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仙人指路（十六）
“启程吧，希望这两天能让我避开监察者的监视。”
凌风喃喃自语的说道。
“我要去找门，你助我！”凌风眼中流露出期待的神色，不禁让张升好奇这个门又是什么。
“门……那我们现在去哪？”
“老安村！”
凌风虽然并没有向张升解释“门”背后的意义，但是对于他来说从这个词里依稀可以猜测她口中的“门”应该是通向某个新的地方的通道。
一路上凌风并不多话，她的脸色苍白，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巨大的痛楚，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凌风的脚程丝毫不减，翻山越岭没有半分疲累，好像是她早已经习惯了如此这般的生活。
反倒是张升，因为灵力压制在体力上还比不过大气不喘的凌风。
……
黄梁村，黄泉。
“咕嘟……咕嘟……”
清澈的泉水里突然响起阵阵沸水煮开的冒泡声音，一开始只是极其细微的声响，很快黄泉里的水越滚越大，开始不断的向外喷涌，透明的水花在沸水中一层层开始涌动朝着四周喷射出一层层白色的浪花。
突然，天空中闪现一道碗口粗的紫电，“咔嚓”一下狠狠劈在黄梁山上。
“轰隆隆……”
黄梁山底一声剧烈的晃动仿若开天辟地般声势浩大的震动起来。
“滋滋滋滋！”
蓝色的电流冒着热气爬满了整座山峰，远远望去活像是一个被蛛网束缚住的困兽在不断窜流的电气中残喘。
可是让人觉得奇怪的事，如此声势浩大的场景却没有引起半分关注，这无比恢弘的场景竟是孤独的一出独角剧没有任何观众。
很快黄梁山又恢复了少许平静，蓝色的电流渐渐消褪，剩下的只是偶尔几声嘈杂的声响，如果这时候有人站在这里，那他或许在凝神静听中能断断续续的听见几声古怪的语句。
“……监察者1101号请行驶处决任务……叛逃者……”
“……遗漏叛逃者……遗漏叛逃者！”
“……需要88709号进入捐献室，需要88709号……捐献……”
……
时不时从里面还会传来一两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那些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在挣扎的边缘徘徊嘶吼。
而里面经常会听到另一种平静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机械单调的声线在各种嘈杂中循环响起，一样的波长，一样的语调，就连每个词句之间的停顿间隔时间都是一模一样的。
很久，当黄梁山的震动消逝回归往常的时候，除了吹拂在青山松间的袭袭凉风，在林间舞动招摇的松枝，除了弥漫在山头淡淡的……机油味道，一切与往常黄梁山的每一次清晨都没有任何的不同。
……
凌风脚程人很快，不到大半日张升和她便已经离开了最晚被监察者追捕逃亡山野走到了一处少有人迹的村寨。
张升手中没有地图，云霞秘境也没有人知道它本身有多大，如果这秘境与外面的修真世界一般也是由几大仙洲组成，那要在这茫茫的世界之中找寻一个小小的如蝼蚁般的村落简直就是十分艰难的事情。
他们来到的村寨名叫老安村，村子里老人和孩子占了多数，年轻人倒是很难寻到几个。
走到村口的时候，张升原本想找个人问问黄梁村的消息，只是前面的村道上坐着一个头上蒙着白布哭嚎的老妇。
张升和凌风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他们原本打算绕过老妇从路边走进村子，可是那老妇虽然看着身形愚笨缓慢，看见凌风的时候，瞳孔皱缩，似一道利刃刺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老妇眼神灼灼的看着凌风，嘴角露出紧张的神情，如临大敌的看着凌风。
凌风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向老妇。
张升跟在她的身后，并不明白为什么老妇会如此怪异。
老妇一直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凌风，她死死抓着身上穿着的粗布衣角，紧紧攥着的衣角已经被她不自觉的凝成了皱巴巴的麻花状。
老妇也没有说话，脸上持续抽动的皱纹在不断的颤动，僵硬的面部表情不自然的凸显在她的脸上，似乎带着怯懦和可怖。
一双浑浊暗黄的眼珠随着她不住的上下喘息开始转动，经历了俗世的爱恨情仇，老妇的眼中似乎薄凉的只剩下一丝孤独和寂寥。
凌风走过她的身边的那一刹那，浑浊的眼睛似有一道明亮的霞光彩虹般射向远方，摆脱了老朽身体的残缺笨重，摆脱了岁月蹉跎遗留下来的迟缓，眼中放射的光芒是生命的向往和期盼，“……”
张升没有听清老妇的嘴里含糊不清的低喃着是什么，她的嘴角只是开开合合上下动了几下，除了嗓子里发出来嘶哑的几声带着浓痰的呼哧喘吸，根本没有人知道她刚刚到底想说什么，或者已经说了什么。
凌风步伐很快，老妇人看着快要远去的身影，她拄着拐杖笨重迟缓的跟着走了几步，她的眼神至始至终没有离开前面凌风瘦弱的背影。
“……好……运……”
走远了，支离破碎的语句断断续续夹在风声之中飘荡过来，张升好似听见了一两句苍老欣慰的叹息，可是凌风的速度很快，快得已经看不见老妪佝偻的身躯，所以他不肯定是不是真的说了“好运”这两个字。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仙人指路（十七）
走进村寨，里面的景象让人心惊！
张升看见迎面坐着的一个男子，年纪五十来岁上下，头发已经花白，黑色的发丝之中夹杂着些许沧桑的白发。
男人脑袋耷拉着，没有神采的坐在屋前，阴沉沉的阳光穿过灰色的阴云，没有暖意的光线打在男子的左半边脸上，他的左眼眼眶里居然是空的！唯一剩下的右眼死寂的盯着天空，像是在看着云层里自由飞翔的鸟儿。
瘦骨嶙峋的身躯躲在阳光里缩成一团，似乎不是在晒太阳享受生活，反而是在痛苦的蜷缩着像一只毫无生机的老鼠在承受着苟且偷偷度过被施舍的余下生命。
他的姿势怪异，虽然看着整个人靠着一边手臂瘫坐在竹椅上，但是如果真的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在他身上遮盖的厚厚的棉被之下裸露出来的仅仅只有一只纤瘦的小腿。
张升遗憾的摇摇头，心里多少有些同情，男人的眼神之中没有波动，当张升和凌风两人经过他的面前时，男人的右眼只是稍微动了动，随即轻轻似有一行晶莹的水珠从眼眶里向外滑落，一滴滴打散在土里。
眼前的唏嘘还没有结束，凌风走到前面街角的一个木屋前一脚踏入房间里不见了踪迹。
张升赶忙快走两步跟了过去，屋子里很暗，虽然此时外面太阳高挂，正是灿烂的时候，但是却丝毫照不进屋内。
或许是早上的湿气还没有散尽，又黑又狭窄的屋里面除了阴寒的霉味还散发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压抑。
凌风熟门熟路的走上二楼的楼梯，“嘎吱嘎吱”的声音是年久失修的木板变形而发出的噪音。
张升跟在凌风身后，他抬头看着消瘦单薄的背影倔强的一步步朝上攀爬着，乌黑的秀发随意的扎成一束简单的马尾落在脑后。
二楼的房间里面只有一个小窗，窗户外面是用纸浆糊着一层薄薄的纱，房间的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漂浮着一缕淡淡的腥臭，虽然味道很浅很浅，但是依旧还是被张升的鼻子捕捉到了。
靠墙的地方唯一的家具只是一张样式简陋的木板床，随意支撑的四个角都是用泥砖垒起来的，因为时间的关系，砖与砖之间已经无法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床板上面铺盖着一张麻布制成的棉被，棉被里面躺着一个瘦小的身躯。
凌风的面色变得柔和起来，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瞳孔中不似原来冷酷无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一声稚嫩，带着欣喜和期盼，“阿姐！”
张升定睛看去那是一个脸色白净的女孩，女孩多少五六岁的样子，眉眼之间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静，但是或许是见到凌风的关系，小女孩没有血色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红红，对不起，阿姐很久没有过来看你了。”
凌风带着歉意的垂下头来，她的额间贴近着小女孩的脸，虽然凌风在外面赶了半天的路，但是她额头上的温度与女孩相比还是温暖不少。
女孩懂事的摇摇头，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带着天真的不谙世事。
“阿姐，红很好，最近都没有去……那……那里。”
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细微起来，露在棉被外面的小脸一下变得煞白煞白，她的鼻翼一张一合，眼眸深处像是见到什么让人不明觉厉的可怖之事，顿时浑身开始颤抖哆嗦起来。
凌风见状连忙伸出手臂抱住女孩的肩膀，她的动作缓慢轻柔像是捧着的是最珍惜的玻璃。
“红红不怕，阿姐在这，别怕！再也不去了，我们再也不去了……”
凌风的声音似云似雾，轻的像是山间飘忽不定的云霞夹杂着明灭的光线听不清其中真实的情绪。
凌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根用油纸包着的彩色糖人，那也是一个女孩，红彤彤的脸蛋是最美好的云霞生机勃勃充满活力，身上穿着大红色的棉袄棉裤，看在眼里着实喜庆。
“阿姐答应你的礼物，红红你看看喜不喜欢。”
凌风把糖人递过去，女孩渴望的盯着她手中那与自己神似的糖人许久才艰难的从棉被之中伸出自己的小手。
张升站在一旁皱起眉头，伸出来的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
干枯瘦弱的让人心疼，明明只有五六岁的年纪，青春活力的孩子应该是藕节一般水嫩光洁，可是女孩伸出来的手臂纤细的如枯枝般，两边的皮肤皱巴巴的一层紧紧贴在她的骨头上，皮肤之中或许连肉都没有。
她的手背上有大片大片的淤青，上面露出青色的血管，在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出现了棕红色的孔洞，密密麻麻的盘列在血管上，形成了一串长长的斑点。
张升知道这些孔洞代表着什么，他曾经在米国的监狱里见过长期注射毒品的瘾君子，他们的手臂上长期都有着这样密集的针眼！
可是他眼中的女孩虽然气色不好，但是言行举止间皆是一般孩童的模样，他判断女孩手上的针孔洞眼一定是别的什么原因造成的。
凌风轻轻的把红色糖人放在女孩的手中，慈爱的摸了摸她冰凉的额头，张升瞥见她的眼中充满了悲伤，发红的眼眶湿润了，但是她极力想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仙人指路（十八）
凌风抚摸着红的发丝，像是保护着一个惹人怜爱的玻璃娃娃。
“阿姐，我想出去看看太阳。我好久都没有出去了，这里好冷……”
红的话让凌风红了眼眶，她为难的看着红纤细的小手，似乎轻轻一碰就要折断一般。
“我俩找个木板把她抬出去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张升突然开口让女孩的脸顿时变了颜色，她的整个身体开始颤栗抖动，一开始只是轻微的像呼吸那样彼此起伏，渐渐的红的颤栗越来越厉害，张升站在远处已经分不清她是害怕还是恐惧。
“是……谁……”勉强的张开发甘的嘴皮，女孩似乎用尽了全部的气力鼓起勇气问道。
凌风见状安慰的摸了摸红的小手，低声轻喃道，“别怕，他……是阿姐的……朋友。”
“朋友……”
这两个字似乎带着魔力如同一张宽厚温和的大掌逐渐抚平了女孩的伤疤，她的身体又开始平缓下来，似乎刚刚那样激烈的抗拒只是一场梦幻。
“就像我和阿姐这样吗？”
“嗯，就像我们这样，很亲密的人。”哽咽的话语带着深埋的哀伤，凌风看向张升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张升轻手轻脚的走下楼，从一楼房门后的储藏室里找到了一块松木制成的木板，张升用手用力在上面按了按，木板之间都是用铁钉连接扎实的很。
他找来一块抹布沾了些清水在上面来回擦拭，原先刺鼻的霉味很快被新鲜的空气吹散了，只剩下淡淡的油漆味道。
干完这些张升并没有立马回到楼上，他抬头看着远方，老安村里此时一如他们清辰过来时候一样安静。
无声之地，没有人气，没有生机，这里的氛围与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般窒息。
天上偶尔会飞过几只黑白相间翎羽的小鸟，它们也并不在村子上空徘徊或停留。
飞速的拍打翅膀超远方飞去，在天空中只留下一层薄薄的雾气。
老安村的尽头有一座高山，张升远远看去山的外形高大挺拔，山上一片焦黑，没有半点绿意葱茏。
“这山……倒是挺像青岩山的……”
想到自己所在的长生门，他按捺不住心里的些许无奈。
师傅和宗门还有这个世界的云朵她们现在怎么样了。自己现在困在了这云霞秘境之中，离奇的事情越来越多，他自己也像被蛛网粘粘住的飞蛾动弹不得。
张升眯起双眼，空中的日头开始亮了，升在高空之中硕大的火球诡异的挂在他的头顶，一闪一闪朝着四周散发着光芒，他把手伸进橘红的阳光里，没有温度，没有暖意，冰凉凉的的冒着冷意。
电光火石之间张升猛的抬起头探究的双眸像一把闪着银色寒光的利刃直指苍穹。
……
凌风听见楼道里“嘎吱嘎吱”传来的声响，咽下了嘴里还未说完的话。
她见张升拿着一块单人大小的油漆木板走上楼，凌风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只觉得此时的张升与刚刚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他身形不算伟岸，但是身姿挺拔有型，高高的身影站在角落里，然就让人不能忽视。
张升和凌风两人将木板放在床边的地上，凌风轻手轻脚的掀开棉被，张升和她一人一边把女孩从床上抬了起来。
女孩身上穿着的衣服很单薄，只有一层单衣，凌风手上一边动作，嘴里轻声嘱咐道，“轻一些，慢一些。”
张升虽然不知道女孩到底是什么原因变得如此衰弱，但是他看着瘦弱的如同小猫一般只剩下一副骨架的女孩，心中还是升起深深的同情。
“疼吗？”
凌风看着女孩紧紧咬住自己的牙齿，握着她的手担忧的问道。
“……不疼。红一点也不疼。”女孩挣扎的抬起有气无力的手腕指着被窗户纸糊了一层的暗窗期待向往的说道，“太阳一定是很温暖的，就像阿姐你抱着红的感觉，是不是？”
“是……”
凌风忍着难受哽咽道，她不想打破女孩的美梦，女孩的一生太过凄惨，她怎么忍心连着这最后的期望都将它打碎。
张升嘴角动了动，指尖仍旧残留着刚刚太阳的温度。
那没有任何温度，是冷冷的，甚至是冒着寒气的。
女孩躺在木板上，凌风从床上拿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张升自觉的走到前面和凌风两人扛着女孩一步一步朝楼下走着。
他们的速度并不快，每一步踏在楼梯上发出“咚咚咚”沉闷的声音。
“阿姐，快到了吗？是不是就快到了……”
女孩的声音有些飘忽，像是雨雪天气之中被吹散的雾气，丝丝缕缕。
“快了，马上就到了。”凌风的语气有些急躁，她重重的握着手上的木板，指节已经开始泛白，她的指甲在木板上印上了几个深深的印记，张升稍稍加快了步子，每一步都迈得大些。
“真好，我能见到太阳了……”
红的话音渐渐低落下来，刚刚的雀跃像是凛冽的寒风被冻在了，安静的异常。
……
终于，两人抬着女孩走到了门口，外面的阳光灿烂，已经高悬头顶四射大地，可是女孩却一动不动，没有了呼吸，距离她向往的阳光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第一百四十章 仙人指路（十九）
一路上凌风走的极快，快的像一阵风全力的往前冲着。
张升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两人像是冬日里冰冷无助的冰凌在灰色的太阳里川行。
红的死让两人的心里压着块巨石，沉甸甸的异常沉重。
张升没有问，他知道或许在他下楼的时候，女孩和凌风说了什么，他发觉一路走来凌风似乎一直在寻找一个特别的地方，地图在她的心中，她的每一步都不再是漫无目的的游移。
……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突然停了下来，突然的停滞让张升猝不及防差点撞了上去。
凌风手腕上的令时传出一声平缓的响动。
“怎么了？难道是监察者？”
张升神情戒备的问道。
“有人，但不是监察者……你是谁！！”
凌风的指尖一扫，远处走出一个长相诡异的男人！
男人蜷缩着身体畏畏缩缩的躲在一颗树干之后，清瘦的身形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奇怪，除了一颗还算正常的脑袋，其余的身体像是被塞进了一个细口的玻璃瓶子里。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布满了被烧焦的伤疤。
男人似乎非常害怕，整个人像被惊扰的小鹿，睁着两只大眼睛警惕的盯着他们。
“你们……你们是……叛逃者？”
男人的声音很尖细，隐含着激动的亢奋。
凌风心中似乎已经猜到了男人的身份，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过多的情绪，除了点头承认了这一事实，凌风一直沉默着。
“我……我也是，我不想死，不想……监察者一直在追我，我……很害怕！”
男人提到监察者几个字的时候，身体不自禁的哆嗦了几下，那是印刻在骨子里面的颤抖。
“我们还有要事，没有办法。”
张升害怕凌风经历刚刚红的事情心下变软，自己还有许多疑问要凌风帮忙解开，再说一个监察者已经让他们很是吃力，要是再多一个那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可能就会是致命的。
所以他没有等凌风表态，自己便开口拒绝了。
男子显然很是失落，他抿了抿嘴，微微颤动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和绝望。
“别，别丢下我，我只……只是突然间发现自己变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切本来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在我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事都变了！”
似乎是因为心中的希望被张升打破了，男子承受不住这么久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全部都爆发出来，带着难以抑制的痛苦和悲伤，他双手抱着头慢慢下蹲，无助的双眸之中没有半点光亮，他莫名其妙的一觉醒来就变成了这副鬼样，整个身子像是泡在了烈火之中，隐藏在衣服之下的皮肤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焦痕。
村子里的人也都不认识他了，就连他自己的婆娘站在她的面前也只当他是与她无关的陌生人。
后来他脖子后面的令声突然发出剧烈的响动，他直接上有不好的预感，所以他就立刻找了村子里荫蔽的地方多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来了个平时在村子还算熟络的村民，他刚想走出去搭话，那人却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男人听见了他这辈子都没有听过的词，那人低声在说：“监察者六号，我并没有找到尸身，令时也失去了定位系统，村子里面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应该是落水之时被湖水破坏了令时的某些部件……嗯……收到，标注叛逃者李二，抹杀。”
男人回想起依旧寒意涔涔，“叛逃者？”“监察者？”
这都是什么？
但是他很清楚刚刚的村民最后一句话里“抹杀”二字的含义，抹杀便是将他杀掉的意思。
男人虽然一辈子都呆在村子里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作为人对危险有着本能的感知，趋利避害可是他们这些靠天吃饭的村民能在自然中活下来的根本。
李二知道村子是回不去了，婆娘也跑了，自己如今只求能够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保着小命便是最好的事。
他这几天哪也不敢去，肚子早就饿的咕噜咕噜的，还好原本收入不好的时候自己还有采摘野果子野菜的本事，靠着这些东西虽然吃不饱但也聊胜于无，让他坚强的活了下来。
终于刚刚在听到女人说话的时候，他听见女人提到了“监察者”几个字，语气不算是太好，他想了想应该他们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叛逃者”。
张升的拒绝让男人十分无助，这可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遇见一个和自己一类的人，要是继续在这里或许明天他就会没命的！
李二心中惶恐，红着眼眶打着颤，
“求求你，带上我吧！我只想活着……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还是让我一个人在这我一定会死的！”
或许是李二的话感动了凌风，或许是红的死亡让凌风有所触动，凌风看着李二颤栗惶恐的狼狈样子，轻轻点了点头，同意了。
“谢谢，谢谢！我……我不知道说什么……”李二激动的两眼发直，一个劲的在向凌风道谢，他的双颊泛红，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欢喜。
凌风见状也只是淡淡自嘲了几句，“跟着我或许也会死，我也是被追杀的叛逃者。”
李二刚刚的喜悦之情还未消退，凌风的话让他像是被鱼刺卡着了喉咙，如鲠在喉的僵住了。
“啥……”
“叛逃者就像鱼池中的被人觊觎的饵，是每个监察者的目标，所以只要我们活着就会面对无休止是刺杀。”
凌风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的嗓子说出来的话带着难以言说的悲凉。
张升没有说话，他想到自己当时被8866抹杀的情景，心中一阵恍然，背后的那双黑暗的大手究竟是什么，他越来越无法弄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