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太太来了
安苒想到这些之后,立马向后退,从人群中挤出去,看见山桃和安蕙还在那儿说话。安蕙一边用帕子摸着眼泪水,一边在说些什么。而山桃则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似乎在安慰着。
“山桃姐姐,安苒求您一件事情。”安苒走到山桃面前,面露恳切。
山桃有些诧异,“安苒妹妹,你这是?”
“山桃姐姐,求您将这事情跟老太太说一下吧。我娘先下虽然没什么,可谁知道姨太太会不会处罚她?”安苒一口气将心中想要说的话全部道出,让山桃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去告诉老太太?这不就是天大的笑话?这档子事情,凡事聪明人都知道是想尽法子给平掉,又哪里有人还要没事找事?这若真是闹到老太太那里,那得罪的可就不是姨太太一人了。大少爷虽然是庶子,可也是很受宠爱的。老爷对姨太太的宠爱,那也是明眼人都能瞧见的。
“好妹妹,姐姐知道你现下焦急,可这事情是万万不能传到老太太耳朵里的。”山桃说话的声音很是温柔,可是那话语间的坚决,却让安苒意识到自己的法子根本无法进行。
四周的安慰声此起彼伏,却使安蕙和安苒的心越发的不安。仅仅是安慰,不会有人挺身而出。
安蕙吸吸鼻子,向着大厨房那看了看,随后很是无措的说道:“要不我去请二少爷帮忙吧。”她虽然不是宁乐府的丫鬟,可现在好歹是在翠蘩苑当厨子。
安苒阻止,“二少爷是男子,这后院的事情向来不过问的。而且这事情……二少爷就算是想管,恐怕也没那个能力。”不说其他,宁弘文毕竟是小字辈,如何能管这些事情?
安苒的话得到山桃的认同,她是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丫鬟,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说透彻也是明白。山桃有些诧异,没想到安苒也看懂这些道理……这个安苒似乎比安蕙更像个姐姐。“安苒妹妹说的极是,二少爷与这杆子事情,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
她踮起脚尖在山桃耳边小声说道:“山桃姐姐是明白人,姨太太现在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此时若没个人去压着,我娘定然是不能全身退出的!”心中很是忐忑,山桃姐姐值得她信任吗?会帮助他们吧?她与姐姐看着似乎情谊很深,可究竟到什么程度呢?
山桃看着安苒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耳语道:“有些话,是不能说那么明白的。”
安苒点头,笑的很无害。
“你们俩在说什么呢。”见自己根本插不上话题,安蕙问道,心里也好奇的厉害。她刚刚也是病急乱投医,此时更是因为没个主意而显得极其不安。
山桃摇摇头,“没什么的,只不过阿苒妹妹问我还能寻到哪个主子来帮忙。”她寓意深远的看了安苒一眼,“安苒妹妹的意思我晓得,这事情与其告诉老太太,还不如想办法传到大太太的耳朵里。”
安苒很高兴,山桃明白她的意思,并且也同意依照她的法子来帮助自己娘亲。
山桃面向安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阿蕙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现在就去大太太那边溜达一圈,想法子让书香将这这事情告诉大太太。”书香是杨氏最为信任的大丫鬟,且极为能干,所以在这些丫鬟婆婆面前,也是很有脸面的。
“恩?这样行吗?”安蕙有些担心,虽然杨氏是当家主母,可这府里的人都知道杨氏与老爷的关系算是相敬如冰。而那些姨娘丫鬟闹腾的事情,她也从来不过问。
山桃只说了放心二字,就小跑离去了。
安苒看着山桃离去的背影,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咦?山桃那丫头莫不是去告诉老太太了吧。”一旁有嬷嬷见山桃离去,心下不安,这老太太最是厌烦这种事情,“咱们快些散了吧。”
“山桃姐姐去找老太太?!你可莫要胡说。”烧火丫鬟面露诧异,显然对这个想法一点儿也不相信。
安苒努努嘴,心中却觉得若她们都以为山桃是去告诉老太太,也许她们就不会这样围观。可是安蕙是个实诚的好孩子,“你们莫要胡说,山桃是去找书香的。”
“什么?书香?!那岂不是要太太知道?”一位嬷嬷似乎更加害怕了,当下便有了躁动。
安苒抚额,“山桃姐姐本来就是要去找书香姐姐的,刚刚看完热闹,自然就回去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的解释等同于无,当大家相信一个说法后,就对其他视若无睹。而大厨房屋外也因为这只言片语,渐渐转变成更为肯定的语段。那喧嚣的程度似乎很快就要盖过大厨房内的争端了。
寂静的夜因此变得不平静,往日静谧的宁乐府此时却显得极其奇怪。其他地方都是静悄悄的,只有此处,热闹的有些不像话。
安苒很想再钻进去看看情况,可又怕山桃突然出现,一时之间,就犹豫起来。
“阿苒,你刚刚看过娘亲的,她现在好不好?”安蕙已经从刚刚的慌乱中平静下来,山桃现在去寻书香,那就意味着可能找来杨氏,那就是说她娘亲有救了。
“不好了不好了!姨太太要动私刑了。还说家法伺候什么的!”前方有人传话过来,显然是想要安氏两姐妹知道自己娘亲的情况。
私刑?家法?安蕙只觉得脚底一软,眼前一黑,便向后倒下。
安苒本想从后面扶住,可无奈她身子瘦小,哪里经得住安蕙的重量?支撑不住,她也只能顺势倒下,当了一次软垫。她吃痛一声,引起旁人的注意。边上的嬷嬷丫鬟上前将两人拉起,其中还夹杂着许多安慰的话语。
安苒被扶起后,立马去看安蕙的状况。
“阿苒,那可是宁乐府的家法!娘亲她会不会?”泪珠滚落脸颊,安蕙的样子看起来极其无助。
安苒心里也难受的很,刚刚只是在压抑,这时候看着姐姐那落泪的样子,本就红红的眼圈也落下泪了。她哽咽,“姐姐别担心,娘亲不是府里的人,想来所谓的家法也不会多严重的。”
这样的安慰可以说毫无用处,安蕙哭的更加厉害。而安苒则心内寒凉,她的娘并不是府内的嬷嬷婆子,为何要如此对待?大宅院内的纷争,为何要落在安大娘的头上?
就在安苒与安蕙难过的掉眼泪却不敢去大厨房内看的时候,身后却有着亮光。
安苒用袖子擦脸,眯着眼睛向那边亮光看去。来人了……前方是两个提着琉璃灯的丫鬟,后方似乎是为身着华丽服侍的贵妇,她的左侧是个大丫鬟打扮的女子,后方是另两个提着灯笼的丫鬟。
大太太来了?安苒性子一怔狂喜,与此同时,一旁也有丫鬟嬷嬷认出即将过来的贵妇。便纷纷传着是大太太过来的事情。
当杨氏来到大厨房梦口的时候,脸上显露出极为不悦的表情,“你们今儿是怎么了?都不去好好歇息等着明日早起干活,都在这儿杵着做什么?!”
“大太太……奴婢是因为……”最前方的嬷嬷是大厨房的管事嬷嬷,此时她应该说些解释的话语,可却因为看到杨氏那张冷若冰霜得到脸后不禁在内心打了个寒颤。就连想要说的话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杨氏是最讨厌这样的人,当下就不耐烦的摆摆手,“今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你们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些给太太让路?”杨氏左侧扶着她的丫鬟说道,语气平和,一点都不像是在发号施令,左右瞧着,到像是在寻常话语。
虽然那丫鬟的语气平和,可显然极其有威力,不消一会儿,那些个丫鬟嬷嬷就纷纷让道,弯腰满脸恭敬的在那儿站着,也不敢抬头。
安蕙是知道这大户人家的规矩繁多,里面就拉着安苒退到后面,只求别被太太发现。
杨氏今日本不想来的,可她的丫鬟书香却说那位明姨娘居然不顾一点儿宁乐府脸面,直接跑去了大厨房闹事。这样不合规矩的事情她如何能够允诺?当下就让书香带路,过来瞧瞧状况。
走入大厨房内,看到的场景让她很是惊讶和气愤。
明姨娘此时就坐在特意从自己屋子里搬来的红木椅子,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前方。那据说被冤枉的厨娘趴在地方,样子似乎是昏厥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杨氏蹙眉询问。
“噗嗤!咳咳咳……”明姨娘本是在喝茶,可在听到杨氏的声音后一下呛到,咳嗽个不停。她将茶杯放到一旁,恰过昏倒在地得到安大娘,便在杨氏面前行礼,缩着脖子,低头道:“咳~太太好,您,您怎么来了?”
“书香,快扶着这位厨娘下去歇息,然后再请个郎中给瞧瞧。”杨氏只当没有看见眼前的明姨娘,对着书香嘱咐一通后,这才慢悠悠的将视线挪到明姨娘面前。“说说看吧。”
安苒与安蕙挤入大厨房后,最先入眼的就是昏厥在地的安大娘。
“娘!”两人纷纷跑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摇晃着安大娘,安蕙因为此时有太太在,自是不敢动作太过,而安苒则没有顾虑那么多,呜咽哭起来,“呜呜,娘你怎么了?呜呜~不是说姨太太不能动家法的吗?呜呜,他们骗人!”如果这些话语是安蕙说去,也许还不会有人觉得怎么样,可偏偏是个十二岁小女童,一脸的天真烂漫,哭的不懈余力,让人听着不经潸然泪下。她的语言虽然稚嫩,却是让杨氏在第一时间就寻到了明姨娘的过失。
明姨娘本来是要解释的,可还没有来得及,这个解释的机会就流失了……她想要表现的很无辜,就如同往日里在老爷面前一般。可是,在杨氏的面前,她只觉得心虚不安,又哪里还能装无辜可怜?
第十七章 还是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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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冷哼一声,就拂袖而去。而那明姨娘却还傻傻愣着,想来心里也是极为不安的。
“怎么,难道你还要在这儿听我训话?”杨氏见明姨娘傻站着一动不动,眸子里一抹愠色。
明姨娘立马回神,低着头跟着杨氏离去。
安苒不管其他,此时她最为在意的只有娘亲一人。她刚刚是故意那样说的,虽然知道杨氏绝对不会为了安大娘而严惩明姨娘,可是心里那口气说什么也要出一下。
书香走上前来,嘱咐着两个力气大些的婆子将安大娘扶起,就说要送到自己的住处。
“多谢书香姐姐好意,安苒不好麻烦您,烦请书香姐姐将我娘送到西门那边,我想将娘亲送回家。”也不知是不是憋着那口气,安苒虽然说的客气,可谁人都看出她的不忿。
“阿苒!怎么说话的。”安蕙道。
书香并没有因此而恼火,将心比心,这个安苒妹妹这个态度也没什么错。她理解的笑了笑,“不碍事的,小妹妹心里有气也正常。”她一副不和小孩子计较的样子,到显得安苒不懂事。
安苒按耐着性子,很快就恢复过来,眼圈儿还是红红的,“书香姐姐对不去……阿苒不是针对你的,只不过姐姐若是将我娘安置到你那儿,书香姐姐你自己也不方便呀。”她是气过头没错,可恢复过来,又暗骂自己沉不住气,哎~还总是标榜自己再世为人懂得多些,此时瞧着,算个屁呀。
许是安苒恢复的太迅猛,书香反而不好多言,也没多想,觉得这孩子一定是伤心过头,所以才有些语无伦次。“没事没事,瞧瞧这都伤心成什么样子了?哎,姐姐知道你也是好心,只不过你们两个姑娘家,难道还能将你娘抬到自己家里吗?”
安苒低着头,却没有多言,不知道大柱子哥是否还等着,他若是先走了,就安苒安蕙这小胳膊小腿的,估计也没那个力气。“书香姐姐可否借我们一辆推车?”抬不动,推总能推动吧?
安蕙本不想那么麻烦,觉得娘亲在宁乐府住一晚上也不碍事。
“恩……”安大娘疼痛的呻吟一声慢慢苏醒,眼神有些迷离,身子软塌塌的,好在旁边还有两人扶着。
“娘您受苦了。”安蕙抹着眼泪水,带着哭腔说道。
安大娘挣扎的笑了一下,却好似刚刚的那一动牵动伤口,只觉得浑身疼的厉害。
“安大娘,你今日先好好歇着,太太定然不会亏待你的。”至于讨回公道那种话,书香是说不出来的。
安大娘艰难的摇摇头,只说了句不必了。
安苒心中明白,安大娘虽然是个厨子,可也有自尊,她家虽然穷、不富裕,可也不至于需要这样得来的补偿。
安蕙却不是这样想的,心中有些纳闷,可娘这个样子,她也不好意思多理论,只能小声询问,“娘,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要不今晚就现在这儿休息?明儿再回去?”
“可不是吗,安大娘你今儿就先在这儿休息吧,我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书香和善微笑,可说的话却让安苒有一种施恩的感觉。
撇嘴,打一拳赏颗糖?她将他们看成什么了?宁乐府的家法虽然只是打板子,可是安大娘哪里能吃得消?
安大娘的臀部虽然还很疼痛,可还是隐忍着说道:“多谢姑娘好意,我这身贱骨头在家随意将养几天就是了,哪里用得着请郎中?”
“娘……”安蕙很想反对,话到嘴边,却看到安大娘那坚决的表情。
书香本是有心示好,可见人家不领情,自是不会多嘴,依旧是那抹浅笑,淡淡点头道:“安大娘也是客气,这样吧,我叫人去寻个推车过来,这样两个妹妹也好推着你回家呀。”
“那就多谢书香姑娘了。”这一次安大娘并没有拒绝,脸上也显露出感谢之色。
书香是不理解安大娘的行为,她也不在意,反正太太老早就想整治明姨娘,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这次说起来她还要感谢安大娘给了太太这个机会,“两位嬷嬷辛苦了,先将安大娘扶到西门吧。”
安蕙和安苒跟着书香、安大娘等人后面,开始咬耳朵。
“妹妹你今儿怎么了?跟吃了炮竹似地,那么大的火气。那位书香姐姐可是太太面前最受喜爱的丫鬟,怎么能那么无礼?”安大娘的事情告一段落,安蕙这会子开始惦记起自己妹妹的教育问题。
安苒撇撇嘴,道:“我也没怎么样呀,只不过我与书香姐姐站的立场不同罢了。”说到最后,那声音是越来越小。
安蕙见安苒这个样子,对于后面的话也没听清,还只当她现在还在生气不想多言。“往日里我瞧着你也机灵的很,怎么今儿老是犯浑?娘想回家休养就算了,你也不想想,娘亲若是在宁乐府养伤,好吃好住的,那个姨娘也不会怎么着。而且还能省下好些药钱……”
安苒无奈叹气,对于安蕙的嘀咕抱怨视若无睹。怎么解释?这个自尊的问题估计安蕙不理解。
“姐姐你也是犯傻了,你怎么就知道那位姨娘不会怎么着?”安苒实在受不了安蕙在耳边的碎碎念,只能好脾气的说道,“今儿那位姨娘敢打娘,你怎么知道她明日就不会将娘亲与宁乐府的契约取消?”
安家签的都是活契,所以解除契约的方式也相对简单一些。安家目前没人想签死契在宁乐府呆一辈子,可他们现在却十分需要这份稳定工作来作为生活大部分的经济来源。
安蕙不是傻子,妹妹这样一说,她也就消停下来。是啊,那位姨娘不管怎么说也是个主子,将娘亲的契约解除那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到底安蕙年纪还小,不懂这就算解除契约,那中间的手续也是要过到此时当家的杨氏手里,所以根本就无需担心。但现在的她是被安苒的危言耸听给吓住了,当下缄默,只暗暗祈祷那位姨娘千万别记仇。
送到西门门口的时候,还是小李哥守着。
“呀,安大娘这是?”小李哥看着被两个婆子扶着的安大娘,一旁挂着和善微笑的书香,还有后面那两个眼圈儿红彤彤的姑娘。心下算是猜到几分,可又想不通,安大娘一直是本本分分的,究竟得罪了谁?
书香没有解释这个问题,只是询问刚刚要派来的推车有没有到。
小李哥点点头,“推车有的,我刚刚不知道是干什么用,就放到一旁。书香姑娘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推过来。”
“姐姐你去看看大柱子哥哥还在不在吧。”安苒拉拉安蕙的袖子道。
安蕙点头,便走出西门向看看两边能否寻觅到大柱子的身影。很快,她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和那憨厚的笑容。“柱子哥!你还在呀。”一面是高兴她还在可以帮忙,一面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反正我晚上也没什么事,就在这儿多等了一时。”大柱子憨厚笑着,走到安蕙面前,这才发现她红彤彤的眼睛和泪痕。“……安大娘没事吧?”
安蕙很想掉眼泪,可刚刚哭泣的时候早就将泪水给哭完了,此时只觉得胸口酸涩难当,拿着帕子擦拭眼角,向着大柱子叙述起今晚的事情。
在书香的指挥下,安大娘被扶上了推车。大柱子上前,憨憨笑着只说由自己来推。
书香微微点头,又与安大娘说了几句安抚的话语,就转身领着刚刚过来的两婆子回去准备到太太那边报告情况。
“书香,那派出去请来的郎中怎么办?”
书香停顿,转头看向西门外那几人,“就找个认识安大娘家的人,给带过去,至于诊费药钱就直接来宁乐府拿吧。太太是个慈善的主子,想来也会这样做的……”
第十八章 这个便宜不能占
在大柱子的帮助下,安大娘被送入自家小院。几人合力,将安大娘安置在床上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呼~”安蕙擦擦额角汗珠,向着大柱子感激微笑,“柱子哥,今儿真是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与妹妹还不知道要怎么将娘送回来。”
大柱子憨笑,摆摆手只说不妨事。
安苒有心给这两人创造独自说话的机会,就跑去将晚上制备的菜粥端到厨房准备回火热热。
一切似乎都归为了宁静,安大娘在床上躺着休息,安蕙则和大柱子来到院子里又说了会儿话。安蕙想要送大柱子一段,却被大柱子阻止。
“阿蕙妹子,你可千万别我客气,咱们邻居那么多年,这点小忙帮帮又有什么好谢的?”虽然是要回去,估摸着大柱子心里却不怎么想那么早走,一步一挪,这会子又与安蕙说起话来。
安蕙是没想那么多,心里暖烘烘的,只觉得大柱子人真是太好了,今儿帮了他们大忙。
安苒将热好的包子从厨房端出来,就还见两人在那说话。眯眼含笑,安苒这边虽然看不见安蕙的表情,可瞧着大柱子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如何的难舍难分。
“大柱子哥哥,今儿是辛苦你了,我这刚刚热好的包子,你拿几个回去吃。晚上露水重,你吃个暖和暖和也是好的。”安苒笑眯眯的走到两人面前,将那盘包子呈现在两人面前。
包子的热香味扑鼻而来,大柱子虽然不饿,可也明白这是人家感谢自己的心意,当下就欣然接受。
“多谢阿苒妹子。”他拿过包子就咬了一口。
安蕙晚上也没吃饭,此时娘亲的事情安稳下来,自己也觉得饥肠辘辘,这会子见大柱子吃的那么香,咽了咽口水,拿着包子开吃起来。
大柱子终究是回去了,安苒和安蕙则在院子里一人吃了两包子。
“晚上熬的菜粥呢?”感觉有些渴,安蕙问道。
“还在锅里热着呢,等会儿热好了就给娘送去。”安苒道,端着盘子就要往厨房去。
安蕙看看安大娘的睡房,道:“我刚刚是看着娘睡下的,这会子难道还要吵醒吗?”安大娘身上有伤,自然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不容易感觉到痛楚。
安苒无奈叹气,“娘晚上一点儿没吃,那身子不是更受不了?现在都那么晚了,想来也是请不来大夫的,姐姐你说说看,咱们家连个治疗外伤的药酒都没有。娘若是一点不吃,能行吗?”
安蕙觉得安苒说的也有道理,“娘亲没事吧?不是说外伤在家养一养就好了吗?”
安苒叹气,感慨安蕙的天真,可自己不是大夫也不好解释这个问题,“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只不过娘亲现在若是饿着,那定然是更加不舒服的。”
安苒端了菜粥从厨房出来后,就直接去了安大娘的房间。
只见安蕙端了盆水在旁边,一个劲的给安大娘擦拭额头,她见安苒进来了,连忙说道:“娘好似发热了,额头好烫呀。”
安苒一听,有些恐慌,莫不是娘亲因伤而导致的炎症发热?这可如何是好?将菜粥放到一边,连忙上前看去。
安大娘眉头紧蹙,脸色呈现不正常得红色。摸一下额头,果然滚烫的厉害。“蕙姐姐,咱们还是请大夫吧,娘亲这样感觉好危险。”
安蕙一听连连点头,“是了是了要请大夫,我这就去。”她站起身子作势往外面跑去。
“姐,等下!”安苒将她叫住,从衣内掏出荷包递到安蕙手上,“这些是我平日存的,你快拿去,娘的病要紧。”
安蕙点头,将荷包放入袖内,向屋外跑去。
见安蕙出去了,安苒拧了帕子放置在安大娘头上,心里实际上也非常担忧,其中还带着莫名的恐惧。这种感觉与年幼失去爹爹时很像。深深呼吸,只希望自己能够冷静下来,却没有注意到已经夺眶而出的泪水。
安苒还沉浸在心中的担忧恐惧,耳边却听到后方的脚步声。
迅速擦拭眼角,转头却看见安蕙回来了。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安蕙感觉很诧异,“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好妹妹,大太太可真是仁善。还帮娘请郎中了呢。”安蕙脸上满是喜悦,随后就领着身后的人走了进来,“季先生请~”
季天华一声暗蓝色秋衣走了进来,看到安苒的时候微微挑眉,却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暗道,这小姑娘看着好生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公子?”安苒显然对于给自己一两银子的人有很深的记忆,一眼就认出是那位好心人士。“不记得我了?”
季天华见着小姑娘认识他,就善意的笑着道:“姑娘好,在下确实记不得曾在哪里见过你。”他的声音很好听,沙哑中带着磁性,语气亲善和雅,形容举止更是彬彬有礼。
这是一种平等的感觉,安苒觉得与这位公子说话也是舒服的,若是没有记错,他应该是姓季的,济善堂的少东家……
“季先生,先看看我娘吧。”安苒说道,此时的心思自然全放在安大娘身上,至于其他,那自然不会多关心的。
季天华笑的儒雅,走到安大娘身旁坐下,随后就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诊脉用的脉枕。
安苒见势,就将安大娘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放在那脉枕之上。
季天华将手指伏在安大娘的手腕之上,凝神号脉。
安苒走到安蕙身旁,两姊妹对视一眼,却没有多说,安苒在余光中见院子里似乎还站着一人。
“那是宁乐府的人,小东哥。”安蕙见安苒在向外面看,就说道。
“是他将季先生带过来的?”
安蕙点头,“自然是他,若不然季先生怎会跑咱们这儿给娘亲看病?”
这个道理安苒自然是晓得,想来是济善堂的人以为身边的人是大太太,所以才让季先生过来的。
季天华号好脉后,就将那脉枕收入药箱内。安蕙走到季天华身边,脸上满是焦虑,“季先生,我娘她好不好?”
“你娘今日受了刑,这烧是因为干活太旺毒火凝重……”
安苒是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直接打断问道:“公子,我娘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显然,对于安苒的打断季天华有点不适应,不过他很快恢复过来,笑着说道:“姑娘放心,大娘的伤虽然看着眼中,可瞧着也没伤了根本,待我开服药贴一日三服,喝到退热方可,再在伤处抹上我开的药膏,想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不过这之后的吃食最好买些滋补的,若是不好好将养,又出了其他病症那可就不好了。”
这话一说,安苒心里算是放心了。“多谢公子~”
季天华写下药方后,就给了安蕙。她看看,却是有些尴尬的对着安苒说:“好妹妹,这儿有好些药姐姐都不认识,你帮着看看人不认识?”
“小姑娘还识字?可真是不简单。”季天华微笑着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小时候与房东教师先生学过几年字。”安苒听着夸奖,有点不好意思。
“阿苒,这边还有我那。”安蕙不放心安大娘,就说道,“等会儿你随着季先生去取药吧。”
安苒点头,就与季天华一道出门。
“姑娘,在下应该是见过你的吧?”他心中实际上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何时见过。
安苒含笑,道:“说来也有好些时日了,那次,公子可是花了一两银子买了我一篮子络子。”
“哦,原来是姑娘你呀。”季天华这才恍然大悟,儒雅的笑容越发明朗。
“安姑娘,大娘没事吧?”小东见季天华与安苒走出来,就走上前问道,“今儿这事情书香姑娘说了,定然是要好好补偿大娘的。所以安姑娘你也别太难过了。”
安苒缓缓摇头,“谢谢小东哥,我家虽然不富裕,可这些药钱还是付得起的。”说到此,安苒不自觉地摸摸腰间,刚刚与安蕙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将那荷包还给她了。
小东有点儿尴尬,其他也不好多言。
“季公子,您现在方便不方便?我能不能去拿药?”安苒抬头看向季天华问道。
季天华点头道:“在下自然是方便的,姑娘请随我来。”季天华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就一道出了院子。
出了院门,安苒就看到一辆马车,似乎还挺豪华的。
“季公子,我这么晚随你过去抓药,会不会太麻烦您了?”安苒心知季天华这样的少东家来这榕树胡同看病那绝对是屈尊。
季天华儒雅微笑,“自然是不麻烦的。”
安苒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可还是与季天华一同上了马车。只暗想这季天华可真是好人……
到了济善堂后,季天华就命人去开门,直接将药方递给小厮,叫他去抓药。
“季公子,不用那么麻烦的。”安苒说道,暗想这药钱难道还要直接给季公子?这般想着,她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腰间荷包上。
季天华想来是看出安苒的想法,淡笑说道:“安姑娘不用担心,这点药钱算不得什么的。”
猜中心思,那定然是不好意思的。安苒讪笑,将原本放在荷包上的手放下来,迅速转变表情,正色道:“季公子,这钱还是要给的,一样事情算一码嚒。”
他本想拒绝,可安苒好似铁了心一般,说什么也要自己付药钱。
“少爷,这药给您抓来了。”被派去抓药的小厮提着几包药回来了,送到安苒手上后直接退下。
“哎~小哥你先别走呀。”见他要走,安苒阻止道。“这药多少钱呀?”
那小厮愣了下神,药钱?自家少爷会要吗?!
“……安姑娘,真是不用了。”季天华无奈好笑,这小姑娘还真是倔强。
安苒笑的温和,可还是很坚决,占便宜是一回事,可所谓吃人家嘴软,她觉得这个便宜说什么都不能占。
第十九章 看似不重的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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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大娘的伤看着虽然严重,可好在没有伤到筋骨,这在家中休养个把月自然就能康复。可是,安大娘在家中休息,那大厨房便少了个厨娘。
若是普通厨娘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偏偏老太太最是喜爱安大娘做的糕点。如此一来,也没个几日老太太就发现这点心的味道不对。随口问了身边的丫鬟山桃,这才听说了安大娘受罚的事情。
老太太本来对府内妻妾争斗的事情并没放在心上,可这事情她一听,却是极为不高兴。
那安大娘年轻的时候就曾在自己身边当丫鬟,她那会子本来还想将安大娘送到自己二儿子那里做房中人,可安大娘那时候硬是没有同意,只说要一心一意侍奉她一辈子。老太太念她忠心,等安大娘到了年岁后就为她脱了奴籍许配给一户好人家。却没想到,那人家虽好却是福薄。安大娘的婆婆夫君相继去世,没了生活来源,无奈之下求到老太太这里,才得了这厨娘的活儿。
从内心深处来说,老太太一直觉得安大娘是自己的人,而现在儿子的妾室居然明目张胆的欺负起她的人。老太太又如何乐意?
“山桃,你去太太那说一声,我这个老太婆年纪也大了,其他的爱好也没什么,就只图嘴巴吃着欢喜。咱们宁乐府厨子那么多,又何必拿为我做点心的人出气?”老太太韵了口茶,苍老的声音却蕴含着无奈可笑。
山桃听后自是心中有数,大太太是当家,明姨娘又正是得宠的时候。她一个丫鬟,分寸二字可是时时刻刻都不能忘记。“老太太,那日的事情奴婢自是不敢评判,大太太往日里当家,可都是井井有条从未出过差错。”
老太太挥挥手,布满褶皱的慈祥面容显露出一抹不知何意味的笑。“她的好我如何不知?怎么说也是我亲自选的媳妇,她现在年岁也大了,可偏偏弘武家的媳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而弘文的婚事却是至今没有订。她的辛苦,我怎会不知?可是她心儿太软,平日里看着虽是赏罚分明,可一到关键时刻,却是个没主见的。”
本在给老太太捶背的山竹微微抬眼,向着山桃那使了个眼色。
山桃自知今日逾越,听了这些不该听的,说了那不该说的。当下就呵呵笑着,开始转移话题。“今年可真是好,老太太您是不知道,这外面的菊花开的可好了,想来等中秋的时候,更是美的不得了。”
“可不是么,我昨儿还见二小姐三小姐采了好些插着头上,看着可好看了。”山竹说道。
“哦?是吗?”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爱美的,兴趣立马提了上来。而山桃山竹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更是深情并茂,这才算是完全将话题岔开。
山桃今日的目的达到了,自觉算是帮了书香一次,就在服侍老太太歇息后,直接去了大太太那里,将老太太说的话着重修饰后,复述一遍。
大体内容是一样的,只不过在对待明姨娘的态度上,更加的严肃。
杨氏听后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她一直没有严惩明姨娘,就是怕老爷到时候护着,若是又因为这事情与她红了脸,更是不划算。而现在她一听老太太对于她的举动很是赞许,自觉底气足了许多,原本的忧虑之色也荡然无存。在山桃回去后,这才唤了墨画,“你且去明姨太太那儿一趟,想来她那腹痛的毛病也是好透了,这会子也该好好接受处罚。你去只会一声,禁足三月,抄五十遍家规,不得见任何人。至于其他……念她年纪小不规矩,就算了吧。”
墨画福了福身子,却暗叹太太心地还是太善,这处罚虽然看着重,可实际却伤不了根本。
书香垂眉不语,去了一旁的茶水间为太太蓄茶水,暗想夫人这招也算是高明。明着看去似乎很轻,可这三个月时间那么长,足以让老爷将注意力从这位姨娘转到另一位,而到时候,太太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依着明姨娘的性子,怎么着也是要胡搅蛮缠一番的。
===================我是榕树胡同安苒家的分隔线===============
安大娘的病需要休养,身边自不能少了伺候的人,两姊妹商量着,就让安苒留在家中照看,安蕙则是在翠蘩苑里继续工作。
“娘,我刚刚烧了热水,先给你擦擦身子吧。”安苒虽然是在家里,可好在手头上还有绣庄的活。安大娘养病的大部分时间实际上都是在床上趴着度过,除了抹药吃饭上厕所,其他也不用太照看。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安大娘也知道自己女儿一面伺候自己一面还要绣花,看她这样忙,也很是心疼。“昨儿大夫过来的时候不是说再躺个几日就可下地走了吗?”
“娘,你现在身上带着伤,就算是能下地走路,也是不能让伤口碰水的。”安苒说道,她看着安大娘这个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
“阿苒,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这都是咱们的命。”知女莫若母,安大娘看着安苒的表情,心里大致也猜到她的心思,“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主子,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安大娘的话在安苒心中自然荡起了涟漪,无奈叹气,娘说的自然是对的,她们三人也不过是株细小的藤蔓分支,依附在那棵叫宁乐府的大树上。“娘的话,女儿心里也是明白,可实在不甘心。”深深呼吸,安苒对母亲说起了真心话,“娘在宁乐府勤勤恳恳,从来没有过什么差池。可现如今,却因为莫须有的事情,伤成这个样子。”
“阿苒,这次的事情娘看在眼里,你做的很对,我们不应该接受宁乐府的东西。”安大娘说道,这几日看着安蕙一直在埋怨安苒没有接受宁乐府的补偿,她自是明白。“至于你心中的不甘,还是让它们都烂到肚子里吧,可莫要提它。”
安苒缓缓点头,“娘,女儿只是不想接受别人的施舍。”
安大娘欣慰笑着,说道:“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咱们不是宁乐府的家生子,只不过是雇佣,所以犯不着要让他们看低你们。”
安大娘虽然是丫鬟出身,心中也明白为人奴婢是何样的痛苦。她自大女儿安蕙出生,就打定注意要给女儿找个好归宿,绝对不能像自己那样,虽然老太太怜惜做主许配给殷实人家,却因为夫君婆婆都是病痨子,没几年就将家中那微薄的田产买药治病给典当干净。到最后撒手人寰,留下他们寡妇孩子,还得自己想法子讨生活。
而安苒看着家中的情况,一面也是感叹,一面却暗暗下定决心,要依靠自己的能力给一家人过上好日子。虽然她看着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但她心里年龄少说也有二十多岁,再加上前世那些模糊不清,应该也能有所帮助的记忆。想来挣钱也不会太困难……
“娘,中秋的时候大户人家会不会买菊花呀?”安苒端了一盆热水走入安大娘房间,拧着帕子问道。
“往日里他们都是直接去花农那订的。”安大娘好歹以前也是老太太的贴身丫鬟,这些事情,自然也很清楚。
安苒思索一番,斟酌着要如何说这事情,可没想,被安大娘抢了先,“怎么,你还真想当花农?”安大娘也不傻,这些日子她虽然天天在房中趴着,却也知晓女儿会在外面捣鼓那些花。
“娘,女儿想要卖花。”安苒想好了,前世开花店的时候,她可是认认真真的学习过插花这门艺术,可她也有自己的顾虑,对于这个时代花市的事情并不熟悉,那么会不会也有开花店做插花的呢?安苒如是想,她帮着安大娘擦拭身体,同时也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插花我是不懂的,不过一般府里的那些小姐太太,都是自己修剪装饰那些花。”安大娘说道。
安苒一听,顿时泄了一般的气,她本还想着这插花怎么说也是一技之长,难道真不能给自己的家谋取更好的生活?
见安苒那失望的表情,安大娘又说道:“花虽如此,可凡是过年过节的时候,像宁乐府那样的大户人家,也都会临时聘用一些媳妇儿去装饰府邸。”
“就算如此,女儿一个人,又如何能装饰一个大宅院的花呢?”一个人的能力比较有限,安苒觉得这条路看来是行不通了。
“阿苒,你日日捣腾那些花儿,现在有没有开的了?”安大娘不忍女儿那失望的表情,心知她如此积极全是为了能帮着贴补些家用。
“娘受伤那日,二少爷赏了我一盆木芙蓉,这会子倒是开花了。娘,要不女儿摘下几朵放在家里吧。”安苒说道,那些木芙蓉能够开花,她可着实费了好些功夫的。
安大娘点头,“这也好,我这身上四处都是那药的味道,闻着也很是难受,若是能闻些花香,心里也能舒坦些。”
“娘,芙蓉花是没有什么香味的。”安苒道,不过安大娘的一席话却让她有了些启发。“娘,你说若是咱们能卖些有香味的干花,能不能卖出去?”
“那些小姐身上都挂着香囊,又如何需要买?”
是啊,安苒很是失望,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那些大小姐也不是傻子,既然带了放着干花的香囊就可以让身上有香气,那她的点子就不新奇了。哎,想要挣钱,怎么那么难?不,她不能因为困难而放弃,安苒暗自给自己打气,觉得一定有法子挣钱,让娘过上好日子。
第二十章 谁来了
“阿苒,咱们院子里不是还种了除虫菊吗?你也莫要难受了,我那日听大夫说那些除虫菊也是可以入药的,到时候等开花了,你想法子卖掉不就好了?”安大娘说道,这也算是个挣钱的法子。
安苒凝思半刻道:“娘,咱们家那么小的花圃地,就算是可以全部卖掉,想来也挣不了多少钱的。”这些事情她如何没有想过?只不过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帖。而且,除虫菊顶多能外敷,内服却是要中毒的。
母女两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叙话,安苒也很快为安大娘擦洗好了身子。这时候,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去看看谁来了。”安苒说道,端起那盆水从屋内走了出去,随手倒掉后,就去开门。
来人是为安大娘看病的季公子。
“季公子好~”安苒笑眯眯的说道,引着他入门,“季公子真是麻烦您了,百忙之中还抽出宝贵时间来我们这小地方看病。”
季天华儒雅微笑,“这原也是应该的事情,看病又如何要分地方大小?”
安苒对于这位季公子很是欣赏,只觉得他人是极好的。引他入内为安大娘看病,安苒则退到一边继续绣花。安苒绣得正是季小姐及笄要用的服侍,那日她的丫鬟纷飞要求串珠后,她就画了好些图纸,只想如何才能看着越发好看。最终,她决定在袖口领口绣上三色堇,然后再将这些琉璃珠串在那花瓣的边缘,如此一来,既不张扬又显得十分别致。
“安姑娘的手可真是巧。”季公子为安大娘看完病后,瞧见安苒那认真绣花的样子,说道。
“季公子谬赞了,我娘她,如何了?”安苒问道。
“安大娘恢复的极好,想来再将养半月就可完全康复了。”季公子道,从衣袖内拿出一白瓷瓶,“这是我昨儿新配好的药膏,每日给安大娘抹个三次就可以了。”
安苒接过那白瓷瓶,心中默默记下,暗叹这中医就是厉害,不用看伤口,只要把把脉就知晓伤势如何……
若伤患是个男子,那季天华自是要检查一下伤口,可安大娘是个女子,伤的又是那样的部位,他自是不好去看的。只不过这大户人家的家法大体都是那个样子,而他为安大娘把脉时也并没有发现其他不妥帖的地方,这才只给她弄了些治疗这种伤的药膏让她慢慢涂着。
为安大娘看完病,安苒说什么也要送送季天华。“季公子您不收药钱为我娘看病,我这送一送也是应该的呀。”
那日安苒本是要给药钱的,可季公子却说什么也不肯收。安苒无奈,只能想着其他法子来报答季公子。安苒思索很久,觉得自己除了会绣花之外也就有些种花的能力,可季公子是个男子,她贸然绣荷包什么的自是不行,而家里的花除了那盆木芙蓉开花了,其它的都还在沉默状态。
“安姑娘家的花盆很漂亮呀,怎么不用呢?”路过花圃地,季天华看到了一青花瓷盆,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季公子喜欢?那我就送给你吧,呵呵,这原是宁乐府宁二少的花盆,后又赏给我的。”见季天华喜欢,安苒便想着这借花献佛也是可以的呀。她不由暗暗庆幸,因为那木芙蓉不适合在白瓷花盆里生长,所以她才将花移植到木花盆。
季天华上两次过来为安大娘看病的时候,都没有怎么注意他们家的小花圃地,现在看了,这才发现花圃里种的全是除虫菊。“安姑娘种这些除虫菊做什么?”
虽然那些除虫菊还没有开花,枝叶也是刚刚长成,可季天华自小就与那些药用花草打交道,又如何不知?
“季公子好厉害呀,这都能看出来是什么花。呵呵,不瞒你说,我这花种着,是想来年开花后做些夏日防蚊虫叮咬的药水。”安苒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季天华挑眉,“安姑娘还懂得药理?”
“略知一二。”安苒谦虚说道,实际上在她的记忆中,前世就在家里将除虫菊蒸馏取其水稀释后当除虫剂用。
“这花可是有毒的呢。”除虫菊可是防蚊虫没错,可它同时也是有毒的,“安姑娘想用这防蚊虫,到也没什么不对,可用时千万小心,若是不慎污了吃食,那就麻烦了。”
“多谢季公子提醒。”安苒微笑说道。
季天华虽然没有再说其他,可心里却对这个小姑娘有了另一层看法,小姑娘挺懂事的,而且人也聪明。
安苒想起家中前世用的杀虫剂,觉得这除虫菊提炼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用来制作的,只不过这提炼要用的器皿,却成了大难题。
直接用锅子煮?可那样万一破坏药性如何?
“季公子,安苒以后如是有什么药理想要询问您,不知可否去济善堂找您?”虽然安苒觉得这个蒸馏的问题去酒坊应该更容易得到答案,不过这季家在瑶溪城的地位非同小可,她若真是能和季公子套上关系,以后办这事情也许还能更方便一些。
看着安苒那笑靥如花天真烂漫的面容,季天华自然不会想到她肚子里得弯弯绕,哈哈笑着点头,“安姑娘想过去,自是可以的,到时候你只需要报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季家是出了名的好善乐施,所以帮助一个小姑娘,那自然是没问题的。
走在巷内,季天华却是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他微微闭目,嗅着那股子味道,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安苒也察觉到了季天华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心也是渐渐沉了下来。这药味她再熟悉不过,难道华先生的病又加重了?不管如何,华先生是安苒的老师,若不是他好心教授安苒识字,她现在说不定还是个文盲。
“季公子,这便是安苒曾经的夫子家,小时候若不是夫子心善,教我这个女孩子念书,那想来安苒现在都是不识字的。可夫子他去年冬突然病倒,这卧床都大半年了,却也不见好转……季公子,您若有时间,可否帮着看看?到时候医药费由我来出。”她说的倒是阔气,可心里还是小心疼了一把,好心是一方面,不过囊中羞涩,心有余而力不足。安苒暗想,这季公子可是出了名得善人,她们家的医药费都没收,所以这华家,他应该也不会收钱的。
季天华听了安苒的那番话,心里却很是赞许,只觉得这小姑娘年纪那么小,可如此明白事理,懂得报恩,还真是懂事。“安姑娘,在下当初学医,为的就是能够帮助更多的人,又如何会想着收什么药钱,你刚刚说的是这户人家吗?”
安苒点点头,就见季天华已经开始敲门了。
第二十一章 消渴症
安苒的心中有点小紧张,她是出于好心没错,可是华夫人的性格她也是晓得,若是她不领情……那该如何是好?
华家的木门在吱吱啦啦的声响中打开,华锦棠穿着一件洗的看不清原来颜色的褂子,站在两人面前。
“阿苒妹子你怎么过来了?这位公子是?”华锦棠疑惑的看着眼前两人道。
安苒嘻嘻笑着,直接拉着季天华的袖子走了进去,“小锦哥好,这位是季郎中,他医术可高超呢,我特意请了来,给华先生看病的。”
华锦棠看着安苒明媚的笑颜,亦是感动,可抬头看那位郎中的时候,脸色却又明显的狐疑之色。这位郎中可真是年轻啊,而且……单单这身衣裳瞧着,想必就不是普通人。
心中的猜想纵是有千千万万,华锦棠还是极其礼貌的与这位季郎中问好,他虽然很想直接拒绝,可看着安苒那张满是期待的粉嫩脸蛋,那在嗓子眼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感激的冲着安苒笑了笑,就请两人进屋。
“小锦哥,华夫人呢?”安苒左右张望,却是不见华夫人的身影。鼻翼间萦绕着浓浓的药味儿,却也实在不怎么好闻。
“我娘去药房抓药了。”华锦棠说道,他本想着男女有别,不合适让安苒在正厅坐下,可看着那张天真烂漫的笑颜,还真不知如何说不,便只能同时领着入了房间请他们坐下。
“季郎中。”华锦棠对着季天华作楫,“今日季郎中能来此为我爹爹瞧病,我华锦棠真是感谢不尽。只不过我家家徒四壁,这诊费药钱是如何也出不起的。”
华先生家原本还是这榕树胡同内最为殷实的,可无奈一场大病拖累下来,家中的积蓄以是不多,现在除了祖上留下的房产,基本上就没什么了。华锦棠早些是见过那些收不到钱就不给看病的郎中,自是有些阴影。
季天华浅浅笑着,“华小兄弟不必说这样的话,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哪里是需要用钱财来衡量?”
“季公子,你还是先给华先生看病吧。”安苒最是受不了这些客气的话语,直接催促,只希望能早些知道华先生的病是否还有救。
季天华示意华锦棠领着他去看病人。华锦棠领着郎中入了华先生的房间不久,就出来了。
“小锦哥,你不在里面看着吗?”安苒问道,自顾自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华锦棠的面前。
华锦棠看了看安苒,道:“阿苒妹子,你可否告诉我,这位季郎中,与那济善堂是什么关系?”他也不是傻瓜,听到季这个姓氏,心里也是有猜测,可却不太明白,若真是那儿的少东家,又如何认识安苒?还由着她令了自己来这看病?
“小锦哥你真是聪明啊。”安苒说着,又将自己如何受罚如何请郎中治病的事情一一道出。
华锦棠听后不觉称奇,“这世间还有这样的事情,安大娘现在如何了?若真是依着你的说法,宁家的这位姨太太实在可恶的紧。”一想到安苒在在那宁乐府受了委屈,他也气的厉害。
“其实还好啦,那位姨太太虽然可恶,可宁乐府的主母却是个明礼的人。”安苒说着,眉眼渐渐垂下,若真是要怪,只能说自己娘亲倒霉,正好撞到枪口上。
华锦棠本想多说那位主母恐怕也是利用着安大娘,可想到自己身为男子,如何那像那些长舌妇人一般嚼舌根?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阿苒妹子,今儿是谢谢你了,不过,我爹爹的身子我心里明白的……这样强撑着,也不知我娘能坚持多久。”他本是今年要考秀才的,现在这个情况,他又如何能有心情读书?华锦棠原还想出外找话儿干来贴补家用,可娘亲硬是不允,真真是无奈的很啊。
安苒也是心思灵巧的,没一会儿,就猜到一二,“小锦哥,有些话阿苒说的也许不中听,你我是从小一块儿玩的情分,我说了你若不高兴,可千万别和我翻脸。”
华锦棠看着那双明媚似紫葡萄般的眼眸,有些出神,缓缓点头。
“小锦哥你若真是想挣钱,我倒是有法子。”安苒笑眯眯的说道,“不过那活累了些,而且是绝对不能和华夫人说的。要不然,她定然是不许你去的。”
“阿苒妹子你说的是什么活儿?再苦再累我是不怕的,我娘那……”又如何能不告诉?
安苒明白华锦棠在孝道这一块向来如此,华夫人那样的性子,是如何也不可能答应他出外干活。“华夫人虽也是好意,自也是为小锦哥好,可你们这般坐吃山空,也不是个办法呀。”她也不是想说坏话,华夫人年轻的时候是养在深闺的娇娘子,对于那管家之事是一点儿也不擅长。虽说他们家现在的情况是因为华先生的病拖累,若是华夫人能懂得变通做些买个铺子挣钱,又如何能落到这幅田地?再这样下去,估计他们家以后连个饭钱都要没有了。
华锦棠会不了解自己的娘亲吗?孝道在前,那些责备的话也不能多说。安苒此时虽然说得极其隐晦,他却怎会不懂?他的脸渐渐沉下来,指责的话又说不出口。
“小锦哥,你是不是生气了?”见他脸色不太好,安苒小声问道。
华锦棠苦笑,缓缓摇头。
在安苒眼中,华锦棠也不过是个少年,他现在要背负的,却是十分的沉重。无奈叹气,想起前些年大家伙还在这一块识字耍玩,现在却又是这样的光景。
“阿苒妹子,我知道你是好心,可否说说具体是什么样的活?你先说于我听,我再好好想想。”华锦棠道。
安苒正要说详细情况,季天华却是从里屋走了出来。
“季公子!”安苒见季天华走了出来,便问道,“华先生身体如何了?”
季天华面色有些沉重,“华先生这是消渴症,早先时候没有注意调理,现在恐怕是不太好了……”强弩之末,就算是吃药,那也就是延长些时日罢了。而且,似乎这家人以前还弄了好些滋补的食物,却对消渴症有害的食材。如此一来,生生的加重了这位先生的病情。这些话他没有说,单是看那位小兄弟的脸色,季天华便知晓他明白自己爹爹的状况。又嘱咐了一些其他要注意的事情,也就不多言了。(所谓的消渴症就是现代的糖尿病)
“既是如此,那是不是开药就可以治好了?”安苒知晓这病就算是现在也是不好治的,可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华锦棠听这季天华一席话却是没有更多的表情,好似一早就知道那般,只默默低头不语。他也知道,自己爹爹现在也不过挨日子,但是娘亲那般的期望,那般的笃定,他也不好多说。
季天华开了一副药贴后就告辞,而安苒则被华锦棠叫住,探讨那有关挣钱的事情。
第二十二章 小姑姑
“阿苒妹子,你说的能挣钱的活究竟是什么?”华锦棠虽然年纪不大,却觉得自己身为男人如何都是要有所担当,绝对不能依靠自己娘亲变卖家产过活。
“后日便是中秋,我想从咱们城外花农那订些菊花,然后做成花球花束什么的,在城里卖。”安苒说道,瑶溪城中的大户人家过节的时候都是直接从花农那订购然后直接送入府邸,可是平民老百姓就没这样的好命,虽然花儿装饰什么的也不会多贵,但又有谁有那个闲工夫去花农那订花?安苒左思右想,觉得这也许是个生财之道。
华锦棠先是沉默,他对做生意并不了解,可听安冉这般说,却是有些心动。“阿苒妹子这想法倒是挺好,可是你要我做什么呢?”
她笑的极其明媚,溜圆的大眼睛满是信任,她道:“我一个小孩子,若真是去花农那儿,想来也是要被骗的。若是小锦哥在就不同了,他们定然不会骗你。”这话实际就是搪塞,安苒虽然是个小孩子,但内心却是个成年人。别的就算不擅长,可这买花卖花却也是个懂行的。
华锦棠也是明白人,单是看着安苒那讨好的笑容,就知晓她说的定然不是真话。“阿苒妹子,你若有什么想法直说就是了,这般拐弯抹角,我听着也是别扭。”
安苒见自己奉承的话没有起半点效果,眼珠一转,巧笑嫣然,“小锦哥说的话安冉可一点儿也听不明白,呵呵,我想要买的花应该很多,估计要用小推车才可以从城外运进来。”
话说至此,华锦棠明白了,安冉少个推车人。
到底华锦棠也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对于安苒的提议有些上心,在那儿思考了好长时间,才又说道:“你这点子听着虽好,可真能挣钱?这若是亏了怎办?花若是卖不出去怎办?还有那本钱……”
安苒喜滋滋的拍着胸脯说道:“小锦哥这你就放心吧,我这儿有本钱的。”
华锦棠心想,自己虽然是个读书人,按理是不能做这样的活,可是,他却也不甘心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家就这样消亡下去。
安苒歪着脑袋想了想,还以为他觉得太累不想做,“这样如何,赶明儿咱们先去花农那看看,商定好价钱后,咱们后日一早就去将花给运过来,然后我白日里做花束花球,到了晚上人们逛街市的时候咱们一块儿去卖,等将花全部卖出去以后,扣去本钱外,我将挣的钱分你一半,如何。”安苒一面想要挣钱,一面也是想帮衬华家一二,不管如何,华先生也算是自己的老师。
“这不合适吧,我又不出本钱,不过是帮你推车搬花罢了。”听安苒如此说,华锦棠是真的心动了,他心存感激的看着安苒,可心里却有个地方蕴含着浓浓的不甘和惭愧、矛盾。拳头渐渐捏紧,眉头也皱了起来,“阿苒妹子,我知你是好意,可是不能这样。”
安苒见他那矛盾纠结的样子,又苦口婆心的劝道:“小锦哥,我只你心里是不愿意干这些下等活,你是聪明人,想来也是知道我的好意。咱们自小一块儿长大,全当是帮我个忙,又何必如此介怀?”
“阿苒妹子,我怎会不明白?可你给的钱也太多了,这是真不合适。”华锦棠一脸的激动,实际上他觉得自己肯靠自己的体力活挣钱以是不宜,可有些事情,却还是要坚持的,至少他不能占这种便宜得这样的好处。
读书人的自尊心,真是不可小窥,安苒嘴巴里小声嘀咕,随后又说道:“那这样如何,等我将花卖完,再依着你帮我卖出花的数量来算工钱?”
她又说了好些话,华锦棠才同意。安苒笑眯眯的点头,与华锦棠商定明日的具体时间后,就一蹦一跳的回家去了。
安大娘依旧趴在床上,安苒则将要去花农那买花的事情说给安大娘听,想要听取安大娘的意见。
“你点子倒是挺多,只你一个姑娘家,这般唐突去那乡野之地,恐怕不合适吧?”安大娘也不是反对,只不过她以前也是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对于这女孩子足不出户的观点向来极其赞成,只可惜自家的条件不允许。安大娘心中一直觉得对不起自己两个女儿,大女儿安蕙都十五了,却还要抛头露面的挣钱贴补家用,小女儿年纪虽小,却也天天为生计动心思。
安大娘一面欣慰自己两个女儿体贴懂事,可想到自己寡妇身份,又没法为两个女儿置办丰厚的嫁妆。神色就渐渐黯然下来,安苒后面说的话也没听见。
“娘,我明儿想和华家的小锦哥一块儿去,我和他都说好了,到时候他帮我推车。”安苒见安大娘有些走神,就又说了一遍。
这次安大娘是听见了,“你明儿要和华先生家的公子去?你这不是胡闹吗?人家华公子可是正儿八经的童生,以后是要当官的人!那么金贵,你又如何能这般?”在安大娘心中,华先生是读书人又是自己房东,所以就是上等人,而且这榕树胡同里,谁不都说华家的那位公子最是聪明,以后指不定还能去做大官呢。
安苒撇嘴,对于安大娘这种自贬一级的态度很不满意,大家还不都是人类?只多会读书,就了不起了?就算是现在,她脑海中还是能浮现好些年前第一次去华先生家识字的场景——站在院子里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的书呆子。是了,会读书爱读书又如何?以后当官又如何?在她眼中,就是一个书呆子!
“娘,小锦哥都愿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华先生家现在困难的很,我这不也是好心吗?”华锦棠虽然长的不矮,可自华先生病倒后就没吃过饱饭,那胳膊腿的都瘦的跟竹竿似地。安苒若不是想着这样可以让华锦棠挣钱贴补家用,她早就去请郭家的大柱子哥帮忙了,不管怎么说,只要一亮出蕙姐姐的名号,大柱子哥怎会不答应?
“你这孩子真是,怎么那么倔?”安大娘无奈,自己现在又不能站起来打她一顿。
安苒吐吐舌头,采用怀柔政策,一会儿捶背一会儿端茶,温温柔柔的对她说了好些话,这才让安大娘没有再提出反对意见。
等天全黑的时候,安蕙回到家,从饭桌上拿起一个烧饼啃了起来,说道:“娘,我今儿在宁乐府的时候遇上小姑姑了。”
“你小姑姑?怎么可能?她不是在杨府做妾吗?怎么可能随意跑出来?”安大娘很是诧异,说起来自己那故去的夫君还有一对弟妹。早年的时候弟弟安二宝去了外地做生意,妹妹安紫娘则给了城内杨家二少爷做妾。
安大娘嫁入安家的时候她的这个小叔子和小姑子没过多久就各奔前程,直到婆母和夫君相继去世,才在丧礼上见过几面,后来就没怎么接触。只不过后来杨府搬家,正好与宁乐府之间的距离不算很远,杨家的几个媳妇常常去宁乐府作客,偶尔也会带上安紫娘。这才让安大娘在宁乐府与她能说上些话,对于这个以做人妾的小姑子有了些了解。
“小姑姑是随着杨家二少奶奶过来的。娘,我今日瞧着,小姑姑的样子好似很不好呢。”安蕙是个心肠极其柔软的人,想到今日看到自己姑姑那落魄样子,心里只觉得难受。
“你小姑姑过的不好?不会吧,我可是听说杨家可是出了名的好人家,当家主母也是个慈善的。”安大娘有些不相信,她这个小姑子上次瞧着的时候还向她炫耀自己在杨家过的是如何如何的好,她的那位官人待她是怎样怎样的疼爱。
安苒此时保持沉默,在这个时代,对于那些清贫人家的女孩子来说,能嫁给富裕人家为妾,也是极其幸福光荣的事情。可对于她来说,却很难接受。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好似杨家的二少奶奶来宁乐府作客,后来不知怎么的,小姑姑就得罪了那位二少奶奶。娘你是没有瞧见,姑姑的头发都乱了,脸上虽然没有明显的伤痕,却极其憔悴。身上的衣裳料子虽然极好,可都是脏兮兮的。”安蕙说道,眸子里写满了同情。
“姐姐,你又不是没瞧见过杨夫人责罚明姨娘,这又有什么奇怪的?”正妻打骂责罚妾,那真是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自家姑姑在杨家也待了好些年,眼看着年华逝去,膝下却只有一个庶出的闺女,听说当年杨家说是生女儿晦气,差一点就要被洗掉,她这样在杨家自然是不受待见的。
安大娘也是明白那些弯弯道子,本不想多说,可又觉得安蕙好歹也十五岁了,指不定明年就会嫁作他人妇,这些事情,还是要明白为好。
“蕙儿,在大户人家,身为妾,就是那样的命运。”安大娘一直觉得自己做的最明智的事情就是没有去做宁二少的通房丫头,虽然她日子苦,成了寡妇,可好歹是个正妻,两个女儿也不会被别人瞧不起。
安蕙一直觉得只要当家主母是个慈善的人,那么不管是丫鬟嬷嬷还是妾,都是极好过日子的。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娘,当妾的是不是都会像姑姑那样受欺负?”安蕙问道,见到姑姑的那一幕,真是让她觉得心悸,吸吸鼻子,“我以后是绝对不要做妾的,太可怜了。”
安苒点头,安蕙这个态度她还是很赞许的。不错,在大户人家做妾可以吃饱穿暖,可内心的酸涩委屈难堪,又如何能说出口呢?
“话也不能说全,若是遇上脾气好的正室,就没什么,可若是不好,那就有很多苦头吃。”安大娘很欣慰。
安蕙说出这番话,心里实际上也是小挣扎一下的,自己日日在翠蘩苑看着文二爷,那一颗芳心早就落在上面了。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能天天瞧着,就是好,后来,她就极其羡慕紫竹青竹,可以在他身边服侍。
她很明白两人之间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做妾的心思她是有过的,但今日看到姑姑的样子,又实在提不起那个勇气。脑中混乱,又想起了对她一直很好的柱子哥。
“娘,我见隔壁家的珠珠都有人提亲了,怎么都没有人来我们家向姐姐提亲?”见家中环境有些凝重,安苒笑嘻嘻的说道。
听妹妹调侃自己,安蕙狠狠的用眼神挖了她一下,脸蛋红彤彤的,扭头不去看她。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安蕙却难受起来,自己还真是没人提亲呢。她马上就要及笄了,到时候若还是没人提亲,那岂不是很丢人?
安大娘缄默,女儿的婚事她也是在意的,安蕙长的极其水灵可人,性情温柔贤淑更是没有话说。只可惜家中没法子置办一份像样的嫁妆……
试问,又有哪户人家愿意娶一个没有一点儿嫁妆的女子为妻?
第二十三章 剩下的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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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蕙晚些时候听了安苒说卖花挣钱的事后,到很是赞成。可是对于让华锦棠来推车的问题提出了反对意见。
“阿苒,不是我说你,华公子怎么说也是读书人,这种又粗又脏的活儿,怎么能让他来干?”姐妹俩窝在被窝里,安蕙神色严肃的说道。
安苒撇嘴,“又不是我嚷着闹着要小锦哥去,再说了,咱们都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哪里还分那么多?”她就是不理解,安大娘和安蕙为何这么多年,还是如此,以前叫小公子,现在叫华公子,难道有个会教书的爹就是上等人?
翌日等到了两人约定时间后,安苒就去了华家找华锦棠。
没一会儿,华锦棠就出来了,见是安苒,先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我娘回来了呢。”
安苒笑眯眯的看着他,问道:“华夫人去哪里了?我也好些天没有看见她了呢。”
华锦棠脸色微微变沉,神色很是严肃,其中又好似隐藏了些其他的东西。是不甘?是愧疚?还是其他……
安苒看着神色如此复杂的华锦棠,到觉得有些尴尬,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似乎戳到了人家的伤口处。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华锦棠终究是恢复过来,他笑的极浅,还带着歇息的疲惫,“我娘去彩纺绣庄了。”
小时候的华家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呀。那时候的华锦棠还真真算是个小少爷,身旁还有个服侍跑腿的小厮。可现在……
“小锦哥,咱们快些走吧,若是再迟,就不一定能在天黑前回来了。”安苒想要消除那种凝重的气息。
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位于瑶溪城外一处花圃田,那儿有十亩地是专门用来供应大户人家的鲜花。
值得庆幸的是,榕树胡同离城外的这处花圃田并不算是特别远,只需走上一个半时辰就能到。可话虽如此,当两人走到那处花圃的时候,以是十分疲累了。
今日天气晴朗,虽是秋日,可日头晒得很热。
“小锦哥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儿?”安苒只觉得两条腿发酸,脚板心也疼痛的很,估计自己的脚已经磨出泡来了。她将自带的水壶打开,喝了口水,这才觉得舒坦一些。将水壶送到华锦棠面前,示意他也喝些水。
华锦棠自觉是个男子,又怎么好意思在人家小姑娘面前喊累接受人家的水?用袖子胡乱擦擦额间的汗水,他笑着说道:“我不累,阿苒妹子你累吗?”
安苒是很累,可看着马上就要到得目的地,一咬牙就继续走了起来。到了那花圃旁边的时候,才发现这儿居然是个庄园。
“咦?你们两个是谁?来这儿做什么?”一个花农肩膀上挑着扁担,看着眼前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两人问道。
安苒以累的说不出话了,华锦棠则非常有礼的先作楫,然后恭敬的将两人来此的目的说了出来。
那花农一听是来收购菊花,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上下打量两人,暗想这是哪家的小厮丫鬟?就算是要收购菊花,那也不应该选这么小的两人吧?
“你们是哪家的下人?”花农问道。“今儿早先时候花圃里的菊花不就被收购的差不多了吗?这会子花圃里可就只剩下品相不好的菊花了。”
“这位大叔,您误会了,我们兄妹俩不是哪户人家的下人。我也知晓今儿他们也都收购过了,我们就是想问问,你们这还有剩下的菊花吗?品貌差些也不碍事的。”安苒面上挂着亲善天真的笑容,脆生生得嗓音说起话来也极其的悦耳。说起大户人家卖花,那眼光也都是极高的,就好似选美女一般,一百个女人中又能挑出几个美女?而选品貌好的菊花,也就是这个道理。安苒心里盘算着,估摸着没有入选的劣质菊花应该还是不少的。
花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两人是来收购剩花的。往年那些品貌不好的花都是只能在花圃里独自败落,又哪里还会有人特意过来收购?花农想不通收购剩菊花是一回事,可想到只要人家来收购,不管钱多钱少,那也都算是自己白白得来的银钱好处。
安苒见此人以是动心,就将自己要出的钱数说出来:“大叔,你觉得我出三百文钱收购你们剩下的菊花如何?”说的时候心里实际上有些发虚,这要价,会不会太低?自己是不是太占便宜了?可是,这也是看着那些剩下的菊花卖不出去就是枯萎的事,想来,他应该会同意吧。
花农心动了,虽然这三百文算不上多,可好歹也能让家了好些天吃饱饭。再则,早日大户人家将品相好的花儿都运走后,实际上已经赚了好多钱。现在这可都可少的,还不就那么一回事?
“小兄弟小姑娘,你这事情大叔倒是可以允你,可那些菊花的品相真是不好,你确定要吗?”这花农也是个实诚人,只觉得眼前的这位小兄弟和小姑娘满脸的单纯,他又如何好意思让人家出了钱却又得了破烂货?
安苒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她与华锦棠对视一眼,就又转头对着花农说道:“大叔的好意,我也是明白的,要不这样如何?你且先让我们兄妹俩进去瞧瞧?若是觉得可以,咱们也就不再说价钱了。”她好歹也是在宁乐府帮佣的,这些收购鲜花的事情她如何不懂?现在说着看似是不划算,实际上那些品貌不好的菊花,也不会特别差。
花农点头,便领着两人入了庄子。安苒便与这位花农聊了起来,顺带着将的姓名主子等等全部问了个清楚。这花农姓刘,自小在这庄子里长大,家中老娘老婆儿子女儿人口居多,全靠他一人养活。
安苒通过询问打探,才晓得这些花圃地居然是宁家的……她还听闻,那边的别院里还住着守孝的太太、少爷。
与华锦棠跟着那位刘花农入了庄子后很快就来到了那片花圃地,金灿灿的大朵菊花此时只是零星点点,大部分都是小菊花,其中还夹杂一些其他的颜色。安苒环顾一圈,也算是满意,这样就足够了嘛。
“刘大叔,你看三百文可以不?”再次提出价钱,安苒默默数着剩下菊花的数量,有些担忧,三百文会不会少了?
华锦棠自进入这庄子后就很是紧张,他是没做过生意,也没在外面与陌生人打过交道,所以对于安苒这自来熟的性子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对于安苒出的价格还是颇具微词。
“小姑娘,大叔实话告诉你,这些花都是人家不要的,所以一文钱也不值的呀。”鲜花这种东西,在他们眼中就是大户人家观赏用的,既不能吃又不能用。
安苒笑眯眯的点头,对于这位刘大叔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多谢大叔提点,只不过我这菊花收购,是想要用来做菊花月饼的。”她开始是想着谨慎,怕人家将她的好点子想去,所以才胡乱说是要做月饼。可话说出来后自己回味一番,突然发现这个点子似乎不错。中秋中秋,赏菊吃月饼看明月,多风雅的事情呀。而这里面,不是就有商机?
华锦棠犹豫的看了安苒一眼,暗想昨儿不是时候要做花球花束什么的吗?怎么今儿又说要做月饼?
想是安苒察觉到了华锦棠的疑惑,她笑眯眯的想着他眨眼,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那刘花农一听是要做月饼,当下就不再多问了。暗想这用花做月饼的事情他家媳妇咋没想过呢?这要是做了月饼……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靠谱,自家媳妇烧菜做包子是一把好手,可月饼却是不会做的。
得到了刘花农的肯定答案后,安苒爽快的就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三捆子铜钱。“刘大叔,这一捆子是一百钱都是自己串的,你可要好好数数,别到时候少了你的。”
刘花农见这小丫头如此干脆,只在手中掂量一番就收入袖中,还说要帮着他们将花送到城内。
免费送到的服务安苒怎会反对,当下就又数出三十文钱放到那花农手里。
“呦,这我可收不得。”刘花农举得今日得了那三百文以是赚够本了,实在不好意思再收钱。
人家不要,安苒坚持,想想人家也不容易,刘花农最终是收下了。当下就和华锦棠一同与刘花农摘花。安苒一边摘花一边算数量,等到摘到一千朵的时候,却发现还有好多没有摘完。这下子她可要乐开了花。今日少说是能收购到三四千朵的。
推车上的鲜花已经堆满了,安苒已经数不过来了,这一推车的花如果想法子全卖掉,她定然是能赚到一笔钱的。
那刘花农也真是个好人,不但借出推车,还从家里牵了匹骡子出来拉车。
安苒是喜出望外,可华锦棠却突然有种无力感。今日的自己,似乎没有派上用场。本来他还极其排斥,可现在又什么都做不了。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难道自己真的那么没用?
“小锦哥,今儿谢谢你了,若不是你陪着我出来,我说不定连这花圃在哪儿都找不到呢。”安苒笑容明媚,对上了华锦棠那有些迷茫的眼神。
华锦棠心中一动,突然觉得自己今日也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派上。
第二十四章 洗菊花
菊花送回家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可华锦棠却有些紧张,很是担心自己今日的行为被娘亲爹爹发现。
“阿苒妹子,我就先回去了。”华锦棠说道,就一溜烟小跑回去了。
安苒失笑的看着华锦棠离开的背影,便开始忙碌于自己的花朵事业了。将推车上的菊花早就被刘花农搬下来,安苒出于感谢说什么也要他吃饭。
“小姑娘别和我客气,不就是推车么,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刘花农爽朗的哈哈大笑。
安苒虽然很殷勤的请求,可刘花农还是拒绝,安苒无法,只能从厨房里取了两烙饼让他带回去吃。这样一来,刘花农到没有拒绝。
等到刘花农走后,安苒便开始收拾院中的那一堆菊花。
“阿苒,是你回来了吗?”屋内的安大娘询问道。
“嗯!”安苒大声应着,然后就从那一堆菊花里挑出几朵淡红色的菊花送入安大娘的房内。“娘,我今儿可买了好些菊花呢,这气味清香的很,放在屋内也好除除药味。”
“买花?你还真买了?!”安大娘还以为自己这丫头今儿是跑出去玩耍了,没想,昨儿的戏言她居然当真。
“是呀,娘,你教我做菊花糕好不好?”安苒积极的为安大娘倒茶,服侍着她喝了些水后,讨好的笑着问道。
“你要做菊花糕干什么?”安大娘狐疑。
“我今儿买的菊花多,所以想要匀出一部分做菊花糕或是月饼什么的,然后再将些看着好的包装一下拿出去卖。”
“你还是做月饼吧,反正家里有现成的模具,只不过这馅儿你自己拌的时候谨慎些就是了。”安大娘不反对安苒挣钱,对于女儿的厨艺她心中有数,想了一番,觉得还是让女儿做月饼比较妥帖。“这做月饼的法子我以前也是教过你的,你此时还记得吧?”
安苒点头,安大娘教过的,所以她会,可是那馅料对于安苒来说就有些难度了。
“娘,女儿是想用菊花做馅料的,可是家中好似没那么多糖。”安苒有些为难,自己想的虽好,可似乎办起来也很麻烦的。
“家里还有半缸的槐花蜂蜜和白糖,你可要省着点用。”安大娘说道,那些蜂蜜还是自己从宁乐府得来的。
安苒想了一下,决定直接用家里的蜂蜜得了,反正也没准备做太多月饼,“那我就用家里的蜂蜜吧。”
安苒并没有立马去和面,此时最主要的是服侍娘亲抹药吃饭。虽然这些事情说着简单,可真是全部弄好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安苒有了空闲,将品相不太好的菊花全部搂到怀里,放入家中平日洗衣服得大木盆里。倒水清洗。
“呀!家里怎么那么多菊花?”一回来,安蕙就瞧见堆在院子里的菊花。
“阿蕙姐你回来啦,快点过来帮忙洗菊花!”安苒扯着嗓子说道,嘴角却挂着浅笑,好似回到了前世,只觉得洗菊花这句话特别的好笑。
安蕙寻着声音过来,只见安苒正在一朵朵的洗菊花,她将菊花的花瓣清洗干净后就放到另一边干净的木盆里。“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呀,不是说要做花束花球的吗?”
“我今儿花买多了,所以想着用这些品相太差的花做菊花月饼。”安苒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反正说话和菊花是没啥耽误的。
安蕙翻着白眼,“我以前倒是没瞧见你这般认真,。”她知道安苒心里一直想着挣钱,可她大多也就是绣花打络子,做活的时候也都是依仗手头活厉害,做的漫不经心,怎么最近捣腾起花来这样认真了?
“姐姐不是要嫁人了吗?我琢磨着,娘定然要出好些钱给姐姐置办嫁妆的。所以就想着多寻些挣钱的法子贴补家用。”安苒慧黠的眨巴着眼睛微笑,那天真无害的面容还真让人无法生气。
安蕙被安苒这样一说,脸立马就红了,害臊的不得了,只嗔怪着,“你这个小蹄子,我是你姐姐你还欺负我!我哪里要嫁人了?到现在可还没有人提亲呢。”她见安苒笑的惬意盎然,上前朝着安苒的胳肢窝格叽起来。
安苒最是怕痒,此时忍不住的笑出声来,没一会儿就坚持不住,连连告饶。
两姐妹说笑玩乐了一会儿,安蕙就开始帮安苒去厨房和面。
有了安蕙的帮忙,安苒的工作轻松了许多,等到菊花全部洗好后,在安大娘的指导下,就将这些花瓣放在砧板上用刀子砧成沫子拌上蜂蜜和红绿丝糖混在一块儿,弄了好大一盆的馅料。
“阿苒,我这的面已经和好了,你那的馅料做好了吗?”安蕙问道,抬眼就瞧见安苒朝着她笑眯眯的点头。
“姐姐,娘说咱们家里有月饼的模具,你知不知道放在哪里呀。”
“你等下,我去给你拿。”安蕙说着,就放下手中的面团去拿模具。
两姊妹就这样捣腾了一晚上,才将菊花月饼做好。此时以快到子时,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两个女孩子的呼吸声。
“哎,娘肯定又要说咱们胡闹了,这一晚上,得浪费多少煤油呀。”因为是晚上做月饼,所以才点了煤油灯放在厨房里。对于安家的情况来说,还真是奢侈。
安蕙和安苒此时累的够呛,只嘴上说着话,且一点也不想动。
“不碍事的啦。”安苒脸色依旧挂着笑,她虽然很累,可想到明日就能将这些菊花月饼拿出去卖换钱,全部精神就上来了。
“你明儿是要在街上摆摊子吗?”安蕙问道。
“若是摆摊子,会不会不方便?我是想着去绣庄借个推车的。”
安蕙对于安苒的做法很是赞许,“你说的也对,还是推个车子好,走到哪卖到哪来的方便。”
安苒浅笑不语,心想自己如果摆摊,会不会卖不掉花怎么办?这些鲜花可娇贵着呢,今日看着娇艳欲滴,估计没过两日就要败落。安苒将院子里堆积的菊花整理了一下,将根茎放在木桶里,保证他们说需要的水分。看着其中一些还没完全开放的菊花,暗暗祈祷,希望明日早晨起来的时候不要衰败枯萎。
第二十五章 遇到认识的
中秋佳节,街市上真是十分的热闹。
安苒与华锦棠推着小车子在街市上走着,叫卖着自己的商品。虽然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不是好事,可安苒本身却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两人此时以来到西华街,道路两旁摆满了小摊子,四处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华锦棠今日是瞒着华夫人出来的,所以来到人多的地方心里就不安生,胆战心惊的看着四周的人,好似华夫人会突然从中间冒出来一般。
“阿苒妹子,咱们要这样走一天?”看着扯着嗓子叫卖的安苒,华锦棠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安苒点点头,继续叫卖,“呦!好吃的菊花月饼!好玩的菊花花球!好看的菊花!”
见安苒忙着叫卖不搭理自己,华锦棠也只能低头继续推车。
“小姑娘,你这儿的菊花摆放的很别致,怎么卖的?”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走来,看着推车上那些颜色搭配的很好看的花束,似乎很感兴趣。
“这菊花花束很便宜的,一份三十文钱。”安苒笑眯眯的说着,想着这位书生衣饰不俗,想来也是个有钱的主。
那年轻书生微微笑着,就从衣袖内拿出一小块碎银放在安苒手上,温文尔雅的说道:“小姑娘你看这碎银购买几束花?”
安苒一看碎银,两眼就放出夺目光彩,直接从推车上抱出六束花束说道:“公子,这么多够不够?”
书生浅笑点头,示意一旁的小厮帮他拿花束。
“少爷,你买这些做什么?”小厮抱着那堆花束有些犯难。
“马上要去见几位表妹,送些东西总是要的。”那书生煞有皆是的说道。
“就是就是,公子你放心,女孩子最是喜欢花了,想来你送过去她们定然是要高兴的。”安苒此时笑的献媚,满心满意想着此人能多买一些花。
那年轻书生浅笑不语,便作势要走。却突然注意到一旁推车的华锦棠。“咦?这不是华兄吗?”
安苒是没想到两人居然认识,微微一愣,心想难怪刚刚华锦棠一声不吭,原来是认识的人。可是,这两人是如何认识的呢?
华锦棠本是想着自己尽量不出声,就不会被发现,可……牵强一笑,“穆公子好。”
这穆公子与他以前曾是有些交情的,华锦棠现在都能想起去年夏日的时候,与几位公子一块儿游园采风吟诗。
“呵呵~”穆公子自是能看出华锦棠的尴尬,只作楫告别,就离去了。
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华锦棠叹了口气。
“小锦哥,你没事吧。”安苒也是看出了华锦棠的失落无奈。
去年的时候,他还是个与那些公子嬉笑怒骂畅所欲言的人,可现在,却要为自家的生计而发愁努力。“我没事的,只是累了。”他勉励自己,努力挤出笑容,随后就扬声叫卖起来。
安苒是聪明人,所以她也不多问,两人一起叫卖。
看着那些走过来买花束的人,安苒很是高兴,看来她的选择没有错。
等到傍晚时分,安苒推车上的东西以卖的七七八八,只还剩下好些的菊花月饼没有卖掉。
“哎,早知道菊花月饼没人买,我昨儿晚上就不那么辛苦的做了,这下可好,今日若卖不掉,明日坏了怎办?”有些发愁的看着那一大篮子里的菊花月饼,安苒很是失望。
“你也别难过了,今儿花束花球卖掉的钱,不是已经够你的本钱了吗?”华锦棠安慰说道,他今日也很累,第一次发现自己虽然是个男子可力气居然那么小。只是推车而已,现在两胳膊居然酸的难受。
“小锦哥,今日真是谢谢你了。”今日的收益她全收入自己的荷包里,此时掏出一半,抵到他的面前,“这是你今日的工钱,千万别嫌少啊。”
安苒给钱的速度很快,华锦棠只觉得眼前一晃,看到的便是那白晃晃一小堆碎银铜板,掂量一番,少说也是有一两的。“阿苒妹子,这钱给的太多了。”
“不多不多,小锦哥你今儿一天都陪着我,帮我叫卖帮我推车,这些钱我都觉得给少了呢。”安苒笑眯眯的说道,看着是给了他一般,实际上自己荷包里剩下的都是碎银,掂量着少说也有二两银子。不由窃笑,花束做的好看,花球编的精美,价格提的虽然看着不高,可陈本低得却不像话。这样一来,自己今日真是赚翻了。唯一可惜的就是月饼没有卖完……
两人先去还了推车,又一起提着装菊花月饼的大篮子回到榕树胡同口。告别时,安苒用油纸包了好些月饼给华锦棠,只说是送给华先生和夫人吃的。
回到家的时候,安蕙也在家。
“咦,你今儿怎么回来的那么早?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卖到晚上呢。”安蕙疑惑的看着安苒说道。
“姐姐你先过来帮我一下,这一大篮子的月饼可重死了。”安苒气喘吁吁的说道,虽然只是从胡同口到自己家,可这一路上真是觉得胳膊都要断掉了。
心中郁闷不由暗想,刚刚和华锦棠一起提篮子的时候怎么没觉得那么重?
“呀,你没卖掉吗?是不是亏本了?”安蕙问道。
“只有月饼没有卖掉,其他到卖的精光。”安苒苦恼的说着,这月饼昨儿两人可费了好多功夫,自己今日一大早起来就忙乎着做花束花球,不得不说,自己今年的这个中秋节过的真是够呛。
“这样呀,那还好。可是,那么多月饼怎么办?”安蕙听安苒的口气就知道没有亏本,心里已然放心,可一想到这么多月饼,也泛起难来。
“娘还好吧今日。”安苒问道。
安蕙点头,“今儿因为都去老太太那过节,所以我们这些小厨房的人都放了假。”
安大娘现在的状况实际上已经并不太需要身旁有人伺候了,只要她平时活动别太着急,就没有大碍。此时的屁股一扭一扭,从自己房中走了出来。
“今儿中秋,那么多月饼就给这胡同里的每家每户分点吧。邻里邻居的,指不定哪天就要找人家帮忙,还有啊,华先生家记得多送一些。”安大娘一席话瞬间点醒安苒。
“是呀,这月饼卖不掉,咱们当做一份礼物送出去也是好的。”安苒恍然大悟,“娘你可真聪明,今儿中秋咱们送月饼,不管他们自家有没有,这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呀。”
见安苒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安大娘欣慰点头,随后又嘱咐着,让安苒给济善堂的少东家季公子也送些月饼过去。**********************************************
重生豪门突破战
作者兔假虎威
广告词:重生之后看她如何治亲夫,斗亲姐,抢爱人!豪门战争正在突破中……
第二十六章 吵架后很舒坦
对于安苒来说,那位季公子无疑是他们安家的恩人,所以,就算是送月饼,那也是要包装的好看一些的。
想到此,安苒就用白日里做花束剩下的彩纸包装起来,旁边还点缀了一些家中剩下的品相不太好的菊花。她也是手巧之人,掰下花瓣,用浆糊蘸粘,做了些装饰。
“阿苒,你那边月饼准备好了没?咱们要送的人可不少呢。”今日毕竟过节,安蕙从自己的箱子里寻了一件好些的旧衣裳。“阿苒,你今日不换件好些的衣裳吗?”
“不用啦,这衣裳穿在身上还不都一样?”反正家里也没新衣服穿。
安苒这边弄好,小心的放入篮子里,用蓝花布盖好。至于其他送给邻居的,一律都用彩纸包裹系上红绳,也算是讨了个喜庆。
“这儿都准备妥当了,我还留了一碟子月饼,咱们等会儿自己吃。”安苒笑眯眯的说道。
“阿苒,你给华先生和季公子的,可要多包些呢,千万别少了。”安大娘说道,其他可以马虎,这个人却是一定要仔细的。
安苒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说道:“娘亲你放心吧,这事情我定然会帮你办好的。”
“眼看着天要黑了,你们两个可都要注意些,送完月饼就早点回来,别在外面逗留太久。”安大娘又嘱咐道。
“娘,你就放心吧,我和阿苒又不是小孩子。”安蕙似有些不耐,道。
两姊妹合力提起那大竹篮,里面便都是要送给邻居的月饼。而安苒这儿一边胳膊上则多挎个篮子,这里面放的就是要送给季公子的月饼。
榕树胡同的住家虽然多,安苒安蕙两人合力,很快就送光了。其中感谢话语自是不必多说,只单讲郭家的大柱子见安蕙过来送月饼,便傻笑了好长时间。
“呵呵,阿蕙妹妹,今儿谢谢你,还特地过来给我们送月饼……”大柱子心情似乎很愉快,咧嘴笑的也很开心。
安蕙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不必客气,咱们都是邻居。”
“蕙姐姐,这儿的月饼所剩不多,不如你让大柱子哥哥帮你送吧,我这还要给季先生那儿送月饼呢,怕太迟人家就不在了。”安苒心中想着要给人家空间培养感情,便笑眯眯的说道。
“好呀,阿苒妹妹若是忙就先过去吧,这还有我呢。”大柱子十分乐意,拍着胸脯说好。
安蕙是不乐意的,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不,安苒就挎着篮子一溜烟小跑离去了。而她这边就算是捶胸顿地,也是每个法子让她再回来。
安苒哼着小曲从胡同里走出来,七拐八绕,就来到了济善堂所在的东华街。
东华街多半是店铺酒楼,说起来也算是瑶溪城家境较为殷实的人家购物玩乐的场所。而济善堂开在此处,想来就是因为这儿的地段比较好。
安苒如是想,走了一小会儿就看到写着‘济’字的大招牌,前方就是自己今日的目的地——济善堂。
中秋也是有人生病的,所以济善堂今日的店面还是开着。安苒走近的时候,就能闻到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她上前两步,看到前方都是排队的病人。
安苒越过他们,走到那大门口时,就昂着头向里面张望着。
“小姑娘,你看什么呢?”济善堂内的一小厮见她那向里面张望的表情,心生疑惑,就上前询问。
“这位小哥,我是来找我的恩人,季公子的。”安苒照实说出,却不想惹了眼前人得讥笑。
那小厮好似惯常见到这样的场景,上下打量安苒一番,无奈摇头,“小姑娘你未免年纪也太小了吧,若是想报恩,最起码也该再过个两年。”
安苒开始还有些奇怪,这报恩和年纪有啥关系?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调侃她呀!
“呸!”安苒啐了一口,“这位小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说这昏话欺负我一小姑娘做什么?真真是好不要脸!”
那小厮没想到这小姑娘,看着瘦瘦小小却是伶牙俐齿,当下就愣住了。往日常会有好些姑娘爱慕自家公子,想着法子过来送东西。难道这个不是?他自己误会了,心想这小姑娘再如何厉害可穿着打扮着实平凡朴素。
他嘿嘿一笑,又说道:“小妹妹别生气呀,哥哥我刚刚这不是误会了嚒。”他平日皮笑惯了,只觉得这是个小孩子,也没怎么注意。
安苒被这种口气给搞火了,“你是从哪里冒出的哥哥?休在这里胡说!”她不是古代人,却不代表她可以认识别人在大庭广众下用这种疑似调戏的口气与她说话。不是名节或是害臊,只想到被那小厮误会成那个意思,就觉得非常伤自尊。“哼,我虽然是小户人家的女孩子,算不得什么富贵,可礼义廉耻也是懂的,我开始还瞧你是个好人,所以才愿意叫你一句小哥。可你居然如此不要脸面,居然在这儿哥哥妹妹的胡叫?!”
安苒只觉得今日骂的那叫一个爽辣,平日里她谨小慎言惯了,此时骂着发泄一番,自是畅快无比。
那小厮被安苒说的一愣一愣,很是纳闷的想着,他不过是自称了一句哥哥,说了句误会话,至于如此吗?
不错,不至于,可安苒骂的兴起,自是不会管其他。她好歹也是自小识字的女孩子,虽然说是骂街,可实际上一个儿脏字都没带上,字字句句都是指责这位小厮不注意她姑娘家的身份随意调笑。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吵?”从两人身旁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隐隐含着不悦。
那小厮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居然会被自家的少东家看到这一幕。脸色渐渐苍白,转头看到的正是自家少东家季公子。
“少爷……”微微张嘴,很想辩解两句,可却不知说什么。
安苒此时骂过气过,也就顺了心,回过神。也发现自家恩人季公子站在旁边。
迅速转身,对着季天华做了个标准的万福,抬头迎着他困惑不解略含不悦的眼神,脆生生的说道:“季公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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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左财右福》作者:石头妖爪
简介:重生了,跟我一起来改变命运,发财致富。
第二十七章 解释一下
“安姑娘?”因着天以黑透,所以他也没有看起那个口齿伶俐咄咄逼人的小姑娘。而此时,眼前赫然就是那位平日里说话极其悦耳,性子却极其温和的小姑娘安苒。
“季公子,今儿中秋佳节,我特意送了写自家做的月饼给您送来,祝您中秋节一家人团团圆圆快快乐乐。”安苒本来是想说一些比较有文学涵养的祝福话,可话到嘴边却全部忘记。随口说了些,好在这些话出自她这个小姑娘身份来说,也极其正常。安苒大大方方的将那篮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包月饼递到季天华面前。天真无邪的面容上闪烁着期盼,好似在说‘收下!收下!快点收下!’
季天华开始还想推辞一下,可看着那写满期盼的粉嫩脸蛋,就不好意思说不。
“有劳安姑娘了。”季天华笑的谦和。
“没事的,不管怎么说季公子也是对我们家有恩的。”安苒笑的温柔灿烂,却还透着一股舒雅淑女的气质。
季天华一阵慌神,只觉得眼前与他说话的是某位大户人家的小姐。
这边两人相谈甚欢,以是被季公子请入内房喝茶。
安苒刚刚说的口干舌燥,此时正想喝茶自是点头说好,便跟着他一块儿进去了。
她自家虽然很小,可也是前世见过大世面,在宁乐府待惯的人,此时入了房内,也没有四处张望,面带微笑,倒是有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气质。
两人坐定喝了杯茶,季天华这才询问刚刚在济善堂门口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他本来还在问诊,可却听说自家小厮与一个小姑娘吵了起来。他开始也没当一回事,那小厮年纪虽然不大可也是懂事的,就算有口舌之争想来也不是他的错。可却不想,那原本以为很快就能平息的争执愈演愈烈,他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自家小厮好似傻呆一般在那儿站的像个木桩子,而那个小姑娘却扬着嗓子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顿话,大体意思好似确实是那小厮的不对,可话语间却是半点儿脏字不带。
安苒浅浅微笑,“没什么大事的。”反正骂也骂过了,她不是不懂事的,也明白这事情若真是较真两边都讨不到好处。再者,她也没那个心思去捣腾这些事情。
季天华见她连说都不想说,也就顺着意思不问。这样也好,她若是说了,自己岂不是还要费神责罚?转眼看了看那彩纸包裹的月饼,这才放下上面尽然是用菊花花瓣黏贴的菊花图案,别说,还真是别致有趣。
安苒没有多留,想着篮子里还有一份要赶着送到彩纺绣庄的蔡兰艺手上,就告辞了。说起来,安苒今日所受的礼遇有些太过了,她自己也觉得不合适,可是,安苒总不能直接对季天华说这样不好。比较,人家也是好心来着。
将她看做客人请入济善堂喝杯茶,对于季天华来说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却让刚刚那些看热闹的人少了闲扯,大家纷纷议论,那位姑娘虽然穿的平凡,可与季公子定然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只不过,这会不会成为街巷之中的另一段闲言碎语?平日里儒雅谦和的济善堂少东家,居然对一个疑似村姑的小姑娘礼遇对待,这就究竟是为什么呢?
安苒回到榕树胡同的时候,听到华家门口围着一圈人,吵吵嚷嚷,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阿苒?!快点过来。”郭家二丫秀儿眼尖看见了安苒,立马小跑上前,牵起她的手就要往华家这边走。
秀儿虽然与安苒年岁差不多,可力气却比安苒要大的多。
“秀儿姐你慢些,这到底怎么回事呀?”安苒只觉得手腕一疼,顺着秀儿就一块儿跑过来。
秀儿一边小跑,一边说道:“我听说不知怎么的,华公子好似做了什么坏事,此时华夫人正要责罚呢!”
听她这般说,安苒脸色一白,不会那么巧吧?小锦哥莫不是因为我?“华公子有事情,你让我过去干什么?”压抑住内心的不安,安苒故作没事人一般说道。
“你往日里与华公子最是相熟,却华夫人待你也是和蔼,此时叫你过去求情,自然好些。”秀儿嘟着嘴说道,心想,若是她求情有用的话,早就去求了。说来也是奇怪,大家明明是一块儿念书识字,也就安苒和华公子关系好,难道是因为安苒是在他们家那住的原因?
安苒听的心渐渐沉下,事情似乎真的大条了。来到华家门口,清楚的听到华夫人叱责安苒的声音。
“你知不知错了?!”华夫人的声音微微发颤,原本温婉和蔼的语调在此时显得极其恼怒。
“娘,我没错!”华锦棠平日里是个出了名得孝子,此时居然如此坚决,表情也十分坚定。“娘,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此时华家门口站满了邻居。华夫人很想发作一番将内心的不快全部吐出,可又碍着面子不好发作。她想到这几日自己早出晚归在绣庄做活,劳累先是不说,只觉得儿子居然如此,真是心寒的很。想到此,那泪珠儿就在眼眶里转悠着,却又是一再的强迫自己不能流出。
安苒看着这般的景象,心中真是过意不去。就自作主张,将外面的邻居一一劝走,只说华先生还病着,大家在此围着,也是吵闹叨扰。
众人自不会给安苒面子,可是想到屋子里的那位平日待人和蔼可亲的华先生,还有他这些年无私的教授自家子女读书识字,倒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围观。
待到围观的邻居都散去后,安苒就在家里向安大娘说了一番事情原由,就抱了束淡紫色菊花,向华家走去。
轻轻敲门,只得听到里面细碎的脚步声。
打开房门,华夫人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二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华夫人好~今儿中秋佳节,安苒给你们送些花过来讨个喜庆。”安苒笑眯眯的说道。
华夫人现在看起来似乎平静了许多,可眼睛还是红彤彤的,就是不知道是因为掉眼泪还是最近针线活做得太多。
“好漂亮的花,真是谢谢你了,刚刚我还收了你家送的月饼呢。”华夫人虽然在微笑,可心中却奇怪,刚刚不是送了好些月饼?
安苒见这状态,自不会傻乎乎的去问为何要责罚华锦棠。只表现的十分委屈,说自己这两日做错的意见对不起华夫人的事情,所以借着送花的由头特此来赔不是的。
这时,华锦棠听到安苒的声响,就急急跑出。“阿苒妹子,你怎么过来了?”
安苒抬眼,见他脸色也不是多好,心中不忍,“小锦哥,今日是安苒对不起您。”就在华锦棠过来之前,安苒已将这两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只不过,剧情虽然大差不差,可涵义却是千差万别。安苒只道自己那日与华锦棠说了有关出城买花再回来卖的事情,而华锦棠因为放心不下安苒一个小孩子出去,才好心陪伴。今日白天也是如此,华锦棠好心无私的帮助安苒,在回来的时候安苒觉得过意不去,就将今日得的一般钱财分给他算是报酬。华锦棠多番拒绝,可安冉一再坚持,他才勉为其难的接受……
第二十八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
安苒不清楚母子两人究竟为何事起争执,可想到华夫人那样的性子,想来真是制气那也定然是与这事有关。所以安苒索性说出,倒是显得坦率许多。
华夫人今日之所以生气,实际上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因为今日华夫人在检查华锦棠功课时,发现他这两日的功课都没有完成好,而在听到华先生说这两日白天都不见华锦棠后,她就开始猜测,觉得他可能是偷跑出去玩了。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华夫人无意间发现了一两银子,还以为华锦棠在偷跑出去玩不说,还做那偷盗之事。这才发起火了。
安苒不知原委,可细细观察华夫人的表情后,就知道自己过来解释是真确的。
华夫人本是低头沉思,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儿子平日的品行都是有目共睹的优秀,自己今日是不是真的误会了?
“安姑娘,你说的是真的?”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事情是真的?
安苒的脸上满是诚恳,此时又郑重点头,赌咒发誓说自己一句都没有骗人,否者就天打雷劈云云。
这话说的过重,华夫人反倒不好意思,只又笑着说了两句不必如此赌咒,心中已然全信。
华锦棠此时的表情却颇为精彩,安苒只说了一半的实话,偏生自己又不能主动揭穿,心中正是纠结在要不要说实话的时候,听到安苒赌咒发誓的时候,看她的眼神也变了许多。暗想,阿苒妹子可真善良呀,为了帮我,居然这般赌咒?我以后定然要好生报答她。
安苒不会想到自己胡扯八道的一番赌咒,让华锦棠这般感动。此时的她只觉得事情因她而起,所以无论如何也要由她解决。
“华夫人,华先生今日可还安好?今儿中秋佳节,怎得不让华先生在这院子里赏月吃月饼?”安苒自然的转移话题,眼中满是对华先生的关心。
华夫人只道安苒是念着那份师徒的情谊才这般,所以也十分感动。“我家官人身子不好,大夫说不易吹风。”
“华夫人,安苒虽然是个女孩子,可到底也受过华先生的教诲,今儿便让我进去看看华先生吧。”安苒恳切的说道。
“阿苒妹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屋内药气重,你还是别进去了吧。”华锦棠想着爹爹此时那憔悴惫懒的样子,心中一酸,却不想让安苒看到自己爹爹的样子。
华夫人点头也是拒绝,不过理由却是男女授受不亲,安苒年纪再小也是个女孩子,进入那房间终究是不合适的。当然,安苒此时来到这里也是不合适的,可想到人家姑娘是特意过来解释,又不好指责她那些事情。
安苒只微微坚持了一小下,也就放弃了,笑眯眯的说改日再来看望,便迈着步子回家去了。
中秋节过后,一切好似又归于平静,安大娘的身体也康复的很好,此时已经可以去宁乐府当差干活。安苒算是轻松下来,也从新开始了在浣花苑的生活。
宁四小姐宁雪之虽然聪慧过人,可自小在家里娇惯养着,此时最是讨厌那些针啊线啊的活。
“安苒,你说这针法我怎么就有错了呢?明明是按照你的法子来做的。这平针绣法不是更简单的?”宁雪之不耐的看着自己绣得有些走样的蝴蝶,心情郁闷的无以复加,只想将这些全部扔掉,跑去喝茶享受。
安苒对于宁四小姐这样的态度早就熟悉,此时也不见怪,淡然一笑,“四小姐这般聪慧,今日这蝴蝶绣得已经有些模样了。假以时日,定然能绣得极好。”
“真是如此?”宁雪之看看自己手中的蝴蝶荷包,再看看安苒手上绣得帕子,心中顿时生出无力之感。她真是不明白,怎么一个比她还小的女孩子绣活居然比她好那么多?
安苒虽然此时还算是教授宁雪之绣花,到底不是正经师父,此时这样教着,倒也觉得轻松自在。毕竟,如四小姐这样的大家小姐,只要会绣花做做样子就可以了,根本就不必要像她那么钻研。
在安苒的安慰下,宁雪之心里舒坦了许多,可心中不耐,还是不怎么想绣。
屋外的珠帘被人掀起,带入一股子清甜的桂花香气。就那么一瞬间,就吸引了宁雪之全部的注意力。
“好香呀。”她深深呼吸,感慨说道。
“呵呵,小姐,这是老太太赏的桂花酿,您要不要现在尝尝?”玉坠端着托盘走入房间,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心中盘算着时间差不多,小姐这时候定然是累了要吃些东西的。
宁雪之本来就是不耐,此时有了这个借口正是欢喜,接过那碗甜甜蜜蜜的桂花酿就细细的品尝起来。待到自己吃完,才想起询问安苒是否也要尝尝。
安苒淡笑摇头,完全没有吃这东西的兴趣。她见宁雪之已经不想绣花,自是不会强求,只笑着说时间差不多,不敢叨扰小姐,这就告退了。
宁雪之见她要走,心中虽然松了口气,可还是说要安苒吃些东西再走。
安苒不好拒绝,就跟着玉坠出了绣房,只从小厨房拿了个果子,这就走了。
宁乐府一直是祥和的,安苒走在园中只觉得内心平静。此时花园里的桂花开的正是繁茂,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腻的让人陶醉其中。
她也是闲来无事,一边走着哼着小曲一边摘着桂花树上的小花儿,心中想着可以用这些桂花儿做个香喷喷的荷包。
“你是谁,为何要摘我家的花?”耳边突然传来尖锐的声响,紧接着就看见拥有一双丹凤眼的宁风之似乎很生气的看着她。
安苒一惊,手上的桂花儿全部落地,“二小姐好。”她先是告了个万福算是见礼。
宁风之的凤眼眯成一条缝,虽然看不清里面的内容,可想来里面定然写满了怀疑与恼火。“你是哪个院得丫鬟?居然这么大胆在这儿摘花?”
“二小姐,我并不是府内的丫鬟。”安苒淡笑说道,既不显得卑微也没有过度的骄傲,“我是教授四小姐绣花的。”
“哦?哼,你说我便相信了?”宁风之笑的极冷,“你若真是教授绣花的,那为何要再次摘桂花?它们在这书上带的好好的,你这样摘花,岂不是要将它们给弄痛?”这事情若是放在以前,宁风之是绝对不会多说的,可是今日情况有些特殊,她有心在某人面前创造一个喜爱花卉的形象。
安苒被说得莫名其妙,此时更是郁闷非凡,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感情这宁二小姐还是个多愁伤感叹花伤月的性子?
“二小姐,这些花是不会感觉痛的……”植物貌似没有疼痛神经,又怎么能感觉痛,只不过现在这情况,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没看出来呀,真是没有看出来?
“你不是花,你怎么知道花不会痛?”二小姐反驳,性子恼火这小丫头没有顺势向自己道歉。
安苒一撇嘴,内心更是郁闷,哲学?唯心主义?这二小姐有潜质,不错!
不管宁二小姐对于这些花有何样的感觉,安苒是个奉行唯物主义的人。“二小姐,我虽然不是花,无法感觉花的感受。可是,你也不是花呀?你又如何能确定,这些花儿就如你心中所想一般?再则,花开堪折直须折,待到它们衰败之时,那岂不是可惜了了?”
第二十九章 交货
宁风之是没想到这安苒嘴巴如此厉害,偏生她刚刚已经说过自己不是府内的丫鬟,也不好调教责罚。心情渐渐郁闷起来,连脸色也渐渐变沉。
安苒想着自己这样总可以走了吧?却不想居然听到了男子浅笑和脚步声。
“哈哈,好一句花开堪折直须折,我倒是没想到,小小一个绣娘还有这样的文采。”宁弘文一身孔雀绿弹墨藤纹织锦长服从后方的庭院中走出,神风俊朗的站在那儿,嘴角含着笑意。“林兄,你看我这府内小小一绣娘,都有这等文采,你看如何?”
安苒对于在这花园里遇到文二少这个事情非常的纠结,她一直觉得宁弘文性情乖张,不好理解。
“二少爷好。”心中就算对于这位少爷有再多的抱怨,此时还是要含笑问好的。
“小姑娘这礼仪规矩学的不错呀,一点儿都不比我们府内的丫鬟差。”在这些少爷眼中,那府外小家户的孩子都是粗俗的厉害,而家中的好些丫鬟大多样的比小户人家的姑娘要精致许多。
安苒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本想开口反驳,却见后方又走来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衫的男子,他的身量看着就知道年纪比文二少小,再则又单薄一些,虽然看不真切,可安苒内心里以将他视作府内某亲戚。安苒现在看着文二少那张明媚笑脸。就觉得两人定然是一丘之貉,一点也不想搭理。只草草说了句告辞,就离去了。
“弘文,你家这小绣娘可真是个趣人儿。”那穿着墨绿色长衫的男子实际上是个翩翩少年,大体也就十六七岁,可因为身子较之宁弘文要显得削瘦一些,年龄到好似比他小好些,他眉目清秀如画,嘴角的笑意使人如沐春风,衣着看着虽是极其简单,可懂行的人就知晓那缎面配饰皆不是俗物。
“林天翊,那丫头可是咱们瑶溪城最好的绣娘,你看上我的那个五彩蝴蝶牡丹荷包,可就是出自她的手。”想起自己这位友人第一次看到那荷包的激动欣赏样子,他就不自觉地觉得好笑。
“她绣的?”林天翊很是诧异,那姑娘看着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
“有何好怀疑的?她可是教授我那四妹妹绣花的小师傅。”宁弘文哈哈笑着说道。
“林公子,这花落的好可惜呢。”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宁风之此时终于有了机会,可她用那温柔的声音道出,却只看到那位心意公子若有所思的神情。
秋意渐渐加深,就连安苒家花圃地里的花儿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子秋意,叶子渐渐枯萎发黄,不若从前的灿烂。
安苒此时正在将安蕙的旧衣裳改小,算是给自己添置新衣。秋风瑟瑟,安苒将衣服拉紧,只觉得这样才能为自己增加温度。
今日是安苒绣那件及笄服的最后一日,衣服上的三色堇实际上一早就绣好了,只不过安苒考虑到那些串珠的服帖问题,所以特意向宁乐府的玉环姐姐借了个熨烫用的铜壶,将衣裳熨烫齐整。三色堇花瓣的边缘绕着一圈子水晶珠子,亮闪闪的,显得特别的好看别致。
安苒看着自己手中的秋衣已经改制的差不多,这才收手。将那件季小姐的及笄服叠好后,放入篮子里,就准备着去彩纺绣庄。
“你现在就去?不是说好等我的络子做完一起出门的吗?”安蕙见安苒已经准备妥帖,诧异询问。
“我自是会等你的,说起来这衣裳的价钱可比咱们贵重许多,我当然要小心存放。”
“你这话也没有错,小心驶得万年船。好妹妹,你看我今日打的络子好看不?这可是我想的新花样。”安蕙半是炫耀的将手中的络子递给安苒看。
安苒接过那络子细致打量,别说,还真是挺好看。
普通的比目鱼络子在安蕙手上变得越发灵巧,别出心裁的在上面添置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看起来就越发的富贵华美。
“姐姐手就是巧的很,这络子,真是好看的紧。”安苒笑着说道,这络子她可是越看越是喜爱。
“你若是喜欢,那就将这个挂着吧。”安蕙道,心里对于安苒一直穿她旧衣裳的事情有些过意不去,可家里的实际情况不允许,安蕙也只能这样说。
安苒心中虽然喜欢的厉害,可这络子太过华贵,根本就不适合她。“不用了,我腰间挂的栀子花络子还是你打的呢。”这络子可以卖贵些,有得赚啊。
“怕啥,这络子虽然看着繁琐,可对我而言也是不难的。”安蕙绣花不如安苒,可这打络子的技术却是很强。
“这络子太贵气,不适合我啊。”
听她这般说,安蕙也不好说其他,就将今日打好的络子放入自己的篮子里,准备和安苒出门的时候去卖。
“也不知道那家丝线铺子有没有进新货,最好是能出来些颜色好看新鲜的线来。”两人出门,一边走着一边说话,安蕙想着自己最近都用的那些绣线颜色,自己看着都觉得腻,更何况是用来做络子。
安苒耸耸肩,道:“姐姐想法是挺好,可是那家绣线铺子素来是不进那些新奇的绣线。”绣线老板的想法也没错,新奇颜色的绣线虽然有趣,可真是买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安蕙明白她说的是大实话,讪笑着,很是失望的道:“我也就是想想,说起来,东华街那儿好像开了家新绣庄,听闻也是有卖绣线的,咱们等会儿要不也过去逛逛?”
“东华街开了新绣庄?”安苒可没听过这样的消息,“这事情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情?”
安蕙翻着白眼,“你天天不是绣花就是看护那些花花草草,哪里有我这样的闲工夫去关心其他的事情?”
“是是是,蕙姐姐最是空闲,有心关心其他事情和人!”安苒眼睛一瞟,就看见了前方拉着绣儿向这边走来的大柱子郭兴,特意将蕙姐姐三字念的特别大声。
“阿蕙妹子?!”大柱子一见前方是安蕙,那眼睛立马就闪亮起来,快步走来,害的一旁的绣儿连连抱怨。
“哥哥!你别走那么快呀!”
安蕙一见大柱子,那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转头狠命的挖了安苒一眼,就温婉的笑着,对着大柱子说道:“柱子哥好啊,你这是回家呀?”
大柱子点点头,笑的很憨厚,“就是呀,今儿那边的活结束的早,我就想着带着二丫出去逛逛。阿蕙、阿苒妹妹,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安苒将自己胳膊上的篮子在前面晃晃,说道:“我今儿要去彩纺绣庄交货,至于我姐姐嘛,她今儿是出去卖络子的。”抬眼看向安蕙,嘴角显露一抹狡黠笑容,“大柱子哥,你若是没事,就陪着我姐姐去卖络子吧。”
“好呀!”
“不用!”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说完看向对方的眼睛后,脸红的都好似秋日的苹果。
第三十章 新绣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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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苒窃笑,随后又装作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说道:“你们两一个说好一个说不,那究竟大柱子哥要不要陪我姐姐去卖络子呀?”
绣儿并没有明白安苒的意思,歪着头想了想,就道:“蕙姐姐一个人卖络子也不安全,我听说安苒你上次一个人卖络子不就遇到那位邱少了吗?”
“可不是吗,我当时都吓得要死。”安苒说道,表现出十分后怕的样子。
安蕙微微努嘴,很想说这种事情又不是天天遇到,根本就没有必要怕。
大柱子很是紧张,说道:“既然那么危险,那还是让我陪着阿蕙吧。”
“好呀,那可就拜托柱子哥哥了。我若再不去绣庄那可就晚了,各位告辞,我先走一步!”不管安蕙的眼神是多么可怕,安苒连蹦带跳的离开了。
安苒自小就是认识大柱子的,也知道那憨厚的小子从小心里就只记挂姐姐一人。现在他在东华街的一家杂货铺店谋了份好工作,他素来勤勉认真,想来不日就能荣升为管事。安苒觉得,安蕙若是能跟大柱子走到一块,以后就算不是非常富足,却也是衣食无忧的。
安苒虽然能感受到大柱子的心思,可是对于自己姐姐心中所想,却是不得而知。
若说是不喜欢大柱子,安蕙也没有完全表现出来,可若是喜欢,又好似不是那么回事。别人都道女孩子的心思难猜,安苒现在是很能体会这句话的意思。
东华街的繁华是一片热闹祥和,安苒也忍不住的四处观望。
安苒绕着圈子的逛着,却看到前方一店铺门口摆着红地毯,人来人往,极其的热闹。
出于好奇,安苒也伸着脖子去看,只见门房上面的牌匾上写着星耀绣庄。单是看里面的装璜便觉得很华贵。
肯花那么大价钱来装修店铺,里面的东西还会差吗?
甩甩头,将这些想法抛到脑后,怎么说她也是彩纺绣庄的绣娘,若是这星耀绣庄火了,那蔡兰艺咋办?
来到彩纺绣庄时,安苒便瞧出蔡老板的脸色不咋地。
“兰姨?”虽然她已经猜出是为何,不过还是装作不知道比较好,若是自己问了,人家不高兴说咋办?
“阿苒你来了呀。”听见安苒的呼唤,蔡兰艺回神,脸色虽然不好,可笑容还如往日一样。
“我今儿将那及笄服给带过来了,为着你方便些,已经在家浆洗熨烫过了。兰姨你只需寻个好点的锦盒或是托盘收着送过去就好了。”安苒笑的很甜。
“苒姐姐!你来啦!有没有给我带好玩的?”秦业不知从哪里蹦跶出来,绕着安苒转圈说道。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做先生布置的功课吗?”蔡兰艺一把将秦业拉到自己身边,十分严肃的教育一番。
秦业撇嘴,水汪汪的眼睛期盼的看着安苒,却见她笑的十分温柔,一点儿开口的意思都没有。他失望低下头,黯然离去……
“呵呵,业儿还是这么有趣,兰姨你怎么让他在家里做功课?我记得平日里他这个时候不都是在私塾读书的吗?”安苒问道。
这话似乎戳到了蔡兰艺的疼痛处,连连叹气,“哎!别提了,也怪我以前没有好好管教他。花了好些钱让业儿去私塾,本是想让他好好学着,以后考个秀才,算是给我夫君家长点脸面。却没想,他尽然这般不争气,没个几日就与那私塾里最是顽劣的几人厮混在一块,昨日还差点将先生家后院的老榆树给烧掉!”
安苒扑哧一笑,“业儿弟弟小时候挺温和的性子,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这谁知道。”蔡兰艺无奈摇头,“这几日可真是事事不顺心,儿子如此,我这绣庄也是如此。说不定在过个几日,这瑶溪城就没我这彩纺绣庄了。”
安苒听她主动提起,明白兰姨是想找人倾诉一番,“兰姨你这何出此言?好端端的绣庄,怎么可能就没有了?”
蔡兰艺连连叹气,随后又说道:“前几日前面新开了家星耀绣庄,那里面的绣样刺品样样精细。不是最富盛名的苏绣,就是华美无比的锦绣。”
“兰姨你也别灰心,咱们彩纺绣庄可算是老字号,这里面的布料绣样,可都是全城认可的。”安苒安慰道,蔡兰艺对于这绣庄的事情素来认真,从来没有出过太大的差池,在瑶溪城的声誉也算是响当当的,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装璜的较为华贵的绣店给比过去?
“什么老字号?你别在这瞎说,我这绣庄说起来也就是这几年。虽然咱这的衣料锦缎也是极好,可怎么比得过人家财大气粗?”蔡兰艺神色黯淡,看来心里是真的觉得没希望。
“也不是呀,咱们绣庄的绣娘可都是全城最好的!”安苒笑眯眯的说道,只求能让蔡兰艺重获希望。
蔡兰艺此时心情复杂,不知道是因为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还是那家十分华丽的绣庄。这会子与安苒也没心情闲聊。只简短说了几句,将说好的银钱交给她后,就请她去趟季府,将季小姐的及笄服送过去。
安苒本是不想去季府的,可看蔡兰艺心情不好,她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了。心中却是暗暗郁闷,早知如此,她又何必多跑一趟来这儿,直接将东西送到季府不就好了吗?
“兰姨,你这儿还有什么可以让我绣的货吗?”安苒挽着篮子,笑眯眯的看着她询问道。
蔡兰艺的脸色依旧不太好,样子看着似乎也挺憔悴的,“我这几日的生意不大好,这眼看着秋天都过去一半了,可还有好些秋衣没有卖掉,这会子,又哪里还有东西可以让你来绣?”
见她心情如此差,安苒也不好多说其他,想到最近那家星耀绣庄的走势,觉得这事情也确实不好说,瑶溪城虽然不是在天子脚下,可有钱人比比皆是,根本就不用愁自家东西太贵卖不出去。
安苒挎着篮子走在路上,心里琢磨着季府的路线,可走着走着,就看到了前方济善堂的大招牌。
那济善堂门口的小厮瞧着很是眼熟,她再走近一些,便发现那小厮就是中秋与她吵架之人。安苒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现在想想,自己那会子太过咄咄逼人了。
安苒还在犹豫之际,那小厮就眼尖的瞧见了她。
要说这小厮以前也是个极其机灵的人,虽然人有点儿油滑,却也是个好人。那日与安苒的事情他回去也细细想过,对与自己的行为虽然谈不上后悔,也觉得有点儿孟浪。
此时见着安苒,那心里是说不出的尴尬,可想到她与自家少主关系非常,也不敢再去怠慢。十分殷勤的走上前,主动问好:“姑娘好啊,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儿来了?”
这下子安苒也不好说其他,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位小哥好,我只是路过这儿的。”心中暗笑,自己没病没痛的,天天跑这儿来做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那小厮拿不准安苒与自己少主的真实关系,此时也不敢太过随意,可想到这也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更是不愿太过谦卑。“原是路过呀,我还以为姑娘是来找我家少爷的。”
安苒微微努嘴,心想这人真是讨厌,还没说几句,就这般调侃。她挖了那小厮一眼,就不再理会继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