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绝对有猫腻
有好戏看了。
文娱传媒的记者，都有一副狗鼻子，他们猜得到顾清寒和路扬的意思。
当下陈舒雯、李语语和顾清寒三人同时发布专辑，但以叶宁的作风，从宣传渠道上就开始打压同期对手，使得顾清寒和李语语的专辑宣传效果不好。
原以为这场对战没有悬念，就算歌曲质量再好，曝光度不够全是扯淡。
而顾清寒昨天的热搜，却是拼出了一线生机。
虽然叶宁背后的碧海娱乐，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不能给对手宣传专辑的意思，甚至把热搜压了下去。
可在宣传方面，顾清寒用自己的方式再次开辟新路径。
——公布JAY身份，热度带到自己身上。
一般情况下，词曲创作人的身份并不能引起太大的关注。
但如果配上顾清寒下车时的举动，还有采访会上怼记者的行为，和路扬本人的指导能力，再炒作炒作两人的关系，绝对能引起网友讨论。
直白点，就是热搜之资。
叶宁是给了钱，但这头的报道，给媒体带来的收益更高。
无非就是价码那点事。
大家都是为了吃饭，谁给得肉多，他们就乐意去帮谁。
至于沦为出气筒的欢娱传媒，同行们也没有怎么注意了。
甚至想给他点个赞。
只是媒体们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讨厌营销的顾清寒，好像开始营销了？
还有微博上的走红方案，到底是哪个天才帮她想出来的？
很多家传媒开始把那个手法当成案例去学习。
更多的还是想找出那个天才，将他收为己用。
而现在，媒体们问不出来，采访会结束了。
“其实你不用着急。”看着陆续退场的记者，路扬问出了车上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只是觉得你的才华不应该藏着。”顾清寒抿着嘴。
因为看出他想赚钱的心思，她才会给他这个舞台。
炒作热点只是无意，从得知周鸽子就是路扬的那一刻，她就开始想着怎么补偿。
“可你从主角沦为了绿叶。”路扬轻声说。
虽然来到顾清寒身边是抱着目的，但他还是想着共赢，只是父母的转账让他加快了节奏。
刚才那一出戏让路扬疑惑，她本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只是为了抱歉？而她买歌时给出的分成，已经让出了太多的利润。
路扬一时想不明白，这女人对他始终忽冷忽热，他能够在很多事情上有所规划，但这好像关于感情，他规划不了。
毕竟单身。
“专辑里的其它歌，远远比不上你给我的那两首。”顾清寒指着身后荧屏，“没有路扬，顾清寒始终是那个好歌糟蹋机。”
她站起身，会场播放的歌曲有情感流露，时至今日她才清楚唱一首有感情的好歌是一件难事，这两者都是路扬给的。
他给的当然还不仅如此。
她要还很久。
“回家吧，今晚不锻炼。”她又说。
路扬看着她的身影慢慢远离，侧门处的蓝芩面挂寒霜，隔着很远都能感觉到她烦躁的心情，一旁的叶芷也像个被训的小学生。
他只看了一眼，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他心里已经有了判断，这场戏并非是他们的安排，而是顾清寒的一厢情愿。
没有经纪人会乐意看到这样的场面，她手下还有一帮需要歌曲的唱将，路扬的名声越大，她买歌时付出的代价就越高。
而蓝芩手下的明星，都是顾清寒工作室里的人。
她付出的不只是一次陪衬。
“路扬的才华，我们心知肚明，你唱火了，我们给他的价格可以慢慢加，现在你却要把他身份亮出来，为什么？”酒店房间，蓝芩看着顾清寒质问。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顾清寒看着她的眼睛，“不管是角色还是剧本，是我的终将会是我的，好东西我会去争取，争不到也不会怨天尤人。”
“谁都知道，能随便拿出同等水平的十首歌，那就意味着手上还有其他更好的歌曲，你完全可以独享。”蓝芩说，“这些东西能让你爆火。”
“爆火......”顾清寒只是笑笑，“如果这样做，我和叶宁有什么区别？”
蓝芩回避了她的眼神，顾清寒依旧微笑。
蓝芩想让她成为叶宁，又或许是其他，这样的想法并不稀奇，娱乐圈里很多人都想爆红。
可顾清寒是例外，所有才不配位在她心里都是异端。
好几年前，在那个龙套横行，群演遍地的影视城里，女孩为了角色敲门，男人为了戏份拍马屁，而她只想入镜。
有人说想要得到就需要付出，就算再努力也难熬到出头的那一天，人总得接受现实，要折腰。
在名利场混出头可不容易，最终她也只是凭借着长得好看才得到女配角色，就是后来人们所熟知的“灵微”，也一剧而红。
越红，就越知道里面的苟且。
于是她变得不易近人，所谓冰冷不过是伪装，久而久之变成常态，甚至被人称为冰山，但说到底，她还是那个死脑筋，只是从人前变成人后。
家人不支持，旁人的不理解，甚至经纪人也让她做这做那，导致她的人际交往是片荒漠，她不清楚怎么感谢路扬，只能用自己的方法。
哪怕利益受损，但终究还不上一半。
她还欠很多。
“可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炒作。”过了很久，蓝芩说。
“我不否认。”顾清寒站起身，“看着心血被别人忽视，任谁都会难受，我只是乘了别人的东风。”
“谁？”蓝芩眯起眼睛，“路扬么？”
她知道微博热搜的后面是有人在操手，但想了一大圈，身边也没有哪个人能做出那样的事，除了路扬。
有经纪人同行跟她说，顾清寒的热搜方式，简直是这几年最棒的方案，甚至有公司想把策划人找到，开出高薪邀他就职，话语间还不忘旁敲侧击，想从蓝芩身上获得信息。
然而她一无所知。
“可能是。”顾清寒含糊，拿上挎包出门，“你是我的经纪人不假，但别忘了，我们是合伙人，而我是大老板。”
蓝芩不说话，顾清寒亮出身份压人，无非是在保护那人的信息。
他们之间有猫腻。
身为经纪人的她能管。
但顾清寒提醒她，她的身份是下属。
不能管。
第四十三章 顾清寒微博再度翻火！
蓝芩总觉得顾清寒变了，又好像没变。
就目前来看，起码解决了这张专辑的宣传问题。
从下午开始。
陆陆续续有媒体报道了顾清寒的采访，标题和着重点各不同。
【震惊！灵微姐姐居然为男人做出这个姿势！】
【顾清寒背后的男人，是恋情，还是伙伴？】
【顾清寒采访会，真正的主角竟然是他？】
......
顾清寒再次登上热搜。
媒体们的确遵守着，不宣传同期歌手专辑信息的底线。
但他们可以擦边。
在此之前，微博娱乐热搜榜榜单上，全是碧海传媒那两个小流量明星的消息。
这类出道的偶像，一旦有恋情，就意味着要面临脱粉，而且没有实际的作品加持，所以网友们并不太关心。
网友韦楠，就是其中之一。
“怎么今天全都是这两个流量的消息？”
韦楠有一些为难，他只是想来看看微博上的热搜，实现自己的高速冲浪，好跟上时代的潮流。
但这些流量明星，在他们圈子里根本不值得讨论，甚至是当笑话看。
——谁讨论，谁就是开团。
点开微博榜单，韦楠快速翻页。
顾清寒名字出现的热搜，在当下这个榜单之中，简直是一股清流。
在韦楠心里，顾清寒一直都是那种不炒作，不营销，老老实实忙事业，且业务能力极强的那种明星。
再加上外貌极美，无黑历史，被很多男人奉为女神。
但今天的微博热搜词......却是跟男人联系在了一起。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配跟清寒姐姐同框？”
韦楠很不服气。
虽然顾清寒不是偶像，但他们这些粉丝，还是不太能够接受她成为男人的陪衬。
打开新闻。
入眼的，便是顾清寒司机似的，在驾驶室门口给路扬挡住车框上方的图片。
有点离谱。
韦楠觉得世界观已经崩塌了，他放大图片，只看到路扬棱角分明的侧脸，看不到全貌的他，只能继续点击下一张。
嗯......
韦楠更为难了。
下一张照片上，顾清寒和路扬同框，并肩站立，看起来极为般配，顾清寒的容貌无需多谈，而反观路扬，完全不虚。
帅就一个字，韦楠只赞叹一次。
而且并不是流量小生那种，化妆出来的，略显阴柔的“美”。
反倒是男人味十足，越看越耐看。
属于是男女通杀了。
样貌这方面，韦楠服气了。
但他不是老公粉，只是把顾清寒奉为仙女，在他心中，仙女一般的人，择偶标准是很高的，光长得帅还不行，起码要有点才华吧。
韦楠退出图片，开始阅读上方的文案。
【采访会上，当红小花顾清寒屈身让男人下车，态度恭恭敬敬，更是在采访时为了男人狂怼记者，频频爆出“你不配”等金句。】
【据了解，年轻男性身份为顾清寒形体管理师，同时也是新专辑主打曲《说了再见》的词曲创作人，据顾清寒所说，他在唱歌方面给顾清寒提供了巨大帮助。】
“就这？就这？”
这是韦楠的第一反应。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路扬只是写了一两首歌，就能让顾清寒做出这样的举动。
于是他点击顾清寒微博，看见的第一条微博，正是《说了再见》的试听版本。
文案处，还带上了专辑宣传语“故意避开的人，往往是在意的人”。
看到这个句子，韦楠缓了一口气。
按照刚才那条热搜新闻来看，顾清寒并没有避开路扬，也就是说，这两人并没有在一起。
这样就可以客观的评价歌曲了。
老实说，韦楠在听歌方面，还是跟当下的同龄人有一些区别。
在这个流量横行的时代，面对各式各样的新专辑，他并不喜欢。
主要大多数都是口水歌，没意义，没感情，而且能不能听，完全取决于修音。
他更喜欢去听一些老歌，或者就是少为人知的“宝藏歌曲”。
这时悲伤的钢琴声响起，舒缓醉人。
韦楠也有些难过，甚至想哭。
并不是想起曾经的女友。
别人都说失败的恋情很打击人，但他觉得，别人在歌唱失恋痛苦的时候，听到的人更觉得遭到重击。
因为他......母胎单身到现在。
想吃爱情的苦头，但没有机会吃。
就在这个时候，顾清寒的歌声缓缓进入：
“天凉了，雨下了，你走了......”
痛！
太痛了！
痛苦的同时，韦楠也有些不敢相信。
顾清寒“好歌糟蹋机”的称号，他是有所耳闻的。
毫不夸张的说，在点开歌曲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洗耳朵的准备。
但现在，歌声里的情绪，却是实实在在的，就连他都有一种感觉，自己的未来的女友，在跟自己说分手。
“这就是形体管理师的实力吗？”
韦楠还记得热搜微博上的文字。
毫无疑问，顾清寒的歌声里多了情感，而且看她当时的行动，好像真的是在感谢。
那男的好像不赖。
韦楠心想着，但还是有些抵触。
主要是，仙女姐姐的身边突然多出一个男人，又帅又有才华，调教能力还是一把好手，太容易引人联想了。
他承认，这样看起来两人很配。
只是他有点酸。
音乐声戛然而止，试听版本只有短短的一分钟，听的时候虽然痛苦，但韦楠，还是犯贱地再次点击播放。
——好听。
这一次，他不再是单纯的欣赏歌曲。
而是点开了评论区。
结果看到评论区里密密麻麻的用户评论，竟然都是网友们在分享自己的悲伤爱情故事。
“难道这世界，就我一个单身了吗？”
看着看着，韦楠突然笑了起来。
这帮鸟人，居然在悲伤故事里藏着搞笑段子！
这和毒里藏砒有什么区别！
本来是个悲伤的故事，你让我笑出来是几个意思？
韦楠站了起来。
他开始操作了。
作为网上高强度冲浪人群，搞笑段子简直是信手拈来，这帮人悲伤，那他就让这群人再悲伤一些。
【你们这群单身狗，恋爱没谈过一次，也配听这歌？】
【醒醒，兄弟们，别悲伤了，咱们根本没恋可失！】
......
一番一番的创作，让这条本被压下去的热搜，再度爆火！
——
——
三更了......
第四十四章 没点病能听这个？
咚——
啪！
叶宁把玻璃杯砸到墙上，碎成一地残渣，热水浸入地毯留下痕迹，一旁的助理不敢抬头，叶宁的目光让她有些畏惧。
“还没有把顾清寒的背后推手找出来吗？”叶宁问。
她见到了热搜榜单，顾清寒的名字占据大半屏幕，大多数营销号的确没有宣传专辑，但还是把流量引给了顾清寒。
把热度再压下去已经来不及了，以当下的信息传播速度，两次热搜足以让顾清寒的专辑得到巨大的曝光。
叶宁现在只想找到两个人，一个是JAY，另一个是微博评论区的推手。
前者是极佳的创作和指导能力，后者是营销的天才。
叶宁清楚，如果这两人并肩作战，绝对是造星的一把好手。
当然，前提是他们不能昙花一现。
此刻JAY的身份已经浮出水面，她会去找，同时也不会放弃寻找推手。
“没有。”助理微微抬头，“我们甚至询问了好几家推广公司，没人承认，而且都在打听推手的消息。”
“倒真是一群见肉就上的野狗。”叶宁说，“联系上JAY，试探他对碧海娱乐的态度，有机会就挖过来。”
“合同怎么安排？”助理问。
她做好了成功挖走的准备，近年来，很少有人能拒绝碧海娱乐的邀请。
“给多了怕他飘，给少了怕不来，是骡子是马，遛一次看不出来。”叶宁说，“查查顾清寒给的价钱，成名了，给他涨涨价，但不能狮子大开口。”
“热搜上有什么指示吗？”助理又问。
“压不住的，如果强压，反倒是毁我名声。”叶宁摆摆手，示意助理离开。
歌后的名声不能被毁，那是最好的摇钱树，她还有其他方案。
只是看着照片上的路扬，总觉得有些眼熟。
好像一年前，这家伙来过碧海娱乐。
而自己......
建议他成为练习生，担任老年偶像团队长。
魔音工作室。
明明身处热搜中心，但路扬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能做的他已经做了，前期的宣传再多也只是锦上添花，说到底还是要歌的质量足够抗打。
还不如趁着人气正高，辐射到顾添衡为首的魔音乐队上。
“你这是报复吧！”顾添衡指着地上的乐器嘀咕，“当时我们的欢迎仪式那么热烈，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路扬和他说过要等等，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等到现在，居然等到了这个玩意。
——唢呐。
一般情况下，唢呐有大、中、小和海笛四种。
大唢呐常用吹奏大型乐曲，中唢呐多用于歌舞伴奏，小唢呐独奏。
至于海笛，个头最小，调门最高。
而路扬拿出的，就是一支中唢呐，他们能够看出是用来伴奏，可活了那么久，也没见过哪支乐队用唢呐搞音乐啊。
我魔音工作室再穷，再落魄。
也不至于从摇滚乐队，变成乡下喜丧乐队。
“我问你们。”路扬扫视并列站好乐队四人，“你们原来搞摇滚是为了什么？”
“为了信仰！”
四人高举右手，声音响彻房间。
“口号喊得真好。”路扬象征性鼓鼓掌，“都信仰了，还找我干嘛？继续唱摇滚啊，我之前那些歌都是流行。”
“没钱了。”
四人声音很低。
他们也有过钱，但魔音工作室里的设备，哪个不是吞金兽，而且演出了好些年，他们分文不赚，甚至每次都是倒贴车费。
表面上他们抽着华子，可那烟盒里面，都是几毛一根的散烟。
别人家徒四壁。
他们家徒设备。
这，就是魔音乐队的真实写照。
路扬拿起地上的唢呐，“为了钱都能把信仰搁置一边了，还不愿意吹它？”
“你懂唢呐吗？”路扬大声说：“十年笛子百年萧，一把二胡闯凌霄；千年琵琶万年筝，唯有唢呐镇乾坤！”
“嘶——”
空气变冷之后，顾添衡挠了挠头，觉得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路扬能把唢呐这玩意，说成很流批的样子？
听起来怪热血沸腾的。
但这玩意，刨根究底也跟他们乐队没有任何关系啊！
别人拿吉他和贝斯耍帅，他们乐队拿唢呐吹丧？
这画风不对劲吧。
“路兄弟，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首歌需要唢呐？”顾添衡问。
路扬点点头，“准确来说，不是某首歌需要，而是现在的你们需要。”
“不行不行。”顾添衡摇头，“路兄弟，你让我们唱流行可以，但吹唢呐......你让歌迷怎么看我们？”
“银行卡号。”路扬拿出手机，打开到账户余额界面，“只需要你们同意伴奏有唢呐。”
“就这点钱？”
顾添衡嘴上说着，眼睛掉进手机里出不来。
一二三四五......
整整二十万。
说实在的，放在以前，他看都不带看一下，但现在这二十万，他看了就不想放走。
“不唱？”路扬正想黑屏手机。
“我最多唱一个专辑。”顾添衡抓住路扬的手，报出卡号。
挣钱，不寒碜。
主要是这钱太多。
“二十万换百分之三十的分成，怎么样？”路扬输入卡号，手指停在确认上方。
“行。”顾添衡故作心疼地咬咬牙。
之前谈的时候，是百分之二十的分成，但现在路扬直接甩出二十万用来抬价，顾添衡觉得自己是赚的。
把唢呐加进伴奏，没点病能听这个？
这世界没那么多神经病吧。
“好。”路扬点击确认，“先安排一个兄弟去学唢呐，有基础最好，或者直接找个大爷来吹，我这几天把词曲弄出来。”
贝斯手[陈信]举手，“路兄弟，我会吹唢呐，就是......啥样的流行要这玩意啊？”
“谁说是流行了？”路扬耸耸肩，“摇滚。”
“路兄弟，不是我不信你，现在摇滚已死，无数乐队不得不转型变得商业，我们在这上面吃过太多的苦头，没必要。”顾添衡听到摇滚的那一刻，拍了拍路扬的肩。
他觉得路扬简直是无敌大好人。
就算糟蹋刚刚混起来的名声，也要支持他们的摇滚梦。
“要不你多让点分成？”路扬说。
其实看到顾添衡那帮人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可以走这个路线。
他要的不是徐徐图之，而是一夜爆火。
爆红的因素：人设，卖点，歌曲质量不是好听就是洗脑。
这群人本来就是唱摇滚的神经病，没什么不合适。
“分成让不了。”顾添衡松开手。
够像。
路扬感叹，连死要钱的样子都是一模一样。
第四十五章 我们在一起了
聊天框里，长长的礼物清单加上一连排不同地址，唯一相同的只有目的地城市——湖州。
顾清寒关掉手机，就在刚刚，她选好了礼物，只要是路家群聊里所讨论过的好东西，统统加入进清单，让叶芷去购买与邮寄。
她知道，就算如此依旧是还不起路扬的付出，咬牙间，扣响了几年未曾见到的大门。
“请进。”办公室里传来回应。
顾清寒推门而入，声音低了下去，“爸爸。”
“是我。”办公桌前的男人说，只是声音有些干涩，也有些迟疑。
办公室很大，但装修并不阔绰，除了基本的桌椅茶水，就只剩花草书画点缀。
朴素得像是基层干部的办公室，只是地段太好，让人难以忽略其中价值。
顾家，不是家族，而是品牌。
身为国内第一的家居企业，大多数家庭在装修时都会选择去顾家购买家私，中等的价格搭配够硬的质量，还有品牌名的寓意。
顾家给很多家庭带去了欢声笑语，但董事长的家庭却是一团糟。
一儿一女应当是人生圆满，可两个疯孩子就是要投进娱乐圈那个大染缸，顾源只觉头疼，如若不是没有脱发的痛苦，恐怕头顶早被薅秃。
他和妻子也想过用手段，但终究是自己的孩子，不忍心毁掉他们梦想，只能催婚。
他们认为成家了，孩子们应该能稳重点。
可顾添衡那疯子连续带了十天的女人回家，样貌不同就算了，就连肤色都不尽相同，白的黑的都有，从大染缸拉回来似的，夫妇二人只好不再逼他结婚。
于是压力给到顾清寒身上，但好几次相亲都被推脱，到后来更是连家都不回，如今见到女儿，顾源倒是觉得惊喜。
“专辑宣传不是没问题吗？还是想家了？”顾源说，虽然不帮助，但并不代表他不关心。
“都没有。”顾清寒坐下，端端正正，“我想问您借点钱。”
“借多少？”
顾源有些不解，印象里顾清寒的事业一帆风顺，哪有什么缺钱的机会，也只有顾添衡那个狗崽子，玩破摇滚玩到兜里掏不出两个钢镚。
如果是顾添衡来借，他只会打发两句劝他回家，但女儿不一样，女儿是掌中宝。
——女儿奴。
“五千万。”顾清寒站起来给他倒茶。
“没问题，借。”顾源大手一挥。
“可能后续还要借......”顾清寒把茶水放到顾源面前。
顾源不敢喝。
他怕喝了就再起价。
“后续应该不是小数目吧，我会借，但我需要知道用途。”顾源侧抬头，看着顾清寒的眸子，“你要把钱用在哪里？”
“弄个音乐播放器，大部分开销要用在购买版权上面。”顾清寒交代。
琴棋书画和唱跳篮球，顾源不懂，但他明白怎么做生意。
于是他喝起了茶，开始长达半小时的讲述。
关于音乐软件的市场、收益、渠道和推广时遇到的各种难题，话里话外始终一个意思——做不起来。
因为无法从接近半饱和的市场抢夺用户。
顾清寒听着他的长篇大论，只觉得这时的父亲和路扬身影重叠，讲到自己领域的时候永远喋喋不休。
也不管对方想不想听。
“但如果用上营销手段呢？”顾清寒问，“我微博下面的那个，渲染情绪，将评论区打造成用户吐露心声的天地。”
“你认识那个策划者？”顾源没回答她的问题，“把他带过来，来顾家，我给他职位，跟你混娱乐圈没什么前途。”
“爸爸......”顾清寒回了个白眼。
路扬不惜代价将营销方案给了她，她也不想大材小用。
那样的营销方案放在音乐软件上才最搭配，这也是她过来借钱的原因，她怕同行发现，并抢占先机。
在顾清寒心中，也只有这样能还得起路扬给的人情，当然，并不是无条件地为他打工，她会给股份，但会算得很清楚。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而他们只是虚假情侣。
而且，不会马上给。
她还想藏身份。
“这样一来，的确具备了抢夺用户的能力，钱我借了。”顾源摸着下巴，过了好久才说，“那个策划人，是路扬吧。”
“嗯。”
顾清寒点头，她并不奇怪从爸爸口中听到路扬的名字，有钱还多心的父亲，不知道路扬才是怪事儿。
“你对他有意思？”顾源问。
看到顾清寒不说话，他又说，“如果你没过来借钱，我是不会把这些联想到一块的。”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在采访会时的动作太夸张，骗骗媒体是说帮出头，但骗不了我，写个歌，教下唱歌，就想让你帮说话，扯淡呢？”
“你想多了。”顾清寒说。
而顾源只是靠在沙发上，转身眺望远方的群星，“人啊，做什么事都需要理由，没有无由来的爱和恨。”
顾清寒只听，没说话。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推荐到顾家？”
“因为他音乐上的才华，放在顾家大材小用。”
“那为什么跑过来借钱，不就是为了他？”
“那是因为不想让方案被别人用，抢夺市场需要资金，而我钱不够。”
“那......”
“别说了。”顾清寒跺跺脚，“我们在一起了。”
这句谎话，从她进入路家群聊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时至今日她终于说了出来。
说到底父母不就是为了催婚，可她看着爸爸的脸色，总觉得是遭到了雷击，过了好半响，口中都没蹦出半个字句。
“这样一来，好像都能解释通了。”顾源喃喃一句，“钱我给你，不是借，是投资，我要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他不放心路扬，也担心顾清寒被别人的花言巧语骗走。
“股份不能给你。”顾清寒拒绝。
“自家老爸信不过？”顾源故作生气，“以后你们结婚，我把股份当嫁妆送过去都行，前提是结婚。”
这话让顾清寒无言以对，总不能说是虚假情侣。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我等下还有个会议。”顾源说。
他把顾清寒赶走之后，望着电脑屏幕发呆。
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到路扬的时候有些不爽，他也不会联想到这事儿。
之前心心念念催结婚，如今女儿跟人跑了。
还真有点舍不得。
顾源心有点堵。
第四十六章 当我冒牌男友吧
路扬和顾清寒两人照例在公园里压腿，刚才的他们跑得很慢，在外人看来，像是昨夜经历了畅快淋漓的酣战。
主要问题出在顾清寒身上，她还挂着黑眼圈，能看出睡眠质量不好，昨晚她跟周鸽子发了很多消息，但对方没有回复。
如今正主就在眼前。
“帮我一件事。”顾清寒开门见山。
路扬一愣，没想到她也有寻求帮忙的一天，估计是为了写歌那点事。
这时有大妈拉着儿子前往附近的相亲角，口中还不忘叨叨着：
“看看别人，再看看你，人小两口办完事，第二天早上还能一起锻炼，你呢，单身三十年，大清早还要我催着去相亲。”
他们往声音的方向望去，不出意外的话，大妈口中的小两口就是他们，周边锻炼的都是些大爷大妈，小不到哪去。
这样的误会他们经历过太多次。
以前听听觉得与自己无关，本就没感情的事情，挥挥手就过去了，可此刻心底的害羞却被话语催化，所以还是撇过头去两不相望。
都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红。
过了好一会，路扬才问，“要帮什么事，写歌没问题的，只要你价够高。”
“不是写歌。”顾清寒没回头，漫不经心地说。
她很清楚路扬在她身边的原因，无非就是借她成名，现在目的达成，这家伙也应该准备离开了。
如果是之前，她当然能洒脱的让路扬说走就走，但当下却怎么都潇洒不起来，她欠了他太多，还没还完。
公园的风，夹杂泥土气息和草的清香，顾清寒转过头，目光与路扬的眼神交汇，高冷不再，反而声音轻柔。
“路扬，当我冒牌男友吧。”
路扬傻掉了。
这话毫无前兆，跟顾清寒当初穿上冒牌女友衣服一样突然，但话说出口的下一刻，他马上理解到顾清寒在群聊里为非作歹的缘由。
原来只是把自己当试验品，假扮女友不过是举手之劳，甚至还能吃到喜欢的东西。
好毒的女人！
“拒绝么？”顾清寒又问。
“乐意至极。”路扬小心翼翼地观察起她脸上的表情，“要不要加入群聊，叔叔阿姨叫什么名字，喜欢什么，我进去之后该怎么办？”
“你想报复？”顾清寒挑眉。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能一辈子单身。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路扬摆手。
他不清楚顾清寒帮自己造势的原由，虽然说的确是助力实现目标，但他也在宣传上还了回去。
大家互利互惠。
可工作是工作，家庭是家庭，一码归一码。
在路家群聊里失去的，他要在顾家群聊里拿回来。
“我不介意。”顾清寒摆正头，目视前方。
路扬有点恍惚，总觉得她在期待。
后来两人开始返程慢跑，一路上顾清寒都在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
“顾源是我父亲，卖家私那个顾家，就是他白手起家捣鼓出来的。”顾清寒尽量言简意赅：“母亲有点更年期，还有个被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哥哥，但他扶不起来。”
说着说着，她心里倒是冒出了个奇怪的念头。
——好像路扬还真适合成为顾家的女婿，跟爸爸性格差不多，才华也能让妈妈折服，而且顾添衡那家伙，已经成为了路扬的迷弟......
但她最后还是摇头，把杂念抛弃。
看到顾清寒的表情，路扬心神领会，直接脑补出大戏。
——顾家那么大的产业，需要人接班，但二代不行，只能逼婚招婿，现在顾清寒阴奉阳违，把自己拉进去顶班。
听起来像是一步登天的捷径。
“万一你爸把两张银行卡甩在我面前，让我离开你......”路扬说，“我能不能拿点手续费？”
“你是不是觉得有钱人都是脑残？”顾清寒看了他一眼，“棒打鸳鸯的手段有很多，钱能解决很多事情，但更多时候用不上钱。”
“不过你放心，我爸爸应该和你谈得来。”顾清寒想起昨晚亲爹讨论生意的样子。
“所以难解决的还是你妈妈？”
“也不难。”顾清寒上下扫视，“她估计看不上你，只会不想搭理。”
她知道路扬的才华，但这东西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对于妈妈来说，身边叔叔伯伯的儿子才是良婿。
路扬刚才还以为这一程将会是龙潭虎穴，但按顾清寒的话来看......
一个有话题的假岳父，一个不搭理人的假岳母，还有扶不起来的假大舅子，没什么大问题。
“今天的锻炼就到此为止吧。”到达小区门口，顾清寒说，“过几天才会把你拉进群，现在只是提前告知以防万一。”
“好。”路扬冲她挥挥手。
这时手机震动，有电话打来。
“请问是路扬先生吗？”话筒里传来夹子女声。
“是我。”
“这边是碧海娱乐，不知道路先生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坐下来喝杯咖啡？”
路扬看着顾清寒慢慢变远的背影，“有什么事电话里谈吧。”
“是这样的，公司最近在招牌词曲创作人，领导对您的歌曲很感兴趣，愿意提供和老牌创作人一样的待遇合同......”女声很夹，也透着傲气。
“不感兴趣，抱歉。”
他当然知道碧海娱乐，行业前三的公司，谁人不知晓它的大名，只是老牌创作人的收益，对现在的他来说远远不够。
只有顶级的创作人才能得到分成收益，并且能把版权拿在手上，那些东西才是搞钱的大头。
胖子主播直播时唱两句歌都要十万块，可想而知版权这玩意有多赚钱。
“价格方面，还能再商量商量。”那头不肯放弃，“路先生找个地方，我们坐下来谈谈？”
“不了，谢谢贵公司的好意。”路扬挂断电话。
叶宁看着茫然的助理，“他拒绝了？理由是什么？”
“不感兴趣。”
“年轻人真是傲气。”叶宁呢喃一句。
他们已经得知了路扬卖歌的价格，这样的合同放在词曲创作人圈子，绝对算是中上游。
经过再三讨论，叶宁决定给他老牌制作人的合同。
虽然只是买断，且收益或许比分成要低些，但胜在稳定。
一首歌爆火，往后无人问津的例子数不胜数。
但问题是......
路扬拒绝得太果断。
好像他写出的每一首歌，都能爆火似的。
“年轻人不能气盛。”叶宁又说。
第四十七章 老子就是仙儿！
魔音工作室里，粗犷明亮的唢呐声戛然而止，这里的年轻人......
还真不气盛。
“你们都吹唢呐了，画点眼线怎么了？”
“你们都画眼线了，穿点旗袍怎么了？”
“都摆成这样了，唱腔里带点二人转的感觉，不过分吧？”
路扬在椅子上撑着腰，一副为你们着想的模样，侃侃而谈。
可顾添衡一群人只觉得他在报复。
路扬来到工作室的时候带了词曲，扔给他们之后就坐在一旁，就像把废纸投进垃圾桶似的，都不带回头看。
常人总说，搞摇滚的就是一群疯子，可当顾添衡见识一番之后，看见路扬，像是看到疯人院院长。
总的来说，他们的反应可以用三个阶段概括。
第一次见到词曲。
——这什么玩意儿？
路扬让唢呐和乐手弄出旋律并小唱一段的时候。
——我是什么玩意？
听完之后。
——老子就是仙儿！
然后魔音乐队的人就真的让路扬成为了仙儿，他们四人把路扬逮住，不断地抛到半空，只不过一时手滑，让他闪了腰。
“不是，路兄弟。”顾添衡没想到路扬会这样设计，又说，“咱们乐队是要转型，但总不能从摇滚转到东北二人转吧。”
“我承认歌好，但哪有男人唱歌穿旗袍画眼线的道理？
“是啊，现在还是练歌阶段，眼线和旗袍，就没必要了吧。”
“......”
路扬看着他们抗拒的神情，沉默了。
说到底，他只是想看这帮人唱这首歌合不合适，《仙儿》这首歌，最主要的还是鲜明的特色，还有唱法。
其中唱法，需要从咬字入手，不能每个字都咬得太死，还要加一点点二人转的感觉，一点就够，不能太过，不然味不对。
“所以说，二人转元素能够满足？”路扬问。
“没问题。”顾添衡拍拍肩，东北味十足，“我老家那疙瘩都会唱点二人转。”
“那穿上旗袍试试吧，眼线就不画了。”路扬摇摇手机，“我给了二十万。”
那笔巨款绝对是最大的杀器，一时间魔音乐队的四人都站了起来，对他们来说，穿旗袍可以，拿回钱，不行。
反正都摆烂了，还差那一点？
“旗袍好啊，房间里空调开得冷了，有点宫寒。”
“上边不凉，下边凉啊，确实需要穿旗袍。”
“之前乐经不调，是该穿。”
——摆烂大赛。
都说男人的攀比心很奇怪，哪怕是在摆烂这种事上，一旦有人开了口子，那么底线就能无限下降。
穿好衣服，魔音乐队等人开始练习。
之前顾添衡简单哼唱了几句，但路扬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感觉。
但现在，可能因为旗袍，也可能是底线被击溃的缘故，他们放开了，大发神威，味道十足。
——一股神经病味儿。
很冲。
“啪啪啪。”
练到太阳快要下山的，路扬鼓掌。
他怕再不叫停，自己就要成为神经病了。
魔音乐队底子是有的，他们原来玩的就是重金属摇滚，而《仙儿》这首歌属于死亡摇滚，比起从摇滚到流行，这样的转型并不困难。
“路兄弟，练得怎么样？”顾添衡问。
“能从出生听到进炉子。”路扬竖起大拇指，“有一点瑕疵，但看你表情，应该也察觉到了，再练个几天能够录制。”
众人面色古怪，倒不是因为后面，而是从“出生听到死去”。
看出了他们的不解，路扬开口问道：
“你们有名气吗？”
“没有。”众人摇头。
“粉丝基础有一千吗？”
“没有。”再摇头。
“除了几个重金属爱好者，还有谁听你们的歌？”
“没有。”摇成脑震荡。
“我不是慈善家，给你们写歌的目的只有一个，搞钱，但咱们有底线，只吃自己配吃的钱。”
路扬说：“你们一没名气，二没粉丝，三是摇滚受众太少，没发歌就意味着扑，只有出其不意才能爆火。”
魔音乐队排排站好，如果忽略掉旗袍的话，就像乖乖听话的小学生，“细说。”
“搞噱头，弄人设。”路扬一字一句。
“那和流量练习生有什么区别？”
魔音乐队反问，表面上他们可以为了钱做很多的事情，但内心最深处，还是不希望成为之前最讨厌的样子。
音乐就是音乐，盘外招作用大于音乐本身，就是误入歧途。
他们可以降低自己的底线，但最后一道城墙坚不可摧。
“这条路子，是流量明星常用的，我不否认。”路扬的语气变得严肃，“但我们唾弃他们，单纯是因为才不配位。”
众人低着头，路扬又说：
“他们的噱头是什么？不就是外貌？浓妆艳抹的脸收割一大群粉丝，购买通稿打造虚假人设，乖乖仔的表面下抽着华子，明明是学霸，背地里考试不及格。”
“赚钱就赚得专业点，可他们完全瞎搞！”
“我让你们搞噱头，只是把特点扩大化，加入唢呐是为了编曲，可以引申成发扬民族传统；至于人设，这就更简单了，你们原本就是神经病，搞点真实的，没问题吧？”
这话好像......
有点道理。
魔音乐队的四人没说话，他们面面相觑。
这些年来，娱乐圈里纸醉金迷光怪陆离。
对白俗套的烂片票房能破亿，一个个IP因为质量精良火了，后来都变成搞烂钱的工具，粉丝迷恋脸蛋，至于作品质量好坏，倒是变成了附庸。
他们也在歌里批判过乱象，可没人搭理。
反过来看当下，每个人身上的旗袍合身，刚才练歌的时候也确实有点疯癫，还真是纯纯神经病。
也是，他们一直都是这个圈子里的小丑。
像顾清寒那样，纯靠个人能力混出头的明星，太少太少。
“不说话我就当你们同意了。”路扬扫视沉默的众人，“抓紧练歌，两天后就是顾清寒专辑发行的时间了，趁我还有些热度，要赶上东风。”
“路扬，那我们歌曲的宣传语是什么？”顾添衡问。
他同意了，也没有再称呼路扬为路兄弟，显然是拿出说事的态度。
第四十八章 不结婚很难收场
“填补殉葬行业音乐的空白？”顾添衡重复着宣传语。
他瞥了一眼副驾驶位上的路扬，轻踩油门，银色五菱飞出停车位。
不等回话，他又说，“花里胡哨火得了一时，只有经历过岁月沉淀的作品，才能在乐坛熠熠生辉。”
“计划里只有这一首。”路扬头也不抬。
“所以在获得名气之后，魔音会开始商业化？”
“嗯。”
路扬发出鼻音，顾添衡听到耳里只觉得坚定，他内心抵触，但没办法，现在的魔音乐队活不下去，为了梦想可以饿肚子，但不能饿死。
只能服从路扬的指挥。
这时五菱驶出地下停车库，柔和的夕阳透过玻璃洒进车里，刚刚习惯黑暗的他们还是觉得刺眼，片刻之后才会适应。
大概转型也是如此吧。
顾添衡叹了口气，他还想问，但路扬靠在汽车门柱上玩手机，看起来不想搭理人。
他在看热搜，这年头的信息传播速度太快，一天的时间，热搜也慢慢撤下了，榜单再次被流量小生的通稿充斥。
鬼使神差的，他点开了顾清寒的微博。
在发布主打试听版之后，她再也没有更新过微博，往下翻翻，多数是剧组宣传的剧照，代言广告很少，自拍完全没有。
大众眼光下，好像她就是这样一个话少的人，但最近联系稍微多了一些后，路扬觉得她是装的。
理由有很多。
最终让他这么认为的，还是顾清寒采访会上的行为。
哪怕她知道微博下的营销是自己弄的，可表示感谢的方法明显不止这一种，粗暴到用钱来砸都没问题，路扬不会介意。
但她却是在知道目的的情况下，选择放低身段，让路扬站在聚光灯下获得全场注意，甚至为了他去怼记者。
很多媒体都说她人设崩掉了，仙女疑似落入凡尘。
可路扬觉得那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手机上方消息跳动，是老妈的微信弹窗。
【小顾给我们一大家子送礼了。】
路扬犹豫一下，打开微信，群聊里的亲戚都在感谢顾清寒的送礼。
平日的聊天，家里人最喜欢把健康营销号的推广消息发到群里，黄精、人参之类的药材应有尽有。
顾清寒送的就是那些东西，只不过购买途径不是微商，而是药店，精致的盒子配上黄色绸缎和红绳，一副贵到让人买不起的样子。
【小顾这孩子，之前借着专辑的名义要了我们的地址，谁知道送这一大堆东西。】
【我们路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有点底，还没过门，不能拿人手短，你也要回礼。】
【钱不够我们给些你。】
【以后不要让小顾送了，怪贵重的。】
老妈的发言郑重无比。
【好。】路扬回复。
他记得录歌成功的那天，顾添衡说过，是自己老妈一个电话打给了顾清寒，两人聊了很久的母爱。
可想而知，她们在私聊里绝对不会是日常的敷衍。
路扬只觉得奇怪，他和顾清寒八字还没开写，那头的老妈就帮自己拿下了？
再多聊几句，两人情同母女......
【你给他们送礼的时候，先跟我说一声啊。】路扬给顾清寒发送信息。
他并不介意她之前在群聊里说的话，至少在他的底线之上，虽然是强行成为冒牌女友，但也算帮忙。
现在看来，这个冒牌女友都快锁死了。
【这次忘了，下次一定。】顾清寒回复很快，【我父母那边，也帮你买好了。】
路扬无言以对，只能回复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
他是个有计划的人，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顾清寒的所作所为明显是拽着他往前，但他还不能说不好。
成为你的冒牌女友应付逼婚，降低身段助你完成你所想的，还给你父母送上昂贵的礼物......
她太生猛，路扬很被动，更有一种被富婆包养的感觉。
“不对。”
路扬晃晃脑袋，微博营销上他付出的更多，只是顾清寒还不清楚，所以他应该理所应当的收下。
手机切屏，他望着微博头像里顾清寒的照片，觉得和她的关联越来越紧，好像在她误入群聊的时候，月老在冥冥之中给牵上了红线......
路扬的小脑袋瓜子里，忽然浮现出两个大胆的想法。
她......
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我......
要不要真的去追她？
路扬在权衡后者的利弊，长得好看，褪去伪装后性格也还行，唯一缺点就是有些小任性，但没夸张到不能接受......
“不行。”
路扬再次晃脑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更没追过女孩，第一次不能那么轻易。
他还要斟酌。
男未婚女未嫁，双方父母催婚，天时有了。
工作在一块，她地位高不假，可自己有外挂，地利好像也没问题。
路家群都快成为她的粉丝群了，老妈跟她聊得那么来，她家那边应该无所谓，顾清寒的性子不会要家产，何况头顶还有个哥。
人和也有了......
天时地利人和没问题，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父母已经认可。
这样算下来，不结婚很难收场。
“要不真追了？”
他用力地盯着顾清寒的照片看，仿佛饿狼发现肥羊，误入路家群聊的顾清寒就是那头小肥羊，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的，在一起的可能性只会越来越大。
银色五菱还在道路上飞驰，顾添衡没放歌，车里只有呼啸的风声，这时，他耳边传来路扬有些嘶哑的声音。
“顾兄弟，你有没有恋爱经历？”
“有啊。”顾添衡转过头，看到路扬的通红双眼，“谈过十一个。”
老老实实谈过一个，带回家应付父母十个，说成十一个应该没太大问题。
“怎么追的？”
路扬问，他在追求这方面是白痴，可他会不耻下问，眼下的顾添衡既不是顾清寒亲哥，且感情经历丰富，绝对是最好的感情导师。
“什么样的女孩？”顾添衡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有孝心......”
“不用说了，我教。”顾添衡打断，并打了个响亮的响指。
他还以为路扬要追自己妹妹呢，如今听到孝心直接排除。
两人为了逃避催婚，都多久没回家见父母了。
难道还有其他的爸妈给她献孝心？
第四十九章 她一定是渣女！
“说啊。”路扬迫不及待的喊。
顾添衡说了同意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默不作声的开车，就像尽职尽责的专车司机。
“真要追？”顾添衡说得有些迟疑。
“嗯。”路扬点头。
“我想想，你别着急。”
顾添衡在想，也在犹豫。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遇到路扬的场景，这家伙在雨夜里踩着水花乱走，像个郁郁不得志的中年男人，样子失魂落魄。
结合到当下的请求，那缘由非常明了，绝对是和女人有关，还是个渣女。
而身为明星的顾清寒显然不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与她没有关系。
关键就在顾清寒身上。
身为亲哥，表面上看他们兄妹两的关系很差，但谁又希望看到自家的小白菜嫁人。
可她终究要嫁人。
现在的娱乐圈，那屁大点染缸能有几个好人？
反观叔叔伯伯那一帮后辈，也没几个正常人。
还不如便宜路扬呢！
顾添衡心想着，一边是才子遇渣女，一边是身边没好人......
——巧了吗这不是？
“想要追成的话，可以换个女人追。”又过了好久，顾添衡说，“我认识几个妹妹，性格都可以，长得不赖的。”
“不换了。”路扬摇摇头，估计父母除了顾清寒也看不上别人了。
“我就欣赏你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顾添衡笑了笑，“冲这点，我绝对一帮到底！”
——帮你远离渣女。
“哪的人？”
“魔都。”
“认识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只是这个月关系才慢慢变近。”路扬说得含糊，尽管是让顾添衡帮忙，可他还是不想暴露顾清寒的身份。
那还有机会，顾添衡又问：“最亲密的接触是什么？”
“隔着毯子搂肩膀。”
“搂肩就搂肩，为什么要隔着毯子？”
“她让的。”
“嘶——”
顾添衡在心中确认，路扬要追的那女人，十成十的渣女无疑，隔着毯子搂肩，这拉扯简直是顶级，没钓过十年的鲨鱼绝对想不出这种狠招。
“顾哥，有没有方案？”路扬问。
“没谈过恋爱吧？”
路扬摇头。
“没谈过恋爱的话，我只能劝你远离了，这样的女人段位太高，我等凡人真追不上。”顾添衡说。
“就这个。”
“我真他娘欣赏你倔强的样子。”
顾添衡目视前方，把方向盘拍得很响，“关卡BOSS血条太厚，任务系数是地狱级，我需要帮你制定个作战计划，明天给你。”
“行。”路扬点头。
他有点期待，在魔都这么久了也没什么朋友，虽然顾添衡谈了十一个女朋友还没成，但至少谈过，远比自己强上几条街。
他脑海里的追女孩方式，还停留在校园里的送情书阶段，可顾清寒那种人，不会缺这种东西。
星光璀璨，魔都灯火通明，路扬躺在床上翻手机，界面上是与顾清寒的对话窗口。
没有聊天，顾添衡那头还没传来作战计划，他跃跃欲试不敢动手。
路家群聊里也静悄悄的，自从他“找到女友”之后，家人们就没有了消遣的话题，偶尔的几条，还是几个姑姑姨姨和老妈约打牌。
“找点歌来听吧。”
这个世界比起之前的地球，文娱水平只差一截，不乏好歌的出现，可那些好歌并没有想象中的火爆，而是被流量冲烂，沉到谷底。
这也是路扬选择先搞名气，再拿歌曲的原因。
他打开了[瓣音]音乐网站，并不是单纯的播放器，而是兼评分，评价一体的论坛，网友们喜欢在里面吹水，分享歌曲。
这本是一片净土，但现在看，好像也被污染了。
进入他视线的，赫然是顾清寒新专辑的评分。
——【5.8】
“搞事了。”路扬心想。
只放出了主打曲试听版本的专辑，都能给上评价位了，而且还打出了5.8的低分，论谁看都知道里面有鬼。
碧海娱乐做的。
他们这样做的理由有很多，路扬能揣测出其中意图。
叶宁为了稳固歌后的地位，宣传比不过还有其他的方式。
或者是碧海娱乐为了把自己招进去，这么做的意思也明显到不行。
——你拒绝了我们，是因为觉得歌曲发行后能抬抬自己身价，想得很美好，可现实很残酷。
一方是大象，一方是蚂蚁，纵使路扬再能营销，当下只有两天的时间，他还是束手无策。
不同的手机，同一个[瓣音]论坛界面。
原本上下摆动的双足已经垂到床上，顾清寒冲着评分蹙眉。
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她当然清楚碧海娱乐的所作所为。
路扬今天迟迟没给她发送消息，她等了很久，也明白了他的选择——没走。
决定在采访会上为路扬出头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太小，他需要更广阔的蓝天去翱翔。
可他真的没走。
这是她内心所希望的，她不否认，只是看到评分，生气之余居然有些窃喜。
——又能还上一点。
截图、切换微博、切换账号、发布微博......一套流程行云流水不需要迟疑。
顾家对娱乐圈的影响不大，但至少也能提供一些代言和广告位，别人害怕碧海娱乐的权威，可她没有。
她本就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还不上人情。
顾清寒再次切换到小号，望着和周鸽子的聊天界面发呆，过了很久，上方有微信信息弹出。
【在不在？】
【不在。】顾清寒挑眉，是顾添衡发来的消息，两人之间的聊天不少，但每次都是寥寥几句。
【不是借钱，是遇到事情了。】
【专辑评分？我已经发微博了。】
【感情问题。】
【感情问题你问我？】顾清寒直接开呛。
【我就谈过一次，带回家的十个女人都是为了骗那两个老家伙，感情问题还不能问你了？】
【截图了，封口费三百块，支持微信转账。】
顾添衡咬咬牙，还是把三百块转了过去，嘴上还不忘说着：“现在给你三百块，以后你和路扬成了，我这三百块就当是彩礼钱。”
顾清寒接收转账，开始回复：【咨询费五十一分钟，什么问题？】
——
——
感谢：
PS：有几个是我坑爹朋友打赏的，我发了个六块钱红包，他们直接打赏几十一百块，时间不够，懒得点名了。
（大家觉得书好看再打赏，不要因为卖惨什么的，那只是我说明更新原因。）
以下没排名。
都是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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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4]的100起点币打赏。
[6546]的100起点币打赏。
第五十章 直接告白
消息出现的同时，顾添衡早有准备地把两百块转了过去。
老头子从小教育他们兄妹两不能亏欠，别人给了你什么，就要添点还回去，顾清寒做歌时的收费远远高于市场价，相比之下，几百块简直是小意思。
【你朋友？】顾清寒问，她知道顾添衡不找女友的原因。
【嗯，让我教他追个渣女，可我不想害他，怎么办？】顾添衡尽量言简意赅。
【不会跟他说？】
【和你一样的倔脾气。】
【五百块。】
顾添衡胸口发堵，赶忙拨打语音电话，“再给钱就要睡大街了，行行好，出点主意，我也不想看他掉进深渊。”
“你朋友非追不可？”
“嗯。”顾添衡回想起路扬的通红双眼，活脱脱一个得不到女人就会死的老处男。
“什么样的渣女？”
“欲推还就，只吊着，不给拉近关系的那种，估计是海王类型的。”顾添衡解读隔着毯子搂肩的意思。
“很好办啊。”
“说。”
“让他直接告白好了，反正对方又不会接受。”
“什么破馊主意！”
顾添衡跳起来，他在路扬面前可是谈了十一个对象的恋爱大师，虽然真实情况只有一个，更准确来说一个都没有。
可装都装了......
直接告白，这方案配不上他恋爱大师的身份。
“你过来问我就是馊主意。”顾清寒咂嘴，“那女的不喜欢什么，就让你朋友做什么，美名其曰吸引注意力呗。”
“不会真有人会信这套说辞吧？”
“不会真有人觉得你能教撩妹吧？”顾清寒又说，“都找你传授经验了，脑子应该好不到哪去。”
“我现在的脑子也好不到哪去，居然会想着给你送钱。”
“是啊，我又没谈过。”
“那你以前被追的时候，最讨厌的方式是什么？”顾添衡又问，这才是他找顾清寒的关键。
“不喜欢的人，给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错。”顾清寒幽幽的说。
“那路扬呢？”顾添衡冷不丁冒出一句。
顾清寒犹豫了很久，“也差不多。”
“差不多？”
顾添衡振振有词：“你犹豫了，你不该犹豫的，你绝对是有好感！路扬又高又帅还有才华，咱爸不会介意对方家底，就是老妈那里不好说服，你慌张什么？”
不等回复，他又说：“如果老妈觉得路扬穷，不要紧，我马上回家让顾源下台，我接管顾家，直接弄上市，最后把股票套现走人，你一半我一半！”
“我把原话转给爸爸。”
“你连封口费都不要！”顾添衡大喊，“你急了！”
没有回音，顾清寒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切换到微博，看着周鸽子的奶茶头像发呆。
如果说用微博小号时的她，才是真实的一面，所以其实内心并不抵触路扬的靠近？
又或者说，期待他的回应，其实是不想让他在自己的世界消失？
顾清寒想不清楚，只能切换到微信，从消息列表找到路妈，开始闲聊。
她大概还是想等等。
“顾清寒变了。”叶宁看着电脑屏幕，画面停留在顾清寒的微博，“以前她受气的时候只会置之不理，但现在可没有。”
他们之前也做过打压，只是很小心。
顾清寒的家境并不是秘密，可她不想营销，圈里的知情者也不会说出去——这圈子的蛋糕就那么大，一个人吃的越多，那他们吃的就越少。
微博上只是一张截图，什么字都没有，可字数越少越严重，短时间已经引起了很多网友的注意。
“瓣音的公信力没了！”
“感谢瓣音，让我相信时空穿越者的存在。”
“离了个五线谱！为什么瓣音网友能比我们先听到歌？”
“有一说一，我觉得这次评分就是炒作，顾清寒想玩欲扬先抑。”
“......”
他们把矛头指向瓣音网，其实之前也有几个关于碧海娱乐的阴谋论，但都被沉到底了。
助理挠挠头，“变的原因会是什么？”
她不敢问接下来怎么办，歌曲评分的事，完全是叶宁一人捣鼓出来的。
为了赚钱，瓣音网也开始进行商务合作，现在是首次，却出现了岔子，还被正主发现了。
“很大可能是那个策划搞的。”叶宁说，“起初我也在怀疑会不会是因为路扬，但想了想，顾清寒应该看不上他。”
“叫人压一下热度，不能做得太明显。”叶宁又说。
“瓣音网那边......”
“我们是刚刚建立的合作伙伴，不是盟友。”叶宁转过头，看着夜色下的魔都，“有钱赚，他们终究会不计前嫌，而且......他们恨不得摆脱关系。”
“这是胡扯吧？”
隔天清晨，路扬看着顾添衡的信息发呆。
长长的一串文字，是昨晚两点钟发过来的，通篇只透露着一个意思——逆反心理，做对方讨厌的，吸引注意力。
有理有据，但路扬开始怀疑十一个女友的真实性。
然而现在没机会让他询问，消息发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如今是早上六点，顾添衡估计还在呼呼大睡，又不能梦游回复。
“还看手机么？”顾清寒的声音突然冒出。
“不看了，跑步。”路扬黑掉手机开始跑步，还不忘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六点还差两分钟，而他们平时的约定时间是六点十分。
也就是说顾清寒早就在这等了。
路扬心中雀跃，总觉得顾清寒喜欢自己的可能性又大了一分，以往都是准时到的，今天却是提前。
“你没看微博？”跑步时，顾清寒问。
周鸽子那个号始终不上线，她一度怀疑会不会那只是路扬的小号之一，用过了就扔了，不会回头的。
“微博怎么了？”路扬一愣。
“哦。”顾清寒轻描淡写的说，“瓣音网评分的截图被我发了上去。”
“谢谢。”
又是帮他出头，行为依旧生猛，跟曝光他JAY身份时一样的不与自己沟通，路扬内心一动，以顾清寒的性格，好像不太会提这一嘴。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再次加深。
所以......要不要按着顾添衡说的去做？
路扬有些迫不及待。
第五十一章 总感觉顾添衡在捣乱
路扬想着成功的可能性。
他单身了太久，在他心中，爱情一直都是最为弥足珍贵的东西，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而得到它的过程更要小心翼翼。
他和顾清寒还算不上朋友，准确来说应该是上下级，女上司和男下属，可追求这种东西，一旦失败，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他还在想，但顾清寒就没给他思考的时间，“你在看什么？”
“你好像胖了点。”路扬搪塞，发愣间他的眼神又飘到了顾清寒身上。
怎么回事？他发现偷窥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
“嗯？”顾清寒疑惑，“我昨天刚称的体重，和以前一样。”
就不能让我考虑考虑吗？
路扬在心中大喊，茫然间，还是选择按顾添衡的方法去做。
“那应该是体脂的问题，最近几天的伙食稍微改一下吧，多来点蔬菜沙拉。”他说。
“嗯？”顾清寒满头问号。
在路扬成为她身形管理师之后，她给他过自己讨厌的食物，毫无疑问，蔬菜沙拉就是其中之一。
第一次路扬拿出来蔬菜沙拉是因为阿姨的误会，现在拿出来是因为什么？
她找不到缘由，只觉得不对劲。
“我不吃。”她说，“阿姨让我每天跟她汇报伙食。”
“漂亮！”路扬竖起大拇指沉默。
顾清寒拿捏住他的父母，那还怎么吸引她的注意力？
这事儿跟踩钢丝没区别。
顾清寒脚步放慢，再次与路扬并肩，她刚才注意到了路扬的眼神，赤裸到让她感觉害怕。
到达公园进行休息的时候，顾清寒才想起最关键的问题。
——顾添衡。
把路扬拉进群聊，就不可能绕过顾添衡那个家伙，如果在网上演演就算了，可路扬最近都在往魔音工作室那边跑。
“我们的关系，顾添衡那边怎么处理？”她问。
“什么？”
“他是我亲哥。”顾清寒说。
路扬不说话，他傻掉了。
你们俩同一个爹，一个开着帕梅，一个开着破五菱，一个貌美如花似仙子，一个五大三粗鲁智深，现在跟我说是兄妹？
玩我呢？
说好的没有关系呢？
“把你拉进群聊，顾添衡肯定会看到的。”顾清寒犹豫了很久，才说，“要不......我们当着他的面演下去？”
“不行！”路扬拒绝得义正词严。
如果没有昨天那档子事，他当然会同意，在顾添衡的面前演，指不定还能多搭几次肩。
可路扬昨天犯贱，非要跟顾添衡请教追女生，如果当着他的面硬演，鲁智深都能倒拔垂杨柳，顾添衡还不得把自己手撕了？
说一天就追上了。
没人会信，顾清寒的难度系数没那么低。
如果真演，那么顾添衡只会怀疑......
他路扬这头跟顾清寒是情侣，那头又要找一个，脚踏两只船石锤。
——渣男必死。
只能摊牌。
“为什么？”顾清寒把头侧到另一边。
“太难演了，顾添衡不是傻子，他能看出来的。”路扬连忙乱找借口，“如果真演情侣，我们总不能在他面前牵手吧？”
“可以用蓝芩姐当挡箭牌，她在，我们不会牵。”
“那蓝姐不在呢？”
“那就跟他摊牌。”顾清寒斩钉截铁地说，“不演了，跑步。”
晨练结束，路扬躺在床上等待顾添衡的消息，他觉得自己成功了，又好像没成。
返程的途中，两人没有再说过任何的话，这一点看，他的确是做到了顾清寒不喜欢的事情——跟顾添衡摊牌。
所以......
她也是希望能演的吧？
路扬心中犹豫，究其所有还是恋爱小白，只是可能性越大，他就越迷茫。
世界上最可惜的事情，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而是明明看到了曙光，只要往前走就能成功，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我这方法好不好用？】顾添衡的消息终于发来。
他刚睡醒，一觉醒来就看见路扬发来的几个表情，全是大哭。
可路扬哭得越大声，他就越高兴。
路扬回复：【我怎么感觉要跑了......】
就是让她跑啊，顾添衡心想着，手上编辑出文字：【你今天做了什么？】
【看法不同，我拒绝了她的请求。】
【有没有感受到她对你的感情？】
【有。】
【感受到就对了，到最后她就会发现离不开你了。】
【我觉得她会让我滚。】路扬连续发送，【这方法绝对有问题。】
顾添衡拨打了电话，网上打字还能思考，电话里面完全能够洗脑。
“这方法真不行，我感觉很奇怪。”路扬说。
在知道顾添衡隐藏兄妹事实的时候，他就有些质疑这小子。
“哪里奇怪了？”顾添衡说，“你拒绝了她的请求，同时感受到了心意，再多来几次，明确心意之后不就能告白了？”
为了补充，他又说道：“如果你觉得她会跑，那应该是跨度太大了。”
“怎么说？”路扬坐到桌前，拿起纸笔开始记录。
“咳咳。”顾添衡清清嗓子，“我这个方法没错，只是你理解错了，咱们需要从小事做起，一开始拒绝得太过火的事情只会让对方讨厌。”
“有点道理，但不多。”路扬问，“还有呢？”
“这个问题我需要问问别人。”
“别挂电话。”路扬说，“那个......我要跟顾清寒假扮一下情侣，在你父母面前。”
“什么？”
“我要跟顾清寒装情侣。”路扬一字一句重复。
他直接开口的原因很简单，如果顾添衡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坦白，如果介意，就偷偷进行。
一个公主，一个难民，顾清寒在她家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路扬害怕自己被手撕。
也害怕顾添衡捣乱。
“假的？”顾添衡的声音很大，但听不出情绪。
“嗯。”
电话里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过了好久，顾添衡终于开口，“路兄弟，我一定帮你追到那女的。”
所以是介意了？
路扬握着手机不说话，总觉得追求顾清寒这条路道阻且长。
他躺在床上，透过枝叶横生的香樟树，眺望阳光下的高楼大厦。
——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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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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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所以他们就是有奸情！
蓝芩端坐直视前方，手上咖啡的温度在慢慢变冷，她一口没喝，而是与顾清寒对视。
她已经无法揣测出对方的心思，早在她俩初识的时候，顾清寒还是那个只演过一部戏的新人，脸上写满天真烂漫，而现在却能把所有的情绪藏了起来。
她不敢问，也没有权利去问，那年的幼苗已经成为大树，没有参天，但还是能给她提供庇护。
“以后这样的微博，事前跟我说一声吧。”蓝芩看着手里没有热气的咖啡，“不管你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总之我们现在还是伙伴。”
蓝芩还是没说出路扬的名字，身为经纪人，她不希望顾清寒结婚生子太早。
但以顾清寒的性格，能接受的男人实在太少，作为朋友，她觉得路扬和顾清寒真有可能。
虽然只是一点。
“微博是我的一时冲动，抱歉。”顾清寒低头表示歉意。
身为明星，这些事情应当跟经纪人沟通，因为他们手上掌握的东西更多，完全能让消息在短时间内传播出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没交流的缘故，导致热度昙花一现，很快就被沉进海底。
“瓣音已经关掉了评分界面，碧海娱乐装路人，但绝不会是代表结束的意思。”蓝芩顿了顿，“明天还有动作。”
“嗯。”顾清寒点头。
早在同期三人发布主打曲试听的时候，他们都听了一遍，《说了再见》的质量排在第一毫无疑问，但以叶宁的作风，不可能任由让顾清寒踩在头上。
既然宣传渠道打压不住，恶意评分被阻止，那绝对会在发行时动手。
发行就在明天。
“身为朋友，我还是想说一句。”蓝芩的声音很轻，“你和......”
“和以前一样。”顾清寒打断，不需要提起名字，她知道是谁。
以前？
多久以前？
嘴上说得斩钉截铁，可蓝芩分明看到了那微微嘟起的唇。
原本觉得的那一点可能被无限放大，跟在顾清寒身边几年，她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真没希望，那她没必要生气。
这火灭不尽的。
“好。”蓝芩转身离开。
“我送送蓝姐。”叶芷也跟着她。
停车场幽静，蓝芩拉开了车门，本以为叶芷会离开，但她却钻进副驾驶上坐下。
“蓝姐，路哥和清寒姐......”叶芷一脸疑惑地问，“你之前说过，路哥把清寒姐当跳板，如果明天发行专辑成功了，他是不是就会离开啊。”
“不会。”
“呼。”叶芷轻叹一口气，“为什么？”
“我赌他不会。”蓝芩开始逐客，“下车吧。”
“所以他们有奸情？”叶芷语出惊人。
蓝芩回了个白眼，她估计顾清寒身边也只有叶芷一个蠢人，蠢到世界末日来了，都不知道跑的。
“我奶奶活了一百岁，你知道她长寿的秘诀吗？”
“不管闲事？”
“不是。”蓝芩说，“因为年迈的时候耳朵聋，听不到秘密。”
“所以他们就是有奸情！”
叶芷从位子上跳起来，磕到车顶也不顾头疼，依旧满脸八卦地问，“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为什么清寒姐不高兴？是不是路哥惹到她了？他们俩是不是要闹掰了？”
“醒醒，你没机会的。”
“我知道啊。”叶芷开始浮想联翩，语气也轻得能飘上天空，“富家千金爱上穷小子......”
“你再看那些言情小说，我把你扔了。”蓝芩严肃地说，她盯着叶芷的眼睛，“我说，你听着。”
“好。”
“他们以后有什么亲密动作，你记得捣乱一下，不要让发展太快。”
“好！”
好你个鬼！你答应的时候能不能一脸期待？
看着叶芷离开的身影，蓝芩只嫌刚才的自己多嘴。
以顾清寒的表现看，明显两人之间有了矛盾或误会，可现在叶芷插手......
一个脑子里全是言情小说的小年轻，鬼知道她在期待什么！
纵使顾清寒那头将她的感情问题当成人生大事，但业内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专辑发行上。
撞得不只是档期，还有发行日期。
——同一天。
原以为会是新老天后的同台竞技，所有同期，哪怕是演唱者，都被沦为配角。
但顾清寒近段的一连串操作，无疑让她本人成为了一匹黑马，在两人即将上擂台的时候杀了出来。
再加上主打曲质量远远高于其他同期对手，业内人士开始有所期待。
之前就不喜欢叶宁行事作风的，想看这位用流量和资金铸成王座的天后被破除金身。
然而，更多的娱乐公司处于观望状态。
他们在等待叶宁的出招，也存有从中学习的心思。
就算顾清寒连上几次热搜，把所有的负面影响全部清除，但在所有人心中，还是觉得她处于下风。
叶宁制作歌曲的演唱者，是这一届《华夏新歌声》的冠军陈舒雯。
哪怕有人对她的歌唱水平有所质疑，哪怕无数网民认为这一届节目拥有创办至今最大的黑幕，但节目的热度太高，无形中让她拥有大量粉丝。
再说了。
黑红，也是红的一种。
本就极高的热度，加上铺天盖地的宣传，还有冠军名号的加成，与叶宁本身的流量结合，在原有粉丝数量领域，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但顾清寒用自己的方式突破了宣传短板，再加上主打歌曲试听版本的火热与极高质量。
或许还真有一战之力。
当然，一张专辑的销量到底如何，最终还是要看所有歌曲的质量和口碑。
就跟电影一个道理，哪怕一个节选博人眼球，在宣传的时候让人潸然泪下或捧腹大笑，但如果整部电影拉胯......
不好意思，你的票房还是高不起来。
午夜幽灵场的那种硬刷不谈。
所以业内更多的期望，还是在于顾清寒的专辑质量上。
写出主打歌曲的JAY，更是他们的目光所聚。
是电光火石般的灵感迸发，还是才华横溢？
如果又是一首堪比主打曲的歌曲，顾清寒依旧能保持高水准演唱。
那胜负难分。
莫名间，业内人士隐隐觉得，那个帅到让人有些嫉妒的JAY，似乎成为了影响胜负的关键。
第五十三章 要得到这个男人
清晨八点的太阳透过落地窗洒到叶宁的身上，彻夜未眠的她只觉得灼热。
她的面前，电脑连接的两块屏幕上，一块显示着三张专辑的销量，另一块是顾清寒专辑的歌曲列表。
她重视的原因有很多，一方面是能够确定到底要不要刷上一些销量，另一方面，是想看看路扬的创作能力是否稳定。
“顾清寒那么看重这小子？”叶宁自语，“还是歌曲质量本就好？”
《枫》在整个专辑里的排名，仅次于主打曲《说了再见》之下，叶宁寻找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
点击播放。
简单的钢琴声，又是那阵悲伤的钢琴声。
与《说了再见》不同的旋律，但风格一致，且营造的悲伤氛围更甚，叶宁听到耳里，只有一个念头。
——要遭。
这时，顾清寒略带沙哑的唱腔插入路扬的伴奏，气氛顿时变得惆怅萧瑟，恍若入秋。
“乌云在我们心里搁下一块阴影。”
“我聆听沉寂已久的心情。”
“清晰透明就像美丽的风景。”
“总在回忆里才看的清。”
“......”
叶宁手指放在木质办公桌上，伴随着节奏不断敲打，但速度越来越快，她的心也乱了。
怎么回事？
之前明明不想听到同样质量的歌曲，可如今真的面对现实了，还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首《枫》，严格来说并非流行，而是抒情摇滚，很多女歌手难以驾驭这个风格，可顾清寒的上一张专辑，赫然就是摇滚。
想到这里，叶宁不得不佩服起路扬。
在给路扬发出邀请的时候，她认为他创作出的那首《说了再见》，是几年的心血，但当下这首歌完全击溃了她的猜想。
——这个男人不是惊鸿一瞬。
而是真的有才华。
他给顾清寒量身定制歌曲，甚至十分了解她的深浅。
这时耳机里的歌声继续，唱腔和伴奏都把气氛烘托到一定程度，叶宁并拢双腿，用力地抓着桌沿，她知道，高潮要来了，要做好准备。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
“我点燃烛火温暖岁末的秋天。”
“极光掠夺天边。”
“北风掠过想你的容颜。”
“我把爱烧成了落叶。”
“却换不回熟悉的那张脸。”
“......”
叶宁的双腿，绷不住了。
华夏自古以来的文人墨客，多以秋季来描写离别，无数的诗词歌赋都给秋天绘上了悲伤的色彩。
用飘落的枫叶隐喻思念，再搭配上充满回忆的秋，这很难不让人感到悲伤。
叶宁的确有些悲伤，她觉得陈舒雯唱的那十来首歌，没一首是《枫》的对手。
就在这时，高潮一波接着一波，它又来了：
“在山腰间飘逸的红雨随着北风飘零。”
“我轻轻摇曳风铃。”
“想唤醒被遗弃的爱情。”
“雪花已经铺满了地。”
“生怕窗外枫叶已结成冰。”
“......”
高潮结束，歌曲里的枫叶结成了冰，叶宁大口喘息之后，觉得陈舒雯的专辑，也要成冰了。
《说了再见》和《枫》的编曲太绝，太适合这种慢慢述说的悲伤情歌。
一曲终了后，总觉得空气中漂浮着回忆，明明是盛夏，可叶宁却觉得萧瑟如深秋。
不用再听其他的歌曲，以顾清寒的选歌标准，里面的歌就算不能与路扬给出的那两首相比，但绝对不会太差。
——好歌糟蹋机的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她切出了歌曲列表，翻找微博，终于翻到顾清寒采访会那天的报道。
点开图片，叶宁望着上面那个年轻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孔，看上去意气风发，好像站在那里就是全场的焦点，貌美如顾清寒也只配点缀。
这样的人，好像天生就该生活在聚光灯下。
她喝掉手边的最后一口开水，叉掉网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要得到这个男人。
不管是高于他此时名气的待遇，还是新人望尘莫及的分成，她，碧海娱乐，都能够给出去。
“叫陈舒雯上来。”叶宁吩咐助理。
片刻后，陈舒雯推门而入，向办公桌后的叶宁鞠躬问好，默默地站在一旁，余光撇见了叶宁布满血丝的双眼。
“顾清寒的专辑里的那首《枫》。”叶宁问，“你听了吗？”
又是甩锅了，陈舒雯心想着，她低着头，“听过了。”
“听过了？”可这番表现在叶宁眼里却是嘲讽，“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人注意到的地方，陈舒雯抿了抿嘴，她当然有很多想说的：
比如两首歌的词曲把叶宁的制作全方位吊打，比如你强行要跟周天后同台，非要写不擅长的悲伤情歌......
可人在屋檐下，陈舒雯脱口而出的只有，“我唱不出来顾清寒的那种感觉，我的歌声里没有情感。”
“也不用太气馁。”叶宁站起身来，“路扬的词曲很好，顾清寒之前的歌是什么样子，我们心里都有数。”
她又说：“碧海娱乐，能写出这种悲伤情歌的作曲人不多，能调教歌手的制作人更是凤毛麟角，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陈舒雯抬起头来，看到叶宁故作温柔的眸子，“我知道了。”
她早就明白叶宁的心思——把路扬签过来，然而之前失败了。
现在再争取，如果成功，可想而知新闻报道的标题会是什么，无非是大肆宣扬路扬的创作能力，更大可能是把他捧成华夏歌坛有史以来最闪耀的创作天才。
当然，不管是什么样的内容，其中关键绝不会变。
——路扬很强，所以叶宁没输。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媒体面前大肆夸赞路扬，博得好感。
这样的事情，叶宁是不会放下身段去做的，除非路扬成为自己人。
叶宁看向显示器上的销量排名，基于预售的缘故，她和陈舒雯的专辑销量始终遥遥领先，但顾清寒紧追不舍，且增长速度极快。
周秋月和李语语那张，早已沦为陪跑。
能够想象，如果仍由这个速度发展，顾清寒专辑登顶并非难事。
“你放心，专辑销量不会太差的。”叶宁轻声说。
陈舒雯抬头，窗外的阳光透进来，使得叶宁浓妆艳抹的脸位于阴影，她明白了她的意思。
——要刷销量了。
为了稳固天后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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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
第五十四章 因为我离不开你
专辑发行就像高考。
考前的顾清寒各种认真，恨不得全天都钻进路扬的词曲里，整日相依不舍分离。
考后，也就是专辑发行之后，就彻底躺平了，一切都与她无关。
外界人士对此很感兴趣，他们期待着考生的答卷，状元花落谁家，而顾清寒和叶宁不一样，她不搞小动作，只能该吃吃该玩玩，该谈情说爱就......
好吧，以现在的关系来看，还用不上这个词。
家庭健身房里死水一般的安静，只有顾清寒脚踏跑步机带子的声音。
路扬低头盯着顾清寒的身材尺寸表，这是在履行身形管理师的职责，观察数据以决定菜谱要不要改变。
可他的眼神始终控制不住，总是从纸上的三围飘到真实的三围。
天地良心，他对顾清寒绝对没有见色起意，追求的理由大可以说是......网抑云的那套营销手法价值太高，让她用身子还。
但现在他不敢说话，路扬这辈子没有那么忐忑过，顾添衡那不靠谱的迟迟没有后续，顾清寒的心情明显不太美丽。
两人的沉默已经从早上持续到现在。
这时顾清寒的电话声响起，打破了该死的安静。
“喂，蓝姐。”她接起电话，片刻后又说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回首的时候她迎上了路扬的目光。
“看了一小时的表格。”顾清寒说，“没有吃蔬菜沙拉的必要吧？”
“没有没有。”路扬挠挠头。
他还想说话，现在氛围明显开始稍稍回暖，可该死的电话声又响起了。
还是他的手机。
“路扬先生，碧海娱乐还是欢迎您的加入，薪酬方面我们可以慢慢沟通，如果歌曲够好，分成不是问题。”那道能夹死蚊子的女声还在说着：
“我们还可以......”
顾清寒用余光瞥着，观察他的神色，路扬没开外放，但房间安静得能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她注意到女声里的“还”字，想来路扬已经拒绝了一次。
可现在不一样，碧海娱乐很少给词曲创作者分成合同，那么这个电话的心思已经非常明显，他们对路扬势在必得。
路扬没说话，听着那头的絮絮叨叨，顾清寒却开了口。
“以你的才华，跟在我身边成为绿叶，真没必要。”她压低了声音说。
“谢谢好意，我不去。”
路扬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顾清寒睁大眼睛，路扬却傻笑起来，双方对视一瞬，她还是选择闪躲，跑到跑步机上继续锻炼，像只发现大灰狼的小白兔。
“蓝姐跟我说，他们刷专辑销量了。”顾清寒慌不择言，“可能你打响名气的计划有点影响，所以我觉得你可以过去，而且分成合适，碧海娱乐的唱将很多......”
“嗯。”路扬点头。
“你嗯什么？”
总觉得这抬杠有些熟悉，但路扬没有多想，他轻叹一口气，“就算那些理由再多再充分，我也不会去。”
“为什么？”顾清寒侧过头看他。
“因为我离不开你了啊。”路扬幽幽地说。
顾清寒呆呆地看着他，想从那张满脸认真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但总觉得对方的眼神太灼热，让她不由得抬头仰视天花板。
这是情话么？
路扬这种死木头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没人教他，那狗嘴早就能拔出象牙了好吧。
她心想着，以往听到这种酸得掉牙的话，总会下意识地送上一个“滚”字，但此刻由路扬说出来，总有一种反差感。
上一次在健身房聊天的时候，路扬完全没给她面子，事实上也不止那一次，还有录歌时的樱桃肉，顾清寒简直记忆犹新。
这样的一个男人，是活该单身的。
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除非有高人指点。
她在组织语言，两人的关系不可能进展如此迅速，她是不排斥，也算有点好感，但那点薄弱好感在这种攻势下，只会被吓跑。
“你......”
顾清寒刚想拒绝，就听到路扬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也想去啊。”他叹了一口气，听起来很惋惜的样子，“行业前三，我大学同学都以进碧海娱乐为荣，但我真去不了。”
不等回话，路扬又说，“去了之后，碧海传媒肯定会大肆报道，我爸妈肯定会知道，到时候怎么跟他们解释？”
他看着顾清寒，语气认真地说：“我们在假扮情侣，如果去了，那这层关系就演不下去了，我爸妈会把我杀了的。”
还真是......有理有据。
顾清寒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啊，过几天还要进入我家的家庭群。”
“所以碧海娱乐是去不了了。”路扬说，“要不你给我涨点工资吧。”
顾清寒咬了一下嘴唇，“好。”
声音落下，路扬原以为回暖的气氛再次变得森冷，顾清寒还在奔跑，明明是在跑步机上，可他总觉得像暴风雪迎面。
“我跟顾添衡说过假扮情侣的事了。”路扬试探性开口，还想找话题。
“嗯。”顾清寒眉头皱起。
他不说这种话还好，一说就更惹人烦。
顾清寒可是听过魔音乐队是如何吹嘘路扬的，一手忽悠术让几个人心安理得的穿上旗袍，但现在的话语，真是那个情商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还是他本就对女人过敏？
“好了，今天的到此为止，你回家吧。”顾清寒说。
“好。”
路扬转身离开，近一个月来他们的关系的确有在拉近，本以为有所了解，可这丫头的情绪阴晴不定。
他还是没搞懂。
走出小区大门的时候，路扬吐了一口气，总觉得还是需要别人的帮助，不然他这个老处男还真搞不定这种最终大BOSS级别的女人。
“妹夫！过来！”这时有声音响起。
路扬循着声音望去，顾添衡在树下招手，很显然是叫自己。
但他不敢靠近，这家伙的身边，停放着如夜色一般的纯黑奔驰，光看车长就知道是自己买不起的那种。
这时有男人从车上走出，昏暗的路灯下看不清他的五官。
可路扬已经猜出了他的模样，跟顾添衡一样，长得凶神恶煞。
路扬有点想跑。
第五十五章 指水为酒
路扬跑不掉了。
顾添衡快步冲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往黑色奔驰走，大有一种把他抓去沉下黄浦江的感觉。
“别怕，我家老爷子不会吃人，他最好说话了。”顾添衡在一旁小声嘀咕。
而路扬只敢用余光看着顾源。
有的人开着五菱，用最顶级的音乐设备，身上也没有半分土豪的气息，有的人就算站在树下，可看那一身裁剪合身的黑色西装和脸上粗犷五官.....
更像黑社会而不是商业巨头。
“路扬吧。”顾源的声音很平和，与外表完全不符，“走，我们上车聊聊天。”
“叔叔好。”路扬觉得手臂被钳子钳住了。
顾添衡说的没错，的确好说话，可语言并不代表行动。
他们坐在奔驰车后座，顾添衡化身司机坐在主驾驶位上，端端正正坐好。
“我们一家人，从小到大都是把顾清寒当公主养的。”顾源说，“她从小到大没受过欺负。”
“我懂我懂，我绝对不会欺负她。”路扬乖乖点头哈腰。
“我有点不太信你啊。”顾源幽幽地说。
路扬脚有点软，“怎么会呢？”
顾源没说话，他打开中间隔断，从酒柜中拿出一瓶酒，给路扬倒了半杯，“别紧张，喝点酒，伊幕的白葡萄酒，顾添衡想喝几次都没喝到。”
前面的顾添衡，脚也有点软。
路扬本想说酒量不好，可顾源已经把杯子送到他手里，低头看去，葡萄酒液在杯子中清澈如水，倒映氛围灯的蓝色。
不愧是土豪喝的酒，一点杂质都看不到，路扬心中感叹。
“喝。”顾源伸出手，看到路扬抿了一口才问：“味道怎么样？”
“我见识少，只知道好喝，叔叔你说说优点？”路扬只觉寡淡无味。
这不就白开水吗？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顾源也喝了一口，还一脸陶醉的模样，面不改色地说道：“好酒！风格雅致，你有没有喝出里面的杏仁和蜂蜜味道？”
好个der！
别人指鹿为马，你搞这套？
想是这么想，可路扬还是点头如捣蒜，“叔叔说得对，的确有蜂蜜和杏仁味。”
这特么跟顾清寒在路家群聊里的待遇不一样，完全能称得上遭遇。
群聊还没进，她老爸直接杀过来，还上了一招指水为酒，明摆着就是下马威。
“看来小路还是挺懂事的。”顾源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在氛围灯下就像恶鬼，现在来是为了索命。
“嗯。”路扬只能点头。
“清寒有点任性，其实脾气还挺好的。”顾源心满意足地开口，“就是非要进娱乐圈，我和她妈妈年纪大了，想早点抱外孙，你懂我意思吧。”
“我懂......”路扬连忙刹住车，“不太懂。”
“生育，一直都是人类一生里重要的历程，我看过你的资料，年纪不小了，也是成家的时候了。”顾源说，“顾家有些钱，不用那么打拼......”
“叔叔，我喜欢打拼！”路扬拦住。
如果两人真成了，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接受，但现在还是假的，假如他点头，但顾清寒反对，以她的性格更大可能性要摊牌。
那就遭重了。
“打拼好，男人就应该打拼，先成家后立业，那这个结婚证什么时候领啊？”顾源又问。
“太早了。”路扬摇头，“我和清寒才交往不久。”
“你这就有些不懂事了。”顾源举起酒杯致意，幽幽地说，“还是说，你和清寒根本就是假的？”
“怎么可能？”路扬傻笑。
他余光瞥向前方的顾添衡，总觉得这家伙告密，心想还是太善良了，就应该布兜，而不是旗袍。
“所以是真的？”顾源盯着路扬的眼睛，“那你告诉我，她看上你哪了？”
“额......”
顾添衡赶忙说话自证清白：“长得比咱父子好，人又高又帅，还会写歌，煮得一手好菜，老子要是女的，我都去追他。”
“滚！”顾源骂道：“你搁这跟谁老子呢？”
下一刻，他又和蔼地看着路扬，“这些才华我都看不到啊，有没有兴趣来顾家上班？”
“额？”路扬愣住了，总觉得这才是顾源的目的。
“叔叔，我去顾家帮不上什么忙，而且给清寒写写歌也挺好的。”
“就写写歌？”
“就写歌。”
“看来我没看错你。”
顾源拍了拍路扬的肩，本来一条水平线上的肩膀，随着他的不断拍击，天秤似的往一头下压，“我和清寒妈妈都想让她早点回家，但她不肯啊，那边演完戏，这边又开始发专辑了，而且看反响好像还不错。”
他又说：“你觉得，二十多岁的姑娘家，有必要这样打拼吗？”
“没必要。”路扬又懂了，“我不给她写了。”
“还记得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叔叔好？”
“第二句。”
“我不会欺负她。”
“对，就是这个。”顾源说，“我说的欺负，不仅仅是那个欺负，还是另一个欺负。”
“懂了。”
路扬心领神会，就是不给呗。
本来他和顾清寒就没发展到那一步。
想着想着，他突然发现个盲点：如果刚才答应了领证和生娃，那岂不是......
路扬抬头，看到顾源盯着自己，他微笑着，眨眼间还不忘点头。
好险。
“一周后我会叫你们俩过来吃饭，那会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我懂我懂。”路扬小鸡啄米。
后来一路也无言，过了很久路扬终于下车，奔驰车在街道尾消失，拐过弯之后直接停下。
“你什么时候换的水？”顾源问。
“我当时缺钱买设备，拿了点酒，就亿瓶。”顾添衡狡辩。
“我原本是想心平气和跟路扬说话的。”顾源咬牙切齿，“现在不好搞了啊，怎么让清寒快点退出娱乐圈？”
“简单。”顾添衡在卖妹妹这方面从不退缩，“把她和路扬的恋情公布出去，你一个当爹的，有权利。”
他还在关心两人能不能成。
眼下路扬非要追那个渣女，看来自己是骗不到他了，还不如直接曝光他和顾清寒的虚假恋情，让媒体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不让那家伙到处乱聊。
“好，我明天就开记者发布会！”
第五十六章 这和送女有什么区别？
“啥玩意儿？记者发布会？”突如其来的骚让顾添衡闪了腰。
一般情况下，企业只有进行宣传品牌和推广的时候才会邀请媒体，但这跟顾清寒和路扬又有什么关系？
真就强行公布呗。
“因为碧海娱乐？”他想了想，又问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和清寒混娱乐圈吗？”
“我不喜欢是我的事。”顾源盯着手机上的专辑销量排名，浸淫商场多年的他当然知道销售的曲线不对，这是对方用手段了。
“女儿被欺负了，是父亲的事。”他冷冷地说。
“所以你计划让清寒成为顾家代言人。”顾添衡说，“顺便公布父女身份，把金字招牌亮出来，王霸之气威慑下，娱乐圈宵小都要瑟瑟发抖？”
“嗯。”顾源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这套说辞。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做的话只会给顾清寒带来热度，让她在娱乐圈更进一步，也离家更远一步。
儿女退出那圈子，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可是现在，敌人都打到头上来了，身为父亲他不得不做。
他是当过兵的，大刀就应该朝敌人的头上砍去。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再公布恋情，风头全被路扬抢走了。”顾添衡斟酌着用词，“到时候媒体怎么想？顾家后继无人，董事长急求良婿？”
“而且......如果以后两人闹掰，对清寒名声不好。”他又说。
顾添衡想着透露只言片语让外界猜测，也让路扬和顾清寒产生暧昧，可亲爹的步子太大，过犹不及容易扯到蛋。
“所以她和路扬还没成，清寒在骗我？”顾源一针见血。
顾添衡：“......”
嘶——
您老挺能坑儿子啊。
“妹夫叫得挺甜！联合清寒一起骗我？”嘴上骂着，可顾源还是缓了一口气。
没有就好，他还真不想小棉袄嫁人。
“是，他们是假的。”顾添衡彻底摆烂，“可你觉得清寒这辈子还能看得上谁？难道还想让路扬跑了？”
顾源沉默了，把那口气又吸了回去。
“清寒在外面性子冷，不会表达情绪。”顾添衡叹了口气，“让路扬假扮就说明有好感，当局者迷，我看得清楚。”
“再说了，妈妈介绍的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鸟，清寒都看得出来，你看不出来？”
听到这话，顾源的心更堵了。
他甚至觉得有些心肌梗塞。
明明是长得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么看都不愁嫁的，可她那性子，能入她眼的太少，而且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她真能孤独终老。
难不成......真非路扬不可？
“错过路扬，再等五年？十年？还是等一辈子？”顾添衡添油加醋。
“这和送女有什么区别！”
顾源咆哮着，转瞬间声音又低了下去，“是不是路扬给你写歌，让你帮他说话？”
“没有没有，我最近在学习老家的二人转。”
顾添衡摇摇头，又说：“路扬暂时没那个心思，所以我觉得在他进群的时候要帮他说话，让他感受家的温暖，再撮合撮合他们，完事。”
“他俩没成，但我们可以牵红线啊。”见到老爸沉默，顾添衡掏出了大杀器，“想想看，清寒退出娱乐圈，生一堆大胖小子，天天围着你叫外公，爽不爽？”
顾源没说话，他在浮想联翩......
——两人结婚，退出娱乐圈，顾添衡也因为乐队扑街灰溜溜回家，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享天伦之乐。
好像还真不赖？
就是帮外人追自己女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老实交代，路扬有没有给你写歌？”顾源再次确认。
“给了首二人转。”
“弘扬传统文化，好。”顾源点点头，对顾添衡刚才的欺骗并不在意，而且二人转这玩意，应该出不了什么名堂。
他再次强调：“以后，我不希望JAY这个名字，出现在你和顾清寒的专辑封面上，你懂我意思吧？”
“懂！”这是同意了，顾添衡又问，“那二人转能不能发出来？”
“最后一次。”
“明天发布会......”
“照常开办，暂不公布恋情，从长计议，我们要先把路扬骗进来。”
夜深了下去，月明星稀。
路扬望着手机发呆。
在车上的时候，顾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要个听话的人，不能给顾清寒写歌，更不能睡，但不会阻拦两人的恋爱。
所以现在的障碍只有顾添衡。
但他不知道自己要追顾清寒。
“路扬，今天完全是那老头的自作主张。”顾添衡打来电话，“我不敢事先通知，为了表示歉意，我手把手教你把妹。”
“我总感觉你想让我孤独终老。”路扬想起之前的场景。
“怎么可能，为了兄弟我两肋插刀。”
“最后信你一次。”
“等下你实时直播聊天内容，我短时间内给你指导。”顾添衡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绝对是认真教你，如果这女的还是对你疏离，我建议放弃。”
“好。”路扬挂断电话。
他已经做出决定了，既然顾添衡坑他，那他就插他两刀。
——从用他方法攻克他妹妹做起。
当然，前提是方法正确。
【所以你为了让朋友远离渣女，决定先让他认真追求？】顾清寒发送。
【对，这办法不错吧，总不能让这家伙察觉到了，还不如让他认清现实，帮他慢慢揭露渣女的本性。】那头的顾添衡洋洋得意。
【行吧，我帮你几次，丑话说在前头，五百块一周，成功与否和我无关，毕竟我也没谈过。】
【放心，别人都说没谈过的人最有经验，何况你是女的，女人最懂女人。】
看到消息，顾清寒叹了口气。
人家聊个渣女都会求助，怎么还会有人顶着个榆木脑袋惹人生气？
【在吗？】说曹操曹操到，路扬的信息出现。
顾清寒没回复，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聊天前询问在不在的，看起来像顾添衡的说话风格，可她根本不想回。
有事说事，你问个在不在，谁知道你是为了借钱还是谈情说爱？
过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手机再次震动，是顾添衡的消息发来。
【发送消息后别人不回复怎么办？】
【发的什么消息？】
【在吗？】
“？”
顾清寒觉得不大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