光全部家底。
“谁玩你了。”何定贤轻松笑笑,并不恼怒,坐在沙发上举手招一招。倪坤身穿西装从舞池角落里走出,手中提着一个钱箱,放到桌面打开再后退。钱箱里满满三十万港币,一卷一卷的堆起,震撼着众人眼球。
“迈克,我没性趣玩你,但是在华人文化里有个习俗,改名换姓得要包个大红包啊!”他随意抓起一把,环顾四周,出声喊道:“你们给我包个够大的,我就改!如果你们包不起,我给你们包!”
“这些够不够!”何定贤站起身甩手砸向酒桌上的迈克,一把港币至少有六七千。
迈克脑袋里没有升起一点拒绝的念头,张手就在空中抓住两卷港币,随后再推开舞男,弯腰把剩下的港币拾取,一个港币掉在别人脚边给踩了一脚。
他照样不嫌脏,捡在怀里,上前说道:“何sir,你给我取个中文名吧!”
一个钱没拿到手里的时候,还有可能严词拒绝,一个人把钱拿在手里之后,再也难以送出去了。
因为在心理学上讲,人只要抓到手的东西,都会默认已经属于自己。
六千块不多,但白捡的六千块,谁不要?对于鬼佬警员而言,六千港币可是半年的薪水,区区一个中文名而已。
取了!
何定贤见状大笑:“哈哈哈,迈克,你叫基佬须点样?”
迈克笑道:“再来一把,何sir,我同你姓!”
“哈哈哈。”何定贤再丢出一把港币,出声笑道:“反贪组的伙计们讲话真好听,不用随我姓,这把赏你的!”
B组其余九名鬼佬见到迈克连拿两把钱,眼睛都红,连忙道:“长官,改名,我愿意改名!”
中文名、英文名,无非就是一个代号,对个人而言随便都能取,但对此时的反贪室而言,代表一个是否向新任长官臣服的意思。何定贤就是在用钱做一个服从性测试,想要的钱,就用中文名!这是姓中姓英的问题!
通过测试,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钱。
如果空口白牙要求下属,对下属进行服从性测试,大多数下属都会很反感。可拿真金白银做奖励,没有一个下属不愿意服从长官!他们又不是什么高级长官,面子重要吗?重要!
可TM钱更重要!
眼看着长官就才带一箱钱出来,刚刚抓出两把,剩下的只会越来越少,摆明是手快有,手慢无,谁敢再犹豫片刻。
何定贤端起箱子,一把一把的洒下钱,大声笑道:“有有有,每个人都有!”
“不要急!”
反贪没经验,但怎么让人贪,他还不懂吗?
何定贤给B组的兄弟们撒过一圈钱,眼神瞥向旁边的达文西,达文西是个有骨气的年轻人,望见钱箱里的钱,马上转开头,朝着身边兄弟怒吼:“你们不愿意配合何sir工作吗!”
“明天马上取一个中文名,写在工位上,让何sir一上班就能看见!”
A组警员们早已迫不及待,见到长官松口,忙不迭道:“yes,sir!”
“何督察,我们无条件配合长官工作!”一个个眼巴巴的盯着长官,嘴里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达文西回头继续硬气:“何sir!”
“我有中文名了。”
“不用取!”
何定贤非常理解的点点头:“文西,你真是我的好兄弟,A组的兄弟们领钱啦!”
警员们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身上就给钱砸了一遍,全都弯腰曲背,低下头捡钱,谁手快,谁能多捡一两个。何定贤则拿着打开的箱子,一步踏在沙发上,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之中,把里面所有的港币洒在达文西脑袋上,从头淋到脚,刺激得众人狂叫。
达文西穿着西装,坐在沙发上,满脸呆滞,身体肾上腺素却是狂飙不止!
“砰!”何定贤一把将皮箱丢开,上前与达文西拥抱,摸着他的头道:“文西,我的好兄弟!”
“这些都是你的!”
达文西脑袋推向沙发,手掌碰到几卷港币,方才如梦方醒,扑向四周的港币,大把大把的抓起来,像是疯魔一般,晚上酒会的气氛也来到高潮!
“大家玩得开心!”何定贤大声喊道。
鬼佬们纷纷大喊:“多谢长官!”
众人碰杯豪饮,鬼哭狼嚎,兴奋的不能自己,许多人拉起身边的妞便走,有人前去厕所,有人出门离开。鬼佬们喝酒很少那么早散场,因为他们以往只能喝酒!
倪坤穿着西装在柜台前拿出银票,轻而易举把单结好,再收下票据放进西装内袋。夜场经理守在旁边,看鬼佬们的鬼样,心里暗暗不屑:“没见识的小洋鬼子。”
他从上沪混到港岛,在十里洋场工作一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一批小洋鬼子的器量真小,三瓜两枣就给打发了。
倪坤买完单准备去找老板时,正好瞥见老板牵着红裙舞女的手,走入后场的休息室。
倪坤当即放慢脚步,远远随着长官身影,确认长官是同夜莺小姐一起进后场的化妆间休息,止住在走廊出入口处,将手搭住腰间的枪,眼神警惕的扫过四周。
何定贤把人给推到椅子上坐好,双手撑着化妆台面,扫落几瓶化妆水。
“轻点。”
“何生。”夜莺一身红裙,浓妆艳抹,十分撩人。
她好似有些吃痛,伸手抓住何生的领带,轻轻将人拉下。
何定贤的双肩早已担起重担!
夜莺躺在椅子上,望着对面化妆镜里两人的姿势,心头慌乱,一团乱麻.刚刚其实是她喝酒上头,见到气氛不错,又为何sir刚刚的豪迈所征服,蓄意用手指在暗自挑逗小何sir。
没想到,何定贤是一个经不住挑逗的人,竟然真刀真枪的来打战了。
她不仅无力反抗,也是无心反抗,顺其自然就来到化妆间里小姑娘,不能乱玩火。
半小时后。
何定贤将一支香烟递给她:“来一支?”
“谢谢。”
夜莺用手撩着发丝,整理乱了的头发,脸蛋潮红,眉宇带着温婉,眼神却很理智。
“何先生,你放心,那两万块给我就够了。”
吱啦。
何定贤刷着一根火柴,为女人点上火,笑着甩掉,出声问道:“百乐门最红的歌手就值得两万块?”
夜莺娇嗔的白他一眼:“何老板要是大方,多拿十万,二十万,我也收。”
“有没有想过跟我。”何定贤食髓知味,真觉得刚刚夜莺不错,不过她是欢场出身,娶进门做妾不好,但当成外室养却很舒服。外室是三妻四妾之外的金钱关系,不谈感情,就谈交易。什么时候不给钱,什么时候就可以甩掉。
当然,睡她的时候,每个月是肯定要给一大把钞票。
夜莺在欢场见过男欢女爱,金钱交易,要是把何定贤换成别人,或者何定贤没有娶楚小姐,她马上就会答应,但偏偏何定贤是她舅少团团长的老公。
当初,她还为自己舅少团是楚小姐而沾沾自喜,暗叫庆幸,起码不会给人盯上,但现在却感觉十分尴尬,睡自己金主的男人?这要是给楚小姐知道了
她还十分理解何定贤为什么会看上她,很多原因就是她跟楚小姐的关系,让何sir有一种见不得人,偷情的刺激,正是这种刺激让男人欲罢不能!什么小姨子啊,都是这样!要是没有这层刺激,何sir未必会看得上她。
她自认长相虽然不错,但艳过头了,有风尘味。
与楚小姐、白月娥、罗彩云两个档次。
于是夜莺还是拒绝:“不行,楚小姐一定会知道的,我不能同小姐抢男人。”
“那就算了。”何定贤耸耸肩膀,也不强求,只是道:“有机会再来听你唱歌。”
“呵呵,以前光听你唱了,没机会用,用过之后,才晓得你歌喉好用,天生歌姬果然不一样。另外,你本来就是阿楠的人,阿楠又是我的人,自己人,两万块我就不给了。”
“只是以后你的每首歌都会有我的花篮。”他转身推开门,吐出长气,心神还有些飘然。同守在门口的倪坤一起离开夜总会,有阿坤在,永远不用担心办事有人打扰。
夜莺匆忙收拾东西离开化妆间,明明不需要躲,却像做贼一样,心里一阵一阵的爽感却后涌上来,如浪潮一般,让人回味无穷,欲罢不能。
隔天,早上。
何定贤穿着西装,踏入办公区,每个组员办公桌前面都摆着一个中文名牌,上面写着汉字、职位、下边则是更小一行的英文翻译。
舒服了!
216 钓鱼记得戴盔
“早啊。”何定贤满面微笑,打着招呼。
坐在工位上的组员们,齐齐起身,恭敬的道:“goodmorning,sir!”
“早!”
“何sir!”
何定贤轻轻点头,示意伙计们坐下。
“基佬须呢?”
鬼佬常伸明起身道:“阿须在更衣室,早上来晚了。”
“嘿嘿。”
何定贤露出一抹狭促的笑容。
威廉穿着西装,梳着油头,神情干练的走进办公区,突然脚步一停,眼神流露不满,站在达文西桌前问道:“托马斯,这是怎么回事?”
他用手指着名牌。
达文西立即起身:“sir!”
“为了方便何sir办公,组员们自发取了一个中文名,希望能帮助到何sir!”
威廉皱起眉头,不悦道:“撤了!”
“yes,sir!”
达文西肃声答道。
威廉冷冷瞥他一眼,转身走进办公室内,甩手把门合上:“砰!”
达文西摸摸鼻子,有些无奈。
何定贤将百叶窗拉上,不再留意外面的事,稍等片刻,达文西便举手叩门:“哒哒哒。”
“何sir。”
“请进。”何定贤坐在椅子上,朗声答道。达文西将门推开,拿着一份名单上前,出声道:“何sir,这是一份全组警员的中英文名单,请何sir收好。”
“多谢。”何定贤笑着起身,接过名单,随意扫了一眼,收下道:“威廉sir的呢?”
达文西表情尴尬:“威廉sir还没有中文名。”
“喔”何定贤付之一笑,出声道:“也快有了。”
中午。
警署食堂。
何定贤拿着餐盘,点了两荤一素,把餐盘放在一张桌面,四周的鬼佬下属们连忙让开位置,基佬须手里握着两颗鸡蛋,敲碎后递上前来:“何sir?”
“多谢,不用了。”何定贤笑着婉拒。
刑事组、军装组的华警坐在食堂右半边,靠近墙角的位置,占据大半桌椅,鬼佬警官们却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印警则被挤在厕所门口。
江祖辉、钟德伟等华人警长看见鬼佬对长官服服帖帖的样子,心里都大为佩服,等到用餐结束,鬼佬们三三两两散的差不多,江祖辉才端着空盘来到位置上,将一个橙子递给长官:“何sir。”
“怎么了?”何定贤接过不太新鲜的橙子,大力掰开果皮,低头吸着果汁。江祖辉低头道:“听说反贪室全改中文名了?”
“鬼佬间议论纷纷,其它部门的鬼佬,好像颇有言辞,你多注意些。”
何定贤对于下属善意的提醒,浑然不在乎,吃着果肉:“入乡随俗,港督都取中文名,几个警员算什么?”
“港督取中文名,那是为了方便统治,底层取中文名,可真就被腐蚀了!”江祖辉心中腹诽,嘴上却道:“何sir说的有道理,总之,刑事组,军装组的伙计们,随时听你的命令。”
“我很好奇,你怎么让鬼佬改名的?”他低声问道。何定贤不假思索,直言道:“昨天请他们喝酒,一人包一个大红包,他们就乖乖改名了。”
“何sir大气!”江祖辉暗暗心惊,竖起大拇指:“这可是磕头认祖宗的操作!”
“诶,我不收这种孽子啊!”何定贤断然否认,纠正道:“我可没让他们磕头!”
“一样一样。”江祖辉心道:“钞票果然是硬通货,有钱,有权,真是威水!”
何定贤将橙皮丢进餐盘里,站起身道:“别八卦了,鬼佬取个中文名有什么了不起,将来在警队得说中文的。”
他转身走进厕所洗手。
“是,长官!”江祖辉一本正经的肃声应命,再端起两个餐盘,一起拿到洗碗台。
晚上。
铜锣湾,一间威士忌酒吧。
威廉坐在吧台前,手中端着一杯金酒,昂首喝下一口,火辣的酒精从喉咙烧到肠胃,使人精神一振,痛苦中带来刺激的愉悦。
“啪。”他放下玻璃杯,吐出口热气,扬声道:“葛白sir,何定贤在反贪室里,丝毫没有把我这位长官放在眼中。”
葛白小口饮着威士忌,笑道:“威廉,我听人讲,反贪室可是收了不少钱,怎么?不满意?”
“放屁!”
威廉脸色坨红,喝道:“一分钱我都没收!”
“不会吧?”葛白心里不信,以何定贤的为人处世,要发钱绝对不会漏掉顶头上司。何况他刚刚入职,急需和上司打好关系。底下的警员都有钱收,上头的应该收更多才对。
除非威廉不想收!
葛白细细的打量威廉,用叉子穿了一片意大利火腿,送到嘴里咀嚼着:“说说看,怎么回事?”
“何定贤拿了一个空箱子给我!”威廉手中攥紧酒杯,愤怒的道:“他不是来给我送钱,是来给我一个乞讨的机会!一个高级督察敢对顶头上司耍官威?”
“他配吗!”威廉又举起酒杯,昂首饮下一口金酒,用烈酒来压抑情绪,人性对平庸、无聊之外的一切事物上瘾,包括痛苦!承受痛苦之后的成就感,会使多巴胺迅速分泌,带来极强烈的愉悦!
烈酒、自虐、都是用痛苦换开心!
葛白偷偷瞥了威廉一眼,觉得都有些不认识这位下属了,有钱还要什么面子啊?别人送来的钱,讨来的钱,不都是钱?伱一个总督察也就比高级督察大一级,怎么开始耍威风了?
“呵呵。”他倒是很能理解威廉的心态转变,肯定是觉得身为直属上级,有整治下级的权力,天然认为下属就该服从上级,华人就该向鬼佬低头。
难以放开一把手的权威,死要面子活受罪,当然,话不能这样讲。于是他拍拍威廉的肩膀,宽慰道:“何定贤在湾仔上工,还怕钱跑掉吗?”
“找个机会,约出来聊一聊,你退一步,他退一步,开开心心的,什么事都没啦。将来还要一起共事的嘛,照华人的话讲,这叫以和为贵。
“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
威廉听完好受不少,心里却已经决定狮子大开口,不叫何定贤掏个五六十万出来!
绝不让他在反贪室好过。
葛白眼神流露一抹奸滑,一边饮酒,一边开始套威廉的话,希望能找找威廉有什么破绽。威廉对何定贤的态度,给了他向何sir卖好的机会,如果能帮何sir制住威廉
“那些钱就是我的了!”
而且威廉与何定贤身处同一个部门,作为上下级,威廉再厌恶何定贤,也做不到开除、调离,更做不出内部调查的事!因为,二者在政绩上是有关联的!
所以,两人间没有核心利益冲突,是气归气,但不用下死手,什么时候都可以谈的人。
正因如此,威廉才会恼怒、烦躁、无可奈何,何定贤才敢给他一个下马威!甚至敢架空他!
别说,葛白喝着喝着,聊聊了威廉的私事,真给他找到一个机会。
九点钟。
东区,鲗鱼涌。
何定贤穿着一套黑色西装,排扣全部打开,露出里边的白衬衫,手里拿着鱼竿,坐在小马扎上,望着星光斑斓的海面。海面的近处,宁静祥和,远处,货轮来往。
颜雄穿着棕色皮夹克,头发杂乱,坐在一块石头上,嘴里叼着香烟,手中也抓着一根鱼竿。
“阿雄,这里有没有鱼啊?”何定贤钓了老半天,一条上钩的鱼都没有,颜雄在旁答道:“大佬,你挑的地方,你问我啊?”
“你的位置好,更容易上鱼。”何定贤头一回来海边钓鱼,满嘴胡诌。
他约颜雄大晚上来钓鱼,其实就是要问问重案组的情况。周围,三四个便衣穿着西装,站在乡道旁,十来个警员手持步枪,藏在树林背后,静静为大佬把风。
颜雄摇头道:“再好的位置,我不会钓也没用。”
“贤哥,你在贪室怎样?”
何定贤喝了一口饮料,随口答应:“能怎样?”
“鬼佬都一个屌样,看不起华人,倒是很看得起钱。”
颜雄失笑:“还好,大佬你有的就是钱。”
“洒洒水啦。”何定贤问道:“盛哥在重案组呢?”
“干得很不错啊。”颜雄答道:“有鬼佬支持,又有兄弟们撑,前几天修理了一个老福的马仔,街道管得妥妥当当”
“嗯。”
“盛哥是个有本事的人。”何定贤夸赞一句,心底其实有点失落,世界离开谁都会转,重案组谁当头都行!
不到要做事的时候,其实看不出好坏。
何定贤要与颜雄保持联络,而失去直接的上下级关系之后,二人剩下的只剩私交,在茶餐厅、酒楼等地方谈正事不太方便,选个地方钓鱼倒是很合适。
既能掩人耳目,还能打发时间。
何定贤不再讲话,突然拽起鱼竿,扬声道:“来了!”
颜雄表情有点兴奋,扭头看向长官,却见到空杆上只有钩子,连饵都没了:“贤哥,你饵被鱼吃了!”
“去找潮义勇要两箱炸药来,我TMD干死它!”何定贤摘下钩子,骂骂咧咧,感觉脸都丢光。颜雄笑道:“何sir,别急,箱子里还有饵。”
“走了走了,下回记得戴头盔来。”何定贤丢下鱼竿,出声叫道,颜雄不明白:“钓鱼为乜要戴盔?”
“老子要用炸药!”何定贤侧目望他:“你戴不戴?”
颜雄果断道:“戴!”
陪贤哥钓鱼,不戴头盔,会死人啊!
“早啊!”
他笑的很开心。
217 “阴军鬼兵”
“何sir,没有打搅吧?”
隔天中午,葛白穿着制服来到湾仔差馆,进入反贪室办公区,来到正与伙计聊天的华人大帮面前,何定贤惊讶的抬起头望去:“葛sir,来湾仔办公吗?”
“送一份文件,顺路来找你饮杯茶。”葛白举起手中一份文件袋,满脸笑容,在场鬼佬警员连忙立正敬礼,出声讲道:“长官好!”
“长官好!”
虽然,他们大多数不认识葛白,但是葛白警衔挂在肩上,谁见了都得恭恭敬敬。
何定贤端起手上的杯子,示意道:“咖啡行不行”
“当然没问题!”葛白摊开双手,语气熟络。
何定贤转身道:“葛sir,里面请。”
鬼佬组员们望着一位警司同组长进入办公室,互相交换个眼神,心中凛然。威廉在办公室里拿着杯子,望见葛白亲自来替他撑腰,心里一阵舒坦:“葛警司出面,我看你怎么耍威风!”
高级督察办公室。
何定贤冲了一杯速溶咖啡,递上前笑道:“葛sir,办公室里没有虹吸壶,唔好意思.”
“没关系,速溶的也一样。”葛白接过杯子,饮了一口,倒没有在意是不是煮出来的。
“听闻你在反贪室里有点麻烦,希望来帮伱解决一下,当初说过要关照你的嘛。”他放下咖啡杯,开门见山,铿锵有力的道:“不要怕一个威廉,我来替你撑腰!”
何定贤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点上一支雪茄,轻笑道:“葛sir,威廉只是一个小角色,搞定他很简单。”
“当然,他是你的老下属,我肯定要给他面子,这样,把威廉交给你解决,你开个价吧!”
何定贤摊开右手,吐出口白雾,语气非常轻松,既然葛白敢主动来替他撑腰,肯定是有十足把握,别看威廉是一个总督察,可在鬼佬内部连宪委级都不到。
不到宪委级都不算高层,只是一个中层的打工仔,而葛白却是宪委级的高层,整治起威廉有的是办法。
他则是警队华人大佬,可以直接联络到处长、副处长,根本不怵一个小小总督察!威廉敢这样嚣张,真是有个性,说不定还有人怂恿,比如眼前的葛白!
这家伙就可以暗暗拱火,让威廉给他造成麻烦,再把威廉卖给他!乖乖仔是卖不出好价格的,越会添麻烦的人,越能卖个高价!
这未尝不是种统战价值。
否则,他不信葛白严厉训诫威廉一顿,威廉不会收收威风,现在葛白不就来卖货了?
不过,葛白要是能想到这样卖货,那他就买单吧!肯出来卖,价格都好谈,觉得贵就讲讲价咯。长远来看,议价权是掌握在华警这边,你不卖,其他人也会卖,迟早把警队都买下,少流点血也好,反正警队的规费都是榨社团油水。
“何sir爽快!我也不客气啦。”葛白坐在对面座,身姿笔挺,英气勃发的竖起一根手指:“十万,只要十万!我帮你搞定威廉,保证让他服服帖帖,跪在地上求你。”
“这间反贪室你话事!”
葛白眼神打量一番办公室,语气笃定。
何定贤大手一挥,也不还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没问题。”葛白笑的很欢。
何定贤半椅在沙发上,右手弹弹烟灰,笑吟吟道:“葛sir,你真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将来啊,警队的鬼佬属你最富!”
葛白乐呵道:“我就想退休之后,到南洋买个岛,盖个别墅,配艘游艇,天气好带老婆、孩子出海吹风,钓鱼。”
“肯定没问题。”何定贤道:“记得多娶几个老婆,要不然,游艇空荡荡,白买啦。”
“哈哈哈。”葛白朗声大笑。
何定贤在重案组长的位置上退下,每个到手的规费会少上百万,虽然集团经营的很好,几个项目、公司都在赚钱,但是赚钱的速度可没收钱快。
再加上各方打点,应酬,花钱的地方多,对数字变得敏感。葛白放在以前一口价能叫二三十万,一个总督察也值这个价!但他很清楚何sir的财务状况有变化,竟然收起以前的风格,只叫了一口十万!
这绝对是友情价了。
甚至是想告诉何sir,我是你坚定的盟友,绝不拿你当凯子,有钱一起赚,没钱,他可以少赚些。
临行前,葛白笑着起身,出言道:“我在财务科,手下没有合适的行动人员,何sir借几个给我用用?”
“小事情。”何定贤知道葛白确实缺人用,能亲自去办事,已经是很舍身了。他走到办公桌旁拉开一个抽屉,取出一叠名片,在里面抽了两张:“九龙城的蒋天生,油麻地的孟元达,要用兵还是用贼,你选好。”
葛白接过其中一张,举在手中笑笑:“够了。”
何定贤收回孟达华的电话号码,笑着放回抽屉里,合上抽屉道:“葛sir,我送你。”
“不用,不用。”葛白摆手拒绝,眼珠一转,机灵道:“我还要去找威廉聊聊天。”
“那好,我就不送了。”何定贤知道他要去给威廉下套,拉开办公室的门,很客气的把他送走。再关上门,压下百叶窗一片叶子,看着葛白满脸倨傲,威风凛凛的走进总督察办公室,咒骂一声:“这鬼佬真鬼佬!”
“嘿嘿,不过我很钟意他!”他松开手指,转身回到位置上坐好,吸着雪茄,暗暗思考:“威廉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但解决威廉只能代表在反贪室内不受肘制。”
“这个肘制本身就很无力,不是鬼佬高层栓的锁,打开以后,除了工作上舒服些,其实对重新上位没有一点帮助。”
“勉强算是第一步吧!”麦景陶将他调入反贪体系,是在利用体系、位置的特殊性限制他。身处于湾仔差馆之中,一个真正能称得上锁的人,起码得是湾仔署长。
因为,麦景陶有什么命令,只会直接下令给湾仔署长,而落不到威廉这一层。
何定贤要是在反贪室里什么都不干,可能会过的很舒服,一直舒服到八九十年代都OK,但除了舒服,什么都无。他现在打算做点事情,否则那十万港币不如拿来养老,丢给鬼佬干什么?
反贪室能发挥的职能只有反贪,但反华人,是不可能的,他是来反贪室任职,不是来投降!那么,要反就只能反鬼佬,反鬼佬的贪!顺便能分裂鬼佬内部,进一步培养出亲华势力。
可反贪室鬼佬,只会拿钱,真要他们去反自己人,肯定不甘不愿,除非先挑动其它鬼佬对反贪室的对立,让反贪室鬼佬们觉得受到欺压,才有可能打回去。
港督府开始“以港治港”,他可以“以鬼打鬼”。指望一个群体内部自我矛盾而分裂,不现实,因为自我矛盾可以自我解决,唯有插手进去恶意挑唆,才能将矛盾扩大化。
“如果反贪室可以培养出亲华势力,不仅手底下能多一批阴军鬼兵,还可以为回到行动部门作铺垫。”
相比于华人掌控华警部门,鬼佬更怕连行政、管理等部门也被华人掌控。因此,一直以来底层的交锋在一线行动,高层的交锋都在行政管理。当然,光是恶意挑唆不行,还需要画大饼,给予利益,鬼佬们才会铁了心跟他走。
“这个月快发规费了。”
何定贤吸着雪茄,平淡的眼神中,流露出阴险:“正好丢块骨头出去,引饿狗抢食,狗咬狗就OK咯。”
总督察办公室。
葛白手指夹着雪茄,长长吐出口烟,语气很是威风:“我已经严厉训斥过何定贤,真当自己还在重案组呢?区区一个高级督察,在华人里是第一高官,但在警队体系里,只是我们脚下一只蟑螂。”
“心情不好就可以碾死!”
威廉站在身旁,满脸认同:“葛sir所言有理,我就等着看何定贤怎么来求我!”
“放心吧。”
葛白耷拉下右手,把腿架到茶几上:“他已经准备开始筹钱了,下周,下周警队发规费,他肯定乖乖把钱奉上。”
威廉心情愉快很多:“葛sir,晚上喝一杯?”
“算啦。”
“我要陪伊辅sir看马。”葛白摇摇头,婉拒了。
他同伊辅sir根本没约,但是上回喝完酒,威廉连一个妞都没有安排,同这种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当初培养、提携的那班下属,一个个办公能力不错,但几个能够适合港岛的形势变化。
没有一个合格的政客!
“看来将来还得靠何sir啊!”葛白心中感慨,这批乐色,用来当猪卖就刚刚好。
五天后。
颜雄、陈子超两人一人提着一个钱箱,来到湾仔差馆,大步踏上楼梯,进入反贪办公室。
这几天,何定贤意外发现日子开始好过,长官威廉好像在心理上已经获得满足,不再公开表露对他的不悦,偶尔还会跟他打声招呼。部门警员们见状也都松了口气,开始和他走的更近。怎么回事?我都还没出手呢!
今天则是发规费的日子。
“何sir!”
颜雄站在门口,出声道:“高sir让我来给你送钱。”
218 搞事
“进来吧。”
颜雄、陈子超得到大佬的同意,拎着钱箱进入办公室,将两个钱箱放在桌面。
以何定贤在警队的地位,就算调出重案组,也不可能同华探长一样去领钱。
一个高级督察每个月规费是多少?高永盛作为下级只能定一个合适的数目,乖乖把钱送上来。
何定贤望向钱箱里绿油油的港币,出声问道:“多少钱?”
“三十万。”
颜雄出声道:“一个箱子十五万。”
“知道了。”何定贤对数字还算满意,挥手吩咐道:“把阿仔叫来。”
“是,贤哥。”颜雄肃声答道。
猪油仔已经不再是警队的“包租公”,现在“包租公”由高sir的收租佬“细佬曾”担任。于是颜雄、陈子超在离开警署后,便立即派人前去通知猪油仔。正在与潮州粥,林大头一起饮茶的阿仔收到消息,连忙起身赶到湾仔差馆。
他不再负责收租以后,每月收规费、发规费的日子都变得清闲起来,手中的权力没了,不如往日威风,常常饮茶、看马消磨时间。大老板在发规费的日子叫他,他不得不打起精神。
“大佬,你找我。”猪油仔左顾右盼的走进办公区,正好见到鬼佬们开始领规费,每人手上都抓着一叠钱,少则千把块,多则两三千,心里不禁暗叹:“鬼头吃得满嘴流油,小鬼倒是没落到什么好处。”
这两年规费大涨,普通便衣的规费都已经追上英籍警员,只有军装组略少一些些。老鬼头拿的钱是越来越多,但舍不得给英籍警员分,导致英籍警员普遍有点意见。
不是从没涨过规费,是涨了,同没涨过一样。
因为,华警们涨的更多,华人长官舍得拿钱出来。
何定贤见到猪油仔把门关上,丢出一支香烟,站起身道:“帮我拿一个箱钱出去发一发,我没有吃独食的习惯,就算手底下是鬼佬照样得分钱。”
猪油仔目光落在桌面打开的钱箱,双手兜住香烟,拿在手上颇为纳闷:“贤哥,鬼佬们不是都拿过钱了?”
“我手下就得多拿一份,知道该怎么做吧?”何定贤指指窗户外边的组员。
猪油仔笑道:“发规费,我最拿手了。”
“贤哥,这些鬼佬真幸运,撞见你这个活菩萨。”
“换一个华人警官来,屎都不给他们食!”
何定贤挥挥手,笑纳了马仔的马屁,驱使道:“去做事,记得,总督察没有份,那老鬼头我给过钱了。”
“yes,sir!”猪油仔穿着白衫布鞋,抬起手臂,在装模作样的敬礼,肥肥胖胖的很是滑稽。
他走到茶几前合上钱箱,提着钱转身出门,在警员们的注视下,走进更衣室。
警员们互相交换眼神,隐隐已经预感到什么,心里都兴奋起来。半小时后,猪油仔走出更衣室,敬礼嬉笑道:“各位阿sir,何sir给大家发了咖啡券,请大家喝咖啡。”
“希望各位钟意何sir的咖啡。”
何定贤在办公室看到这一幕,嘴角笑意难忍,暗自摇头:“真会玩。”
“Thankyou,sir!”
“谢谢何sir!”
有几名警员叫道。
随后,猪油仔提着空钱箱离开差馆,钱箱里总共就五万块,多余的钱都已经被大佬收起,按人头算一个人一千五咯,剩下两万块是给另一个高级督察的。
部门警员则心痒难耐,看见收租佬离开,几人起身进入更衣间。
每位警员的衣柜缝隙里都插着一叠港币。
当有警员摇着港币走出更衣室,挑眉看向同僚时,剩下的警员们再陆续起身,全都进入更衣室将港币拿起,整间反贪室里都弥漫着腐败的铜臭味。
达文西来到更衣室里,见到他格子前的椅子上,足足摆着厚厚一大叠钞票。
他将钞票拿起甩了甩,只觉得非常有重量,一张张数完之后,再把两万港币放在嘴前亲了一口。
“我爱你,何sir!”他在反贪室每个月都只能拿一万多,两万港币直接使收入翻倍,来一个华人警官,什么都不用做,每个月就多出一两倍的收入。
鬼佬警员个个都乐开了花。
反贪室作为一个肥水部门,油水不是对底层警员而言,打工仔在哪儿都是打工仔,要分油水起码得肩上有花。
大部分收入都是落入部门负责人手里,不管在什么地方,一把手通杀!
威廉在办公室里收到消息,心情也很不错,虽然还没拿到钱,但是在他看来。何sir愿意给兄弟们分钱,一样是表态服软,给手下兄弟们都分了?还能少得了他的吗?伙计们多分一倍两倍,起码要给他送个三倍,五倍吧?
每个月十几二十万。
这比署长赚得都多!
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收,肯砸这么多钱,砸给总警司不行,要砸给一个总督察?
威廉却觉得天经地义,华人就是该给鬼佬送钱,到现在他反而不急了。
十分耐得住性子。
何定贤发现把钱发给鬼佬之后,部门里的英籍警员在差馆走廊,楼梯口抽烟时,都会主动与其它部门的人聊起这笔钱,部门里二十个人,嘴巴严的没有几个。
因为,这是一笔飞来横财,不费吹灰之力,人性都喜欢吹嘘,用别人羡慕的眼神,来满足自身的虚荣心。
鬼佬也是人,一样爱吹水。
平时办事口风很严的人,在这种事情上,不见的就会保密,有钱啊,就是得让人知道!
因此,不用任何宣传,事情便传遍整个湾仔,部门里英籍警员们或许知道,消息传出去会让同僚嫉妒,但他们不在乎,他们要的就是同僚羡慕。
伱要不羡慕,我都白吹了。
毕竟,同僚羡慕又能怎样?他们脑袋已经装满港币,根本不会想到,其余部门的人会将他们与华人视作一体,因为人人鬼佬都拿规费,他们多拿一笔正是英籍警员带来的优势。
你要恨,只能恨何sir没有调你那。而他们却忘记,唯有华人警员领规费的时候,收租佬会把钱放在更衣室里。就算他们意识到一定会去拿!
凭什么华人可以这样收钱,他们就不行呢?钞票可不分政治立场。
但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差馆里就传出一些风声,称反贪室收了华人大帮的钱,将会启动对湾仔英籍警官的内部调查。
消息传的有板有眼,还说何定贤想利用内部调查立功,重新调到一线行动部门。
办公室里。
何定贤将一杯热茶递给军装警长钟德伟,寒暄道:“钟sir,消息传的真快,麻烦你的伙计们了。”
“呵呵,军装组冲锋上阵不一定,但要散点消息,呵呵,五分钟就能传遍全署,一个钟全港警队都知晓。”钟德伟啜一口烟,感叹道:“反贪室的鬼佬算是泥巴掉进裤裆,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人天生就对谣言有好奇心,更不会相信世界上免费的午餐,既然反贪室英籍警员拿到钱,那么和华人督察合作的几率就极大,否则华人督察凭什么要给你钱呢?
但反贪室鬼佬却会为其他同僚的敌视感到冤枉,华人警员愿意送钱来,证明对大英帝国的支持,我是为国拿钱,你敢冤枉我?这口气正常人都难以忍受,事情如果发酵起来,双方很容易擦枪走火。
“现在还差点情绪,需要军装组伙计们再添点柴,点个火。”何定贤叼起香烟。
钟德伟道:“没问题,添柴点火我在行。”
“嗯。”何sir轻轻点头。
这回他用的是阴谋,靠的则是银弹!一切阴谋都是在利用人性,有时候银弹上膛,打出去子弹更凶,更猛。
“何sir,剧本我已经写好了,什么时候收货?”傍晚,葛白打来电话,何定贤朗声笑道:“哈哈哈,不急,今天时间不早,明天再收货吧。”
“好,明晚九点见。”葛白爽快答应,旋即挂断电话,再打给威廉,告诉他明晚到酒吧和何sir见面,何sir有事要同他讲。
第二日。
中午。
一位军装组长,身着制服,拿着餐盘,正在警署食堂排队,时不时与前方的反贪室督察聊两句天,口中还称呼反贪督察的中文名。不可否认的是,自从何定贤来到反贪室之后,反贪室鬼佬们对华警态度好上很多,不看僧面看佛面,何sir确实大大提高了湾仔差馆里华警的地位。
排在前边的一位装备科鬼佬,听见华警与反贪督察的聊天,神色不耐,眼神厌恶,特别是华警叫出反贪督察中文名之时。
只见军装华警表情谄媚,眼神却很机灵,悄悄在观察前方,这时机会出现,他在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满脸讨好的塞到反贪督察的手中,乘势上前一步,俯身说道:“sir,拿去抽。”
基佬须礼貌性地后退一步,打算接过香烟,脚却踩在前方警员鞋上。装备科鬼佬“巴顿”给人踩了一脚,马上用肩撞了回去,将基佬须撞出队伍。
这让正在彰显优越感的基佬须跌落谷底,倍感丢脸。他立即扭头瞪向前方,朝着巴顿咒骂:“怀特岛的乡巴佬!赶着挤回你老娘的通风管道吗?”
唯有鬼佬最懂得骂鬼佬。
基佬须一句标准的伦敦腔直接把巴顿骂破防了。
219 掌掴鬼佬
“嗙!”巴顿将手中餐盘砸向基佬须,冲上前大力推搡基佬须一把,出声大骂:“下贱的基佬!昨天你男朋友没有把你搞嗨吗!”
基佬须后退数步,差点翻倒在一张餐桌前,勉强站稳,听着巴顿嘴里的咒骂,一团邪火就冲上脑袋:“乡巴佬,我一定把你扒光搞一场!让伱知道J奸是什么感觉!”
巴顿扬起眉毛,尖尖的下巴,显得十分丑陋:“开后门的贱货,人人都可以上!”
“干你娘!”基佬须快步冲上前,挥去拳头,一拳将巴顿打翻。
巴顿在装备科是督察警衔,手中握有一定权力,级别上与基佬须一致,根本不畏惧与基佬须有正面冲突,而且装备科直属于署长管辖,政治背景上比军队派出身的基佬须更强。
基佬须却是海军出身,膀大腰圆,突袭一拳抢住先手之后,骑在巴顿身上,以双手死死扼住巴顿的喉咙:“呃呃呃”
巴顿脸颊淤青,嘴中溢出鲜血,躺在地上,双手扣着基佬须的手掌,试图将手指掰开,但随着氧气进入越来越少,整个人的力量也渐渐变少。
他出身祖家警队,在训练和实战上,远不如军队出身的基佬须。敢跟基佬须叫板,便是仗着官府派背景,但打过二战的老兵打起人来,出手即下死手!
“好了!”
“迈克!”食堂里,一位穿着绿色制服,戴着帽子的中年警官起身,表情严肃的大喝一声,周围一群英籍警员立即冲上前去,用力拉开基佬须:“够了,迈克!”
“副署长在旁边看着呢!”
“千万被搞出人命了。”
中年警官肩膀赫然扛着高级警司衔,正是湾仔差馆中的二号人物。
基佬须见到巴顿即将气绝,逐渐脱离的样子,心里已经被报复的爽感充斥。
顺着台阶就松开手,站起身,但见着巴顿久久没有起身的样子,心里又涌起一阵后怕:“我怎么会这样?”
这段时间的春风得意,让他不自觉变得厌恶挑衅,潜意识就认为敢挑衅他的人都该被打死!他已经不一样了!但在警队的规矩面前,他和从前一模一样!
两位警员将巴顿扶起,拍了拍他的脸,巴顿缓过气来,眼神恶毒的望向基佬须,小小一件事两人却已经结下死仇。
副署长走上前来:“把巴顿送到医院,迈克,你到禁闭室呆着!”
“处理结果下来之前,任何人不允许给他送餐水!”
在场的英籍警员立即应声:“yes,sir!”
一位华人督察却走上前来,很富义气的说道:“sir,我亲眼见到是巴顿挑衅在先,不能因为弱者的无能,而颠倒是非对错!这次是巴顿先动手的,迈克只是反应过激”
“何sir。”副署长望向他道:“这是警队的内部事务。”
何定贤稍息立正,坚定有力的道:“是的,长官!”
“正因是警队的内部事务,作为警队的一份子,作为迈克的上司,我才有义务与责任替迈克出声!”官府派出身的副署长,其实就是欺负迈克是个军队出身的警官。
而在军队派警官之中,基佬人数其实不少,因为,大英帝国是靠海军起家,作为一战时期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部队,大英海军的官兵们长期在海上远洋。
大部分人无法忍受海上的寂寞,男人与男人之间,自然也会擦枪走火。
军舰、潜艇上是不能有女人的,极容易滋生很多肮脏,灭绝人性的事,历史上屡屡发生过可以说,军队派的基佬是环境造就,是为国捐躯!忍辱负重!是有历史基因的!
所以,他们极不愿意受到歧视,大英帝国对基佬的态度也很包容,起码不敢在明面上骂人。另外,大英内部各郡发展水平不一致,贫富对立严重,乡下郡市的人在大城市备受歧视。
可以说,巴顿、迈克都骂到对方的逆鳞了!再加上警署内的风言风语,两个人不打起来才奇怪!
迈克看见华人上司都主动替他出头,眼神中充满感激,张口道:“何sir,没关系,我大不了脱了制服不干!”
“不要牵连到你。”一个华人督察又怎么能与高级警司叫板?
何定贤却扭头看向他,很是坚定道:“我是你的上司!”
副署长望向何定贤也笑了,心道:“我也是你的上司!”
不过他嘴上却道:“何sir,你的意见我收到了,会传达给纪律处的,如果没其它事情的话,先回去吃饭,按照我的话处理。”
“yes,sir!”英籍警员们出声应命。
何定贤却没有理会:“等等。”
他上前一步来到巴顿身前,捏着巴顿的脸颊,露出狞笑道:“没死吧?”
“你”巴顿眼神迷茫。
“阿须,教训人是要讲究方式的,手贱的人剁手,嘴贱的人打嘴,我给你示范一下。”何定贤说完扬起手掌狠狠一巴掌就甩了下去:“啪!”
一掌将巴顿嘴里的鲜血打到飙出!
“好了。”何定贤甩了甩生疼的手,整整制服,出声道:“你敢扒阿须的制服,我就扒了你的皮。”
这句话平平淡淡的话却充满威胁,谁都知道何sir说出来的话,一定敢做!这一巴掌将在场所有英籍警官都打懵了!与此同时,华人刑事组、军装组的警员们却默默站起身,渐渐汇集到英籍警员的四周。
副署长不知道何定贤一个华人督察,为什么会为一个军队派鬼佬出头,难道,华人真的会把英籍下属当作兄弟吗?
“何sir。”副署长正在考虑是否让何定贤也进禁闭室的时候,总督察威廉却挺身而出,笑呵呵的打了个圆场:“端sir,我是反贪室的负责人,要不然把他们两个交给我处理?”
“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副处长“端杰瑞”沉吟片刻,点头默许,转身离开食堂。
何定贤举起双手招呼道:“好了,好了,没事了,继续吃饭,继续吃饭!”
华人警员们很快散开,回到位置上继续吃饭,他们只是为了撑何sir,其实对鬼佬们内部的争端没什么兴趣,余下的英籍鬼佬们也慢慢散去,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一边吃饭,一边聊八卦。
达文西等反贪室鬼佬们心情最复杂,一面觉得何sir的行为过于嚣张,有点触犯到英籍警官的威严,一面又觉得何sir愿意为迈克出头,整个反贪室都应该站到何sir这边。
威廉瞥了基佬须一眼,见他还在办公室杵着,厉声道:“吃完饭就去禁闭室呆着!”
“是,长官!”基佬须肃答道,后知后怕,直接打了份餐端进禁闭室了。
他心里却对何sir充满感激。
就连威廉sir都是后边才出来讲话,唯有何sir敢冒着副署长的命令出声,那一巴掌不仅打得巴顿抬不起头,更让基佬须死心塌地。
威廉这餐饭吃得却很开心,他自认为何定贤又欠他一个人情,晚上的数目说不定又会多上一笔。
下午,署长办公室里,副处长端杰瑞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出声说道:“何定贤当众掌掴英籍督察,威胁英籍督察的人身安全,行为非常恶劣。”
“我建议先把何定贤的事情上报纪律处,将何定贤调去守水塘。”
他掷地有声的道:“湾仔差馆,决不允许有这么嚣张的人在!”
湾仔署长利嘉年在办公椅上站起身,慢条斯理的安抚道:“端sir,何定贤刚刚调入湾仔差馆,既将其贬低至水塘,纪律处会同意,警务处长都不会同意。”
“他是一面旗,以前是华人的旗,现在则是我们港府的旗。”
这位署长倒是很有大局观:“港府要用他让警队的华人知道,为我们做事,不止有钱赚,还有福享。”
“这些事情起码得过几年再做。”
利嘉年深吸了香烟:“呼。”
风轻云淡道。
端杰瑞不甘道:“难道,就让他这样嚣张下去?”
“让他嚣张又怎样?”利嘉年则浑然不把食堂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坦然道:“他越嚣张,死的越快,因为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港岛有个词叫作威水。”
“有钱才能威风,为什么呢?因为,威风是要花钱的,他这样威风又能撑多久,手里的钱花完,也就威不起来,到时候华人都会看不惯他。我们给他一把枪,他就要把枪口对准自己,明白吗?”
端杰瑞吐出口气,捏着雪茄恨道:“迟早我要扒了他的皮!”
晚上。
十一点钟。
“何生,你的电话。”佣人站在客厅的电话机旁,出声叫道。
“好,稍等一下。”何定贤放下电视机的遥控器,起身走到电话旁,在佣人手中接过电话,问道:“边个?”
“何sir,准备收货吧。”东区,一间酒吧里,葛白穿着西装,叼着雪茄,望着床上惊慌失措,拉起被单的威廉,嘴角充满讥讽。
“葛sir。”
威廉瞪大眼睛,带着醉意,眼神里充满不可置信。
“什么位置?我马上去。”
“友谊酒店。”葛白说完,放下电话,朝着旁边的摄像师傅问道:“拍了多少张?”
“几十张是有的。”
葛白扭头看向床上的威廉问道:“威廉,你真不是人,这样照顾老婆的妈妈呀?.嘿嘿嘿,我都给你拍下来了!洗出来之后会寄到你家,交给你收藏的。”
今天没状态,第三更随缘,不要等,可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