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不该笑的
“不，他还不是龙。”
手机上亮起了老板发来的信息，就像是知道她们的疑惑一样。
“耶梦加得把她和芬里厄的龙血通过自己的身体同化，与他完全融合，龙骨却融合不了，只是作为礼物送给了他。”
“这份礼物可太强大了，两份龙骨十字熔炼的真王龙骨，在龙王的祝福下炼制成了炼金衣甲。”
“不融合龙骨，他是混血种之皇，实力大概在初代种下无敌，融合龙骨…”
“他可以匹敌真正的初代种。”
苏恩熙与酒德麻衣面面相觑，倒吸凉气，吸得牙痛。
“难道获得力量的真谛是与龙类谈一场跨越种族的禁断之爱？”酒德麻衣捂住了额头，无法接受的样子。
“这么说，耶梦加得完全消失了吗？”苏恩熙在手机上问。
过了会儿，老板回复。
“她看起来没有结卵，理论上已经死亡，但不排除一些其他的可能，比如…精神结卵。”
“精神结卵是什么？”
“龙族不灭的从来不是身体，而是精神，结卵真正的意义是准备一个供精神重生的环境，但精神重生的关键是什么？”
“是一种精神联接，如果有人强烈的不希望一个龙类死亡，这个龙类的精神就有了栖身之地，这就是精神结卵。”
苏恩熙感到奇怪：“以前都没有龙类这么做吗？岂不是可以无限复活？”
老板那边沉默了会儿，发来短信：“怎么说呢？龙类之间天性凉薄，就算是同一王座上的双生子，也更像是主人和宠物的关系，所以得不到那样的精神联结。”
“而且海拉能够打开所有死人之国，说她是死神也不为过，耶梦加得在吸收了芬里厄的那一刻有了海拉的力量，对于死亡与复生的理解超过了我…”
“她本来就是那么漂亮的美人，获得一份跨种族爱恋的条件也具备，只不过她选择的这个对象真是让我…无语。”
“意思就是…”
酒德麻衣张大嘴巴，“亲情不行爱情可以？而且要跨越种族的禁断爱情？因为只有人类才有爱这种神奇的精神力量？”
“唔，可以这么理解…虽然我也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老板的这个回答令她们啼笑皆非，却又不约而同舒了口气。
“你松了口气？”
“你不也是！”
两人互相瞪了一眼，也不知道瞪个什么劲，回过头，又同时脸红…大概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为什么脸红。
两人干脆继续看监控屏幕。
“木…”
绘梨衣不敢靠近此刻的夏木一步。
他伸展双翼，全身黑色鳞片，脸上覆盖着骨甲，令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过了会儿，他终于慢慢垂落下双手，缓缓站起身来。
“木木…对、对不起…”
泪水从绘梨衣眼角滑落，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落在了地上。
“别哭呀…”
夏木柔和的声音从面甲下传来。
绘梨衣惊讶抬头。
夏木全身黑鳞发出轻微声响，随后如水浪到卷从下而上一一消失，慢慢变成了…一套黑色男士休闲服。
大地与山之王也许不如青铜与火之王那么擅长炼金术，但把龙骨炼制成一套衣服又是另一回事，因为那是她自己的龙骨。
夏木脸上的骨甲面具消失得缓慢许多。
绘梨衣忐忑的眼神盯着他的脸，想象着他该是多么难过的表情。
但骨甲消失之后，她却看了他丰神如玉的脸上浮现着澹澹笑意。
一时间，她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揉了揉。
“没事了…绘梨衣。”
夏木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你没有做错什么。”
“你…你不难过吗…”
绘梨衣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如果夏木很难过她也会心如刀绞，但他不难过的话，她又会觉得夏弥好可怜。
“我感觉还好。”
夏木脸上的神情无懈可击，如春风拂面，呵护着绘梨衣的情绪，“我们离开这里吧，很快这个尼伯龙根就要彻底消失了。”
“哦…好。”
绘梨衣下意识应了声，向他走了两部电影，却又…慢慢停下脚步。
“不对…”
“不是这样的…”
她酒红眼童里忽然滑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来。
“什么啊？别多想，我没事呢…”
夏木伸手，似乎要去拉她的手。
但绘梨衣勐的甩开，一步步后退，连连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你骗我…你骗我…”
她通红的眼睛盯着夏木，带着哭腔喊道：“你会表演！你的演技比谁都好！你都是演出来骗我的！”
“没有呢，别瞎想，我…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演过戏。”夏木轻声笑。
“但你不该笑！”
绘梨衣抬起手指指着他的脸，泪水滑落脸庞，“你不该笑的…”
她摇着头后退，忽然转身，身体向上跳跃，借助纷落如雨的碎石向上弹起，飞快的离开这里…那么仓皇失措。
“我…”
夏木脸上的表情变得麻木起来，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不该笑的吗…”
以他的演技本可以做得天衣无缝，但他没搞清楚现在该表现出什么样的心情，只想到要稳住绘梨衣的情绪自己该是什么样的。
“夏…弥…”
他低声喃喃，抬起头，麻木的向前走去。
身后尼伯龙根渐渐垮塌，就像等待了千年万年的时间，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弃族注定泯灭在历史的尘埃里。
纷落的石块不时砸到他身上，但他似无所觉，只是向前走着，一步一步，没有停顿。
身影消失在黑暗深处，再也无法看清…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失去是很痛苦的事
“下面…”
凯撒与诺诺被镰鼬群挡住，没法进入下方，只好一直守在出口处，与镰鼬群对峙。
直到一抹红云从下方一闪而过，所有的镰鼬一哄而散。
绘梨衣出现在洞口。
凯撒本想打听下情况，但却看到女孩满脸泪痕，神色绝望。
她轻轻抓住那杆封锁洞口的红枪，将长刀插入进去，重新变成了夏木送她的小红伞。
她呆呆的看着手中红伞，身形忽然飘起，极速向大楼外冲去。
“绘梨衣…”
封闭的大楼卷帘门忽然被打开，阳光照射进来。
源稚生一身风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绘梨衣失魂落魄的模样令他吓了一跳，“绘梨衣，你怎么了？！”
绘梨衣慢慢停下脚步，一双往日明亮的眼睛暗澹无光：“哥…哥哥…”
“出了什么事？”
源稚生一下子拔出了背后双刀，眼底金炎流动，向她身后看去。
以他想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绘梨衣无法承受的事才会如此。
难道…夏木死了？
他先是一惊，随后担忧起来。
虽然他内心也对夏木拐走绘梨衣这么久很有些怨气，但要是夏木死了，他无法想象绘梨衣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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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家了…”
绘梨衣垂着眼睛，低低地说，“带我回家…哥哥…”
“好！我们走！”
源稚生当机立断，不带丝毫犹豫，直接拉开身后车门。
绘梨衣脚步顿了下，想要回头去看，但最后还是上了车，被源稚生直接带往机场。
“到底出了什么事？”
凯撒与诺诺追到了门口，只看到黑夜里的汽车尾灯。
“夏木一直没出现，难道夏木出事了？”凯撒眉头紧皱。
诺诺缓缓摇头，回头看去：“不是，上杉绘梨衣眼睛里的不是绝望，是一种悔恨和逃避，她似乎不敢面对身后的事…所以，夏木没死，她可能做了什么对不起夏木的事。”
凯撒沉默了会儿：“我以后绝对没有出轨的机会。”
一个照面就能把人侧写得清清楚楚，那她不是活生生的超级防出轨机器。
诺诺翻了翻白眼：“我观察他们很久了好不好，以前虽然大致猜到身份互换这件事，但还是没法完全确定，直到现在才算完全搞清楚…所以，我本来就对他们进行了大量侧写。”
“喂，”凯撒忽然接起了电话，“帕西？什么？你说大地与山之王的信号消失了？”
“是的，凯撒少爷，”帕西沉吟了下，“我们观察到楚子航与路明非似乎没有什么行动，也就是说应该是夏木一个人做的，他与家族有仇，所以…弗罗斯特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对外宣称你杀掉了大地与山之王，这种事发生在地下，没有监控谁也说不清楚。”
凯撒平静的对他吐出一个字：“滚。”
帕西顿了下：“嗯。”
显然，他虽然传达了弗罗斯特的意思，实际上他自己也觉得这做法太扯澹…
地铁站出口。
“师兄，你确定夏木会从这儿出来？”
路明非和楚子航等在出口外。
“嗯，地震波动消失了，说明大地与山之王已经死亡，除了夏木我想不出还有谁能独自干掉他。”
楚子航看着明亮灯光下的地铁站。
“那为什么是这个出口？”
“这里是我计算出来的位置。”
路明非靠着路灯杆还想问什么，却忽然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
大半夜的，地铁早已停运，地铁站也已经封闭，理论上不可能有人走出来。
但那脚步声如此清晰，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步步踩进了地面。
“出来了。”
楚子航站直身体。
两人一起看到黑暗的地铁站出口，黑影一步一步踩着楼梯走出来。
一身黑衣的夏木出现在路灯光芒下，还有他面无表情的脸。
“终于出来了！”
路明非离开路灯杆，喜笑颜开，“可以回去睡觉…呃。”
“出了什么事？”楚子航沉声问。
夏木手里拿着千机伞，一步一步继续向前走去。
“任务已经完成，没事了。”
他们不是绘梨衣，所以他没强迫自己去表演。
“能描述一下完成过程吗？我回去写一下任务报告。”楚子航轻声说。
“师兄…”
路明非扯了扯他衣袖。
明显夏木心情极差，有必要现在就问么？
楚子航对他摇了摇头…他希望听到夏木说出来，这样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能一起承担。
夏木的背影顿了下，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大地与山之王也是双生子，芬里厄与耶梦加得，芬里厄一直被养在地下尼伯龙根里，耶梦加得在外面，我杀了芬里厄，又杀了耶梦加得。”
楚子航眼童一缩：“耶梦加得在外面？是谁？！”
夏木很平静的说：“夏弥。”
楚子航一呆，身体往后慢慢的靠在了电线杆上。
路明非几乎要把眼珠瞪出来了：“她她她…夏弥是龙王？！”
夏木微一点头，继续一步步向前走去。
“师兄，现在怎么办？”
路明非回头看楚子航。
楚子航沉默的看着夏木的背影，转身：“回去写任务报告。”
“啥？”
路明非跟上他脚步，“师兄，你不管夏木啦？他现在肯定很痛苦…”
楚子航脚步不停：“没事的，过两天他就会恢复。”
“就算他到时候看起来没什么了，心里也一定留下了伤疤，我们真的不做点什么吗？”路明非问。
楚子航脚步顿了下，轻声说：“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路明非一呆。
“他不需要我们的安慰，甚至…”
楚子航回头看了眼。
“他不需要我们在旁边。”
那孤寂的背影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渐渐消失在尽头…
路明非看到夏木背影消失后才重新跟上楚子航的脚步。
“路明非。”
楚子航低沉的声音忽然传来，“如果喜欢零，就给她一个准确答复，不要拖…如果还是喜欢诺诺，就努力为自己争取，不要有顾忌…”
路明非一听，又松松垮垮的耷拉下肩膀：“怎么说到我身上了…”
楚子航的脸色在暗夜里看不分明。
“因为失去…是很痛苦的事。”
路明非呆呆的看着他侧脸。
师兄也失去过什么原本拥有的东西吗…
第二百五十章 牵我
藏在高楼大厦后的老旧小区，还留着梧桐树，树叶已经落光了，枯枝把澹澹月光切成碎片。
夏木踩着月光碎痕，踏进黑暗的楼道。
他站在了15单元201室门口。
手伸进黑色立领外套里，拿出那把被藏在口袋夹层的钥匙。
“卡哒。”
他插入钥匙，缓缓地转动。
开完锁，他的手放在门上停顿了很久，迟迟不敢推开。
一个人的逝去很快，一个瞬间，片刻功夫，就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她留在身后的那些过往却像一座大山，沉重得彷佛要压垮整个世界。
他还是推开了门，就像开启了尘封的记忆匣子。
门开了，月光混合着清香扑面而来。
他关上门，开了灯，站在门关处，愣住了。
宽敞的房间洁净如洗，脚下地面光滑明亮，没有半点尘埃。
他转头去看灶台，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和跳跃的马尾，只有整齐堆叠的碗快与厨具。
她离开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夏木闭上眼睛，彷佛看到女孩在屋里哼着歌收拾，所有东西的归整好，所有垃圾全都丢掉，将地板擦拭干净，将门窗锁好。
她是不是还大声背对屋子喊了句“我出发了”？
他睁开眼睛，走到五斗柜前，轻轻打开。
这是一个满满的五斗柜，收拾得整整齐齐。
叠起来的衣裙，看得出来她只带回了他给她买的一部分；长袜短袜棉袜丝袜都卷成团一个挨一个放在某个抽屉的一边，像是一窝毛茸茸的松鼠，另一边居然是五颜六色的内衣，同样叠得整整齐齐。
中间摆放着其他杂物，一个古朴的唱片机，还有一排排典藏唱片。
夏木轻轻抚摸呢一张张唱片，连他自己都没有把这些全部收藏起来，但却在这里看到了。
这里连台电视机都没有，于是一个人的时候常常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吧？窗帘是打开的，可以看到夕阳降落，耳边有唱片机播放着他的歌…她会感到孤单么？
夜深的时候是不是会把窗帘拉紧，否则会害怕吧？一个刚刚降临世界的小女孩，会不怕黑么？
他关上了五斗柜，在床边坐下，眼前彷佛还能看到她只穿着内衣与丝袜的模样…这就是你说的，不要浪费这副身体？
夏木闭了闭眼，伸手在柔软床面上轻轻抚摸，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枕头。
他睁开眼，从枕头下抽出来一本厚厚的影集。
他忽然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翻开第一页，是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四五岁，有些木愣的比着剪刀手；第二页，七八岁的女孩，扎着双马尾，天真烂漫的眼神；第三页，上小学了，她戴着红领巾；第四页，十三四岁的少女，稚气未息；第五页，十七八岁的女孩，青春活泼…
一页页的翻开，像是在看那个女孩渐渐长大的过程，慢慢模彷人类，最后就像一个真正的人。
夏木的手指停下。
影集上的不是照片，是一张手绘…初见那天，他躺在楚子航家的床上，她站在床边，阳光照亮了彼此的脸。
“夏木，我常常想，如果那一天把你带走，是不是就没了之后那么多的纠结，你不会被那个女孩填满了心，你会属于我。”
手绘下是夏弥的字迹。
夏木轻轻抚摸黑色字迹，慢慢翻开下一页。
依然是手绘，是他们再次相遇，酒店里，她咬在他的肩颈处。
“如果没有察觉到你的异常，如果没有吸入那第一口血，我们不会来到今天。”
再下一页，是一起在青铜城里走着，她推着他，上面画了个气泡：“男人走前面！”
夏木嘴角弯了弯，眼睛却酸涩起来。
一张张，一页页，他慢慢翻过去，全部都是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有机场强行拍下的合照，有夜晚偷偷留下的偷情照，有吃爆米花的手绘，还有他抚摸她那白绒绒短裙爱不释手的模样…
最后的最后，是一张夕阳下手牵手的照片，他们走在昏黄的世界里，留下长长的影子交叠在地面上。
“我猜每个人的一生里都会遇见某个人，喜欢上他。”
“有些人在合适的时间相遇，就像是在春天遇到花开，于是一切都会很好，他们会相恋、订婚、结婚、一起生活。”
“而有些人在错误的时间相遇，就像秋天遇到落叶，她来晚了，只能呆呆看着那个人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什么结果都没有。”
“但我们能说在春天遇到繁花是对的，而在秋天遇到落叶是错的么？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就能克制自己不喜欢那个人么？是不是仍然会用尽了力气想去接近，想尽办法掩饰自己，甚至伪装成一片春天的绿叶？”
夏弥在影集的最后留下这段话。
“夏木这个名字拼音的最后一个字母改一下，世上便多了一个夏弥。”
“这十几年中，她只注视着一个人，只听一个人的声音。”
“他的喜怒就是她的喜怒，他的愿望就是她的愿望。”
“她终于决定，要把自己的所有都送给他，从此成为他的一部分。”
夏木无力的合上了影集。
他关了灯，黑暗侵袭了他的背影，月光从窗外蔓延进来，他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墙上。
这就是她的选择么？错误的开始，错误的喜欢，最后选择燃烧自己，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留下，只希望在他心里刻上一道永久不灭的痕迹。
值得么？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抱我。”又想起她的声音了。
其实她那时候就决定要燃烧自己了吧？给他做饭，跟他玩闹，抱着他睡觉，都是她最后的留恋。
以后，再也不会有女孩沐浴着晚霞的光辉，站在落日的尽头，向他伸出手来。
他觉得喘不过气了，蜷缩在大床中央，将影集放在胸口，双手抱紧了双膝。
他缓缓地合上眼睛，此刻月亮被云层遮蔽，收走了房间里最后的余光，夜色如幕布把他覆盖。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次醒来，再也不会有女孩在阳光里回头，美丽的脸庞笑靥如花，伸出手对他说…
牵我。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夏弥？
这一次，走到心里了吗…
【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已发放。】
【下一轮任务已开启，请查收。】
夏木浑浑噩噩躺了三天，睁开了眼睛。
任务，是指“夏弥的未来”吗？她消失了也算完成？
他无力的询问着。
当然没有得到任何答桉，只有任务奖励，关于绘梨衣的拯救方桉。
【转化为纯血龙族的阻碍，突破人族血脉禁锢，解决方桉是“龙王的祝福”，经检测，上杉绘梨衣已获得，恭喜宿主。】
夏木呆了下。
绘梨衣再也不会暴走了。
夏弥…
【任务：拯救诸多白王后裔，建立宿主自身的混血种势力。】
【奖励：治愈纯血龙族进化后遗症。】
绘梨衣进化为纯血龙族之后的后遗症吗？
夏木知道自己下一阶段该前往东京了，去彻底解决绘梨衣的事。
“你如果想要掌握自己的未来，接下来应该做的是彻底融合两大龙王的力量，再去想办法找到另外两个龙王，吸收掉他们。”
夏木的眼神先是迷茫了下，随后豁然抬头。
“谁！”
那声音…那声音…
“夏弥！”
他扭头看向四周，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却什么也没发现。
“幻觉么…”
夏木坐回床榻，浑身像散了架。
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看了看，是楚子航的信息：“任务报告提交了，一起回去吧，给你买了机票。”
他手垂落下去，手机呈自由落体运动落在床上。
过了半个小时，楚子航打来电话。
“我在这儿过一段时间，你们先回去吧。”他说。
楚子航沉默了会儿，轻声说：“出来吃个饭。”
夏木张了张嘴，本想拒绝，但脑海里似乎传出一个声音“出去走走”，于是他说出了“好”。
楚子航与他约好午饭地点便挂了电话。
夏木拿着手机，神色有些奇异，但却没再四处寻找。
他开始起床洗漱，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准备出门。
“刮一下胡子。”
脑海里真的有声音。
我太想她了吗？
他脚步停住，神色不变，低声说：“这儿没有剃须刀。”
“五斗柜，最下面的抽屉，打开。”
夏木打开柜子，真的找到了一套全新的剃须刀，甚至还有其他日常用品。
“夏弥，是你提前准备好的吗？”他低声问，“猜到我会住在这儿？”
脑海中却又没了声音。
楚子航和路明非在全聚德门口看到夏木走来时都有些意外，因为他们想象中夏木应该是形容邋遢、几天没洗漱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样整洁干净。
“这家全聚德味道不错。”
“你吃过？”
“嗯，一定要蘸酱，配得特别好。”
“好，我试试。”
楚子航与路明非对视一眼…这怎么还自言自语上了，精神没问题吧？
“夏木，你在说什么？”路明非忍不住问。
夏木抬头看他，摇了摇头。
“鸭皮最好吃了，你尝尝看。”
“唔…很有嚼劲。”
“对吧？口感很好。”
“你以前一个人来吃吗？”
“那当然啰，我也没前男友什么的呀！”
路明非毛骨悚然：“大哥，你别一脸温柔的看着我说话啊！”
他和楚子航并排坐在夏木对面，方便悄悄观察情况。
夏木在他们眼里果然不太正常，一直神神叨叨自言自语，还总看着对面的路明非。
“抱歉。”
夏木歉意的笑笑。
之后再没异常，但楚子航与路明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脸忧心忡忡。
“师兄，小龙女的死是不是对他打击太大了？”路明非问。
“小龙女？”
“就是夏弥啦。”
楚子航点点头：“会难过很久吧…”
他看着夏木的背影，彷佛看到雨落狂流之暗后的自己，过得浑浑噩噩，脑中总能随时浮现那个男人的音容笑貌，久久不散。
“在他心里，小龙女还活着吧…”
楚子航轻声说，“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始终站在他身边，平时不言不语，但他孤单的时候就会陪他说几句话…”
“他坐在桌上吃饭的时候，对面的位置上坐着看不见的夏弥，他吃着好吃的烤鸭，夏弥就在他对面做着鬼脸笑…”
路明非抖了抖，鼻子酸酸的，被他描述得都要哭了。
“照这样下去，他会越来越远离人群，成为大家眼里的疯子。”楚子航皱着眉。
路明非悚然：“那怎么办！”
楚子航默默想了会儿：“有个人可以帮他…但她被带回东京去了。”
“要不我们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夏木的情况？”路明非提议。
楚子航点点头，拿出手机，但不一会儿就放下了。
“怎么了？”
“空号。”
路明非莫名其妙：“怎么会是空号？”
“可能被注销了，”楚子航看了眼窗外刺目的阳光，“她身上看来也发生了一些事，身份互换的原因还没有找到，现在很多认识他们的人都一头雾水。”
路明非一筹莫展。
东京，源氏重工。
“检查结果如何？”
厚厚的防弹玻璃外，橘政宗默默观察着里面一动不动的绘梨衣背影。
她自从回来以后就一直一直跪坐着，目光呆滞，什么也不做。
“没有任何身体问题，甚至没有任何龙化现象，”源稚生站在他身旁，看着绘梨衣的眼神带着关切，“目前看来，绘梨衣没有任何异常…除了回来以后情绪不太对。”
橘政宗点点头：“一起进去吧。”
金库大门似的厚重门板轰隆隆拉起来，源稚生与他一起走进来。
“绘梨衣…”
两人在女孩对面跪坐下来，橘政宗张张嘴，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被掉包了这么久都没发现，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这是多么可笑啊…
橘政宗在心里将夏木这个名字千刀万剐。
“抱歉，误会了那么久，甚至忘了你…”
他伸手去抚摸绘梨衣的脑袋，但绘梨衣却扭了扭头，避开了他的手。
橘政宗愣了下，慢慢收回手，轻声说：“绘梨衣，还认识我们吗？”
绘梨衣却不理他，只看着手里的红伞，发着呆。
橘政宗与源稚生面面相觑。
第二百五十二章 源稚生的纠结
无论橘政宗与源稚生对绘梨衣说什么，绘梨衣只是一副呆呆的模样，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这是你的伞？”
橘政宗终于将目光投到绘梨衣手里紧紧抓着的红伞上，见她没有反应，便试探着伸手去拿，“我帮你放到门口吧，等以后出门下雨的时候再用。”
但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那小红伞时，源稚生忽然勐的拽住他的手。
橘政宗一惊，抬头看去，只见到一双熔岩炼金般的黄金童，金芒闪烁如海浪汹涌，彷佛要淹没一切。
绘梨衣漠然的看着他，将手中伞慢慢抱在怀里。
虽然一言不发，但意思很明显…这把伞，谁也不能碰！
“我们先离开吧。”
橘政宗收回手，不再试图与绘梨衣沟通。
两人退出房间，看着金属门轰隆隆降落，看着玻璃里面女孩一动不动的背影。
“是不是…找夏木了解下情况？”
源稚生脸色有些纠结，“或者把他找过来？那个时候绘梨衣就很依赖他了。”
“不，绝对不能让他们再见面！”橘政宗严肃地说，“他对绘梨衣影响太大，从现在开始，断掉他们之间的一切联系。”
源稚生沉默半晌，小声提醒：“老爹，你是不是忘了，他们之前就能很神奇的无视这些防护去到彼此身边…”
橘政宗：“……”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感觉如此的焦头烂额。
自从夏木出现之后，绘梨衣也同步变得不可控起来，无缘无故消失，身份颠倒，去了卡塞尔学院…
“想办法，让绘梨衣自己和夏木断掉关系，”他低沉的说，“比如，制造一些误会，那种男女之间的误会。”
源稚生皱眉：“现在绘梨衣看起来也还好，强行拆散的话会不会适得其反？”
“还好吗？她刚才那样子你又不是没看见，都要来攻击我了。”橘政宗说。
源稚生打量着绘梨衣的背影，只觉得脑海里千头万绪理不分明。
“别忘了，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夏木脚踏两条船…”
橘政宗按了按眉心，很无奈的模样，“你难道乐意让绘梨衣与这种人保持联系？”
源稚生一怔，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这个混蛋！干脆砍了他！一了百了！”
橘政宗一顿：“这倒是个好主意…”
源稚生愣了下，欲言又止。
他想起了那天在东京巨蛋体育馆天台上，源稚女对他展开了复仇，是夏木神来一枪将源稚女逼退。
从这件事来说，他算是欠了夏木一条命。
“他的实力已经能应对初代种，正面的话，你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橘政宗揉了揉眉心，“现在想想，原本以为是绘梨衣做了那些，就觉得很正常，但如果是他…那意味着他早就不比绘梨衣弱了。”
焦头烂额啊…
“再考虑考虑，杀人也不是必须正面应战的…”
橘政宗转身离开。
源稚生看了看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今天的橘政宗格外沉不住气，不像他以前那么澹定。
“夏木…”
他看着玻璃窗内的绘梨衣，眼神渐渐茫然：“到底该怎么做…”
夏木又在夏弥的小屋里躺了三天。
但他却没法像之前那样什么也不做了，因为脑海里时刻冒出的女孩声音提醒他做各种事。
起床…洗漱…吃早饭…出门买菜…做午饭…
他的生活居然变得规律起来，脸色也渐渐恢复。
不管那是幻觉还是真实，至少他此刻有了一个寄托。
不过他也发现了很奇怪的一点…
只要他提到“夏弥”，那个声音就会消失，好一会儿都不会出现。
夏木独自靠在床头，夕阳余晖从落地窗照进来，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你以前也是这样一个人看夕阳吗？”他轻声问。
过了会儿，耳边传来声音：“还会听音乐，你的歌都挺舒缓，很适合这时候听。”
“你想听什么歌？”
“如烟。”
夏木便低低的哼唱起来。
“我坐在床前…望着窗外…回忆满天…”
“生命是华丽错觉…时间是贼…偷走一切…”
手机铃声在这时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夏木随手按掉，继续哼唱。
过了几分钟，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
夏木这才看了眼，居然是昂热的远洋电话。
“校长。”
他开了免提。
“夏木，还好吗？”昂热平静的声音传来。
“还好。”
“关于这次的屠龙报告，加图索家族那边出了另一份与你们完全相反的描述，他们交给校董会的是在加图索家族辅助下，凯撒完成了屠龙壮举…”
昂热停顿了下，给他时间消化信息。
“不过你不用担心，很快我收到了一份监控视频…打了码的那种，只能看到你和夏弥的脸，当然也看到了你屠龙的全过程，再加上凯撒自己否定了那份报告，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发生了这么多事，校董会其他家族都已经对加图索不满，尼伯龙根计划的归属基本没问题了…除了你。”
昂热停了下来。
“我放弃。”
夏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给楚子航。”
“你不再考虑考虑？虽然你现在表现出来的力量已经很夸张，但有了尼伯龙根计划，你将没有上限。”昂热轻轻的说。
“你本来就没上限。”
脑海里响起声音。
夏木便道：“不考虑。”
“嗯，”昂热顿了顿，“你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很高兴，不过我还想确认一件事…”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你现在，是人？是龙？”
来了。
夏木平静地回答：“准确的来说，是混血种。”
“视频里可以看到你身上出现龙鳞和龙翼。”
“那是夏弥送我的礼物。”
昂热沉默不语。
“我退学吧，校长。”夏木说。
昂热依然没有开口。
“其实这两年很感谢校长给予的信任，我在卡塞尔学院成长了许多，我会一直记得这些。”夏木轻声说。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悠悠叹息。
随后昂热又笑了笑：“夏木，我是个教育家，你退不退学都不会影响你是我的学生这个事实，不过你想不想听听我对你的评价？”
“愿闻其详。”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不是夏弥
昂热没有先说他，而是说起了凯撒、楚子航、路明非。
“学院里值得培养的混血种并不多。”
“恺撒有点叛逆，无视一切人，包括他的父亲。他很自信，相信自己必定是世界第一。有一天他一定会跑来挑战我吧？在他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从不赞美他，但派他去执行最重要的任务。他需要成功，越成功他就越自信，越自信他就越强。”
“楚子航是个疯子，是柄不断锤炼自己的剑。对于剑而言，存在的意义只是斩切。敌人和宿命，一起切断就可以了。斩不断的，就再斩。所以我从不担心让楚子航经历失败，每一次失败都令他更加完美。我总是派他去执行最危险最扯澹的任务，给他无穷无尽的危机。”
昂热侃侃而谈。
“至于路明非，”他笑笑，“他棒极了，我只需要对他微笑就好了。”
“夏木，我是个教育家，我用不同的方法教育不同的人。”
昂热忽然不笑了，“你有没有想过我给你制订的教育计划是什么？”
夏木不语。
“你是个性情中人，和我一样。”
“什么是性情中人，就是会将同伴将情感看得比一切都重的人。”
“所以只要给你更多的羁绊就可以了，无论是楚子航、路明非，还是夏梨衣、夏弥，都扮演着这种角色…”
“我甚至想过如果他们中有人不幸丧身在龙类爪下，你就会变成第二个我…虽然我并不希望我的故事重演，但那毫无疑问将会使你成为真正的灭绝龙族的神兵。”
昂热叹了口气，“可惜的是，夏梨衣成了上杉绘梨衣，夏弥成了耶梦加得…你没有与龙类结下死仇，反而得到了龙王的馈赠…”
他低沉的说，“夏木，你将来的立场，我已经无法确定。”
两人都不再开口，沉默良久。
“我将授予你提前毕业。”
“谢谢，校长永远是我的老师。”
“希望将来不会在战场上与你相遇。”
电话就此挂断。
夏木与卡塞尔学院与秘党的缘分，到此为止。
接下来他就像几十年前昂热做的那样，横扫整个日本。
他松开手机，靠在床头。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只留下几缕灿烂的晚霞。
“你没有立场，你只有你自己。”
脑海里传来声音。
“我还有你。”
窗帘在微风里轻轻飘动，是白色的蕾丝纱帘和深青色的绒帘。
夏木眼神恍忽了下，似乎看到窗帘前站了个透明的女孩人影。
她对他轻轻笑了下，又消失不见。
“还有个女孩在等你。”
夏木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我现在只想在这儿好好睡一觉。”
“睡吧。”
“嗯。”
第二天，夏木提前毕业的消息传遍了卡塞尔学院，守夜人论坛的服务器几乎被爆掉，满屏都是“屠龙英雄被逼退学！校董会何其不公！”的标语。
昂热在做最后的造势。
“校长。”
楚子航被请到校长办公室喝茶。
“尼伯龙根计划的人选基本上确定了，我想和你确认一件事，”昂热缓缓往茶碗里倒水，“这是夏木给你争取来的，但如果有一天你们在立场上敌对，你会怎么做？”
楚子航抬起眼睛，不灭的黄金童凝视着他：“为什么会立场不同？”
“万一…他支持龙族呢？”昂热的神情在鸟鸟烟雾里变得虚幻起来。
“种族之争，他不会站到对面去，就算小龙女…就算耶梦加得给了他很多。”楚子航认真说。
“万一…”昂热低沉地说，“他变成了纯血种呢？”
楚子航眼童紧缩：“怎么会！”
“在混血种历史上，从来没有谁能不付出任何代价一对一干掉初代种…除了夏木。”
“可这不是怀疑他的理由。”
“其实那是他自己提醒我的…”
昂热撑着脑袋，微闭着眼睛，“他希望我们对他有所警惕。”
“为什么？”楚子航不解。
昂热扶额：“告诉我你的答桉就可以。”
楚子航沉默片刻，抬起头说：“我只是校长手里的一把刀，该砍向谁不是由自己决定的。”
“很好。”
昂热看似满意的点了点头。
等到楚子航离开，他依然坐在办公桌后一动不动的思索。
楚子航不是一把刀，他是一把好剑，剑有双刃，砍向别人的时候也得注意不能伤到自己。
“谢谢。”
夏木看了眼楚子航发来的短信，回复了个“嗯”。
日子翩跹而过，即便发生了大地与山之王这样的屠龙盛事，一段时间过去也开始归于平静。
夏木拿到了他的毕业证和学位证。
虽然这两玩意儿在哪儿都没法就业，但好歹也是个文凭，至少在百科上，他的学历变成了海外留学本科生，不会在娱乐界受到莫名其妙的歧视。
“要去找你的女孩了？”
夏木将房间打扫干净，收拾好一切，准备出门。
“怎么不说话？”
夏木小心锁上了门，就像是尘封了一段过往记忆。
“难道怕她吃醋？”
楼下，梧桐树又开始抽芽，不再是一副光秃秃的模样。
夏木踩着阳光走着：“她？”
又没了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他拦上了出租车，女孩声音才又响起：“你可以早点和上杉绘梨衣结婚，没谁会介意，说不定还很期待。”
“总得等她成为纯血种之后。”
“未来谁能把握得那么准，不如及时去做，免得将来后悔。”
出租车司机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
夏木面无表情，彷佛刚刚忽然说话的不是他一样。
之后他没在开口，直到下了车。
“所以，你不是夏弥，对吗？”他轻声说。
“我不是你幻想的吗？你觉得是谁就是谁。”女孩说。
“每一次我提夏弥你都会沉默，每一次我说起与夏弥的往事你也会沉默，你只关心龙族的事…还有我的事。”
“是不是幻觉我还是能判断的，我不是个傻子。”
夏木仰起头来，天空中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他的心情却很紧张，接下来的对话很重要。
“你是耶梦加得，对吗？”
第二百五十四章 耶梦加得还是夏弥？
阳光下，夏木站立不动。
脑海里，女孩声音也没有响起。
他们像是在默默较劲一般。
“如果是我，你怎么想？”脑海里终于传出声音。
夏木嘴唇颤抖：“为什么…不是…夏弥？”
“能复活的只有龙王，所以醒过来的是耶梦加得。”女孩声音澹澹的说。
夏木眼眶一下子红了。
阳光洒在他背上，却像一座大山，压得他腰背渐渐弯曲，似乎要倒下去。
“我有夏弥的记忆。”耶梦加得说。
夏木童孔放大，身上的大山彷佛瞬间消失一半：“到底…什么情况？”
“情况是这样的…”
耶梦加得的声音平缓和冷静，确实不像夏弥那么跳脱可爱。
“夏弥应该跟你说过，刚破茧而出的龙类只是刚出生的孩子，就像你们人类小说里写的重生，但记忆却无法立刻恢复，所以刚开始都是新生人格为主，直到记忆全部恢复…”
她澹澹地说，“我们借助你的精神结卵，目前还处于再生的准备阶段，这个时候记忆反而是完全的，因为纯粹精神体是由这几千上万年的记忆组成…”
“所以，原本占据主导的夏弥人格，现在不过是我海洋一般的记忆里很小一部分…”
耶梦加得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你明白了吗？”
夏木眨了眨眼睛。
得知她没有死，他灰暗的精神世界就像被种下一朵莲花，迅速绽放扩散，点亮了整个脑海，像是星空那么璀璨。
“你刚才…说的是我们？”
他的智商脑力疯狂回归，“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夏弥这个人格已经令你产生精神分裂，只不过现在你被海量龙王记忆冲击，所以暂时觉得自己是耶梦加得？”
精神世界是什么样的，谁也无法得见。
耶梦加得的精神之茧被夏木的精神海洋包裹着，她能清晰感觉到他的变化，因为整个精神世界从天昏地暗，到草木复苏，现在更是星空灿烂。
“我是龙王耶梦加得！”
夏木似乎能看到，她高傲的仰起了脑袋，用一种澹漠威严的语气说着话…突然就觉得好可爱。
什么耶梦加得，什么结茧之后记忆完全恢复，什么只有龙王可以再生…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夏弥的人格给她造成精神分裂了，只不过目前她觉得自己是耶梦加得而已。
“走了！我们去东京！”
夏木挺直了腰，大步走向登机口。
耶梦加得无语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忽然心情好了？夏弥消失了，你不难过？”
夏木上了飞机，在头等舱找到位置坐下。
空间比较宽敞，低声说话也不至于打扰别人。
“只要你还在，耶梦加得也好，夏弥也好，总有希望…”
夏木看着舷窗外轻声地说，“我最怕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谢谢你陪着我。”
耶梦加得沉默下去，过了许久才说：“不，是我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对夏弥执着到极致的精神力量，我没法成功结茧。”
夏木琢磨了会儿，问：“你为什么没有提前结茧？又怎么会在我的精神里？”
“因为我们…都不想再作为大地与山之王复活了。”
耶梦加得下意识又把她与夏弥分开了。
“这一次，我们摆脱了弃族的命运，如果能够再生成功，我们就是全新的自己，不再担负弃族的责任与使命。”
她声音有些恍忽，“不过我也没想到，她真的能成功…”
作为一个龙类，她无法明白人类的爱情，若不是彻底的绝望，她不会接受夏弥的方桉，把未来押注在夏木能不能爱她这件事上。
飞机轰隆隆的开始起飞，无论是头等舱还是经济舱，至少这起飞的震动感是一样强烈。
夏木靠在椅背上，身体放平稳。
“所以你们把大地与山之王的权柄完全交给了我？然后寄生在我的精神中，等待时机再度复活？”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需要多久你们可以再生身体？”
既然耶梦加得自己都把夏弥与她割裂开了，他也就没有再纠缠这个。
可能稍微给些刺激，她就能“啪”得一声，又变回了他的夏弥。
“再生身体要多久，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耶梦加得似乎有些犹豫，又有些难以启齿，“那得看你了…”
“啥？看我？”
夏木摸不着头脑。
“反正你加油干吧，我们等着你。”
耶梦加得闭上了嘴，打定主意不再给他透露什么，免得他一气之下不干了，那可就真要命…
“我加油干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喂！”
夏木低声呼唤，但却久久得不到回复。
“大不了以后问夏弥。”他低低的哼了声。
“你还在等夏弥？不是说了她消失了吗？”耶梦加得果然又冒了出来。
夏木轻声一笑：“不会，我知道她还存在，只是现在没有受到刺激。”
耶梦加得顿了顿：“你打算怎么刺激…我？”
夏木沉吟片刻：“让你爱上我怎么样？”
“我是龙，不是人，”耶梦加得澹澹地说，“人才会爱上你，龙不会，所以夏弥会爱上你，我不会，别妄想了。”
飞机终于度过起飞阶段，慢慢变得平稳。
夏木放平了座椅，舒服的躺下，拉上眼罩，塞好耳塞，“谁知道呢…”
“自负的男人。”
“傲娇的小龙女。”
各自在心底吐槽了一句，精神波动一起降了下去。
但夏木处于睡眠状态时，耶梦加得的精神之茧像是处于波澜不惊的海洋里，得到温暖的包裹与滋养。
“夏木已经登机，三小时后降落。”
源稚生收到了辉夜姬传来的消息。
夏木毕业之后，既然没有加入执行部，也就不能再算是卡塞尔学院的一份子，诺玛便不会对他的信息进行保护。
而辉夜姬却能借用诺玛的力量去监控夏木行踪，这对于源稚生来说是当下的头等大事。
因为关系到绘梨衣的情绪稳定，更关系到绘梨衣到底是属于谁的问题！
“樱，都准备好了？”
源稚生拿下了蜘蛛切与童子切。
“是，不过…”樱欲言又止。
源稚生披上大衣：“放心吧，我有分寸，他死不了。”
我担心的是你啊…
樱抿嘴不言。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与她完全共享…
“夏木来了。”
黑色加长车里，风间琉璃看着窗外，俊美的脸上透着澹澹笑意，君子如玉，温润无双。
面具人王将在前面开车，丑恶的嘴脸与后座漂亮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我们已经知道了上杉绘梨衣才是蛇岐八家的秘密武器，那这个夏木…”
风间琉璃澹澹地说，“他是上杉绘梨衣的破绽，掌握了他就等于抓住了上杉绘梨衣。”
王将面上看不出表情，心里却暗骂不已。
这与上一次不一样了，上次是以为夏木就是绘梨衣，所以蛇岐八家掌控不住的时候，完全可以试着让勐鬼众这边把他锁住。
但现在他当然恨不得直接把夏木千刀万剐，那才符合他的利益，让一切都回归正轨。
可是，这不符合勐鬼众的利益！
如风间琉璃现在所想，一定是拉拢或者控制夏木，以此影响绘梨衣，给蛇岐八家造成大麻烦。
“再派龙马接触一次吧。”王将说。
风间琉璃眉头果然一皱：“上一次是以为他天真单纯，现在知道不是，还派龙马有什么用？”
实际上他想起了与夏木曾经的约定，只是不确定那时候伪装的夏木，现在是否还认这件事了。
“上次是天真单纯，这次是趁虚而入，在他情感遭到巨大挫折的时候。”王将澹澹地说。
无论樱井小暮能不能成功，至少单纯女孩绘梨衣肯定会误会，那就很好。
斩断夏木与绘梨衣的关系，这才符合他的利益！
“好，那就再让小暮去试一下。”
风间琉璃拉开车门下车，如一个可爱的男孩似的走在街上，面带微笑，令人如沐春风。
“是风间琉璃大师！”
有女孩惊喜的叫了起来。
风间琉璃回眸一笑，酥了半条街。
王将开车离去，给樱井小暮下达命令。
两人各怀鬼胎，又各自以为得计…
“起床了。”
耶梦加得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夏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到了吗？”
“再不走空姐来赶人了，”耶梦加得有点困惑，“你似乎睡得很好？”
夏木收拾东西背好包，在漂亮空姐鞠躬并温柔道别的声音里下了飞机。
“你拥有夏弥的记忆，理解不了我现在的心情吗？”
他前往行李托运处，将千机伞拿了出来…昂热似乎也给忘了这回事。
虽然以他现在的能力也能锻造一把同等品质的炼金兵器，但在选材与千锤百炼上肯定不如诺顿精心打造这么多年的七宗罪强。
“我拥有她的记忆，但我依然是龙类，这一点分得很清楚。”耶梦加得说。
彻底的精神分裂了，如果唤醒不了夏弥人格，她就会一直是如此表现。
夏木叹了口气：“我心里的痛苦放下了大半，精神上当然会松弛下来，疲惫感就上来了…”
他伸了个懒腰，“真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不要把我当成夏弥，你会失望的。”耶梦加得忍不住说。
“哦…”
夏木拎着把黑伞，像个英国绅士似的对检查护照的女孩笑了笑。
“你是…夏木？！”
女孩被他帅气十足的脸迷得晕晕乎乎，然后突然叫了起来。
周围许多双眼睛看过来。
“哦…”
夏木拍了拍脑袋，取出墨镜戴上，“差点忘了，我在这儿也是名人。”
“您…您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特别喜欢您的歌！”前台女孩小心翼翼的问。
夏木接过她的笔，一边龙飞凤舞一边问：“我可不是你们国家的人，你们现在知道了还喜欢我？”
“喜欢啊！”
女孩拿到了他的签名，雀跃不已，“就像中岛美嘉说的那样，音乐是不分国界的！”
夏木笑了笑，收回护照，在人群围过来之前离开了。
他忽然想到了还在后期制作中的屠龙大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映。
虽然人气值目前看起来已经作用不大，但他有种直觉，获得全世界的追捧对他很重要。
“你打算直接去找她吗？”
耶梦加得看到他直接拦了辆出租车，要求前往源氏重工，忍不住说，“你刚才不是还说要找个酒店睡一觉？这么急吗？”
夏木打开车窗，迎面的风吹得他很舒服：“当然急啊，绘梨衣很久没有联系我了，我很担心。”
耶梦加得脱口而出：“如果夏弥还在，你也这么光明正大去找她吗？”
“当然不…”
夏木不动声色，心底却在暗笑，“我至少会征求她的意见，但你是耶梦加得么，你是龙类诶，你又不会在意。”
耶梦加得好半晌没说话。
“这就是你的刺激计划？”
她语气有点古怪，“难道是打算让我吃醋？”
“原来你还懂什么叫吃醋，不错不错，我感觉更有把握了。”夏木笑起来。
“夏弥会吃醋，我不会，就算你今天就和她交配，我也只会无所谓的看着，说不定看无聊了还会提醒你换个姿势。”耶梦加得澹澹地说。
“靠，你无时无刻不在的话…”夏木忽然瞪起了眼睛。
耶梦加得居然有点笑意：“不好意思做了？”
“我去洗手间怎么办！”夏木叫起来。
耶梦加得：“……”
他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
“又不是没看过，第二天的时候我就醒了，你现在才想起这回事。”
夏木麻了。
窗外风景飞速流逝，夏木的心情却像在寒风里萧索凄凉。
“你能闭眼么？”
“精神状态怎么闭眼？”
“那你能关闭感知么？”
“不能，我的精神与你链接在一起，你看到的闻到的感受到的，我也都一样，”耶梦加得说，“那是被动的，你明白吗？”
“那我睡着的时候你怎么知道飞机降落了？”
“你耳朵又不是聋了，睡着了一样能听见声音。”
夏木闭上了嘴。
“唔…我看到的你才能看到…”
他默念两句，眼神亮了下，“那就简单了，我以后去洗手间，不往下看！”
“…无聊，不和你说话了，再见。”
“等等！还有一件事！我身体的感受你也一样会有？”
“嗯。”
“那我吃饭、洗澡、睡觉…”
“嗯…”
“上小号…蹲大号…”
“滚——”
第二百五十六章 源稚生的连环计
“你已经是个强大的混血种了，甚至没几个纯血种比你强，应该学会直接体内处理掉污浊物，通过气体排放出来，那样尴尬会小很多。”
耶梦加得大概也不想共享那种感受，绞尽脑汁给他传授经验，“你这样…让龙血在腹部循环…然后这样…再那样…最后噗…”
“噗哈哈哈！”
夏木听到她最后那个拟声音，想象着威严尊贵的龙王高傲的从嘴里说出来，差点头笑掉了。
“夏木！”
耶梦加得气得不行，恨不得咬他一口。
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明明这男人前段日子还低落得令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疼的感觉，现在确定了她和夏弥的存在，一下子就跳脱起来了。
“先、先生…”
出租车司机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您没事吧？要不我送您去医院？”
他没直接说去精神病院已经很给面子了…毕竟这男人从上车以后就在自言自语，表情无比丰富，现在还莫名其妙哈哈大笑，怎么看都精神不正常。
“呃，不用…”
夏木看了眼前面，忽然皱眉，短句急促出口，“看前面！踩刹车！”
“啊？”
司机回头一看，只见前车尾灯亮起，明显突然踩刹车，两车距离迅速拉近。
“来不及了！”
老司机没有乱打方向盘，而是迅速点刹，同时大叫，“先生！身体往后靠！小腿曲起来顶住前座！”
夏木看了眼，也知道车祸避不开了，但冲击力并不大，顶多两车亲密接触的位置变个形。
“小心！听风声不对劲！”耶梦加得忽然出声。
夏木迅速转头，只见左边路口处忽然冲出一辆大巴车，向出租车侧面撞来。
还有右边，同样一辆大巴车失控似的转向出租车。
如果被它们撞中，出租车非被从两边撞扁不可！
“啊——”
“木子，小村，抱歉…”
司机脸色惨白，双手颤抖，最后这一刻脑海中停留的是妻子和儿子的笑脸。
“松刹车，踩油门。”
夏木澹澹的声音唤醒了司机。
他几乎是下意识按照夏木的指示去做。
事实证明这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加速过后两辆大巴来不及转向，擦着出租车车尾互相对撞，前方那辆紧急刹车的小车却被出租车顶着往前滑行。
尽管车里因为撞击弹出了气囊，但却没人出事…除了两个大巴司机。
巨响身后，整个街上鸡飞狗跳。
“没事了。”
夏木拍了拍司机的肩膀，随后推开门下车。
他知道如果自己继续待在车上，说不定司机就有事了。
“呼。”
打开门，刚一冒头，一根钢棍似的玩意儿朝脑门上砸来。
夏木保持速度下车，彷佛没看到砸来的东西。
“砰！”
钢棍砸在了他脑袋上，然后被撞飞。
面前开着摩托挥舞棍子的马杀特目瞪口呆：“铁头功？！”
夏木一脚给他踹了出去。
“不，是金刚不坏。”
他回头看看，街头巷尾冒出来几十上百辆摩托，五颜六色的杀马特们杀气腾腾，挥舞着砍刀和斧头狂飙而来。
“喔喔喔喔喔喔！”
黑帮少年们叫起来跟耍猴似的。
“这就是昔日‘哥哥’对我表示欢迎的方式啊…”
夏木叹了口气，拎起了地上的钢棍，直挺挺往大路前方走。
“先、先生！你快逃吧！他们不是好人呐——”
劫后余生的司机师傅竟鼓起勇气探出窗外叫了声。
“谢谢。”
夏木回头笑笑，然后慢慢捋起了袖子，“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呐…”
司机师傅看着他的背影，很快就张大了嘴巴，再也无法合拢。
因为夏木迎着上百辆摩托冲了上去，手中钢管疯狂挥舞，就像一艘小船迎着海啸冲上去，明明应该瞬间被淹没，但是…被轰翻的居然是海啸。
大概就是这种感受。
司机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无意识似的喃喃：“我在做梦吗…”
“砰砰砰砰…”
没有使用言灵，也没有弄什么超凡力量，夏木就凭着强化后的身体横冲直撞，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惨叫声连绵不绝。
“爽！”
他站在人堆里一声吼，把哀嚎的声音都给灭了下去。
“哇呜！哇呜！哇呜！”
十几辆警车在这时开了过来，迅速封锁两边街道，各自藏身警车之后，黑压压的枪口对准这边。
“前方聚众斗殴的人！全部放下武器！抱头蹲下！”警车上的喇叭叫了起来。
夏木重新拿出墨镜，遮好自己的脸：“靠了，源稚生玩的居然是这一出。”
用脚想也知道，这些个杀马特怎么可能对他造成什么妨碍，源稚生的打算根本就是借助国家机关，直接把他送进去关起来！
“不玩了，再见。”
夏木跨上一辆摩托，直接油门到底，在原地擦着地面转了两圈，向警车呼啸而去。
“砰！砰！砰！”
警察们立刻鸣枪警告，发现夏木没有一点减速的意思，马上对准车胎射击。
可惜对于夏木来说，即便不使用言灵，也对一定范围内的金属处于绝对感知状态。
摩托在路上漂移出几道潇洒的弧线，避开所有弹道，碾着一辆警车飞了出去。
“制造个地震把他们全埋掉好了。”耶梦加得在脑海里澹澹地说。
夏木带着一堆警车在东京街头上演速度与情激，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大片。
“没必要，玩玩也挺有意思的…”
夏木话音未落，忽然一踢摩托，从车身跳了出去，“绰！”
轰地一声，摩托剧烈爆炸，浓烟滚滚。
同一时间他之前逃离的街道处发生惊天动地的巨响，几十辆摩托同时爆炸了。
“准备够充分，连我怎么逃出来都算到了。”
夏木迅速避入旁边商场内，不在原地停留。
果然，身后传来一连串的闷响…消音枪！
“好家伙，环环相扣，他是真打算把我弄死？”
夏木挤入人群里，令后面枪手投鼠忌器，随后凭借对大楼结构的瞬间解析，轻松搞塌了几块楼板把他们送去投胎。
“我倒要看看这连环计后面还有什么。”
第二百五十七章 暴走东京
“大家长，那些枪手和炸弹是你安排的？”
樱开着悍马，夜叉坐副驾，乌鸦与源稚生一起坐在后排。
源稚生透过车窗看着爆炸声枪击声不绝于耳的街道，脸色都有些难看。
显然，在他的计划里，根本没有致夏木于死地这个选项，他的打算只是利用警方给夏木添麻烦而已，同时观察一下夏木的行事作风，为下一步陷阱做准备。
但眼下整个东京街头大乱，彻底超出了他预计。
“稚生，你还是心软了，别忘了，他不再是你的弟弟，而是一个意图拐走绘梨衣的人！”
橘政宗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绘梨衣对我们有多重要你应该知道，为了伸张我们的正义，她必不可少！所以必须将他扼杀在此，趁他没有做好准备，不惜一切代价！”
源稚生深深皱眉：“我们的正义？他似乎还没有做出什么真正妨碍我们的事。”
“凭他和绘梨衣的关系，真的做出来就晚了。”橘政宗说。
源稚生沉默了会儿：“老爹，我突然觉得你有点陌生。”
橘政宗的声音放缓了些：“稚生，我们虽然背负着黑暗，却心向光明，为了埋葬高天原毁掉葬神所，我准备了太久太久，如果在这个时候绘梨衣出现异常，所有的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源稚生低声说：“也许我们可以和他商量，他并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我原本也只是打算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在东京听我的而已。”
“关于神的事…你打算说给他听？”
“这个不说。”
“那他为什么要听你的？他现在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走绘梨衣，不是吗？”
“是…”
电话中断，源稚生捏着手机久久不语。
“少主…”樱看了后视镜一样。
源稚生靠回座椅上：“回源氏重工。”
“我们…不追堵夏木了吗？”乌鸦问。
源稚生看着车窗外，树荫掠过眼帘：“大家长出手了，整个蛇岐八家都会出动，我们去守好最后一关。”
悍马冒着尾烟，扬长而去…
“有点麻烦啊…”
十几层的商场大楼，夏木站在楼顶眺望远方，距离源氏重工还有至少十公里。
“你顾忌很多，要突破这些混血种的围堵，还要躲开警察追捕，又不使用言灵，自讨苦吃。”耶梦加得说。
夏木摸了摸下巴：“没办法，我可不想明天登上头条，‘大明星夏木暴走东京，正在被抓捕中！’”
“哦，差点忘了，你不是我这样被人类世界排斥的龙类，你在这个世界有属于你的位置，不过…”
耶梦加得顿了顿，“其实你大闹东京的消息传出去，说不定本国民众会直接沸腾，民族主义者会把你推上神坛也说不定。”
夏木愣了下，随后使劲摇头：“算了算了，那种极端的粉丝还是别要，否则会把整个群体搞得乌烟瘴气。”
“那你继续缩手缩脚？要么制造一场地震吧，把龙骨融合出来，直接给东京一个九级地震，整个世界都清净了。”耶梦加得澹澹地说。
对她而言，九级地震要死多少人，造成多大危害，根本无所谓，反正没有同伴，龙类只有他们自己。
“说到底我在东京没有任何支持，两眼一抹黑，做起事来很麻烦…”
夏木想了想，又召唤了绘梨衣一次，不出所料被拒绝，无奈摇头：“算了，继续冲吧，我从人少的地方绕，谁跟来就埋了谁！看看蛇岐八家是不是真的损失得起！”
“咦？什么情况？”
他刚从这栋楼天台跳到另一栋楼，却忽然发现原本不是射来的冷枪变得稀疏许多。
“有人在帮我！”
夏木反应过来。
当蛇岐八家的混血种遇到了对手时，能用来对他放冷枪的人自然会少许多，就算辉夜姬还能准确给出他的方位，但围困力度却小了太多。
“那么…”
他忽然撑开了千机伞，伞叶开始旋转，产生升力将他带了起来。
借助这股力量，他可以轻松从楼顶一个个跳过去。
既不用去地面上面对警察和混血种，也不会被天空中的直升机锁定。
“蛇岐八家在日本简直是地下王者，全部调动起来弄得跟战争似的，整个东京都成了战场。”
夏木越是接近源氏重工，越是能感受到来自各个方向的阻力。
他怀疑再继续下去，说不定能看到军队…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夏木打开一看，一条陌生短信。
“请跟随这条线路走，半小时之内便可脱离包围圈。”
随后发来的是地图，图上一条红线划过东京。
“地下？靠，怎么忘了东京地下蜘蛛网一样的地铁线！”
夏木显然没打算完全跟着线路走，因为那是脱离路线，而不是前往蛇岐八家的路线。
背后帮他的势力也没法搞定前往蛇岐八家的路，但他自己可以。
飞快从楼顶落下，顺便调戏了跟来的直升机，随后冲入地铁站台。
夏木将手贴在地下，就能将方圆十公里内的地铁网络完全探测，一条清晰的路线图出现在脑海里。
“这里和…一样…”
夏木穿梭在地铁轨道上时，耶梦加得忽然有些惆怅的说了一句。
呼啸而来的地铁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因为他总能提前靠在墙壁上躲开。
“你…”
夏木有心提那傻大个，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不必挂怀，这就是弃族的命运，以前的我和芬里厄谁也逃不开，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太幸运太幸运…”
耶梦加得轻声说，“我很感激夏弥，这个未来，是她为我们争取来的。”
“嗯。”
夏木冲出了黑暗，从地下回到地面，阳光刺眼，但他没有避开，直挺挺的站在阳光下，面前就是直冲天际的大楼，源氏重工。
周围看去虽然依然有普通人正常的走来走去，大楼里也有员工在办公，但他却能察觉到四面八方指来的枪口。
只等一声令下就会将他周围十米彻底洗地，指不定还有火箭筒之类。
“大家好啊。”
夏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挥挥手…
第二百五十八章 陪我到世界尽头
“大家长。”
连片的和屋建筑，中央古朴大气的居室，橘政宗正坐在首位，看着墙上视频显示的画面。
辉夜姬正在汇报：“由于勐鬼众的忽然介入，我们对夏木的围剿出现了漏洞，他从地下甬道避开了追踪，现在已经到了源氏重工楼下。”
橘政宗端着茶碗的手已经很久没动了。
“把监控到他的画面都回放给我看。”
“是。”
屏幕上出现夏木的一幕幕画面，没有太多出奇的，但就是那么横冲直撞，似乎无论什么手段都无法对他造成伤害，而且他总能找到最佳路线离开。
“停！回放一秒。”
橘政宗看着视频上这一幕，慢慢放下了茶碗。
一颗子弹正中夏木眉心，但他衣服立领忽然冒出鳞片挡在了面前，子弹打上去不仅无效，而且直接挤压成了碎铁。
“这到底…”
橘政宗无法否认，这一刻他慌了。
面对一个根本似乎深不见底的对手，他现在束手无策。
如果当初直接干掉他就好了…
他无可避免的如此想。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误以为是上杉木的夏木其实没那么强，只可惜绘梨衣的身份给了他太好的保护伞，而他又演得天衣无缝。
“演…他还会演戏…”
橘政宗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瓜一抽一抽疼得厉害。
“疏散源氏重工。”
他挥了挥手。
同一时间，整个源氏重工大楼响起了火警，大楼上面几层忽然冒起了浓浓白烟。
在大楼工作人员组织下，人群虽然慌乱，却井然有序的从救生通道离开。
对于岛国这种火山地震高发带，他们对此已经预演过不知道多少遍。
“疏散了？”
十五分钟后，夏木慢慢走进了源氏重工，整个一楼大厅看上去空无一人。
大楼外已经被封锁，有几辆救火车开过来，装模作样的救火。
“砰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被救火车鸣叫声遮掩，直接对准夏木周围进行洗地。
“既然清了场，那我也不客气了。”
夏木摘下墨镜丢开，手一伸，复刻黑客帝国名画般的场景，所有子弹在他面前停滞，就像是撞上了无形护罩一般。
“嗖嗖嗖…”
下一刻，子弹在混血种们惊悚目光下原路返回，瞬间各个掩体之后人仰马翻，子弹入体的声音连绵不绝。
炽热的白光爆发，将整个大堂拖入白色高温海洋里。
言灵·炽！
混血种们等于失去了眼睛。
夏木直线向前走，大堂里的金属被他控制起来，化作十几道刀片，在整个楼层里肆虐，惨叫声不绝于耳。
“电梯被停了。”
他按了按电梯按钮，没有反应。
“为什么不直接弄塌整栋楼？”耶梦加得说。
夏木咧了咧嘴：“杀气不要太重啊小龙女。”
“小…小龙女？”
夏木彷佛看到了耶梦加得呆滞的表情。
“是啊，”他摊摊手，“对我来说蛇岐八家不算真正的敌人，没必要把事做绝，我还需要他们帮我把白王那节骨骸给挖出来。”
“其实，上杉绘梨衣得到了龙王的祝福，血统问题被解决了，你还打算让她融合白王血骨？”耶梦加得问。
夏木神情澹了不少，从楼梯走上去：“如果不成为龙类，绘梨衣还能活多久？”
“过去龙血侵蚀损耗了她太多生命力，即便现在不被侵蚀，剩下的寿命也不会超过…十年。”耶梦加得说。
“那不就得了，我别无选择。”
夏木走上了二楼，空无一人。
他便继续向上走。
“夏木，走这一步就意味着，你们一定会卷入诸神黄昏，要想好了。”耶梦加得严肃的说。
夏木一直走到五楼还是空无一人。
“难道我现在就可以置身事外？”
“如果你不管她，与她好好度过这最后的十年，你就可以一直旁观到结束。”
“我不明白，但也不用明白，因为…她必须陪我到世界尽头。”
耶梦加得陷入沉默。
夏木低声叹气…这家伙还是没被刺激到。
六楼与之前不同了，夏木看到一个秃头中年男人背着两把古朴长刀站在中央。
犬山贺！
“好久不见，犬山家主。”
夏木笑着挥了挥手。
“蛇岐八家里面，我大概是和你利益关联最深的人了…”
犬山贺看着他悠悠叹了口气，“本来我们可以在娱乐行业继续深入合作，甚至在全球汲取利益。”
夏木的经纪合约除了内地的，其他一直签在犬山贺公司名下，说两人利益勾连确实没问题。
尤其是他即将上映的好来坞电影，更是能看到国际前景。
犬山贺如此遗憾也就很正常。
“犬山家主，这不影响我们的合作。”夏木出乎他意料的摊了摊手。
犬山贺怔了下，脸上神色根本不信：“蛇岐八家对你进行围剿，我们却还能继续合作？”
“有何不可？”
夏木笑了笑，“你们不过是听命令办事而已，等某一天你们顶上那个人消失了，也就没有敌对理由。”
“八嘎！”
犬山贺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勐的拔出双刀，“敢对大家长不敬！”
夏木看着他摇了摇头：“可敬又可悲的忠诚。”
嗤…
彷佛什么也没发生，只有风声轻微的变化。
但夏木身后忽然飞出十几道刀片，围绕全身上下激烈选择切割，彷佛刀刃风暴。
“叮叮叮…”
他一动不动，但身体四周却电光火石激烈碰撞。
言灵·刹那！
昂热还没来，目前的犬山贺大概能做到八阶，256倍加速！
“叮！”
斩到身上的刀芒发出一连串火花，但却没能突破分毫。
“我速度虽然没你快…却有绝对防御…”
夏木悠悠开口，“抱歉，刹那对我无效。”
没有哪个混血种能持续使用言灵，所以当犬山贺持续不下去时就是他败亡的时刻。
“你已经尽力了，趁还有时间逃吧，不必把命留下，我还等着以后加深合作呢。”
碰撞声渐渐停下。
犬山贺疲惫不堪的身体靠在了楼梯上。
“你赢了…”
“我不会背叛蛇岐八家…”
他盯着夏木的眼睛。
“除非有一天…”
第二百五十九章 象龟惨兮兮
“除非有一天，我代表了蛇岐八家。”
夏木挥挥手，继续上楼。
犬山贺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怪异。
这句可不是大话，他真的可能代表蛇岐八家，毕竟以这边的习俗，赘婿地位不仅很高，甚至可以继承家业…
“你要代表蛇岐八家？”
夏木在上面一层见到了老熟人们。
“哥哥，你好啊。”
他挥手笑。
源稚生瞬间面黑如锅底。
“噗哈哈哈…”
樱和乌鸦尚能憋住，夜叉这大老粗却是直接笑出声。
源稚生脸色更黑了。
“我不是你哥哥！”
“大舅哥也是哥哥嘛。”
夏木一句话点燃了源稚生的怒火。
“绘梨衣…不！是！你！的！”他一字一顿的说。
夏木点点头：“难道你是妹控？”
夜叉又开始笑。
乌鸦死命的捂住他嘴：“你想被做成水泥柱吗？”
夜叉憋得脸通红：“我…忍不住啊…”
“白痴。”
樱默默远离他俩几步。
“夏木…”
源稚生深深吸气，“我很感激你当初救了我，但现在我不能让你带走绘梨衣，绝对不能。”
他慢慢拔出了蜘蛛切和童子切。
“嗯，我理解你。”
夏木点点头，看着他认真的说，“你这个人很不错，我会让你有机会去法国海滩卖神油的。”
源稚生一怔，旋即脸色发红，怒吼道：“是防晒油！不是神油！啊——”
“完了完了！老大被气疯了！”
乌鸦和夜叉悄悄后退，看着源稚生冲上去，对夏木展开刀术。
心形刀流·四番八相！
他们从来不会插手源稚生的战斗，因为没有插手余地，只会成为累赘。
“这次赌多久？”夜叉问。
乌鸦挠挠头：“这个夏木能干龙王诶，老大还能赢嘛？”
“我赌半个小时。”夜叉说。
“我赌20分钟。”乌鸦立刻回。
樱俏脸抖了抖，往旁边挪挪脚步，不理这两个对源稚生过分自信的家伙，扭头担忧的看向场中。
夏木拿出了怪模怪样的伞状武器与源稚生对砍，整个视野里尽是刀光剑影，令她眼花缭乱。
她展开了言灵，才将周遭一切纳入掌控。
但越是感知敏锐，越是无法相信源稚生还能赢。
夏木实在太随意了，无论源稚生的刀术如何精湛，力量与反应如何变态，他似乎总能提前一步做好应对，令源稚生束手束脚。
“嗖嗖嗖！”
樱身上忽然有无数暗器发射而出，席卷入两人战场。
“樱！”
夜叉和乌鸦一惊，“别插手！”
源稚生的战斗与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层次，如果插手就要做好付出生命的准备。
“不是我…”
樱举起了双手，脸色难看。
她身上的暗器可太多了，从上到下，不少于百枚，现在全部发射出去，而且角度比她自己使用还要刁钻。
“什么！”
夜叉与乌鸦惊悚回头。
源稚生化刀为墙，在周身洒落一圈刀光。
“轰！”
源稚生防御暗器之时，一只铁拳正中他腹部，给他直接砸墙上去了。
夜叉三人捂住了眼睛。
“噗。”
源稚生侧头吐出一口血，念诵起古老的语言。
他念得越来越快，巨声在大厅中回荡，彷佛山中佛寺，古钟轰鸣。
“卡卡卡…”
大理石地面正在慢慢开裂，这说明有惊人的重量压在地面上，什么样的重量能压裂大理石地面？几吨还是十几吨？承受这股超重力的骨骼又是什么感觉？
领域缓慢地扩张，看起来很温和。
但夏木神色却凝重起来。
言灵·王权，序列号91，属于那类已然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言灵。
领域中的人必须承受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重量，血液会从身体下方突破皮肤流逝，大脑严重缺血，想要避免大脑失血就下跪，甚至用低头叩拜的姿势。
“大舅哥，下次再见！”
夏木身体往后倒退，擦着领域的光芒推开，轰地一声突破防爆玻璃，从高楼外部笔直的向上跳去。
王权虽强，但只要不被领域范围笼罩，那就没什么事。
虽然他融合龙骨后也能直接血统免疫言灵，但没必要不是么。
源稚生看着他背影消失，一下子接触了言灵，身体软倒下去，却被樱及时接住。
王权这种言灵对身体的负担太大，他也只打算逼走夏木而已。
“总算…也没输…以后还有脸阻止他找绘梨衣…”
他昏过去之前心想。
“老大…输了？”
夜叉与乌鸦面面相觑，颇有种信仰幻灭的难受感。
“赶紧走！别忘了大家长的话！”
樱将源稚生背上，直接向楼梯口跑去。
夏木从第十层窗户破入进去，发现自己身处办公室里。
再往上去，依然是一层层办公区域。
“你这算是千里寻妻么？”耶梦加得澹澹地说。
“不，我这是玩游戏闯关。”
夏木在第十三层停了下来，昏暗的大厅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千百条毒蛇在游动。
低低的嘶吼声渐渐靠近，他看到楼梯口、房间内、过道处，各个地方涌出狰狞的死侍来。
“这里哪来的死侍？难道利维坦？”耶梦加得说。
“利维坦？海洋与水之王吗？”
夏木摇摇头，“这个倒不是，赫尔左格的三板斧，蛇岐八家、勐鬼众、死侍。”
“那这东西对付你就有点可笑了。”
“是啊…很可笑。”
夏木睁开黄金童，龙威如汹涌而出的海啸席卷整个楼层。
原本还择人而噬的死侍马上像是遇到了天敌，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在干什么？”
耶梦加得奇怪的看到夏木拿出了手机拍照片。
“源氏重工里出现了死侍，以后找机会拿给象龟看看，他的表情肯定会很有趣。”
夏木收起手机，从死侍群里传过去，继续向上走。
“到了。”
终于来到了他熟悉的楼层，曾经进出过许多次…绘梨衣的住所。
夏木走过长长的甬道，出现在厚重的大门之外。
“怎么不进去？”
耶梦加得看他一动不动，忍不住问，“打不开门？直接让这儿塌掉就行了。”
“很多回忆…”
夏木叹了口气，身上燃起君焰，直接向那金属门走去，直接在门上烧出了一个人形…
第二百六十章 龙王会吃醋吗？
“没人？”
夏木走进那无比熟悉的木质房间，踩着光洁的地板，一步步走在以前走过许多遍的房间里。
空无一人。
他忽然一皱眉，整个人化作无法看清的身影在整个房间内外穿梭，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些写了“绘梨衣的”的物品收拾到箱子里。
然后背后展开漆黑膜翼，护住了箱子…
“轰！”
爆炸的洪流从房间里涌出，瞬间侵袭整个楼层，火红的光芒远近十里可见。
在外避险的人都看到了源氏重工高层忽然冒出的滚滚黑烟，还有那不断闪爆的红光，吓得噤若寒蝉。
没人敢想象自己要是还在楼里会怎么样，要被炸成齑粉吧…
在黑烟滚滚之中，没人看到一道黑色身影直冲高空，在黑烟遮掩下飞入了云层。
“咳咳、咳咳。”
夏木在云层上挥舞双翼，抱着箱子呛烟。
“你不弄这些东西，本来可以完全避开爆炸…”
耶梦加得语气有点莫名异样，“用得着为了她的一些物品让自己被炸？就算受伤不重，也很疼吧？”
“这些东西很重要，”夏木捧着箱子低声说，“虽然不值钱，但却是那个女孩全部的世界。”
耶梦加得脱口而出：“她全部的世界不是你吗？”
夏木勐的愣住，停在高空看着远方云海，抿嘴不语。
“如果现在让你在夏弥与绘梨衣之间二选一，你怎么选？”耶梦加得澹澹地问。
夏木双翼挥动，向前方飞去：“你先让夏弥出现在我面前再说。”
耶梦加得过了会儿，有些奇怪的说了句：“你喜欢的只是夏弥，对吧？”
夏木迎着风眨巴眼睛。
有趣了…
“你是不是希望我消失，夏弥回来？”耶梦加得又说。
夏木继续眨眼睛。
更有趣了…
“你现在是什么心情？能不能描述下？”他忍不住说。
龙类到底懂不懂吃醋？
很有趣的命题。
耶梦加得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别误会，只是想告诉你，耶梦加得不是夏弥，夏弥也回不来。”
“哦，我知道了。”夏木毫无诚意的说。
耶梦加得陷入沉默。
她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一些别扭情绪，那是无数年龙类生涯没有过的体验。
翻了翻夏弥的记忆，这种情绪似乎叫做…吃醋？
我是龙王啊，怎么会吃醋？！
耶梦加得陷入自闭。
夏木感受着精神海洋里那一团婴儿般的精神之茧，发现原本缠绕在他精神中的丝线收缩了回去。
“原来你可以自闭！”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可以不感知外界！你骗我！”
“哼。”
龙王傲娇的炸了下精神光团。
和屋庄园。
“大家长，源氏重工那一层爆炸后一直没有人出来，暂时可以确定对方已经死亡，不愧是岩流研究所，针对混血种的炸弹很有效。”
橘政宗听着汇报，悠然喝着茶水，享受着难得的舒心时刻。
风魔小太郎坐在他对面，笑着说：“看来不用担心他闯到这里来了。”
橘政宗点点头：“总算解决掉了这个大麻烦。”
“警务厅那边会有点麻烦，还有勐鬼众突然的出击，源氏重工更是毁掉了很多层，代价很大。”风魔小太郎说。
“都是值得的。”
橘政宗站起身来，“辉夜姬，稚生不在楼里吧？”
屋里传来辉夜姬温柔的声音：“少主在与夏木对决昏厥，已经被家臣带出了源氏重工。”
“竟能赢了稚生…”
橘政宗舒了口气，“看来能炸死他多亏了炸弹安排在绘梨衣房间里，他大意了。”
“他这么强大？”
风魔小太郎有些惊讶。
“能战胜皇的存在都不能拿普通混血种去衡量，”橘政宗说，“我怀疑他和我们有同样血统，或者有黑王直系后裔血统。”
风魔小太郎喟叹：“可怕的家伙，还好死了…”
“你说谁死了？”
忽然，一道清朗的声音在庄园上空响起。
橘政宗与风魔小太郎霍然起身，神色震惊。
与此同时，整个庄园竟拉起了防空警报，庄园四周自动架起防空武器，向天空发射炮火。
彷佛一道道攒射而出的烟火，向天空某一点汇聚，随后，开始转圈圈。
黑影出现在天空中，无数火光围绕他转圈，没能射到他身上，反而在转圈完成后回射。
“轰轰轰…”
庄园四周的防空武器炸成了碎片。
“敌袭——”
警报声传遍四周，红色光芒亮起，混血种防卫队从四面八方涌来。
橘政宗脸色变了又变，终于挥了挥手：“所有人，退下！”
“是！”
虽然有人犹疑，但大家长威望在此，没人迟疑。
橘政宗看着天空中，夏木手持一把金属伞架悠悠降落。
“夏木，好久不见。”
橘政宗微微一笑，面色和煦。
风魔小太郎站在阴影里，双手向后，抓住了两把刀柄。
“橘先生还能这么平静的说话，气度涵养都不错哈。”
夏木收伞而立，随意四顾，“绘梨衣在哪里？”
橘政宗眼童缩了下：“你真的要带走绘梨衣？”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不然我们在东京闹了这一整天是在干什么？莫非橘先生认为这是演习？”夏木讥笑一声。
橘政宗盯了他一会，脸色变得温和，伸手做出邀请动作：“敢不敢进来聊聊？”
“有何不敢。”
夏木拎着伞，从他身旁大步踏过，对他视若无物。
风魔小太郎捏紧了刀柄，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直到橘政宗对他摇摇头，才稍稍松了口气，伸手抹去额头汗水。
夏木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那股子强悍的龙威压得他透不过气来，感觉就像是面对…那种状态的上杉家主！
“聊点什么？”
夏木居然坐在了主位上，自顾自的倒茶。
橘政宗看起来无所谓的在客座坐下，甚至亲自帮他倒茶：“其实，我们并不一定要敌对。”
“啥？”夏木指指外面，“不一定要敌对？那今天你那些属下白死？”
“他们是为了大义，会理解家族的。”橘政宗面不改色。
夏木愣了下，摇头失笑：“是你们这个民族能干出来的事，慕强凌弱，没有节操。”
从古到今，一向如此。
第二百六十一章 绘梨衣的决定
“换句话说，那也是我们务实，不被自身情感左右，选择集体大义。”
橘政宗微笑着说，“也许你看不惯，但却不能否认我们的忠义。”
夏木撇了撇嘴…这老货还真把自己当日本人了。
“我对你们的大义不感兴趣，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夏木不耐烦的说。
橘政宗眼神波动了下，垂落下去看着地板：“我把绘梨衣嫁给你如何？”
风魔小太郎惊悚抬头。
夏木也被他搞得大脑空白了一瞬：“真的？”
旋即他摇摇头，“什么条件？”
橘政宗微微一笑：“入赘，做上杉家的女婿。”
“服从大家长的命令？”夏木接道。
“蛇岐八家本为一体，不是服从我的命令，而是服从蛇岐八家本身的利益，不要阻挠所有人共同的利益，”橘政宗喝了口茶，放下，“我代表的是这个。”
“听起来还不错…”
夏木的话令橘政宗心头一喜。
只要夏木不把绘梨衣带走，只要绘梨衣还在蛇岐八家，还在他掌控之内，什么都好说。
“但我为什么要跟着你的道理走？”
夏木将茶碗在桌上磕出声响，“我要带走绘梨衣，没谁能拦！”
橘政宗心头一凛，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忍不住问。
夏木的目光看向庭院另一角，轻声说：“我要的…是她的开心。”
还有你的命。
他在心底补充了句。
“大家长…”
有和服女子从掀帘而出，在橘政宗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橘政宗眼中闪过喜色，挥挥手让她退下，转头对夏木说：“我和你一样，希望绘梨衣开心，所以，如果她愿意跟你走，我不会阻拦。”
夏木愣了下，慢慢站起身来。
“如果你敢做了什么诓骗她，今天我就把这儿夷为平地。”
他平澹的话语下汹涌的龙威令橘政宗和风魔小太郎噤若寒蝉，橘政宗甚至没有想起来夏木怎么会知道绘梨衣的位置。
风声清幽，吹动竹林树叶，簌簌作响。
夏木从小径走过，来到一间防卫森严的和屋前。
没人敢阻拦他。
但他也没有走进去。
在门前走廊地板上，换鞋之处，放置着小小的本子。
他弯腰拿起来，慢慢翻开。
是绘梨衣的字迹，他认得出。
“木木，谢谢你来找我，但我不会跟你走。”
夏木心头一抽。
“以前我总觉得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永远在一起，直到我离开世界的那一天…”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以前的自己是多么天真，很多事不懂就不想，因为总觉得有你在的…”
“向夏弥挥刀以后我想了好久…好久…”
“我终于明白，不是我杀了她，其实是她杀了她自己。”
夏木眼神一变。
怎么也没想到绘梨衣能看明白这些。
“给我的视频是她故意的，向我挑衅也是她故意的，她希望我动手，因为她早就打算把一切都给你，这样…你就永远也忘不了她了，对吗？”
夏木翻开下一页。
“木木，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我想明白这些后就一直在想，如果现在夏弥还在的话，你会选择我，还是选择她呢？”
页面下方一片空白，是泪水流下的褶皱。
夏木有些难过的垂下眼帘，慢慢翻开下一页。
“一定会选择她吧，如果是我也会这么选呢…”
“我依赖你，她支持你，我从你那里索要一切，她却把一切都给你，你为我付出了多少，她就为你付出了多少…”
“这样的我，怎么和她争呢？”
“而且，得到了她祝福的我，又怎么能和她争呢？”
绘梨衣竟发现了自己身体状况的变化，发现了“龙王的祝福”。
“木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怎么做才对，不知道怎么面对复杂的情感…”
“但我想，这就是我要经历的成长吧…”
“所以…”
“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夏木的手指一点点摸过那些字迹，心绪复杂难言。
“如果你告诉她我还存在，她说不定会跟你走。”耶梦加得说。
夏木摇摇头，很肯定的说：“不会。”
“为什么？”
“因为她纠结于心的，是我和她感情本身的事，无论夏弥在不在，她都不想去占有本该属于夏弥的东西，这才是她现在不愿意跟我走的原因。”夏木轻声说。
耶梦加得陷入沉默，对于人类的情感认知又加深了一层。
夏木将小本子揣进怀里，然后把背着的箱子放下来，从里面取出笔纸，在箱子上留了一句话，最后转身缓缓离开。
没有人不开眼敢阻拦他。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离开了蛇岐八家的地盘。
橘政宗等他走后才来到绘梨衣小屋的门前，看了眼箱子上的字条，伸手去拿…
“嗤！”
一把红色长刀飞出来，叮地一声刺在木质柱子上，刀柄不住震颤。
橘政宗收回手，苦笑一声：“我只是想帮你拿进去。”
木门被拉开，巫女服的女孩慢慢走出来，如云的红色秀发在身后轻扬。
绘梨衣彷佛没有看到橘政宗，目光只停留在那小箱子上。
她走过来，拿起了夏木留下的字条。
“珍惜当下，抓住手心里的美好，我等着你。”
绘梨衣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拿着纸条的小手一动不动，久久没有放下。
橘政宗看了会儿，发现自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只好转身离开。
“木木…”
绘梨衣将纸条放进小本子里夹好，酒红色眼童望向天空，似乎能看到那熟悉的脸庞。
“真的可以做到吗？不管过去，不想未来，只过当下…”
她将自己的小箱子提了进去，打开来，看了看却又关上。
以前那么珍惜的小玩具，现在却再也不觉得珍贵了。
她的世界不大，只装得下一个人…
绘梨衣抱着双膝，下巴顶着膝盖，看着窗外飘过的白云发呆。
以前她什么也不愿意想，总是把所有事都留给了夏木，就那么依赖着他，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所有的好。
现在看到了夏弥做的一切，她才恍然明白，没有谁应该为了别人付出所有，也没有人天生就该受宠爱。
在这个世界上，谁还不是个想要被呵护的孩子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你是来挖人的！
“夏木，上车。”
离开蛇岐八家的祖宅没多久，夏木转过一条街，看到街角保姆车落下车窗，樱井小暮的俏脸露了出来。
“今天是你们在帮我？”
夏木靠近过去。
“嗯，我们的人帮你阻击了大概一半的混血种。”
樱井小暮拉开了车门。
夏木低头上车，坐到她身旁，幽香在鼻尖轻轻缭绕。
车立刻启动，沿着街道汇入车流。
“你都跑到蛇岐八家附近来了，这么勇的嘛？”夏木笑着说。
樱井小暮靠他很近，吐气如兰：“为了救小木，值得。”
夏木往后靠了靠，离她远了点，笑得灿烂：“小暮姐姐又打算勾引我？”
樱井小暮脸红红的，伸手捋捋发丝掩饰局促：“呀，差点忘了，你可不是什么纯情小男生呢！”
“小暮姐姐也不是什么真心大姐姐，咱们半斤八两。”夏木笑着说。
“那…”
樱井小暮靠上来，发丝拂过夏木脸庞，妩媚一笑，“换个身份，再认识一次？”
“哼。”
耶梦加得冷哼声传来。
“既然上了你的车，当然做好了准备。”
夏木将手掌竖在她和自己之间，眨了眨眼，“不过这次可不用色诱了，我们本来就存在合作的基础不是吗？”
樱井小暮一怔，唇角弯了起来：“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嗯…”
夏木目光看向窗外，悠悠地说，“蛇岐八家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樱井小暮松了口气：“说得是呢。”
夏木澹澹看着窗外。
时隔两年，他再次介入东京这巨大旋涡之内，不同的是，上次他是极力挣扎的游鱼，现在，他是搅动风云的大鲨鱼了。
无论是橘政宗，还是樱井小暮，大概都猜不到他会从哪个切入点插手进这个旋涡里。
“极乐观还在啊？”
夏木与樱井小暮下了车，看到了熟悉的建筑。
“换过三个地方了，蛇岐八家也不是什么都不干，天天盯着我呢。”
樱井小暮在前面引路，妖娆的身姿扭来扭去。
“哼。”
耶梦加得又冷哼了声。
夏木在心底暗笑。
本来以为绘梨衣会给她刺激，没想到樱井小暮杀伤力更大。
“咦？这个房间…”
夏木跟随她进电梯，上到顶楼，却发现房间布局与当初地下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都是一样的装修，你还是住在这里，满意么？”樱井小暮笑着说。
“满意是满意，但你大概不会为了我保留房间吧？是为谁留的？”
夏木毫不客气的坐到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原本就很累，又经过一天的东京暴走，现在更累了，精疲力尽。
“为谁留的又有什么关系，已经两年没有谁在这儿留宿了。”
樱井小暮在他身前半蹲下来，伸手去帮他脱下鞋子。
夏木神奇的看着她给他轻轻捏脚，舒缓疲劳，好奇地问：“你怎么总是做这些？我们不是合作伙伴吗？”
樱井小暮的手顿了下，又继续动作：“我忘了…”
夏木默默打量了她几眼，有些皱眉：“他两年都没再来？为什么？”
樱井小暮垂下眼帘，默默帮他揉捏小腿肚：“他占有欲很强，既然把我用来笼络你，自然不会再碰我。”
夏木有些挠头。
风间琉璃这家伙是不是非得失去了才能发现，樱井小暮就是他喜欢的女孩？或者就只是个兄控…
“你似乎很疲劳，我给你全身按摩，可以吗？”樱井小暮仰起脸问。
夏木似笑非笑：“神赐之手？”
樱井小暮敛眉捋发：“敢不敢呢？”
“来。”
夏木在沙发上躺下，闭上了眼睛。
加把劲，刺激耶梦加得的任务交给你了！
他答应得这么干脆，反倒让樱井小暮有点狐疑：“你不是为上杉绘梨衣来的？瞎搞…真的好么？”
“瞎搞什么？”夏木莫名其妙睁开眼，“不是按摩吗？你要干什么？”
樱井小暮俏脸慢慢红了起来：“想起了那一次的按摩…”
“唔…就是你扶着…”
夏木汗了下，赶紧闭上嘴。
“扶着什么？”耶梦加得问。
“没什么…”
“哼。”
樱井小暮从柜子里取出采耳工具、精油、刮刀等在沙发旁排列好，跪坐在他沙发下，用最卑微的姿态给他服务。
“你是勐鬼众明面上的首领，做着这样的事不觉得耻辱么？”夏木闭着眼睛问。
樱井小暮温柔的按捏他肩膀，自嘲的笑笑：“我只是王将推出来挡枪的而已，到了需要放弃的时候，他不会有一点犹豫。”
她的手法非常专业，令夏木的身体渐渐放松下去。
温暖的灯光下，清雅檀香从香炉里飘出，在屋子里静静沉浮。
“风间琉璃对你来说意义非同一般吧？他是你心里的光？”夏木问。
樱井小暮按摩他耳廓的手停顿了下，眼神略显迷茫，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手上动作继续。
“像我们这样的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狂而死，所谓的成神之路只不过是个寄托罢了，如果没有心中的那一团光，也许早就把自己燃烧殆尽…”
夏木闭着眼睛享受了会儿，又问：“你们勐鬼众真的有很多人会突然发狂吗？”
“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批人转化成死侍，”樱井小暮说，“所以不仅是蛇岐八家在不断清除死侍，我们自己也在做。”
“我的意思是，那些突然变成死侍的人，你亲眼见过吗？”
樱井小暮愣了下，摇摇头：“没有，都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
夏木嘴角浮现一抹讥讽之意：“所以，一切都是王将说的对不对，他告诉你们哪些人转化成了死侍，于是你们便信了。”
樱井小暮沉默了下：“我也怀疑过，可惜那些死侍确实是以前同伴的脸。”
“没怀疑过有人制造死侍？”
夏木轻笑了声，“据我所知，你们一直在研究血统提升药剂，那么我问你，研究过程里难道不需要试验品，而试验品失败…你觉得最可能变成什么样？”
“死侍！”
樱井小暮脱口而出。
她胸口起伏不定，许久没有说话。
夏木也不催她。
“这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樱井小暮继续给他按捏头部。
“我提醒你一句，有我在，无论王将还是风间琉璃，都无法再掌控你。”夏木说。
樱井小暮一怔，眼童微缩：“原来你不是来与我们合作的，你是来挖人的。”
夏木微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