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平府抓人
“孟夫子来了啊,稀客,稀客啊。”
陈理对于这个能让他如今这么赚钱的夫子,可谓是关怀备至。
“孟夫子有空来我美食楼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我听桂祥说你开了一家书铺,是不是缺钱,还是缺人手?你有什么问题尽管和陈伯父说,陈伯父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陈理声音刚刚传出,那肥硕的身躯便已经来到了孟海面前。
孟海笑着拱了拱手:“我是来看看美食楼的经营状况如何,毕竟那一份计划书是我给陈伯父的,总得看看成果,现在看来不会有成效。”
陈理听到这里乐了,因为笑容脸上的肥肉几乎把他的眼睛堆得看不见,但是陈理那得意的声音仍旧传了出来。
“还是贤侄有办法,这几天赚的钱已经能抵得上原先小半个月的收入了,如果不是朝廷对于我这种大型酒楼附税太重,这足以顶得上我原先两个月的收入。”
孟海点了点头,这正想说关于美食楼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和改进的事宜,忽然听到美食楼外一阵喧闹。
孟海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美食楼大门也有着一定的距离,再加上美食楼的人实在是太多,各种喧哗声更是议论不决,即使这样都能够听到美食楼外那一阵阵的喧哗,足以见得美食楼外绝对发生了某种大事。
而且这件大事或许与美食楼有关。
陈理自然也听到了美食楼外那大声的喧哗,陈理也是皱起了眉头。
孟海正在想着发生了何事,就近十几位官差衙役如潮水般的从美食楼大门当中锋拥涌入。
伴随着十几位官差踹门而入,整个美食楼当众响起了一阵阵的喧哗。
在最前方的几个官差一边踹着门,一边扯着嗓子喊着:“天平府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这些官差身上统一红色与黑色交织的官服,腰间佩戴着三尺长的官刀,手中拿着手臂般长短的棍棒,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就在这些官差四处大喊感人的时候,从美食楼外走进来了三人。
为首的那人身穿赤云服,腰配黑煞刀,腰间是白银明月带,这条银白色的腰带,右边还挂着一枚刻有特殊纹路的黄金玉佩。
为首的这人居然是巡御司的人。
巡御司这人的左侧是以为身穿浅青色官服,戴着黑色官帽,一脸胡须的中年男子。
巡御司这人的右侧是一个贼眉鼠眼,但是身上却穿着名贵丝绸衣物的矮小中年人。
孟海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孟海早在电视剧里就见过官差闯入寻常人的家里,或者一些酒楼茶馆,紧接着便是四处乱翻,四处乱砸。
今日一见,更胜闻名。
只不过现在所在美设楼的这些官差只是催促着众人赶紧离开,并没有摔凳子砸板的过激举动。
但是上一世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孟海,那可是没有见到过这一幕的。
尤其是这些官差的腰间还佩戴着明晃晃的官刀,已经有几个官差抽出了腰间配备的官刀,催促着在场众人离去。
孟海忽然想到之前那些官差叫的“天平府”,于是便有几块记忆碎片被唤醒。
天平府,在东城,西城,北城,南城各有一个,这就相当于个城当中最大的官府衙门,各城所在的百姓如果遇到了民事纠纷或者刑事纠纷,便可以去各城所在的天平府讨公道。
这要放在一个小县城里面,就相当于是县衙。
只不过这里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人口众多,自然不能用象牙这么低端的叫法,要不然太丢价了。
天平府分为小天平府和天平府总理衙门。
小天平府分布在各城各个角落,许多百姓遇到问题会先找小天平府解决,无论是丢了鸡鸭牛羊,还是遇到了杀人越货的事件,在小天平府解决不了的情况下,才会上报天平府总理衙门,由天平府总理衙门出面处理。
这些都是写在《大秦律例》当中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孟海当年可是将这本《大秦律例》坳背如流,所以孟海脑海当中出现的记忆碎片可以说是非常全面的了。
那位身穿浅青色官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陈理瞬间就认出了这人,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事,仅仅只是一位从七品的官员。
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一把手总理,也只不过是一位从六品的官员,在朝堂上几乎没有什么话语权,而且时时刻刻还要听着顶头上刑部的调遣。
这位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事走到陈理面前,趾高气昂的说道:“经人举报,你店里菜品不合规定,还有窝藏逃犯的嫌疑,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孟海可以看见从陈理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也能看见这位主是说话时候不断向下摇晃的衣袖。
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口袋都是在衣袖里的,能够将衣袖拽得如此下坠,除非在衣袖口袋里面装了石头,或者钱袋……
孟海这小脑袋瓜子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或许就是陈理的对头或者眼红的竞争对手使出的手段。
孟海正思索着有什么办法能够化解这件事,毕竟美食楼的赚钱和他有关。
也就是在这时,远处正在被官拆驱赶的几个食客忽然口吐白沫,倒地昏迷。
又有几个正在吃饭的食客从饭碗当中提出来了几根头发丝,还有一节没有被煮烂的……老鼠腿!
整个美食楼本就已经够混乱的了,那些正在朝着大门涌去的食客看到有人像是食物中毒倒地,又看见那位从饭碗当中直接提起老鼠腿的食客,更加人心惶惶。
各种尖叫高呼声络绎不绝,人群推推搡搡,将周围的桌椅板凳全部掀翻,各种菜汤汁水,还有各种各样的酒谈茶盏摔落在地。
一地的陶瓷和碎片当中,有不少穿着布鞋的食客双脚被扎破流血,有些人险些摔倒,但是还是蹭破了手臂,鲜红的血迹瞬间流出。
之前跟随官差一同进来的那位身穿锦衣华服的矮小中年人,在两位官差的的保护之下来到陈理面前。
矮小中年就像是演练无数次一样,用手指着陈理:“就是他私藏朝廷逃犯,昨日我看的清清楚楚。而且我还看他将许多抓来的老鼠充当食物放进大锅里面炖煮,我还看见他……”
陈理似乎在看见这位矮小中年人的时候,便知道今天是有人给他下套,而且正主就在自己的面前。
“这个矮小中年人好像是聚义酒楼的东家,一直和我们东家不对付,听说前段时间两人还闹得不愉快。”
“聚义酒楼和我们美食楼差不多大小,肯定是聚义酒楼的这些人眼红我们美食楼这两天赚钱,所以才用处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你们小声点,别被那些官差们听到了,到时候抓到大牢里面严刑拷打,假的都要说成真的。”
孟海站在众多伙计当中,听着身旁伙计的议论声越来越小,心中对于这位聚义酒楼的东家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阴狠,毒辣,小动作多,这是周围伙计对于聚义酒楼东家最多的描述。
孟海站在众多伙计当中,看着陈理偷偷的给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食塞了一个大钱袋。
主事接过大钱带掂量了一下,放入到了袖口当中,但是他在陈理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之后,却摇了摇头,似乎拒绝了陈理的某种提议。
陈理似乎因为过度害怕,双腿不自觉的向后倒退,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栽倒在地,还好身旁的几位伙计扶了一下。
“咦,这里怎么还有个穷酸书生?”
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是看见了在人群当中穿着白色书生服,极为显眼的孟海。
有两位官差心领神会的一左一右,跨步到孟海身后,他们两人手中的木棍子那么一架。
孟海只感觉自己的双手双臂一紧,触感冰冰凉凉的,两个棍子便已经从他的胳膊肘穿向了腋窝,不论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
其中一位官差笑骂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位穷酸书生,看样子你和美食楼东家的关系极为不错,和我们走一趟吧。”
孟海想要解释几句,但是这些官差完全不给孟海解释的余地。
这两个官差一左一右,架的孟海双脚离地,两个胳膊被木棍勒的生疼。
孟海就这么被两个官差拖到了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事面前,主事撩起眼皮,居高临下的望着孟海,忽然笑道。
“我怀疑你与美食楼私藏逃犯一案有关,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孟海手臂被架着,双脚离地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为了争取那不存在的希望,孟海张口大叫着:“冤枉呀,实在是冤枉我,什么事也没做,冤枉……”
主事看了一眼美食楼中以经全部散去的人群,笑着抬了抬手。
就见那两位官差轻轻抬动手中木棍,只是向上抬动了那么一丝,但孟海额头上却已经渗出了冷汗。
“啊……”
两个手臂的疼痛感刺痛着孟海的神经,一声痛苦的惨嚎从喉咙深处爆发了出来。
“咳咳!”
一道咳嗽声忽然传来。
是那位进入到美食楼,致使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巡御司的人。
主事似乎接到了某种命令,他轻轻地挥了挥手。
架着孟海的两个官差手中的棍子向下偏了偏,孟海那一声声的惨嚎这才停止。
主事目光又瞟向陈理:“那就和我们走一趟吧。”
主事话音落下,招了招手,他率先离开美食楼。
十几个官差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是押送着美食楼的伙计离开了美食楼。
陈理走在最前面,在他的双手上不知何时已经被铐上了锁链,每向前走出一步身后还有几个官差拿棍子去拍打陈理的后背,示意让他快一点。
孟海是被特殊照顾的,可能因为他是读书人的缘故,在他的身前身后各站着一个官差,后面的官差推搡着孟海,前面的官差给孟海开路。
孟海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尤其这一路走来,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对被官差押送着这一大帮人指指点点,这让孟海那幼小的心灵承受了巨大的打击。
孟海能够听到身后推搡的官差,嘴中一边嘟囔着各种骂人的话,一边表达着对这个世道读书人的不满,满口就是没有用的穷酸书生。
孟海有想过在人群多的地方大喊几声,自己冤枉或者救命之类的话,只不过上一个声音刚刚出来,后面的官差便一巴掌扇在孟海的后背。
寻常人的一巴掌打了也就打了,但是这位官差的一巴掌,孟海只感觉自己大半个后背都开始发麻了。
一阵阵疼痛感顺着后背席卷全身,孟海还是放弃了挣扎的念头,毕竟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孟海觉得自己好无力。
孟海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生活在这个社会的混乱与无序。
第17章 牢房
孟海一路被人押送到天平府总理衙门。
孟海在进入这天平府总理衙门之后,就与美食楼的那些伙计被分开关押了。
孟海带入到了一处监牢。
穿过那阴暗潮湿,又充斥着各种臭气的走廊,一直来到一处只有十几平方米大小的牢房当中。
牢房的地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腥臭液体,也不知道是食物的残渣,还是有人在这里随地大小便过,又或者被人殴打过后吐出来的各种液体。
在这处牢房里面,自然不会有板凳桌椅之类的东西。
孟海只得席地而坐。
孟海想着当时在电视剧里看见的那些牢房,好歹还有些稻草,或者还有张石床什么的,但是亲身经历之后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要坐就席地而坐,要睡就直接躺在地上睡。
稻草被褥之类的……你当来这里是度假?
由于孟海是第一次来到古代的牢房,所以在坐下之后便开始四处张望,虽然心里害怕,但是更加好奇。
孟海被关押着的这处监牢,所有的牢房牢笼都是由手臂粗细的圆木头打造而成的,虽然是木头,但是寻常人可逃脱不出去。
牢房牢笼的每一根木头中间的间隔只有一拳左右,就算练过缩骨功的人也出不去。
孟海坐在腥臭脏乱的地上,目光最先望想自己最前方的那处牢房,在里面关押着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老者也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孟海。
两个牢笼虽然隔着三步之遥,但孟海却能够清晰的闻到对面那似乎已经几个月没有洗澡的咸臭味。
龙其老者身上的衣服沾染着各种各样的粘液,头发都粘到了一起,配合着那张只剩下皮的苍老面容,显得分外恐怖,又分外可怜。
孟海目光偏向自己左边的牢笼,牢笼里面是个中年汉子,只不过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了一缕一缕的布条,在每一缕都布条上还能看见已经干涸了的暗红色血迹。
在中年汉子的身上,也能看见不少还在滴血,或者已经凝固了的伤口。
中年男子躺在冰凉的地面,只是侧着头望着孟海,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孟海脑袋又妄想着自己右边的牢房。
那是一个身着红色衣裳,红色长裤的少女。
少女坐在地面,后背靠着木制牢笼,双臂环绕着双腿,脑袋已经快要深深地埋入双腿之中了。
只不过可能旁边的牢房刚刚来了一个新人,少女也是略带好奇地侧过头看向了孟海的牢房。
孟海所看见的是一张带着黑色泥土与不知名粘液的半张脸,因为另外半张脸已经被垂下来带着污泥的发丝遮掩住。
少女身上虽然穿着红色的长衫,红色的长裤,但是从头到脚却沾满着污泥。
似乎之前被追捕的时候,曾经跌倒过泥潭当中一样。
少女即使露出了半张脸,但那清秀当中带着绝艳的容颜仍旧给孟海带来了极强的视觉冲击。
孟海后面的牢房是空的,所以也就没看。
孟海想要找人说说话,至少可以缓解一下内心的恐惧,毕竟进入牢房,尤其是古代的牢房,这也是他头一回。
前面的老者算了,毕竟长相实在是太恐怖。
左边的中年汉子也算了,人家现在进气多出气少,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的模样,人家哪有闲功夫和你聊天。
所以孟海便找向了右侧的少女。
少女看上去身上倒没有被人打过的痕迹,只是全身的污泥,再加上脸上的污渍显得有些凄惨而已。
孟海朝着牢笼的右边移了移,试探性的说道:“姑娘,你好呀,你是怎么进来的?”
红衣少女明显没有想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欲望,她将脑袋又缩在了双腿之中。
孟海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试探性的问道:“我们这里应该不是死刑犯关押的地方吧,不会明天就拖出去砍头吧?”
这一点是孟海最为担心的,别人今天当送过来,明天就拉出去砍头了,这才穿越过来没几天,应该不会这么悲催吧!
孟海前方的那位老者听到这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公子,你想多了。能在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得罪了一些权贵,但是又不足以致死,那些权贵又不想放我们出去,所以就让我们一直呆在这里直至老死。砍头倒不至于,但是来到这里就别想再出去了。”
老者虽然满脸褶皱的老皮,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但是说话的声音却带着一种磁性,那是标标准准的大秦普通话。
孟海见到我红衣少女没有搭理自己的心思,于是便向前移动了身体,目光望向的那位老者。
“老先生,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呀?”
老者听到这话,先是笑了两声,笑声也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如果单听老者说话的声音不看他的面容,还以为是因为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呢。
老者站起身子,声音饱含沧桑。
“要说我呀,我当年也是大秦一位极为有名的说书先生。只不过有一次喝酒误事,在一位权贵的家里说错了几个字,就被那家的主人给告上了这天平府,被打了几十大棍扔进了这处牢房自生自灭,现在算算也有将近五年的时间了。”
孟海听到这里,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五年的时间!
自己不会也在这个破地方呆上五年的时间吧!
孟海觉得自己现在笑容都有些勉强了。
孟海左边牢房当中,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汉子居然医学奇迹般地坐了起来,身上虽然还滴着血,但是中年人说话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
“说起这件事来我就气,当时我给别人家做护卫,我家主人因为和人起了争执,把人家给杀了,结果推到了我的头上。他给天平府的人塞了点银子,打点了上下关系,就把这件事赖到了老子的头上,如果老子能出去,非得杀他千百遍不可!”
孟海看着这位中年汉子,忍不住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孟海问道:“那你身上的伤是哪来的?”
中年汉子朝着隔壁空牢房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孟海看着只感觉浑身上下一真的隔应。
中年汉子说的:“我家主人想要从我这里逼出一份是我杀了那人的口供,我自然不可能认,所以他们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我就是不认,我看他们有什么办法,反正我皮糙肉厚的,又学过今年武,不怕他们的打!”
孟海忍不住再给中年汉子竖起一个大拇指。
孟海又将目光望向了右边的红衣少女,可能由于两个人已经说出了自己进来的经历,红衣少女也显得没有那么胆怯了。
红衣少女看着三个人六只眼睛望向自己,红衣少女犹豫了一下,也说出了自己的经历。
“家父是开医馆的,有一天来了一个官员,还是带着生病的父亲来的。那位官员可能也是寻找了大大小小的医馆,结果都没有医好他的父亲,恰巧来到了家父开的医馆。结果那位官员的父亲因为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再加上实在病重,就病死在了我家医馆。那个时候我的父亲正为那位官员的父亲施针希望能够再保住几日性命,结果刚进行了一半,那位官员的父亲就死了。”
红衣少女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将脑袋埋入到了膝盖里,似乎是为了遮掩抑制不住的泪水。
红衣少女的声音带着抽泣,只不过这种抽泣在这天天哭喊声不断得牢房里,面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红衣少女的声音带着哽咽:“结果那位官员就认为是我父亲学艺不精,医术不当,治死了他的父亲,结果联系了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人,抓了我父亲进入死牢,过几日就要问斩,也把我关押在了这里,想让我一辈子也出不去……”
“现在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我父亲了,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不知道天平府的那些官爷们会不会屈打成招!”
红衣少女在说话的时候,孟海能够看见红衣少女身下的黑石地面一点点的被打湿,这是被泪水所打湿的。
模仿当中的人,一阵的沉默。
能够被送入到这处监牢的人,大多数都是如此,被冤枉或者替人顶罪来的。
左边牢房当中的中年大汉咧开嘴,露出了沾血的牙齿,问道:“看着公子妆容应该是书生,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呀?”
孟海张开嘴,真想把自己的经历也说出来,毕竟在这处暗无天日的牢房当中,有人说话总比一个人关禁闭强。
孟海正开口想要说出自己的经历,监牢外面传来了一阵锁链被拉动的声响,紧接着,便有五道人影相继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个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事,在主事的身后,跟着几位端着盆子的牢头。
盆子里端着的是食物。
牢头将手中的食物分发给一路上经过的有人居住的牢房,这些人一直走到了孟海的面前。
牢头将食物分发给了老者,中年大汉,红衣少女,却偏偏没有给孟海。
主事走到了孟海的面前,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白色的纸张。
主事笑着将纸张递给了孟海:“只要你把名字写到上面,再盖个手印,我保你日后在这里有酒吃有肉喝。不对,你是个书生,应该很缺书吧,只要你在上面签字,盖手印,以后我天天给你送书来。”
孟海一眼就看见了,在白纸上面大大的两个字:罪状!
孟海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孟海脸上换上了冷笑,直接将手中的白纸撕成两半,一半用来垫屁股,一般用来擦手,擦手的那一半最后还是用来垫屁股了。
主事见到这一幕,笑了。
主事挥了挥手,在他身后的老头将装有食物的饭菜放在地上,他从怀里取出来了一个类似于夹子的东西,紧接着孟海的牢房大门被打开。
牢头率先进入牢房,一把抓住了孟海脖子。
孟海在那五大三粗的牢头手里,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力,别说是反抗了,就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孟海现在是呈现跪下的姿势,双手背在身后,两只细胳膊被牢头一只大手抓得动弹不得。
跪下的双腿被牢头双脚踩着更是动弹不得,后脖子被牢头的另一只手牢牢地握着,身体更是动弹不得。
前面牢房的老者,左边牢房的中年汉子,右边楼房的红衣少女,见到这一幕,都是默默的把脑袋移了过去,不忍心再看下面发生的一幕。
主事又从怀里取出来了纸张,仍旧是那一章罪状。
上面已经写好了供词,都是美食楼的陈理是如何用不干净卫生的食物招待客人,还有贪赃枉法,贿赂官员,不交赋税,藏污纳垢……各种各样的供词。
孟海知道,但凡自己在上面盖上手印,恐怕自己过不了几日也得要死。
毕竟死人的供词才更有说服力。
死人的供词也没有翻供的可能。
虽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中的端倪,但是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人,又岂会担心有人看出端倪,就算有人看出来了,制造这件事端的人恐怕也有了多处准备,绝对不会让自己出现危险的。
所以,孟海无论如何也不能签。
主事手中拿着夹子状的东西,缓缓的蹲下身来,声音很是平和。
“都说你们书生最爱惜的就是右手,毕竟右手是用来写字的,如果你没有了写字的这只手,你以后会如何呢?”
主事话音落下,抬了抬头,示意按着孟海的牢头有所动作。
牢头忽然松开了握着孟海双手的那只手,随后一拳重击在孟海腹部,孟海只感觉自己肚子当中一顿翻江倒海,随后一大滩还混杂着食物黏液的呕吐物便喷了出来。
呕吐物打湿了他身上的书生服,一股恶臭味水资喷涌。
孟海蜷缩在地上,浑身上下因为疼痛颤抖不止,而那位牢头却直接伸过手抓住了孟海的右手。
孟海现在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在牢头随意拉扯之下,孟海的手便被拽到了主事的面前。
主事阴恻恻的看着孟海,他拿起了那夹子状的东西,直接夹在了孟海的虎口。
第18章 赵宣救场
在天平府当中,有一种刑具叫做木铁夹。
这是一种黑木夹子,单看外表就像是寻常女子夹头发的夹子一样,但是在这种夹子里面却有很多细小的倒刺。
但凡夹在手上必定会血流不止,再加上倒刺的缘故,即使松开了夹子,上面的倒刺也会撕下来一大片肉。
“啊……”
孟海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木铁夹所夹的虎口部位瞬间被鲜血覆盖,鲜血顺着夹子两边的端口,一点点的滴落在地面,瞬间竟然湿了一大片黑石砖。
主事声音显得极度冰冷,他冷笑了一声,说道:“都说你们文人有骨气,让我看看你能坚持几天,希望在这几天里面,你不要咬舌自尽,那可是畏罪自杀的罪名,你们这些文人书生可担待不起。”
主事话音落下,直接将手中的木铁甲往外面一拽……
孟海虎口处瞬间血肉模糊。
主事顺手从一旁的木桶里面拿过两个带着馊味的馒头扔到了孟海身上,又从一旁的木桶里面拿出了一碗咸菜。
咸菜扔到地上,陶瓷的碗瞬间被打碎,锋利的陶瓷碎片散落一地,里面的咸菜更是散落满地。
主事……这是想要让孟海自杀。
在孟海自杀之后,手印那还不是随随便就就能盖上,至于名字……找个人代替就好了,反正死无对证。
在主事看了,一个有骨气的文人书生受到如此大辱,心情激动之下,用陶瓷碎片割腕自杀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这位书生能够熬下来,大不了他派人天天过来折磨一下这个有骨气的书生,他就不信还逼不出来一份口供。
主事长叹了一口气,这钱还真是不好收呀。
孟海腹部遭受到了重击,右手虎口又被撕下来一大块肉,整个人的身体躺在阴冷的黑石地面缓了许久,这才晃晃悠悠的坐了起来。
右边牢房当中的红衣少女仍旧是半缕发丝遮位半张脸,她目光望着孟海,半晌之后才吐出一口气来。
少女的声音带着沙哑,可能是这段时间在牢房吃不好,喝不着所致。
“刚刚那个牢头打你的时候明显有分寸,只会让你感到疼痛难忍,并没有伤及你的身体。你手上臂架裂的虎口部位如果没有药膏,可能会感染,但是在这里也不会有药膏让你治疗伤口。”
红衣少女的父亲开过医馆,她也学到了父亲大半真传,现在一眼就能判断出孟海状况。
孟海本扣在身后的木制囚笼上,咧开了嘴,冲着红衣少女一笑:“多谢!”
孟海说着抓起沾着污渍,带着酸味的馒头被一口咬下。
红衣少女沾着泥水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是换来的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连自己都过不好,又怎能顾好别人。
右边牢房的中年大汉竖了根大拇指,声音带着骄傲。
“我本以为我够爷们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够爷们。都说你们书生随便威胁一下该招的就招,即使是假的也能说成真的,没想到你还挺硬气的!”
孟海苦笑一下,并没有多做解释。
孟海想着自己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去,想着如果自己真的签了那张罪状又该会被怎么弄死。想着自己,可能是那些网文穿越者里面最悲催的一个,刚刚过来没多久就被压入到了牢房,还被折磨了一番翻。
孟海正在这边天马行空的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监牢大门外再次传来个锁链的响动。
监牢被人打开。
外面传来了十几道急匆匆的脚步声。
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刚刚那位主事。
只不过相较于上一次从容不迫,显得极度高傲、举世无敌的主事,现在的主事就像是被人追杀一般狼狈。他衣冠不整,甚至就连头上的官帽都不知道掉到哪里了。
主事跌跌撞撞的来到孟海牢笼前,直接跪了下来。
这一幕看呆了中年汉子,老者和红衣少女。
主事还没有说话,一只脚就直接把主事踹到了一旁。
来的人是……赵宣。
赵宣身旁还跟着一人。
此人身上的衣着孟海看着有些眼熟。
赤云服,黑煞刀,白银明月带,黄金玉佩,这是巡御司的经典装扮。
孟海看见来人是赵宣,强忍着身体还残留的疼痛就想要站起来,那木制的囚笼大门却已经被人一脚踹开。
那可是牢房坚硬的木制大门,就这么被一脚踹开了?
踹门的人,正是赵宣身旁的那位巡御司的人。
巡御司这人看上去三十多岁,身形看上去也有些瘦削,但是一脚踹开关押囚犯的囚龙木门,足以见得它的力道强大,说不定还是位面练家子。
赵宣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走到了用双手搀扶着木质囚笼边缘才能勉强站起身来的孟海面前。
孟海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有些感动的说道:“你是来救我的?”
赵宣看着如此狼狈的孟海,却摇了摇头。
孟海心中一紧。
赵宣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熟悉的黄色折叠本,将教育上一个跌着墨水的折叠本,这个折叠本就显得新上许多。
赵宣略带得意的说到:“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五次课业作答呢,之前你可是答应好好的。”
孟海愣了一下,最后有些哭笑不得地抬起了那血迹淋淋的右手。
孟海已经扯下了书生服上的一缕布条,将右手的虎口简单的包扎了一番,但是从中盛出来的雪仍旧将白色的布条打湿呈现红色。
赵宣赶紧摆了摆手,这位玉面少年郎脸上露出了沮丧:“上次你给我作答的本子落到了我父亲手里,我父亲一看就知道那不是我写的,这回你说我写!”
孟海听到这话,更是有些哭笑不得。
赵宣用手指了指身旁巡御司的那位,说道:“这位是我父亲派来保护我的,叫宋智。你的这件事就交给他处理了,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抬出去!”
赵宣后半句话是对着几个牢头说的,在这其中,就有之前与主是一起打过孟海的那个。
孟海目光极为不善的看着此人,此人也是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
巡御司的宋智,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此人三十多岁,但是脸上却带着若有若无的调侃,这感觉就像是和自家哥哥无意间的打闹一样。
宋智似乎看出了什么,向前快走几步,仅仅伸出了右手便直接将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牢头给提了起来。
这牢头的体型可要比宋智壮上好几圈,但宋智却十分轻易的便将牢头提到半空,随后往牢房外面一扔。
牢头壮大的身躯直接撞到了一旁的木制牢笼上,直接撞裂了几根大圆木。
孟海眼皮跳了跳,忽然又想起来,面前这人可是一脚把自己牢房大门给踹断的。
宋智脸上重新多出一副调侃,说道:“孟夫子放心,那些人我都会处理的,夫子身上伤势如何,是否需要我请来医官给夫子瞧瞧?”
一旁断赵宣听到这话,连连点头,丝毫没有顾及这里可是天平府总理衙门的监牢,那稚嫩当中带着嚣张的声音传出。
“就是啊,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叫人把天平府的人全部拉出去砍头,给你出出气,你看如何?”
孟海听到这里,眼皮再次狂跳。
孟海赶紧摇了摇头:“不必了,随便找个附近医馆的人给我包扎一下就行了。”
孟海现在仍然有些直不起身子,之前被牢头打过的那一圈现在仍然隐隐作痛。
在孟海右边牢房当中的红衣少女忽然站了起来,由于红衣少女忽然站起身,惊动了在场数十人。
数十人的目光瞬间落在红衣少女的身上。
红衣少女似乎从未被如此多的人盯着,他微微的低下了头,半缕发丝仍然遮住了半张脸。
红衣少女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他小腹部位被打的那一拳,抹点活血化瘀的膏药就行了,晚上睡一觉大概就能好。只不过糊口伤的伤有些严重,附近医馆应该有卖红花霜的,这能防止伤口感染,在清洗好伤口之后涂上一层红花霜。再买上一瓶金桂粉涂在伤口上可以止血,然后再涂上一点润油膏,可以让新肉更快的长出来,也能够进一步防止伤口感染。”
宋智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的看着红衣少女。
赵宣天热却一脸茫然的环顾左右,接着又茫然的问道:“什么霜?什么膏?什么怪异的名字,还不如涂点金疮药,你懂医术?”
红衣少女微微点头,说道:“家父是开医馆的,我也学了一些!”
赵宣点了点头,朝着背后一人说道:“把她放出来,然后把她的案子给我消了,她以后就是无罪之身,然后让她出去把她刚刚说的那些全部买上。”
赵宣一边说着,一边十分熟络地从身后那人腰间扯过了钱袋,直接丢给了牢房当中的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接过钱袋,眼底泛过茫然。
赵宣狠狠瞪了一眼自己身后那人:“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锁打开啊,难道还要让人一脚把他踹开?”
赵宣身后站着一人点头哈腰道:“公子,这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赵宣猛地一瞪眼:“你们这天平府总理衙门里面有多少冤案我是知道的,要不然我找人查一查?”
赵宣身后那人脸色大变,赶紧吩咐人把红衣少女牢房大门的锁链打开。
赵宣没去管红衣少女,他在前方带路,径直离开了天牢。
宋智丝毫不嫌弃孟海身上残留的呕吐物以及满身的不明粘液,直接背起孟海离开了监牢。
剩下的是一群手足无措的牢头,刚刚不是说要他们把孟海抬出去吗,现在……
老者和中年大汉看到这一幕,那可谓是羡慕至极。
之前被赵宣一脚踹开的主事跟在人群的最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孟海被宋智背入了一间阁楼,这阁楼看上去倒像是某人的办公场所,在面前宽敞的大厅左侧放着一张软床。
孟海被放在了软床上。
赵宣一脸嫌弃的站在三步之外,吩咐人出去备点衣服。
赵宣捂着鼻子,嫌弃的说道:“你好臭呀,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掉茅坑里呢。”
孟海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宣,没和他闲扯的心思。
有几个穿着浅青色类似于官袍的人端来了水和点心,有一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侍女服侍着孟海喝水。
整个阁楼里面瞬间又多了十几道身影。
原本宽敞的阁楼这下子被围得严严实实。
站在最前面的是赵宣和宋智,之后是数十个穿着官袍的天平府官员,在这之后是一干官差侍从。
孟海这次是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帝王般的待遇。
噗通……
孟海这边刚刚喝了几口温水,一道人影被人拖拽着扔到了孟海床前。
这正是天平府总理衙门里的那位主事。
只不过此时的主事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趾高气昂,他身上那一套浅青色的长袍早就已经褶皱不堪,头发也已经凌乱到了极致,有半只鞋子都已经跑丢了。
赵宣身旁站着一人,这也是位中年人,此人讨好似的开口说道。
“公子,现已经查明,此人私收聚贤酒楼的贿赂高达数千两白银。此人联合他的远房堂弟,巡御司小旗孙伟,一起陷害美食楼和孟夫子,并且对孟夫子乱动刑罚,这是证据。”
这位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来了被撕成两半的认罪书,还有好几张完整的认罪书,只不过上面目前都还没有写名字。
那一张被撕成两半的认罪书是孟海当时在牢房干的,其他的认罪书都是从主事身上搜出来的。
中年人对准赵宣拱手行礼:“公子看……接下来怎么办?”
赵宣目光望向了孟海。
孟海知道这是赵宣想让自己拿主意。
孟海想了想,说道:“依律如何?”
中年人立刻回道:“私收贿赂,栽赃陷害,滥用刑罚,滥用职权,依律当打三百大板,押入死囚牢秋后问斩。”
孟海床前的主事听到这话身驱一抖,他想要爬上孟海的床求情。
只不过他刚刚有所动作,一旁的宋智辩已经抓住了主事的脖子,随手一扔,便扔出了数十米之远。
如果不是距离较近的几个官员慌忙躲闪,这被甩飞的主事肯定会砸到两、三个官员的身上。
主事似乎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他赶紧向前爬动几步,竟是来到中年人的身前,抱着中年人的大腿哭嚎道:“总理大人,总理大人小人知错了!”
主事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想爬到赵宣身旁,只不过再快要接近赵宣的时候又被宋智甩飞了。
在场的官员见到这一幕,同时低下了头,他们身上没有一个是干净的,所以这个时候选择了沉默,生怕自己多说一个字,这把火就烧到自己身上。
孟海的声音忽然传出:“算了,我大人有大量,秋后问斩就算了……”
正在四处找人求饶的主事听到这话,隐藏在凌乱发丝间的双眼一亮。
赵宣却饶有兴趣的望向孟海,虽然他才和这位孟夫子呆过几天,却知道这位孟夫子绝对有后文。
果然,孟海又说了一句话。
第19章 案件问答
主事以为自己能活了,他确实能活。
孟海在说出第一句话之后,在场的众位官员像是同时松了一口气一样,直到孟海后面半句话说了出来。
“杀头就不必了,毕竟咱们大秦的人口也不是那么多。等到打完五十大板之后,就把他关押到之前关押我的那处牢房里吧。你们也知道我是位夫子,所以如果日后我有空,也会时常过来用文化的力量教化主事,毕竟咱得以德服人。”
在这阁楼当中的诸位官员听到这话,同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想要让主事在牢房当中一直等到老死。
而且休想背在地里动用关系让主事从牢房当中出去,或者在牢房当中得到特殊的照顾,毕竟这位孟夫子说了会时常过来,如果见到主事过的太好……可能又会有人陪主事进去。
孟海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送饭的时候切记小心,不要打碎些陶陶罐罐,毕竟这玩意儿太锋利了,划伤自己可就不好了,到时候我就没人去教化了!”
阁楼当中的官员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得,还得要时刻关注着这主事不要自杀。
天平府总理衙门的另一处空房。
有人已经取出来了一个用来沐浴的大桶,早有人烧好了热水。
宋智搀扶着孟海来到浴桶之前,直接扒光孟海扔倒了浴桶桶里。
当然,右手的虎口有伤,右手自然不能碰水。
孟海之前身上吐的都是呕吐,再加上牢笼那臭气熏天的味道,这个时候自然要洗一洗。
赵宣不知道又从哪洗劫了几个拇指般大小,五颜六色的圆形丸子,十几个圆形丸子直接被丢入了冒着热气的玉桶当中。
然后赵宣就催促着人送进来一桶又一桶的开水,把那一桶又一桶的开水倒入了浴盆当中。
直到孟海按着猝不及防的赵宣脑袋塞进了浴桶当中,烫的赵宣龇牙咧嘴一阵怪叫,赵宣这才吩咐人停止倒开水。
可能是丢了那些五颜六色小圆丸的原因,玉桶里的水很香,那是混合着各种各样味道的花香。
孟海舒舒服服的倒在浴桶里,右手搭在浴桶边上。
赵宣不知道又从哪里整来了两个小黄鸭,小黄鸭漂在浴桶的水面上伴随着水波流动不停地晃荡着。
如果不是说桶里的水已经被那些小圆丸渲染成了五颜六色,一向羞涩的孟海肯定不会让赵宣留在这里。
孟海舒舒服服的躺在浴桶里,只感觉无限的美好,浑身的疲惫与酸疼也在这个时候一扫而空。
赵宣搬了个板凳坐在远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大西瓜,正在啃着。
宋智站在赵宣身后,手中也在抱着个大西瓜啃着,丝毫不顾及有些汁水已经将他身上的赤云服打湿。
孟海感叹道:“你们这大秦的法制实在是太差了,差点就冤枉了我这个好人。”
赵宣一边嗦着吸管,一边点头道:“还好你认识我,如果不是我救援及时,你早就被打得皮开肉绽了,对了,到时候我那本子上的课业可就全交给你了,这可是救命之恩,我也不让你以身相许,你就包了我今后所有的课业就行了。”
孟海一脸无语的梦想赵宣。
宋智啃完一牙西瓜之后,忽然说道:“孟夫子对此事怎么看?”
孟海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宋智又解释了一句:“夫子对于这样的此案有何见解?”
孟海更加茫然。
什么见解?
我能有什么见解?
孟海还是说道:“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在一个国家当中,司法公正那是极为重要的,它反映的是民心的一部分。其实国家做的每一件事最主要的就是维持民心稳定,在自己的国家里面,自己的百姓都不支持自己的君主,那这个国家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孟海似乎想到了自己今天遇到的这件事,长叹一口气。
“这里可是京城是天子脚下,这都能出现大量的冤假错案,更何况是偏远监督力道不到位的城池。我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官官勾结,官民勾结之类的各种各样的事情,但凡有一个冤假错案的出现,影响的可就是一个家庭,如果一个家庭把这种负面情绪传给周边的人,那至少能够影响一大片。”
“如果京城当中出现十个冤假错案,十个家庭的负面情绪便会对外影响扩散,大部分的人还都是喜欢看热闹的,但凡这种人人品头论足的错案被当成了百姓们的谈资不断的流传,这影响的,那就是整个京城的稳定,整个国家的稳定。我说的可能有些严重,但是日积月累从量变达到质变,当百姓不再相信这个国家的司法体系,每一个人都开始给那些判案的官员塞钱求情,那这个国家也就完了。”
孟海说着说着,就把自己在监牢当中听到的关于老者和中年大汉对自己说的,如何进监牢的事情说了出来,一个是犯了小罪却当成大罪的说书人,一个是被人强迫替人顶罪的护卫。
当然孟海也说了具体实情如何还是要根据调查的结果来定,毕竟每个人都会为自己开脱,中年汉子和老者所说的也不一定全都是实情。
直到水温开始有些变凉,孟海这才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多了。
赵宣坐在一旁就像是听故事一样,只不过眼底当中,时不时的出现一道反思。
而宋智听得却很认真。
“水有些凉了,我这也洗的差不多了,可以出去了。”
宋智脸上又多出了调侃之色,吩咐几个官差把刚刚买来的书生服拿了进来。
孟海又用温水浸泡了一下身体,把身上那五颜六色的痕迹清洗干净之后,换上了新买来的书服,又回到了之前的那间阁楼。
阁楼里大多数的人都已经散去了,只剩下之前那位被主事称作“总理”的中年人和两位官差,还有之前在牢里看到现已经买药回来的红衣少女。
孟海躺在了阁楼边,那松软的大床上。
红衣少女缓缓解开孟海缠绕在右手虎口部位的白色布袋,先用几种药膏清理伤口,又将买来的四、五种药膏依次涂在孟海虎口部位。
红衣少女又将买来的纱布缓缓的缠绕在受伤的地方,最后朝着纱布最上方撒了点白色的液体,又在纱布表面涂上了一层略显黑色的粉末,那感觉专业至极。
做完这一切之后,红衣少女这才直起身子。
而孟海却满头大汗的早已经睡着了。
赵宣出去找天平府总理衙门的那些官差打闹去了,主要的是让那些官差讲一讲平时办案当中碰到有意思的事。
宋智坐在阁楼靠窗的位置,从这个地方可以看见赵宣。
宋智找人拿来了毛笔和墨砚,他则从怀里取出来了一张秘本,这是由特殊材制作成的一种本子,无论是纸张还是本子的本身质量那都相当的耐造。
宋智开始在这张秘本上写了起来。
内容是自他见到孟海第一眼,孟海身上穿着着什么衣服,当时的状态如何,身上什么部位受伤,当时所说了什么话,所说的每一个字是什么。
尤其之后在孟海沐浴的时候,孟海所讲述出来的那些内容。
尤其是开头的那一句: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
宋智丝毫不差的将每一个字全部写在了这张秘本当中,还补充有当时孟海所说这些话的神态如何,赵宣在中间插的两次插嘴所说的话也呈现在了这张秘本里面,直到写到孟海现已熟睡这才停笔。
天色逐渐转暗。
现在时间已经是六点多。
孟海醒来的时候,小腹部位的伤已经不是很疼了,只是虎口部位的伤,还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在阁楼外停着一辆步辇。
那是六人台的步辇,前、后各一人,左、右各两人。
孟海这一回是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古代富人们的生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脚不沾地,便能够行千里之远。
步辇被人抬到了阁楼里面,孟海只是穿好了鞋子,然后又躺在了步辇中。
这是一个一人半大的步辇,上面铺设软垫,有枕头,还有一个不大的棉毯。
和轿子最大的不同是,轿子是坐的,而且四周都有顶。
面前的步辇完全可以躺在上面,就算翻个身空间还绰绰有余,而且还是敞篷的。
这可以理解成是抬起来的床,而且比寻常的床更加柔软,四周还有栏杆,即使在上面翻两个身也不会掉下去。
赵宣走在一旁,得意的说道:“这是我请专人找来的步辇,我对你不错吧?”
孟海愈发觉得这个熊孩子看起来越来越顺眼了,不对……
孟海互赞察觉到这熊孩子似乎藏着什么事。
孟海躺在步辇里,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赵宣一下被人戳破了心事,里面有些挂不住了。
赵宣一下子变得扭捏了起来,声音也渐渐转低:“那什么,以后我就拜你为师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夫子,你看这样行吗?”
孟海愣了一下:“按理来说,你们这些达官显贵,请来的夫子应该比我强上不少呀,为何要拜我为夫子,更何况我也教不了你什么呀?”
赵宣不乐意了:“甭管你能不能教我些什么,就算你带着我玩也行,我不介意。还有,谁说人的一生只能拜一位夫子,我就要拜好几位,你就说你同不同意?”
宋智站在一旁憋着笑。
孟海觉得这件事情是有反常必有妖,这熊孩子是不是又在打着什么鬼算盘?
孟海坐了起来,狐疑的说道:“你可要想好,如果你拜我为夫子,我以后想什么时候收拾你就什么时候收拾你。”
赵宣听到这里,一挺胸膛:“你敢?”
孟海一扭头:“那算了!”
赵宣想起了临走之前自己父亲告诫的话,为了日后能够每日出宫,赵宣咬着牙:“行,你要打就打吧!”
孟海更加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孟海还真抬起了缠着绷带的右手,朝着旁边的赵宣脑袋上就是一巴掌。
孟海说道:“我早就想打你了!谁让你派人堵我!你还堵不堵了!你还派十几个人堵我!当时我快被吓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怎么,你还想还手,你想欺师灭祖?”
孟海说半句话,那就是一巴掌。
宋智在孟海最初几巴掌的时候还想上前阻止一下,结果他发现这每一巴掌拍的也不重,而且在临走之前他可是被当今圣上召见,知道当今圣上的用意。
所以,宋智不仅没有阻止,还抱胸看着热闹。
赵宣委屈巴巴的看着孟海,一副想要哭出来但是强忍着的模样,这看的孟海一阵的心情舒畅,感觉自己身上的伤也好了不少。
孟海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一下了后边的宋智:“对了,给我包扎的那个红衣女孩,她怎么样了?”
宋智向前跨初半步,调侃笑道:“孟夫子这是看上人家不成?夫子就放心吧,我已经拆人重审那姑娘的案子,最迟明天就会有结果,有我派的人监督,让他们也不敢糊弄。”
孟海点了点头,孟海还想问什么,宋智心领神会的继续说道。
“美食楼的案子我也差人重审,最迟明天就会有结果,我也让人盯着呢。”
孟海不由得多看了宋智两眼。
步辇虽然是六个人抬的,但是却相当的稳。
由于天色已经越来越暗,大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所以这一幕并没有引来太多人的注目。
紫气房。
一张秘本,不知何时已经放在了御案上。
大秦皇帝陛下赵琦缘看着这张秘本上的内容,看前几张还挺开心的,但是看到最后一句话,却捏紧了拳头。
最后一句话是这样写的:太子与夫子相谈甚欢,太子观天色已晚,恐回宫太迟,欲住孟夫子瀚海书堂。
赵琦缘骂了一句:“这臭小子第一天出宫,居然不想回来,看来得要再换根粗一点的戒尺了。”
赵琦缘又大喊一声:“来人!”
一位宦官从紫气房外快步走了进来。
赵琦缘想了想说道:“传郑口谕,让四城的天平府总理衙门的刑部监事核实每一桩案件,你一会儿把刑部尚书给我叫来。”
宦官愣了一下,随后躬身褪去。
刑部尚书在半个时辰之后进入到了紫气房,一刻钟之后离去。
只不过刑部尚书离去的时候,双股战战,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连下台阶的时候都没站稳。
如果不是刑部尚书身旁有两位侍从,恐怕这位尚书大人连家都不一定能走得回去。
那是被吓的。
第20章 踹下床去
孟海在距离瀚海学堂还有几百米距离的时候,下了步辇。
坐着这玩意儿回家实在是不好解释呀。
孟海身后还跟着赵宣和宋智。
孟海来到了瀚海学堂之前,轻轻地敲响学堂大门,许久之后,孟远生才把大门打开。
孟海觉得自己家里应该要雇个保姆了,至少雇佣两、三个家丁,要不然太麻烦了。
孟远生看见回来的是孟海,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目光忽然看见孟海身上那一套崭新的书生服。
孟远生目光带着些许疑问。
现在天色已经蒙蒙黑了,看上去已经七点左右了,街上的行人大多数也都已经归家,瀚海学堂当中更是只剩下了孟远生和赵芳秀。
所以在孟远生刚刚打开门没多久,赵芳秀也从中堂赶了过来。
相较于孟远生最先注意到的是孟海身上那一套白色的书生服,赵芳秀最先注意到的则是自己儿子包着纱布的右手。
孟远生原本便就十分严肃的面容显得更加严肃,他目光带着质问,语气饱含着担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孟海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脖子,其实他在这一路上都在思索着如何解释这件事,毕竟孟远山和赵芳秀两个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
既然想不出来合理的解释,那就照实了说,当然也不能全说。
真九假一。
孟海说道:“今天我本想去美食楼找陈伯父,结果遇到了陈伯父的竞争对手,陈伯父的对家为了栽赃美食楼叫来了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一个主事。然后美食楼所有的伙计都被抓了进去,那些人可能考虑到我与陈伯父也有关系,所以也把我抓了进去,希望逼出一份罪状。”
孟海说到这里的时候,用手指了指身后的赵宣和宋智。
“多亏了这两位将我从天平府的大牢里面救出来,这位是我新收的一个弟子,名字叫做赵宣。”
孟海说到这里的时候,顺手拉过了赵宣。
孟远生和赵芳秀两人的目光,只是在这面白如玉的少年郎赵宣身上停留了少许,随后,便偏向了一侧的宋智。
宋智那一身火红色的赤云服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即使天色晦暗,但是那么一个“大红人”站在那里还是很难不被人发现。
孟远生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巡御司的人,那标准的赤云服,整个大秦境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孟远生抬手指向宋智,说道:“这位应该是巡御司的人吧?”
孟海还没来得及回话,赵宣便非常干脆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他是我父亲安排保护我的。”
孟远生面色一变,难掩心中的震惊。
派巡御司的人保护,在大秦境内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可谓是寥寥无几。
巡御司,那是只听从皇帝调遣的一股力量。
除非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或者立下特殊功绩的人在经过皇帝同意之下,才能够调动巡御司的人做事。
面前这个少年郎到底是何身份?
孟远生心中的震惊一浪高过一浪,赵芳秀不懂这些,但是也知道面前这位少年郎身份绝对不简单。
孟海想要回瀚海学堂和父亲母亲详细解释这件事,只不过他刚刚跨入瀚海学堂,身后的赵宣就跟了进来。
孟海一愣,说道:“你不回家吗?”
赵宣一乐:“这不是快要宵禁了吗,我就先在你瀚海学堂里面待着,反正你们学堂那么大,给我找个睡觉的位置也不难,我已经让人传输给我父亲说过了。”
孟海被气乐了:“子时宵禁,现在距离子时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你两个时辰还跑步回去?”
子时,那是晚上十一点。
赵宣充分的发挥了那自来熟的特质,他抬腿迈过瀚海学堂的门槛,一边东张西望着,一边给孟远生和赵芳秀打招呼。
孟海目光看向一旁的宋智,想让他管一管。
宋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自家这位公子也无能为力。
孟海更加头大。
既然已经进入瀚海学堂,那就进来吧。
再迎进来赵宣和宋智之后,孟海关好了瀚海学堂的大门。
孟海这刚刚转过身关门,再回过身的时候发现赵芳秀已经牵起了赵宣的手,两人蹲在瀚海学堂两边的菜地上,十分愉快的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赵宣一边嘻嘻哈哈的传来笑声,一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采地上的菜叶,对于这一切万分的好奇。
孟海感觉自己要炸了。
中堂。
昏黄的烛光摇曳着。
五只火烛照亮了整个中堂廊道。
孟海已经非常详细的把自己今天的遭遇讲了出来,当然,有些地方还是隐瞒了一部分,比如说自己被打的经历,以及找陈理的一些目的。
赵宣没心没肺的拿起了赵芳秀切好的一牙苹果,便往嘴里丢,小嘴像是抹了蜜一样说道:“谢谢赵姨!”
孟海伸过手一巴掌拍在赵宣脑袋瓜子上:“你叫什么赵姨,你应该……”
孟海后面半句话还没有说完,赵芳秀一巴掌拍在孟海的脑袋瓜子上,埋怨的说道:“你打什么打,看把人家孩子吓得。”
赵宣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还委屈巴巴的说道:“就是,夫子可凶了,动不动就打人!”
孟海真的很想把他第一次和这熊孩子见面被堵的经历说出来,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孟远生坐在一张宽椅上,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仍旧担心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人会不会过来报复。
毕竟自古民不与官斗。
尤其还是像孟远生这样的书生。
孟远生声音带着犹疑:“你们确定天平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赵宣大包大揽的拍着胸脯:“你们这就放心吧,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没问题。”
整个瀚海学堂因为来了一个熊孩子,热闹了不少。
尤其这个熊孩子,实在是太熊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来的,连大公鸡都没见过,也就是一小会的时间,赵宣拔掉了大公鸡至少数百根羽毛。
这些大公鸡自然归赵芳秀管,但是赵芳秀不仅不管正在拔着鸡毛的赵宣,还向他详细介绍着大公鸡身上每一个部位教些什么,该怎么样区分公鸡和母鸡。
赵宣一边点着头,一边问东问西的,就像是回到自己家里一样。
孟海和孟远生坐在一旁,孟远生一直在询问今天发生的事情,直到孟海把今天这件事讲了将近十遍,孟远生这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孟远生说道:“正好,明天我们学堂休沐一天,你就在家里好好养伤吧,你看看你这整的。”
瀚海学堂每月休息三天,分别是一号,十五号,三十号。
孟海记忆碎片被唤醒,这才记起来,明天是七月三十号。
月亮渐渐高升。
因为家里突然多了个赵宣,所以整个瀚海学堂显得极为不平静,尤其是该到了睡觉的时候。
赵宣是被安排在一间客房,整个瀚海学堂只有一间客房,这间客房原本是放杂物的,正好有许多年前的一张旧床,于是收拾了一下,铺上新的被褥就把赵宣安排在了这里。
宋智是深知赵宣的重要性的,所以就在客房打了个地铺。
孟海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才刚刚脱掉书生服,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便在窗边闪过。
紧接着,孟海的大门动了动,像是有人在外面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大门。
孟海卧房的大门那也是有门闩的,除非用暴力,否则还真就不一定能够轻易推开。
孟海又是感觉到一阵头疼,不用说,这肯定是赵宣。
孟海打开房门,赵宣身上裹着薄被子,便一溜烟的窜了进来。
赵宣先是左右张望一下,随后飞奔向孟海的床,接着就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孟海的大床上。
“哎……”
孟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说道:“你不好好睡觉跑我这里做什么,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揍你?”
赵宣双脚一蹬鞋子,然后朝着天上一甩,直接甩到了床边三五步的距离,这一幕非常有孟海拖鞋的风范。他随后又裹着被子往旁边一转,转到了大床一边。
赵宣伸出手拍了拍自己旁边那空出来的位置,说道:“快来快来,我给你让出了点位置。以前我在家里睡觉都是有人照顾的,身边站着几个人随时听我调遣。你们这学堂里面实在是太小了,连个仆人也没有,我一个人用又睡不着,宋智那家伙又不和我说话,我就跑过来了。”
孟海看着狗皮膏药一般的赵宣,又是长叹一口气,把卧房的门重新锁好。
孟海在上一世的时候,也有许多次和自己的同学睡在一张床上,只不过当时与自己的那些同学也算是熟悉了,但是面前的赵宣……
孟海回到床上。
赵宣留了一人半的翻身距离,这些位置足够了。
但孟海实在气不过,尤其是一回头睁眼就看见了赵宣那笑嘻嘻一张欠揍的脸。而且这熊孩子嘴巴还不闲着,一边傻乐呵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他今天见到过有趣好玩的东西。
砰……
噗通……
孟海抬腿,赵宣被一脚踢下了床。
床距离地面那还不足三尺的距离,摔下去也没多疼。
从地上爬起来的赵宣怒目圆睁,他平时可没受到过这么大的委屈,所以在他躺在床上的那一瞬间,一抬腿。
砰……
噗通……
孟海被踹下了床。
孟海和赵宣两个人在床上从刚开始的互相踹彼此,到了后面直接打了起来。
到了最后,两个人直接骑到对方身上,就把枕头按在对方脸上,打的那叫个凄惨。
咔嚓……
孟海这张大床实在经不起两个人在床上打架,伴随着一道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两道深深的裂纹出现在了床腿上。
两个人这下老实了。
所幸的是床腿虽然裂了,但是床并没有塌。
两个人这下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不敢动了。
万一这张床真的塌了,两个人也就只能打地铺了。
至于客房的那张床,恐怕这个时候早就已经被宋智一人占据了。
孟海侧过头看到了不服气的赵宣。
赵宣瞪大眼睛看着不服气的孟海。
赵宣忽然撅嘴,一口气吹响孟海。
孟海那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有志青年,于是干脆果断地抬起嘴,一口气吹向赵宣。
两个人又隔着床在这里互相吹气,到了最后,两个人在床上咳嗽声不止,但是又不敢咳的太剧烈,生怕一张床承受不住两个人的力道。
两人折腾到了深夜,这才渐渐睡去。
而两人并没有发现窗外却已经站立一人,宋智。
宋智捅开了窗户纸,一边看着床上两人踹腿吹气,一边记录着两人面目表情,以及谁踹了几腿,谁吹了几口气。
宋智所写的这封秘本,将会在明天早晨天亮之前出现在皇帝陛下的书桌上。
第21章 再见少女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又摔了一跤?
孟海在天光刚刚放亮的时候便已经醒了,他看着旁边毫无睡相的赵宣,想起来昨天夜里那个茬。
孟海抬起腿,一脚将赵宣踹下床。
只听噗通一声闷响,随后响起了一道稚嫩中却带着怒气的声音:“孟海,我和你没完!”
赵宣话音落下,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一步跃上了大床。
而孟海早就已经穿好了鞋袜站了起来。
赵宣一把扑在了床上,却扑了个空,他正想站起来飞扑向孟海的时候,这一张大床终于承受不住压力。
咔嚓……
大床的右床腿响起了一道木头断裂的声音,整张大床便朝着右前方倾斜,仅剩下右后方的床腿也承受不住力道,整张床就直接这么塌了下去。
赵宣半跪在床上,伴随着整张床断裂,他的身体也渐渐地滑落到地面。
赵宣昂着头,愣愣的看着孟海,好像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孟海也忘记了昨天这张床便已经快要塌了的事,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孟海反应了过来,大叫道:“你居然把床给坐烂了,我要告状,你把床坐烂了!”
赵宣怒目圆瞪,立刻反唇相讥:“明明是你把床坐烂的!”
“是你把床坐烂的!”
“明明是你!”
“是你!”
“你……”
孟海和赵宣一边吵着,一边用肩膀互相挤兑着,一边走出了卧房。
宋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目光呆滞地看着两个还没有穿好衣服的年轻人,尤其是赵宣刚刚被踹下床,现在可谓是衣衫凌乱。
宋智默默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等到这两个互相推搡着,互相挤兑着,互相谁也看不顺眼,两人如同小学生打架般抓头发,扒衣服……的有志青年花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洗漱穿戴完毕之后,太阳已经升起了老高。
今日休沐,学堂停课,孟海也不用划水了。
孟海在吃过宋智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丰盛早餐之后,忽然想起了自己书铺的那件事。
打归打,闹归闹,别拿书铺开玩笑。
孟海和赵宣蹲在鸡窝前先商量了一下怎么拔鸡毛才更加方便的事情之后,便谈论起了书铺。
半刻钟后。
孟海给孟远生和赵芳秀说了一句自己和赵宣出去有事,接着两个人就像是比赛一样,跑出了瀚海学堂。
孟远生和赵芳秀因为昨天天平府的事情还想要嘱咐孟海几句,结果嘴巴刚刚张开两个人就已经没影了。
孟远生皱起了眉头,不满的说道:“怎么做事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之前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
赵芳秀倒是一脸也不介意的说道:“也就是你一天天的在那里说教不争,把孩子的天性都给埋没了。你看看那个叫赵宣的少年郎来了以后,不争和他玩的多开心呀,我还是很少看见他居然能够与人玩的这么开心。”
孟远生听到这里,更是担忧道:“人家赵宣一看就知道是达官显贵,到时候人家磕了碰了,父母找上来可就麻烦了。”
赵芳秀则是笑意盈盈地说道:“你一天天担心这担心那,还不如担心一下你儿子今天晚上睡哪吧,你再不把床修好,今天晚上你儿子就该睡地上了。”
孟远生听到这里,只得长长叹一口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远处有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小伙子跑了过来,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径直跑到瀚海学堂的大门前,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孟远生和赵芳秀。
此人递来了一张拜帖。
孟远生一脸好奇的接过拜帖,在这张拜帖的最前方便写着今天要来拜访人的名字,赫然是陈理。
西城,书铺。
西城一如既往的热闹。
街市上人流络绎不绝,各种各样的吆喝声响彻整片街巷,尤其还有不少四、五岁大的孩童,成群结队的在大街上跑来跑去。
孟海来到自家书铺的时候,发现书铺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在书铺两扇敞大门的正上方,挂着黑木金漆打造的牌匾,牌匾上大大的写着四个字:海宣书铺。
在书铺外的左右两边各摆放着几把椅子,还有一个长条型的桌子,这是供有些客人在此看书,如果觉得内容精彩,便花钱买下。
大秦的书铺一向如此。
孟海跨过门槛来到书铺当中,发现整个屋铺早已焕然一新。
书铺柜台的木桌也换成了黑木的,一百多平方米的书铺当中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架,书架上那更是一摞又一摞的书。
尤其是有些书还实在没地方放,暂时放在了柜台两边的廊道上,这让这原本就不大的书铺显得更加拥挤。
书铺伙计王五见到孟海,笑着跑了出来。
王五得了三两碎银子也换上了一套新衣服,这身衣服虽然也是花几文钱便能买到的最普通的布料款式,但是在普通百姓眼里看来,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衣服了。
大秦寻常百姓一般都是两三年换一次衣服,除非衣服实在是破洞太大或者太小穿不上,否则不会花那个钱买衣服的。
赵宣和宋智跟在身后。
宋智换了一身普通的便服,那是一道浅青色的衣裳,只不过腰间仍旧挂着一枚玉石打造的黄金玉佩。
王五笑着跑了过来,用手指了指店铺当中那一摞又一摞的书籍,说道:“掌柜,这些便是您所给的那几张宣纸所印刷出来的内容,各一百本,一共三十两纹银。”
王五说着又用手指了指明显被装修过的书架,地板,包括柜台等等,继续说道:“剩下的二十两纹银我都用来装修书铺了,这是账单……”
王五说话的时候从怀里取出来了五、六张账单,递给了孟海。
王五现在也有些哭笑不得。
买下一个书铺花费三十五两碎银子,但装修这个书铺却直接花费二十两纹银,有这个钱还不如直接买一个更大的书铺。
有钱人的思维实在是跟不上呀!
孟海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业了,咱们也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直接开店卖东西吧。”
赵宣愣住了,原本还想着敲锣打鼓玩一圈,开个书铺这什么都不要?
孟海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向赵宣问道:“之前我给你说的盗版问题……”
赵宣听到这里,拍着胸脯保证道:“你就放心吧,咱们书铺所印刷的这些书后面都刻有一个印章,这是我专门找人设计的,就咱们书铺独一份,如果谁敢拿咱们书破所印刷的内容出去贩卖,到时候会直接被人抓去刑部衙门。”
刑部衙门那也是掌管刑罚的,与天平府总理衙门一样。
只不过天平府面向面更广,大部分都是些百姓,还有一些小商户,小官员。
刑部衙门大多数都是官员之间,或者跨县城,再或者更严重的一些问题,这才交付刑部衙门。
孟海有些好奇地从书架上拿起了一本书,这自然是他根据上一世经典小说改编的玄幻小说。
这本书的表皮很厚,这本书整体更厚,至少有五百多页,在书皮上印着四个大字:大秦仙传。
翻开第一页那就是熟悉的斗气大陆,接下来就是少年退婚和三年之约,然后就是熟悉的莫欺少年穷……
没错,这本书就是孟海在上一世读了至少四、五遍的经典玄幻小说。
只不过为了更符合这个时代,孟海小小的改动了一下书名,而且将这本书分成了五册,手中拿着的这只是第一册。
希望上一世的作者大大勿怪。
孟海在书皮的最下方,果然看见了一个红色的印章。
与其说是印章,不如说是店铺的图腾印记。
在大秦一些较大的商铺,都有属于自己的标记。
比如说美食楼就有独属于美食楼的一种刻章印记,看见这个印记就知道出自于美食楼。
现在这本书上的这个印记同样也是。
印记是由“海宣”两个小篆字体组成,在周围刻有着一圈繁复的花纹,像是某种花,又像是某种大型的神兽组合而成的。
孟海是没有见过大秦的传国玉玺。
如果见到就知道了,这些花纹是仿造传国玉玺周围的花纹,只不过要比传国玉玺周围的花纹简洁许多。
甚至“海宣”这两个字都一上一下,四四方方的,就像传国玉玺上的那四个字一样。
孟海又拿起了旁边的几本书,发现每一本书下面果然都有一个这样的正方形印记,不由得夸赞道。
“赵宣,你终于办了一次人事!”
赵宣听到这种话,做出了九阴白骨爪之状,直接扑了过来,孟海往旁边轻轻闪身便躲了过去。
海宣书铺正式营业了。
虽然没有敲锣打鼓,张灯结彩,但是书铺开张仍旧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围观。
但也仅限于注目围观。
看也看了,瞧也瞧了,然后该干什么,路上那些围观的行人也就散了。
孟海找来了一张躺椅,将它架在了书铺的外面,然后就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
温暖和煦的阳光洒下,孟海躺在这张躺椅上有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昨天孟海和赵宣在床上打了半宿,早晨又起来的那么早,早就已经乏了。
孟海一边天马行空地想着美食楼那边什么时候可以开业,到时候把计划书的钱分给自己,那就可以过上真正摆烂的生活了。
一边又想着改进一下美食楼的一些问题所在,这样可以吸引更多的食客,赚取更多的钱,然后就可以每天这样自由自在的在书包外面小憩。
思绪又转到了瀚海学堂那边,书铺已经正式开张,找个机会就在学堂里面不干了,到时候计划书的钱分下来,多请几个夫子去瀚海学堂阶梯空下来的位置也就是了。
孟海想着想着也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半时辰。
孟海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孟海询问王五经营状况如何,结果得知一早晨的时间才来了十几位客人,只有三位书生买走了几本课业用的书,一共赚了还不到五十文钱。
孟海感觉自己倍受打击。
王五看了一眼一脸郁闷的掌柜,小声说道:“其实这已经很不错了,原先的时候一天才卖出去三、四本书,还赚不到二十文钱,现在这才一早晨就赚了将近五十文钱。”
孟海感觉还是郁闷。
原本想着书铺开张,把上一世那么让人上瘾火爆的小说搬出来,至少也能卖走几十本吧,结果这些书居然没人看。
得要找找原因才行。
王五看着自家掌柜的黑脸,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
“掌柜,您卖的那些书,小的也看了,确实不错,只不过那些书生却认为这些东西都是些怪力乱神,他们才不喜欢看呢。在咱们大秦一百个人里面,能识字的也就那么两三人。而且这两三人还要为生计奔波,真正能够看咱们店铺里的那些闲书的,恐怕连一个人都不到。”
孟海听到王五这句话,再次感到备受打击。
这个时代的人文化底子这么低?
一百个人里面只有两、三个人识字!
这两、三个人还要赚钱,没时间看书!
孟海颓废了。
虽然原本看说破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让书铺大卖,但是一天来上三三两两来了还不到十位数的人,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孟海一脸郁闷的坐在了门槛上。
望着因为到了饭点处处升起的袅袅炊烟,脑海当中又开始天马行空地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直到孟海看见有不少吃完饭的人坐在树荫底下插科打浑,甚至还有几个人靠在树旁睡觉,孟海有些疑惑地扯过了一旁的王五。
“现在这是休息时间吗,他们怎么都不工作了?”
王五看了一眼树下墙角或蹲或站的人,笑着说道:“掌柜有所不知,每天中午这个时候,他们都有一个多时辰的休息时间。即使那些赶工的人,中午也会有一个时辰左右吃饭小憩的时间,这也算是咱们整个京城默认的一种行为了。”
孟海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孟海有问:“那你们这里平时能够唱戏听曲,又或者说是那些说书听故事的地方多不多?”
王五摇了摇头:“咱们这是西城,除了几个大茶馆、大酒楼,或者专门的瓦肆、戏台里面有专门被请到的说书先生,其他的地方可没这种待遇。”
孟海双眼一亮。
孟海又有了主意,既然大秦众多百姓不识字的,那不如专门搞一个听书的地方,请几个说书先生把自己的那些书通过说书人的技巧给说出来。
一个说书人肯定不行。
请一个说书人当旁白,两个说书人为主角和配角,再请一个说书人分饰其他角色,女说书人肯定也要请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女说书人。
这么一来,还得要包下一处更大的场地,也不能干,听说书人说书总得要备点瓜子花生各种玩意。
尤其还要等到像这种饭点的时候,这样啊寻常的百姓才会有时间,或者等到这些大秦百姓晚上下班之后。
孟海双眼一亮,这个时代的娱乐工具也就那么几样,自己这么一搞,也算是能够吸引来大量的客人,到时候自己书库里的那些书也能够卖个好价钱。
孟海想到了这里,双眼都泛着绿光。
接下来就是选择场地,还有请说书人的事了。
孟海知道要办一个聚集着百人的活动,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是非多了矛盾也就多了。
别到时候自己的说说现场成了斗殴现场,到时候自己又得去衙门里面吃几天牢饭。
这件事还是交给……赵宣!
这熊孩子不用白不用。
孟海敢肯定,自己把搞个听书现场的事情说出来,赵宣绝对要嚷嚷着参与进来。
既然如此,这就是个免费劳动力!
孟海想到了赵宣,目光在书铺里面和书铺外面搜寻了一圈,却发现已经找不到赵宣身影了。
这熊孩子又跑哪去了?
王五心领神会的说道:“掌柜是在找另一位掌柜吧,那位掌柜跟着身旁高个子的仆人出去了,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去体察民情!”
孟海一头的问号。
体察民情?
这话说的好听,此时的赵宣恐怕在这个时候已经玩的不亦乐乎了。
赵宣现在的确已经玩的不亦乐乎了。
赵宣现在正在一个杂耍班子里,原本是看别人玩杂耍的,结果他觉得看别人不过瘾,于是自己亲身参与了进来。
不让玩?
给你十两银子够不够?
还不让?
那就五十两!
所以赵宣现在也成了杂耍班子里的一员,而且是被众星捧月的一员。
宋智在一旁看的直摇头,在他的旁边还放着一大推车赵宣在大街上买的各种各样用不到的小玩意。
宋智在他的那张秘本上也写下了赵宣从今天早晨醒来一直到现在,所有的荒唐事。
如果不出意外……这张秘本放在当今陛下桌案上的第二天,赵宣将会失去所有的零花钱。
书铺的生意太凄惨了,孟海就开始在偌大的西城闲逛了起来。
孟海想要买下一个戏园子,或者买下足够容纳数百人的听书场所,但是却发现那些地方要么太贵至少数百两银子,要么人家生意正好完全没有想要出售的意思。
孟海在西城逛了两大圈,仍旧没有找到自己心仪的地方。
孟海在路边摊买了这个时代所独特的快餐……肉夹馍,鸡肉芫荽卷酱饼,鲜肉煎包等等之后,挺着个的大肚子心满意足地朝着书铺走去。
在距离海宣书铺还隔着四五个摊铺的时候,孟海忽然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叫人。
孟海起初并没有理会人,继续搜寻着周围有没有什么其他好吃的,结果那声音越来越近,听上去还有些熟悉,尤其这是一位女子的声音。
孟海这才茫然的回过头,他在这个时代认识的女子,除了他母亲以外,好像没有几个人吧?
孟海回过了头,果然发现是一位找自己的女子。
那是一位身穿红色长衫,红色长裤的红衣少女。
这正是昨日在天平府总理衙门牢房里面认识的狱友,那位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红色衣衫,乌黑的秀发扎在脑后,这是当今在大秦民间比较流行的一种发饰,孟海肯定认得。
由于昨日红衣少女浑身都是污泥,尤其半缕散开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所以当时孟海并没有仔细观瞧红衣少女,但是仍旧未如此清秀绝美的红衣少女感到惊叹。
而今日的红衣少女更是已经露出了整张清秀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似有水波在流动,红润的嘴唇涂着淡淡的唇脂,显得更加晶莹透亮。
粉嫩白皙的脸上还带着几处细微的伤痕,这应该是之前被天平府总理衙门官差抓捕时候所擦伤的。
只不过这些擦伤只是在不起眼的脖颈位置和下巴的位置,如果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
红衣少女的腰肢非常纤细,向前跑动的时候,衣衫飞舞像是一只灵动的红蝴蝶。
红衣少女脚步轻盈,在跑步的时候还抬起了手臂朝着孟海用力的挥舞着,在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手链。
与其说是一串手链,不如说是一串菩提珠子,看这珠子的成色,应该是在菩提树下自己捡来的,自己编成了串,无论是做工还是成色,都非常的粗糙。
孟海再回头望向红衣少女的时候,红衣少女也已经跑到了孟海面前。
孟海双手撑着双腿,弯着腰喘着粗气。
孟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足三步远的红衣少女,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并不是当今大秦那些普通女子所用的脂粉香气,也没有那些高档香粉的独特花香,那是一种极为奇异的药香。
香气淡淡的,并不刺鼻,但是让人闻着却感觉到神清气爽。
红衣少女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挺起身躯,那张清秀绝美的小脸上绽放出了笑颜。
“刚刚我还以为认错人了,没想到果真是公子。多谢公子为家父申冤,昨日傍晚,我与家父家母便被无罪释放了,原本还想着也不知何日能够再见到公子表达感谢,没想到今日便瞧见了。”
孟海鼻尖动了动。
就在红衣少女说话期间,孟海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却非常好闻的药香不断地鼻尖萦绕。
孟海感觉自己有些醉了。
第22章 济民医馆
“公子!”
红衣少女看着孟海有些出神的望着她,于是又轻呼了一声。
在这带着些娇嗔的呼唤声中,红衣少女的面颊也浮现出了些许红润。
孟海被唤醒了。
只不过还是有些迷离。
这古代的女子都这么水灵的吗?
刚刚一路上看见了不少女子,但是都没有红衣少女如此靓丽。
孟海本能的就想在红衣少女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孟海挥了挥还缠着白色绷带的右手,说道:“谢就不必了,毕竟昨天帮我包扎伤口还有劳姑娘了。对了,姑娘怎么出现在这里啊?”
红衣少女甜甜一笑,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医馆,说道。
“那处济民医馆就是家父开的,因为之前被抓进了天平府,医馆几日没打理地面桌子上落的都是灰,还有一些药材过期了,我是帮着父亲打扫医馆的。”
红衣少女在说话的时候用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家店铺,那是一家医馆。
单看这个医馆,至少也有两百多平方米了,整整比书铺大了一倍。
医馆的牌匾看上去有些陈旧,整个医馆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
也就是在孟海望向医馆的时候,从医馆里面也走出来了两人,那是一个中年人,还有一位中年妇人,像是一对夫妻。
红衣少女回过头看向了中年人和中年妇人,高兴地挥了挥白皙粉嫩的小手。
红衣少女又转过身来对着孟海说道:“那是家父和家母,之前家父还念叨着公子呢,你快和我来!”
红衣少女像是真的红蝴蝶,脚踏着轻盈的步伐朝着医馆跑去,一边跑着还一边朝着孟海挥手示意跟上。
孟海不知怎么的,就感觉像是被勾了魂一样,双脚不自觉地朝着红衣少女的方向走了过去,一直来到医馆之前。
红衣少女在中年男子和中年妇人面前接接喳喳一阵,像是一只快活的小喜鹊。
等到红衣少女说完,中年男子再看向孟海的时候目光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孟海走到了医馆进前,从医馆当中传出了更加浓郁的药香,这股药香与红衣少女身上的药相差不多。
只不过孟海觉得还是红衣少女身上的药箱更加好闻一些,可能是心理作用,但管他呢。
中年男子腰背有些佝偻,脸上的褶皱相较于寻常中年人也要多少那么几道,但是满头乌黑的秀发却比许多年轻人还要黑亮。
中年男子向前快走几步,来到孟海面前,原本便有些佝偻的腰背又是弯了弯,双手抱拳虽然没有读书人那么规矩,但是态度却显得极为诚恳。
中年人说道:“听小女说,昨日是公子救了在下全家,在下在这里谢过公子,如果不是公子施以援手,恐怕在下全家今日还在天平府里蒙受着不白之冤,请受在下一拜!”
中年人说着便想要跪下磕头,这或许是这个时代对于救命恩人的表达方式。
孟海赶紧上前搀扶住中年人:“叔叔不用客气,当时也是赶巧了。叔叔是医馆的老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帮了叔叔一把,叔叔又以医者的身份救好了许多病人,这也有一点我的功劳,也算是为我积点阴德,叔叔不用如此客气的。”
孟海说完这句话,医馆前的三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见躲在中年人身后的红衣少女捂着嘴笑了起来。
中年人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孟海有些埋怨自己的脑袋,古代人对陌生人该怎么称呼呀?
这个时候记忆碎片怎么也不好使了?
不只是记忆碎片,怎么连整个脑袋都不太好使了?
孟海有一种出门撞见岳父的感觉,虽然他在上一世也没有岳父。
中年人神色古怪的说道:“叔……叔?”
孟海也不知道是为了在中年人面前留个好印象,还是怎么着,赶紧解释道:“勿怪勿怪,晚辈不怎么会说话!”
在中年人身旁的中年妇人,这个时候走上前救场道:“这孩子也挺实诚的,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要逗孩子了!”
中年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孟海引向医馆:“你们也别在这里站着说了,外面人多,既然来了,就去医馆里面坐坐吧,这阵子接管理也没人。”
孟海点了点头,跨步便进入到了医馆当中。
医馆管不大,虽然站在医馆外翘着这家医馆貌似挺大的,但是等到走进来,却发现整个医馆里面已经被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摆满。
尤其是在四周的墙面,那都摆满了柜子,是那种足有一人之高的大柜子。
柜子看上去古香古色,应该也有些年代了。
在柜子上面还放着许多瓶瓶罐罐的杂物,尤其有许多用来包装药材用的牛皮纸,还有许多用来包装药材的绳子和一些不知道有何用的大箱子。
中年人一边向里头走着,一边将一个堆着各种各样杂物的长条椅收拾了出来。
中年人笑着说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在下我姓杨,叫杨竹沥。”
中年人说着用手指了指出正搬过来一张桌子的中年妇人,中年妇人看上去没多大力气,但是却将一张小桌子轻而易举的搬了过来。
中年人说道:“这是贱内汤蓉,与我一样都是药石世家,平时抓些草药还都是她帮我的。”
中年人说到这里,又用手指了指红衣少女:“这是小女杨玥儿,你们之前见过。”
孟海赶紧站起身,朝着汤蓉,杨竹沥依次问好。
孟海也说起了自己:“我叫孟海,字不争,目前,在北城的瀚海学堂做一位教书夫子。生于天历三年,家里并没有其余的兄弟姐妹,家父家母都很安康……”
红衣少女笑了,捧腹大笑。
汤蓉也笑了,笑得合不拢嘴。
杨竹沥略带尴尬的咳嗽一声。
“那什么,孟……夫子,我们这不是户部查户口,你不用说这么多,孟夫子再说下去,恐怕连你们家的人银子存在哪里都要说出来了。”
汤蓉在一旁打趣道:“孩子,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又不是老虎。玥儿,还不赶紧倒杯热水过来看,把这孩子紧张的。”
孟海感觉到氛围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孟海觉得自己平时的时候也挺能说的,这个时候管不住嘴了。
应该说,怎么这个时候脑子转的那么迟钝,脑袋里面还没有想好说什么,嘴巴就已经全部说了出来。
红衣少女杨玥儿端过来了一杯热水,水杯里面有几根类似于草根的东西,只不过已经被洗得很干净了,泡出来的水有些发绿。
孟海时不时的还能够闻到水杯当中散发着一股不怎么明显的清新药香,香味很淡,但是却十分好闻。
孟海为了化解尴尬,赶紧端起杯子小口饮下。
水不是很烫,所以几口就喝完了。
“嗝……”
孟海再喝完这杯带着药香的热水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嗝,脑袋上微微发汗。
孟海更加觉得周围的氛围有些尴尬了。
只不过在夜管的另外三个人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似乎喝完这样的水,本应如此。
杨玥儿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之前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不是说在这里开了一家书铺吗,你之前又说你是夫子?”
孟海连忙说道:“我的主职业是瀚海学堂的夫子,又赚点外快,兼职书铺掌柜。”
杨玥儿愣一下,似乎是先反应了孟海所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随后便忍不住乐道:“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你们夫子说话都是这么弯弯绕绕的……也不能说弯弯绕绕,只是有些新奇!”
杨竹沥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一眼杨玥儿。
“赶紧把那些受了潮的药材收拾一下下,咱们已经好几天没打扫医馆了,处处都落着灰,你还不赶紧清理一下。”
杨竹沥说完这句话,缓和神色望着杨竹沥,眼底深处带着一抹怅然,说道。
“夫子好啊,当年我也读了几年的书,后来实在没钱读下去了,于是子承父业,就在这医馆里面做郎中了。”
孟海赶紧接道:“我觉得做郎中也不错,治病救人,匡扶天下。”
杨竹沥有些怅然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不一样,这不一样呀!”
孟海还在想着该怎么样接岳父……杨竹沥这句话,门口忽然来了三、四个人。
这几个人个推着一辆推车,推车上放满了瓶瓶罐罐,还有不少箱子。
当然,也有许多只是简单包装了一下的药材。
孟海瞬间反应过来了,这是在进货。
孟海赶紧上前帮着杨竹沥,还有那三、四个推车的人,将一批一批的药材拿入医馆,将一个个大箱子背入到医馆。
杨竹沥和汤蓉原先是阻止的。
毕竟人家是客人,而且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能让人家帮忙抬东西呢。
特别是,人家还是个书生。
这个年代的书生一向都很注重自己衣着的整洁,虽然不至于那种每天都要换上一身新衣衣服,但是身上的衣服要时时刻刻保持着干净。
但是……
孟海坚持要帮忙。
不仅帮忙,还直接把有些碍事的书生服撂倒了一磅的长条椅上。
不仅撂到长条椅上,衣袖还有一部分垂落在地面,在衣袖上瞬间出现了一道道沾染着灰尘的痕迹。
杨竹沥和汤蓉对于孟海是否是夫子或者读书人的身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尤其看着孟夫子抬箱子搬瓶子,那叫一个娴熟,而且搬的非常有技巧,还知道如何着力。
这难不成是个假夫子?
第23章 小帮医馆
孟海有些感谢自己上一世在暑假兼职打工的日子。
当时高三的暑假有很多空闲时间,为了提前步入社会,熟悉社会氛围,最重要的是钱包实在太瘦了……
所以,孟海去了一家饭店打工,从白天天还没亮干到晚上天黑回家。
早晨的时候是搬运些送来的新鲜食材,等到有客人的时候就端端,菜打扫一下地面卫生,然后处理那些客人吃完的食物,统一运送到某个指定的位置。
当时孟海可是搬着各种各样运输来新鲜鱼虾的箱子,楼上楼下的跑着。
当时打工的酒店有发工作时候穿的两样衣服,所以也不怕衣服打湿弄脏,反正酒店统一用洗衣机洗完,第二天发下来继续穿也不碍事。
因此,孟海现在搬这些箱子或罐子,实在是太得心应手了。
而且这些箱子罐子看上去挺大的,但是实际搬起来却用不了多少力气,如果不是怕将箱子里的东西弄坏,孟海完全有信心给大家展示一个人是怎么样抬五个箱子,还能够自由娴熟的奔跑。
来送货的这些人送的只是货,等到把箱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之后,箱子人家还是要收回去的。
所以杨竹沥在将箱子里的药材摆放在医馆靠墙的那一大排柜子里之后,孟海又帮忙把一个个大箱子,一个个大罐子抬回了车上。
这一下子时间就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忙里偷闲的时候,孟海看见杨玥儿一边在那里打着算盘,好像是在算钱,一边又从一旁的柜台下面摸起一个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塞进了嘴巴里。
看她吃的那么津津有味,孟海舔着嘴唇也凑上去讨要几个尝尝。
杨玥儿倒是没怎么推辞。
她嫌弃孟海刚刚搬东西手脏,于是顺手抓过了两个黑不溜秋,有点像是枣核一样的东西塞到了孟海嘴里。
一股药香顺着鼻尖传入全身。
这药箱不仅有吃进嘴里那两个如同枣核一般的东西,还有杨玥儿指尖所带着的独特药香。
孟海觉得今天再累也值了了。
杨玥儿眨着大眼睛问道:“好吃吗?”
孟海嘴巴咀嚼着这种有些干,但是却很有嚼劲的东西。
第一口咬下去有些酸酸的,就像是话梅的那一种酸味一样。只不过慢慢的咀嚼,渐渐地从其中便生出来了一种甜味,有点像是糖浆的感觉,但是却比糖浆的甜味淡上许多。
孟海肯定的点了点头,表达自己觉得这东西好吃。
杨玥儿就像是找到知己一样,双眼亮闪闪的,说道:“我就说嘛,这东西很好吃的,我爹还说这东西又酸又甜还那么难嚼,你要是觉得好吃我一会儿给你装上一些。这些都是把一种药材的边角料熬制晒干之后,制作而成的。虽然只是一种药材的边角料,但是相当的美味。”
孟海嚼着口腔里的残渣,这嚼劲有点像是牛肉,在反复咀嚼了十几遍之后才将那东西咽进去。
张开嘴吐口气,嘴巴和口腔里面冰冰凉凉的。
孟海瞬间想起了上一世买到过的那种润喉糖,只不过这种冰凉比上一世那种几块钱的润喉糖要清晰上许多。
杨玥儿顺手从一旁拿起了一个牛皮纸,又顺手抓了一把那种跟枣核一般的东西,放到牛皮纸里,可能觉得有点少,又抓了两把。
杨玥儿说道:“这东西原本就是拿来润喉的,有一些嗓子或者喉咙不太好的人可以经常吃。至于什么原理我就不告诉你了,和你说了你也不知道。你是夫子,平时肯定经常说话,这东西你平常没事干的时候嚼一嚼能够润喉,你还可以拿来泡水,也有着化痰止咳的作用。”
杨玥儿说了很多,孟海在一旁认真的听着,听得那叫一个认真。
直到医馆外面窜进来了两个人,这才让整个医馆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穿进来的这两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已经玩的衣冠不整,满头大汗的赵宣。
在赵宣身后跟着的是面带调侃之色,一副笑脸的宋智。
赵宣刚刚走进医馆,便大声嚷嚷着:“我说怎么找不见你人呢,没想到你跑这里来了。哎?这不是昨天的那个女孩吗,你怎么在这里搬箱抬柜的,你手上的伤好了?”
孟海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貌似还有伤。
这一下才感觉到自己的伤口的确有些发疼。
孟海这才想起来,自己貌似胸口仍然有点隐隐作痛。
刚刚怎么没有发现?
刚刚那股支撑着她他的信念,一人抬五个箱子的力量是什么?
杨竹沥和汤蓉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望着右手缠着绷带的。
杨玥儿脸色一变,似乎才想到这么个茬。
于是乎,杨玥儿赶紧跑过来,抓起了孟海的手,解开纱布,发现伤口已经结痂,昨天涂的那些膏药都是上等品,所以伤口愈合的速度很快。
杨玥儿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孟海右手的伤口,这才吐出一口气来。她帮着涂了些新的药膏,又用纱布重新包扎了起来。
杨玥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都忘了这个茬,你手上还有伤,你还是安静在那里坐着吧,就不要动了!”
孟海觉得自己还行。
杨玥儿觉得孟海不行。
汤蓉和杨竹沥不放心孟海能行。
于是乎,孟海就找来了免费劳动力,赵宣。
孟海将手中的抹布往赵宣肩膀上一挂,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表示鼓励。
赵宣目了个瞪,口了个呆。
他虽然平时会有些憨,但是他不傻。
只不过当赵宣用抹布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画了个大太阳之后,他就兴奋了,他用抹布在整个医馆所有落灰的地方全部画上了各种各样的画。
然后宋智收尾,把赵宣画过的画全部擦掉,擦的那叫一个干净。
整个医馆因为多了两个人那干活的速度蹭蹭往上提升。
孟海非常满意的看着已经变成两位免费劳动力的赵宣和宋智,这个时候也有时间抽空和杨玥儿说话。
孟海看着又往嘴里塞进了那个跟枣核一样东西的杨玥儿,说道。
“你平时都吃这东西啊?不买点糖果,糕点什么的?”
杨玥儿愣了一下,随后,用一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那东西那么贵,我们被抓进天平府这都有了十几天的时间,店铺没有开张,到时候还要交付税,哪有钱买那些东西?”
孟海双眼一亮:“那你吃过甜甜圈没有,就是用巧克力裹上皮的一种糕点。”
赵宣不知从何处凑了过来:“俏可梨?那是什么东西,是我们秦朝周围的那些番邦小国新进贡来的梨子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孟海一脸嫌弃的推开满身臭汗的赵宣,他现在可没心眼死活这熊孩子说其他的。
孟海又说道:“你没吃过蛋糕实在有些可惜,尤其是上面的奶油,那叫一个香,改天我给你买一个。”
杨玥儿有些出神的说道:“蛋糕?那是一种糕点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孟海尴尬了。
这个时代连蛋糕都没有?
对了,上一世的蛋糕好像也是从外国引进来的吧?
杨玥儿笑道:“等到有机会吧,有机会我品尝一下你说的甜甜圈和蛋糕,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孟海看着双目无憧憬,但又带着失落的杨玥儿,孟海不知从何处又来了一股自信。
孟海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吧,到时候我亲自找人去做,保证让你吃上新鲜的。”
杨玥儿笑着点点头,看那样子,应该只是把这当成了一句玩笑话。
太阳不知不觉的就朝着西边缓缓移动。
孟海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个书铺。
而且书库才是自己开的店。
再告别了千万谢,想要留下几人吃饭的杨竹沥一家,孟海赶紧跑回了自己的书库。
果然,书铺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书铺的柜台前,伙计王五正在蘸着墨水画画。
王五在一张宣纸上画上了连绵起伏的高山,画上了连绵起伏的山路,在山下还有一条不知道流向何处的小河,好一副高山流水图。
孟海觉得这幅画的名字应该叫做高山流水,因为看见山又看见水,他第一个想到的名字便是这个。
不用说,伙计王五这是在划水。
王五见到自家掌柜来了就想要把画收起来,赵宣却一个呲溜直接窜到了柜台前,一伸手就拿过了柜台上的画。
这幅画还没有画完,连绵起伏的高山只画了一大半,边缘处还有几座小山,几棵树还没有画。
孟海看了一会儿这幅画,又看了一眼,低着头等着发工资的王五,孟海笑了。
“画的不错,以前学过?”
王五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点了点头:“小的时候和我父亲学过,我父亲当时有几年就是靠着卖画为生,当时我年纪还小,就跟在父亲身旁学了几年画画。只不过后来因为没钱买纸买笔,所以就再没花过了。”
王五说话的时候,不断的搓动着衣角,表示着内心的紧张不安。
“之前掌柜给了三两岁银子,我就花了十文钱买了笔墨纸砚,想着没事的时候画一画,结果被掌柜发现了,我以后再也不画了。”
孟海却摆了摆手,双眼当中露出了沉思。
整个书铺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
至少王五是这么感觉的。
直到孟海再次说话。
孟海说道:“王哥不必在意,人嘛,总得有点爱好。咱们书铺现在的情况就是人来的少,如果王哥觉得无聊,画会画也没事。对了王哥,你画小人画的怎么样呀?”
王武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有些摸不清自家掌柜的意思,但是还是如实回答道。
“当年我和父亲画的最多的就是小人,穿着各种服饰的小人,各种表情的小人,还有各种各样的房屋建筑,这些都是当年我和父亲画的最多的。”
孟海又忽然说道:“那你知道市面上售卖的画本子都是是画出来的,还是最后能够打印出来?”
王五愣了一下,似乎对于“打印”这两个字有些疑惑,不过他想想也就明白了。
王五说道:“大部分的时画本子都由专门的人和店铺去制作,个人也可以将画好的画本拿去文墨阁刊印。只不过相较于书本,文墨阁看映画本的费用更高,通常都是普通书籍,都五、六倍之多。”
孟海看着王五,忽然又有了开个店铺卖画本的念头。
早晨想的,找个戏园子或者包下其它的大场地,再找来几个说书人,搞个听书场所也要继续下去,到时候在这过程中宣传一下书谱,增加书库的人流量。
再搞个店铺卖画本子,把店铺当中那些有意思的书画成连环画,可以卖出去让那些不识字的人看,到时候也能够引来更多的人买书。
孟海想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初只是想用安安心心的开个书铺,怎么一下子又想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算了,再想想吧!
孟海决定下班了。
孟海也不管现在是不是还不到五点,直接下班,关铺,回家!
第24章 欲请侍卫
孟海来到了瀚海学堂前,一脸无语的望着赵宣。
“你没家的吗?”
不用说,赵宣这是又想在学堂里面住一晚了。
孟海指着还没有下山的太阳,说道:“别告诉我你回家时间不够,在太阳落山之前,你恐怕都能围绕整个京城跑上两圈了,难不成你家在京城之外?”
赵宣扭扭捏捏的说道:“那我也去你家玩一会儿,两个时辰,不,半个时辰,就玩半个时辰。”
孟海感觉到一阵头大。
孟海走到瀚海学堂大门前的时候,发现自家学堂前停着三大辆马车。
这三辆马车全都是加大号的,马车表面的那些装饰物一个个也都极为华丽,要么吊着珍贵的宝珠,要么就是用金镶边打造的。
马车前的几个车夫所驾驭的马匹也都是极为肥壮的那一种,不仅肥壮,而且看上去吃的比人吃的都好,这些马匹身上一个个健硕的肌肉清晰可见。
只不过这些车夫像是被人打过一样,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点伤。
孟海看得奇怪,在他的记忆碎片里,自家每年来的客人也就那么几个,而且都不怎么有钱,什么时候自家认识这么有钱的客人了?
赵宣也是有些好奇的探头缩脑。
孟海敲响了瀚海学堂的大门,许久,没人开门。
难道父母都出去了?
这个年头也没有钥匙,进不了家门口怎么办。
孟海望向了宋智。
宋智纵身一跃,居然就直接越过了那好几丈高的围墙,双脚稳稳的落在了瀚海学堂之内。
紧接着就听房门里面传来了门闩被人拔动的声音,瀚海学堂的大门被人推开,宋智笑意盈盈出现在孟海面前,并做出了一副大功告成的手势。
孟海觉得自家围墙还得要再弄得高一点,要不然这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
好几丈高的围墙说跳就跳,如果来了个江洋大盗,这围墙能挡得住吗!
锁好了瀚海学堂的大门,孟海穿过了无人的前堂,一边朝着中堂走去,一边嘟嘟囔囔道。
“找个时间招些仆人进来,至少招几个侍卫,要不然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家里没人回家也麻烦,大不了到时候我给他们发工钱!”
孟海的嘟囔声虽然不大,但是距离较近的宋智却听得清清楚楚。
宋智面露调侃之色:“是呀,孟夫子,如果来个江洋大盗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能进入你们学堂,你们学堂里连个护卫也没有,到时候叫救命都没人来救你们。”
孟海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宋智话音一转:“恰巧我认识一些人,要不然我明天找他们说说,看看他们是否乐意过来做侍卫,他们当年都是在军营中干活,只不过因为年纪大了,没人要了,这些年也都无所事事。所以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联系一下我那些朋友。”
孟海双眼一亮。
原先在军营里面做事。
这样的人放在身边,他肯定有安全感。
只不过他们会不会脾气太大,到时候把家里人吊起来抽。
宋智声音再次响起:“孟夫子就有放心,那些人都是非常讲理的人,也很好说话的。至于价钱这方面……有我的关系在,应该也能优惠许多。”
孟海听到这里更加放心了。
这件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回头找孟远生和赵芳秀说说,这样日后打理瀚海学堂也方便点。
孟海刚刚来到中堂就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就是说话声。
家里有人?
孟海无语了。
中堂这么热闹也没人去给自己开门,这还是他的家吗!
不过也对,中堂距离前堂本来就远,再加上这边这么热闹,肯定听不到前面有人敲门。
孟海倒想看看来的人是谁。
结果他刚刚绕到中堂原先吃饭的地方,便感觉自己撞倒了一大块肥肉,浑身一弹。
来人是陈理。
还有陈大年。
除此之外,中堂里面还有几个陈理带来的仆人在一旁添茶倒酒,在桌子上摆着已经剩下不多的饭菜。
另一旁的桌子上还能看见不少食盒。
孟海想想也就知道了,这些东西肯定是陈理从美食楼带来的。
在孟海看见陈理和陈大年的第一眼,那并不是高兴,而是一种想要立刻扭头便跑的冲动。
鬼知道陈理来到这里和孟远生说些什么。
如果陈理把计划书的事情说了出来,尤其后面能够分到的钱说了出来,且不说这些钱会不会上交,单单计划书的事情就不好解释。
接着就是书铺的事情。
孟海是想找个机会和孟远生说说的,但是过程要讲究循循渐进,可不要来的这么突然呀。
但……孟海此时已经撞到了陈理肚子上,还被弹出了几步,跑自然是没有办法跑的了。
孟海现在只希望陈理少说几句。
孟远生看着回来的儿子,还有昨天新来的熊孩子,以及熊孩子带来的侍卫,他冲着几人招了招手,说道。
“原本想着你们还要晚些回来呢,没想到回来的这么早,我们这饭菜都已经吃完了,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孟海点了点头。
赵宣摇了摇头。
宋智摇了摇头。
赵芳秀笑着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炒两个菜过来。”
赵芳秀说着,便跑去了厨房。
孟远生似乎想到了什么,颇为好奇的说道:“对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孟海一听这个,不由得抱怨道:“父亲,实在不行请几个侍卫或者仆人呗,你也知道我们家里不算小,万一来个客人,我们在后堂没听见,不就怠慢了客人嘛!又比如说今天,如果不是我那个朋友有本事翻进来开门,恐怕我还得在外面站上个把时辰。”
孟海说话的时候用手指了指一旁的宋智,接着说道。
“说到这里就更该请几个侍卫了,要不然来几个贼人翻墙进入咱们瀚海学堂,我们也发现不了。虽然说大秦京都的治安也不错,但是以防万一呢。”
孟远生听到这里,嘴角轻轻扯动,有意无意的说道:“既然你说了,那你就请呗,书铺挺赚钱的吧?你去请几个侍卫应该不在话下吧?”
孟海听到这句话,就知道自己开书铺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孟海注意到坐在一旁的陈大年低下了头,想必是陈大年把这件事给说出去的。
既然这件事已经被孟远生知道了,孟海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孟海正想要解释,陈理赶紧打圆场。
“哈哈哈,这件事是我帮的忙,毕竟阵大年当年的启蒙还有劳孟夫子,现在小孟夫子想要开家书铺自然是大力支持。正好,我美食楼微机能够化解还多亏了小孟夫子,于情于于理都要帮忙。”
陈理这句话只说了帮助孟海,却没说帮着干了些什么,这就是陈理的圆滑之处。
陈理只是让陈大年帮着孟海引了路,而且买下书铺的那三十五两碎银子也是他给的,虽然当时讲的清清楚楚这些银子从最后的计划书里抠出来,但毕竟预先支付银钱也算一种帮助的行为。
孟远生鼻子发出了一道不满的声调。
很明显,对于孟海开书铺的这件事情孟远生是不怎么支持的。
或者说,孟远生非常不满自己儿子开个书铺,居然不和自己说一声。
陈理赶紧问起了赵宣,算是暂时把这个话头给岔了过去。
孟海给陈理和陈大年介绍了赵宣和宋智,也给赵宣和宋智介绍了陈理和陈大年。
在这和和美美的气氛当中,赵芳秀也炒了几盘子素菜端了出来,又把桌子上一些饭菜热了一下。
在这逐渐融洽的氛围里,这才渐渐步入正题。
正题是陈理和陈大年带着礼物亲自跑过来的原因,感谢孟海。
陈理当时也在天平府总理衙门里面受到了一些皮肉之苦,如果仔细去看,能够发现他的手臂或者双腿,身上还有着几道鞭痕。
只不过这些鞭痕只有那么十几道。
要知道,在天平府总理衙门享受一遍刑具的人,至少要在床上躺个三、四天才能够缓过来。
陈理当时也比较幸运。
因为陈理个头实在是太大了,当时捆绑陈理又耗费了不少时间。
尤其在天平府总理衙门有一种特殊的皮带,是专门绑住犯人的,是从腰部连接到身后的木桩上,但是陈理那突出的体型原因,最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皮带,便用绳子捆绑的。
接着就是逼问罪状,用各种各样的刑具恐吓,中间所耗费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
等到陈理身上被抽了几鞭子之后,孟海在那个时间段也已经被赵宣给救了出来。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就是天平府总理衙门的那个主事被抓捕后,聚义酒楼的东家将怎样栽赃嫁祸美食楼这件事的起末缘由供了出来,一切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所以陈理在天平府总理衙门躺了一晚上以后,也就顺利的出来了。
经过打听,这才知道是有人救出了孟海,然后有人给天平服务总理衙门施压,这才彻底的调查了此事。
要不然,陈理得要彻底的完蛋。
陈理提起这件事就来气,他干了一大碗酒水,愤愤不平的说道。
“我这次来是给你解释一下昨日美食楼的情况,也是特地过来感谢小孟夫子的。”
在仆人又新到了一碗酒水之后,陈理一仰脖,又灌了下去,陈理这才开口说道。
“其实这件事也并不只是聚义酒楼一家干的,可能这段时间来美食楼的人太多了,其他酒楼没人了。所以,聚义酒楼联合数十家酒楼,一共给天平府总理衙门的那个主事送了五千两白银,整整五千两白银,他们是疯了吗!”
陈理说道最后那近乎咆哮式的呐喊,瞬间吸引了中堂所有人的目光。
孟远生好生安慰了几句。
陈理神色也渐渐的缓和,刚刚那一股怨气冲脑的感觉也消失了一些。
陈理叹了一口气,说道:“怪不得当时我送去的数百两纹银没有用呢,我平时打点天平府至少也送了有一千两白银了,结果到关键点上,一个天平府的人也指望不上。”
孟海并没有说话,而是耐心的听着陈理在那里一个劲的说自己当初送钱的时候多么低声下气,那些收钱的朝廷官员又是怎么拍着胸脯保证的,结果出事的时候每个人都避之不及。
这些年的钱都送到狗肚子里去了。
孟海看着神色缓和不少的陈理,这才开口说道。
“所以说想要让美食楼做大单单靠着那些食客是不行的,毕竟美食楼只是一家酒楼,是无法与整个大秦京都所有酒楼相抗衡的。”
陈理听到这句话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陈理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尽可能让自己那充满醉态的样子变得和善,正常一些,他长长地吐出一口酒气,说道。
“还请小孟夫子帮忙。”
第25章 共赢与平衡
孟海知道,这一回陈理带着陈大年来瀚海学堂,并不是完全感谢他昨天化解了美食楼一案。
美食楼一案只是一个契机。
一个可以顺理成章与孟海结下良缘的契机,再加上陈大年的启蒙老师是孟远生,这就又加深了陈家父子与孟海的关系。
所以老奸巨滑的陈理就借助这两层关系来拜访瀚海学堂,特别是拜访孟海,目的就是为了加深两人之间的合作。
孟海能够让天平府的人这么快处理美食楼一案,陈理又发现了孟海的新潜力。
所以,陈理这次来带了可是整整一车的礼物。
之前在瀚海学堂门口停了三辆马车,其中一辆坐的是陈理,还有一辆坐的是陈大年,最后一辆马车里面放着的那就是数不清的礼物。
当然,这些礼物大部分都是幌子,单看表面只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但是在这些不值钱东西下面藏着的,要么就是为了迎合孟远生的名人字画,要么就是迎合赵芳秀的首饰珠宝还有几件衣裙。
除此之外,那就是一袋又一袋的纹银,至少也有五百两。
这一车的礼物加起来,至少有两百两银子之多。
可以说这一回的陈理那是下了血本。
孟远生和赵芳秀现在只是打开了表层的礼物,看见的只是一些廉价的书本墨砚,还有些茶叶酒水。
等到后续有时间将上面的东西全部取出来,隐藏在下面,那真正贵重的礼物也就显露了出来。
陈理知道,如果直接给孟远生送价值不菲的东西,这位一向严厉的夫子,绝对不会收下的。
所以陈理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毕竟送过来的礼物总不可能当着人家客人的面仔仔细细地全部检查一遍吧,那可是有着好几十大箱呢。
孟远生自然也不想收下这些礼物,即使他所看到的那些再廉价,但是在陈理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商人那独到的语言当中,孟远生还是接了下来。
紧接着就出现孟海回家之后看到的那一幕,孟远生和赵芳秀与陈理把酒言欢。
其实陈理做了这么多,最主要迎合的人还是孟海。
孟海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所以当陈理想要让孟海想想办法的时候,孟海也没有推辞,把之前大学所学到的那些知识,包括上也是东看西瞅来的理论知识,捡了几个重要结合自身的感悟说了出来。
孟海说道。
“我们之前的活动行为是给出一部分利益于那些食客,这只能让那些普通食客支持咱们美食楼,或者经常来咱们美食楼,但却会让美食楼周围或者整个京城的酒楼因此而羡慕嫉妒甚至敌视我们美食楼,所以美食楼要在这中间找到一个平衡。”
陈理喃喃自语了一句:“平衡?”
孟海点了点头,重复了一句:“找到一个平衡。”
“平衡与共赢要同时进行,得要想个办法让美食楼带动周边的餐饮行业,也就是周围的那些酒楼共同发展,毕竟美食楼无法与整个京城所有的酒楼抗衡。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一次的天平府就是最好的例子,因为美食楼一家独大,所以遭到周围酒楼的暗算。如果能让美食楼和周围的酒楼形成一个利益链条,由美食楼带领小酒楼共同发展,在这一个利益链条上无论谁动了其中的利益,必会遭到其他利益链条上的酒楼的围攻。”
“这些被美食楼扶持起来的酒楼,自然不可能只赚钱不往外吐。美食楼就要在这其中找到一个平衡,既让那些小酒楼赚钱,但又不能赚的太多,既让那些小酒楼发展,但是也不能发展的太快。”
“被带动的小酒楼赚钱了他们自然也高兴,美食楼赚得更多美食楼自然也高兴,这样双方都高兴的局面那还不皆大欢喜。尤其时不时的在让那些小酒楼之间产生一些摩擦碰撞,让那些强大的酒楼起冲突,好达到一种平衡。”
“所以这就是平衡与共赢的一种做法,如果陈伯父需要,我抽个时间写好计划书送过去。”
孟海整整说了一刻钟的时间,孟海觉得自己只是说了当时自己所学专业很少一部分的内容,但是周围听到这番话的人,那一个个都是面目呆滞。
赵宣愣愣的说道:“孟海,我怎么听你说这些话,怎么像是在学堂听夫子讲学一样呀,虽然你讲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我都懂,但是你说完以后我就不懂了。”
宋智站赞赵宣身后,此时的他已经结笔如飞,即使是站着写字的,但是每一个字,每一笔画都是那么的工整。
宋智已经写好了两大张秘本。
宋智的直觉告诉他孟海说的这些很重要,所以他也不过在场是不是有外人,就怕少记了那么一个字,所以在孟海说话的时候宋智就已经将内容全部记了下来。
孟海说完了,宋智也记完了。
在此期间的孟远生和赵芳秀就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孟海,这两人第一次觉得孟海这么的陌生,但是又为自己的儿子有如此真知灼见而感到开心。
陈理更是听得如痴如醉,他看着在旁边不断夹菜吃的陈大年,狠狠的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随后指了指孟海示意让他也仔细听。
等到孟海讲完之后,陈理脸上早就已经写满了开心与兴奋。
这一顿饭又吃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直到天色渐渐转黑,陈理这才满脸醉容的提出离开。
陈理在几个仆人的搀扶之下,进三步退两步,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喝的几乎烂醉如泥的陈理拖上马车。
整个马车在陈理坐上去的那一瞬间,显得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塌陷。
孟海,孟远生,赵芳秀三人站在瀚海学堂之前挥手告别。
这三人并没发现被人拖到把车上的陈理,在马车的帘子落下来的那一瞬间,原本已经醉眼迷离的陈理瞬间变得清明了起来。
陈理慌忙的从马车里面找到了笔墨纸砚,然后就将孟海之前所说的如何平衡,如何共赢,如何以美食楼带动周围若干酒楼共同发展的一席话写了下来。
只不过孟海说的那些都是偏理论型的,而陈理所写的这些都是偏实践型的。
赵宣留了下来。
这个没家的熊孩子,又要住在瀚海学堂。
理由仍然是太晚了,怕还没有回到家就赶上了宵禁。
赵宣还非常勤快地帮着孟远生收拾了学堂,十分勤快地帮着赵方秀打扫了菜园子。
赵宣的行为得到了这夫妻俩一致的表扬,于是赵宣也就顺理成章地流了下来。
孟海没有理会忙碌的孟远生,赵芳秀,还有看似帮忙实则帮倒忙的赵宣。
孟海来到了书房,坐到了那熟悉的位置,找到了那根最细的毛笔,脑海当中却不自觉的浮现起了杨玥儿的面容。
今天答应过杨玥儿给他做甜甜圈和蛋糕的。
甜甜圈孟海是真的不会做,上一世光吃去了,没去记得怎么做,但是蛋糕还记得一点。
孟海在上一世的时候也帮着自己母亲做过蛋糕,只不过当时只是帮着做了一些中间的步骤环节,而且那还是小时候的事了,孟海也记得不太多。
孟海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他来到这里是要写计划书的,不要想和写计划书无关的事情。
孟海揉了揉手掌虎口部位被包扎的地方,这里之前在天平府受到的伤还没好,只是已经过了两天的时间没有那么疼了,写字的时候隐隐作痛,但是并不耽搁写字。
孟海提着笔,在第一张大宣纸上写了三个大字:计划书!
然后孟海就开始想蛋糕应该怎么做。
下面那部分的面包倒是容易找到东西代替,但是奶油……
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奶油。
孟海之前看那些卖糕点摊的店铺里有和奶油类似的东西,但是想来,应该不是真正的奶油。
做个蛋糕好像还要淀粉,这个时代有没有淀粉?
还需要牛奶,这个应该好找。
还需要鸡蛋,这个更好找。
孟海面前放着只写了三个大字的计划书,旁边一张放的小宣纸上却已经写满了制作蛋糕所需要的大多数材料。
然后……孟海就颓废了。
制作蛋糕的顺序是什么,这些材料应该按照什么样的顺序来制作?
孟海回想着上一世看着母亲做蛋糕的画面,最初两三个步骤他还记得,但是后面有个邻居家的小孩找他踢球,他就跑出去玩了。
孟海想不出顺序,也不知道每一个步骤制作需要多长时间,于是目光又回到了计划书上,这才发现,偌大张宣纸上,怎么才只有三个字?
孟海看了一眼手中的毛笔,心中默默的念叨着:笔,你应该学会自己长大,你应该学会自己写字!
然后孟海就发现这根笔好像脱毛了。
该换笔了。
谁叫你没有用,不会自己完成写字任务,这可不是推卸责任!
孟海右手之前在天平府总理衙门的时候被夹伤了,现在病没有好,所以写字的速度也慢上许多。
受伤的部位是虎口,被包扎的重点部位也是虎口,用毛笔写字并不像用钢笔写字,只需要几根指头就行了。
在上一世学滑板的时候摔的满腿是伤,结果涂了点碘伏第二天还在体育课上参加了个千米慢跑和百米冲刺,所以现在这些小疼不算什么。
孟海又熬了个大夜,今天的孟远生和赵芳秀倒是没有催促孟海睡觉。
可能这夫妻俩也忙坏了,毕竟陈理吃吃喝喝,留下一大堆食物残渣需要清理,还有送来的礼物需要整理,孟远生又喝了点酒,脑袋晕晕乎乎的,所以这夫妻俩在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回房睡了。
孟海直接熬到了凌晨三点多。
这被称为寅时。
寅时,那是黎明昼夜交替的时候。
孟海将自己写好计划书的内容折叠整齐,用一本书压住,这才回到自己的卧房。
孟海卧房当中,昨天被压断的那张床已经扔了,孟远生在中午的时候又买了一个,找人赶紧拼装制作,在下午的时候就完成了。
这张床很大,也很坚固。
孟海正想要睡觉的时候,发现自己床上居然躺着一个人。
赵宣。
孟海抬起脚,把赵宣踹了下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赵宣只是痛苦的尖叫了一声,随后又传来了呼噜声。
这熊孩子一天可能也玩累了,所以睡得格外的沉。
孟海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赵宣,把床上的被子扔给了他,自己则是盖着书生袍睡着了。
现在是夏天。
这大秦的夏天并不是很热,也不是很凉,温度刚刚好。周围挂着用来驱蚊的熏香,香气非常好闻,所以也没有多少蚊虫进来。
孟海盖着略显单薄的书生袍,舒舒服服的睡了两个时辰的时间。
辰时四刻,也就是八点多的时候。
赵宣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诧异,自己到底什么时候睡到地上的?
赵宣看了一眼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熟睡的孟海,又看了看盖在孟海盖在身上的书生袍,以及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赵宣脸上露出了熊孩子那标准的笑容。
然后一脚将孟海踹下了床……
孟海今天的确是起晚了。
来到学堂的时候,上课的钟声早已经敲响了许久。
与之前不同的是,今天学堂的最后一排多出来了一人,赵宣。
孟海没有理会东张西望,似乎第一回与如此众多之人上课的赵宣。
孟海开始了今天早晨的划水。
那是带着歉意的划水。
当然,孟海为了弥补自己心中的歉意,以及开书铺可能就不在学堂教书的这个念头,他把自己上一世所学到的大多数名言警句全部说了出来。
这一堂课也是让这些学子们收获颇多。
当然,还有一个站在学堂窗户旁边,用笔快速记录的孟远生。
第26章 异世蛋糕
孟海吃完了午饭,着急着要去美食楼。
结果这还没走,就被孟远生和赵芳秀叫住了。
这两个人所说的还是孟海开书铺的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和两人商量一下,所以这两人很愤怒。
昨天有人在,这两人也不好发作。
孟海终于知道严父慈母那句话的由来了。
赵芳秀在简单的批评指责孟海两句之后就走了,临走之前还嘱咐自己儿子开书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有人来捣乱就赶紧跑,宁可书铺不要也要保住自己安全。
而孟远生则是开启了他的长篇大论。
孟远生不愧是夫子,结合典籍讲述了孩子不听父母之言所要遭受到的祸患。
他讲道,上到一个帝国王朝的覆灭,下到一个宗族的分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不听老子的话,儿子那就没得可活。
孟远生结合上一个朝代的数十个例子,以及上上一个朝代的数百个例子,以及几千年前更多的例子来论证自己的观点。
孟海看着嘴巴像机关枪一样的孟远生,当年听课的毛病又犯了。
左耳朵认真的听着孟远生所说的话,右耳朵那些话就像水一样流了出来,大脑则是协调着孟海想着做蛋糕和计划书的事情。
这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走神。
只不过与上一世上课走神不同的是,上一世是上课的时候是坐着走神的,这一世还得要站着。
孟海站着听完了孟远生长篇大论的批评,如果不是下午快要上课了,孟远生恐怕还能再说个把时辰。
赵宣在孟远生走了之后,这才钻出来。
“你老爹可真能说呀,我在旁边听的都快睡着了。”
孟海伸出手掌就在这熊孩子的后脑勺上拍了一把,不满地说道:“你竟然看到了,还不出来救个场,你好歹出来帮我说两句话吧,结果躲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赵宣早已经习惯了孟海这时不时的伸出手拍他脑袋瓜子,他也不满的说道:“你父亲说话实在是太密集了,我正想钻出来,他连半个呼吸的时间都没到,又开始了新的一篇大论,我也没空子插嘴啊。”
孟海仍旧不满的说道:“你就是不想帮忙,办法总比困难多,你就在这里找理由吧!”
孟海说着,便夺门而出,前往的美食楼。
美食楼经过了天平府那件事之后,来往的时食客减少了许多。
美食楼外原先是排着一条长长的大队,但是现在整个美食楼里还能看见不少空闲的座位。
这都是天平府那件事闹的。
而且每美食楼的伙计有许多身上似乎都带着伤,应该也是之前在天平府总理衙门的时候,被那些官差打的,为的还是逼出一份罪状。
只不过这些伙计受伤都很轻,不会影响平时的生活,顶多时不时的疼一下。
孟海跟着伙计找到了陈理,把自己昨天熬夜写了几大张宣纸的计划书递给了陈理。
孟海所做的计划书不仅是如何与周围的酒楼达成另一链条共同盈利,得到平衡与共赢的结果,还有关于美食楼存在的一些问题,以及一些改进方案,这些都是上一次发现的。
孟海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还没等陈理谈论这第二份“计划书”以及“美食楼改进方案书”的价钱,孟海就找陈理借用了美食楼的几个精通制作糕点的糕点师傅。
一个伙计直接把孟海领到了后厨,直奔制作糕点所在。
这里一共有十几位糕点师傅,有一个是领头的。
伙计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把五个糕点师傅都被调了出来,供孟海使用。
其余的糕点师傅继续做糕点,毕竟美食楼还是有不少食客花钱买糕点的,这个可不能停。
且先称这个房间为糕点房吧。
糕点房内的一处角落,孟海把自己对于蛋糕大概的形容说了出来。
“蛋糕下面就是一个和黄面包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比面包要软上许多,而且酥上许多。上面是白色的奶油,就像和了水的泥巴一样,只不过比泥巴要顺滑许多,而且还很好吃。下面的面包和上面的奶油叠加在一起,就组成了蛋糕。”
孟海这么一说,五个糕点师傅更加疑惑了,那是个啥玩意儿?
上面是和了水的泥巴,只不过这泥巴是白色的。下面是黄面包,而且还很酥很好吃,读书人都这么会吃的吗?
孟海将制作蛋糕的几个重要步骤说了出来,还有几个关键的流程,至于其他零零碎碎的步骤和方法,他也不知道。
由于这个时代有许多材料都是缺失的,所以也只能找其他的东西代替。
一刻钟之后,蛋糕塌了。
两刻钟之后,面包碎了。
三刻钟之后,一个黄色面包,周围沾着许多白色水泥状长方形的坚硬物体出现在了面前。
整整捣鼓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五个精通制作糕点的师傅,这才小心翼翼的端出来一盘盘像是蛋糕,又不是蛋糕的东西。
孟海目光不自觉的飘向了一旁的赵宣。
“这东西很好吃的,特别特别好吃!”
赵宣知道这肯定是在骗他。
于是孟海又说:“咱俩可是好兄弟,我怎么可能骗你呢。我吃过的蛋糕真的很好吃,上面甜腻还带着奶香,下面酥软可有嚼劲了。此物只因天上有人间,人间能得几回寻,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确定不要尝一尝,到时候被大家分完了,你连嗦指头的奶油都没有了。”
赵宣还是被骗了。
赵宣在用手指头蘸着奶油,混着面包吃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的整个脸色都不好看了。
赵宣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感觉像是吃了芥末又切了洋葱那样,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孟海赶紧从一旁找来了一瓢凉水,赵宣喝下去这才缓和许多。
赵宣破口大骂道:“这是什么破玩意,我感觉你说的那个奶油里面还有好多没有化开的小豆子,吃的我快要吐了,齁甜齁甜的。还有那个面包也是,那是面包嘛,树皮都比那个好吃!”
孟海诧异的说道:“你怎么知道这玩意儿比树皮还难吃,难不成你以前瞎胡闹的时候吃过?”
赵宣听到这话,脸涨的通红,随后强词夺理道:“我没有吃过,我怎么可能吃树皮,还有,我什么时候瞎胡闹过!反正树皮都比这玩意儿好吃,这玩意太难吃了。”
孟海和赵宣在这里说话的时候,一旁的五位糕点师傅也快速的记录了赵宣对于蛋糕口味的形容。
然后这五个糕点师傅就开始商量起来,下一步该如何改进与制作。
半个多时辰之后。
孟海用手勾引着赵宣,说道:“快来尝尝这个,刚刚那个只是个意外,这个绝对好吃……”
赵宣在孟海那华丽辞藻的魅惑当中,又吃了一口。
然后,赵宣跑出去吐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孟海用手再次勾引着赵宣,说道。
“赵宣,是兄弟过来吃一口,这东西绝对比上一回的好吃。这样,你吃一口,我下回再不把你踹上床了,要不然今天晚上你就回家……”
赵宣在孟海的威逼利诱之下,常咬着牙吃了一口,然后这孩子又吐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孟海再次一把搂过赵宣的肩膀,将那只有巴掌大小的蛋糕递到他的面前,说道:“啥也不用说,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你看你是吃一口还是舔一舔?”
然后,赵宣又吐了。
等到下一次做好蛋糕之后,孟海已经找不到赵宣了。
这个试毒的工作也只能交给孟海了。
经过多次试验,蛋糕的口味已经比前几次好了许多。
至少没有像赵宣那要吃下去就忍不住呕吐,只不过这东西吃到嘴巴里,仍然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经过五个糕点师傅不知道掉了多少头发之后,第一块能够吃下去的蛋糕,终于在大秦出现。
五个糕点师傅都快要感动哭了。
有了第一个成品,就按照这个成品不断的改进。
孟海在给出了蛋糕的制作方法和其中的一些步骤之后,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他也就只知道那几步,其他的还得靠这些专业的糕点师傅慢慢摸索。
孟海想着总不能拿自己的兴趣去挑战这些糕点师傅的专业吧,所以,如何改进,朝着哪个方向改进的这些重活都交给了这些糕点师傅。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蛋糕终于成型了。
虽然和上一世的还是有些不同,但是却已经差不了多少,至少味道差不多,样子能入眼。
制作蛋糕的大部分材料都是用这个世界的材料代替的,所以口味多多少少也有许多不同,但是奶油的那股奶香味以及下面黄色面包的那种酥酥软软,甜甜润润的感觉都有了。
孟海也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孟海摸索了一下全身,从钱袋子里面取出来了几两碎银子就想递给这五个糕点师傅,结果这五个糕点师傅说什么也不要。
“孟夫子,您这就折煞我们了。与您做蛋糕这段时间的工钱,东家会三倍支付给我们,一天赚了三倍的工钱,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能收孟夫子的钱。”
孟海看着几位糕点师傅一再的推辞,也就没有坚持。
孟海说道:“那还请几位糕点师傅按照这个做法,明日做上一个大一点的蛋糕,十二寸的。上面再放上一些水果,比如说切好的桃子,切成片的梨子,或者一些葡萄……”
孟海说着就给几位糕点师傅形容了一下水果蛋糕大概的模样,几位糕点师傅也很认真的记了下来。
孟海又让糕点师傅做了一个大块的蛋糕,找了一个食盒装了起来。
孟海拿起之前做成功的那一块小的蛋糕,离开了糕点房。
孟海在美食楼找到了正在听说书人说书的赵宣。
孟海将蛋糕递了过去。
赵宣说什么也不吃了
孟海自己咬了一口,并且保证这是一个非常成功的蛋糕之后,赵宣这才小心翼翼地用手蘸了一点放到嘴里嗦,随后,他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孟海感觉味道还是有些不对劲,说道:“只是没有当年那个味,现在这个味道也算是那几位糕点师傅做出来的极致了,也就将就着吃吧,不知道那几位糕点师傅到时候还能不能改进。”
孟海看着咬了一大口蛋糕,吃的满嘴奶油的赵宣,忽然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
孟海说道:“其实蛋糕不是这么吃的,他还有一种极为特殊的吃法。”
赵宣听到这话双眼一亮,就连站在一旁的宋智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赵宣满嘴塞着奶油,说话也都已经含糊不清了:“其实蛋糕是这么……吃的!”
孟海在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将赵宣手中的奶油蛋糕按到了他的脸上,奶油混合着黄色的面包撒了赵宣满身。
赵宣咆哮一声,扑了过来。
孟海则是轻盈的闪身,朝着美食楼外跑了出去。
一路上,孟海都在卑微的道歉着。
孟海还解释了上一世往脸上抹生日蛋糕的那个习俗。
赵宣不信,孟海仍旧在解释。
到了最后,孟海直接把手中的食盒举了起来,说道:“这是我一会儿回去带给父亲与母亲回尝的蛋糕,你要是相信回去咱们就一起吃,你要是不相信回去了就赶紧睡觉吧。”
赵宣最终相信蛋糕是用来泼到脸上吃的。
第27章 医馆再聚
孟远生和赵芳秀从来没有吃过奶油蛋糕的。
孟海提的这一盒奶油蛋糕,那仅仅只是将奶油放在了特制的面包上形成的蛋糕。
当孟海将奶油蛋糕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孟远生和赵芳秀都用好奇的目光盯着这上白下黄,却不知名的东西。
孟海找来了刀,切了五份。
孟远生,赵芳秀各一份。
赵宣,宋智各一份。
孟海自然也要吃一份。
几个人就围在中堂吃下了这大秦的第一块蛋糕,吃的赵宣感觉自己嘴巴都有些腻了。
天色早已黑沉了下来。
赵宣肯定是回不了家的了。
在瀚海学堂里面有一处专门沐浴的房间,烧好的热水倒入浴桶当中,再撒几片用来去污的黑色球体,舒舒服服的泡上一刻钟的时间便能上床睡觉。
赵宣全身的奶油自然得要好好的洗一洗。
在赵宣沐浴的这段时间,宋智已经买来了赵宣身上的衣服,那尺寸出奇的合身。
宋智也简单的冲洗了一遍,他也给自己买了一身衣服。
然后就是孟远生,赵芳秀,孟海。
孟海沐浴之后并没有回卧房,而是回到了书房,继续为大秦的文创工作添砖加瓦。
孟海跟着之前写了一半的《聊斋志异》继续向下写。
孟海还是熬了个大夜,这才将这本书全部写完。
孟海感觉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金手指应该就是自己的记忆了,虽然曾经看到过的那些百万字的小说只能记得大概内容,但是像这种聊斋志异居然记得一个字也不差。
孟海在书房里面书写完这才回到卧房睡觉,看着已经被赵宣占了大半个的床,他毫不犹豫的踹出一脚。
这次倒没有把赵宣踹下床去,只是把他踹到了床的一边。
清晨。
孟海吃过早饭,在学堂划了两个时辰的水后,回到卧房拿出了之前藏起来的五十两纹银,便兴冲冲的跑去了美食楼,赵宣和宋智自然是跟着的。
孟海来到美食楼后厨的糕点房,看见了昨天的那五个糕点师傅。
五个糕点师傅正围坐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些什么。
孟海来的时候五个糕点师傅同时站了起来,他们的目光同一时间望向了桌子上摆着的大蛋糕。
这是一个水果蛋糕。
与上一世不同的是,这个时代的水果少的可怜。
只不过水果虽少,但是经过几个专业的糕点师傅那么一拼摆,倒是让整个水果蛋糕看的挺美观。
水果蛋糕上的外圈是切好摆成一圈的香蕉片,往里面是两圈紫葡萄,再往里面是切好的梨子片,紧接着便是黄桃块,在最中央还放着菠萝,橘子和荔枝。
整个水果蛋糕已经放在了一个硕大的食盒里面,上手提着感觉沉甸甸的。
提东西的任务孟海交给了宋智。
孟海又在美食楼里随便点了几样小菜,再次装满一个食盒,仍旧宋智提着。
孟海在此期间并没有找到陈理,但是找到了一个认识的美食楼掌柜,之前看着这位掌柜经常跟在陈理身旁,想必也是陈理的心腹。
孟海将新的一份计划书交给了掌柜,并且再三嘱咐要亲自交到陈理手里,孟海这才离开美食楼。
孟海这才踏着轻快的步伐赶往西城。
西城一如既往的热闹。
只不过这种热闹似乎和海宣书铺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孟海来到海宣书铺的时候,整个店里还是一个人也没有,可谓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甚至偌大的书铺只有伙计王五的那一串脚印。
孟海长长叹息一声。
看来还真的得要盘个铺子卖画本,在盘个铺子找说书人,这两个铺子还得要全部打着海宣书铺的旗号,这样或许才能增加书铺的人流量。
但是钱从何来?
原本觉得从陈理那里得来的五十两碎银子,还有帮赵宣写作业那里得来的一百两纹银已经够多的了,结果到头来还是不够用。
怎么赚钱呢?
孟海第一个念头还是美食楼。
现在认识的朋友里面能够带他赚钱的,也只有美食楼了。
只不过出了天平府那档子事,美食楼的人流量也是锐减了许多,
孟海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现下的孟海没功夫去理会自己刚刚冒出来的那个念头,他已经抢过了宋智提着的食盒,走到了济民医馆之前。
相较于昨日,今日的医馆已经有了些烟火味,至少能听到医馆当中时不时传来的两、三道咳嗽声,还有说话问诊的声音。
孟海在医馆前站了少许时间,看着两三伙病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医馆,他这才跨步踏入医馆当中。
医馆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有所不同的只是药香味更加浓郁了,在不远处的灶台上还放着一个陶瓷罐子,整个医馆的绝大多数药香都是从这陶瓷罐子里面散发出来的。
杨玥儿正坐在药罐之前,时不时的便挥挥扇子增加火力,可能因为温度高的原因,杨玥儿的小脸红扑扑的,时不时还用那红色的衣袖擦擦额头上渗出来的细汗。
在医馆的一处木床上,正有一位病人躺着。
杨玥儿的父亲杨竹沥手中捏着银针,扎在脱去上身的年轻人身上,速度很快,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便又有两针落在了年轻人的身上。
年轻人那可谓是满头大汗,浑身上下时不时的还颤抖一下,只不过伴随着每一针的落下,年轻人头上的汗倒是越来越多,但是身上的抽搐却渐渐的放缓,直至没有。
杨玥儿的母亲汤蓉正在柜台前打包着药品,在她的面前用油纸已经包好了十几份的剂量。
汤蓉似乎察觉到了有人跨入到医馆,还以为又有病人来了,抬起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发现是孟海。
孟海由于双手提着食盒的缘故,也没办法打招呼,只是用头偏向了一旁的长条板凳,示意自己先去那里坐着。
汤蓉略带歉意的点了点头。
赵宣和宋智两个人自然是跟着的,尤其是赵宣,有些眼馋食盒里的水果蛋糕。
孟海目光扫过了扎针的杨竹沥和继续打包着药材的汤蓉,目光不自觉的定格在了远处熬药的杨玥儿身上。
杨玥儿身上还是一袭红色的衣裳,头发仍旧扎成了现下大秦普通女子最流行的发髻。
从不远处那半敞开的窗户边,有一屡金黄色的阳光打在了杨玥儿半截身体上,这又让杨玥儿那曼妙的身躯有一种闪闪发光的感觉。
孟海眼睛不自觉的定格在了杨玥儿的身上,直到身后的宋智一脸古怪笑着,叫了许多遍孟海,他这才反应过来。
孟海回过神来,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不知为何砰砰的跳个不停,脸上有忽然涌起了一抹没来由的火热。
孟海还没来得及问宋智为什么要拍他,宋智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别盯着人家看了,人家现在和你打招呼了,你好歹回个笑呀!”
孟海这才发现杨玥儿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正朝他挥舞着打招呼。
杨玥儿的明媚笑容在阳光的衬托当中显得更加熠熠生辉,孟海感觉自己又有些出神了。
半刻钟之后。
躺在床上的青年结束了扎针,他走到柜台前,拎起了那大包小包的药材。
汤蓉嘱咐哪些药是一天吃三次,哪些药是一天吃两次。
杨玥儿也将刚刚熬好的草药盛出来了三碗,青年捏着鼻子将三大碗草药一饮而尽,整个医馆的药香味更加浓郁了。
青年在付了铜板之后,小跑着离去了。
杨竹沥将刚刚使用过的几根银针扔入到了一个积满药水的桶子里,银针落入到桶子里冒出一连串的小气泡。
杨竹沥这才走上前来:“原来是昨天的孟兄弟,不知今日来所谓何事?”
孟海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来这里。
他总不能说我是给你女儿送水果蛋糕来的吧!
孟海忽然看向了自己的右手,那里还缠着绷带呢。
孟海举起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一副本该如此的声音说道:“我的手上有伤,也不知道是否要天天换药,所以就过来了。都说有熟人好办事,我所认识的医馆也就只有杨叔你们一家了!”
杨竹沥听到这里还没说话,杨玥儿并不客气的说道:“等到五天以后,你把手上的纱布摘掉就行了,不用天天来的。”
孟海听到这里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在一旁站着的赵宣有些等不及了,催促着要吃水果蛋糕。
昨天的奶油蛋糕虽然味道不错,但是也就只是个普通蛋糕,没有今天这么花里胡哨。
在杨家人一脸惊奇的目光当中,孟海拿出了那比脸盘子还要大的食盒,取出了在里面放着的水果蛋糕。
另一个小食盒也打开了,里面放着几样小菜和几样糕点。
孟海当初在美食楼找人做这些小菜的时候就说了,食物摆的好不好看或做的美不美观不论,要的只是味道和分量。
所以这几盘菜足够十几个人的分量了。
杨竹沥看着两个食盒,有些诧异的说道:“孟兄弟,你这是?”
孟海笑着说道:“杨叔还没吃饭吧,还有汤婶应该也没吃饭吧?上一次我手上的伤在这里包扎的时候,你们也没收钱,我就想着也表达一下谢意,顺手从路上买了点小菜,还有这一块水果蛋糕,想必你们肯定没吃过。”
孟海充分发挥了那套近乎的本事。
他对汤蓉左一个婶婶你好年轻,又一个我差点把你当成姐姐,婶婶姐姐叫个不停,尤其突出汤蓉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一代名医。
对杨竹沥,孟海那小嘴更甜了,左边一个济世救民,右边一个医者仁心,再将两者结合不愧为一代名医。接着又说起了杨竹沥有书生意气,如果不是被医术和金钱耽误了学习,恐怕早就能够入朝为官。
接着,孟海在有意无意之间又让杨竹沥和汤蓉分享了一下两人相知相识,从而相爱的经过,以及两人共同在医馆当中打拼,那既辛劳又甜蜜的美活。
起初的时候杨竹沥和汤蓉那是不想受人恩惠的,但是在孟海左边一个姐姐,右边一个神医的洗脑之下,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坐在了医馆的圆桌上。
然后再杨竹沥和汤蓉分享两人相爱过程,尤其说到两人羞涩之时,为了避免尴尬,不自觉的就夹起了菜放到了嘴里。
接着说到两人在医馆当中,共患难,共同治病救人的时候,更是不自觉地端起了还温热的肉汤一饮而下。这感觉就像是江湖侠客说到性起之时,一口烈酒入肚一样。
接着……一盘菜也就被吃的没剩下多少了。
杨玥儿倒是一脸惊奇的望着孟海。
孟海在此过程当中,一直没有提及杨玥儿,但是杨玥儿却一直用古怪的目光打量着孟海。
孟海正在听着杨竹沥说起他有一次治病救人的时候,是如何从鬼门关里把一位病患解救出来的,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脚尖被人轻轻地踹了踹。
孟海起初是以为左边的赵宣忍不住吃蛋糕了,后面才发现是坐在右边的杨玥儿踹的。
这个座位是宋智安排的,以宋智的眼色自然是看出来了点什么,所以才特地这样安排位置,让杨玥儿坐到了孟海左边。
孟海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但是仍旧微微向左偏头,小声问道:“怎么啦?”
杨玥儿神色更加古怪了,她轻启红唇,声音也压得极低,说道:“你们当夫子的都这么会说吗,要不然你来我们医院做个店铺伙计吧,我感觉用你这张嘴,把死人都能给他说活了!”
孟海听到这话,感觉自己的心脏更加砰砰跳个不停,就想要点头答应下来,结果看见杨玥儿说话的神色貌似是半开玩笑的,孟海最终还是拒绝了。
一顿饭吃得很慢,虽然还有些剩菜没有吃完,但是仍旧不耽误众人吃蛋糕。
当这形状怪异的水果蛋糕放在桌子正中央的那一瞬间,赵宣呼吸都急促了。
第28章 医馆来客
孟海在医馆里面找到了一把刀,这是一把用来劈砍坚硬药材,或者劈砍药材外皮壳的刀,不是很锋利,但用来切蛋糕却恰到好处。
孟海切了一块大的,放进餐盘里面递给了杨玥儿,又切了一个更大的递给了杨竹沥,接着又切了一大块给了汤蓉。
三块蛋糕下去,偌大的蛋糕只剩下了原先不到三分之一。
赵宣急眼了,就想要过来抢刀自己切蛋糕。
孟海却丝毫不客气地把最小的那一块切了下来,递给了赵宣。
赵宣一脸愤恨的盯着孟海,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孟海也不能亏待了宋智,切了一个比赵宣还要大一些的递给了宋智。
然后,赵宣就抢过了宋智的蛋糕。
孟海也有一块,但是到他这里的时候已经没留下多少了。
杨玥儿坐在一旁,小声问道:“你一个人吃那么小一点,够吗?”
杨竹沥和汤蓉同时投来疑问的目光。
孟海心中早有解释,那话张口便来。
“杨神医还有汤姐姐就放心吧,这东西是我买来的,我想吃他随时随地就能买,主要是你们吃好了也就行了,不用在意我,这玩意儿昨天我们才刚吃过。”
杨玥儿夹起了一块菠萝,放在嘴里,目光又带着好奇:“这些水果很贵吧,我记得这种成色的葡萄,那么十几颗就要好几百钱,你这一个蛋糕至少好几两银子吧?”
孟海对这个时代的物价还是不怎么了解,对于上面那些葡萄,菠萝,香蕉的价格更是不知道。
孟海回道:“这个我不是很清楚,这是我在一个朋友店铺里买来的,因为和那个朋友很熟的缘故,没收我钱。而且这些也都是小钱,不打紧的。”
杨竹沥和汤蓉目光再次望向孟海的时候,都多出了一丝好奇,现在夫子这么有钱的吗?
学堂的夫子还开了一家书铺,那一家海宣书铺今早杨家人路过的时候也看见了,只不过里面没有半个客人,难不成他们没有区队时辰?
孟海却不自觉的看向了左边的杨玥儿:“味道怎么样?”
杨玥儿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发丝,红色的衣袖轻轻的擦了擦红润润的小嘴,脑袋轻轻向下点了点,表示味道极为不错。
孟海心中舒畅了,脑袋又混沌了,嘴巴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那就行,如果你以后还想吃,就直接和我说,我再给你搞个别的种类的蛋糕。就是不知道甜甜圈是怎么做的,我记得之前好像还有提拉米苏,榴莲蛋糕……就是不知道怎么做的,上辈子应该去学个做蛋糕的!”
孟海正在这边喃喃自语着,紧接着便感觉到饭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已经全部移到了她的身上。
杨玥儿羞红着脸,低下了头,一边用筷子轻轻挑着奶油和面包放在嘴里,一边用手不断的撕扯着身前的红色衣裙。
“咳咳,医馆最近人还多吗?”
孟海赶紧岔开了话题。
杨竹沥说道:“医馆人最多的时候都是早晨,中午饭点和晚上饭点的时候。来的人也大多数都是一些小病小伤,毕竟我这济民医馆也只是一家小医馆,如果实在病重,我们医馆还没有那个招待条件呢!”
杨竹沥这边说着一口将手头的蛋糕吃完,他也感觉这东西甜丝丝的,那味道是前所未有过的,他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医馆外面一阵大乱。
孟海也听到了夜晚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喧哗声。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受伤了?”
“这好像是刀砍出来的,看他们像是武林中人。”
“这不会又是打架打出来的吧,快闪闪,别挡路,别撞着了!”
一道道此起彼伏的喧哗声,不断的在医馆外面响起。
伴随着喧哗声一浪高过一浪,医馆外面能够听到一波波的脚步声正在急速赶来。
“前面那里有一家医馆!”
这是一位稚嫩的童声。
紧接着,脚步声更近了。
直到一个大汉背着一个受伤的老道人跨入医馆的大门,身后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都伸进来了脑袋,想要继续看热闹。
孟海也注意到了踏进医馆的这两个人。
最先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魁梧壮硕的大汉,此人的年纪应该也就二十多岁,孟海在此人的面前,就像是个小鸡仔一样。
只不过魁梧壮硕的大汉身上衣服多数都被砍成了布条,在他身上有多处刀伤,看上去最为凄惨的一处刀伤,是在他的胸前,血还没有干呢。
因为胸前的衣服被刀割破的缘故,还能看见裸露在外皮肤上,那不少的陈年旧伤都是一条条被刀划过的痕迹,甚至还有许多类似于烫伤或者淤青。
壮汉并没有穿鞋子,应该是路上的时候跑掉了。
汉子就这么一路赤脚跑了过来,现在这个年代,即使地面上已经铺上了青砖,但是仍旧有许多小石子或者尖锐物体,但是汉子却就这么一路跑了过来。
魁梧大汉身上多处伤痕,有鲜血还在不断的冒出,但是跑了不知道多久的双脚上却一点伤痕也没有,这一点倒是极为奇怪。
魁梧大汉虽然受了伤但是面色却很红润,尽管身上多处刀伤流血,但是他却像一个没事人一样,不仅像没事人一样,还一个健步如飞的便跑到了孟海面前。
孟海这才发现,此人身后背着的老道人倒像是身受重伤。
老道人莫约四十岁,身穿破旧道袍,但是在他的脖子下面却带着一串佛珠,双手也带着佛珠,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像是几个月没洗澡的恶臭味。
尤其老道人穿的鞋子是草鞋,前面露着脚趾头,后面露着脚后跟,一眼望去,脚上全都沾满着污垢。
孟海看见这老道人,最先想到的是曾经看到过的老版济公里的,那位济公和尚上。
老道人身上也能看见不少刀伤,鲜血打湿了老道人的衣服,这让老道人看得极为凄惨。
魁梧壮硕的大汉一扭头,对着老道人说道:“师傅,你再忍一下,我们已经到医馆了。”
老道人的眼皮轻轻地撩起,似乎是在看周围的环境,随后道了一声不伦不类的……
“无量那个陀佛!”
从老道人这破喉咙当中传来的声音,那就是破喇叭音,就如同有人拿着破喇叭在你耳边说话一样。
老道人下一句话又传了出来:“疼死你大爷了,你怎么才找到医馆,赶紧把我抬过去救治,你先别给医馆的人说咱们没钱,要不然把我们轰出去,你大爷我我只能自生自灭了!”
孟海感觉一阵无语。
现在恐怕不止医馆的人知道你们俩没钱,在外面看热闹的人也都知道你俩没钱。
老道人忽然扯着嗓子喊道:“疼死大爷了,有没有大夫快给我看一看,治好了,我们师徒两人的伤必有千金相送!”
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只感觉一头的点点点……
杨竹沥现在也不管那么多了,赶紧走上前给大汉和老道人的伤口简单的做了个检查,随后,他从一旁的柜子上取下来了一个木架。
仅仅几个呼吸间的功夫,杨竹沥就将木架拼凑成了一张简易的床,随后,在木架上铺了一张木板板,又放了一张白色的床单,在床单上面放了许多杂草,这才让大汉江老道人放在这张简易的木架床上。
杨竹沥说道:“这老道人身上的伤口有些严重,不能直接放在木床上,要不然会挤压伤口,这张木架床是我特意制作出来,为的就是给你们这些浑身是伤的武林人士治疗用的。”
魁梧大汉身上也伤的不轻,所以他把老道人放在木架床上后,直接坐在地上,便开始大口喘息了起来。
杨竹沥和汤蓉两个人又是取膏药,又是拿棉布,忙活的不亦乐乎。
杨玥儿则是也从远处拿来了不少工具,开始给魁梧大汉擦拭伤口,涂抹药膏进行包扎。
老道人还在那里叫呢:“等等,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轻一点,嗷呜呜呜……疼疼疼疼疼……”
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憋着笑。
孟海觉得自己也不能光坐在这里什么事也不做,于是就请命帮忙。
杨玥儿说了一大堆要取用的膏药,然后宋智手脚麻利的取了回来,孟海这还在想着第一种膏药的名字。
孟海实在没办法就去打水去了。
孟海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去,临走的时候抓过了赵宣这个免费劳动力。
距离医馆不远处就有一口井,打水非常方便。
孟海和赵宣提着这两大桶水,晃晃悠悠回到医馆的时候,老道人和魁梧大汉身上的伤都已经包扎的差不多了。
魁梧大汉面露红润,看上去就没多大事,倒是老道人还在不断地嚎叫着,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杀猪了。
杨竹沥也是被老道人叫的头疼,但是也没办法,尤其老到人身上的污垢实在是太多了。
杨竹沥也只得先用清水和特殊的药水擦拭伤口,以及周围那黑色的污垢,老道人身下白色的床单都已经被染成了灰色。
杨竹沥和汤蓉忙活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才处理完老道人身上的伤口,又给老道人服下了几枚药丸,老道人仍旧躺在床上还是不断的呻吟着,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的感觉。
孟海在这期间一直靠在一旁发呆,赵宣则坐在一旁发呆,宋智走了过来,说道。
“最近你们两个人都小心点吧,京城这段时间不太平,有许多武林人士进入京城,你们走在路上,看见那些凶神恶煞的人,能躲就尽量躲,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孟海听到这句话就想起了之前看到过的那些小说。
五鼠闹东京,大破冲霄楼,小五义,小七杰……好像都是有关武林中人保驾护国的小说,尤其是看的电视剧,神雕侠侣和笑傲江湖,以及天龙八部等等各种各样武侠题材的电视剧和小说。
难不成这些武林人士也都是身怀绝技,来个弹指神功或者凌波微步,然后再来个乾坤大挪移和吸星大法,最后再来个降龙十八掌以一敌百,打完收工。
孟海正在这里,天马行空地想着这些,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问道。
“京城最近来了许多武林人士,难不成京城里面有什么变故?”
宋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解释道。
“主要还是金城外面不安全,你应该知道京城外面在近几个月间出现了一伙赤巾匪,敢在京城外边如此放肆朝廷自然不会放过。只不过这伙匪寇十分狡猾,官兵来了立刻就跑,官兵走了就又卷土重来,就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一样,进入京城的大小商队都被他们打劫了个遍,朝廷也是实在没办法,就请这些武林人士来解决。”
孟海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了刚刚穿越到大秦的时候,当时刚好遇到了陈大年去了美食楼,孟海就让陈大年想想有没有快速赚钱的办法,当时的陈大年就提到过了这赤巾匪。
因为这帮匪寇每次出现额头上都会带着赤红色的头巾,所以才给这帮匪寇起名为赤巾匪。
宋智又说道:“先帝武宗皇帝开疆拓土连年征战,当时武林人士的地位一下提升了,有许多江湖中人都道军中担任重职。所以在武宗皇帝治下的时候,即使是乡野村庄当中的小孩都能打一套拳法出来,因此那个时候我们大秦几乎全民学武。”
“当今天历皇帝尤为重用文人,各地兴起诗词之美,因而武林人士地位不断下降。只不过天历皇帝在位经有二十一年,时间还很短暂,而且军中有些职位仍旧是武林中人担任。老一辈的武林强者还是念着武宗皇帝的好,所以京城之外出现匪寇,有许多武林中人便闻讯赶来帮忙。”
“只不过这些武林中人毕竟是不稳定的因素,有许多武林中人在京城作奸犯科之后,寻常的捕快还拿他们没有办法,还要动用京城精锐军队才能将其捕杀,所以非常麻烦。因而你们最近在街上的时候小心一点,看见神色不善的人就赶紧避开。”
孟海和赵宣拍着胸脯保证,遇到坏人立刻就跑,然后两人就有了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第29章 邋遢老道
孟海听了宋智的话,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说道。
“按理来说,朝廷出兵那肯定是秘密行事,京城之外的那些匪寇能够走的那么及时,会不会是京城当中有人通风报信?”
宋智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孟海,说道。
“负责这件事的是兵部尚书,尚书大人当时也想到了这点,所以彻查整个兵部。这还真在兵部抓到了几个奸细,但是之后几次剿匪匪寇又是让那些匪寇提前得到消息跑了,再次彻查兵部以及出动的那些军队当中的每个人,结果一无所获。”
宋智眼底当中闪过一抹光,有意无意的问道:“不知孟夫子有何高见?”
孟海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我能有什么高见,更何况这件事又不归我管,又没银子赚。那种掉头发的事情,还是交给朝廷的官员做吧!”
孟海说到这里,就闭口不言了。
宋智看着已经没有说话欲望的孟海,也没有刨根问底。
远处的老道人已经能够直起身体,坐起来了,看样子也已经好了大半。
魁梧汉子跑到了老道人的身旁,有些埋怨:“师傅,您的轻功当世一绝,逃跑无人能及,但是为何非要与刀王拼刀法,还连累了我。”
老道人抬起了满是污垢的脸,狠狠地瞪了一眼魁梧大汉,道了一句不伦不类的号:“无量了个弥勒佛!”
接着说道:“你懂什么,那刀王觊觎师太,而且还不止一位,贫道怎么能忍。贫道这叫替天行道,除去武林祸害。”
魁梧大汉撇了撇嘴,很明显,不相信老道人说的这句话。
老道人看出了魁梧大汉的不相信,再颂号道:“无量了个观音仙子,贫道扫地不伤楼,蚁命爱惜飞蛾杀照灯,出家人不打诳语,还有那个什么阿……佛陀?不管什么,你师傅我怎么可能骗你?”
魁梧大汉仍旧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这不伦不类的师徒俩正在说话之间,似乎也注意到了周围聚集着许多人。
孟海能够看出这师徒两人面色忽然一紧。
老道人忽然站起身,看向了刚刚为他治疗伤口的杨竹沥,说道:“多谢神医相助,神医妙手回春,真乃当世医仙!”
杨竹沥所以不知道老道人想要干些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还得要谦虚。
“过奖过奖,这都是医者份内之事。”
老道人听到这话,舔了舔嘴唇,居然露出了一副羞涩的表情,说道:“神医可知,贫道佛号为何?”
杨竹沥:“呃……?”
看热闹的百姓:“贫道……佛号?”
老道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目光,还在这里自顾自的讲着:“实话和施主说了吧,贫道佛……法号无钱!”
杨竹沥知道,这老道人是要赖账了。
在外看热闹的百姓嘴中,也发出了一声“噫”,直到老道人又指了指自己的徒弟,说出了第二句话。
“我这爱徒也有个法号,名字叫做……就跑!”
没钱就跑!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呢,就见老道人上前,闪身,直接略过了他前面的杨竹沥和汤蓉,直奔着医馆的大门跑去。
就这感觉哪像是一个刚刚被救治的病人,这速度比寻常人还要快了好几倍。
老道人的速度是很快,而且这跑法也着实出人预料,但是奈何门口看热闹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
老道人刚刚跨过门槛,还没来得及踏出下一步,就直接被门口看热闹的几个汉子一把给推回了医馆。
老道人在医馆当中转了两个圈,似乎这才化解刚刚被推的力道,它那双破草鞋又在医馆的地下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又带着污垢的黑色脚印。
老道人躺在地上不动了,这感觉就像是刚刚被人推了一把,结果被人给推出问题来的感觉一样。
刚刚推了老道人的那几个汉子也是诧异的看着双手,刚刚也没有用多大的力道呀,这老道人不会在碰瓷吧?
话虽如此,刚刚推了老道人的几个汉子便想要钻入人群,赶紧逃离。
孟海这个时候却走到了老道人的面前,拍了拍旁边的赵宣,说道:“都说童子尿能够起生死,肉白骨。咱们两个试一试,看看这童子尿是否真的管用?”
原本躺在地上,一副早已经死去多时的老道人听到这句话,双眼一睁,赶紧站了起来。
“我活了,我活了,两个小兔崽子也忒坏了!”
这一幕又气笑了医馆,以及周围看热闹的众人。
魁梧大汉似乎也觉得自己师傅有些丢脸,所以转过头不去看他了。
老道人忽然走到之前吃饭餐桌的长条凳前,他抬起了那满是污垢的草鞋,踩在了长条凳上,一副老子是英雄好汉的模样,说道。
“你大爷我说过,救了大爷我的命绝对千金相送,你大爷我也是个讲信用的人,我现在就去南城把那些达官贵人家给你们偷些钱来。吧唧吧唧……这肉还真不错,炖的挺烂!”
老道人在说话的时候,顺手用那满是污垢的手指夹过了桌子上还剩着的几块肉,就直接往嘴里丢了进去,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招呼着旁边的徒弟。
“乖徒儿,快来尝尝这肉真不错哎!咱们已经有好几天没吃顿饱饭了,你不过来尝尝吗?”
相较于老道人,魁梧大汉还是有羞耻心的。
魁梧站在一旁,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那感觉就像是为师傅的行为感到羞愧,又像被师傅顶罪的可怜人。
“咦,这是什么玩意儿?”
老道人又看见了宋智那会还没吃完的蛋糕,就想要伸手去抓。
一旁的赵宣看到这一幕可不乐意了,这老道人又吃又喝,现在连他最喜欢的蛋糕还要抢去,这怎么能忍!
于是乎,赵宣高呼一声:“放开那个蛋糕,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赵宣话音落下便已经冲到了老道人的面前,身手要去抓盘子。老道人的手掌只是轻轻地向下一压,左手放在右手之下,盘子就滑到了老道人的左手上。
赵宣见到这一幕,又伸出手抢老道扔左手的盘子。
老道人的左手掌轻轻向旁边一划,盘子朝着左边击射而去。
接着,老道人的双脚快速的在地面踩踏,身形转了两圈之后,稳稳的接住了半空中的盘子,然后张起嘴巴就是一口。
赵宣见到那仅剩下的一块蛋糕就这么被吃没了,他坐在地下哇哇大哭。
老道人将那仅剩的薄薄一层奶油,还带着些污垢的盘子递到了赵宣面前。
“不哭不哭,你大爷我还给你留了点这白色的东西。这是什么玩意儿,还挺好吃的。”
赵宣狠狠地瞪了一眼老道人,就直接扑了过去,老道人双脚轻踩地面,身形轻盈地闪到一旁。
赵宣因为用力过猛扑了个空,再加上惯性的作用眼看就要栽倒在地上,一道身影下一瞬间出现在赵宣面前,扶住了他。
宋智。
宋智站在赵宣面前,神色不善地盯着老道人。
老道人打量着宋智,似乎察觉到自己打不过此人,便咧开了嘴似乎想要释放一种善意的笑容,只不过那已经黑了的牙齿,再怎么释放善意人就显得那么恐怖。
整个医馆因为老道人的这一举动而陷入了混乱,尤其是老道人刚刚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戏耍了赵宣,让整个医馆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
至少孟海是这么觉得。
孟海缓缓的向后倒退几步,生怕这场大混乱牵扯到自己,但是还没向后倒退几步,便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触碰到了某人。
回头看去,是杨玥儿。
孟海咧嘴一笑,杨玥儿小脸一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老道人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
“哎呦呵,这不是刚刚说要用童子尿泼心我的人吗,你怎么……”
老道人看到了孟海,而且走了过来,不过在他边走边说的时候声音忽然停顿,脚步也瞬间停顿。
老道人反复打量着孟海,忽然说道:“小子,你有凶兆呀!”
孟海心头一紧,还以为这老道人看出了点什么,正想问问是什么凶兆,老道人的下一句话传来。
“只要你给我一百两银子代大爷我付了今天的医药费,大爷我只需要帮你画个符咒,你煮水喝下去,便能够化解此劫,你看如何?”
孟海被气笑了。
孟海心中忽然一动忽然有了个也让老道人出出丑的念头,只不过最主要是背后站着杨玥儿,孟海不知为何便来了一种表现欲,他表现出一种高深莫测的得道高人的形象。
孟海忽然一甩书生袍的双袖,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地向前踏出三部:“道友,我观你印堂发黑,目光无神,唇裂舌焦,元神溃散,近日必定访友不遇,诸事不顺,半月之内必有血光之灾。道友想想近几天是否诸事不顺,事与愿违呢?”
老道人眨了眨眼睛,这话听着为什么那么熟悉,但是说的又非常在理呢?
这段时间,老道人的确是诸事不顺,要不然也不可能被魁梧大汉背到这医馆来。
老道人忽然警惕了起来,向后倒退了三步说道:“我没有钱。”
孟海仍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向前又走了三步,声音显得那么沧桑。
“你我皆为同道中人我怎么可能收你的钱,钱财乃身外之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天大地大人命最大,人命是不能用金钱和价值来衡量的,你悟了吗?”
老道人满头的黑线。
怎么叫我悟了吗?
到底悟了什么呀?
不要钱,要什么,难不成看上了贫道的美色?
这也不是不行!
就在老道人满脸都写着大大问号的时候,孟海又向前跨出了三步,他此时距离老道人只有两步之遥。
孟海说道:“只要你参悟出我说的箴言,便能化解此劫。”
老道人一愣,赶紧问道:“什么话?”
孟海一挥大袖,更有一种超脱世俗之感,说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
然后,老道人懵了。
说的什么玩意,这是一句话?
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挺高深莫测的。
这话说的这么高深,将其参悟出来,或许真的能够化解劫难。
老道人至少是这么想的。
而站在一旁的杨竹沥听了之后,却皱起了眉头,似乎心中也有所感悟。
汤蓉同样也是,脑海当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画面,似乎也陷入到了某种层次。
就连熊孩子赵宣也是皱紧了眉头,沉思着这句话的意思。
宋智更是在纯色的许久之后赶紧取出比来,在秘本当中记录了这句话。
而在医馆之外看热闹的人群里,则是站着一人。
此人听到这句话愣了许久,随后,眼睛当中绽放出了前所未有过的喜悦与震撼。
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着一身乳白色的公子服,腰间一条镶着黄边的白玉腰带,腰带上雕刻着白色的祥云。
此人的腰间还挂着一块白色的玉佩,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下面还连接着几缕白色的玉穗。
此人手中握着一把白色的扇子,伴随着扇子不断扇动,露出了他那一张面白如玉的笑容。
此人上前几步,周围的人群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巨力给挤开,紧接着,便见这位身穿白色公子服的男子跨入到医馆当中。
第30章 玉如心
今日的济民医馆格外热闹。
先是来了个提着昂贵水果蛋糕和饭菜,但是只为了要包扎手上伤口的孟海。
他的身旁又带着赵宣和宋智。
没过一会又来了一个遍体鳞伤的大汉,背着一个比他身上伤势更重的老道人,而且这两个人还打算赖账。
紧接着,又有一位身穿白色公子服的中年人挤了进来。
这是一位三十多岁,身穿乳白色公子服的中年。
即使此人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身上那一种近乎妖艳的俊美,仍旧是难以藏住的。
伴随着白衣公子踏入到医馆当中,医馆里面的氛围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在一旁的宋智似乎是认出来了白衣公子,他的身躯本能的向后倒退两步,退到了赵宣面前。
右手不自觉的摸向了左边佩戴的黑煞刀,左手则是伸进了怀里,取出来了一节有半个食指大小的哨子。
这是圆条形的哨子,银色,哨子周边镶嵌着花纹。
宋智的动作孟海也察觉到了,毕竟距离他不远的大活人如此异动也很难不被人发觉,就连站在远处的杨竹沥和汤蓉两个人的面色也变了变。
孟海知道这位白衣公子绝对不简单,也知道在这医馆周围绝对有巡御司的人。
宋智只要吹响手中这枚银色的哨子,绝对会有许多巡御司的高手出现在医馆周围。
白衣公子在踏入到医馆的时候,先撇了一眼邋遢老道人,老道人似乎也认出了这位白衣公子,有些畏惧的向后倒退了两步。
“无量了个佛,原来是玉夫子,哈哈哈。早就听闻京城当中有个叫做回暖堂的学堂,学堂当中有位白衣胜雪的夫子,江湖人称玉面郎君的玉如心。”
玉如心?
孟海快速搜索着记忆碎片当中有关回暖堂和玉如心的信息,但是记忆碎片当中完全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内容。
杨竹沥在听到玉如心这个名字的时候,面色一变,下意识的说道:“玉面郎君玉如心,那可是我们大秦文人领袖之一。此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且见多识广。曾经在端瑞三十二年时,仅凭十三岁的年纪便高中状元,但是却弃官不做,端瑞三十四年再次高中状元,仍然选择弃官不做,之后又开了一家学堂,一举成为大秦风云人物。”
端瑞,那是上一任武宗皇帝的年号。
杨竹沥这句话音落下,就算旁边很少说话的魁梧大汉,这个时候也略带兴奋地走了过来。
老道人和魁梧大汉都是武林中人,所以魁梧大汉所说的话也都更偏向于武学。
“玉面郎君玉如心,传闻挑战无数江湖前辈高手从未败过,唯一败的一次是败在了当今巡御司指挥使廖言的手里。巡御司指挥室那是咱们大秦十大高手排名第三的高手,除了还在宫中和军中的几位高手以外,再排除武林当中还剩下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玉如心绝对能够挤进咱们大秦十大高手行列当中。”
孟海看了看一脸崇拜的杨竹沥,又看了看双眼放着星星的魁梧大汉,总感觉这两个人包括刚刚的老道人,把玉如心说的太过于玄乎。
等等……玉如心是回暖堂的夫子,这么说也算是遇到同行了?
孟海正在这里想着,玉如心没管周围人的议论,一个箭步跨到孟海面前。
玉如心那一对近乎妖异的桃花眼望着孟海,一字一句的说道:“道可道,非常道,不知阁下是否能够解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孟海作为一个优秀的大学生,那是经历过平等教育的,甭管寻常的人如何称颂玉如心,孟海倒是没感觉这三十多岁的中年有什么了不起的,看上去就和路上寻常的大叔一样,只不过要比寻常的大叔长的好看一些。
最重要的是,孟海身后那是站着杨玥儿的。
其他的时候该认怂认怂,该说些软话说软话,但是身后站着有点心动的女子那就不一样,就算是要装,也要把这个气势给装出来。
孟海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你又没给我交学费。”
玉如心一愣,嘴巴张了张:“啊?”
孟海摆了摆手:“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
孟海再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子转了转。
此人是回暖堂的夫子,看周围这些人对此人如此称颂,想必此人的学识应该不凡。
如果能想个办法把他拉到瀚海学堂,让他代替孟海早上的教学任务,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孟海想着如果能把玉如心搞到瀚海学堂接自己的班,那他可就有心思打理书铺的事了。
重要的是,他肚子里的知识也实在不多了,这也不用他仅凭着那仅剩下不多的知识,去应付那充满稚嫩且渴求知识的小目光。
玉如心倒是来了兴趣,似乎自打他成名以后,已经许久没有人敢和他谈要求了,寻常人见到他哪一个不是毕恭毕敬,以礼相待。
现在见到了一个敢谈条件的人,也着实有趣。
孟海看了看周围的人,想着自己把人家学堂当中的夫子挖到自己学堂,也不是件光荣的事,于是朝着玉如心勾了勾手。
“咱们悄悄的说,法不传六耳。”
玉如心又是愣了一下:“法不传六耳?你这人说话到着实有意思。”
孟海丝毫不顾及周围或羡慕或咬牙切齿的目光,一把搂住玉如心的肩膀,将他拉到了医馆一个小角落。
两人一人穿着书生服,一人穿着公子袍,都是白色的,两道白衣身影蹲在墙角交头接耳的这一幕,倒也是诡异的有些和谐。
孟海说道:“其实我刚刚说的那只是几句,再比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别看这就是几个字,但是却能包含天地万物大象,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世间不论是道还是其他的东西,都是从有到无又从无到有的。”
孟海说到这里的时候,用手指了指这家医馆,随口就说道。
“就比如说拿这个医馆来举个例子吧,我刚好想到曾经听到过的一首打油诗。刚好和你说一说,看看你能领悟多少。”
“道生一,无角铁牛眠少室。一生二,祖父开田说大义。二生三,梁间紫燕语呢喃。三生万物,男儿活计离窠窟。多处添,少处减,大虫怕吃生人胆。有若无,实若虚,争掩骊龙明月珠。肚无偏僻病,不怕冷油虀。”
孟海嘴巴不停,闲的说着,又念出了一首诗。
这是一位宋代诗人,名为“释师体”所写,是南宋的一位高僧。
孟海还记得当时高中的时候,他们那个语文老师每隔一个星期就要让学生们背一首古诗,古诗的内容排除语文书上那些本应该要背会的内容,还要再多加好几条。
当时那位语文老师美其名曰,多积累后续作文素材,增加语文素养。作为一个文科生,出去连几句古诗都不会背,那还不丢人丢到语文老师的脸上。
孟海在除去语文书上自带的那些古诗以外,在语文老师的强迫之下,又背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古诗。
孟海当年那可是叫苦不迭,尤其是那个语文老师选的古诗,还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比如现在的这一首,寻常人恐怕听都没有听过,但是却要在一个星期之内,除去原本课本上的古诗外,还要将其全部背会。
哎……
说多了全都是泪。
孟海刚刚把这首诗说完,正在忆往昔峥嵘岁月……正回想着当初高三倍那些稀奇古怪古诗的时候,却没发现他旁边的玉如心脸上却露出了震撼与深思。
玉如心忽然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多处添,少处减,大虫怕吃生人胆。倒是符合自然规律,你这一首诗实在是奥妙无穷,你到底是什么人?”
孟海倒没觉得这首诗有什么奥妙无穷,当初背的时候倒是让他头疼了许久。
孟海说道:“这首诗可不是我写的,是我当初在一本书里读到的。我是北城瀚海学堂的一位夫子,和你也算是同行。”
玉如心双眸微动,停顿片刻说道:“所以说……”
孟海说道:“所以说你愿不愿意来我们瀚海学堂兼任夫子,也不耽误你多长时间,就每天早晨过来给我们瀚海学堂上一节课就行了。我相信瀚海学堂的学子们能够沐浴在玉面郎君的知识海洋当中,绝对能够成为咱们大清日后的栋梁之才。”
“作为交换,我可以把你所需要的东西全都给你,而且还能附带许多,你无法拒绝的好处。之前听说你也是咱们大秦当中文坛少有的人物,所以我开出的那些好处,你绝对无法拒绝,要不要先来我们瀚海学堂一试?”
先甭管能开出什么好处,只要能把玉如心忽悠到瀚海学堂来那就是好的。
孟海肯定也会把完整断《道德经》给玉如心。
孟海写多少是他的事,玉如心能领悟多少是他的事。
大不了再把解释翻译写一下,反正这玩意儿当时看的时候下面也都有,穿越到这个时代来,小说倒是只记了个大概,但是像这种曾经看过的古文倒是记了个实实在在。
玉如心沉思良久,他那低垂的眼帘忽然一眯,眼珠也不自觉的跳动一下,嘴角微微勾起,说道。
“也不是不行,但是咱们约定只有每天早晨那两个时辰的时间,而且限期一年,一年之后我就回我的回暖堂,教我自己的学生。”
孟海听到这里心中早就乐开花了,看不了,一年之后再去找几个夫子,到时候他肯定已经非常有钱了,请几个夫子不在话下。
但孟海脸上则是露出了可惜之色。
“行,一年就一年。你我都是夫子,也就不利什么文书契约,我相信你的品性。”
玉如心听到这话,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似乎在说,我可不放心你的品行。
孟海和玉如心两个人再次回到众人面前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了。
主要是玉如心一直在问道德经的后续,孟海每说一句,玉如心都会低头沉思许久,再继续询问第二句,如此循环往复。
尤其两人还都是低着头交流的,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人正在说着什么悄悄话呢。
杨竹沥看到这一幕都呆了。
那可是玉如心,即使当今权贵,对于这位没有半点官职的回暖堂夫子,那也是小心翼翼,有许多权贵,还把自己的孩子送入回暖堂学习。
一来也是玉如心的颜值太过于妖异,妖异到给人一种没来由的正义感,深受达官贵人们的夫人喜爱,把自家孩子送进去,隔三差五借助接孩子的名义,也能看到玉如心。
而且听说玉如心到现在还未婚配。
二来,玉如心的知识与见识,也着实是当今大秦少有人能及的,即使是宫中的那些盛名已久的夫子,也没有几个能够与玉无心相比的。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玉如心为什么不选择入朝为官,这是很多人疑惑的一点。
但凡玉如心有心做官,即使是很小的一个官职,凭借着他的容颜与才华,在几年之内必定能够成为当今手握大权的显贵。
只可惜,当今陛下也曾请玉如心入朝为官,但是他却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