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一把菜刀(二十九)
一个飞身过去,江兴已经拿出手中发龙吟剑急速朝着莫天龙斩去。
莫天龙定睛一看,右手拿着黑色玄铁剑朝着迎面而来的江兴一挥,精纯有力的剑气如同黑色咆哮的玄蛇缠绕住江兴手中的龙吟,让他动弹不得。
莫天龙握紧长剑,动作灵动迅速,一柄六尺的乌黑玄铁剑在他的挥动之下如山之海浪,一层又一层的拍打过来。
江兴一步又一步的朝后方退去,他的虎口发麻,神剑龙吟在他的手中被对方的黑剑招招击退,剑锋一指,他直接被玄铁剑击飞倒地。
“龙吟剑?有意思,难道你就是那个救走江城的厨子?”
莫天龙盯着江兴手中的银白色长剑看了几眼,嘴角阴冷的说道。
这时站在旁边的武林中人一听,有人回忆的说道:“厨子?难道当时救走江城的果真是张掌门的爹?”
“我就说嘛,张掌门这样的天纵之才怎么会去偷别人的宝剑,你看看这下可冤枉好人了。”
江兴眉心一皱,手中的龙吟剑死死的攥在他的手中,“我是江城的儿子。你杀了我的父母,我要替他们报仇雪恨!”
莫天龙嗤笑一声,“就你?”他摇摇头,看到倒在地上江城衣服里露出来的乾坤八卦镜,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乾坤镜,这个是灵山异宝!”
江兴艰难的用剑支撑着身子,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交出镜子,我留你全尸。”
低沉的声音听的江兴心中一颤,他知道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太大,根本没有赢得可能。但是他要是就这样交出异宝,那自己在正派中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心中一番计较,江兴余光一瞥,看见不远处默默站着的张升,眸底精光一闪而过,张升,你不是厉害吗,看看这一次你能不能全身而退!
“莫教主,我这八卦镜只是今天其中的一个异宝,比不得张掌门的灵山金钥匙,那可是传说中的神器!”
“是吗,可我准备两个都要,这可怎么办?”话音还未落,只听一声惨叫,一截断臂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之上,来回滚了两下。
鲜血从江兴的肩膀处渗出,温热粘腻的液体染红了他身上洁白飘逸的长袍,看着地上沾满尘埃的手臂,江兴疯了一般面色煞白的他悲痛的捂住自己的断臂处凄厉的嘶吼着。
拾起地上的乾坤八卦镜,莫天龙的目光转向张升。
缓缓朝他走去,莫天龙嘴角阴冷的笑道:“这倒是,我还真是想看看那金钥匙是什么模样。……菜刀?”
张升平静的看着莫天龙,没有说话,不过他表现出来的眼神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的决定,“不给!”
旁边本来还围着张升的众人,除了乾子骏等几个菜刀门的弟子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其他的人都已经开始不露声色的向两边退散。
莫天龙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手中的玄铁剑一个凌厉的乌黑剑气朝张升眉心劈来。
“叮……”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断的在回荡在安静的空气之中。
张升右手一挡,黑铁菜刀并未出刀,但是却抵消了莫天龙砸过来的凌厉剑气。
“有意思,看来能登顶的家伙还是有点本事的。”莫天龙并未在意,这一剑他只用了五层功力。
张升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菜刀门的弟子,缓缓开口说道:“后退。”
乾子骏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他很快的领会到自己师傅的意图,大喊道,“快,快,往后点走。”
林小小和乾子骏领着自家的师弟全部退后了好几十米,莫天龙看到张升这番动作,眼中的凉意更甚。
“看来你也是个不识趣的。那小子断了一臂,你……干脆就废了一双手吧。”话音刚落,莫天龙全身肌肉一紧,手中的玄铁剑尖斜指张升,手臂中青筋暴起,腾空一个剑招正要刺来,可是让众人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如愿发生,张升依旧好好的站在原地,只不过手中的黑铁菜刀似乎轻晃了一下。
莫天龙双目怒凸,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自眉心划过鼻尖、喉管、胸膛,直至双腿之间,不偏不倚,正中中心。
在场的众人竟然都没有人能看清张升这一刀是如何砍出的。惊骇之下,人们都忘记的惊呼,更让人惊异的居然是张升手中的黑铁菜刀居然半滴鲜血都没沾染,莫天龙倒下的地方干净如新。
张升手中的菜刀缓缓垂下,从新把菜刀背在背后,他徐徐走向失神呆傻的江兴。
“你我之间的赌局,已然结束。这次还是我赢了。龙吟剑虽对我无用,但是既然这是彩头,我就按照约定拿走了。我爹的事刚刚莫天龙已然澄清,你我两家的恩怨到此结束。”
说完,张升拿起地上的银白长剑嫌弃的用蓝色的粗布从头到脚的仔细擦拭了一边,不过因为沾染了江兴的血液,依旧有股浓郁的血腥之气。
他烦躁的皱了皱眉头,像是想起什么,他转过身挥了挥手,乾子骏早已经知道自家师傅的习性,他屁颠屁颠的小跑过去熟练的用一卷麻布把龙吟剑裹在里面,“放心,师傅,我早有准备。”
张升满意的望了一眼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长剑,哪里还能看出半分神剑的风姿。“你拿着行了。”淡淡的朝乾子骏吩咐道。
想着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张升背好黑铁菜刀,大手一挥,转身离开了……
看着菜刀门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整个广场之上才有人回过神来。
江兴的半截断臂,魔教教主一刀毙命的尸身静静的躺在地上,提醒着众人刚刚并不是幻象,而是真实残酷的现实。
百晓生手中的铁笔已经掉落在地上,他却毫无反应,想到第二次比试时候张升曾经说过的话“出刀毙命!”,果然不是一句大话。
张升离开了,菜刀门的弟子也跟着走了。但是从今天开始,武林上却多了一个谁都不敢招惹的人,因为他出刀毙命,就连找他切磋挑战的人都没有。
即使是英雄榜第一的轩傲天都主动让贤,把英雄榜上第一的位置让百晓生改成了张升。改完之后,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他可真是不想去挑战张升,谁不想好好的活着,第一的虚名哪有命重要。
自此以后,张升成为了武林史上最清闲的第一名,没有任何一位敢找他挑战,轩傲天却成了最忙碌的第二名,他默默的看着苍天,无声的泪水苦涩的从他的眼中滑落。赶紧擦擦眼角,下一个挑战者还等着呢。
而另一边,断了手臂的江兴彻底废了,好在灵剑派顶着第一剑派的名头,不敢做出有违名誉的事,多养一个江兴也只是多了一口饭的事。
一天晚上,江兴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打败了张升,狠狠的把他踩在脚下,而自己也赢得了为父报仇的贤孝名声。有了灵剑谱和好名声,他娶了武林中的第一美女林小小,在之后的武林大会之上,他一步步踏上了灵山的阶梯,得到了乾坤八卦镜,成了武林最年轻的盟主,重建了灵剑山庄,是武林中呼风唤雨的新一代武圣!而不是现在蜷缩在灵剑派后山的柴房里,干着烧水煮饭的杂货,过的还不如一只狗一样!
第三十一章 被割韭菜的蛊师(一)
张升揉了揉胀疼的脑袋,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识海之中。记忆里好像有一张和任务中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感激的看着自己,朝着自己不断的道谢。模糊之中,他的耳边好像隐约传来魂力两个字。
看着自己神魂中缓缓流动的灵气,如今他的神魂已经在任务中补修完整,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手中依然躺着那把他从灵山得来的金钥匙。缓缓张开掌心,黑色的钥匙没有任何的变化,这时,突然他的脑中出现了一个蓝光屏幕,上面罗列出的几组数据引起了张升的注意。
【姓名:张升】
【性别:男】
【魂力:5】
【肉体:5】
【技能/宝器:菜刀刀法】
张升疑惑的看着眼前的面板,这是什么?……“魂力”?
难道这就和任务中的张升说的是一样的东西吗?
突然,一道机械单调的声音在他的识海中响起,【8866:宿主,试炼任务失败,你丧失了继续执行任务的资格,从现在开始系统将自动开启清除模式。】
8866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这一次张升觉得它的声音蕴含着一丝虚弱和杂音。
张升双眼一寒,冷冷的问道:“清除模式是什么?”
【8866:作为与你匹配的系统,不能直接抹杀你的神魂,只能通过任务将你清除。之后你的任务系统将会随机分配,根据的你弱点设置任务剧情,在执行任务的过程当中如果你意外身亡则会永远在世界上消失。】
“果然如此,这才是所谓的真正的惩罚吧。……抹杀,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范的人!”
【8866:配角帮扶计划变更中……】
张升看着眼前的蓝光面板,嗤笑的反问道:“既然要被抹杀了,那还记录什么信息?魂力、肉体那是什么意思?”
……
过了半晌,张升的识海之中才开始再次出现8866的声音,只不过这次声音中的杂音更为明显。
【8866:系统并没有记录你的信息。你已经试炼失败,系统不记录失败者的信息。魂力与肉体是系统内部评判等级分类,魂力代表任务中的取得了神魂力量,而肉体……这是系统禁止词语。保密级别一级,任务者没有被授权知道此事。】
张升眯起狭长的双眼,眸底一丝精光一闪而过。
难道自己眼中的蓝光屏幕并不是属于8866的?可是为什么自己的意识之中会多了一个新的面板,思索间手中的硬物提醒了张升,他仔细的看了一眼黑色的钥匙,心里暗自猜测,任务之后自己身上唯一的改变就是多了这把金钥匙,难道与它有关?
按照刚刚8866的说法,张升联想起一开始脑中出现的画面,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如果魂力代表的是神魂力量,那自己这里多出5点魂力应该是任务中的原主赠给他的,为了感谢他帮他摆脱了配角的悲惨命运。
那这里出现的肉体会不会指的是肉身实质化的能力?如果是这样,那他只要在任务中不断的积累这些数据,当他的肉体数据达到100的时候,他会不会就有可能找回自己的肉身,重蹋仙途?
想到这里,张升激动的面色涨红,双眼似有一团烈火的眼眶里跳跃。
看来这8866也有自身的限制设置,任务当中很多的情况它并不能直接掌控。
抹杀?张升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只不过还不能确定,他准备在下一次任务中试试他脑中的猜想,如果能够证明是真的,那或许就不是系统抹杀他,而是……
想到这里,张升的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他攥紧手中的金钥匙,开始对下一次任务期待起来。
【8866:配角作死系统开启,请宿主进入任务。】
……
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张升感觉喉咙里有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他的全身血液像是被烧开的沸水一般,滚烫的在皮肤之中流动,他的双眼酸涩的如针扎一样,虚弱的脸手指都抬不起来。
眼前一个皮肤白皙的清秀少年目光冷漠的看着他,“义父,你好好修习,我先回屋把身体中的蛊血融合之后再来看您。”
说完,少年头也不回的朝屋外面走去,张升想要他帮打杯水的话都没说出口,就不见了人影。
瘫在床上的张升此时也没有能力起床,他闭上眼睛,脑中一个个画面开始浮现。
这次穿越过来的身子也叫张升,是苗寨里面最强大的蛊师。他自小就极有天赋,寨子里面的长老商讨之后便把村子里面最珍贵的蛊虫金蚕蛊王交给了他,让他用自己的血脉来蕴养。
张升在村子里自小有个青梅竹马的玩伴,名叫林婉。林婉人如其名,是个清秀漂亮,性格温婉的女子。张升一直暗恋着林婉,想着等到了自己成年礼的时候,就跟她表白,娶她为妻。
可是没有想到,林婉有次跟着自己的舅舅出去了一趟,失踪了,一直也没有回来。当时张升被测出来拥有极为难得的圣蛊师血脉,正在村中被长老们训练蛊技。之后,张升出去外面找过几次,可是都没有找到,他也就死了心,一心一意的呆在村寨中修习蛊术。
后来过了几年,林婉神奇般的回到了村中,不过跟着她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灵,林婉没有告诉任何人灵的父亲是谁,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抚养着这个孩子。
那时候张升已经成为了村寨中实力强劲的蛊师,此时他对林婉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爱恋,不过看着林婉一个人艰难的生活,他有些不忍,时不时他会拿些米油之类的食材去救济她们母子。
林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外面回来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没过两年,在灵九岁的时候,林婉找到张升,乞求他能收灵为义子,代为照顾。张升出于道义同意了,自此灵跟着张升姓,改名为张灵。
不久,林婉就死了。
张升虽然没有带过小孩,但是对待张灵却是十分的用心。吃穿用度都是他能找来的最好的东西。随着张灵一天天长大,张升的蛊技也一天天变强,他成为了村寨中这一届最厉害的蛊师,被尊称为天蛊师。
张灵生活在村寨中,每天耳濡目染,也生出了学习蛊术的念头。他找到张升,并说了自己的想法。张升已经把张灵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自然十分高兴,他找来蛊虫,却发现张灵的体中并没有蛊师血脉,要想学习蛊术,只有找到等级高的蛊师换血才能有习蛊的可能。
张灵听后十分失望。过了不久,村子里出了一件异事,一群罕见的山阴童子突然袭击村落,张升作为村里的天蛊师自然要出去抗敌。
可是就在与山阴童子对战的时候,一个鬼童从后面偷袭张升,张灵突然从旁边冲出来替张升挡了一刀,失血过多,晕死过去。
第三十二章 被割韭菜的蛊师(二)
张升看着倒下的张灵,十分内疚,村寨的长老也十分感激张灵救了他们的圣蛊师。
为了救回张灵的性命,张升用自己圣蛊师的血输入到张灵的体中。所谓圣蛊师的血脉是在所有蛊师中最珍贵、天赋最高的一种血脉,也只有圣蛊师才能蕴养上古时候的蛊王金蚕蛊。
但是就是因为其珍贵无比,拥有的人也是少之又少,这么些年,整个村寨也只有张升一个人能拥有。
圣蛊师血脉是一个蛊师的精血,如果大量流失就会使原本拥有的蛊术天赋下降,所以张升在给张灵输血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村寨中的长老。
张升刚刚穿过来的时机,正好是给张灵输完血的时候,因为张灵失血过多,所以原主足足失去了体内一半的血液。此时的张灵体内气血翻涌,失血过多的眩晕感让他没有办法思考任何事情。他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准备静静的修养一阵。
可是不知道中间是出了什么岔子,张升的身体越来虚弱,越来越难受,感觉此时的体内像是有一种莫名的阴气在自己的经脉中游走,所到之处仿佛在不断的吸取着属于圣蛊师血脉中天生的炙热。
翻滚烧灼的烈焰与极寒极冷的阴气相互碰撞,使得张升整个人正陷入一种躁动不安的疯狂之中。张升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有人用绳索狠狠的勒住了他的喉咙,幽黑的瞳孔之中显出一道灰白的死气。
此时张升的脑中快速转动,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将会必死无疑,可是刚刚才来到这个世界,他根本连情况都没有摸清楚,自己又该如何自救?
身体正在承受剧痛的折磨,体中的阴气像潮水般一层一层的涌入,逐渐淹没了他的血液和经脉。正在绝望之时,突然袖口之中跳出来一个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白色……大肥虫正在不安的扭动着身子。
它的样子十分丑陋,全身没有一根毛发,光秃秃的皮肤上面因为太过肥胖的关系长了许多褶皱,随着它缓慢的爬动,身上的褶皱一张一弛显得十分臃肿。
看着爬到掌心之中的白色毛毛虫,张升心中一动,这就是整个村寨中的最神秘的蛊虫——金蚕蛊。它的来历没有人知道,只是听说这只蛊虫是一代代的圣蛊师用精血培养出来的,历经了许多那年,但是却依旧没有孵化成真正的蛊王。
张升看着眼前的金蚕蛊,眼中透着些许挣扎,但是他现在的状况已经十分糟糕,要是再耽搁下去,或许他的整个肉身都会被阴气所蚕食,最终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他的目光已经没有半分犹豫,变得十分坚定。
他很快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不想死,修仙大道还没有完成,8866还没有被他亲手杀死,失去肉身的仇他还没有来得及报,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虽然从没有人吞噬过这神秘无比的蛊王虫,谁也不知道吞噬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都不能放弃,这就是修真者的觉悟!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己斗!
艰难的抬起手臂,掌心中那条肥胖的白色巨虫安静的躺在他的手中,张升猛地一张嘴,一团光滑冰凉的肉丸顺着他的咽喉滑落至腹中。
不到片刻,张升的腹部像是一团犹如岩浆般滚烫的烈焰升腾而起,在他体中不断的搅拌发酵,浑身的衣物全部被冷汗打湿,从头到脚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
慢慢的,他的皮肤上的毛孔有鲜血流出,先是眼睛,然后到鼻孔、牙齿、耳朵、嘴巴,整个人的七窍都在源源不断的向外流出血液。
现在张升已经面目全非,浑身沐浴在殷红的鲜血之中,温热湿滑的血迹染红了身下的床单,然而更为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从他身上流出的血迹像是最甜美的蜜糖,一阵阵向外散发出奇异的香气。
四周密林之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大。屋里用毛竹砌成的墙板上、地面上全部爬满了黑压压的一大片毒物。它们仿佛有序的排着队,往常相克的毒物之间居然相安无事的间隔着距离,一步一步都在朝张升爬去。
不久,浑身血迹的张升已经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全身上下像是被一层黑红色的毛毯盖住,仔细看去,毛毯上面皆是密密麻麻数不尽的毒虫来回移动,在不断的舔舐着他的血液。
终于,这一夜过去了,竹屋外面响起了公鸡打鸣的啼叫。
温暖的阳光随着升起的旭日照在了张升昏过去的身体上。黑色细小的各种毒虫像是惧怕这代表阳气的日光,一群群的快速朝四周散去。
张升挣扎的睁开双眼,迷茫的朝天花板上看去。慢慢挪动四肢,他艰难的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干涩的喉咙仿佛被刀片割过一样,沙哑的说不出话。张升凭着脑中的记忆走到水缸旁,舀了一瓢清水咕嘟咕嘟大口的喝进肚子里面。
冰凉甘甜的清水抚平了微热的胸口,他抬起胳膊又舀了一瓢,喝了起来。
张升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麻布衣服全部沾着一块块血液干涸之后凝结而成的黑色渍迹,一阵阵腥臭从上面传来。他皱了皱眉头,无法再忍受自己身上的臭味,从衣柜里面拿出几件长穿的衣物朝河边走去……
清澈的溪水、林间的鸟鸣,村子里的清晨安静的让人舒心。
泡在冷冽的溪水中,张升乌黑的眼珠恰似雪峰中的深渊,冰冷的让人胆寒。
此时他的脑中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血一般鲜红的双唇浮现出一抹冷意,他知道这次要命的危险经历一定是8866故意为之。
那个所谓的“配角作死系统”想来就是要不断的折磨他,把他推入临死的边缘,让他挣扎的死去。
张升暗自咬牙,心头涌出一团怒火。既然这样,以后的路定是艰难万分,他只能更加小心,否则就会神魂俱灭,永远的消失在世间。
第三十三章 被割韭菜的蛊师(三)
张灵一直呆在屋里七天七夜才走出房门,他眼神阴冷的笑笑,融合了圣蛊师的血脉,虽说只有一半,但他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像是充满了无尽的力量,这使得他对张升手中的蛊术更加渴望。
这几天张升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看他,对他嘘寒问暖。张灵想着义父肯定躺在床上修养,也没有在意。他走进张升的房间,轻声唤了几句,没有动静。
伸手推开门,却发现张升的房内空空如也,床上摆放着叠放整齐的被单,看着桌上的灰尘,张灵估摸着义父可能已经走了三四天了。
熟悉的走到床边的衣柜里翻找,他想着能不能找到张升手中关于蛊术的修习书籍,终于在柜子底部的暗格中,他寻到了两本关于蛊技的秘法。
满意的收好东西,一双清冷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屋里的其他摆设,沉思了片刻,张灵低头走了出去。
……
此时张升已经离开了苗寨坐在通往尚海市的大巴上。他手里只有一个小箱子,装了一些常穿的衣物和一些证件。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张升的双眸深处闪过一丝惊叹。
七天前,当他吞食了金蚕蛊王之后,身体的里面的异样开始逐渐显现。他的肉体变得无比的强悍,甚至就连金石都无法穿破他的皮肤。每一块的肌肉都像钢铁般紧致,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道。
除此之外,他的另一个异样就是饿,挠心挠肺的饿。
每时每秒他的大脑都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去寻找食物。他试过很多的东西,这几天他试过正常人吃的肉饭,也试过竹林中的毒虫,蛊卵,但是这种根植于心中的饥饿感却没有得到半分缓解。
他不断的尝试着能够化解身体中饥饿的方法,却始终一无所获。
饥饿的欲望快要让他失去了对思想的控制,张升不得不离开村寨,去到外面的世界找寻能够填满自己饥饿的食物。
手中还剩下几枚蛊卵,这是他这几天急忙赶制炼化的,虽然只能稍许缓和下灵魂深处的饥饿,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他也感到很满足了。
下了车张升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原主一直生活在苗寨里,并没有多少钱留在身上。随便走进一家超市逛了逛,张升发现城里的物价高的吓人。如果不尽快找个地方干活,估计在这个城市中只能待个三四天他就要打道回府了。
路过转交的一家饭馆的时候,他看到店门口的玻璃门上贴着一张招工的启事。走进饭店,一个满脸油腻的中年男人看着张升问道:“一个人?想吃点啥,小伙子。”
张升指着店门口的启事,“招工吗?”
中年男人点点头,“后厨缺个人手。你会干什么?”
随着男人走进后厨,张升看见案板上放着的银色菜刀,沉吟道:“切菜。”
“行啊,那你露一手,这里几样菜你随便挑,要是干得好就留下。我这饭馆晚上生意特别好,都忙不过来。”
随手拿起菜刀,张升轻轻在空中掂了掂,重量比上一把轻了不少。
从不锈钢的台子上挑了两根青色黄瓜放在菜板上面,张升抬起手臂,中年男人感到眼前一花,一道白光闪过,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几声“咚咚咚”的声音过去,整条的黄瓜已经变成了大小一样的透明薄片,均匀的麻在菜盘里面。
中年男人瞪大眼睛,眼珠子恨不得要掉了出来,他咽了咽口水,震惊的看着张升,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
“小伙子,这……也太厉害了!行,就你了。一个月三千,包三餐饭,你看怎样?”中年男人小心的用指尖夹起薄薄的一片黄瓜,琢磨了好半天,不得不在心中惊叹起张升出神入化的刀法来。
张升点点头同意了,他想着这样生活上就没有大的问题了,剩下的就只是找到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
晚上干完活,张升抽空在网上找了一间价格低廉的合租房,跟着一个名叫赵武的人回到了合住的房间。
宿舍的位置是在一个偏远的巷子里,街道两旁有几盏破旧的老式路灯,赵武走在张升的前面,瘦高的背影投射到地上,被昏黄的灯光拉的老长。
这栋楼房十分老旧,一共有十层,张升的宿舍在第七层的中间,走廊两边各有两户人家,楼房只有一部电梯,进入电梯的时候,金属门关上的时候发出“咔嚓咔嚓”的机械声音。
因为已经是深夜,所以这个时候只有张升和赵武两个人乘坐,很快电梯就达到了第七层,摇摇晃晃的电梯门朝两边慢慢的打开,露出一条破旧油腻的走道来。
可能是因为没有人管的原因,走道上面的灯已经非常暗淡,惨白的光线一摇一摆的照在张升的头顶上,显得他的脸十分诡异。
赵武从口袋里面拿出一把黄铜钥匙轻轻转动打开了刷着绿漆的大门。宿舍里面还有一个男子正光着膀子在吃泡面,看到赵武进门,抬起头打了个招呼。
赵武转过身介绍到:“这是李毅,我俩住在这边的两间房。里面还有一间房没人住,你就住那间吧。”
说完,李毅抬头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异样,没说什么就继续低下头呼哧呼哧的吃起手中的泡面。
张升提起自己的行李朝房间走去。晚上,他从箱子里拿出一本老旧的皮本子,上面是历代村寨里的蛊师流传下来的蛊技,张升打开本子细细看了起来。
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是张升的身体之中因为吞噬了蛊王发生了变异,他只能从这些蛊书之中尽量找到解决变异的方法。
躺在床上的张升痛苦的皱了皱眉,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身体里面如附骨之蛆的那种饥饿感又开始冲击着他的神经,打开箱子,他赶紧从一个竹筒里面拿出几颗蛊卵吞下,腹中的空虚感过了一会儿,开始稍稍有所缓解,不过随着饥饿发作的时长间隔越来越短,他知道手上的这些蛊卵怕是支持不了不多久了。
……
不知道睡了多久,张升突然感到一阵寒气围绕在他的四周,警觉的从床上爬起来,一道道黑雾隐隐约约的从房间的门缝中飘进他的屋里。
半眯起眼神,张升拿出床头的一个布袋子,从里面抓起一把红色的辛辣粉末朝黑雾中一洒,顿时黑屋变成了一阵青烟消散在空气之中不见了踪影。
第三十四章 被割韭菜的蛊师(四)
第二天一早,张升起来的时候,只剩下李毅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吃着包子。看到张升,李毅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盘子里的包子推到张升的面前。
“谢谢。”张升从里面拿起一个包子低头开始吃起来。李毅咬了一口包子,定定的看着张升,犹豫了好久,张口吞吞吐吐的问了一句,“昨晚……昨晚睡得好吗?”
张升口中还有没有咽下去的肉馅,含糊的答了一句,“挺好的。”
“那就好……”李毅又啃了几口包子,然后就收拾好碗筷,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张升没滋没味的吃着手里三个皮薄馅大的包子,对于他来说却好像像没有吃过一般,灵魂中的饥饿感没有半分减少。
他上午去了一趟打工的饭馆,别人整整需要三个小时才能削皮切片的食材,在张升的手上仅仅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已经全部切好,老板甚至都检查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就跟机器切的一样。看到张升的效率这么高,后来老板直接让他以后中午提前半小时来就可以了,剩下的时间便由他自己支配。
张升这天在外面走了一圈,看到一处化工工地,他眼前一亮,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木碗放在工地的隐蔽角落,之后又从里面拿出一根细长的香线点燃投放进去。这根香线是用蛊师常用的药材磨成粉末,最后融入了张升的血液制作而成的。
不到半晌,周围的泥地之中就开始出现异动,无数的黑色虫蚁开始朝张升汇集,悉悉索索的声音听的人耳边发毛。毒虫开始刨开泥土,不断的围着木碗打转,但是它们很惧怕张升,在他的身体四周如同筑起一道无形的围墙,所有过来的毒虫鼠蚁都远远的避开他。
张升看到这样的状况,想起来自己吞食了金蚕蛊王,这些毒虫都害怕他身体里的东西而不敢靠近他。
木碗里面已经全部被黑色的毒虫所掩盖,沾有张升血液的香灰燃烧之后掉落到碗里,成了这些毒物最美味的食物。满意的盖上木碗,张升妥帖的放进自己的包中,漫步朝宿舍走去。
回道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今天夜里并没有星星。当他走到楼道里面的时候,一阵浓郁的黑雾朝他袭来。张升眯起眼睛,神情有些严肃。
走廊上面的白炽灯闪烁的厉害,发出刺耳电流“吱吱”的声音。张升一声不吭的继续朝房间走去,这时隐隐约约从房门中传来阵阵哭泣的声音。
张升裸露在外面的胳膊突然一阵发凉,一道道黑色的雾气像是一双双无形的触手若有若无的开始伸向他四肢。
看到他并没有动作,黑雾越发放肆起来,黑色的触手变成一根根尖锐的针刺准备向他袭来,可是当这些针刺扎向张升的时候,他立马从口袋里面拿出今天上午在工地里面放着的木碗,打开上面的盖子,从里面飞出来一个黑红色的飞蛾,飞蛾不断的绕着黑雾打转,刚刚还萦绕在他全身的雾气,一碰上飞蛾,“扑哧”一下,就被飞蛾身上的麟粉给吞噬了。
黑雾慢慢的消散,张升打开房门,屋里一片漆黑,赵武和李毅两人并不在屋里。张升也不好奇他们两人的行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他拿出手中的蛊书,开始抓紧时间研读。
看着书上的配方,张升想起自己原来修仙时候的丹方,他开始根据脑中的炼丹知识改造这些书中的引虫配方,加入了丹方的蛊术变得更加厉害,或许本来丹药就是对付邪魔的克星,所以张升改良过的蛊方炼制的蛊虫,对付阴物的效果也更加明显。
刚刚的飞蛾就是他根据书上面的记载加入丹方调配炼制的灵蛊蛾,能够吞噬邪气,这栋楼并不干净,从一开始住进来,张升就能感觉到,这里隐约藏着某种邪恶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看到赵武面色苍白的坐在客厅。他的双眼呆滞无神,眼角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下面,看起来精神颓废,有些阴郁。
张升想了想,看着赵武的样子好心问道:“你没事吧?”
“没什么,就是失眠。”赵武神色冷漠的回答。他随意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牛奶喝了两口,就匆匆推门离开了。
张升没有多问,他不是喜欢管别人闲事的人。既然赵武不愿意多说,他也没有在意。
可是到了晚上,张升从饭馆打完工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租的宿舍里面围满了人。李毅看到张升回来了,惊恐的朝他走来,哆哆嗦嗦的说道:“张升,赵武……赵武死了。”
“什么时候?”张升眉头一皱,心里沉甸甸的。
“不知道,警察刚才来了,说是晚上七点钟的时候,从我们屋里有水渗到楼下。楼下的张阿姨跑上来敲门,房间里有电视的声音传出,却半天没有人来开门。就找来物业,哪想到居然看到赵武七窍流血的躺在浴室里面,整个身体都被水给泡烂了,皮肉都发白鼓胀。房里的花洒没有关,洗澡水流了一地。”
张升想了想,问道:“那地漏怎么没用?在浴室里,水都会直接从地漏里面流下去吧。”
李毅抱了抱自己的双臂,面色更加惨白。他咽下一口唾液,艰难的靠近张升的身边,悄声说道:“一开始警察也有这样的疑问,他们检查了地漏和下水管道,发现里面居然堵了好大一团女人的头发。又黑又密的头发就像一张密网把管道堵住了,水流根本下不去,就把房间给淹没了。”
张升点点头,“那这里晚上还能住吗?”
李毅瞪着眼睛看着张升,样子十分滑稽。“你……你还要住这?我晚上找了一个老乡,去他家挤挤。警察已经把赵武的尸体拉走了,房子里都是被水泡过的痕迹,他们说也没留下什么线索,拿了些赵武的东西就走了。你要是不害怕,应该能睡。可是……这事太诡异了,你还是找个别的旅馆先住一宿吧。”
想着自己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钱,张升打消了去酒店住一晚的念头。他摇摇头,“没事,能住就行。我不怕。”
第三十五章 被割韭菜的蛊师(五)
李毅看着张升坚定清明的眼神,神色犹豫的挣扎几下,小声的对着他说道:“那个……张升,实话和你说吧,这个赵武和我是同乡,原来你住的那个房间曾经死过人,一直就没有租出去,后来赵武在网上挂的便宜,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租户,但是都没住几天就走了。”
张升表情平静的点点头,并没有李毅想象中恐惧和惊愕。李毅苍白的面颊慢慢被张升的镇定所感染,重新浮现出淡红的血色,看着张升的眼中满是敬佩。
“我第一晚就知道了。”张升简单的回答,让李毅再次佩服他的胆大。
“你知道死的是谁吗?”
李毅摇摇头,他并不打算深究这种事情,好奇害死猫,他只是一个打工的,住在这里存粹是图便宜。不过现在已经有两个人都死在了这间屋子里,即使这房子再便宜,他也不打算住下去,
“具体是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房子是赵武的,不过现在他已经死了,估计也没人收租了。你要是不觉得膈应,倒是个省钱的地方。”
李毅说完,就拉着张升一起进屋,飞快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跑了出去。
空荡荡的屋子里面黑乎乎的,李毅走了之后,就剩下张升一个人。
回到自己的房间,张升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打开瓶子里塞着的木盖,一颗黄豆大小的青色虫卵被他倒在桌上。
接着他又拿出几种不知名的草药,用钵盂碾成粉末兑了些清水喂给青色的虫卵喝下。顷刻间,虫卵的表面开始蠕动,一道道破裂的痕迹开始出现在表壳外面。
“小东西,快点出来。”张升慈爱的看着桌上的从虫卵中孵化出来的一个青黑色类似于甲壳虫样子的爬虫,不停的开始在木桌上打转。它所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如硫酸一样的腐蚀脓液,木桌被“滋啦滋啦”的弄穿了一个大洞。
干完这些,张升轻松的吐了一口气,看了几页关于提升蛊术的书籍,就熄了灯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啊!这是什么,疼……疼死我了!”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脚落,还在熟睡的张升被这声音吵醒,睁开了眼睛。
“你是人是鬼?”角落里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拿着把桃木剑惊恐的指着张升,他的嘴微微张着,眼中充满了恐惧。
张升打开床头的台灯,对方的身形被光线拉得老长,看清楚来人的样子,张升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你是谁?”张升冷冷的问道,他的眉宇间升起一股戾气,双手按住枕头底下的竹筒,仔细的防备着。
男人看到投射在地上的影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收起桃木剑解释道:“别,既然你不是鬼,那我们就不是敌人。”
走到桌子前面,男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出纸巾擦干净满头的冷汗,尴尬的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张升。
“我叫梁洪,是道门的人,这栋房子出现了浓重的阴气,师门派我过来查看情况。你……是蛊师?”梁洪一进门就被一个青色的大甲壳虫差点咬伤,指着自己手臂上已经被浓酸腐蚀掉的衣服,他哭丧着脸讨好的对着张升求饶。
“大师,你这虫子也太厉害了,你看看我这道服新买的,这还是第一次穿就被你那虫子弄坏了,还有我这手臂被它吐出来的酸液溅到了,痒疼痒疼的,你行行好,给我给解药呗。”
张升看着梁洪手上的红印子,从箱子里拿了一颗绿色的药粉递给他,“用水化开涂三次就好了。”
梁洪忙不迭的连忙接过来,给自己抹上,果然刚刚还疼痛难忍的地方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你在这里干嘛?也是来捉鬼的?”梁洪好奇的看着张升,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蛊师,虽然师门中也有关于蛊师的记载,但是他们大多都隐藏在苗寨,轻易不出世,道门之中,蛊师是最神秘的存在,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样子。
“不是,这是我租的房子。我住这里。”
梁洪一听,看着张升的脸嘿嘿笑了起来,“好家伙,真是巧了。那这屋子里发生的事你和我说说?”
张升知道他的意思,他不好意思的回道:“我才住进来几天,今晚回来的时候,房主就死了,剩下的一个租客害怕收拾了东西跑了。我没地方去,就没走。”
梁洪颇有些失望,不过想到刚刚张升的蛊术,他猜测对方肯定是一个很有实力的蛊师,这让他心情大好。这里的阴气浓厚,师傅又去了外地,自己这个半吊子说实在话却是心里没什么底气。
“那正好,既然这里没人住,那我就在这待几晚,好完成师门的任务。”梁洪站起来走到剩下的两间卧室看了看,挑选了原来李毅住的那间。
“我就睡这吧,晚上要有什么事情,你就喊我,别害怕啊!”梁洪硬气的朝着张升吼了两嗓子就抱着桃木剑躺在在床上闭起了眼睛。
……
一夜无梦,张升第二天一早洗漱完准备出门,梁洪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看到神清气爽的张升,他气愤的问道:“你怎么精神这么好?你看看我,我一个晚上都没敢睡!”
“为什么?”张升不解的看着对方无精打采的样子问道。
“怕……怕鬼来了,你一个人打不过啊!我可是守了一个晚上,你可要好好谢谢我。”梁洪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顶着沉重的眼皮,懒懒的说道。
“谢谢。”张升平淡的说完,拿起背包准备出门。梁洪看着张升的样子,顿时吓得困意都没了,“你……你要出门?干什么去。”
“打工赚钱啊。”
梁洪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事情一样,他拿起桌上的一个面包撕开包装袋吃了起来,“你缺钱?”
“嗯,要不然也不会住在这里。”
“你可是蛊师啊,像你这样蛊术还不错的,随便一单就能够你吃一年,怎么还会缺钱?”
张升不知道梁洪嘴里的“一单”,指的是什么,他老实的说道:“我刚从寨子里出来,手上没什么钱。我现在帮饭店打工,一个月三千。”
梁洪看着张升,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的重复了一遍,“三千?不是吧。我们门派就是最不济的小道士怎么着也能有五万,你这也太少了。”
张升听完也不羡慕。他对金钱并不贪婪,只要能够保证基本的生活对他来说就够了。
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他朝梁洪挥了挥手就朝外面走去。
梁洪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即使是早晨,他还是被这里一股无形的阴气吓得一哆嗦。他连忙追了出去,嘴里喊道:“喂,我和你一起去!”
第三十六章 被割韭菜的蛊师(六)
晚上梁洪跟着张升一起回来。刚进门的时候,两人的身形突然一顿,耳边隐约传来一阵水流的响声。梁洪面色一紧,手中的桃木剑被他紧紧的攥在手中,手臂上的皮肤生出发麻的感觉。
张升面上倒是不显,两人谨慎的打开灯,老旧的房子在这一瞬间,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刚刚的流水声像是他们两人的一场幻觉,消失不见了。
张升心思一动,他发现临走时候留下的那只青黑色甲壳虫并不在房间里,想到这里,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梁洪转过身来刚好看到张升沉默的神色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不由自主的问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我留在这的蛊虫不见了。”
听到这里,梁洪心里一沉,面色发白的哆嗦道,“不是吧,那么厉害的蛊虫都不见了,完了完了。这里肯定不对劲。”
突然,“铃铃铃——”电话的声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梁洪直接从原地跳了起来。
“这……这你的电话。”结结巴巴的说完,梁洪指着放在茶几上面的座机,烦闷的催促着。
张升皱起眉头,眼中冰冷一片,缓缓的对梁洪说道:“没有人知道我在这。”
“叮!”梁洪的此时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艰难的吞咽了一大口唾沫,感觉此时窗外吹进来的冷风正在好对准了他的后脖颈,阴飕飕的。
“铃铃铃——”桌上的电话声音就像闹钟一般,不停的响着,机械单调的节奏在这安静的夜晚之中显得异常刺耳,连续不断的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此时除了一直响着的电话铃声,在这间屋子里面没有任何别的声响。
梁洪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他攥紧拳头,紧绷的脸颊在灯光的照射下略显苍白。“你……接吗?”颤抖的声音像是从嘴里硬挤出来一样,张升看着对面的人,点点头,伸出手放在红色的话筒上面。
房间里顿时一阵安静,刚刚还在不断发出铃声的电话突然间停止了响动,张升等了等,过了几分钟的时间,电话那边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
张升的肩膀突然被梁洪用力的一按,他莫名的转过头去,发现梁洪面色惨白,眼神中有藏不住恐惧的看着他,只见梁洪的手上拿着一根断掉的电线,他颤抖的指着白色的线,“这电话线是断的……”
此时电话再次响起,清脆的铃声在房间里显得异常诡异。
张升拿起话筒,铃声嘎然而止。话筒里面传来嘶哑的歌声,像是女子用嗓子慢慢清唱的调子。梁洪爬过来,耳朵贴近话筒,一段悠扬的小调幽幽的从里面徐徐传来,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电流干扰的杂音。
话筒里面的声音似乎并不特别清晰,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发出来的,显得空旷又阴冷。
张升听了一小段,里面的曲子还没有唱完就断线了,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梁洪面色发青,他虽然加了入道门也有些时日,但是一般处理的也都是帮人找猫问灵等小事,哪里碰到过这样的事件。这里的阴气如此浓郁,灵体还能无声无息的杀人,已经不是一般的鬼物,他可以肯定这背后的阴物定是已经变为厉鬼的狠辣角色。
心中一沉,梁洪眼中浮现出不安的焦虑,他烦躁的看着手中桃木剑,挣扎犹豫要不要先回道门报信,派人过来增援。
张升并不知梁洪心里所想,他的体内血气涌动,升腾的血脉如同海中的浪涛不断拍打,体中的饥饿感突然增强,胃里像是有一把锯子在来回不断地摩擦着。
就在梁洪还在犹豫的时候,房间里面的灯光一暗,只剩下窗子外面透进来的淡淡的月光。
熟悉的水流声又开始响起,这次的声音好像是从他们脚下踩着的地板里面发出来的,起先只是靠着浴室的那块地方有声音,后来这水声音越来越大,就像瀑布发出的咆哮一样,像是想起了什么,梁洪急躁的对张升说道:“这赵武是死于水淹,看来这鬼物是想要对待赵武一样,淹死我们!”
说完,他们脚下的地板缝隙里面开始渗出黑色的水迹,黑水越流越多,甚至差不多快要淹没住了他们两人坐着的沙发。
梁洪眼见情势危急,麻利的从袖子里一抽,拿出一道黄色的符咒贴在慢慢渗出水流的地板之上,一开始符咒飞到地板之上,旁边围绕着符咒的几米之内渗水的速度明显减缓了一些,可是符咒终是力量有限,随着它的力量渐渐减弱,四周的渗水又开始一点一点的侵入,最终这张黄色的符咒完全被黑水完全打湿,失去了效力。
看着自己的符咒失效,他面色挣扎的又从衣服里拿出一张出来,“这可是驱邪符咒,有钱都买不到,这就两张符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从师兄那里换来的。这一下全都用完了。”
肉疼的扔在他们所在的地板之上,跟前面的情况一样,黑水的退避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当再次蔓延过来的黑水开始要淹没两人的时候,张升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竹筒,里面是他炼制的灵蛾蛊。
打开竹筒的盖子,一个个黑红色的小虫子嗡嗡的从里面呼扇着翅膀飞了出来。他们不断的朝着黑水渗出的位置飞去,只见这些蛊虫来回的盘旋在黑水上空,扇动的黑色翅膀像是一张张大网,把黑水困在其中,而灵蛾蛊张开它们的嘴巴开始不断的吸食这些黑水,刚刚还在四处流淌蔓延的黑水被它们一点一点的吸光,只剩下地上的一滩巴掌大小的污渍。
看着张升轻巧的制服了地面的黑水,梁洪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你……你既然这么本事,怎么不早点放他们出来,我也不至于损失了两张灵符!”
张升不动声色的揉了揉腹部,强忍着身体里的饥饿说道:“我并不确定这些蛊虫能够吞噬黑水。”
看着空空如也的竹筒,他的晚饭已经没了着落,幽幽的叹息一声,正想着还来不来得及重新炼制蛊虫当晚饭,一阵刺骨的寒意像一根根细小尖锐的芒针刺破他们两人的身体。
第三十六章 被割韭菜的蛊师(七)
外面漆黑一片,甚至连星光都没有,黑暗中,这些细小的芒刺阴气实质化的变成黑雾,像是一根根细线企图朝张升他们两人缠绕。梁洪浑身的鸡皮疙瘩被这些阴气刺激的全部竖了起来。
“真他妈的倒霉,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怎么一直躲着不显出魂体,这样根本就没有办法真正的伤害到它。”
梁洪眦着牙,拿起手上的桃木剑不断的挥舞,细线一根一根被他手中的剑气隔断,但是立马又有新的细线缠绕上来,密密麻麻的像一张蛛网把张升他们困在原地。
张升眯起眼睛看向身旁的阴气,体中的血液翻腾的更加剧烈,特别是丹田一处的金蚕蛊卵更是蠢蠢欲动。
此时他炼制的蛊虫已经全部用完,只剩下他体中那个金蚕蛊王,心思一动,他开始调动起体内的金蚕蛊虫的力量,顿时一股热流流过他的全身,灼热的热量让他的皮肤烫的通红,张升的肌肉上面布满了扭曲的青筋,像一条条的附在肉中的蜈蚣不断的鼓胀蠕动。
突然,当黑色的阴气再次朝张升的身体中袭来之时,他整个身子纵起一跃,手上的指节犹如烙铁一般向外散发着灼热的真气,当黑色的阴气触碰到他的皮肤时,一根根细线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被他皮肤上的热度融化,烧成了胶状的粘液滴落在地上。
梁洪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张升居然能够直接用肉身伤害虚无的阴气,这就连他的师傅恐怕也是难以做到的。
随着张升手掌的大力撕扯,一股又一股的丝线被他烧化,缠绕在四周的阴气变得稀薄之后,掩藏在阴气背后的黑暗中逐渐露出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来。
梁洪定睛一看,背上冷汗直流,身上的青灰色道袍早已经被汗水浸透,现在粘腻的贴在背后,被窗外飘来的冷风一吹,像条阴毒的蛇粘在他的身上,难受至极。
他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浴室门口的红色高跟鞋缓缓的抬起,一步、两步,像是被人折断了脚踝般扭曲的迈着步子,空旷的屋子里响起了沉闷单调的脚步声。
梁洪无意识的开始朝张升身后躲去,刚刚张升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奠定了强大的力量。
渐渐靠近的红色高跟鞋走到离张升还有一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黑色的雾气中幽幽传来一声悠扬的乐曲,仔细倾听,居然就是刚刚电话里面的曲调。
嘶哑的女人慢慢的哼着节奏单调的小调,听的梁洪心里发毛。他紧紧攥着手中的木剑直直对准前面的黑雾,眼中已经满是惊恐和不安。
“下次师门再让我来这种鬼地方,我死也不要了。凭什么我那些师兄们一个个出去历练都是什么算命改风水之类,就我这么倒霉摊上一个鬼物!”
黑雾之中的女人听到“鬼物”两字,气息突然暴涨,从迷雾之中射出无数的黑线,梁洪以为又是和原先一样的阴气所化,他握紧桃木剑一刀刺过去,预料中的事却并没有发生。
黑线碰到木剑的同时活了过来,变成一根根黑色阴冷的毒蛇吐着信子顺着梁洪的伸过来的木剑爬到他的身上,冰冷的鳞片划在他的手臂上,割出一道道血痕。
“嘶……”身体的痛感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割伤的地方涌出的鲜血马上变成了黑色的浓汁,向外一阵阵散发着令人作恶的腥臭之气。
女人桀桀的笑声从黑雾之中传来,阴森回荡在屋子里,梁洪捂着手上的伤口高声咒骂道:“老子都这样了,还笑!我劈了你!”
一道凌厉的剑气朝黑雾中刺去,被激怒的女鬼发出一阵嘶吼。张升再次调动起身体之中的蛊卵,源源不断的热气铺天盖地的朝他卷来。
炽热的血气碰撞上女鬼四周的阴寒之气,就像冰雪遇上了熔岩,顿时空气之中发出“噼啪”的响声,一个个血花绽放开来,化成无数的血气滴落到地上。
“啊……”凄厉的喊声划破漆黑的夜空,眼前的黑色雾气渐渐消散于无形,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直勾勾的朝他们两人看来。
张升眼中一动,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的鬼物。
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女鬼凸出的黑色眼球松松垮垮的挂在眼眶里,像是随时都要掉出来一般。
“你们都要死……”
女鬼发出一声怒吼,头上的黑色发丝一圈一圈的绕在张升和梁洪的身上慢慢收紧,两人的皮肤上被勒出一道道血印。张升眼中一亮,他迅速伸出手掌大力撕扯,女鬼的身子被他这么一拽直接摔倒在地。
此时的张升趁机扑到女鬼身上,滚烫的双手似铜墙铁壁直掏女鬼的胸腔,用力一扯,黑色的心肝被热气这么一烧,化成白烟消失在夜空当中,一颗墨色的珠子从魂体中掉落,发出清脆的响声,来回在地板上翻滚。
“这是离魂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听说只有道行高深的厉鬼才能留下凝结成珠的阴气。咦?这魂器之上怎么有一个血色的斑点,真是奇怪。”梁洪盯着地上的珠子,唏嘘不已。
张升的眼中流露出对珠子的无限渴望,他缓缓拾起地上的离魂珠,触手一片寒意阴森。控制不住的饥饿感让他的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
梁洪看着张升的动作没有吱声,道门的规矩,谁降伏的鬼怪,留下的宝物就归谁所有。他只是好奇,并没有任何的贪意。
看着张升转身回道房间,梁洪耸了耸肩膀,今晚上他可是累的半死,他心有余悸的回到自己睡的房里,准备好好的休息一晚。
关上房门,张升体内的饥饿感已经难以抑制,此时再拿出珠子,他的嘴角笑意正浓。
一口吞入,冰凉的寒气顺着他的喉管滑入腹中,抚平了张升体中的热浪。
舒服的吐出一口气,这么多天以来他身体之中的刻入骨髓的饥饿终于缓和了下来。他放松的躺在床上,任由自己的思绪飘忽飞驰,张升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总算是找到了能够缓解金蚕蛊王的“食物”。
有了方向,剩下的就是找到更多的离魂珠。
第三十七章 被割韭菜的蛊师(八)
第二天一大早,梁洪急匆匆地跑过来用力的敲打张升的房门。
“怎么了?”张升因为离魂珠的关系,昨晚好不容易踏踏实实的睡了一个好觉。揉着睡眼,惺忪的看着兴奋的梁洪问道。
“你看看,你看看,我昨晚想了一个晚上,后来找了许多年前的报纸新闻才找到的。”梁洪拿着手中泛黄的旧报纸硬塞到张升的手中。
“这间房子一年前死过人,就是昨晚的那个女鬼。那人是在这里洗澡的时候被浴室的水淹死的,死的时候,浴缸旁边就放着一双红色高跟鞋!这间房子的房东其实不是赵武,是那个死掉的女人,你看,这上面写着说是当时警察怀疑是赵武为了谋财。赵武和这个女人结婚之后,这女的没多久就死了。可惜又找不到证据,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昨晚看着那女人的样子,这事八九不离十是真的。也只有死有冤情的鬼魂才能化身成厉鬼害人,这女人的鬼魂都已经凝成了离魂珠,想必不是一般的意外死亡,定是那个赵武谋财害命,骗了女子的感情又残忍的杀害了她才会让她死后变成那个样子。
哎,我们也是倒霉,这几天恰好是天狗食月的阴煞之日,一年中阴气最重的日子,留在这所房子里面的冤魂力量大增,变成了索命的厉鬼袭击住在这间房子里的人。”
梁洪唏嘘不已,这事已经了了,他准备今天就动身离开。这个房子他可是再也不想多待。转身看了一眼低头看报的张升,他红着脸说:“喂,张升,你这么厉害,以后我有事能不能找你帮帮忙啊。”
想到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师傅和师兄,要到下次师门再给这样的任务给自己,他一个人可是要玩完了。
“好,我很有兴趣。”张升抬起头,神色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那就说定了,放心钱的方面一定亏不了你。我先回宗门了,有事联系。”他拿出手机保存了张升的号码之后就推开门离开了。
房间里又剩下张升一个人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走回房间里面从箱子里拿了些寨子里采的药草碾碎,又加了些这几天他研究出来的新的配方药材混在一起,收拾好走向离这里不远的医药化工厂。
木碗摆放在低洼的阴暗之处,一根引虫香徐徐点燃,淡淡药材的苦味朝四面散开,不久一群群黑色的毒虫悉悉索索的不断蠕动着朝着木碗里面爬来。
这次的引虫香料相比于前几次,改良后的药材效果更加显著,毒虫按照不同的药材香气分门别类的被吸引过来。张升的配方彻底改良原来苗寨留下来的蛊方。
他利用修仙界的一些丹方知识修改了现存的蛊虫配方,从数量、类型上面把原来单一的引虫方变成数十种门类的引虫丹方,根据需要不仅有毒虫蛊方,还有救人医病的蛊虫,要是被村寨里面的长老看见他的这些方子定要称赞他为蛊师中的天才。
张升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所作的有多么的惊世骇俗,他只是一边在研读前人留下的蛊术资料,一边根据自己的丹药知识改变创新出新的蛊方,他已不再完全按照古人前辈的方式,而是自己摸索出一套全新的蛊术。
在这里他又待了两个星期。离魂珠的作用果然比一般的蛊卵有效,张升体内的饥饿感在吃了离魂珠一个多星期都没有再犯,一直到最近。好在他早有准备。
趁着这几日清闲,在城里跑了几个毒气浓郁的地带,张升炼制了一批不同功效的虫卵。他发现越是毒气厉害的蛊虫越是能抵御腹中的饥饿之感,所以他在制作引虫配方的时候,也多是以剧毒之蛊下药,以获得效果更好的蛊卵。
这天上午张升接到一个电话,里面是梁洪打来找他帮忙的。因为上次的事件,道门对梁洪的表现颇为满意,这次在尚海市旁边的嘉义小镇上有一个驱邪事件找到了他。
梁洪害怕自己一个人搞不定,就打电话找张升一起过去。他知道张升缺钱,答应这次的费用和张升两人一人一半。张升答应下来,反正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寻找“食物”,索性这次他直接去饭店向老板辞去了备菜的工作,坐着大巴到了嘉义镇。
梁洪一人在这边等着心焦,自己的师兄偏是不信邪,他已经和师兄说要等着张升来了再一起去,可是李运根本就不相信什么蛊师,自己跑过去宅子里,都一个晚上了还没有回来。
梁洪又打了几个电话给张升,直到刚刚张升说已经打车过来才算是放下了心。远远的就看到穿着一身白色T恤的张升徐徐朝这边走来,梁洪满脸兴奋的朝他挥挥手。
“你可算是来了,我这边都急得嗓子冒烟了!”张升看到满头大汗的梁洪,好奇的问道:“这次是什么事?是厉鬼吗?”
“不知道,前几天道门收到这边廖家族人的求助,说是想重修宗祠,便找了风水师看好了地方和时辰,准备动土。
哪想到动土的那天几个跑过来干活的小伙子进了廖家的祖宅就不见了踪影,后面又有人陆陆续续进去,却是都没有见到有人出来。廖家的族长与我师门有旧,所以就找上了我们。我和一个师兄一起过来的,昨天他一个人非要进去探探情况,可是到了现在都一个晚上的时间了,还没见他出来。”
张升听了,脚步停顿了下,腹中的饥饿感又再次向他袭来。转头看向面色焦躁的梁洪,张升直接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直接去廖家看看。免得晚了耽误了事情。”
梁洪本来也是这个打算,但是想着张升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让人家跟着自己过去,有点过意不去。现在瞧见他自己也这么说,连忙不住的点头,“那是最好的了,我现在去叫车,你等我一下。”
不久一俩黑色的高级轿车停在张升的面前,梁洪拿着张升的箱子放到车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坐了进去。
第三十八章 被割韭菜的蛊师(九)
车子一路朝着乡间小道开着,嘉义镇虽然只是一个小乡镇,但是这里的基础设施修建的却是不错。或许是因为靠近海边的缘故,这边的人住着都是独栋的自建别墅,家家户户前面都有一个大大的花园,里面种满了瓜果蔬菜。
车子大概开了二十分钟,停在一个独门独户的大院外面。院子外面是用青砖砌成的围墙,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围墙上面满是爬山虎一类的攀爬植物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个院门。或许是因为早上下过雨的关系,院子里面的青石板上残留着水渍,走起来有些湿滑。
张升和梁洪从车上面下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颤。正是七八月份的酷夏,烈日炎炎的太阳光像是一条毒蛇朝着地面上的人吐着信子,热辣辣的照的人皮肤生疼。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刚刚进入宅子里的两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阴森的寒气幽幽的从房子里向外散发出来,冷冷的吹在他们的皮肤上,张升不禁皱起眉头,这么重的阴气,这里怕是也有着不干净的东西。
梁洪从背后的袋子中拿出两张灵符,一张分到张升的手中,“这是上次任务的奖励,托你的福,我师傅后面得知我干了一单大票,送了我许多宝贝。这是升阳符,能暂时汇聚周边的阳气抵抗妖邪。”
把符咒贴在身上,两人谨慎的朝祖宅里面走去。这是一个三层楼的两进别墅,一楼中央是一个厅堂,中间摆放着一个香案,上面挂着廖家先祖的画像。香案上面有一个铜质的香炉,里面插着半截已经熄灭的残香,灰色的香灰铺满了香炉,一股浓郁的檀香味环绕在张升他们的鼻头。
不知道是为什么,张升的鼻尖微微动了动,他本能的有些厌恶屋里的这股香味,旁边的梁洪却浑然不觉,径直朝屋里走着。
厅堂里面还有两个房间,一间里面除了摆放一些祭祀用到的杂物就什么也没有了。走道的最里面还有另一间,只不过房门上了锁,张升看着已经生了铜锈的铁锁,眼中有些阴冷。
这时候,梁洪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张升朝四周看了看,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一阵阴风从后面吹来,森然的吹拂在张升裸露在外的脖颈上,凉飕飕的带着湿润的水汽。
他疑惑的皱起眉头,转身朝后面望去,却发现背后墙上的窗子是紧紧关上的,一丝缝隙都没有!
摸了摸脖子上面的水珠,张升的手掌心处一片湿濡。
丹田之处的金蚕蛊卵并没有异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走到二楼看看。当他走到用木板一层层搭建起来的楼梯时,突然发现在楼梯的表面一直往上有着一滴滴的黑色污迹。
心中让人厌恶的感觉再次袭来,这里的香气更加浓郁,甚至有些刺鼻。张升的脑袋被这味道弄得有些昏沉,晕晕乎乎的想睡觉。他拿出口袋里面的一位药材放在鼻尖深深嗅了几下,薄荷般的清新味道直冲进脑门,刚刚浓郁气闷的感觉顿时消散了许多。
“嘣!”
一阵关门的巨响突然从二楼传来。
“梁洪?”张升朝声音的来处喊了几声,周围静悄悄的,除了空荡的几声回音之外,没有任何的别的声响。
脚下踩着一级一级的台阶,“嘎吱”的声音时不时的从潮湿起翘的木板缝隙中传来。
每一下都像是敲打在张升的心头,闷闷的,听的他胸中发麻。
很快,张升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脚下的梯阶彷佛没有尽头,他走了很久,双腿已经微微发酸,可是依旧还是在楼梯上徘徊。
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被房子里的东西困在了原地。要是不想办法破了这无形的屏障,自己就会活活饿死在这里。
在张升正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突然楼梯整个开始扭曲起来,像是一条蠕动的蜈蚣开始一层又一层的腐化剥落,四周的光线顿时暗淡下来,本该明亮通透的白昼被四周出现的灰雾层层遮盖,变得阴森恐怖,隐隐透着一股死气。
张升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
啪嗒啪嗒……
阴冷潮湿的水汽又开始滴落,打湿了张升的后脖颈,这次的水汽比刚刚更加粘腻厚重,胶水般的空气中张升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张升不安的扭动了下肩膀,身后的衣衫已经全部被潮气浸湿,柔软的棉布打湿之后变得硬挺,冰冷的摩擦着后背。从竹筒里面,他放出之前炼制的灵蛾蛊,这是最能吸食阴气的蛊虫。
黑红色的灵蛾振动着翅膀朝着灰雾飞去,它们的眼中灰雾就是最美味的食物。
大片大片的雾气随着它们的到来变得稀薄,原本粘稠的潮气也跟着雾气逐渐变得干燥清爽起来。张升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当脚下的阶梯再次变得平坦起来,他继续迈动双脚朝楼上走去。
二楼没有厅堂,除了与楼梯连接的地方有一小块宽敞的空间,其余的地方都是一个个排列在这块空地之外的小房间。张升一眼扫过去,大略的估摸了下,这层楼应该总共有六间房。
离楼道最近的两间房,房门是敞开的,张升站在门外看了看,房间里面除了一个老旧的圆形桌子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桌子是乌木的,黑沉沉的立在地板上,有种说不出的阴晦。
张升谨慎的靠近桌子,上面有一个像是用粘土捏成的土偶人,土偶人的面部没有五官,只有胸口的地方用锋利之物刻着惊蛰二字。另外,他还注意到土偶人的脖颈处绑着一根细细的红线。
他走进过去仔细看了看,红线像是用鲜血染红的,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幽幽的带着一股淡淡的血气。
放下土偶人,张升又走到另一间开着门的房间,发现和刚才的一样,也是在房间正中央放着一个土偶人。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个土偶人的胸口没有刻字,反倒是在它的右手上面刻着立夏二字。
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张升并不清楚这两个土偶人放在房间是因为什么,他心里猜测这或许是与某种风水之类的相关。
二楼还剩下四间房,除了两间门上上了锁头,其余的两间房门是虚掩着的。
第三十九章 被割韭菜的蛊师(十)
张升转身朝另外两间房走去,脚下的步子缓缓迈开。推开房门,里面是和刚刚一模一样的装修,只有一个土偶人,分别在后背上刻着小暑和在左腿处刻着白露。
剩下的两间房门紧锁,不过他猜测里面应该也是一样。放着土偶人,并在身上刻着立冬和小寒。
二楼此时突然一阵阴风划过,张升手臂上汗毛竖立,他转过身,还是没有看到梁洪的身影。
整个二楼空荡荡的,即使外面是白昼,这里面却是一片阴暗。
他想了想刚刚看到的土偶人,每个人的身体部位都刻着二十四节气中的一个,脖子处都绑上了相同的血线。张升虽然并不懂得风水,但是他感觉这些线索联系在一起,应该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布置成的。
还没有找到梁洪,张升的心里有些烦躁,他仔细的搜查了二楼一圈,都没有其他的发现,这是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嘶哑的哭声,声线很细,很轻,不仔细听可能根本就不会发现。
但是张升的身体已经被体内的金蚕蛊王改造过了,所以他的五感特别的敏锐。既然在二楼并没有什么发现,他决定上到三楼看看。
这次通往三楼的楼梯并没有特别的异样出现,除了由于年代久远,木头伸缩不均发生的几下刺耳的嘎吱声,只剩下寒意更甚的湿意。
三楼的布局有些像一楼的样子,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客厅,四周也是六个相同的房间。只不过圆形客厅的中间放着一个黑色的巨大箱子。上面用红色的绸布遮盖着,看不清楚底下的东西。
丹田之中一直没用动静的金蚕蛊卵此时嘭得一动,像是被红绸布遮住的东西所牵引。张升的体内饥饿难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他伸出手艰难的揉了揉自己的肚皮,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体内的欲望。
张升慢慢走进中央的箱子,一阵黑色的阴气渐渐从四周弥漫过来,迅速把他围住。
放出灵蛾蛊,等到阴气散了大半,他一把扯住箱子上面的红绸布一掀,居然是口黑棺材!
张升皱了皱眉,他发现这棺材四周缠绕着十二根红绳,想起刚刚在二楼看到的土偶人上面的用血染红的丝线,他心中了然,这应该就是整个廖宅之中的尸穴所在,所有阴气的中心。
低头垂眸的沉思了几秒,张升还是决定打开这口棺材。身体中的蛊卵一直在不停的跳动,或许这里面的东西和自己体中的金蚕蛊卵有着什么联系也说不定。
他搓了搓双手,肌肉绷紧,双臂猛然一推,“咔嚓”一声沉闷的声音在房间里面显得格外刺耳。
黑色棺材上面的棺板一点点的朝外面被推开,一股浓郁的尸臭味从里面向外散发,另张升深深皱起眉头,身体本能的作呕吐出了几口黄疸水。
苦苦的汁液回荡在口腔里面让他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黑色的棺椁里面铺着一副尸身,张升仔细看去,是一副女子的尸体,浑身的肌肉已经干瘪萎缩了,抽干了水分,但是骨头上面还完好的包裹着一层光滑的皮肤,并没有任何腐烂的趋势。脸颊两边深深的往里面凹陷,干枯的脸皮紧紧的贴合着颧骨,只剩下猩红的嘴唇,红艳艳的,看的让人心中生寒。
乌黑亮丽的头发长长直直的垂在身体两侧,一直长到了脚踝,也不知到是经历的多少岁月,更吓人的是女人的小腹,肚大如球,暗红色的衣衫被她的肚皮撑的鼓胀,一双不足三寸的小脚上面套着一双水红色的绣鞋,安静的排在棺椁里。
女子的整个身体上,脖子、手指、脚腕等地都系着红绳,一直向外面延伸到各个房间。而在女子的身旁各放有两个土偶人,上面分别也刻着二十四节气中的两个节气,立春和大寒。
张升面色一沉,心中有些骇然。
明显躺在棺材里的是一个成了气候的僵尸,而且还是怀着身孕的时候被钉入棺材里,定是怨气滔天。
想着这间宅子里面的阴气很可能就是这具女尸所发出来的,而这些失踪的人也应该是这具女尸用了什么阵法弄出来的。
这时,体内的金蚕蛊卵莫名的一动,只见棺材里躺着的女尸身体底下涌出一团团黑色的粘液开始向外扩散,张升眼神一僵,这女尸的阴气已经化为黑水,变成了实质化的粘液,要是被这粘液沾到,定是蚀骨腐心。
张升看见女子挺着的肚子外面的红布上面突然一个五指印清晰的从皮肤里面向外凸出,看着应该是一个婴孩的手指!
一声嘶哑的啼哭从房间里面传来,因为隔着女人的血肉,声音断断续续的有些闷沉。
张升面沉如水,他知道这次这鬼物可是成了气候,而且还是一尸两命的孕妇,这灵童未出世就死于胎中定是戾气更甚。他连忙放出灵蛾蛊,却发现手中的灵蛾一直围绕着黑棺打转,迟迟没有吞噬女尸周身的阴气粘液。
灵蛾蛊不起作用,接着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棺材里的女尸突然双眼睁开,一双浑浊干瘪的眼球吊在眼眶里,直直的朝旁边的张升看来。
张升刚好和面无表情的女尸眼神相撞,心中一惊,迅速升起一道寒气。
女尸僵硬的坐起身来,直挺挺的抬起身旁的手臂,五个指头暗沉干瘪,手背上的指甲锋利如刀,长长的反射着幽幽的黑色光泽。
张升朝后退了一步,竹筒已经被他拿在手上,眼前的女尸慢慢的悬浮到空中,她这一动,身上的十二道红线也随着动了起来。只看见离着最近的几个房间之中,原本毫无生气的土偶人像是被注入了灵气一般,动作机械的一步一步朝张升这边走来。
随着红线的牵引,土偶人眼看就要围住张升,张升嘴角一勾,并不着急,他拔开竹筒的塞子,一个个透明翅膀的飞蛾抖动着双翅从桶里飞出,白色的透明飞蛾是张升最近结合了修仙界的丹药炼制出来的新蛊虫,他叫它生机蛊。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生机,生机来自阴阳,阴阳调和,万物蓬勃,而这生机蛊则是能吞噬生机,以生气为食的蛊虫。与灵蛾蛊不同,灵蛾蛊主要以阴气为食,如果遇到没有阴气的异物,如土偶人这般的介质,那就起不了作用。
生机蛊则可以通过吸食它们的生机,断其灵气,让这些异物重新恢复原来的性质。
第四十章 被割韭菜的蛊师(十一)
只见生机蛊飞在天空之中,像一张大网朝着土偶人翩翩起舞,翅膀上的透明粉末开始不断的洒向土偶人,刚刚还灵活活动的偶人瞬间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死死的呆立在地面上不动了。
渐渐的当透明的粉蝶扑闪着翅膀,粉末鳞片落在土偶人的肩头,一阵“滋啦”响声,土偶人的身上升起浓浓的白烟,一个个人形样子的偶人身上被生机蛊的麟粉烫化了,开始一点一点的融化到地上成了一滩烂泥。
看着一个个土偶人因为失去了生气没了形状,棺材里面的女僵尸突然大吼一声,比刚刚的戾气强盛了百倍,挣脱了红绳的束缚,她愤怒的腾空飞起,朝着张升一口咬来。猩红的嘴唇像是抹了鲜血,腥臭的令人作呕。
张升面上并不恐惧,他指挥着手上的蛊虫飞向女尸,女尸起初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当蛊虫开始跳到女尸的身上、肩膀各处啃食她的干瘪的皮肤时,一个个黑色的甲壳虫把女尸咬成了破布娃娃,原本保存完好的皮肤被蛊虫一块一块的撕扯,露出了皮肤里面黑白色的骨头。
“啊!”含糊嘶哑的声响像是被锯子来回拉扯的噪音,女尸因为疼痛而开始不断的哀嚎。张升看到自己的蛊虫起了作用,嘴角发出冷冷的笑意。
他释放出更多的黑色蛊虫,密密麻麻的不断朝着女尸爬去,从脚踝一点一点的吃着,咔哧咔哧的发出愉悦的声音,女尸僵硬的手脚上面都是黑色的斑点和伤痕累累的啃食印记,这是有几个蛊虫伸出嘴角长满针刺触须的触角扎进女尸鼓胀的肚皮之中,惊动了里面的死婴。
女尸圆润的肚皮外面可以清晰的看见是个手指在不断的挣扎捶打,随着蛊虫啃食的越来越剧烈,腹中的婴灵也更加起劲。
终于,当黑色蛊虫闻到了肚子里腐朽的尸气,黑麻麻的蛊虫就像蜜蜂闻着花蜜不断朝着往圆滚的肚皮里面钻。
尖锐刺耳的啼哭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一声一声的敲打在张升的心头,凄厉而悲惨。
“砰”女尸的肚皮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从中间生生撕开一条缝隙,一团团黑色的粘液啪嗒啪嗒的滴落下来,整个房间充斥着恶心的腥臭味。
“鬼婴!”随着张升的话音刚刚落下,一团黑色雾团哭叫的朝着他咬去,血肉模糊的粘液包裹着鬼婴的周身,黑色的蛊虫看到黑雾便再次攻向鬼婴,血红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张升,让人心中发麻。
鬼婴的戾气比女尸更甚,因为他没有任何善恶分辨的能力,又在女尸的腹中被镇压好几十年,除了自身的怨力还汇聚了女尸的阴气,虽然有黑色蛊虫的啃食,但是鬼婴因为没有实体,它的速度更快,眼看着就要朝张升扑来,滴落到张升身上的黑色粘液烧焦了他的衣角,腐蚀了一个大洞。
心头一跳,体内的一股热流从丹田顺着体中的经络一路向上,胸口一阵气闷,张升的口中缓缓吐出一个金色的虫卵。
这就是被他吃进肚里年的金蚕蛊虫,它徐徐飘浮在空中,地上原本还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虫感受到金蚕蛊王散发出来的气势,全部朝四下飞一般的逃开,一个不留的全部避开张升的四周。
差点就要扑上来的鬼婴被突如其来的金蚕蛊吓得直接想往回转,可惜金蚕蛊周身的金茫一吸,鬼婴的黑雾先是入一丝丝的黑线被吸进金蚕蛊的身体中,到了后来吸力越来越大,空中的鬼婴的雾气越来越稀薄,浓郁的黑色开始变成灰色,到了后面已经成了淡淡的白色。
最终,金蚕蛊卵吸收了全部的鬼婴雾气,重新回到张升的体中。
一股充盈的力量贯穿的他的身体,张升的全身隐隐发出淡淡的光泽,他的肌肉变得更加坚硬,一张一弛之间像有无数的精气遍布其中。
腹中啃食着他的饥饿感也在金蚕蛊卵吞噬了鬼婴之后逐渐平息下来,现在的张升舒服的打了一个饱嗝,真是久违了的感觉让他现在的心情如释重负。
“张升!”梁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转过头去,张升看到梁洪一脸狼狈的从一间房中走出来,他的面色惨白,手里还夹着几张黄色的符纸。
“行啊,兄弟。我一进来就被一团白雾给迷惑住了,一直陷在里面出不来,我兜兜绕绕的着急死了,也找不到你。后来不知怎么的,迷雾就散了,我想着肯定是你破了这的迷障!”梁洪说着说着就开始兴奋起来,他越想越觉得张升就是自己的贵人,内心已经做好了决定,要死死的抱住张升这条金大腿。
“这里有个女僵尸,她怀孕的时候被钉死在这口黑棺材里面,肚子里的婴孩吸收了她的怨气变成了鬼婴,成了人胎蛊,这种蛊以怨气喂食,能够镇压一族百年的运势,这廖家看来是得罪了一个厉害的鬼门中人,不过……”
“不过什么?”
张升想了想刚刚的土偶人,这些土偶人看样子像是一种封印之术。自己解了土偶人的封印惊动了女尸,看来是有另一股力量用来对付女尸的,压制她这么多年没有尸变。
指了指一旁已经被黑甲虫啃食的只剩下一丁点的女尸,梁洪远远的看了看,嫌弃的皱了皱眉。
“真是恶心,算了。我师兄还在这里,我要快点找到他。”梁洪拉着张升一个个房间找去,遇到门锁了的房间他就一脚踢开大门,没有了土偶人的阴气控制,他们在这间宅子里畅通无阻,很快就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里找到了已经昏迷的师兄和几个施工工人
张升拿出另一个竹筒,一个黄色的蛊虫慢慢的爬到了这几个人的身上游走一圈。
很快躺在地上的几人身体之中有一抹红色的丝线被黄色的蛊虫吸了出来。
“张升,这是啥?你的蛊虫还能救人医病?”
张升的指尖伸到黄色小虫的前面,轻轻一动,黄色蛊虫扇动翅膀落到他的手中。
“解生蛊,一种药蛊。可以修复被阴魂损伤的魂魄。”
李岩慢慢张开眼睛,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身体虚弱的厉害。
“小师弟,你怎么在这?快走,这里是鬼婴镇山,咱们对付不了!”
第四十一章 被割韭菜的蛊师(十二)
梁洪舒了口气,自豪的拍着胸口说道:“放心吧,张升已经搞定了。现在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我感觉这宅子有点慎得慌。”
说完梁洪扶起李岩慢慢朝楼下的大门走去。刚出了宅子,外面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老者后面跟着三四个中年男人现在宅子前面,面色焦急。
看到李岩和梁洪,老者刚忙朝他们走了过来,“好,好啊!你们平安就好。”
“师傅!你怎么来了,京里不是找你有事吗?”李岩和梁洪惊讶的喊出声来。
“还不是不放心!我才得了消息这廖家一百年前得罪了平城的一个道师,这道师仗着自己的功夫厉害在他家的宗祠里摆了一个阵法,这廖家的祖先找了许多道门中人都没有办法,后来有一人提出用一种封信之术困住这个邪恶的阵法,只是到了前个月,廖家的新任族长想重修宗祠动了土,不小心破坏了封印,这阵法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听到老者的一番话,张升想到在宅子里面看到的十几个土偶人想通了关窍之处,土偶人上面是二十四节气,皆成圆形从四方用红绳捆住女尸,动土之后,土偶人之间的联系遭到破损,女尸里的鬼婴开始活络。
这些进入昏迷状态的工人大概是土偶人保护封印的一种迷幻术,为了防止有人被女尸误伤,同时也防止有人破坏封印。
不过这些对于张升来说都不是关键,不经意的摸了摸鼓起来的肚皮,他的双眸深处闪过一丝愉悦的笑意。
这次的阴鬼之气能量颇大,应该足够自己撑上好一阵子了,想到日后几天不用再受饥饿之苦,张升看着旁边的梁洪友好的笑了笑。
梁洪身体不由的哆嗦了一下,看着张升的笑容,他怎么觉得全身发凉呢?
“师傅,这次都是小师弟的功劳,我……我太过鲁莽,独自进入之后被迷雾捆住,后面就一直昏迷不醒。全靠师弟救了我,要不然我可能会困死在里面。”李岩羞愧的红着脸,低下头惭愧的说着。
梁洪伸出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那……也不是我的功劳。我也和师兄一样,刚进去没多久就被一阵白雾迷住了,是我的朋友张升破了女尸的阵法才救的我们。”
黄袍老者自然知道自己徒弟有几斤几两,听到梁洪的话他的眼神好奇的朝张升看来。
面色平静的张升看到老者的目光,礼貌的点点头。
“我听小洪说,上次的厉鬼也是你帮忙收拾的。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有如此能力的蛊师了!”
面对老者的夸赞张升淡淡的笑笑,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张道长,我这有一事想麻烦您,不知道愿不愿意帮老朽一个忙?”老者看着张升宠辱不惊的样子更加欣赏,想到京里的事,他不禁想找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帮帮忙。
心念一动,这次的事让张升尝到了甜头,这位老者是梁洪的师傅,应该在道门中有些地位,他要人帮的忙定是厉害的角色,想到这里,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喉咙不住的上下滑动。
“请说。”
老者走进张升,靠近他的耳边说道,“京里有人找道门保护一个人,可是老朽能力有限,道门也有些杂事脱不开身,想请张道长帮这个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张升听完心下有些好奇,是什么人居然需要道门的保护?
既然自己最近也没什事,去看看说不定能有新的收获,张升想了想变点点头应承下来。
站在旁边的梁洪眼珠子一转,扯了扯嘴角,“师傅,正好我手上也没什么别的事,京平那边我挺熟的,我跟着张道长一起去见识见识,到时候有什么事也好打打下手什么的。”
老者捋了捋自己下额发白的胡须点点头,“也好,那边的事就交给你吧,我现在就给林家打电话。”
老者联系好后就定了晚上的机票,反正张升行李都在送他过来的黑色轿车上面,倒也方便。梁洪知道晚上就要出发连忙跑回酒店收拾了东西再赶着和张升一起到机场。
……
京平,林家。
“我才不要什么保镖,我只是想像别人一样正常的上学逛街!”
林惠嘟着小嘴,脸上白皙的皮肤因为气愤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她不高兴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双手插在腰上,胸脯微微起伏着。
“惠惠,不要任性。”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老人威严的坐在沙发中央,眼里满是宠溺的神情。
旁边坐着的是一个与老人神色有些相似的中年人,他的语气里有些无奈:“爸,有张灵在就已经足够了,他可是苗寨的蛊师啊!我也是拜托了朋友好不容易才把他请过来的,没必要再多叫一个人了吧。
再说,刘老那边也不是他亲自过来,说是让一个刚认识的人过来,跟着来的也是他道门中最小的徒弟,一听就不靠谱嘛,干脆就不麻烦他了!”
林清心中很是不满,那个什么刘道长是怎么干活的,他们林家可是京平里数一数二的人家,一个刚刚就认识没有久在道门连个名号都没有的人就要推荐过来充当惠惠的保镖,真是太不懂事了!
林政听着林清的话心底虽有些不舒服,但是想着刘老也算是道门中的老人了,和林家的关系也不错,自己拜托他的事怎么也不会这么的不靠谱才对。
“爷爷,我也不喜欢身边又多了一个人,本来多了张灵我现在走到哪边都有很多异样的眼光,要是有多了一个那他们肯定笑话死我了!”林惠面色不悦的说道。
林政宠溺的拍拍自己宝贝孙女的肩膀,和蔼的说道:“好啦好啦,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我这就给那边打电话!”
拿起话筒,林政脑海里浮现出张灵用蛊虫驱妖的厉害样子,又想到刘老给他打电话推荐的一个没有半点名气的人,心中已有了决定。
梁洪和张升两个人刚刚下飞机,梁洪突然接到师门的电话,他的脸色一白,语气变得尖锐:“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是瞧不起张升吗,这种事情哪有临时取消的,我们都到了京平了!”
第四十二章 被割韭菜的蛊师(十三)
听到梁洪和刘老的对话,张升并没有任何的失望。
梁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尴尬的放下手机,眼神闪烁的含糊其辞,双手不停的在胸前摩擦。
“那个……张升,嗯……原来的任务取消了,林家说是已经请了一位高人保护他们的孩子,所以……”
张升点点头,没说什么。梁洪这时气的脸都红了,他大声嘟囔道:“切,看不起人就算了,反正到时候损失的是他们,你可是我见过最厉害的蛊师了,就连我师傅都这么说,我的眼光特别准!既然都来了,要不这几天我带你到处转转,这边我熟的很,这边玩的地方特别多。”
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没有别的事情,他感兴趣的点了点头。
两人找了一家交通便利的酒店住了下来,张升跟着梁洪这几天倒是走了不少地方,晚上的时候,张升自己跑到附近一些工厂炼制了一些蛊虫,他感觉自从金蚕蛊卵吞噬了鬼婴之后,自己的炼蛊能力提高了不少,现在凡是他炼成的蛊虫都是等级较高的品质,这让他高兴不少。
这天,梁洪突然接到师门的电话,说是京平有人想拜访下张升,有事想找他帮忙,希望对方能答应。
梁洪问了张升的意见,约定了明天中午在老宅门里面的羊肉馆子里见。
到了时间,两人打了一辆车过去,发现这家的馆子居然一个人客人都没有!
这可是全京平最好吃的羊肉馆子了,平常都要提前一个星期才能约的上号,梁洪约在这里见面也是抱着来吃美食的打算,可是今天中午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两人刚刚下车走进馆子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帮他们拉开了大门,神情恭敬的领着他们走进饭店最里面的包厢。
圆桌中间坐着一位眉目慈善的老者,他的头发斑白,皮肤经历了岁月开始松弛,但是他的眼神却十分清明,面色红润的看着进来的两人,十分高兴的笑道:“欢迎,欢迎!能见到两位小友真是十分荣幸!我姓苏,单名一个劲字。”
刚刚进来就大大咧咧想坐下的梁洪一听,屁股刚刚挨着凳子还没沾上边就像被烙铁烫红了一般火急火燎的跳了起来。
“苏劲?不会是那个苏家的老太爷吧。”梁洪大声嚷嚷开,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如果你说的是京平苏家的话,那确实是小老。”苏劲和善的笑笑,随手用公筷烫了几块羊肉在黄铜锅子里涮了刷,放进了张升和梁洪的碗里。
梁洪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老人,满是不敢相信的表情。张升站在旁边撇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坐在凳子上面,拿起面前的木筷子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羊肉放进嘴里,鲜甜的膻味微微粘着芝麻酱的浓郁香气混合在嘴里,让他愉悦的舔了舔嘴角。
“不错!”意犹未尽的咀嚼完嘴里的羊肉,张升拿起筷子又从盘子里夹起一片肉放在滚开的铜锅子里面,苏劲看着吃着欢畅的张升,心中松了口气。
想想也是好笑,他苏劲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紧张过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去讨好一个人了。平常都是别人巴结他,如今他可是舔着老脸要攀上这个张升。
廖家在南边也算小有势力,只不过这几辈都被女尸压住了气运,久久不得入京,否则则会有灭族之灾。
他家族里的旧事他们圈子里还真是都听说过。廖家也都或多或少的找他们帮过忙,只不过那女尸太过厉害,不知道请了多少道门中人都没有办法对付。
可是就是这两天廖家的人传出话来,说是阵法解了,下个月就准备来京平发展。这让他们京里的老一辈都十分惊诧。
想到自己的孙子,苏劲不得不拉下面子向廖家的族长打听,这才知道是一个叫张升的蛊师用了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把困扰了他们几代人的事给解决了。
得到这个消息他是彻底坐不住了,本想着立刻乘坐私人飞机亲自飞到嘉义镇去把人请来,哪想到这么巧,居然他们为了林家的事飞到了京平。
也多亏了林家不识货,放着这么一个厉害人物没要,要不然他还不知道怎么把张升给请过来!
“这家的羊肉馆子在京平也算是老字号了,张小友要是喜欢,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碍事,我们可以经常过来。”苏劲的言语之中满是谦卑和小心,这让坐在一边的梁洪困难的咽了咽口水,他嚼着鲜嫩的羊肉片,却半点也吃不出肉中的鲜甜,味同嚼蜡般的咽下口中的食物,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安静如鸡的老实的坐在椅子上半分不敢动弹。
张升吃着嘴里的美味,高兴的点点头,爽快的应承下来,跟着老头不用预约也不用排队,他自然不介意。
一顿饭下来苏劲和张升相谈甚欢,没有了身体里噬骨饥饿的烦扰,张升好好的享受了一顿难得的佳肴。
苏劲放下手中的筷子,喝了一口茶水漱口,徐徐的开口:“实不相瞒,我从廖家那知道张小友的本事慕名而来,我这也有一件难事相求,不知道能否赏脸帮小老儿一个忙。”
张升知道苏劲定是有事相求,但是他并不着急应承,而是斟酌道:“还请先说说是什么事?”
“我有一个孙子出生之时就五行有缺,他曾经被人下咒,拘了一魄,本有的三魂七魄缺了一道口子,所以每到阴气大盛之时便会离魂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侵占身体。这里想请张小友帮忙看看,我也知道魂魄之事不可强求,只是有没有办法能让他的身子至少还是自己的,不要让妖物给占了。”
苏劲说完,想到自己可怜的外孙,心中已是十分哀伤,年过花甲的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却是在此时红了眼眶。
张升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听完之后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淡淡的说道:“时间还早,方便的话去看看再说。”
苏劲一听,激动的连忙点头:“方便,方便!”
第四十三章 被割韭菜的蛊师(十四)
车子一路朝着林荫小道上开着,梁洪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窗外不敢说话,他也算是来过京平很多次了,但是却不知道京平居然还有环境这么幽雅的地方。
这里一看就知道是京平里有权有势的人住的地方,就连门口的守卫都不是一般的角色。
车子停在一间白色的三层别墅外面,张升和梁洪两人从车上面下来就感觉到一阵阴森森的凉意。
别墅的院子里一进门就放着一个八卦黑白镜,挂在别墅的铜门之上,屋檐底下用丝线穿着一串串银铃,奇怪的是明明他们能感受到一阵阵的凉风吹拂,但是屋檐底下的银铃却像是被冰雪冻住一般,没有半点晃动,丝毫发不出丁点声响。
梁洪眼神一转,快走几步跟在张升的后面暗暗解释道:“这上面的铃铛只有阴鬼之物过来之时才会响起,是道门的一种法器,能够阻拦一些小鬼。”
张升点点头,继续跟着苏劲朝屋子里面走去。
苏宅的一楼大厅里面已经站着四五个人在焦急的等候,看到苏劲的身影,他们几人连忙走过去,“父亲!”
苏劲站到一旁让出身边的空位,朝着屋里的几个人郑重的介绍道:“这是张升道长,廖家的事就是张道长经手解决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脸上瞬间变了颜色,他们都是明白人,苏劲的介绍直接让他们明白了张升的厉害。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中年男人,急忙走到张升的面前,宽厚的大掌紧紧握住他的双手,面上满是希冀和凝重,“张大师,我是苏武,我儿子……我就拜托给您了!”
说完他领着张升和梁洪两人朝着屋子最里面的一间卧室走去。
刚一开门,一股凉风就从卧室里面吹出来,梁洪裸露在外的手臂被吹的鸡皮起了一地。
“这也太阴冷了吧!”
苏武沉声回答道:“炎儿身子的阴气太重,到哪都是如同严冬般湿寒。”
屋子的中间是一张木床,上面躺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听到开门的动静,床上的男孩艰难的睁开眼睛,虚弱的说道:“爸爸,爷爷!”
“炎儿,爸爸带一个朋友来看看你。”苏武的声音很是轻柔,他侧过身子让张升走进到床边。
“你好。”张升到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平静的海面,让人心安。
“叔叔,你好。谢谢你来看我!”一个面色苍白,看身型大概只有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声音轻缓的说道。
张升看着眼前的男孩,突然他眉头一皱,一道若隐若现的黑气在男孩的眉心盘旋,刚刚还天真稚嫩的男孩突然眼神一变,黑白的瞳孔倒映出血红色影像,白皙的皮肤之上爬满了蚯蚓般扭曲挣扎的青筋,凸起的血管不断的开回扩张收缩,男孩的嘴里反复的突出猩红的舌头,野兽一般的咆哮着。
屋外的银铃开始发出连续不断的响声,一声声敲打在屋里每个人的心头。
苏武和苏劲的事看到这样,心焦的攥紧了双手,一言不发的沉默站在原地,并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
张升眯起狭长的双眸,丹田之中一股热浪涌动。他静静吸了一口气,压下身体中欲动的蛊卵,拿出一个竹筒。
一只只黑红色的灵娥蛊从里面慢慢飞到男孩的身体之上,如同美丽的幽灵不断飞舞盘旋,跳跃着轻盈的舞蹈。
男孩眉心的黑气一缕一缕的被灵娥蛊吸食,直到最后一道黑气消失,猩红的瞳孔又恢复了正常的黑白色。
张升大手一挥,刚刚四处飞散的蛊虫这是就像一个个听话乖巧的孩子排着队形慢慢的飞进他手心中的竹筒里。
苏炎经历刚刚的那一下,出了一身的汗沉沉睡过去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劲看到自己孙子安详的睡颜,心中对张升更加看重。
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苏武连忙拜倒在张升的面前,诚恳的请求道:“苏武请张大师出手救救我的儿子,只要苏家能做到的,一切都听张道长吩咐。”
张升不喜欢别人跪他,朝着身后退了几步,他淡淡的说道:“我会尽量帮忙,但是如今我只能先稳住孩子不被邪气近身,他缺失的那一魄还要机缘到了才能找到夺回。”
苏劲和苏武一听,欣喜的说道:“这已经是很好的了,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们已经非常满足了!”
“那好,我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炼制蛊虫,在这期间我会放置一些灵娥蛊在他的身边,这些蛊虫专门吸食阴邪,暂时可以护他周全。”
苏劲连连点头,“不知需要我们做什么?只要开口,苏家定然竭尽全力!”
“我需要到一个阴气极甚的地方炼制此蛊,但是京平我并不熟悉……”
“好说,苏武你尽快找到合适的地方带张大师过去!”
安排好张升和梁洪两人回到酒店,苏家这晚灯火通明,一家人聚在客厅里面讨论着下午发生的奇事。
“这张大师果真厉害,今天小炎身上的邪祟他就看了一眼放了些蛾子就轻易的除掉了!”
苏武回忆起下午张升除邪的样子,面色激动的说道。
苏劲也跟着点点头,赞同的说道:“不止,他为人谦和,半点道门中人盛气凌人的傲慢都没有,做事也有章法,看着是个可靠的人。”
“要是这次小炎的事情能帮我们彻底解决,那我们苏家定要好好答谢于他!”苏劲的二儿子苏杭坚毅的说道。
“那是当然,吩咐下去张道长放在小炎身边的蛊虫谁也不许去动,否则就别怪我苏劲不客气!”
狠厉的语气冷冷的在房间里响起,苏家人面色一震,知道老爷子这是极其看中张升。
“张道长要求的地方我今天已经联系好了,就在万安山那边,已经查过资料,以前那一片是个乱葬岗,阴的很,平常都少有人去。”苏武声音沉沉的说道。
“那明天你便专程去接张道长他们,不管这事能不能成,我们都不要怠慢了人家,有实力的蛊师永远不要成为敌人!”苏劲苍老却依然清明的眼神看着窗外的月亮,连着几天的阴云终是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