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同志人美心善
彼时的镇子,最直观的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路面。
村里都是土路,春天刮风空气里都是尘土,秋天下雨走哪儿都是粘鞋底的泥路。
镇子里不一样,路面多是青砖,街道里也比村里干净很多。
街道干净整洁,街上人来人往。
初来乍到,钟沐沐有些局促不安,整个人也完全没有了来时在路上的兴奋和期待,小手死死的拽着姐姐的衣袖,生怕一不小心就走丢了。
“没事,放轻松点,姐姐就在你身边呢!”
察觉到钟沐沐的异常,钟汐汐蹲下身耐着性子安慰好弟弟之后,才起身寻找起目的地来,“我们去找一找供销社。”
这个年代,挣工分吃集体饭的年代啊,买东西什么的也都是国家经营的供销社,里面小到一袋盐、大到一些很少见的收音机,都是由供销社统一销售。
一个镇上也就一家供销社。
没走多久,钟汐汐就随着人群找到了地方。
姐弟俩衣衫褴褛、身上的补丁东一块儿西一块儿,裤子也短了半截。
站在供销社门口,一副浑身上下逃不出两毛钱的打扮,在人来人往的供销社门口引起了或打量、或嫌弃、或嗤之以鼻的目光。
钟汐汐倒是不在意那些眼神,她又不是RMB,做不到一登场就能引起所有人的爱慕。
“走吧,沐沐,姐带你去买东西!”
供销社门面不大,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一排排柜台将货柜与进店购物的顾客隔离开来,柜台气派到高度已经到了钟汐汐的胸口。
被她牵着的钟沐沐视线所及之处,更是只能看到深褐色的柜台,本来就瘦小,这会儿在柜台的衬托下,显得人更小了。
不过后面的货柜分工很明确,生活用品类、粮油类、布匹类都是分类别陈列的,不认识字儿,但看货架上放的什么东西,又能轻易找到自己想要买的东西。
“姐……”
供销社里面实在是太大了,自己抬头都看不到货架。
钟沐沐心中的不安在此时此刻被无限放大,声音也是宛如蚊蝇,“我们要先买什么?我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不能帮着你一起挑了。”
“先买厨房用的。”
抬头扫了一遍货架,钟汐汐看到“粮油区”三个字,钟汐汐拉着钟沐沐就朝那边走。
“哎,哎小孩儿,你进来干嘛的?”
姐弟俩的穿着实在是太扎眼了,站在外面引起路人的关注,这会儿进来供销社,又引起了店里售货员的“特别”关注。
见俩人停住,售货员也没客气,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说道,“这里是卖东西的,买东西需要用钱用票,你们俩来这里做啥?要买东西回家让大人带着你们过来!”
闻言,钟汐汐也没生气,缓缓转过身,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掏出钱紧紧捏在了手里。
眼神也变得有些怯怯的:“同志姐姐,我们家里没有大人,父母几年前因公去世了,跟着大伯母家生活了几年。
今天我刚带着弟弟出来自立门户,爷爷的老屋里只有一个土炕,我打算来供销社买点生活用品,带了钱和票的。”
售货员的年纪看起来跟刘美丽不相上下。
但出门男的喊哥、女的喊姐,这可是后世最基本的处世之道。
一声姐姐叫的售货员是心花怒。
更别说眼前这个小姑娘三言两语概括的身世之凄惨,当场谁听了能不住动容。
父母双亡、姐弟俩寄人篱下,洗的发白又带着补丁露着手腕小腿的明显不合身的衣服……
这一番操作下来,售货员已经完全没了方才那高高在上的态度。
“哎哟,这怪可怜的。”
售货员也没再往外赶人,店里这会儿也不算忙,她索性当起了随身导购,跟在了姐弟俩身边,“孩子,你都需要买什么东西?家里什么都没有,你说说你都要买什么,有别的你想不到的,我跟你说。”
“同志姐姐,你人可真好。”
对方都这么说了,钟汐汐也没必要假客气去拒绝,直接摊开手掌,里面放着十块钱跟那几张粮票,“我跟弟弟只有这么多,要买些碗筷跟做饭用的材料,还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同志姐姐,你看这些够吗?”
初来乍到,再加上原主也没出来买过东西,钟汐汐对着个时代的物价是真的不太清楚,只知道现在的二十块钱,在后世能顶好几千,但要让她钱加着票在供销社买东西,还真不知道怎么选最划算。
“十块钱,还有一些票子。”
钱攥的时间长了,早就变得皱皱巴巴,票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些越皱越旧,越能看出主人是攒了多久才攒到的这些数额。
“这……”
售货员看到只有粮票,自然买的东西不多,但他们做这个职业久了,自然知道还有一些别的法子,比如和来这里买东西带的票不够的人换些票。
就看她愿不愿意帮忙罢了。
当下这个情况,她自然愿意伸手帮一帮的,果然没一会就换到了别的票。
、“先来粮油区,我给你算算厨房用的,等这个算完了,还剩多少,我再带你们去看生活用品,供销社不能优惠,但我尽量用这些钱给你们把东西都置办上。”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得到了保证,钟汐汐拉着钟沐沐冲着售货员弯腰鞠了一躬,“谢谢同志姐姐,您真的是人美心善,我跟我弟弟都相信您。”
这下钟汐汐真的是省心又省力了。
放的比较高的,应该都是价格比较贵的;处于中间的就是价格适中,但能消费起的人群也是有限的;最下面几排差不多就是大众都很常用又能买的起的了。
“丫头,你看看这些东西够不够,还有什么缺的没?”
售货员那边已经把东西置办完了,拖着算盘算了又算,“还剩三块六毛钱,跟一些粮票,要是还缺了什么,还能再买。”
还有余钱跟粮票?
钟汐汐一脸惊讶,这点是她万万没想到的,这个年代的物价到底是有多低啊?
售货员心细,基本上把生活钟所需要的物品全给列出来了,这么多东西十块钱跟那么点票子还能有余。
再度跟售货员道了谢,钟汐汐看着眼前的东西跟脑海里列出来的清单一样一样的对比了起来,“对了,同志姐姐,最重要的锅还没买。”
第十七章 冤家路窄
别的是置办的差不多了,回家没锅俩人还得饿肚子。
也不知道大锅是什么价位,钟汐汐将还没捂热的三块六跟粮票又塞到了售货员手里,“姐姐,要是再买口大锅,剩下的这些还够吗?”
“嗯……”
想了半天,售货员只接过了粮票,将钱塞了回去,“这就跟巧了,土灶用的大锅,剩下的这点正好够!”
知道姐弟俩买点东西不容易,售货员都快把仓库里的大锅翻腾遍了,精挑细选了一个各方面最好的,才心满意足的搬了出来。
不知道别人怎么说,就连钟汐汐这个外行人都觉得这口大锅很好,光光滑滑黑的发亮。
再三感谢了售货员一番,同时也花干净了兜里的最后一点票,钟汐汐才背着大锅提着大包小包,带着钟沐沐踏上了返程路。
票不经花啊!
看来得赶紧赚钱了啊!
头一回经历这种钱不如票的年代,钟汐汐摇着头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当务之急还是要抓紧时间找到黑市,百亿仓库就在这里放着,按她之前的想法去做,还愁没有钱没有票?
……
“娘,这次我还是想要浅色的碎花裙子,再配个小包。”
“好好好,都依你,我闺女只能穿好的用好的!”
冤家路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和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姑娘在这供销社坐立的主路上面对面的碰上了。
“钟汐汐!”
钟楚楚早就对这个堂姐恨之入骨了,所以远远的就看到她走了过来。
检讨风波是过去了,可那件事带给她的屈辱以及后续的负面影响,却是长久难以消散的。
她每天被迫去挑大粪,受尽了侮辱。
而钟汐汐倒是好,离开钟家之前,还趁机拿她怀孕的事情威胁她们一家子,讹走了二十块钱。
谁知道天底下的事儿就这么巧,几个人在镇子的主路上整了个脸碰脸。
“哟,这不是大伯母跟堂姐楚楚嘛!”
钟汐汐面上笑吟吟的跟对方打了个招呼,提着大包小包的两只手却暗自加大了力气,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被对方抢走,今天可就要无功而返了,“这么巧,你们也是镇上来买东西的吗?”
闻言,刘美丽跟钟楚楚对视一眼,下一秒视线同时落在了钟汐汐手中提着的东西上,还有后背那口明晃晃的大锅。
甚至就连钟沐沐那个孩子,两只手也是提的满满当当。
这是买了多少东西?
花的是他们家的钱!
死丫头片子可是真敢花啊,他们一家子出来都没这么大手大脚的买过东西。
一边是两手空空,一边是满载而归,钟楚楚看向钟汐汐的眼神仿佛带着熊熊怒火,恨不能当场将对方烧成灰烬,“娘,你看那个死丫头……”
“是啊,可真巧!”
捏了捏钟楚楚的胳膊,刘美丽对着闺女微微摇了摇头,转而故作亲昵的走到钟汐汐身边,一边笑着一边将手伸向了在钟汐汐腰间挂着的搪瓷缸子。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家里的缸子摔坏了,我跟楚楚今天来镇上就是买这个的,汐汐,你这丫头也怪客气的,都提前给伯母买好了,这玩意儿也沉,就让我们自己拿回去吧……”
毕竟这些还是用她给的钱买的。
潜意识里,刘美丽已经把这些东西全当成自家的了,只要两个搪瓷缸子都是她心善可怜钟汐汐了。
“哎,大伯母这是做什么?”
,钟汐汐身子灵活一闪,对方直接扑了个空。
确保绑茶缸的两个绳子牢牢系在腰间,钟汐汐微松口气,拉着钟沐沐与刘美丽钟楚楚拉开了一点安全距离,“我跟沐沐两手空空的从钟家离开,搬到老屋之后啥都需要置办,这才出来转了圈。而且大伯母家的搪瓷缸子不是有好几个,怎得还给我一个小辈争抢起来了?”
“什么叫跟你争抢?我是你长辈,你这买来不就是孝敬长辈的吗?”
“什么孝敬长辈?难道不是大伯母担心我搬出去自立门户,东西准备的不够齐全,跟堂姐来镇上是给我的新家置办东西的咯?”
说罢也不等刘美丽反应,钟汐汐清了清嗓子,再开口声音分贝都跟着提高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跟伯母客气了,我这还缺个床单跟被褥,也不用多好看,大伯母给我跟沐沐买个耐用的就行,我们在这儿先谢谢大伯母……”
即使是镇上,也不缺爱看热闹的。
供销社所在的主路总是不缺人,几个人站在路中间已经很引人注目了,再加上长时间的停留以及讨论的话题内容,更是惹的路人频繁扭头关注。
随着钟汐汐的嗓门越来越大,驻足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明所以只听了后半段的好心人还朝周围的人解释了起来,“人家这大伯母可真不错,侄女儿搬家,当伯母的还特地来镇上给置办东西,侄女儿也懂事,不给伯母要贵的……”
“关系这么好的侄亲,可真是少见,这都是一家子心善之人。”
刘美丽顿时气的鼻子都歪了,也不想要什么搪瓷缸子了,只想赶紧离开别人钟汐汐讹上了!
她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压着嗓子咬牙切齿道。
“就拿走二十块钱,照你这么买下去,不出三天你就得回来跪着求我,不说别的,买的这些东西最后也还是会落到我手里,你这几天就瞎嘚瑟吧!”
说完也不敢再多做停留,拉着钟楚楚的手,落荒而逃挤出了人群。
该死的钟汐汐,倒是变得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
刘美丽两个人一走,主角都不在了,围观的人群纷纷又感叹了一番别家浓厚的亲情,也跟着散了。
“逃的这么快?没用的玩意!沐沐,走吧,咱们回家!”
天色渐晚,钟汐汐又检查了一番自己采购的东西,确保什么也没少,美滋滋的拉着钟沐沐回了家。
回来收拾半天,钟汐汐在土炕侧面发现了一个小方桌,也算是意外之喜。
买来的茶缸之类的小东西,这下都有地方放了。
今天兜里的票有限,并没有买太多东西,但拿回来的这些把屋子里装点一番,屋里焕然一新,至少看起来像个家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趁着钟沐沐给物品归类,钟汐汐拿着碗筷调料跟大锅进了厨房,做些什么吃的呢?
第十八章 一道黑影
姐弟俩累了一天,钟汐汐很想拿些现成的出来直接吃,但又怕邻居串门或者香味儿飘出去,大鱼大肉的没法儿解释。
另一方面,则是以前听人说农村烧火的灶台配口大锅做出来的饭特别香,现在条件充足,她也有些跃跃欲试。
“要不做个疙瘩汤?”
正好孙婶上午送来的窝窝头还没吃,钟汐汐用意念上百亿仓库转悠了一圈,不一会灶台上出现了一打鸡蛋,从后面杂草从里面找了几根小野葱。
还有一袋面粉,三斤左右,她赶紧把面粉找了个之前买东西带回来的编织袋装进去,把原有的包装烧掉。
算了算,加上早上拿的一点东西,今天竟然拿了五次东西?
次数比昨天多了一回,看来好好养身体,次数会越来越多的。
“咕噜咕噜……”
这时,唱起空城计的肚子打乱了钟汐汐的思绪。
罢了,百亿仓库左右是跑不掉的,现在还是解决温饱再说别的吧。
院子里今天收拾出来的树枝刚好当柴火,生好火起锅烧油,钟汐汐将切好小葱爆锅,加了一丢丢盐,动作娴熟的翻炒了起来。
最后加了些水,待锅开了依次放入面疙瘩、打碎的鸡蛋以葱花,疙瘩汤的味道已经顺着风飘出去了。
钟沐沐已经闻着香味跑过来了,“姐,你这是做了啥呀,怎么这么香!”
话是对钟汐汐说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灶台边上的疙瘩汤跟小菜,口水都是吞了一口接一口。
“饿啦?”
忙了一天,大人都饿的受不了,更别说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了。
在刘美丽家没吃过两顿饱饭,钟汐汐给钟沐沐盛饭时特地用上了今天买的那个大碗,“沐沐,帮姐把窝窝头端过去,就能开饭了!”
佐料舍得放,火候也正好,一顿饭钟沐沐吃的头都没抬一下,孙婶拿来的窝窝头个头很大,那么小的孩子愣是一口气吃了俩。
“姐,你做饭也太香了!”
是啊,真的是太香了。
就连对门在家刚放下碗筷的孙婶,也被这香味儿勾的起身出来寻找源头。
“谁家做饭这么香,油得倒了大半瓶吧!”
出门前还嘀咕着做饭人的奢侈,等到门口发现味道是从老屋传来的,孙婶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生活那么难都没把她打倒,小小年纪就带着六岁的弟弟出来自立门户,日子过的也是津津有味。”
“有什么出息?”
循着味道出来的不止是孙婶,她家的男人王祥端着烟斗紧随其后,盯着对门的院子止不住的咽口水,“拿了二十块钱就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做饭,用不了几天钱花光了,不还得回家求着刘美丽一家?到底是女人家家的,头发长见识短,只看得见眼前不顾以后。”
人家小姑娘带着弟弟讨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见不惯自家男人这幅样子,孙婶毫不客气的抬起手在王祥背上狠拍了一巴掌,“有本事你也去找点红糖给我养养身子?人家汐汐能干,人家就是天天在家炖肉也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这婆娘……”
“行了,赶紧回家去,别在这儿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
农村没什么娱乐活动,一般都是吃完晚饭拾掇拾掇就睡下了,孙婶推着王祥正准备关大门,转身的一瞬间,余光却在老屋墙根下瞥见了一道黑乎乎的影子。
“哎?”
以为是自己眼花,王祥回去之后,孙婶借着关门的机会眯着眼朝那个角落看了又看,还真是有人?
想想院子里就一个小姑娘加个六岁的孩子。
孙婶也没思量,倏地把门打开像串门一样,大摇大摆的进了对门的院子。
“汐汐,正吃饭呐!”
“孙婶,您来啦!”
察觉到孙婶的视线,钟汐汐放下窝窝头朝旁边挪了挪,“吃了没?我这做饭有点晚,您坐下一起吃点吧。”
果然是自己太高调了吗?
这才是住这儿的第一顿饭而已,简简单单的疙瘩汤就引人注意,那以后吃个烧鸡什么的,可怎么解释?
“不用不用,我在家吃过了。”
自觉失态,孙婶连忙摆了摆手,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
又急忙朝窗外看了眼,走近压低嗓音说道,“婶子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刚才关门的时候我看见你们家院墙底下有个黑影,鬼鬼祟祟的一直往院里探头,不知道安了什么心思。
家里就你跟沐沐,晚上睡觉的时候机警点,有事儿就使劲儿喊,我跟你叔都在家呢。”
“外面有人?”
“这会儿应该是不在了,看有人来了,肯定是走了。”
农村里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孙婶完全可以当做没看见的,但人家还特地跑了一趟,自己却还猜着对方是为这口吃的。
“谢谢您,孙婶。”
暗自将自己臭骂了一顿,钟汐汐转身拿了三个鸡蛋,“这些您拿回去给孩子尝尝。”
“使不得,我们都吃过了,你留着跟沐沐多吃点。”
“婶子您别跟我客气,我也不给您客气。”
担心孙婶不收,钟汐汐直接塞到了孙婶手里,抢先开口道,“我还有事儿要麻烦您的,家里除了您送来的柜子,什么家具都没有,我还想请王叔帮忙打个桌椅板凳。”
孙婶的男人是木工。
现在没有卖成品家具的,谁家添新家具什么的都是请木工来打。
“不知道王叔什么时候有空闲,还得劳烦孙婶回去给问问,至于价钱方面,王叔平时给人打家具什么价,我们就按什么价格给。”
只打个桌椅板凳这些小物件,自己去问还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队。
鸡蛋算是还了孙婶来通风报信的情,同时也是请王叔帮忙打家具的敲门砖。
“这丫头,咋还说钱,跟婶子客气上了。”
“咱们一码归一码,平时还有不少地方得麻烦婶子呢。”
话说到这份上,孙婶再继续客气就显得有些刻意了,“这样吧,汐汐,你叔做工的工钱就用红糖换吧,这点钱你就攒着万一买点别的东西。”
第十九章 好吃的
“也行,那就用红糖做交换。”
见钟汐汐答应下来,孙婶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红糖现在有钱都买不到,一开始说东西跟钟汐汐换。
孙婶还发愁用什么能去换来红糖,显得她不是欺负孩子。
这下红糖有着落,两个人唠了几句,孙婶这才拿着鸡蛋回了家。
“姐,孙婶刚才是啥意思?”
孙婶一走,早就憋的不行的钟沐沐饭也顾不上吃了,“有小偷想来我们家偷东西?”
他跟姐姐今天刚赶集买了些吃的用的,还没暖热乎呢就有贼惦记上了?
“不要紧,也没多少值钱的。”
,“沐沐,你在家里别动,姐去外面看看人还在不在。”
“我陪你吧,姐,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没事儿,你在家里看着吃的,我去看看有没有人,一会儿就回来。”
往外走的时候钟汐汐踮着脚尖,贴着墙根借着夜色挪到了大门口。
还真是“贼不走空”!
孙婶子口中的那道黑影又回来了。
“嘿!”
敢在院外偷窥,这种完全没必要跟对方客气。
贴着墙根离来人近了,钟汐汐猛地喊了一声,“嘛呢,哥们儿,我家院子好看吗?”
“哎呀妈呀,鬼呀!”
正聚精会神的朝着院里张望呢,耳边冷不丁传来的一声吼,黑影被吓的差点当场魂飞天外。
“怎么是你?”
离的近了借着月光,钟汐汐看清了对方的脸,“这个点了,你在这儿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做贼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钟家老三,钟家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主力军。
这么大岁数了,没媳妇儿就是因为懒得出了名,没人乐意把自家闺女嫁给这种懒蛋。
再加上刘美丽的名声在村里实在是不怎么样,钟老三的光棍一直打到了现在。
“你家的味道都从村北飘到村南了,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在家做什么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疙瘩汤实在是太香,钟汐汐出来时身上还带了一些味道。
钟老三现在是说一句话馋的吞一口口水,“味道就飘了那么远,一看就放了不少油,堂妹你这也太大手大脚了。”
“跟你有关系吗?”
“哎呀,怎么说我都是你堂哥呢!”
面对冷冰冰的钟汐汐,钟老三全当看不见。
“这不是担心你年纪小不懂事不会过日子!
听说我娘就给了你二十块钱,照你这吃法,没两天不得坐吃山空,胡吃海喝几天是把肚皮喂舒坦了,到时候没钱了饿死在外面怎么办?
村里风言风语的,还得说是我们家没良心把你赶出来、眼睁睁瞅着你跟你弟弟饿死的一样。”
“谢谢三哥提醒,不过这事儿真犯不上让你来操心!”
二十块钱,现在来说不算少。
真要顿顿这么吃,确实也坚持不了几天。
但他对上的是钟汐汐,拥有一个吃几辈子都吃不空的百亿仓库的钟汐汐。
钟汐汐实在是不想跟这种泼皮无赖多加纠缠,“我有手有脚、人又勤快,钱没了我自己也能再挣,不像某人,手脚齐全吃个饭还要啃老。”
“死丫头,你说谁呢!”
“谁急了就是说谁呢,三哥要是没事儿就请回吧,我还要赶着回家吃饭呢,再不吃我的疙瘩汤都要凉了。”
话音刚落,也不等钟老三再说什么,钟汐汐转身就要往回走。
“哎!妹子等一等!”
一桌子美食只能干瞪眼闻味儿,却吃不到嘴里,钟老三肚子里的馋虫已经快把他折磨死了。
为了能解一时的口腹之欲,他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你就不好奇我为啥大半夜的在这里扒墙根吗?”
“……”
“其实是我娘,我娘派我过来的!”
看钟汐汐没有一点接过话茬的意思,钟老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跟你弟弟不是刚搬出来吗,我娘让我来看看你们收拾的怎么样了,家里置办了什么东西,你也知道我娘的脾气,要是有什么值钱的,但凡让她知道了,你肯定守不住!”
闻言,钟汐汐忍不住冷笑一声。
还值钱?
就是不值钱的东西,以她大伯母那个德行,哪怕是屋里的土炕,刘美丽都恨不能拿锤子砸了,把土拉他们家里去。
“但我有法子!”
眼瞅着钟汐汐有了反应,钟老三以为这个堂妹知道怕了,方才还急切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反而双手环在胸前,摆出一副掌握了一切的模样,得意道,“你让我进去吃一顿,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等我吃饱了回家我就告诉我娘说你这里什么都没有,一穷二白的,没有让她惦记的东西,她肯定不会过来……”
听钟老三说完,钟汐汐抬头瞥了钟老三一眼,便自顾自的转身往回走。
钟汐汐的沉默落在钟老三眼里就是无声的允许。
搓了搓手,他急忙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让我浪费了这么多唾沫星子,你做的是疙瘩汤吧,透着窗户我看不太清,就冲我跟你说了这么多,等会儿你也得让我喝个6”
“饱”字还没出来。
“砰”的一声巨大的关门声,掩盖了钟老三的声音,也止住了他脚下那急不可耐的步伐。
变故来的有点突然,钟老三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呢,就被人关在了门外。
缓了会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钟老三对着两扇门连打带踢的,“钟汐汐,你想死啊!小丫头片子敢跟我耍心眼,你看我回家不跟我娘告状,赶明儿就让她过来把你这么搬空!”
“还想自立门户,我把老屋砸了,看你上哪儿自立门户!”
可任凭钟老三再怎么骂,对他来说多凶狠的威胁都犹如石沉大海,哪怕是个小水花也溅不起来。
钟汐汐根本不鸟他!
“算你狠,钟汐汐,你给我等着!!”
输人不输阵,钟老三的身影都消失在路口了,骂骂咧咧的声音倒是时不时的顺着风往回飘两句。
“哼,还告状,当自己三岁小孩子啊!”
对这个家里油瓶到了不说扶的三堂哥,钟汐汐谈不上多厌恶。
就是这人的脑子跟有点大病一样,说难听点就是脑子不够数,成天娘长娘短的,搁在后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毫无作为的妈宝男,掀不起波澜、成不了大事儿,更构不成威胁。
只当是被一只不咬人的疯狗打搅了。
第二十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听着外面彻底没了动静,钟汐汐才出来锁上大门,往院墙底下摞了几个边角锋利的石头,才朝屋里走去。
“姐!”
钟沐沐一个人在屋里,直到看见姐姐安然无恙的回来,才松了口气,连忙坐到一边给姐姐让出了位置,“外面怎么样了?真像孙婶说的那样,有小偷来偷东西吗?”
“没有,就是有人闻着咱家的饭菜太香了,想过来蹭吃蹭喝。”
吃完收拾了收拾,才吹灭了蜡烛,“老点蜡烛也不是回事儿,明天还得找王叔帮忙把灯泡的线修一修。”
房子老化,线路也都坏了。
第一天凑合着点蜡烛也没什么,但要长期住下去,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姐,都听你的!”
姐弟俩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相依为命。
要出体力干活钟沐沐都是冲在第一个,但涉及到做决定的地方,他就只有一句“都听姐姐的”。
得弟如此,钟汐汐很是欣慰。
“还有咱们的床,让王叔给咱打一套吃饭的桌椅,再打一张大床,等姐攒到布票了,就买个被褥买个床单,再买点布给你做新衣裳,别人有的,我弟弟也得有!”
闻言,钟沐沐开心的在土炕上翻了两个身,仿佛身子下的干草已经变成了软和的满是棉花的褥子,“我也要赶紧长大,赚很多很多的钱,给姐买一柜子的碎花裙子,还要给你买小皮鞋,我还要锻炼身体,变得无敌然后保护我姐姐……”
晚上的时候,钟汐汐做了个梦,她来回翻了几次,耳边都响起了“唰唰唰”的雨声。
什么情况啊?
身上怎么湿乎乎的啊?
思极此,钟汐汐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
脑子经过短暂的空白后,“滴答滴答”密集且有节奏的滴水的声响响起。
怎么下这么大的雨!
不仅仅下雨了,他们住的老屋还漏雨,不偏不倚,有几处漏雨的地方正冲着土炕。
衣服被滴落进来的雨水浸透了。
“沐沐,快起来!”
清醒过来,钟汐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身,想叫醒身边的弟弟时,一伸手却扑了个空。
钟沐沐不见了?
得出这个结论,钟汐汐心下一沉,急忙从黑暗中摸索出蜡烛点燃,“沐沐,钟沐沐,你在哪儿?你还在家吗?沐沐!”
短暂的相处,钟汐汐心里早已把听话懂事的钟沐沐当成亲生弟弟来看待了。
“姐,我在这儿!”
“漏雨太严重了,姐,咱们的土炕都湿了一半,我怕你睡得不舒服,想把桶拿进来接水……”
“沐沐!”
只见钟沐沐一手拎着个桶,身上已经完全湿透了,头发丝、衣服下摆都不停的往下淌着水,自己的情况都那么糟糕了,还要记挂着姐姐。
钟汐汐这次是真的感动了。
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孩子!
接过钟沐沐手里的桶,钟汐汐没着急接水,反而先拿出放在柜子里的小皮箱。
给钟沐沐擦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又把蜡烛放到了不漏雨的地方,嘱托道。
“沐沐,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看着这根蜡烛。。”
“姐,我帮你……”
“蜡烛不灭,就是对姐姐最大的帮助!”
钟汐汐把家里有的防水工具全都用上了。
一时之间,屋内滴滴答答、叮叮当当像是奏了交响乐。
“沐沐,你过来躺倒这边。”
万幸的是,土炕湿了一半,旁边还是全干的状态。
将漏雨的地方放上最大的水桶,钟汐汐把干的草席往一边挪了挪,待钟沐沐躺下之后,又从箱子里翻出件干净的衣服给他盖上,才就着自己半干的衣服蜷缩躺下。
黑暗中盯着钟沐沐消瘦的小脸,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与心疼。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她得奋斗起来,得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至少修房子的事情迫在眉睫了,至少不能再让年幼的弟弟跟着她遭这种罪!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次日钟汐汐醒过来时,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了。
如果不是满屋接满了水的锅碗瓢盆,恍然间她还以为昨天晚上的风雨交加是她做的一场梦。
“沐沐,醒醒了。”
活动了活动筋骨,钟汐汐推了推身旁还在熟睡的钟沐沐,昨晚淋了雨,现在起来喝口热汤比较保险,这个节骨眼再生病,那就是雪上加霜了。
偏偏事与愿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钟汐汐这一推,触手可及的温度给她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烫?”
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试探着摸了摸钟沐沐的额头,温度高的一点都不正常,“沐沐,快醒醒,能听见姐姐说话吗?”
“姐,我……我能听见。”
发了烧身上没力气,钟沐沐说话时发出的都是气音,本就消瘦的小脸现在苍白的都看不到一点血色。
“你先躺着,等我一会儿,别睡啊!”
“嗯。”
麻绳专挑细处断吗?
钟汐汐也不敢耽搁,将人叫醒后急忙跑到厨房生火烧了锅热水。
这年头可没什么药效快又管用的退烧药,考虑到现有情况,水烧开的瞬间她动用意念从百亿仓库中拿出了退烧药和感冒药。
喝完把药袋子扔火里烧掉,谁能知道退烧药在六十年代存在过?
“沐沐,醒一醒!”
将退烧药冲好,钟汐汐将钟沐沐从床上拖起来靠在了自己身上,“把这个喝了,喝完身体就好了,就不会难受了。”
“咳咳……姐,这是什么啊?”
“娘托梦给我的,叫退烧药,说喝了治发烧。”
退烧药的味道有点奇怪,不是甜的但也不似寻常中药苦的发涩那种。
待钟沐沐喝了药重新睡下,钟汐汐才就着热水将自己拿来预防的板蓝根喝下。
不等了,这就开始行动吧。
看了眼仍旧躺在床上的钟沐沐。
钟汐汐微微抿了抿唇,又动用意念一次性从百亿仓库里拿出了一兜子白面和一箱子一百贴的膏药。
择日不如撞日,她今天要去黑市上探探路,只要打开销路,今日困境她就再也不用带着弟弟去经历了。
“唉……”
天气彻底放晴,家里不会再被雨淋,出门前也给弟弟留好了早餐。
钟汐汐抓紧提篮把手,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泥泞之路四处打听起了黑市。
第二十一章 以物换物
走了一个多小时,钟汐汐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黑市。
介于镇子与周边村子中间,位置偏僻,但镇子和周边村子到这里的距离基本上一样。
“这就是黑市?”
黑市,往深了说就是明面上不允许存在的市场。
毕竟是吃大锅饭的年代,私下交易、个体门户都是不允许存在的。
虽说是一部分人自发组织起来的,不能太张扬。
可这也太简易了吧!
开在荒草地也就算了,至少得有几个棚子吧?万一下雨了,大家伙儿拿着东西跑不快,多多少少有个避雨的地方。
可眼前的黑市,就是在一片荒草中硬生生走出了一条几人宽的道。
有些人拿的东西比较多,挑着担子找了块儿比较平坦的地方就地换购,有的东西拿的少的,比如钟汐汐这种一篮子就能搞定的,多是不停的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寻找自己的目标。
“小哥,您这鸡蛋怎么换啊?”
“大姐啊,这是您自己抓的鱼吗?一条鱼多少钱?”
“婶子,这鞋底子是您自己纳的吗?手艺也太好了,您这个怎么换啊?用票用钱还是用物?”
“……”
由于不知道黑市上的物价是怎么订,生怕自己的定价过高或者太低,钟汐汐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将黑市上的定价情况摸了个大概。
钟汐汐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定价多少,一边掀开装面得袋子,将里面的白面漏了出来。
“哎哟,小姑娘,你这白面看起来不错啊!”
面刚露,就有人笑吟吟得过来询问,“面怎么换啊?”
“婶子打算要多少?”
黑市上有几家换面的,但品相看起来好像不太行。
几经观察和比较,钟汐汐心里有了答案,不紧不慢的伸出四个手指头,“两斤白面换一尺布票,或者一斤白面三毛钱。”
“你这咋这么贵?”
“我家面细,婶子,街上也有其他买面的,但这成色不一样,价钱自然也贵啊。”
“六、七、八…”
几种票加起来才八尺布票,也就能够做两件衣裳。
太阳已经到头顶了,日头晒的人脸上、身上火辣辣的,钟汐汐提着篮子在黑市上转悠了两个小时,卖的差不多还偷偷从空间加了点,也才换回来八尺布票。
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她跟弟弟什么时候才能睡上被褥盖上被子?
更别说穿上新衣服了。
钟沐沐的裤子都短上一大截了,现在是夏天还好,可没半个月就要入秋了,孩子再冻生病了怎么整?
“唉……”
仰天长叹一口气,钟汐汐拎了拎重量小了一多半的篮子,决定再去碰碰运气。
只是左脚还没抬起来,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小姑娘!”
“啊?”
冷不丁被人一拍,钟汐汐愣了下才转过身,只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正直勾勾的顶着篮子里剩下的白面,“大爷,您这是要换白面?”
“白面怎么换啊?”
“两斤白面换一尺布票,或者一斤白面三毛钱。”
“两斤就换一尺布票?”
闻言,老大爷驼着背,一边嘟囔着,一边不停的搓着手,黝黑的脸上还隐隐约约透着一点红光“小姑娘,我就是……”
“大爷,有啥您就说。”
察觉到老大爷的难言之隐,钟汐汐心下有些动容,“您要是票不多的话,给您三斤白面换一尺布票?”
跟黑市上其他家的白面对比,她的面粉真的是非常细致了。
这会儿的磨面技术不像后世那么成熟,再加工面粉的细腻度和亮度,跟未来的也有着很大的差别。
两斤换一尺布票、三毛钱一斤面的定价,已经很便宜了。
再看老大爷跟自己身上的同款补丁,钟汐汐只能咬着牙低声降了价。
按这个价格把剩下的面卖完,她都兑不了多少票。
“也不是一斤面多少票的问题。”
这白面的质量看起来真的是太好了。
老大爷的两只布满老茧的手都快摩擦出火星子了,面色为难的左右张望了几番,才低着头开了口,“小姑娘,我想带点白面回去给我老伴儿尝尝,她跟了我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白面是什么味儿,现在岁数也大了,我干不了太多的重活儿也领不到票,就想着来这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劳动换的,给我老伴儿换点白面……”
越往后说,老大爷的声音越小,头也快埋到胸口的位置了。
两手空空,就想换人白面,还是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若不是怀着一颗想让老伴儿尝尝白面馒头的心,年近古稀的老大爷又怎么能在黑市上做出这种事儿。
“这……”
见不得人间疾苦的钟汐汐已经有了连篮子带面都送给老大爷的冲动了。
可这口子一旦开了,黑市上其他老人也纷纷效仿怎么办?
表情稳定如老狗,实则内心已经纠结拧成了麻花。
对了!
“以物换物也行!”
天无绝人之路,钟汐汐脑子里蹭的一下闪过了一个想法,“大爷,您家有麦秸杆吗?”
仓库里用来修补房顶的工具材料不能用,现在唯一能用的就是麦秸杆或者干稻草。
可惜现在不在季节,这两样东西都不太好找,但家里做农活的一般都会存着一些,生火做饭都用的上。
钟汐汐也只是随口问一问,万一有的话,这面就不算白给,对于老大爷来说心理上的负担会小很多,“我们家的屋顶漏了,正好麦秸杆,大爷您家里有麦秸杆的话,就用这个来换白面吧!”
“麦秸杆?”
生怕自己听错了,家家户户谁家没个麦秸杆啊!
又重复确认了一遍后,大爷嘴角一咧,连忙点了点头,“有,用多少都有,我今天下午就给你送过来!”
“行,那就用麦秸杆换!”
一个以物换物成功给自己老伴儿换到了一斤白面,一个轻松解决了家里屋顶漏雨的问题。
换给老大爷一部分后,袋子里的面剩了两斤不到。
这时候一位打扮略显讲究的女士走到了她跟前。
对方也不说话,微微抬头瞥了钟汐汐一眼后,视线直接落到了白面上的,还伸出俩手指头有些嫌弃的拨弄了一下口袋,“丫头,面什么价?”
第二十二章 你不该得罪她的
来者即是客。
不过对方的态度实在太过差劲,钟汐汐也不想惯着,完全没了自己招待别人时的热情,只张了张嘴,眼皮都没抬一下,“两斤换一尺布票,钱三毛,物等价交换。”
“啥?”
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爆炸性新闻,对方眉毛一挑,上下打量了钟汐汐一番,发现对方身上不合身又带着许多补丁的衣服,和那道横在脸上的疤痕后,她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这面是掺金子了还是吃了能长命百岁长生不老?”
“就普普通通的白面,你要这么贵,别人家三斤面才要一张票!小丫头,你这人长的挺丑想的倒是挺美啊?想发财想疯了吧!”
闻言,钟汐汐心里已经开始骂街了,现实中仍旧面不改色,“货跟货是要比的,您说别家价格便宜我家贵,肯定是在别家看过问过才说出这种话,那面的品质您也看了吧?一分价钱一分货的,大婶儿。”
“你叫谁大婶呢?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跟我说话!”
一句大婶,给面前不过三十的女性直接叫的变了脸,“在黑市上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刘桂霞的名号,敢卖老娘这么贵,信不信我让你在这里做不了买卖!”
“买不起别诋毁呀!”
对于这种占便宜没够、占不到便宜就恼羞成怒的,钟汐汐一点也不想浪费口舌跟精力与这种人多做纠缠,拍了拍被刘桂霞的手指碰过的面袋口的位置,“大婶儿,我这白面紧销的很,就剩这点了,您要买不起别在这儿占着坑好吗?”
“你这个丑东西,别给我太嚣张!”
“您随便!”
“……”
俩人这么一闹,周围已经围了一小圈看热闹的。
钟汐汐伶牙俐齿的,嘴上没理都不挠人,别说有理了,小嘴一张,叭叭起来给对方气的脸红脖子粗。
“爱买不买,你现在想买我还不卖了呢!”
“你……你这个……丑八怪,我定不能饶了你!”
可能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怼,还是一个小姑娘,刘桂霞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净,最后恶狠狠的留下一句“你等着”,才耷拉着脑袋躲避人群落荒而逃。
怎么哪个年代都有这种奇葩?
但光天化日之下,指着别人鼻子骂人家丑的真是少见。
不过真的有那么丑吗?
那道疤的痕迹其实已经浅了很多,右眼附近的可以用头发遮住,脸上的却是明晃晃的暴露在空气中,看着有些狰狞。
盯着小水洼里映出自己的倒影,钟汐汐盯的有些出神。
脱离钟家之后,她一心只想着赚钱赚票,带着钟沐沐过上好日子,至于自己的外在形象再也没怎么关注过。
不论上一世年龄有多大,女的不管在哪个年龄段被人说丑,心里都会膈应。
是不是应该先把脸上的疤痕修复一下?
可百亿仓库里,现在能拿的只有一些日常小病用药,像祛疤膏这种高级一点的药物,目前还没有解锁。
“姑娘,你不该跟刘桂霞吵吵的。”
就在钟汐汐一门心思钻研有没有什么祛疤土方子时,一直在他旁边挑着两担子红枣叫卖的大爷冷不丁开了口,满脸愁容中还带着一批淡淡的担忧,“卖完最后一点白面,就抓紧时间回家吧。”
闻言,钟汐汐是一头雾水,“大爷,这话从何说起啊?刚才是她先挑事儿,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是不知道,咱这老百姓自发组织的集市已经换了好几个地方了。”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糟糕的事,卖枣的大爷边摇头边长叹了口气,“那个刘桂霞本来这是这附近村里的,嫁给了城里人,天天鼻孔看人,偏偏还爱占点小便宜,不让她占、谁让她不痛快了,就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上红袖那里偷摸着举报,集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换了好几个地方,越来越偏僻……”
嫁给城里人?
多半是过的不幸福吧,幸福的人可没这么张牙舞爪,更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挣个高低誓不罢休的。
不讲理就算了,还上红袖那里举报?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钟汐汐都被逗笑了。
“小姑娘,你可别不信!”
见钟汐汐嘴角上扬,大爷以为她不信,“在这里买卖东西的,有几个没被她吵吵过?之前被红袖的人发现,还以为是我们同行里出现了内奸,后来次数一多,大伙儿们寻思着每次都是刘桂霞在这里跟人吵一架,走了之后没多久就有红袖的人过来,这才知道是她背地里搞的鬼。”
“我信,大爷,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村子、镇子以及现在的黑市所在地,三者连起来像个等边三角形,不管哪边到哪边,距离都差不了多少。
刘桂霞回程一个多小时,红袖的人过来一个多小时,卖完回家不耽搁。
黑市已经来回转悠了几趟,钟汐汐也懒得再走街串巷的叫卖,索性坐在这边跟卖枣的大爷唠了起来。
几经交谈,钟汐汐已经把这个年代的条条理理了解的差不多了。
原主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死的时候才十八岁,再加上长时间被刘美丽一家压榨着在地里埋头干活,对外面的了解少之又少。
再说她自己,上学时理科生,对历史并没有过多了解,到这里之后很多不清楚的地方,都是靠回忆后世的年代电视剧细节才浅浅蒙混过关。
谈话间隙,剩下的白面也被人换走,只是放在旁边的膏药仍旧无人问津。
后世的膏药放在这会儿明明算的上灵丹妙药了,但苦于没有销路,盲目推销,只会显得她自己像个江湖骗子。
“丫头,我得回去了。”
算算时间,过不了多久红袖队的应该就要来抓人了。
看到钟汐汐的白面也已经卖完,大爷一手按着膝盖、一手扶着扁担,有些吃力的站了起身,提醒道,“面卖完了,你也赶紧回去,刘桂霞安不了好心,不怕红袖队的来赶人,就怕他们逮着你一个人磋磨。”
“大爷,您等一下!”
瞅见大爷起身的瞬间,钟汐汐心中顿时有了注意,连忙从篮子里抽出十帖膏药塞到了大爷手里,“这膏药给您拿着。”
第二十三章 差点被抓了
刚才聊天的时候,卖枣的大爷时不时的就要捶一捶膝盖,言语之间也是因为腿疼干不了农活,才挑担出来卖枣补贴家用。
一是报答大爷的好心提醒和后来的答疑解惑,二是钟汐汐心里还有自己的小九九。
任何产品,在没有杂志电视广告的年代,只能靠着一传十、十传百的最古老的法子去做宣传。
大家说好,那才是真的好。
到目前为止用过膏药的只有贺曲皓的奶奶,但老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里也鲜少与村子里的人交流,让人家帮忙宣传膏药的功效有点难度。
卖枣的大爷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经常走街串巷接触的人也是形形色色的。
“哎哟,姑娘这个我不能收!”
“大爷您千万别跟我客气。”
怕对方再拒绝,钟汐汐索性将膏药塞到了装枣的筐子里,解释道,“家里大人以前就是赤脚大夫,我跟着学了点,别的不行治疗关节疼痛的膏药倒是做的挺好,十贴是一个疗程,一天一贴,您回家贴着试试,坚持用完一个疗程就能看见效果了。”
“还有啊,您刚才不说了吗,白面在这儿不好卖,我寻思着卖点祖传的膏药,但我年纪小,说出去也没人信,大爷您要是用着觉得好,就帮着我在集市上说说好话……”
……
“红袖来人啦!”
“镇子里红袖来抓人啦,大家快跑!”
“天杀的,又是哪个狗日的告黑状,这地方还没摆几天呢!”
钟汐汐刚跟大爷商量好告了别,她的篮子还没挎到胳膊上呢,黑市的另一头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咒骂叫喊声。
一时之间,方才还算有秩序的一条“街”瞬间炸开了锅,挑着担子的、抓着老母鸡的、手提肩扛的……
旁边的草丛顷刻间都被踏平了。
我去!
来的要不要这么快?
满打满算,从刘桂霞离开到现在,两个小时的时间都不到。
红袖都是骑着车来的吗?
提溜起篮子,钟汐汐也一头扎进了逃跑大军里,仗着身形瘦小、篮子又轻,她是见缝就钻,真是活见鬼了,这跟街里的小商小贩们被城管追的阵仗有何区别?城管大队的发展史这么早就开始了?
“哎哟喂!”
正为眼前的“壮举”感叹呢,钟汐汐一个不留神,鼻尖一酸,仿佛撞到了一幢硬墙,疼的眼里瞬间泛起了泪花。
“是你!”
抬到半空想要揉一揉鼻尖的手倏地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同时一道成年男性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
“你……啊!”
“等会儿再说!”
红袖近在咫尺,男人没多做停留,拉着人就朝旁边跑去。
“贺曲皓?”
看清楚眼前的人影,钟汐汐一愣,“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逃跑的路线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对方带着她熟门熟路的躲到了一颗大树后面,四周还有一人高的杂草做掩护。
“贺曲皓,你……”
“嘘!”
绕到大树后面刚想开口,钟汐汐整个人就被贺曲皓拥在怀里压在了树上,下一秒男人粗粝的大手也跟着捂在她的嘴上,“别出声,有人过来了。”
“哎?不是跑到这边来了吗?怎么找不到人了?”
“真的有丫头片子在集上卖那么贵的白面?乡下丫头哪来的白面?”
“应该不会有假,刘桂霞来队里主动上报那么多次,去那边再找找!”
话音刚落,几个袖子上挂着红袖章的人顺着地上被踩的东倒西歪的小草朝集市的另一头跑去。
大树前面找人找的急赤白脸,大树后面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是心跳如雷。
方才情况紧急,贺曲皓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一番动作导致他们两个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多暧昧。
钟汐汐矮了贺曲皓一个头,一个娇小玲珑、一个健壮如牛,如果从后往前看,根本看不到钟汐汐的身影。
“那个……”
尴尬,不是一个人的尴尬。
沉默,也解决不了当前的情况。
总得有一个人率先打破僵局,钟汐汐抬起手肘顶在贺曲皓胸前,脚也跟着往后退半步,全身微微发力,终于将严丝合缝的两个人中间拉开了一点点的距离。
她微微侧过头看向他。
“贺曲皓,刚才谢谢你!”
只是侧头的时候,唇瓣擦着他的脖子而过。
“……”
钟汐汐对着蓝天对着大地发誓,她转身真的是想跟贺曲皓认真道谢的。
“……”
没等钟汐汐作出反应,贺曲皓的脸倒是在一瞬间红了个透彻,就连耳尖都泛着红晕,刚才是他的错觉吗?
那从未体验过柔软的触感,鼻尖一扫而过的属于少女的清香,以及刚才拉手时那细腻的触感……
“咚咚……咚咚……咚咚……”
贺曲皓觉得有什么东西,快要从胸腔处跳出来了。
视线扫过钟汐汐的下巴、双唇、鼻尖到那双瞪圆的眼睛。
少年的心将要产生第一次悸动。
这时,钟汐汐之前说过的话冷不丁的在脑海中不停的回荡起来。
他就是一个臭流氓,杀人犯还是心术不正的臭流氓!!
只是没等她开口,男人就率先怒道:“钟汐汐,请你自重!”
那天的事情到现在都记忆犹新,贺曲皓脸色一沉,猛地伸手推了钟汐汐一把,自己又朝后退了好几步,直到两人中间还能再站两个人的距离才停下。
钟汐汐还没从方才的暧昧氛围中缓过神呢,就冷不丁被人暴力推开。
后背撞到树干的刺痛令她清醒了过来,见面前的人正盯着她脸上的伤疤欲言又止。
“贺曲皓!”
钟汐汐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你是觉得我很丑吗?”这么看着她?
刘桂霞说的是真的,她脸上的疤痕确实很丑。
丑到一个正值血气方刚年龄的小伙子都不愿意靠近她半分。
那表情,那模样,是要被丑哭了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想到会被误会,贺曲皓脸色一尬!
之前好心救她,被她反咬一口说自己耍流氓,如今考虑不周,两个人真的抱在了一起,以钟汐汐的性格,不得把他告的蹲号子?
不过是紧急避嫌,怎么就成自己嫌她丑了?
本想一走了之,可垂眸对上钟汐汐那双满是水雾、写满了委屈的黑眸,他思绪一跳,胳膊已经不由自主的伸出去抓住钟汐汐的胳膊,神情十分认真的说道,“我没有说你丑,也从来没有觉得你丑。”
第二十四章 你嫌我丑
“你刚才推开我的样子明明就是嫌我丑!”
钟汐汐垂下脑袋,的确有点受打击。
“没有,我推开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贺曲皓连忙解释,看着面前明显伤了心的小姑娘不由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做人?
又补充几句:“我的意思是,有疤也不影响你好看,就算是这样,你也比村东头的刘大痦子、住在村西的李寡妇都漂亮,村里人说什么你当放屁,他们的眼光都不行……”
钟汐汐:“……”
天呐!
别人的眼光不行?你拿一个花季少女去跟村里的傻子、年近四十的寡妇相比,就有眼光了?
还有刘大痦子,那是谁?
脸上长了一个鹌鹑大小痦子的黑瘦男人吗??
“你,你拿我跟寡妇比?”
钟汐汐已经快被气到原地爆炸了,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一张瓜子脸更是直接气成了河豚状。
要不是看出他不是那样的人,可能就是单纯的不会说话,她都要扑上去抓烂他的脸了!
“贺曲皓,不会说话你就闭嘴行不行,哪有你这样做人的!”
她上前用力猛的推开了贺曲皓就走,转身的瞬间都带起了一阵风,再开口时每一个字都像是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我知道我丑,你不用找那种蹩脚的借口安慰我!”
“哎,钟汐汐,我真没那个意思!”
见人要走,贺曲皓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更是脸红脖子粗,着急忙慌的拽住人的胳膊。
将人拉回来还不够,又抓着人家的手腕往自己身上打,边打边解释道,“怪我说错话了,我这人最笨,你打我吧,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出气,什么时候气撒完了什么时候停……”
“贺曲皓!”
如果现实有特效,钟汐汐头顶上的无语二字可能比她整个人都要大两倍。
生气的时候再遇上钢铁直男,那真的是你被活活气死,对方可能都搞不清楚原因出在哪里。
冷静,冷静,钟汐汐你一定要冷静!
贺曲皓就是直男本男,好话也能说的像骂人而已。
做了不知道多少次深呼吸,钟汐汐才让自己的情绪变得不是那么激动,“我信你,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手。”
钢铁直男不仅说话直,抓女生手腕时的力气也是毫不收敛。
饶是干惯了农活的钟汐汐的手,也被抓出了浅粉色的手指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贺曲皓平日里再稳定如老狗,此时此刻心里也是慌的不行,“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看看红袖的人走了没有。”
红袖的人走不走什么的不重要!
他再不离开这个令人尴尬又无奈的空间,指不定又要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
有着同样心情的钟汐汐亦是如此。
贺曲皓一走,她背靠大树直接滑坐到了地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贺曲皓也太直男了吧?
搁在后世,这种男的分分钟要被广大网友网暴的好不好!
没等钟汐汐吐槽到位,“网暴”男主角已经深一脚浅一脚的从一旁走了回来,手里还提溜着一堆被绑在一起的不知死活的小动物。
“好了好了,人都走了!”
瞅见其中一只的羽毛上面还沾着血,钟汐汐眉头一皱,“贺曲皓,这些都是你打死的?”
“嗯,树林里还有很多。”
出去一趟再回来,贺曲皓已经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不苟言笑、仿佛什么事情都影响不到的“杀人犯”贺曲皓,“我平时会打些猎物来黑市上卖。”
头脑冷静下来,他才想起一个被自己遗忘的问题,“对了,钟汐汐,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也来卖东西啊!”
闻言,贺曲皓皱了皱眉头,“以后还是不要来了,黑市上不太平,你一个小姑娘,在这里更不安全。”
“没办法不来。”
提到这茬,钟汐汐就心累,满怀信心的第一趟黑市之旅,只换了十几张票就算了,还没完事儿呢又像被城管追的小贩一样,在这里东躲XZ。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我一个人怎么会来这黑市,爷爷留下的老房子家徒四壁,家里什么都需要置办,置办就得用票用钱。”
“我也没别的一技之长,只能带些膏药来黑市上碰碰运气,谁知道膏药一贴没卖出去,还差点碰上红袖队的……“
说起红袖队,“刘桂霞!”
怎么把这件事儿忘了!
方才被那酷似暧昧的氛围扰乱了思绪,钟汐汐都忘了自己变得这么狼狈的原因了。
“刘桂霞怎么了?”
回忆起红袖队在经过大树前面时就提起了刘桂霞,还说了一个小丫头、白面之类的话,贺曲皓眉头紧蹙,“你碰上她了?”
“你也知道她?”
话刚说完钟汐汐就有些后悔,看样子贺曲皓是一直混迹在黑市中的,人家怎么可能不知道刘桂霞?
“今天卖东西的时候遇到了她,二话不说上来就跟挑刺一样,我没忍住跟她吵了一架,她说让我等着我还没当回事儿,旁边卖枣的大爷也跟我提了醒,但还没来得及回去呢,红袖队的人就突击过来了……”
再然后就遇到了贺曲皓,这些不用说当事人也知道。
“刘桂霞那个人……”
可能人品是真的很糟糕,不仅卖枣的老大爷提起刘桂霞都是一言难尽,此时此刻,贺曲皓也是脸色一沉,眉眼间尽是不悦,“不建议和她碰面,眼神接触最好也不要有,不是什么好人。”
黑市上无人管辖,全都是附近的老百姓自发形成的简易集市,不需要资历和门槛,只要有货就能来市场上贩卖或者兑换,因此整个黑市上鱼龙混杂,什么人出现在这里都不为奇。
“钟汐汐,要是没事你还是尽量不要来这种地方。”
“不来我吃啥?”
心里正琢磨着怎么避免跟刘桂霞这种老六再产生正面交锋,钟汐汐搭起话来考虑的就没那么多。
“都是为了生活,现在我只想把祖传的膏药卖出去换取足够的钱和票,让沐沐跟着我过上好日子……”
目前情况,卖个白面都能让刘桂霞这种人盯上偷摸着去举报,那她的膏药一旦打开市场,这女的不还得眼红死?
突然,面前人想了想,举起什么东西递到她面前。
“这个给你。”
“啊?”
第二十五章 约定
“你不是说来这里是为了赚口吃的吗?”
察觉到钟汐汐眼底的不解,贺曲皓将手里没来得及卖出去的几只猎物又往前递了递,“这些够你跟你弟弟吃几天了,不用急着拒绝,算我感谢你上次当着村长的面帮我解释的事。”
“可是……”
“还你的人情,拿着!”
可是上次她的初衷完全是为了帮助她自己啊?
抬眼偷摸着观察贺曲皓的脸色,发现对方一脸认真,大有一种她不接能一直拄着猎物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只得老老实实接了过来,“知道了,但还是谢谢你。”
这些猎物贺曲皓抓起来也不太容易吧,家里还有一个奶奶要养活,收了人家这么多东西,钟汐汐心里越想越发不是滋味儿。
贺曲皓奶奶?
“对了,这些膏药给你。”
两全其美的法子来的就是这么突然!
钟汐汐记得贺曲皓之前提过,说那些膏药很管用,他奶奶用过之后关节疼痛感减轻了很多。
今天给了卖枣大爷十贴,一大盒一共有三十贴。
钟汐汐直接将剩下的二十贴全给了贺曲皓,“还是一天贴一片,这是两个疗程的,奶奶用完了你再来找我拿……”
她想在黑市上卖膏药,就需要人给她证明这东西确实好用。
虽然卖枣大爷已经答应了,但见效还需要一段时间,她总不能在这几天里干巴巴的等着吧?
之前考虑到贺曲皓奶奶不爱出门也不爱跟人交谈,可贺曲皓可以啊,他也是隔三差五就来黑市转悠的一份子!
就这么急着跟他撇清关系?
不知道钟汐汐心里的算盘,贺曲皓已经完全靠自己的理解去判断对方做这些事的原因了。
手里能治愈奶奶关节疼痛的膏药都变得烫手起来。
他有多糟糕?
钟汐汐也跟村里那些人一样觉得他是个杀人犯、是个很恐怖的存在,不想跟他接触才急着拿膏药打发他,做到两不相欠?
罢了,小姑娘涉世未深,怕他也是情有可原。
攥紧手中的膏药,贺曲皓低声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要独自离开。
“哎,贺曲皓,上我家里吃饭吧!”
见状,不明所以的钟汐汐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提溜着猎物颇有些费劲的跟了上去,“我想感谢你今天在黑市上的救命之恩的,红袖队的人要真是冲着我来的,那今天我可能就回不了家了。”
“请我吃饭?”
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了贺曲皓的意料。
按照钟汐汐的意思,两个人不应该在这里分道扬镳,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吗?
可钟汐汐那张笑意吟吟的脸显着这话不似作假,贺曲皓这下倒是又不知所措了起来,“不用,举手之劳,我奶奶在家会做饭的。”
“是我请你啊!”
说着,钟汐汐拍了拍自己衣裳的口袋,肉眼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她抬起下巴挑了挑眉,“今天其实赚了不少票跟钱,请你吃顿好的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阳光下,少女细腻的皮肤仿佛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眉眼弯弯、嘴角上扬,微风拂过吹乱了额前的发丝,也由此遮住了疤痕所在位置,留下了最完美的部分,扑面而来的是青春的气息、是少女独有的幽香……
不知道是太阳太大晒的大脑反应迟钝,还是荷尔蒙偷偷作祟,贺曲皓一时之间盯着钟汐汐出了神,喉结也是止不住的上下滚动。
钟汐汐很漂亮,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漂亮,比村里所有女的都好看!
此时此刻,这是贺曲皓心里仅有的唯一的想法。
“喂!贺曲皓?”
久久等不到贺曲皓的回答,钟汐汐费力的抬起挎着篮子的那只手,戳了戳那硬邦邦的胸口,“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赚到钱了,可以请你吃顿好的,回村上我家吃饭去!”
“嗯?”
被钟汐汐这么一戳,直接戳破了贺曲皓脑海中即将冒出来的粉红色的泡泡,让他瞬间回过神来。
失态有点严重,贺曲皓伸手抻了抻衣服下摆,又单手握拳挡在嘴前轻咳两声,顺带低头踢走了脚边的几个小石头。
“不用请我吃饭,你已经给我奶奶很多膏药了,膏药减轻了她老人家的痛苦,我还不知道怎么谢你呢。”
贺曲皓重新从钟汐汐手里接过绑在一起的猎物,率先迈开了步伐,“都过了晌午了,你弟弟还在家等你,先回去吧,这个我帮你拿着。”
“还有,你以后尽量不要一个人来黑市,我来的时候就叫上你。”
“你说真的?”
“真的。”
有贺曲皓这么一个看起来很凶很壮很能打的成年男性跟着,她还怕刘桂霞挑刺儿?还怕有人诓她骗她?
平白得了一个大保镖,钟汐汐的心情瞬间阴转晴。
活像个小麻雀,在贺曲皓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路。
一个闹腾、一个笑着点头回应,在常人眼中看来,就是一对儿相互喜欢的小年轻人回家路上的短暂的约会。
可这一幕落在心术不正的人眼里,就变得不太正常了。
“呸!真是个小浪蹄子!”
钟楚楚那好闺蜜赵翠玲正顶着晌午的烈阳埋头在地里干活呢,抬头缓口气的功夫,就瞧见了从远处走过来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赵翠玲一想到上次闹的乌龙先让让钟楚楚都不搭理她了,活也不记得干了,手肘盯着锄头把就骂了起来,“我当是谁呢!勾搭白家小子不成,刚栽赃陷害了自己的亲堂姐,转头又跟村里的杀人犯混在一起了……”
“赵翠玲,你不好好干活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干什么呢!”
不同于钟楚楚在钟家的待遇,赵翠玲在家里就是一个行走的劳动力。
也就扶着锄头歇了一分钟都没有,赵老大就在地的那头骂骂咧咧了起来。
“没什么,我就喝口水!”
赵翠玲只能抡起锄头装模作样的忙活了起来,视线却是紧紧的盯着越走越近的钟汐汐,小声的嘟囔着。
“笑的那么开心,是跟杀人犯在外面玩舒服了吧!楚楚就是太善良了,任由这么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丫头片子踩在头上欺负,村里那些人也都是个傻的,楚楚那么温柔懂事,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第二十六章 沐沐受伤
作为钟楚楚的忠实脑残粉,赵翠玲对人家的崇拜从记事起就开始了,又经过十来年的发酵,脑残程度只增不减。
越想越生气,凭什么楚楚现在被村里安排挑大粪,罪魁祸首钟汐汐却还能跟男人大白天的约会,毫不避人的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村里?
把地里的草当成了钟汐汐,赵翠玲挥舞着锄头使出吃奶的力气刨了下去,“打死你个贱蹄子,不要脸的东西,抢人家未婚夫不说,订婚手镯都能赖着不给人家,你说这人呐,怎么就能这么没教养,没爹没妈……啊!”
后面的话还没说一半,赵翠玲跟触电了一样,猛的从地里弹了起来。
下一秒,又伴随着一阵阵干呕开始弯腰咳嗽,手指也不停的伸到嘴里往外抠着什么。
“怎么不骂了?不是骂的挺欢吗?”
这天有风,再加上赵翠玲的嗓门从来都不小,从她说出“有娘生没娘养”这句话时,钟汐汐就听到了。
只是当时赵翠玲骂的正欢,压根就没看到钟汐汐走了过来。
后来又死命刨着地里的草,更是没注意到钟汐汐早就走到跟前了,手里还捏着从路边捡的牛粪,都没做停留,就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直接砸在了赵翠玲脸上,其中碎掉的一些刚刚好掉进了那个一张一合骂的正欢的嘴里。
路边的牛粪入口,得有多酸爽啊!
意外准头这么好,钟汐汐心里的气瞬间消了一大半。
瞧着赵翠玲那把肠子也跟着吐出来的狼狈模样,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牛粪好吃吗?赵翠玲,喷粪的嘴就只配吃粪,不够吃我再赏你点怎么样?”
“钟汐汐,你……呕……”
赵翠玲现在都没有办法张嘴,吸口气都是令人作呕的牛粪的味道。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忍不住的想要骂回去,但一张嘴又要开始恶心,周而复始,彻底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趁人病,要人命!
钟汐汐可没什么好客气的,又重新捡了块儿牛粪使劲儿砸到了赵翠玲脚边,继续说道,“最后一次,别再让我听见你烂嚼跟我有关的舌根,钟楚楚变成现在这样那是她咎由自取,你要是也想去挑大粪,就尽管闹,我不介意把你送去跟她一块儿围着粪桶姐妹情深!”
处境好像完全调转了。
钟汐汐刚才的表情真的太凶了,那个眼神,仿佛手里有把刀下一秒就能把她捅死。
赵翠玲从小到大也就是个鹦鹉学舌的跟屁虫而已,平日里作威作福也是仰仗着钟楚楚。
最重要的是,钟汐汐以前跟钟楚楚大声说话都不敢,也就是仗着这点,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可钟汐汐现在跟变了个人一样,那气势能吓死个人。
赵翠玲根本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嘴巴里的牛粪还没吐干净呢,她真的不想再尝那种让人生不如死的味道了!
而钟汐汐就是要在村里立起她这不好欺负的人设来。
人生在世,万事都不能一帆风顺。
在赵翠玲那里找回了场子,钟汐汐还没来得及开心呢,走到老屋门口,扬着的嘴角瞬间耷拉了下来,“什么情况!”
只见出去了一上午的功夫,家里大门掉了半扇,院墙边的篱笆围栏也是东倒西歪,收拾干净的院子里也是乱七八糟。
“沐沐!”
最重要的,本来应该躺在床上休息的钟沐沐,此时此刻正被孙婶抱在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来不及多想,钟汐汐风一样冲到了钟沐沐身边。
方才离得远看不清楚,这会儿到跟前了,她才发现钟沐沐的小脸上还带着伤痕,不止就连身上也有好几处淤青,“怎么回事儿?谁干的?沐沐,谁欺负你了,告诉姐姐!”
“姐……”
钟沐沐看到钟汐汐之后哭的更厉害了,除了姐姐再说不出别的话。
见状,孙婶对着钟汐汐示意,朝另一侧院墙那边晃了晃头。
“钟老三?”
顺着孙婶的视线看去,看见钟家老三,家里发生的一切瞬间有了答案。
从睁眼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好像就没有一件顺心如意的事儿发生,好像所有的人都跟她有矛盾,使绊子的使绊子,明着欺负的明着欺负……
多日来强压着的情绪终于达到了爆发点。
钟汐汐像一只发了疯的野兽,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就冲了过去,然后下一秒,就抓着钟老三的头发猛揍了起来。
原主从小到大都是下地干活的,家里重活累活也是她一人全担。
人在被激怒的情况下所展现出来的爆发力是异常惊人的。
“不是我干的,啊!钟汐汐,你冷静一点!”
就比如现在,游手好闲的钟老三被钟汐汐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那一个接一个的拳头硬的跟砖头砸在身上一样,钟老三双手抱头躲都躲不掉,“别打了,汐汐丫头,我要被你打死了!”
“你这死丫头,力气怎么这么大,你听我解释,是我娘,是我娘让我过来的!”
“你娘让你过来,你就得砸我院子打伤我弟弟?”
知道这事儿跟刘美丽脱不了干系,钟汐汐又使劲儿踹了钟老三两脚,才拎着他的领口像拎小鸡仔似的,将他扔到了钟沐沐脚边,“我不管刘美丽让你过来干嘛的,现在,你跟沐沐道歉!”
“汐汐啊,我这……”
被一个女人按着打已经很丢人了,现在又让他对着一个小孩道歉,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可又不可能真的以死来逃避,钟老三一边揉着身上被打疼的地方,一边苦着脸打哈哈,“沐沐身上这伤是自己摔的,我再怎么混蛋也不可能对一个小孩子下手是不是?这都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你让我道歉,这不太、不太合适吧?”
生怕一句话说不对,再挨顿打,说到最后两句,钟老三的声音跟蚊子的哼叫声已经没多大区别了。
只是还没等钟汐汐说什么,一直在孙婶怀里抽泣的钟沐沐小手指着钟老三哭道,“他撒谎!姐,就是他打的我,门也是他砸坏的,那边的篱笆墙也是他一脚一脚给踹倒的,还有锅!”
“锅?”
“对,就是姐姐带着我去镇子上的供销社买回来的那口大锅,他还想抢那口锅,说什么我们不配用那么好的锅,这都是他们家的东西,现在要收回去天经地义。”
钟沐沐又一次失控哭了起来,“我不想让他把锅拿走,那是姐姐背了一路背回来的,我拿锅的时候他就开始打我……”
“没事了沐沐,姐姐回来了,没人能欺负你,也没人能抢走我们的东西。”
对钟沐沐的心疼,全都化成了对刘美丽一家的愤恨。
“钟老三!”
第二十七章 摔坏的钟老三
钟汐汐站起身,揪着往后退了几步的钟老三又扔到了钟沐沐脚边,“道歉,马上跟沐沐道歉!”
钟沐沐还小,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他理解不了,做错了事就是要道歉。
“你怎么能听信一个小孩子的话呢!”
还是那句话,让他一个大人跟个毛孩子道歉,绝对没有可能!
更重要的是,一旦道了歉不就自己把打孩子的事认下了吗?
钟老三吹着头,一双鼠眼滴溜溜的转了又转,一边没头没尾的跟钟汐汐打着哈哈,一边观察着院里的情况。
趁着钟汐汐又扭头安慰钟沐沐的功夫,钟老三就地一滚,一鼓作气从那扇破掉的门逃了出去,“钟汐汐,你给我等着吧,我回家告诉我娘你又打我,我让我娘来收拾你!”
“钟老三!”
变故来的猝不及防。
没有人料到钟老三会像个滚地鼠一样逃跑,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钟沐沐身上。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钟汐汐,钟老三前脚踏出大门,她后脚就顺势捡起地上的一根木头跟着追了上去,“敢做不敢当,对一个几岁的孩子下那么重的手,钟老三你还算不算个男人!”
“快二十岁的人了在外面打不过别人还要回家跟娘告状,你丢不丢人?我都替你爹你娘臊得慌,还偷别人家的锅,砸坏我的家门,打伤我的弟弟……”
原主唯唯诺诺,受了委屈不敢吭声,钟汐汐可不会这样!
家丑不可外扬,她还偏要喊的整个村子都听见,丑的不是她家,是钟老大跟刘美丽一家!
逼的年幼的侄子侄女出来自立门户、贪了人家父母去世后留下的所有东西,甚至怂恿自己闺女抢了侄女儿的未婚夫,就连钟老三在他们搬家的第一天晚上在门外偷窥的事情,钟汐汐都一并喊了出来。
不是面子大过天?
老娘让你们好好露一下面子!
“钟汐汐,你不要血口喷人!”
常年偷懒不干活的钟老三的体力哪里是钟汐汐的对手?
对方边吵吵边跑速度也不曾减慢半分,累的气喘吁吁的,回头一看,再度吓了一跳,“哎呀妈呀,你怎么还能拿家伙!”
“啊!”
回头看到钟汐汐手里那根成年人手腕粗细的大木棍,钟老三脚下一软、一个不留神直接摔倒了村边的河沟里,“扑通”溅起一阵大水花,传开了阵阵杀猪般的哀嚎。
摔的整个人都不能动弹了,钟老三嘴上还不停,“杀人啦,钟汐汐杀人啦,杀她堂哥啦!”
“真在这里一棍子给你砸死,也不会有人看见是我打的,都会觉得是你做了错事羞愧难当自己跳河沟摔死的!”
摔个半死嘴巴都不干净,钟汐汐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动了杀心。
帮着作恶多端的钟老三死了,刘美丽会不会疯?
那到不要紧,关键不能耽误了她以后美好的人生,为了这么个东西,不值得。
不过打残还是可以的。
“钟汐汐!”
就在钟汐汐牢牢攥着木棍的那只手变得蠢蠢欲动时,背后传来一声男声。
贺曲皓正准备去给钟汐汐送东西呢,正好听到动静。
他直接上前直接抓住了棍子,“恶人自有天收,沐沐还在家等着处理伤口,没必要跟这种人在这里浪费时间。””
任由贺曲皓将木棍拿走,心中愤恨难平,钟汐汐脚下用力一踢,踢了河沟下面的钟老三一脸尘土伴着小石子,“回家告诉你娘,让她收收那些个脏心思,一大把年纪了,给儿女积点德吧!”
……
回到家时,钟沐沐已经被孙婶抱回了屋里。
“孙婶,今天又是多亏了您!”
愤恨的同时钟汐汐又有些庆幸,如果不是孙婶在这儿,沐沐的状况要远远比现在糟糕的多。
“别这么说,要不今天赶着来给你们送床,我都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
提起来孙婶也有些心有余悸。
知道刘美丽一家不做人,可对一个孩子下手,这心得有多狠?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孙婶除了安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汐汐啊,你找找东西给沐沐收拾一下,我跟小贺去把床给你搬过来,也省的一会儿再麻烦了。”
床做好了,工钱另算,但该给的谢礼也不能少。
等床搬过来放好之后,钟汐汐从柜子里拿出红糖,又把黑市上大爷给的红枣装上,一并给了孙婶。
“哎哟,汐汐,你这是干啥!”
“婶儿,这些东西您拿着,别跟我说什么客气话,您这两天帮了我大忙,这是您该得的……”
远亲不如近邻。
孙婶八卦也好、爱说闲话也罢,钟汐汐不能否认,对方是个热心肠的人。
孙婶回家后,贺曲皓并没走。
看着钟汐汐在屋里给钟沐沐处理伤口,他自己默不作声的将被钟老三糟蹋的院子收拾了一番,倾倒的篱笆围栏、掉了的半扇门,都在一阵阵叮铃哐当的敲打中渐渐恢复了原样。
“姐,你跟外面那个大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亲眼看着钟老三被收拾,又被姐姐安慰了很久,钟沐沐现在的情绪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方才被吓的一直哭,但姐姐跟着外面干活的那个人一起回来他是看的清清楚楚,男的手里还拎着那么大一串猎物。
进来站在院子里不吭不响的,姐姐出去追钟老三的时候,那个男的也跟着去了。
种种迹象,他的脑袋瓜子虽然想不明白,可隐隐约约中好像有了什么答案。
“姐,我觉得他比那个姓白的小子帅!”
人小鬼大,也没等钟汐汐回答,钟沐沐坐在土炕边晃悠着被包扎好的小腿,自问自答道,“这个哥哥一看就很壮实很厉害,别人肯定打不过他,姐,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你也肯定不会被人欺负,至少现在他比我强壮,能保护你……”
“瞎说什么呢!”
要不是看在钟沐沐身上有伤,钟汐汐的巴掌已经落在他后背上了,“别乱说话啊,人家今天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们得感谢人家,不能乱说闲话知道吗?”
“我没有乱说!”
跟小孩儿讲道理,有点难。
跟一个已经有了自己判断的小孩儿讲道理,更是难上加难。
钟沐沐可看不懂钟汐汐脸上拿复杂的表情,两个人正争辩呢,忙活完的贺曲皓进来打算告别。
怎料他还没开口呢,刚进门就被一脸兴奋的钟沐沐伸着小手指着,“大哥哥,你是不是跟我姐搞对象呢?就像楚楚姐跟白家的那个小子一样,我见他们出门都是一块儿的,你跟我姐也这样,那我是不是能叫你姐夫了?”
“……”
“……”
童言无忌。
第二十八章 你们是不是在处对象
可这令人头皮发麻的童言,直接将屋内的两个成年人闹了个大红脸。
中午在黑市的种种旖旎画面也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了他们各自的脑海中。
钟沐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不得训斥自家倒霉催的弟弟,钟汐汐轻咳两声,小手不停的朝耳朵后面挽头发缓解尴尬,“那个你别听孩子瞎说,他啥也不知道,脑袋可能是被打坏了……”
“我脑袋没坏!”
“你闭嘴吧!”
再待下去生怕钟沐沐嘴巴里又蹦出什么“金言金句”,钟汐汐回头警告似的瞪了一眼,又转身急忙拽着贺曲皓的胳膊出了屋,“不好意思啊,我弟弟他就是……”
“没关系,我知道。”
尴尬的不止钟汐汐一个人。
贺曲皓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情绪,现在又轻易的被小孩儿的三言两语搅和的粉碎。
“院子跟门都修好了,猎物我堆在厨房灶台旁边,锅也放回去了,有什么需要的你找我就行,我奶奶还在家等着,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背后像有人撵着一样,贺曲皓走的飞快,出门时紧张的还有点同手同脚。
“哎!”
男人走的太快了,没反应过来的钟汐汐只察觉到一阵风飘过,面前已经没了贺曲皓的身影。
走就走吧,走了她也不用被架在名为“尴尬”的大火中反复炙烤了。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贺曲皓。
院子里是收拾好了,屋里加上昨天晚上漏雨,这会儿还是狼藉一片。
钟汐汐也顾不得跟钟沐沐算账,新床需要安置,还得换褥子被子,土炕上潮湿的草席也需要晒,还要给孩子做饭……
“笃笃笃!”
“有人在家吗?”
待钟汐汐拾掇的差不多了,老院的大门倏地被人敲响。
“谁呀?”
“来送麦秸杆的!”
麦秸杆?
不是约了黑市见吗?咋还送到家里来了?
“哎哟,这都下午了!”
忙活起来容易忘记时间,钟汐汐抬头看天,太阳已经下到天空三分之二的位置了。
在衣服上抹了抹手,她急忙跑出去开门,“哎哟,大爷还真是您,对不住了,我这家里出了点事儿把约定的时间给忘了。”
“没事没事。”
庄稼汉都是利索人,门一开,大爷将一排排车的麦秸杆有条不紊的搬进院子,垛在了墙角的位置,临了还拿出一大捆麻绳放在了最上面,“我听说中午有红袖队的过去查了,打听到你跟那个经常卖猎物的小伙子一起走的,到你们村又打听到了你住这儿,就自己做主给你送过来了。”
担心钟汐汐误会,又解释道,“屋顶漏了不能耽搁,这天晴一阵阴一阵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得下雨,还有我老伴儿搓的绳子,捆起来结实的嘞!”
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心中的善意都要比有着血缘关系亲戚的多得多。
钟汐汐是个善恶分明的,也是个知道感恩的。
话说的轻松,可大爷一个人在黑市上四处打听一路找到这里,其中有多艰辛她想象得到。
“大爷,你等一下。”
钟汐汐跑到厨房角落,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大盒鸡蛋。
她找块布包起来几个,塞到了大爷手里,“这一路辛苦您了,大爷,说的黑市碰面却让您走了这么多冤枉路,这些您务必要拿着。”
“丫头,这可使不得!”
摸出里面是什么东西,大爷急忙就要往回推,“生活不容易,你留着自己吃,拿麦秸杆换你的白面大爷已经占大便宜了,这个不能收不能收……”
真把鸡蛋收了,这就明摆着是欺负小丫头片子了!
“不让您白拿!”
猜得到大爷心中所想,钟汐汐笑着解释道,“大爷,我也想让您再帮我个忙,我不仅卖白面,还卖祖传的膏药,您平时在黑市转悠或者在村里溜达的时候,帮我宣传宣传,谁有需要了就来找我买,钱和票都可以……”
这也算是又多了一条广告渠道。
送走大爷,钟汐汐心里又盘算起了下一个宣传法子,正打算关门回屋呢,耳边忽地响起了阵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钟汐汐,你个小白眼狼,欺人太甚!”
刘美丽?
来的还挺快!
距离钟老三摔下河沟,左右不过两个半小时,算算钟老三喊人通知、钟家过去抬人……
这是钟老三刚被安置在家,刘美丽就急不可耐的赶过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
钟家一伙人气势汹汹的,脚步频率之密集,震的空气中尘土飞扬。
“死丫头片子,欺负到我们老钟家头上来了!”
气血上头,咬牙切齿的刘美丽连一会儿怎么踹烂另外一扇门都琢磨好了,只是到门口一拐弯,脚尖刚抬起来就被站在正门口的钟汐汐吓了一哆嗦,“哎呀妈呀!”
膝盖一软,单鸡独立的她压根刘维持不住平衡,身体一倾就直勾勾的朝后仰去。
“娘,小心!”
“娘!”
要不是钟家的小辈们跟来了几个,恐怕刘美丽这趟得出师未捷身先死,没踏进老屋大门就得摔残在门外。
“哟,大伯母小心着点!”
从刘美丽骂骂咧咧得到门口被吓一跳差点仰天摔倒,钟汐汐愣是眼皮都没眨一下,眼底的笑意也丝毫不加掩饰,再开口时,语气里也满是明里暗里的嘲讽,“我们家这门槛高,一般不长眼的人头回过来都得经历这么一遭。”
“钟汐汐,你什么意思!”
“怎么跟长辈说话呢?养活你这么多年,如今自立门户本事可真的见长,都学会恩将仇报了!”
“丫头,怎么说她都是你大伯母,怎么能这么说话?赶紧跟你大伯母道歉!”
钟老三估摸着摔残了,钟楚楚应该还在队里挑大粪。
所以钟家除了刘美丽外,大伯钟革命还有那个溜须拍马屁的老二媳妇儿跟着来了。
至于老大媳妇儿,那是个老实的,家里里里外外的矛盾一直都是不参加的。
对上这三个人,钟汐汐连正眼都不想给,几句话给刘美丽堵死,剩下的两个就是天塌了也蹦不出一个屁。
“一个两个的这是干嘛呢?讨伐我来了?”
还让她道歉?一家子哪来那么大的脸跑这儿撒野的?
越这样,钟汐汐的反骨也重,不仅“恩将仇报”,今天这大门她都没打算让钟家几个人进。
“上午趁着我不在家,钟老三来我家打砸的事儿你们知道吧?
一个那么大的人,把我六岁的弟弟打的浑身是伤你们知道吧?我拿着我爹娘留下的体恤金置办的吃饭的大锅也要被钟老三端走,你们也知道吧?”
“我跟沐沐的户口已经从你们家迁出来了,老院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的家,是我们的私有财产,钟老三这么做就是私闯民宅、恶意损坏他人财产,是犯罪行为!
我还没去找你们算账呢,你们这一家子是来干啥?恶人先告状来了?”
她满大街追着钟老三打的事儿,这会儿早在村子里传开了,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门道。
反正这件事上她占理,闹到哪里也是她占理!
钟家人在这种风口浪尖上还敢来闹事,钟汐汐不介意在添把火。
“离了钟家,你个死丫头倒是变得牙尖嘴利!”
缓过那阵吓人的劲儿,刘美丽也恢复了过来。
扶着钟革命的胳膊站起身,她脸色一沉,死死瞪着钟汐汐尖着嗓子喊道,“什么叫私人财产?你爹娘死了这些东西就都是我们一家的。
老三来这里不过是拿回我们自家的东西,怎么到你嘴里话说的那么难听?钟沐沐那个死孩子,咬了我们老三手上一口呢,打死他都是该的!”
“还有你,谁给你的胆子敢打我儿子?还害的我儿子掉下水沟摔断了腿,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修养好,我的儿命苦啊,摊上了这么一个狠心的堂妹,以后的生活可怎么办呀…”
60年代跟后世的市井泼妇没有任何区别。
骂着骂着就开始哭,边哭边唱边嚎叫,整的跟全家死绝户就剩她一人独活一样。
第二十九章 钟家的闹剧
“娘,您别气坏了身子。”
老二媳妇儿平日里逮着机会都得扑上去哄老太太开心。
这会儿眼瞅着机会到了,她赶忙帮着刘美丽顺气,“大妹子,不是我说啊,你当时带着你弟弟出门的时候,手里可就拿了二十块钱,到这儿又是置办东西又是喝疙瘩汤的。
老三说了,你炒一盘青菜用的油,都赶上家里一年用的了,你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大家伙儿还不清楚吗?
嫂子也是为了你好,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安生些好,别总是为了口吃的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对家里影响多不好。”
“对,你勾搭楚楚的未婚夫不成,现在跟那个杀人犯倒是打得火热!”
经老二媳妇儿这么一提醒,刘美丽也不装哭了,蹦跶起来指着钟汐汐的鼻子就开始骂,“小浪蹄子走到哪儿都改不了这发骚发浪的毛病。
村里谁不知道你成日里跟那个杀人犯混在一起,现在住的还这么近?
人家都传遍了,杀人犯今天还带着你上镇子里打家劫舍,回来提溜了一堆好东西,自己不要脸就算了,还要害得我一双儿女受罪…”
“刘美丽,你嘴巴最好放干净一点!”
怎么给她身上泼脏水都没有问题,她自己行的端做的正,不怕说。
可贺曲皓不一样,他明明不是村里人说的杀人犯那样,话少人正直,就是太沉默寡言才让那些流言越传越离谱。
钟汐汐把门一甩,叉着腰气势毫不示弱的对上了刘美丽,“我跟贺曲皓之间清清白白的!!
人家为人正直,更不是什么杀人犯,一个老老实实做工打猎赚取家用让奶奶过上好日子的同志,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儿?
你是到茅厕里吃完饭出来都不带擦一下的吗?那么臭熏不到你自己?”
说完又侧过身指着院里的东西,“这些都是我自己买的,用的是我爹娘留给我和弟弟的体恤金买的,跟你刘美丽一家可挂不上购!”
面对刘美丽一家,她就算是把全世界的脏话全骂一遍都不够解气。
污蔑她跟贺曲皓的清白?
钟汐汐一脸嫌弃的瞥了在一旁唯唯诺诺的钟革命一眼,转而又将视线落到刘美丽身上。
清了清嗓子,冷笑道,“对了,大伯母啊,你说看见我跟贺曲皓一块儿回来就是在一起厮混,那我前段时间看见你跟隔壁村的老光棍匆匆忙忙的从后山上下来,是不是也能说你跟老光棍有一腿呢?”
“你说什么?“
“你别瞎说!“
尾音刚落,钟革命和刘美丽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只是两人的表情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钟革命神色狰狞,捏紧了拳头,“你可以说我,但是不能说我娘!!”
而刘美丽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了猪肝色。
这摆明了就是心虚的表情。
站在一边的老二媳妇儿则是呆若木鸡。
自家婆婆出轨了?
还是跟隔壁村的老光棍?
不大可能吧!
她就是想来凑个热闹,在刘美丽眼前趁机表现一下给自家挣点好东西的!
视线在面前的三张形色各异的脸上扫了一圈,钟汐汐双手环胸挑眉冷笑道。
“大伯母怎么还急上了?我这不是按照我自己看到的、猜测的来说的嘛?跟大伯母一样,我跟贺曲皓光天化日下走在村里都能说我俩混着呢,那你跟隔壁村的光棍可是摸着黑从后山上下来的,干没干点啥这谁还看不出来呀,对不对?”
“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天色渐晚,这会儿正好是大家伙儿干完农活回家的时间段。
几个人原本就一直站在大门口对峙,再加上刘美丽响彻天际的“狮子吼”,就连隔壁街道的人都给吸引了过来。
眼瞅着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刘美丽实在是不敢继续泼钟汐汐跟贺曲皓的脏水,眼珠子一转,一手叉腰一手对着院里的东西一指。
“抛开别的不说,我就不信你拿着二十块钱就能买这么多东西!单是那口锅就需要不少票,你哪来的那么多票?别是之前在我们家生活是自己个儿偷摸藏的吧?”
闻言,钟汐汐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扯她跟贺曲皓有什么,又开始拐着弯的说她偷了?
还是偷的钟大家的?村里谁不知道她跟沐沐姐弟俩在刘美丽家饱饭都没吃过几顿,怎么偷?
“大伯母,您说这些就有点太伤人了。”
在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里瞅到熟悉的身影,钟汐汐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我娘以前算半个赤脚医生,大伯母不能不知道吧?我跟着我娘学了制作膏药的本事,钱和票都是我通过卖膏药赚的。”
“您要是不信,我可以跟我娘说一声,让她晚上去梦里跟您好好唠一唠。”
话说到这里,一直在对门静观其变的孙婶也开口帮腔道,“是啊,钟大家的,你这侄女儿是真的能干!带着一个孩子把家里打扫的井井有条不说,自己还能做膏药,通过自己的努力养活年幼的弟弟。”
“还有啊,俩孩子刚搬过来的时候院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睡觉就是个土炕,我一个外人都觉得心疼从家里找了草席给孩子铺了铺,你们两个当大伯、大伯母的就不心痛?”
这些话孙婶老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忙的走不开,不然以她的性格早传遍大街小巷了。
“父母双亡,临了把孩子托付给你们是相信自己的大哥大嫂,可你们两口子咋做的?
硬生生把两个孩子逼的出来自立门户,两手空空就带了二十块钱,还是父母的体恤金,汐汐有出息把日子过好了,你们又见不得人家好,让钟老三过来是又打又砸的,还把沐沐给打了……”
孙婶嘴快,她说话时一般人都插不上嘴。
这会儿逮着机会,关于刘美丽一家对钟汐汐姐弟俩做的事全都一丝不落、甚至添油加醋的抖落了出来。
“钟老三把钟沐沐给打了?沐沐那个孩子才六岁吧?”
“没爹没娘的孩子够可怜的了,好不容易把日子过起来了,这刘美丽一家安的什么坏心思?真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可不是嘛,他们家那个十指不沾阳春的宝贝疙瘩闺女不还抢了人汐汐丫头自小定下的娃娃亲,前两天台上检讨然后被罚的挑粪,现世报来的这么快,刘美丽咋还敢放任自己的儿子出来作妖?”
“活该!听说下午自己摔进水沟把腿摔断咯!不过,话说回来,这刘美丽真的跟那谁有牵扯?”
“……”
满街哗然。
不管是哪个时代,人们对于弱小者总是会带着同情可怜的目光去看待。
村民几乎不带任何怀疑的将孙婶说的话认作真理,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毫不避讳的大声议“”了起来。
嗓门一声比一声大,生怕刘美丽一家听不见一样。
“牛武来啦!”
巷子尽头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顺着街道像接龙似的,将消息传到了最前方。
主持公道的来了,村民们纷纷停止了对刘美丽一家的评头论足,争相往前挤着想看牛武怎么处理这件事。
“哎呦喂,牛武你可算是来了!”
大家伙儿都安静了,一直绷着脸不吭声的刘美丽倏地往地上一坐,两手拍着大腿跟嚎丧一样哭了起来。
“再不来我这把老骨头就要让人欺负死了呀!天杀的钟汐汐,我们家养你那么大,供你吃供你喝,现在翅膀硬了竟然打自己堂哥,还把自己堂哥打的腿都断了,可怜我那还没结婚的老三,后半辈子可怎么过呀……”
“刘美丽,你也知道你自己一把年纪了,要点老脸吧你!”
没等牛武开口,孙婶两手掐腰朝着刘美丽那边啐了一口,“牛武,一切根本不是刘美丽说的那样,钟老三完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作自受摔断了腿。
再说了,谁都知道钟楚楚前两天作检讨给汐汐道歉的事儿,还被罚的去挑大粪,现在又发生这种事儿,你可要给他们做主啊……”
事实到底是怎样,在场的各位都心知肚明。
早在下午钟老三被钟汐汐追着打的时候,消息就传遍大街小巷了。
牛武又何曾听不到风声?
耳边听着刘美丽一家的嚎叫,牛武眼睛一瞪,低吼一声,“够了,都别在这儿闹了,女娃子带着弟弟已经够可怜了,作为他们剩下的唯一的亲人,能不能做点亲人该做的事?
瞅瞅你们一个两个的,尤其是你,钟革命!”
提到钟革命时,牛武的嗓音都提高了好几十个分贝,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是孩子的亲大伯,这么多年就是这么照顾你弟弟留下的一对遗孤的?”
第三十章 勤快的贺曲皓
“你们家现在已经分家了,没啥大事的话以后都不要来汐汐家这边了。要是在让我看到,你们过来别怪我不客气!!”
牛武狠狠的瞪了钟革命一家一眼。
钟汐汐在旁边微微抿了抿唇。
她自然是知道牛武偏向着自己这边的,可是沐沐都被打伤了,想想还是觉得便宜了钟家。
不过没关系,这以后慢慢找补回来!
钟汐汐家事恢复平静了,钟革命一行人回去之后,有些不甘心。
没的热闹看,村民三三两两的也都散了,时不时的还有几句谩骂刘美丽一家的话顺着微风飘向远方。
没人注意到老院房子一侧,同样往反向走的一道高大身影。
“我跟贺曲皓两个人清清白白的,东西是我自己买的。”
“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怎么可能会花人家的钱占人家的便宜?”
“我相信他不是一个杀人犯,他是一个好人,心地善良正直的人!”
钟汐汐方才说的话,一遍遍的回荡在贺曲皓的耳边,手心里原本被小心抚平叠整齐的一条手帕,已经被纂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他在刘美丽一家刚到不久争执最激烈的时候过来的。
回家给奶奶往外拿膏药的时候,才发现膏药里夹着钟汐汐的手帕,两人当时谁也没发现直接让他给带回了家。
本来是还手帕的,谁知刚好撞上了那一幕,听见了那些话。
两个人确实是清清白白,也从不曾有过什么关系,钟汐汐说的没有错。
可他听起来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别扭。
因为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所以才能把自己撇的那么干净吗?
说起来两个人共同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少了,最后竟然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在这会儿出现在钟汐汐家,造成更大的误会。
趁着人群散去,贺曲皓也混在其中回了家,只是人虽然回来了,心好像还在老屋的院墙外面待着。
“我相信他不是一个杀人犯,他是一个好人……”
既然说了是陌生人,又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的替他说好话?都急着撇清关系了,为什么还要说这些?
钟汐汐说过的话跟老式留声机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他耳边,手中的帕子也是一会儿抚平一回揉的皱成一团的。
“算了,总要把人家的帕子还回去的。”
他一个大男的,拿着人家小姑娘的手帕不还算怎么回事儿?
再三做好心里建设,贺曲皓深吸口气跟奶奶说了声,拿着再度抚平的手帕小跑到了老屋大门外。
透过大门看到院内的情况时,结果发现钟汐汐正对着院墙下的那一堆麦秸杆大眼瞪小眼。
“钟汐汐。”
贺曲皓一脸坦然的进了门,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手臂塞到了钟汐汐手里,“你手帕夹在膏药里了。”
“啊?”
“我给你送回来,你现在干嘛呢?是要补房顶但不知道从何下手?”
说完也不等钟汐汐开口,贺曲皓卷起袖子裤腿,手脚利索的收拾起了那一对麦秸杆。
从头到尾,钟汐汐就像个NPC,不需要回答,只要在这儿呆着等玩家触动游戏规则点亮任务一样。
“你这……”
从贺曲皓进门到开始干活,她也就一句带着疑问的“嗯”发出了声音。
什么情况啊这是?
贺曲皓是哪根筋不对了?还有这个手帕,他是来送手帕的,为啥就变成给自己弄房顶了??
“钟汐汐,帮我扶下梯子。”
“啊?”
情况太不对劲了,钟汐汐顶着满头问号,目光觉略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可能是很善良,所以过来帮忙的吧?
接下来的时间,贺曲皓就像个主要劳动力,爬高踩低讲捆好的麦秸杆一捆接一捆的带到屋顶上。
将漏的地方补上之后,剩下的多余的又在上面铺了一层,屋内有些漏风的墙面、破旧看起来似危房的院墙甚至屋里的灯泡,跟把老院简单返修了一遍一样。
而钟汐汐从头到尾就只是打了打下手,递个东西绑个绳子的,旁的跟体力有关的,她是一点没沾。
“差不多了。”
老话常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四处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遗漏的地方,贺曲皓这才将使用过的工具归类好,连手都没洗,就跟钟汐汐道了别。
“没别的事儿我先回去了,如果你注意到有别的需要修的,直接上家里喊我就行。”
“哎!你等一等!”
这人都帮忙干活了,总不能让人家白干吧,钟汐汐正准备开口留他吃饭。
贺曲皓还真的是雷厉风行,做什么都是出奇的利索。
刚说了走,还尾音还没落下呢,大长腿已经跨过门槛了。
人家进门一声不响的干了这么多活儿,钟汐汐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就这么让人空着手。
想了想,还是微微抿了抿唇张口说道。
“你今天给我的猎物里面不是有只山鸡吗,我已经杀了收拾好了,打算炖汤,你正好在这儿,一会儿就炖好了,在这儿歇会儿等下正好往家端点。”
“不用,我奶奶在家能做饭。”
“你身子强壮不用补,奶奶呢?”
钟汐汐也没急赤白脸的把人往回拉,反而一脸淡定的拿着收拾好的山鸡进了厨房,边做边说道。
“我让你端回去给你奶奶的,山鸡营养价值比家养的要高,老人家喝点对身体好。”
真说要炖汤,按照现在所拥有的材料,她充其量能保证汤热肉熟,压根保证不了味道能让人轻易下咽。
不过她可是拥有百亿仓库的女人!
逛着仓库里的厨房用料区,轻而易举的找到了炖鸡汤的材料包。
所以炖出来的鸡汤格外的鲜美。
浓郁的鸡汤的味道顺着锅盖与锅的缝隙中飘了出来。
“咕噜咕噜…”
活了二十年,长到这么大,贺曲皓从没闻过谁家的鸡汤香味儿能有这么浓郁。
单是嗅着空气里的味道,肚子就跟着唱起了空城计,口水都不受控制的不停的分泌在口腔,让人止不住的吞咽口水。
“你的鸡汤都放了什么材料?”
贺曲皓到这个村子之后,没少在后山上抓各种各样的猎物,为了更好的照顾奶奶,他也学了做饭,煲汤、炖肉都可以,但他尝试过很多次,但没有哪次都没有钟汐汐炖的鸡汤的味道香。
“用的是什么料?味道香的很特别。”
“啊?”
贺曲皓来的有些猝不及防,钟汐汐眼神闪了闪,很快说道。
“也没什么啊,我不是会调膏药嘛,又懂一丢丢草药之类的,这是我自己调出来的…”
好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