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个……仙子……
姬重华饶有兴致地问：“那个白非墨排第三，慕容汐魂能把他压着打，也就是说慕容汐魂排第二？”第一是玉自寒，所以慕容汐魂肯定不是第一。
冷艳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确定不是白非墨故意让着慕容汐魂？”
“我倒认为这种可能性还挺高的。”墨凤流故意这么接口说了一句，“据说百晓生名人录上的前十名实力差距不过咫尺之间，就算是第二名，也不至于把第三名打得全无反手之力吧？”
姬景华不解地问：“可是，慕容汐魂确实是百晓生名人录上的第二名啊。”
“所以，这就是情趣啊情趣。”冷艳诡笑着摇了摇手指，墨凤流微笑着点头赞同。
到了慕容汐魂终于打够了也消气了的时候，白非墨已经是狼狈不堪了。
看着白非墨的两个黑眼眶，再看看若无其事的慕容汐魂，冷艳终于撑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真像。”
“像什么？”任何能够奚落白非墨的机会，慕容汐魂都不会放过的。
冷艳一边笑一边用手比划：“一种叫猫熊的可爱动物，它们的眼睛周围的那一圈毛就是黑的。”
慕容汐魂看了白非墨两眼，点头：“嗯，跟你描述的那种动物是挺像的。”
墨凤流泡好茶，把第一杯送到白非墨面前：“原来阁下是百晓生名人录上排名第三的白非墨白公子，方才失礼了。”
白非墨苦着脸说：“别提那个什么百晓生名人录什么第三名了，居然被你这个在上面连名字都没有的小丫头都对付不了，实在是……”
“因为我不是武林人士啊，百晓生名人录上当然没我的名字。”墨凤流不以为意道。
慕容汐魂折扇一敲手心，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呢，琅琊阁的情报怎么会不准，居然连你这么一个高手都没有半点消息，原来如此。”
琅琊阁？墨凤流囧了。
天外天最大的情报组织，也叫琅琊阁。而且琅琊阁的阁主大人有个爱好，就是把新人随机扔到一个世界去让他发展出一个情报组织出来作为入门试练。而对这个情报组织只有一个硬性规定——一定要叫琅琊阁！用某人的话来说就是商标认证。
换句话说……这个琅琊阁，十有八九是哪个新人被扔下来试练之后遗留下来的……
也许这是件好事，墨凤流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作为妖族总管，墨凤流有着极高的权限，包括可以琅琊阁的一级权限——顺便提一下，她的顶头上司，妖族摄政公主殿下，是特级权限。怎么说琅琊阁主也是妖族的一员，总要给摄政公主和总管大人一点面子的。
如果确定这个琅琊阁就是墨凤流所知道的那个琅琊阁的话，那就等于将这个巨大的情报组织掌握在了手里。一级权限，不仅代表着可以从琅琊阁中获得保密等级极高的情报，同时也代表着在没有高层出面，她可以临时性地代表琅琊阁主行使部分权力。
“那个百晓生名人录是怎么回事？”墨凤流皱了皱眉头，想起另一件事，“琅琊阁排的榜单，不是都叫‘琅琊榜’的吗？”
慕容汐魂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是啊，百晓生名人录就是琅琊榜的一部分，因为这一代的琅琊阁主自称百晓生。”
冷艳接口道：“百晓生念起来比琅琊榜顺口多了也好懂多了，所以大家都改口了。”
明白了，墨凤流点头。
“话说……”白非墨对墨凤流眨眨眼：“这位姑娘，能解开你在我身上下的禁制了吧。”
墨凤流轻咳一声，在白非墨肩膀上轻轻一拍，收回手的时候隐约可见她掌心一道细细的银芒。
白非墨这下终于松了口气。慕容汐魂看到那道银芒，眼神闪了闪，突然问道：“蛊毒还是针？”
“针。”墨凤流摊开手心，上面躺着一根细长的银针。
看到那根一个长长的银针，白非墨脸色变了变。刚刚就是这么长的一根针扎进他的身体里？
慕容汐魂轻轻用折扇敲着掌心：“能冒昧问下，姑娘可是出自万花谷？”
墨凤流摇头：“我不是万花谷的人。”想了下，墨凤流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外婆好像是嫁入万花谷的。”
慕容汐魂这才了解地说：“原来如此，难怪姑娘会万花谷独门秘传的针灸之术。”
“针灸？”白非墨夸张地叫了起来：“针灸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慕容汐魂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七星针。”
白非墨顿时噎住，不敢置信地看向墨凤流：“传说中的……七星针？”
想了想，墨凤流还是点了点头。她确实会那个“七星针”没错，只不过刚才用来对付白非墨的不是“七星针”就是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白非墨的眼睛亮了起来：“不知道请姑娘出手医治一位病人，需要什么代价？”
这种问法……墨凤流勾起一抹笑容：“那要看是什么样的病人。”
白非墨三言两语把自己的目的全交待了：“我师父。我本来的目标是那块传说中的泪石的。”
墨凤流差不多可以确定为什么白非墨会找上门来了：“很麻烦的毒吗？”
点点头又摇摇头，白非墨苦恼地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师父自己说是中了毒，但不管请多少名医，都说我师父是油尽灯枯无药可医，并非中毒。”
慕容汐魂愣了一下：“我记得你师父今年好像不过才四十三？”
白非墨点头：“是啊，所以我才不信那些所谓的‘名医’瞎说的什么‘油尽灯枯’，我师父还年轻着呢！”
“不过慕容公子怎么对白公子的事这么清楚？”冷艳好奇的问了一句。
白非墨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表情无比尴尬。
慕容汐魂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我娘是他师父的师妹……有他这样不辨雌雄的师兄真是丢人现眼。”
“耶？你们是师兄弟的话，那为什么白公子在五年前的武林大会上没有认出你来呢？”冷艳好奇心起，开始挖八卦。
“因为那是我第一次见面，我那之后才知道我娘有个师兄。”慕容汐魂想到五年前的事就牙痒痒的。
白非墨笑得很尴尬：“我倒是知道我师父有个小师妹，也见过她的画像。可我真的不知道师父的师妹生的是儿子而不是女儿。”
冷艳上下打量着慕容汐魂：“慕容公子长得跟令堂很像？”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白非墨夸张地说：“我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画上的仙子飞出来了吗？”
墨凤流明白了：“难怪。”
慕容汐魂不想再提起当年那件糗事：“不是说要请这位姑娘医治师伯吗？对了，尚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姓陈，两位唤我阿娇便是。”
“陈姑娘，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住，但我还是需要事先问下。”白非墨很严肃地说：“不知陈姑娘医术如何？”
墨凤流极度自信地说：“如果我都医不好的话，这世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医治好你师父的人了。不过……”墨凤流的眼神向外看：“如果是蛊毒一道，现场倒是有一个比我更高明的人在。”
冷艳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白了起来：“莫非是……萧首座？”
“连风首座都承认，单论蛊毒一道，他远不及萧首座。”墨凤流颔首：“您说是吧，萧首座。”
良久之后，幽幽一声叹息：“阿娇，你是怎么发现我在的？”
慕容汐魂和白非墨顿时绷紧了神经——什么人，居然可以在他们两个都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在这附近潜藏了这么久？！
墨凤流俏皮地笑笑：“我还知道萧首座你现在坐在亭子上面，不下来吗？”
众人眼前一花，一个清秀俊美中带点忧郁的男子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萧弄玉坐到墨凤流对面，接过她奉上的茶，轻抿一口，然后说：“阿娇是要我和你一起同行？”
“当然，你是专家嘛。”墨凤流眨眨眼，用带点撒娇的口吻说：“跟我一起去吧，好不好嘛。”
萧弄玉无可无不可地点头，随后又把话题转了回来：“你还没说是怎么发现我的。”
揉了揉鼻子，墨凤流笑着说：“我的鼻子很灵的。”
看了看周围被墨凤流弄出来的鲜花，萧弄玉叹气：“这么重的花香，你居然还闻得出来。”
“因为萧首座身上的香味很特别啊。”墨凤流理所当然地说。
香味？坐在墨凤流身边的冷艳使劲吸了吸气，什么都没嗅到，只闻到从外面传来的阵阵花香。看看其他人的表情，也是同样的疑惑，显然他们也没发现萧弄玉身上有什么香味。
只是，萧弄玉似乎没有解释地打算，墨凤流也是，她只是转过头来问白非墨：“你师父现在在附近吗？”
说到正事，白非墨立刻把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全扔到了一边：“在！”
第十二章 毒
“武林大会是江湖上的一大盛事，我本想着看能不能在武林大会上找到哪位神医来医治我师父，但是……”白非墨叹了口气：“神医是找了几个，但都对我师父的情况无能为力。”
“万花谷？东海墨家？”冷艳说出两个名字：“这两家的人也都说没救吗？”
慕容汐魂皱了皱眉：“东海墨家是神仙中人，我们平民百姓哪有机会遇上？至于万花谷……”
“万花谷向来与世隔绝，这代外出行走的传人玉自寒又不曾修习医术。”白非墨很无奈。冷艳说的这两家，医术自然是无比高明的，但很难找啊。
姬景华安慰他：“没事，阿娇出手，肯定能治好你师父。”再怎么说，也是墨家嫡长女，下代的墨家家主，医术不可能差到哪里去。墨家家主的必备条件之一就是医术，怎么说也是墨家安身立命的三大绝学之一。
白非墨叹气：“但愿如此。”
一路无话，白非墨带着他们来到一片竹林中，严肃地说：“跟着我的脚步走，千万别走错了。”
萧弄玉不理他，扫了两眼，得出结论：“逆五行反八卦，倒是有点水准。”说着，就迈步进入，闲散得好像走在平坦大路上。
白非墨不敢置信地盯着萧弄玉看，原本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苗。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墨凤流一行人已经穿过了竹林，回头挥手叫他快点。
慕容汐魂跟在白非墨身后，一出竹林就连忙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怎么走的？”
冷艳奇怪地看着他：“萧首座不是说了吗？逆五行反八卦，知道这阵是怎么布置的话，推算一下就知道怎么走了。”
推算一下？白非墨嘴角有点抽搐。虽然他自己在阵法方面是完全没天分到让他师父快抓狂的程度，但也知道他师父布下的这个阵法有多深奥，结果眼前这个小丫头居然用一种蛮不在乎的口气告诉他这个阵法很简单？
墨凤流开口打圆场：“其实若不是萧首座一眼看出这个阵法的奥秘所在，小艳也没办法推算出来。萧首座在机关阵法这方面绝对是宗师级的，一眼就看出来是很正常的。”
这样的解释，白非墨勉强可以接受。
白非墨走到竹屋面前，还没开口，里面就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非墨，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了？”
“师父，我请了几个人来，也许可以治好你的病。”白非墨连忙上前搀住推开门走出来的男子。
那男子看着不过三四十岁的样子，只是头发全白了。他轻轻地拍了拍白非墨的手，微笑着说：“你这孩子……唉。”转头对萧弄玉说：“非墨是关心则乱了。我对自己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早就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了。”
看样子，白非墨的师父对于自己的情况，并不抱任何希望，所以才会婉言拒绝，也是不希望让萧弄玉难办。
墨凤流上前一步：“能不能让我把脉一下？”
看着墨凤流凝重的脸色，白非墨的师父微笑着伸出手来，任由不认识的人扣住自己的手腕。
闭了闭眼，墨凤流放开白师父的手腕，转头对萧弄玉说：“萧首座，你为这位先生把下脉吧。”
萧弄玉挑了挑眉，并没有动：“单论医术，我是不如你的。”
墨凤流叹气：“他中的毒……呃，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闻言，萧弄玉上前，把脉，然后神色中是抑制不住的惊讶：“这个是……”说着，萧弄玉拧起了眉：“奇怪。”
“什么奇怪。”白非墨连忙问道。
萧弄玉不理他，只是自顾自的低头沉吟。倒是墨凤流在旁边叹气：“你师父中的毒……我认识。”
虽然口上说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求生毕竟是每个人的本能，在听到自己似乎也许有救的时候，白师父的语气也有些急促了：“什么毒？”
“你……”墨凤流拧起了眉：“你知道自己是怎么中的毒吗？是谁给你下的毒？越详细越好。”
白非墨反问道：“我可以知道理由吗？”
“这个毒……据说是我娘亲十三岁的时候配了出来的，并没有给它起名字。”墨凤流的神色异常凝重：“但问题是，我娘只配出过一份这种毒，研究出解毒方法后就放一边了，从来没有流传出去，你师父中的毒到底是怎么来的？”
姬重华和姬景华同时倒抽一口冷气。他们两个是知道墨凤流的身份的，当然也知道墨凤流潜藏在话里的含义——墨家有内奸！
白非墨只关心一件事：“你知道解毒方法吗？”
“你们运气不错，遇到了阿娇。”萧弄玉微微笑了起来：“若是旁人，倒还是有些棘手，但如果是阿娇你来的话，倒是手到病除。”
墨凤流也点头：“确实，你们运气不错。这毒，世上会解的人，只有我和我娘亲两个人……哦，差点忘了，还有我外婆。”
“是否是因为解这个毒需要一些特别的东西？”白师父的猜测很接近事实。
“是的，夺天九针。”萧弄玉问道：“阿娇，你这个应该会吧。”
墨凤流点头：“当然会。”历代墨家家主的必修课程之一，不会的话是没有资格被承认是继承人的。
夺天九针？在场的人集体茫然状。
也不能怪他们都不知道。虽然夺天九针是墨家绝学，但极少使用，世人知道这个的并不多。
“幸好我有随身携带银针的习惯。”墨凤流喃喃自语地说：“不然的话，就要专门回家一趟了……虽然梧州就在东海之滨隔壁，但一来一回也有点麻烦，而且还浪费时间。”说到这，墨凤流这才想起来，她好像是翘家出逃的？
听到她这话，白师父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后就被完美地隐藏起来。
把所有的闲杂人等全部赶出，墨凤流和白师父单独呆在屋子里，由墨凤流为他施针。
在墨凤流的示意下，白师父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回想当初中毒的场景：“大概是七年前，我在琼州内的一个小镇上，偶遇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当时她被一群壮汉围住，并且被出言调戏，于是我就动手将那些壮汉赶走。不料那女子居然大怒，说我把她看中的实验品给放跑了，还说什么既然我弄跑了她的实验品就由我来当实验品好了。说完就走了。我当天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直到数月后渐渐衰弱下来，才发觉不对。”
“几个月才发现不对劲，真迟钝。”墨凤流把第九根银针插入白师父的膻中，闻言评价道。
白师父苦笑：“那女子年纪尚幼，又生得乖巧可爱，我哪想得到居然是个蛇蝎心肠的人。”
墨凤流鄙视地眼神看了过来：“被美女给迷住了吧。”
“确实是我大意了。”白师父叹气：“只是我和她无冤无仇的，居然就对我下这种毒，虽然不致命，但缠绵病榻数年，实在是……”摇了摇头，白师父不想多说什么。
“不致命？”墨凤流冷笑，“你是运气好，那女的手上的药不多，又遇到了我。不然，再过两年，你就等着自尽吧。”
白师父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怎么说？”
“这毒，会视中毒之人的身体状况和中毒深浅，潜伏数日到数年不等，之后才会彻底发作，让人求生不得救死不能，生不如死。依你中毒的份量，加上你的功力，这毒撑死可以被你压制个十年，十年之后……”墨凤流没把话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很明显。
白师父苦笑。他是不怕死没错，江湖上的人本来就是过得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照这位陈姑娘所说，怕是会在死前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这就……
墨凤流轻轻捻动扎在白师父百会穴上的银针，柔和绵长又极细微的灵力顺着银针进入他的体力，沿着经脉流动。随后是膻中……
每一根银针，都扎在人体的要害之处，平常练武之人严防死守的地方。那白师父倒也信得过她，居然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扎来扎去，就连百会膻中这些穴道也只是表情僵了一下便由她去了。
“你倒放得开。”墨凤流收起最后一根银针，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刚刚专注于施针，都腾不出手来擦汗“好了。”
“梧州冷家的小姐上仙山求学，也不是什么太过隐秘的事情。”白师父微笑况有虚白亭产，“最近武林中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有玉自寒与金不换一战。”
墨凤流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仅仅是这样吗？”
白师父叹气：“好吧，我刚刚好听说过‘回天九针’而已。”
“我想，阁下应该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吧。”墨凤流笑眯眯地说。
“当然。”白师父微笑着说：“东海之滨，天遗世家，我等小民只能仰望的存在，哪敢有半点不敬之心。”
第十三章 训导
墨凤流是客人，姬重华和姬景华是皇子，于是只有冷艳倒霉地被自家兄长抓去训话。
郁闷地从书房里出来，冷艳看到墨凤流就冲上去掐住她的脖子死命摇：“明明是你说要出门的，为什么挨训的人是我？”
墨凤流斜靠在墙上，闻言举高了右手，让冷艳看她右手拎着的东西：“真过分，亏我担心你肚子饿特意带吃的给你。”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冷艳悻悻地放下手，一边接手拿起墨凤流拎着的小篮子一边抱怨：“可是哥哥也很过分啊，不就是出门的时候没跟他打招呼嘛。我今年都十七了耶！”
“长兄如父。”墨凤流乐得减轻手中的份量，于是很配合地任由冷艳把东西拿走：“不管你多少岁，他都会觉得你还是个孩子。”
冷艳拉着墨凤流走到后院的亭子里，看着墨凤流随手一翻就是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放下篮子感叹了一句：“就算山鬼又被称为山神，你身上的宝贝也是多到出乎我的想象。”
“山鬼？”墨凤流微微一笑，带着些许的狡黠：“你哥跟你说了。”她伪造的身份，如果有心人去查的话，会发现那位县令千金过世的母亲是山鬼——当然，能查到这一点的人是极少的，不过，梧州冷家的家主当然是其中之一。
“虽然东海之滨几乎算是国中之国，外人压根就没办法插手进去，但梧州跟东海之滨靠这边近，打听点消息还是不难的。”冷艳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居然瞒了这么久，太过分了。”
墨凤流拿出放在篮子里的点心来讨好冷艳：“你也知道啊，山鬼……”墨凤流耸耸肩，叹气一声：“毕竟，很多人潜意思里，都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呢！”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冷艳一口气背出这么一大段诗词，期待地看着墨凤流：“我能见一下，传说中的山鬼到底长什么样吗？”
“你不如先跟我解释一下，你背的那首辞是哪来的？”墨凤流微微一笑，心里只想扶额叹气——喂，这个世界可没有屈原也没有，当然也没有这首。
冷艳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当然是书上看来的啊。”随后用期待的眼神一直看着她，墨凤流都觉得冷艳的眼睛里开始往外冒星星了。
墨凤流一口回绝：“不行。”她又不是真的山鬼，哪来的真身给她看！
“太可惜了。”冷艳虽然很失望，但本来就抱过太大的期待。她不认为她和墨凤流的交情有好到那种地步。好歹在玄宗上呆了那么一段时间了，关于修真界和妖族的一些禁忌风俗什么的也有所了解了。对于妖族而言，除非是极度虚弱的时候，或者是面对极度信任的人，否则是不会轻易现出真身的。
一边往嘴巴里塞点心，冷艳还能口齿清晰地说话：“不过哥哥也太过分了，不就是偷偷溜出去玩而已嘛，犯得着从晚饭后开始训，害我现在肚子饿得要死。”
墨凤流有点囧：“你哥哥也不容易，从晚饭后开始的话……他一直念你念到现在，估计嗓子也快干了吧。”
“才没呢。”说到这个，冷艳就来气，扑到墨凤流身上哭诉道：“哥哥一开始是拿眼睛瞪我，然后碎碎念了一段时间之后，直接甩出一堆书让我抄……还要簪花小楷！不许出现任何错误！错一个字整张纸就全部扔掉重写！”
抄书……墨凤流同情地看着冷艳，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揉手腕：“可怜的孩子，辛苦了。”
冷艳愤愤不平地瞪着墨凤流：“明明是你把我们拖出去的，打架也是你开的头，结果挨批的人是我……真过分。”
“我是客人嘛。你哥哥再怎么生我的气看我不爽，都不好对着客人发作吧。”墨凤流耸耸肩：“再说了，我这个客人还是你请来的。”
“所以我就成替罪羊了。”冷艳嘟着嘴，碎碎念道：“一直念叨什么说外面乱七八糟的人太多，我一个女孩子家身边没大人陪着就跑出去太危险了……”
“你哥哥的话是挺有道理。”墨凤流点头赞同：“事实上，如果不是仗着我身上有几张底牌，我也不敢这么托大。外面跟家里不一样，危险随处可在，更不用说……”墨凤流的视线在冷艳脸上转了两圈，叹了口气：“有个词叫红颜祸水……”
冷艳的嘴角抽了抽：“你的意思是……”
墨凤流看天：“有个万众唾弃的职业叫‘in贼’，就是今天被五雷轰顶的那个倒霉蛋。”
“他？”冷艳撇撇嘴，“也不怎么样嘛，还不是一下子就被放倒了。”
“那是因为他太过轻敌。”墨凤流正色道：“如果你知道他在百晓生名人录中排到第九的话……”
冷艳嘴硬：“才第九而已。”
“据我所知，百晓生名人录上的前十名的实力差距不过咫尺之间，单看排第三的白非墨在对上彻儿和小景的时候那么游刃有余，就知道这个排名的份量了。”墨凤流很严肃地说：“今天别看好像彻儿把他压着打，那是人家看你们年龄小，让着你们的。”
冷艳嘟着嘴，嘟囔了几句：“他再厉害，我一道天雷打过去还不是一样被打成灰。”
“雷霆者，天之号令也。你当五雷轰顶跟普通修真界召出的天雷一样吗？”墨凤流皱着眉，给冷艳进行扫盲：“在白帝血脉后人面前立誓，不可违背，否则将承受天地之威，所以今天的这个五雷轰顶也不是一般的天雷。不是我泄你的气，说实话，就你现在的水准，召唤出来的天雷威力不足。更重要的是——”墨凤流竖起一根食指问她：“你确定你能抢在他制住你之前成功发动法术吗？”
张了张嘴，冷艳最后还是泄气地摇摇头：“恐怕不行。如果是花首座的话当然没问题，可是以我目前的水准，怕是咒文念到一半就已经被对方制住了吧……轻功这东西，最讨厌了！”
“你这是迁怒。”墨凤流无语：“花首座是术阁首座，她当然没问题。但你们只是初学者，才入门几年啊，连门槛的边都没摸到。”
冷艳无力地趴到桌子上，很郁闷地说：“难道不能出门了吗？”
“谁让这是武林大会呢，什么牛鬼蛇神的全都混杂在一起了，危险指数直线上升。”墨凤流眨眨眼，微笑着说：“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人的存在了？”
“呃？你？”冷艳摇摇头：“不行，哥哥不会同意的，他又不知道你的实力，不会放心让我跟你出门的。”
墨凤流叹气：“唉，我真想为某人和某人掬一把同情泪。同行数日，不过一日不见，就被人忘得一干二净了，真是……”说着，墨凤流摇了摇头，摆出一幅同情惋惜的样子出来。
冷艳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对哦，有武林第一人的玉自寒陪同，或是百晓生名录排名第七的燕北天同行，哥哥就会放心了吧。”
“你确定他们有空陪着你这个小丫头闲逛？”墨凤流给她泼冷水。
“换我陪他们不就可以了。”冷艳的脑子转得很快，“反正我对武林大会又不熟，正好有两个曾经参加过的人带领。”
看着蹦蹦跳跳离开的冷艳，墨凤流叹了口气，坐在栏杆上往后一靠，倚在亭柱上看月亮。
算了算时间之后，墨凤流从袖子里取出一张便笺，放在膝盖上，用之前就放在栏杆上晒月亮的毛笔和墨水开始写信。三言两语把事情交待清楚后，墨凤流吹了吹便笺，看着在月色下的字迹，微微一笑，伸手遮住便笺上的月光，投影下面的字迹顿时消失不见。移开手后重新沐浴在月光之下，字迹又再次出现。
满意地看着便笺上娟秀的字迹，墨凤流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便笺折成一只纸鹤，轻轻吹了一口气之后，纸鹤自动飘了起来。
“萧首座，这次的这封信，你不会再拦了吧？”墨凤流对着似乎空无一人的院子说话：“反正上面的内容你也是知道的。”
没有回应。
“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墨凤流笑眯眯地轻轻一推纸鹤，看着它消失在月光中。
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月华如水，倾泄在天地间，万籁俱寂，唯有微风轻轻拂过的声音。
墨凤流静静地坐着，仰头看着月色，只是眼神有些茫然，似乎看得不是眼前的月色。
“真像……”良久，墨凤流低低地声音打破寂静，“虽然不是同一个世界，但却是同样的月色……”
和当年在堂邑侯府、椒房殿、长乐宫中曾经见过的月色几乎完全一样，不一样的，只有赏月的人的心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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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正式开场
被迫禁足了三天之后，冷艳终于等到了解禁——武林大会正式开始了。
出于好奇心，四个少年兴致勃勃地拉上玉自寒和燕北天当挡箭牌去参加开幕式，不过他们很快就后悔了。
“我提醒过你们了。”玉自寒很无奈地说：“开幕式真的很无聊。”
冷艳哀怨地趴在墨凤流身上长吁短叹：“天呢，我最讨厌这些领导人唧唧歪歪的讲话，又臭又长，讲得还全是套话废话。”
值得庆幸的是，介于冷艳是梧州冷家大小姐的身份，而举行武林大会的地点又在梧州，加上有玉自寒和燕北天两人明显的保护姿态，几位少年的位置还是不错的，至少有椅子坐有茶水喝上面还有遮阳的东西。
墨凤流没有理会冷艳的抱怨，而是皱着眉扫视着周围。
“阿娇，有什么不对吗？”姬重华是最早发现墨凤流的异样的人。
“不知道。”墨凤流的眉头拧紧，有些心烦意乱的样子：“我只是有不好的预感而已。”万恶的位面法则，将她的力量压制到几乎没有的程度，不然倒是可以根据因果律推算出将会发生什么事。现在她就只能隐约感觉到有不好的事将发生，却无法清晰地推算出到底是什么事。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跟她有着密切的关系，否则不会有如此明显的预感。
在那妖女手底下工作还是有点福利的。
不动声色地将发上的簪剑取下，墨凤流用一根发绳将取下簪剑后垂落下来的长发绑起来，低声提醒其他人：“做好准备，我总觉得会有意外发生。”
向来对墨凤流都很信服的冷艳闻言，听话地抓紧了藏在袖中的剑柄，贴身藏着的护符也悄悄发动，一层不易察觉的护罩紧贴着她的身体。
姬重华则是悄悄动了动，将姬景华隐隐护在了身后。冷艳都能得到的防护道具，没道理两位皇子会没有，更不用说与姬家有着紧密联系的墨家相当擅长这些小玩意的制造。
至于玉自寒和燕北天，作为身经百战的武林高手，他们无时无刻都保持在警戒状态，所以听到墨凤流的提示之后反而没有什么反应。
突然，墨凤流似乎闻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台上的中年人——据说是上一届的武林盟主——突然踉跄后退，一下子坐倒在地，脸色变得很难看。
全场大哗。
墨凤流站起身来，将一个瓶子递给玉自寒：“这是解药，虽然不是很对药性，但在服下后可以保持一定的战斗力，待事情结束后我再配完整的解药。”
“那你们呢？”玉自寒拈了拈瓶子的份量，估量着眼前的形势，心里已经开始在盘算着先救哪些人比较有利了。墨凤流给的药并不多，只能解救少数人，而根据她话语里的意思，很显然是要先救几个实力不错的人来打架。
冷艳紧张地握紧了剑柄，闻言头也不回地说：“我们几个身上都有避毒的宝贝，这点毒还不用放在心上。”
“嘻嘻，大家好啊。”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一个斗笠轻纱遮住面容的赤足女子款款走来，声音听起来还带着几丝稚气：“哎呀，大家怎么都坐下来了呢？”
看到眼前这个仿佛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子，盘膝坐着运功逼毒的武林盟主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蹦出三个字：“毒娘子！”
冷艳侧了侧头问燕北天：“百晓生名人录上，排名第六的毒娘子？”
“斗笠轻纱赤足，如妙龄少女的声音，应该是她没错。”玉自寒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开，留下服下解药的燕北天护在几个少年身边。
墨凤流冷着脸说了一句：“不是世俗的手段。”
不是世俗的手段？意思就是修真界的手段了……
可是，修真界和江湖武林几乎是两个世界。
“想想之前那个所谓的玄天真君吧。”墨凤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样子，有人打算挑拨江湖对付修真界。”
冷艳惊讶地说：“但是，江湖能对付得了修真界吗？像我们这样的新手就算了，但像宗主那种级别的高手对上江湖人的话难道不是秒杀的结局吗？”
墨凤流的声音很轻柔：“所以，他们的目标就放在了像你们这样的新人身上……刚入修真界没两年的新人，就算修习的是再玄妙的功法，总归不是武林高手的对手。若是有人控制了江湖上绝大部分的高手，逼着他们去杀那些初入修真界的新人的话……”
其他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那后果，就是修真界的断层？”冷艳的脑子转得很快。
墨凤流闭了闭眼：“如果操作得好的话，加上有恒心有毅力的话，几百年后，江湖武林和修真界都将不复存在。”
姬重华古怪地看着墨凤流：“虽然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全都是你个人的推测吧。事实是否这样还很难说。”
墨凤流叹了口气：“但愿我是杞人忧天了。”
其他人的表情都说明了他们不相信墨凤流的推测将会变成事实，毕竟，覆灭修真界和江湖？这也太夸张了吧，两千多年前的乱世办不到，现在这种太平盛世有可能吗？
墨凤流微微苦笑。如果不是曾经用过类似的方法达到相似的目的，她自己也不相信这种事情可能发生。刚才她故意漏掉了一个重要的内容——朝廷。
无论是江湖还是修真界，都是属于朝廷控制之外的存在，包括她出身的墨家。对于一个中央集权的政府而言，在管辖范围内居然有着两个无法控制的势力，实在是……墨凤流不相信姬家不曾对江湖和修真界动过心思做过手脚。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以前不曾有过，待到姬重华继位之后……怎么说也曾经是同床共枕的结发夫妻，墨凤流对姬重华也是有一定了解的，她不认为堂堂汉武大帝，会对如此明显的局势无动于衷，不将两个掌控之外的势力收为己有。
脑中瞬间转过无数的念头，墨凤流的注意力集中在台上。现在最欠缺的就是时间，如果能在对手发动前将解药分发完毕并发挥药效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
“哎呀呀，虽然我有很多话要说，但有人教训过我，说啰嗦是做事的大忌，要说点什么来抒发情绪的话最好挑在事情都办完以后，这样可以随便我说。”毒娘子用着娇软可爱的声音笑吟吟地说着，边说边往台上走：“所以大叔，对不住了。”
墨凤流叹了气，眼角的余光瞥到玉自寒的影子。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解药分发完毕，就算玉自寒是武林第一人也是有点难度的，看样子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说大婶，好像……你的年龄比这位大叔大吧？”墨凤流用一种很无辜很天真的口吻大声地这么说道。
毒娘子藏在轻纱下面的面容没人能看到，不过墨凤流猜她的表情一定扭曲了——年龄是大多数女人的禁忌。
“大婶？”冷艳好奇地接口道：“难道她的年龄很大了吗？比台上的那位大叔还要大？那她为什么要叫那位大叔大叔呢？”
姬重华干脆利落地接了一句：“装嫩。”
几个少年一唱一和，把毒娘子气得够呛，她冷笑着用娇媚的声音说：“哎呀呀，几位真是勇气可嘉，小女子我佩服佩服。”
“大婶，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整天喊打喊杀的，难怪嫁不出去。”墨凤流很自然地上前一步，长袖轻轻挥了下：“另外，别‘哎呀呀’来‘哎呀呀’去的，老女人装嫩，听着恶心死了。”
如果苏苏在场，听到有人把她的口头禅念得这么恶心人，估计会当场发飙吧。这么想着，墨凤流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笑容。
毒娘子看着这抹笑容无比刺眼，但墨凤流刚才状似不经意地一甩袖，就将她的攻势化解掉了，再加上对方似乎没有受到她下的毒的影响，这让毒娘子实在摸不准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地葛根、缪蓝叶、无根水、七星海棠……”墨凤流报出一个名字，毒娘子轻纱下面的脸色就难看一份：“真难为你能找到这么多东西，配出这么一副无色无味、风吹不走的毒药出来。”
居然可以一口就报出她所用的毒药的全部配料？“你——到底是谁！”毒娘子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我姓陈，大家都唤我阿娇。”墨凤流笑吟吟地给出一个真实的答案。
看着举棋不定的毒娘子，墨凤流在心里偷笑。像毒娘子这种心思缜密的人，是极难对付的，但也幸好她的心思缜密，才会在面对意外情况时多想了两步，不敢轻易冲动。要是换个冲动一点的人来，二话不说提剑就砍，她才会比较头痛。
轻轻一声叹息，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场上：“阿娇，你果真插手了。”
墨凤流收起笑容，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萧首座……”
“就算是阿娇你，正面对上的话也休想我会手下留情。”萧弄玉一挥手，示意毒娘子退下，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忧伤眼神看着墨凤流：“阿娇，如果你现在离开的话，我不会拦你，甚至可以让你把你的朋友带走。”
第十五章 战！
“萧弄玉！”毒娘子不理会萧弄玉要她退下的示意，冷笑着说：“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内讧？
墨凤流微微一笑：“看样子，萧首座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嘛。”
萧弄玉苦笑，还是那句话：“子非鱼。”
被无视的毒娘子快气疯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而且行事向来又太过随心所欲，所以在江湖上没什么好名声，加上一身的毒，基本上是属于见了绕路走的危险人物。
“很好，小丫头，你今天是别想活着走出这里了。”毒娘子冷笑，看都不看萧弄玉一眼，“老娘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萧弄玉叹气，后退一步把场地让出来。他刚才之所以提出放过墨凤流带来的人，就是不想和墨凤流起冲突，可惜毒娘子这个没长眼睛的，生生把局势给搅了。
以他对墨凤流的了解，现在这个任务估计是砸定了，想想怎么收拾善后才比较重要吧。
“原话奉还。”墨凤流傲然一笑，手中的簪剑上剑气吞吐不定：“老娘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
女人打架，男人靠边站。萧弄玉继续后退，顺手揪起瘫坐在地上的武林盟主大叔，闪到一边去，把整个空旷的高台让给两位女性。
诡异地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墨凤流打了个呵欠：“我说，你就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收起来吧，这些东西对我无效的。”
毒娘子轻纱下的面容脸色扭曲。她猜到这个突然跳出来闹事的小丫头身上估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避毒的，或是随身带着什么解毒的灵丹妙药，所以她很谨慎地使用了她自己都没把握能解得掉的几样奇毒，结果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这让在毒药一道上极为自负的毒娘子大受打击。
墨凤流还小声嘀咕了一句：“连小艳都记得弄颗泪石在身上带带，我可能在明知道对手擅长用毒的情况下，什么东西都不带就直接冲上来了吗？我还没笨到那种程度。”
毒娘子差点咬碎一口银牙，身形一晃，手腕一抖，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墨凤流身边。
“铛——”地一声长响，墨凤流及时用簪剑拨开那道黑影，簪剑与黑影的撞击发出一声金属交击才会发出的脆响。
借着这一挡，众人才看清楚那道黑影是一条漆黑如墨却在日光隐隐反光的长鞭。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墨凤流手中的簪剑极短，除非贴身近攻，否则根本就对毒娘子无法造成任何伤害。而毒娘子手中的软鞭的攻击范围却是极大，完全可以做到将墨凤流压制在攻击范围之外。
不过……
萧弄玉扶额叹气。
这毒娘子是高手当久了习惯性地眼高于顶吗？自信过头是病，得治！她难道没看出来**那孩子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吗？她难道没看出来她打了这么久却连**那孩子的衣袖都没蹭到过！
整场战斗的节奏都掌握在墨凤流的手上，她眼带笑意，轻松自在地游走在漫天的鞭影了，偶尔挥动一下簪剑，“铛——”地一声击退靠得太近的软鞭。
毒娘子也不是傻蛋，能在百晓生名人录里排到第六，不仅仅是靠她一身的毒药，这一手软鞭上的功夫也是极强悍。虽然一开始带着猫捉老鼠的心态磨蹭了一下，但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立刻调转心态认真应对。
墨凤流眼中浮现出淡淡的遗憾，突然一个错身，“铛——”地一声长响后，直接从漫天鞭影里穿过，将簪剑搁在了毒娘子的脖子上：“自尽还是我动手？二选一，自己挑一个。”
在场关注着这场战斗的人中，眼力够高的几个已经是倒抽一口冷气。刚刚那一声长响，听起来只有一声，实际上至少是十数声的响声，只是因为间隔时间太短，听起来就成了一声。
在一瞬间挥出十几剑准确地将软鞭击退，这份眼力和功力，足够让识货的人在心里推翻关于当前局势的所有推断。
毒娘子急退。
墨凤流笑吟吟地看着毒娘子，身形如影随形地跟上，右手的簪剑平稳地指向毒娘子的脖颈，距离不足半指宽，左手几道光芒闪过。
“啊——”毒娘子只觉得手心一麻，整只手顿时失去全部知觉，软鞭也握不住掉落在地。随后是双腿，膝盖一麻之后整个人就瘫坐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
“再问一遍，自尽还是我动手？”墨凤流微笑着看着毒娘子，指向她要害的簪剑始终没有半丝颤抖：“看在目前为止你没有造成任何伤亡的情况下，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萧弄玉这时候开口了：“**，这么咄咄逼人，实在不像你的风格。”
“谋杀未遂，也是谋杀。”墨凤流的声音很轻柔。毒娘子今天在会场中下毒，而会场中坐着她这个墨家嫡长女和姬重华姬景华两位皇子。无论哪朝哪代，谋害皇族都是大罪。所以，毒娘子落到了墨凤流的手里，自然逃不过一死。
墨凤流突然收剑疾退，冰冷地眼神看向萧弄玉：“萧首座，你是下定决心要与我为敌了。”
一剑逼退墨凤流救下了毒娘子，萧弄玉的脸上没有半分得意或喜悦：“我似乎……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咬了咬唇，墨凤流挥剑抢攻。她清楚自己和萧弄玉的差距，在灵力受位面法则的压制和人类身体的束缚，缺少绝对压制性的强大力量的情况下，她绝不是萧弄玉的对手。如果再失去先手，她连一战的机会都没有。
应该说，萧弄玉还是念着点旧情的，出手也很有分寸，仅仅将墨凤流压制住而不伤到她。这也让墨凤流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底牌总是要留到最后的。
不过……
墨凤流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以萧弄玉的水准，不可能看不出她想要做什么，那为什么还会采用这种打法？这简直就是在帮着她拖延时间！而且萧弄玉居然不解开毒娘子身上的禁制？这么短的时间内，墨凤流也不可能使用使用复杂的禁制，以萧弄玉的水准要解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居然就这么放着不管？
由于萧弄玉的严重放水，导致墨凤流在战斗中居然还能分出心神来想其他事情。不过，这两位的战斗场面看上去还是挺精彩的，奇招迭出，如果不是现在处于受制于人的状态，怕是有不少人要开始拍手叫好了。
毒娘子看着场上的情况，轻纱下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墨凤流封住了她的双腿和执鞭的右手，却漏了她的左手。
场上缠斗的两人突然同时收手分开，将视线投下毒娘子。
“我是不是应该感叹一声我的运气真好，居然可以一口气见识到这么多种暗器？”墨凤流似笑非笑地看向毒娘子，右手一甩，“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的东西，细如牛毛的银针、蓝汪汪的飞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暗器掉在地上，零零总总的一大堆，简直就是暗器大全，“啧啧，连暴雨梨花针这种东西都能见识到。”
同样一甩袖将暗器卷走的萧弄玉拧起了眉，冷笑着看向毒娘子：“居然敢对我动手？看样子是安分日子过太久了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墨凤流看向萧弄玉，调侃道：“看样子你在那边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嘛，区区一个江湖百晓生名人录第六名都敢对你动手，真是……”
毒娘子藏在轻纱下没人看到的脸色突然变得刷白。她终于想起关于萧弄玉的一些传言，如果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她死定了！
不，死还是最好的结果，最可怕的是想死都死不掉。
毒娘子的嘴唇都快被自己咬出血来了，她清楚地知道，对于那些修真高手而言，就算自己是武林第一人，也只是枚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而已，一点都不重要。而以萧弄玉的实力和地位，以及那个传言……想要折腾她实在太过简单，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而已。
如果是这样……
看着萧弄玉带着一丝杀气的眼神，毒娘子的眼中闪过疯狂——那么，大家一起死吧！
“小心！”萧弄玉第一时间抽身急退，同时向墨凤流那边投去一眼，看到墨凤流手中的那把簪剑突然冒出幽幽蓝光把她整个人都护住，才松了一口气，随后皱着眉看向毒娘子刚才的所在地。
那里已经没有那个斗笠轻纱赤足的女子，只有一滩血肉。
“呕——”冷艳脸色发白的看着场上的情况，终于忍不住蹲到一旁大吐特吐了。
“天魔解体大法——嗯，这回是完整版的。”墨凤流叹气：“我这是什么运气，这种拼命的功夫居然连续见到两次了……这次还是直接上最后一招的玉石俱焚。”
萧弄玉默不作声，扫视周围一圈，然后看向墨凤流：“看来，我得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反手一剑，打退从背后而来的一次突如其来的攻击，纵身一跃，跳到屋顶上，随后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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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收场
玉自寒慢慢地走到墨凤流身边，看确认她没事之后才真正松了口气，问道：“毒娘子死了……你配得出解药来吗？”
墨凤流把簪剑插回发中，自信地回道：“没问题。”
“那人是谁。”站在阴影中的人问道。刚才就是他摸到了萧弄玉的身后，出其不意地发动了攻击，结果被轻松打退。
“玄宗叛徒，上一任的器阁首座，萧弄玉。”墨凤流按了按眉心，有些无奈，“友情建议，见到他有多远闪多远。”
一直被大家当布景板的武林盟主开口了：“玄宗？就是十年开一次山门广收门徒的那个玄宗吗？”
“器阁首座……很强吗？”阴影中的人声音沙哑地问道。
想了想，墨凤流给出一个答案：“在修真界，排除掉那些隐世太久被众人所遗忘的高人之外，萧弄玉的战力可以打进前十名。”
冷艳听到这句话，倒抽一口冷气：“萧首座这么强？”
墨凤流点头：“是啊……所以他这回是手下留情了。”
沙哑的声音继续追问：“这么强的人，你居然可以跟他打成平手？”
“我娘对他有恩。”墨凤流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抛出早就准备好的答案：“在修真界，受恩不报是大忌。”
“我说……”冷艳捂着嘴，转过身努力不去看台上的一片狼藉：“你们不打算换个地方吗？”
武林盟主苦笑：“那也要我动得了才行。”
冷艳问墨凤流：“你的药，还有吗？”
墨凤流送给她一个白眼：“九花玉露丸……我身上还要留两颗救命用。”
九花玉露丸？刚刚服用了药后暂时可以活动的人都有种把药吐出来藏起来的冲动——这种有价无市可遇而不可求的救命灵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弄到的。就算墨凤流身上还有，他们也不敢叫她把药拿出来用掉。危险已经过去了，再用这个就是暴殄天物。
“九花玉露丸……果然是这个。”玉自寒叹气，有些羡慕地说：“我出来的时候都只拿到三颗，说是给我救命用的。我一直都舍不得用，你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用掉了。”
墨凤流毫不在乎地说：“反正我家里这东西多的是，有段时间我都拿来当零嘴啃的。”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啊？反正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有种把这个丫头掐死的冲动——把救命的丹药当零嘴啃？败家也不是这么败的啊！
“小艳。”墨凤流转过头对冷艳说：“你家在青云山附近有药店吧？”得到肯定地回答后，墨凤流跳下高台，走到桌子边，把茶水什么的全扫到一边去，然后取出笔墨纸砚开始写东西：“我方子写好后，叫你家的人把方子上的药材送上来，三碗水熬成一碗，一人一碗，就可以解毒了。”
不多时便写完了，墨凤流吹干墨迹，把方子给了冷艳。
冷艳点点头，把方子转交给刚刚被她用烟火传讯叫来的下人，叮嘱了数句之后才放人。
从墨凤流开始写药方的时候就站在一旁看的玉自寒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开始推算刚刚那个方子的原理药性。可惜他的表情似乎给别人造成了一点误会。
“玉公子，那方子……”是不是有问题？介于大家貌似都欠着这个少女一份人情，这种怀疑人的话也不好随便出口。
玉自寒这才回过神来：“没问题的，阿娇的医术极其高明。”
在场的都是老江湖了，玉自寒这话一出，都各自在心里琢磨开了。能让万花谷出身的玉自寒给出“极其高明”的评价，那就说明这个少女的医术不是一般二般的高明。
白非墨一直跃跃欲试想大显身手和萧弄玉打一场，但可惜没等到他恢复行动力事情就已经落下帷幕了，他只好郁闷地坐在一旁发呆。听到玉自寒的话后，不自觉地点头赞同：“是啊是啊，陈姑娘的医术确实很高明，我师父身上的毒就是她解的。”
白非墨的师父身中奇毒，他四处奔波为师父延请良医，却始终都没有半分起色。这件事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秘密。结果这个让无数神医束手无策整整七年的怪毒，居然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就被这个少女给解开了？
有了这么一个案例佐证，加上玉自寒“极其高明”的四字评价，墨凤流在江湖中的地位迅速提升——江湖上打打杀杀的，受个伤中个毒是家常便饭，运气不好走火入魔经脉逆转也只能自认倒霉，如果可以跟一个神医打好关系，无异于多了一份极大的保证。
墨凤流也不理会场上的暗流，只是提笔又写了另一张方子，边写边嘱咐道：“刚才服用了九花玉露丸的那些人，虽然毒性已经去除掉大半，但终归是留了隐患。照我的方子，一日照三餐，饭后服用，至少喝上一个月。”
把写好的方子交给玉自寒，墨凤流铺开第三张纸：“没有服用九花玉露丸的人，用了我之前给的那个方子之后，为了保险起见，最好再照我现在写的这个方子再服用一个月，也是每日照三餐，饭后服用。”
把最后一个方子也交给玉自寒后，墨凤流揉着手腕说道：“有需要的自己拿了纸笔抄一份走，不信我就算了。”
玉自寒转手就把这个方子交给了武林盟主，客气地说：“那就劳烦盟主您了。”
武林盟主苦笑地接过方子，心里发誓这两天一定要选出新盟主，把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位给交出去。
什么武林盟主，说白了，就是有事你出头，没事没人听你的。最常做的工作是调解各门各派或各路高手之间的纠纷，最大的好处是在江湖上见了之后可以得到一声客客气气的“盟主”，连出个门都得自己掏腰包。他当年是一时不慎才中了招当上这个武林盟主的，怎么说都要在这届武林大会上把这个包袱给甩掉。
前提是，这次的武林大会还能照常进行，不再出什么意外。
看到冷艳苍白着脸色，一众武林高手们很爽快地将几位少年请入内室，然后开始收拾外面的一地狼藉。
不多时，冷家家主，也就是冷艳的哥哥冷奕痕到了。他先是瞪了自己的宝贝妹妹一眼，但看到冷艳仍然苍白的脸色后转为关切。
见到冷艳没事，冷奕痕就把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开始跟一帮老狐狸打太极拳。
寒暄了数句之后，冷奕痕说出自己的目的：“本来，武林遇些一劫，在下当全力相助，这药材，也当免费提供，以示在下的一片诚心。只是……”叹了口气，冷奕痕有些为难的样子。
武林盟主清了清嗓子，很识相地接下话来：“只是什么？冷家主有何难处请尽管说吧，大家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冷奕痕很是为难地说：“只是，陈姑娘开的方子中，有几样药材极其名贵……这个……”
“什么药材？”沙哑的声音问道。
墨凤流放下茶盏，悠悠然地说道：“没什么，不过就是千年雪参而已。照现场中毒的人数来看，大概需要七钱左右就够了。”
千年雪参？还而已？武林盟主嘴角抽了抽。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冷奕痕拐弯抹角地暗示要银子了。
看了看武林盟主和冷奕痕的表情，墨凤流轻笑一声：“不过是一株千年雪参而已，我出吧。正好我身上别的不多，这些七七八八的药材倒是不少。”
冷奕痕松了口气。千年雪参可不比其他东西，这可是贡品。他们冷家，也就只有一百多前，一位极受宠的公主嫁进来的时候，带来的嫁妆中有这么一株。就算他是家主，也没有权力随便动用这等宝贝。
他倒是不怀疑墨凤流有没有这个能力拿出一株千年雪参。据冷奕然的调查，这个叫陈阿娇的女子，应该是传说中最接近神灵的山鬼。山鬼一族天然亲近于各种植物与动物，对于人类而言极其名贵稀奇的药材，对于山鬼而言却是唾手可得。
当墨凤流当众从袖中取出一株千年雪参的时候，所有人都咽了口唾沫，看向墨凤流的袖子的眼神都有些灼热起来。
墨凤流依然笑吟吟地，只是看着其他人的表情有一种奇怪的……期待？
冷艳注意到了墨凤流的表情，不着痕迹地捅了捅她然后悄声问道：“我说……你怎么好像巴不得被人打劫？”
“家规，家规。”墨凤流很无奈：“该死的家规，害我想找个高手测试下我现在的身手到什么水准都不成。”
“你之前不是才和萧首座动过手了吗？”喊得太久喊习惯了一时改不过口来，冷艳依然称呼萧弄玉为首座，“难道萧首座还称不上高手吗？”
“他当然是高手，还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他不行。”墨凤流叹气：“等级差太多了，太打击我的自信心了。”悲愤，为什么她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变态？在天外天的时候是这样，转生到凡界来也是这样！
第十七章 噩耗
把一众大人扔在外面处理善后，几个少年凑到一起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喝起了下午茶。
冷艳盯着墨凤流的袖子看了半天，然后举起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袖子看了半天，感慨道：“同样的袖子，怎么阿娇你就能摸出一大堆宝贝而我什么都摸不出来。”她们两个身上穿的，是瑶姬设计制作的玄宗校服广袖流仙裙，广袖长裙，飘飘若仙，像冷艳和墨凤流这等姿色的穿到身上，犹如仙子下凡而来。
“等级问题。”墨凤流想了想，给出个时间：“五年，只要你抛开杂念潜心闭关修炼个五年，就勉强可以使用这个法术了。”
“五年？还要闭关？”冷艳的嘴角抽了抽：“算了吧，我的性格不适合做这种事。”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过……“阿娇，就算你是山鬼，身上有这么多宝贝也很奇怪吧？”
山鬼？姬重华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幸好修身养性的功夫火候到家，才能若无其事地把茶水咽下去并且不露半点异色。不过想想，山鬼的确很适合拿来当伪装用的身份，这样可以解释为什么玄宗上下以及他们兄弟俩对墨凤流的态度的奇异之处——最接近神灵的山鬼一族嘛。
“奇怪？哪里奇怪了？”墨凤流是真的对自己身上随身带着的东西的价值没多少概念。
这倒真不能怪她。墨凤流是什么人啊？
想当年，尚是一介凡人女子的时候，她是堂邑侯府的翁主，母仪天下的皇后，外公是皇帝，舅舅是皇帝，丈夫也是皇帝，如此显赫的出身，自然自幼得到的不管什么都是最好的，纵使最后被废长门宫，也不曾短了半分用度，与尚在椒房殿时无异——除了失去自由，并且见不到自己的丈夫之外。
后来，被妖族摄政公主带在身边，慢慢学着管理偌大的一个妖族，所见所闻所学，无不都是天外天最顶峰的存在。而对于这些人而言，什么奇珍异宝不曾见识过。甚至，在掌握了某些规则之后，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化出那些极其稀有的宝物。无价之宝变成日常用品的后果，就是对那些宝贝彻底失去感觉，太过习惯而忘了这些东西放到外面是多么让人震撼的存在。
至于现在……堂堂墨家嫡长女，比公主皇子都金贵的郡主，再加上有个溺爱女儿的娘亲，什么东西得不到？被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宝贝，也不过是墨家家主拿来哄女儿开心的玩具而已。
所以，真不能怪墨凤流对自己身上的东西的价值没概念。
冷艳无语：“鲛绡、九花玉露丸、千年雪参……你就是说你身上有不死药我现在都信。”
墨凤流眨眨眼，把一句“你怎么知道”吞下去。她身上还真有所谓的“不死药”这玩意。
非常居有个炼制丹药的高手，曾经在无聊之下，试图炼制出真正的不死药，最后居然还真让她成功了大半，炼制出了一种凡人服下之后，如无意外可与天地同寿直到他所在的世界崩溃为止的丹药。不过，对于非常居的人来说，这种药最大的好处就是味道特别好，导致某一段时间，“不死药”成为非常居最流行的零嘴。而作为妖族摄政公主的亲信的总管，同时也是非常居的管家的墨凤流，自然也有幸得到一批。
袅袅茶香中，见到两位姑娘的聊天告一段落了，姬重华才把惦记了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阿娇，你之前说的，萧首座可以在修真界排到前十名，真的假的？看不太出来啊。”
墨凤流凉凉地说道：“不信就算了。”看到冷艳眨巴着眼睛流露出“我也很想知道”的意思，才继续说：“据说，当年上代宗主在选择继承人的时候，在佾昀和萧弄玉中间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要选谁。”
“哇！”冷艳惊叹了一声：“这么说，当年萧首座差一点就是玄宗宗主了？那最后是怎么决定宗主之位的归属的。”
说到这个，墨凤流也有点莫名其妙：“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我娘亲和佾昀的口气，好像是萧首座自己暗中跟上代宗主说要放弃的。”
姬重华一愣：“他不是卧底吗？按道理说，能得到越高的地位越好吧。”
墨凤流摊手：“天知道。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要用凡人的智慧去猜测天才的行事，你猜来猜去也猜不出来。我估计这萧弄玉的想法也没几个人能搞明白的，天才的通病。”
“有多天才？”姬景华插嘴问了一句。
墨凤流望天：“医毒之术可以跟风首座相提并论，甚至在蛊毒一道上连风首座都要甘拜下风；单论术法威力和细微精妙之处的操控能力，花首座也只能勉强跟上；说到剑术，只比我娘亲差一线……”
一条一条的数下来，另外三位少年的表情已经从惊讶变成震惊再变成崇拜了。好歹也是在修真界混了一两年了，基础常识也是明白的，自然知道被拿来对比的几位的实力在修真界是什么水准，尤其是墨凤流的娘亲。除了冷艳这个还不知道墨凤流是墨家嫡长女外，另外两位对墨凤流的身份都是心知肚明的，自然知道墨凤流的娘亲是何方神圣——天遗世家家主墨嫣然，当代剑修第一人！
“好变态的实力。”冷艳咋舌不已，觉得自己一行人三番四次跟这么一位高手打照面，还是处在敌对状态，居然半点事都没有，真是件奇迹。冷艳在心里感谢起墨凤流那位素未谋面的娘亲了——多亏您不知道什么时候救过萧首座，不然我们就惨了。
“而且，”墨凤流继续补充说明：“别忘了，他是正经的器阁阁主。器阁那地方，说实话，真的是玄宗最最混乱的一个部分了。基本上不归其他阁管的东西技能全都堆到器阁去了……”说着，墨凤流自己也有些无语。
“换句话说，在玄宗最低调最不起眼最常被人忽视的器阁所学最杂？”姬重华很快就明白了墨凤流的意思：“举凡机关阵法，巫卜星相……只要不是其他阁中有涉及的，全部归到器阁。这么说来，作为阁主的萧弄玉……”
墨凤流托腮：“自然也是所学甚杂。实际上，器阁阁主的要求往往比宗主更高，而且向来宁缺毋滥，往往数百年间都没有阁主也是很正常的。”
众人哑然。
冷艳怔怔地说：“原来萧首座这么厉害啊？一点都看不出来耶。”
姬重华想到的是另一个问题：“我比较奇怪的是，萧弄玉为什么要叛变？有谁可以给他比玄宗器阁阁主所能得到的更多？”
“貌似，他从一开始进玄宗就是来当卧底的，成为器阁阁主只是一项意外。”墨凤流很不厚道地开始爆八卦：“根据我娘亲的说法，萧弄玉从一开始就极其低调，若不是运气不好——或许对其他人而言是运气很好？总之遇到了我娘亲他们之后，就低调不起来了。”
“扮猪吃老虎？”冷艳的眼睛闪闪发亮：“我喜欢。”
墨凤流给她泼冷水：“不，应该是扮兔子避老虎……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与我娘亲他们结成好友，然后被他们拖着大出风头，他大概也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弟子，被所有人都忽视的平庸之辈那种。”
姬景华问：“可是……萧弄玉到底是为哪个组织工作？谁会把这么一个天才当卧底来用？”
“我怀疑，萧弄玉所在的组织，估计根本就不知道被他们当弃子扔在玄宗的萧弄玉，是这么出色的一个天才。”墨凤流叹气，为萧弄玉扼腕不已，“至于萧弄玉在的组织……呃……我娘亲八成知道，但……”墨凤流叹气：“我年龄还小，我娘亲再怎么把我当大人，都不会把这种事跟我说的——她嘴巴严着呢。”
姬重华也叹气：“我家也是，不管我能力再怎么出众，在未成年前，有很多事是不会让我知道的。”
“我个人推测，等我们成年后，应该会得到很多关于这个组织的资料。”墨凤流望天，“我娘亲对对手的熟悉程度实在是让我不得不联想到很多东西。”连萧弄玉叛变的理由都能用那么笃定的口吻，要说墨嫣然对萧弄玉所在的组织没有半分了解，墨凤流打死都不信。
虽然之前发生了毒娘子事件，让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的冷艳狠狠地吐了一场，不过喝茶聊天谈八卦，墨凤流四人的这这个下午过得无比惬意。直到……
冷奕然快步走了进来，神色焦急地对冷艳和姬景华说：“小艳，刘二公子，你们两个准备一下，我们要立刻出发？”
姬重华放下茶盏：“出什么事了。”
“老太君病重。医生的说法是……”冷奕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下之后才说出这个噩耗：“给老太君准备后事吧。”
冷艳和姬景华的脸色同时一变。
第十八章 又一个熟人……
冷奕然口中的老太君，指得是青州容家当家主母。她一生无子，只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嫁进梧州冷家，是冷奕然的生母，冷艳的嫡母；二女儿嫁入皇家，是二皇子姬景华的生母、宫中位份仅在皇后之后的容贵妃。
换句话说，不管是冷奕然和姬景华，亦或是冷艳，都要喊这位老太君一声“外婆”。
甩下这个把冷艳和姬景华炸到的消息，冷奕然对墨凤流躬身行礼：“还请陈姑娘与在下同行。”
墨凤流静默了一会，开口道：“生死有命，在下纵然有回天妙手，也对将死之人无能为力。”
冷奕然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老太君的岁数已经大了，就是现在去了，也是喜丧，只是……
“这是为人子女的一点孝心，还请陈姑娘成全。”
冷艳也眼巴巴地瞅着墨凤流，摇着她的手撒娇道：“阿娇，你就帮下忙嘛，老太君人很好的，我往日里也多亏她的照顾才能过得这么好的。”若不是老太君可怜她，只不过是个偏房都不是的傻丫头生的女儿的冷艳，在世家的日子是很难过的。
墨凤流一阵心软：“我……尽力吧。”
出去和众人告别之时，玉自寒笑眯眯地说：“反正我最近也是要回去万花谷一趟，正好顺路，一起走吧？在下的医术虽不及阿娇高明，但自信还是可以胜过大多数良医的。”口气虽然大，但玉自寒有这个本钱和底气，把这种近乎自夸的话说成自谦。
燕北天想了想，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就干脆跟上去吧。
这回，玉自寒的那辆马车就坐不下了，不过，就算坐得下，也没人会选择马车。
老太君病重，现在就是用参汤吊着，随时都可能驾鹤归西，哪有时间让他们慢腾腾地坐着马车晃过去？全部都骑马，一路快马加鞭，换马不换人，连夜赶路，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已经从青云山赶到青州容家大宅。
从马上下来的时候，冷奕然整个人都快散架了。他跟其他人不一样，虽然也练过武，但终究是一家之主，不可能在武学上花太多时间，也就只有强身健体的程度而已，跟玉自寒燕北天这等武林高手，以及墨凤流四人这种修仙人士不能相提并论。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其他人只是稍显疲态而已，冷奕然却是快趴下了，只是他咬牙撑住了而已。
至于他们为什么不干脆御剑飞行飞过来？首先，御剑之术虽然是入门级别的仙术，但也是仙术，不是刚练个一两年连基础都还没打扎实的菜鸟可以用得出来的。就算冷艳她们三人天分高资质好，比大多数人都学得快，也把这招学到手了，但也只是能飞而已，拿来赶路……还不如骑马快！
墨凤流虽然会，速度也快，但她不可能带着一堆人一起御剑，所以也就陪着骑马。
下了马，直接把缰绳往旁边一甩，也不管旁边手忙脚乱接过缰绳把马拉走的小厮，冷奕然快步朝里面走，边走边对出门迎接地管家说：“老太君呢？我请了两位神医过来。”
“老太君在屋里歇着。”管家在前面带路，闻言看了一眼冷奕然带来的人。冷艳他是认得的，但其他人……怎么看都没有哪个是像神医的？
冷奕然也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原本刚下马的时候快瘫下的人现在居然步伐快得其他人要小跑才能跟得上。当然，一路小跑的只有管家而已，不管是作为武林高手的玉自寒还是作为修真人士的墨凤流，都有得是轻身功法让自己看起来走得很悠闲。
离房门还有好长一段路的时候，冷奕然就放轻了脚步。进入房中，掀开帷幕，看着床上的老人鼻间微不可查的呼吸，冷奕然这才放下心来，顿时所有的疲惫涌了上来，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侍奉在床边的大丫头很有眼色地轻手轻脚地搬来一把椅子，请冷奕然坐下。
冷奕然也不推辞，坐下来后转身对其他人说：“在下失态了。”
众人理解地点点头。
“还请玉公子和陈姑娘施以妙手。”冷奕然压下疲惫，先做了正事再说。
墨凤流看着老太君的面容，表情逐渐古怪了起来，推了推玉自寒，示意他上前。
玉自寒看到老太君时就已经有所预感，当下在墨凤流的示意下坐到床头为老太君把脉。伸手一把脉玉自寒就确定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然后轻柔地将老太君的手放回被子下
斟酌了一下，玉自寒还是实话实说：“冷家主，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但总是抱着一丝飘渺的希望，结果被打碎了。冷奕然的身子晃了晃，不死心地看向墨凤流。
“三魂七魄已散。”墨凤流说得比较玄妙，“修真界铁则之一，必死之人，不能救。”
冷艳急切地问道：“为什么？”
墨凤流冷静到近乎冷漠：“因果轮回，天理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若救必死之人，无异于打乱轮回，将承受天道的反噬。”更重要的是，如果她救了，相当于给鬼后难堪，势必造成妖族与鬼界的不愉快，所以墨凤流是决计不会这么做的。
事实上，在进入这房子的时候，墨凤流就想转身就走了。她清楚地看到，床上躺着的老人身上的死气，那位老太君已经一只脚踏入地府了，只是靠着名贵药材在拖延时间而已。
冷奕然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手背捂着眼睛，深深地疲惫从他的骨子里透出来。他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陈姑娘，若是有法子可以救老太君，我愿承受任何代价。”
墨凤流不为所动，只是冷冰冰地给出三个字：“不可能。”
虽然不管是七星针还是夺天九针都可以把老太君救回来，但救回来了又怎样？她年纪已经很大了，终归难免一死。而且，她和冷艳的感情还没好到肯为了救她的家人而让自己承受逆天之罚的程度。
至于不死药？那更是想都别想。就算是对宝贝再没有概念，墨凤流也知道这东西是绝对不能流露出去的。长生不死，这个词的诱惑力太强了，强大到足以让全天下都为之疯狂。
沉默了一会，冷艳突然开口问：“在允许的范围内，你可以拖几天？”虽然医术学得很烂，但冷艳也看得出来老太君时日无多，指不定哪天就去了。
计算了半天之后，又伸手把脉确定了一下，墨凤流给出答案：“半个月。”这已经是她在允许范围内所可以做到的极限。
“半个月吗？”冷奕然喃喃自语道：“够了，足够小七赶回来了。”定了定神，冷奕然正色对墨凤流道：“请问陈姑娘，您所说的半个月，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的半个月？老太君能否清醒过来。”
墨凤流早就成竹在胸，马上就把问题回答了出来：“如果是要让老太君清醒过来，只能让她坚持一刻钟；但如果仍然保持这种昏迷状态，我有把握保证老太君至少可以撑过半个月。”
离开老太君的屋子，冷奕然终于支持不住率先离去休息。
气氛很沉闷。虽然墨凤流已经为老太君施过针，并打包票保证老太君只是进入深度低迷，半个月内绝无生命之忧，但冷艳还是很难过。
刚刚走出院子，管家就迎上来，请冷艳代为接待下客人。
本来，这应该是家主和夫人的工作，但家主和夫人之前日夜不离衣带不解地照顾老太君，直到刚才听到冷奕然到来后，才撑不住下去休息了，少爷小姐们又尚且年幼，不能独当一面。这种情况下，作为血亲的冷家家主理应出面，只是看着冷奕然疲惫的样子，管家也不好去打扰他。算来算去，现在整个容家大宅，居然只有冷艳这个庶出的小姐适合出面接待客人。
叮嘱了管家数句，交待他要以上宾之礼款待墨凤流等人之后，冷艳才整整衣冠，拍拍脸颊，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才出现在偏厅里。好在她身上的广袖流仙裙是蓝白双色的，不会显得太艳。
“卫夫人安好。”在到偏厅的路上，带路的丫环已经把来客的资料告诉冷艳了。
卫家，青州的一个小世家，虽然跟容家冷家这种千年传承的世家大族不能相提并论，但在地方上也是有点势力的，但不被容家放在眼里。
这次来的只有卫家主母和她女儿。按族谱算起来，卫夫人跟容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血缘关系了，只是极为偏远的关系而已。按身份来说，冷艳虽然是庶出，但她极受老太君的宠爱，又是冷家家主唯一的宝贝妹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庶出的小姐的地位，她出面来接待卫夫人是足够了。
卫夫人客气还礼：“表小姐客气。”这里是容家，所以是按容家这边来算的，冷艳自然被称为“表小姐”。
“这位是……”冷艳看向卫夫人带来的少女，询问道。她并未见过卫家小姐，所以这么一问倒是极为正常的。
卫家小姐柔顺地行了一礼，柔声答：“小女子卫子夫，见过表小姐。”
第十九章 未央神话
“小女子卫子夫，见过表小姐。”
如果不是老太君的病重让冷艳忧心忡忡的话，听到这个名字，现在她脸上的表情绝对会很精彩——汉武大帝刘彻，金屋藏娇陈阿娇，再加上眼前的未央神话卫子夫，汉武朝最大的三角恋的当事人全齐了。
难道是汉武朝名人集体穿越了吗？难道日后还会出现例如倾国倾城李夫人等的其他汉武朝名人吗？
冷艳一边有条有理地接待卫家母女一边胡思乱想着。
对于汉武朝的那位卫子夫，冷艳是抱以一千两百份的崇拜和仰望的。历数中华上下五千年，卫子夫绝对是最有传奇色彩的皇后之一。从一介歌姬到母仪天下，让民间传唱“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的未央神话！
依照冷艳的道德观，卫子夫是被她无限鄙视地“小三”，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卫子夫的手段的赞叹与仰望。不过她更喜欢的反而是这场不见血的战争中的失败者，金屋藏娇的陈阿娇。也许，这是她与墨凤流的交往开端良好的原因之一。
由于对汉武朝的那位卫子夫的感观，冷艳对眼前的这位卫子夫抱以一百二十分的警惕，绷紧神经，谨慎行事。
待送走卫家母女，冷艳终于放松下来的时候，突然想起——貌似自己刚才太过紧张了吧？不过就是同名而已。
回到后院，由于之前冷艳特意吩咐把墨凤流的房子安排到自己的院子里，就在自己房间的隔壁，于是串门极为方便，她一回来就直接扑到墨凤流的房中去了。
“阿娇，你知道嘛，今天来的卫家小姐，闺名子夫耶。”
卫家小姐闺名什么关我什么事？等等，卫？子夫？卫子夫！墨凤流一下子坐直身子：“人呢？”
冷艳正趴在床上，闻言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啊？哦，走了。”
墨凤流正色严肃道：“下次好来的时候，带我去看看她。”冷艳只认为这个名字刚好只是个巧合而已，但被自家无良上司折腾怕了的墨凤流的第一反应就是——靠，还有完没完？送一个刘彻过来就算了，这回连卫子夫都送过来了。难道不知道我跟她有仇吗！
由于墨凤流的要求，冷艳很快就下帖子邀请卫家小姐过来一叙，明面上的理由是说自己因为担忧祖母病症，心中苦闷，想找个人来说说话。
能够跟冷家和容家拉上关系，这实在是件求之不得的事。卫夫人殷殷嘱咐了半天，不外乎是要努力哄那位大小姐开心，但同时不能忘记容家主宅里还躺着一位垂死的病人，这中间的分寸极难把握，要卫子夫自己小心行事。这可是能与冷家或是容家拉关系的大好机会，若是能有机会结成姻亲那就更好不过了。
带着温和的笑容听着母亲的唠叨，然后在卫夫人的话告一段落的时候隐晦提示时间已经不多，再拖下去就要迟到了，卫子夫这才能坐上马车往容家主宅行来。
由于是表小姐请来的女客，所以这次卫子夫是直接被请到后院冷艳的院子里。冷艳和墨凤流坐在院中树荫下的桌旁聊天喝茶中
“表小姐安好。”卫子夫柔顺地行礼，温婉可人。她悄悄地注意着坐在冷艳身边的少女，觉得她有些面熟，并且在心里猜测着那位少女的身份。
“卫小姐来了呢。”冷艳扭头对墨凤流说道：“呶，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卫家小姐卫子夫。”
墨凤流似笑非笑地看着卫子夫：“卫小姐好啊，在下——陈阿娇。”说完，墨凤流自己反而掩嘴笑了起来。
卫子夫在心里大吃一惊，只是面上不露分毫：“原来是陈姑娘，子夫失礼了。”她总算想起为什么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很眼熟了。
“卫小姐坐吧。”冷艳笑吟吟地指了指她旁边的椅子，“这么客气来客气去地，要客气多久啊？”
“谢过表小姐。”卫子夫行礼之后才依言坐下。现在三个人正好围着一张桌子坐成一圈。
冷艳看看卫子夫脸上温婉的笑容，再看看墨凤流似有若无的讥讽笑容，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很好笑，很想把姬重华也叫进来算了——当然，只是想想而已。未出阁的大家小姐是不见男客的。
呃，至于冷艳自己……她现在是修真之人，不在凡俗之中，自然不用守这些规矩。
“卫子夫，好名字。”墨凤流一手转动着手中的茶杯，一手托腮，侧头看着卫子夫：“跟我一位旧识同名呢。”
卫子夫心头一跳，面上只是温婉的笑容：“那真是有缘。”
墨凤流长叹一声，似乎很有感慨：“是啊，有缘，有缘呐！”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卫子夫的面容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尴尬，墨凤流只是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在想事情。
冷艳看看左再看看右，思维已经开始在无限延伸飘远了。
沉默了半天之后，墨凤流终于肯承认自己的行为有点孩子气。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自己居然还一直耿耿于怀，惦记了这么久，实在是……难看！
放下在指尖转动的杯子，墨凤流终于肯正眼看卫子夫了：“说起来，我觉得卫小姐好生面善，不知在哪见过。说不定我们前世是姐妹呢。”
卫子夫一囧。她的前世，从某种角度上来讲，确实可以和那个叫陈阿娇的天之娇女说是姐妹——她们都嫁了同一个男人。“我也觉得陈姑娘很是面善，这也许说明了我和陈姑娘有缘？”
“或许吧。”墨凤流笑吟吟地看着卫子夫，心里琢磨着找什么借口把姬重华叫进来，然后坐在一旁翘脚看戏。就是不知道，这一世，彻儿还会不会选择一个如此温婉柔顺到看起来近乎逆来顺受的女子。
瞄一眼冷艳的表情，看似平静其实眼中流露出了恶作剧的光芒，墨凤流觉得她可以不用费那个脑子了，估计冷艳也想看场好戏，早就掰好借口好让姬重华进来了。
果然，姬重华出现在了门口。他看到墨凤流和冷艳坐在树荫下，而且冷艳冲着他挥手示意，就直接走了过来，到跟前才发现卫子夫的存在。冷艳安排的位置很奇妙，卫子夫坐的位置从姬重华进来的方向看刚好被假山挡住，但墨凤流和冷艳的位置却是从门口便一眼可以看到的。
“抱歉，在下失礼了。”姬重华看到卫子夫，愣了一下。墨凤流和冷艳是他的同门，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走进来，但多了个人就不一样了。他怎么说也是皇子，规矩还是明白的。那位不认识的姑娘看装扮显然尚未出阁，未出阁的姑娘见男客是大忌。小孩子就算了，他们现在这个年龄不上不下，正是最尴尬的时候。
墨凤流黑线——连个借口也不掰一下，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把人请进来了？
冷艳笑吟吟地说道：“他是我的同门师兄，也不算外人。”
人家大小姐都这么说了，卫子夫还能怎么说呢？她只能侧过身，尽量避开姬重华，轻声说：“刘公子客气了。”
转了转眼珠，墨凤流抢在冷艳面前开口：“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刘彻刘公子，这位，是卫子夫卫小姐。”然后满意地看到两个人面上同时闪过的错愕。
姬重华有些无语。先是一个陈阿娇，现在又来一个卫子夫？老天爷是在耍他吗？
就算他们两个以前都没怎么回忆过上辈子的事情上，有自己这么一个顶着上辈子的容貌和名字的人坐在这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回想吧，于是一听到名字很快就可以反应过来。
冷艳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现场，期待好戏登场。
墨凤流鄙视地看了她了眼——想看我耍猴戏？别说门了，窗都没有！等等，好像现在只有我知道我们三个都是有着前世的记忆的？墨凤流眯起了眼，心里盘算开了。
沉默，四个人都没有开口。最后，墨凤流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我先走了，昨天给老太君施针，忙了半宿，现在开始犯困了。”
说完，也不管场上是什么情况，墨凤流就施施然地离开回到房中补眠了。
养足了精神之后，墨凤流把姬重华叫来，开始三堂会审，冷艳和姬景华旁听。
“彻儿，老实交待，你对那位卫子夫卫小姐有什么想法没？”墨凤流笑吟吟地问道。
姬重华无辜地看着他：“我第一次见到她，哪来的想法？”
你就瞎扯吧，她上辈子当了你三十年的皇后，你会不认得她？骗鬼啊！
墨凤流不管姬重华的回应，自顾自地说道：“嗯，我之前查过那个卫子夫的身世了。虽然卫家不怎么样，但卫子夫好歹是嫡出的小姐，要进你家的门也勉强可以了。”那个所谓的“不怎么样”的参照标准是梧州冷家、青州容家等千年传承的世家大族。
姬重华无比黑线。他也只不过匆匆见了那位卫小姐一面，连她是圆是扁都没看清，话都没说上两句，怎么就开始扯到婚嫁问题了？
第二十章 喜丧
（完整版）
墨凤流笑眯眯地说：“彻儿，你和小景，都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纪了吧。”
坐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戏的姬景华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被扯进来，顿时差点被茶水呛到，连忙表明态度：“长幼有序，长幼有序。”
“所以彻儿你就更要早点娶妻，免得挡了小景。”墨凤流立马顺杆爬接口道：“你不娶妻，小景也没法娶妻，是不？”
姬重华无奈地说：“阿娇，你这么操心我的事干嘛？”
“你姑姑是我娘亲的养女。”墨凤流有点像在说绕口令似的，“换句话说，你也得喊我一声姑姑。我这个当姑姑的，操心一下自家侄子的终生大事，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说着，墨凤流“啪”地一下甩出一摞纸出来，姬重华捡起一看，顿时无语。这上面的内容，简直就是最完整的卫家族谱，没准卫家自己都没这么详细的内容。
卫家是经商起家的。卫家先祖曾扬帆出海，九死一生，但也因此迅速累积了大量的钱财，卫家就是由此发展起来的。卫家先祖很明白，虽然兰陵王朝并不歧视商贾，但世人总是对一身铜臭的商人有些不屑的，真正的世家也不仅仅是只有钱而已。兰陵王朝有这么一句话：富贵三代才懂吃穿，五代才知文章，五代后才能教养出真正的贵族。所以卫家先祖将“诗书传家”作为祖训，试图让卫家挤入上层阶级。
三百年了，卫家终于在被人提起的时候也能称一声“世家”了。
不过……
“不是我嫌弃卫家，实在是……”姬重华皱着眉，斟酌了一下词句：“卫子夫的出身太成问题，你怎么想到选她的？”
墨凤流眨眨眼，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问题。
汉武朝可以容得下一个歌姬出身的皇后，但兰陵王朝却容不下一个出身低微的皇后。
卫家在地方上算是世家，但放到整个兰陵王朝里，就什么也不是。区区三百年而已，又是商贾起家，在那些传承千年以上的世家眼里，没有不屑地丢一句“暴发户”过去已经算是不错了。
虽然没有明确的诏书，但兰陵王朝上下都已经默认了姬重华将是下一任帝君。换句话说，姬重华的妻子，将是下一任的帝后。卫家的底子太薄，实在担当不起。
“呃……如果只是个侧室的话……”想了想，墨凤流还是把桌子上的那堆资料扔一边：“算了，以她的手段，如果她有这个心的话，倒是不用我动什么手脚了。”
姬重华一愣：“阿娇对卫家小姐很熟？”
墨凤流狡黠地笑道：“彻儿，我建议你好好跟那位卫子夫卫小姐‘谈一谈’。”
卫子夫不过是个插曲而已，冷艳大多数时间都留在老太君身边侍奉她，虽然在墨凤流的针术下，老太君现在处在深度昏迷的状态，对外界没有半分知觉。
这段时间里，作为医生的墨凤流也见到了青州容家主事的家主和夫人。容家家主容逸枫今年四十多岁，但并非老太君嫡出，只是老太君膝下无子，加之他这一辈除了他之外，上代家主并没有其他儿子，所以记到老太君名下，充作嫡子教养，最后继承了家主之位。
“家母……当真……”容逸枫虽然早就从冷奕然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却仍然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请恕在下直言，老太君并非病重，而是寿数将尽，任在下医术通天，也是无能为力。”墨凤流一板一眼地说道：“还请阁下节哀顺变。”
容逸枫仿佛瞬间就苍老了十岁：“唉……不是在下怀疑姑娘，只是想再确认一下——姑娘当真有把握拖上至少半个月，并在半个月后让家母清醒过来？”
墨凤流矜持地颔首：“在下自然有那个把握。不过，拖上半个月后，老太君只能清醒一刻钟多一点，如果有上好的药材的话，在下可以将一刻钟拖到半个时辰。不过，请记住，不管是一刻钟还是半个时辰，都只是老太君的回光返照。”言下之意，就是那清醒的片刻已经是老太君最后的时间了。
“我明白了。”容逸枫深深吸了口气：“有劳姑娘了。”
十天之后，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赶到了青州容家主宅，一下马就差点瘫倒在地，却在冲出来迎接的小厮的搀扶下咬着牙往里走。
看到这个年轻人的到来，看门的小厮有个机灵点的已经开始往里跑，边跑边喊：“老爷老爷，七少爷回来了。”
“小七。”容逸枫连忙出来，抓着这个年轻人的手就带着他往里走，边走边吩咐小厮：“快，去请陈姑娘。”
“是，老爷。”原本扶着这个年轻人的小厮应了一声，往冷艳院子的方向一路小跑。
年轻人一边随着容逸枫的脚步向里走一边焦急地问：“爹，奶奶的情况怎么样？”
容逸枫沉默了一下，避重就轻地说：“等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老太君屋子里，墨凤流已经坐在那边等了，她扫了一眼被容逸枫带进来的年轻人：“这位，就是阁下一定要在下拖上至少半个月的原因。”
“犬子若初。”容逸枫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然后对容若初说：“陈姑娘是当年医术国手，老太君现在就是由她主治。”
容若初担心老太君，一时间连礼数都抛一边了，抓着墨凤流问道：“陈姑娘，我奶奶现在怎么样？”
墨凤流不留痕迹地避开他：“老太君是寿数已尽，油尽灯枯了。等等我为老太君施针，可让老太君清醒半个时辰。有什么要说的要交待的，趁着这半个时辰赶紧交待完。”说着，看着满身风尘一脸疲惫却强打精神地容若初，墨凤流建议道：“容公子是否要梳洗一下休息过后再来？反正还有五天的时间。”
“不，就现在。”容若初焦急万分，片刻都不想等下去。
看到容逸枫也点头赞同，墨凤流这才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针。不管怎么说，容逸枫才是家主，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最有发言权的。容若初说了不算，他爹说了才算。
取过一根寸许长的银针，墨凤流端详了一下，一下子就把整根针插进老太君的百会穴，只留不到半指的针头在外面。
墨凤流的动作太快，容家父子就算是被她的动作吓到也来不及阻止，还未等他们开口呵斥墨凤流的行为，就听到一声极低的呻吟，床上的老太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容家父子这才对墨凤流的医术心服口服。
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碗药，墨凤流说：“这碗药，让老太君服下，可以保证至少在半个时辰内，老太君是完全彻底的清醒着的。”
说完，墨凤流转身就走，留下一句：“我半个时辰之后再过来。”
离开房间，墨凤流并没有走远，而是呆在院子里，背靠着树，将自己藏在树荫里，看着众人来来去去。不是不曾见过死亡，只是这次，让她感触良多而已。
瞧，这就是凡人，生老病死，不过匆匆数十年就再次进入轮回，遗忘过去，重新开始。虽说有生必有死，但这是墨凤流自转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生命，是多么脆弱的一样东西。作为极受宠的妖族总管，在妖族摄政公主的手段下，她的寿数将漫长到近乎永生。但是……
脑海中闪过一道道熟悉的身影，良久，一声叹息。
她突然有些想家了。
半个时辰后，墨凤流准时地推开房门进去。这半个时辰的时间内，许多在门外守候，一个一个被叫进去吩咐了几句之后又被叫出来。到最后，再没有半个人被叫进去，屋子里只有容逸枫、容若初、冷奕然、冷艳四人，陪伴着老太君走过最后一段时间。
走到床前，墨凤流取出老太君百会穴中的银针，然后闭上眼，双掌合十，轻声念诵着不知名的经文。
待到墨凤流停了下来后，冷艳擦干眼泪，沙哑着声音对墨凤流说道：“多谢。”她听得出来，刚才墨凤流念诵的时候，是掺杂了灵力的。
“阿娇是得道高人。”冷艳这么解释：“她念诵的是往生咒。”
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位姑娘突然从神医变成得道高人，但这并不妨碍容若初理解墨凤流方才举动的意思，他强打精神，对墨凤流说：“多谢。”
墨凤流看了他一眼，突然出手如电，在他身上一点。容若初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往后倒下。
看着接住容若初后等待她的解释的冷奕然，墨凤流叹了口气：“容公子再撑下去就糟糕了，还是选睡一觉休息一下为好。”
容若初这一睡就是三日夜。他自接到传信后便一路快马加鞭地奔回来，倦了就只在马上打个盹，饿了渴了都直接在马上啃两口干粮喝点水，早就累坏了，只是身体底子好，才没垮掉，只是他也早就到了极限了，只是生性倔强，硬撑着而已。
若不是墨凤流不由分说地点了他的穴，没准他还会继续撑下去。
第二十一章 若是有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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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
夜色之下的宫殿，安静到近乎恐怖，恍如一只蛰伏的巨兽，吞噬着无数女子的青春与生命。
墨凤流走在空旷的广场上，抬头看向眼前的宫殿，那熟悉到近乎刺眼的宫殿。
“椒房殿……”轻轻的叹息飘散在风中。
那里有着她曾经最幸福最美好的时光，也是她最大的噩梦的开端。
她曾经端坐在这坐宫殿里，在那个英明神武的帝王身边，母仪天下；也曾经不敢置信地接过那道废后的诏书，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下贱的歌姬抢走了她的地位，她的丈夫，将她从云端打入地底。
定定地看着宫门，墨凤流突然露出一抹不屑地笑容，甩袖转身，毫不眷恋地离开。
刚刚踏出一步，眼前的景色一变，椒房殿消失了，出现在墨凤流眼前的还是一座熟悉到近乎刺眼的宫殿。
墨凤流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宫殿，悲苦和惆怅突然涌上心头。
“长门……一步地，不肯暂还车。”低低地念诵着后世诗人的诗句，墨凤流捂着眼睛笑了起来。
不知从何方传来幽幽的琴声，哀怨而凄凉。
原本忆起往事而有些失神的墨凤流听到这幽怨婉转的琴声后神色一凛，瞬间清醒过来。
“嘻，阿娇你的反应挺快的嘛。”戏谑的声音传来，眼前的景色再度发生变化。
无尽的星空以墨凤流为中心点铺开，将所有的其他景色全部掩盖住，仿佛置身于星夜之中。
墨凤流皱着眉看着眼前笑吟吟的少女，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痛了起来：“君妖女，君殿下，君大小姐，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眼前的少女，就是墨凤流的顶头上司，妖族摄政公主殿下君无双。
君无双扑到墨凤流身上，蹭了蹭：“呐，人家想你了呗。”
“对啊，你是想我了，想我的免费劳力！”墨凤流有磨牙的冲动，“说吧，别跟我绕圈子，你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
“阿——娇——”君无双用一种甜腻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撒娇道。
墨凤流只觉得自己的额头上爆出了青筋：“拜托，君大小姐，有话快说，没事我走了，反正我现在休假中。”
君无双悻悻道：“真没情调。”
从墨凤流身上下来，君无双整整仪容，正色道：“其实，我只是无聊在观察你的情况，结果正好发现你被人拖进梦魇之中，所以干脆借道过来了。”
墨凤流的脸色沉了下来。
“阿娇，你还挺厉害的嘛。”君无双笑了起来：“居然让人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你。说吧，情杀还是仇杀？”
“说到这个……我亲爱的公主殿下，”墨凤流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只是君无双看到这个笑容就条件反射性地想后退，“彻儿被你送过来就算了，为什么连卫子夫那女人都在！”
君无双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去，笑得很尴尬：“呃，这个嘛……”惨了，阿娇只有在快发飙的时候才会用这种语气这种称呼。“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叫刘彻这么亲昵的称呼了。”君无双迅速转移话题。
墨凤流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她姑姑，喊自家侄子一声‘彻儿’又怎样？”
用亲情和辈分划出一道鸿沟，防止自己再陷进去吗？君无双叹息一声：“你都能放开对刘彻这么亲近了，为什么还是对卫子夫很不满？”
“要是有人跟你抢你家天晶，你会怎么做？”墨凤流反问回去。
君无双撇撇嘴：“这没有可比性，我家天晶专情着呢，又不是你家那个花心帝王。”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把自己代入墨凤流的情况想了一下，然后叹气：“唉，不管是谁，对着抢了自己的丈夫夺走自己地位的女子都不会有什么好感吧……你没见到她就直接把她掐死就已经是修身养性颇有成果的结果了。”
墨凤流“切”了一声：“我现在什么身份？跟她计较？平白低了自己的格调。”然后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事先声明，我现在休假中，工作的事情别找上我。”
“别拒绝地这么干脆嘛，这件事还真是你出面比较简单。”君无双耸耸肩：“反正就是借一下墨家的情报网找个人而已。”
“找到人要怎么处理？”墨凤流警惕地看着她。
“呃……”君无双瞄瞄墨凤流的表情：“你先带在身边一阵子，我会找人把她接回来的，或者等你回来的时候把人顺手带上也可以。”
墨凤流盘算了半天，终于点头应下了——大不了到时丢给墨荷照顾算了。墨凤流这么不负责任的想着。
交待完正事，君无双这才说起其他事：“阿娇，你什么时候回来，给个准信好不？”
看着眼巴巴地瞅着她的君无双，墨凤流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了，我亲爱的君殿下，谁敢给你好脸色看了？”
“阿娇~”君无双撒娇地说道，好在她现在的容貌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所以用这种语气只让人觉得可爱：“人家想你了嘛，早点回来好不好。”
“不好。”墨凤流板着脸回道，只是眼中满是笑意：“我才不要这么早回去继续被你压榨，怎么说至少也得多玩个千八百年再回去。”
君无双嘟起嘴，无比哀怨地看着墨凤流，那表情，那身段，那叫一个我见尤怜啊，让人恨不得答应她所有的要求，只愿她露出甜美的笑容。
可惜墨凤流早就对她这招免疫了：“又不是没人供你压榨了。我没记错的话，我下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小紫身上推了。”
“合理的是锻炼，不合理的是磨练。”君无双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随后想起了什么，泄气道：“阿矅那孩子，重色轻友，有了小紫就不要我这个娘亲了。”
看着一脸哀怨的君无双，墨凤流真得很想吐槽一句——有你这么当人家娘亲的吗？别怪阿矅那孩子跟你不亲。
随后，墨凤流想起了自己这一世的娘亲，墨嫣然。瞅瞅君无双再想想墨嫣然，墨凤流就琢磨开了——这位向来随心所欲的公主殿下，不会是觉得娘亲跟她很有共同语言才让我托生到墨家成为娘亲的女儿的吧……
交待完正事撒完娇也抱怨完毕，墨凤流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赶人了：“我说，你再不从我的梦境中退出去让我醒过来，那热闹可就大发了。”
“你就不问下到底是什么人在对付你吗？”君无双一脸“快问快问”的表情期待地看着墨凤流。
墨凤流直接一句话就堵了回去：“不必了，反正很快就可以查出来的。”
君无双一赌气，一挥手，就把墨凤流从梦境中扔了出去。
睁开眼，眼前是有些陌生的天花板。墨凤流慢慢地坐起身来，然后想起自己现在是暂住在青州容家。
推开门，门外匆匆路过的下人身上都是一身的素白，见到墨凤流出来，连忙行礼道：“陈姑娘安好。”
看到隔壁的房间似乎没有人在，墨凤流问道：“小艳呢？”
“表小姐在前堂守灵。”
守灵？墨凤流怔了一下。是哦，长辈去世，晚辈是要守灵的。
轻车熟路地走到前堂，为老太君上了柱香，墨凤流走到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的冷艳身边，低声叹了口气：“看你的样子，好像一晚上没睡。”
冷艳勉强地笑笑：“外婆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我……只是想尽点孝心而已。”
“老太君去的时候，也早过了耄耋之年吧。”墨凤流想了下当初给老太君把脉时的情况，作为医者，有的是办法获知病人的具体情况的，比如大致的年龄。
“三年前，外婆做了九十大寿。”冷艳低声答道。
墨凤流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这么说来，老太君也算是喜丧了。”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理应出现在这里的另一个人：“那位容若初容公子呢？”
“表哥在外面接待客人。舅舅的身体向来不好，最近又为外婆的事忙里忙外的，现在病着，舅妈在照顾他，外面的事情，就只有表哥来接手了。”冷艳看着墨凤流：“阿娇，你可以帮我舅舅看看吗？”
容逸枫？墨凤流想了想：“据我观察，容家主应该是积劳成疾，这……”琢磨了一下，墨凤流说：“等等我去给他把下脉开两幅方子，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平时的保养。”
冷艳低声道谢：“多谢。”
“你跟我客气什么。”墨凤流拍拍冷艳的肩头，然后皱起眉：“这才几天的功夫，就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正当两人低声说话的时候，下人来报，卫家前来为老太君上香。
卫家主由容若初在外面接待了，女眷就只能由冷艳出面了。家主夫人忙于照顾自己的丈夫抽不开身，在这种场合，妾室的身份又够，作为独子的容若初又尚未娶妻，其他的小姐又年纪尚幼，也只能让冷艳这个表小姐来操这份心。虽然冷艳是庶出，但她是记在正室夫人的名下充作嫡女教养的，在老太君面前也能喊一声“外婆”的，自然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
卫子夫为老太君上了柱香，柔声道：“表小姐，请节哀。”
第二十二章 反间？
夜色降临，墨凤流好说歹说就是没办法把冷艳劝回房去休息，最后只能悻悻地自己回房间，收拾一下准备睡觉。
还没躺下多久，墨凤流突然手一撑身体一翻就悄无声息地从床上跳了下去，反手就把发上的簪剑握在手中，警惕地看着房门的方向。
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三声叩门声。
不等墨凤流回应，门就被推开了，萧弄玉站在门口，看到墨凤流，顿时松了口气：“阿娇，幸好你没事。”
“萧首座？”墨凤流有些惊疑不定，“出什么事了。”
萧弄玉低着头想了一会，说：“罢了，这次的事是冲着你来的，你也应该知道一下。”
墨凤流把萧弄玉请了进来，一挥手就将门窗关上了。
“毒娘子，你还记得吧。”萧弄玉问道。
点头，墨凤流听到这话心里也有个底了：“嗯，记得。”
叹了口气，萧弄玉有些烦燥地说：“她有个姐姐，把她当命根子似的宝贝，结果毒娘子死了，她姐姐差点就疯了。她姐姐不敢对我动手，所以……”
“所以就找上当时逼死毒娘子的另一个人，也就是我，对吧。”墨凤流叹气，她大概知道什么事了。
萧弄玉默认了墨凤流的话，继续说：“她姐姐一连数日都没有出现，跟她姐姐交好的人就去找，然后在密室里发现……”顿了顿，萧弄玉也不知道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好不好，他总是不舍得墨凤流受到半点的惊吓害怕，上次让墨凤流亲眼目睹毒娘子的死就让萧弄玉自责良久了。
墨凤流自己倒不在意：“发现毒娘子的姐姐死了，而且死状还挺可怕的，对不？”
“你知道？”萧弄玉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是了，你现在平安无事地站在这……你跟她交过手了？”
“算她倒霉。要杀人前情报工作居然没做好。”墨凤流撇撇嘴，拉出一条挂在脖子上的项链，上面坠着一块金红色的、如同一团火焰跳动般的玉石，正是过年的时候凰月送的礼物：“我有这个东西……不算秘密吧。”说着，墨凤流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弄玉。
“原来如此。”萧弄玉彻底松了口气，“我都差点忘了你还有这东西，连血鬼降都奈何你不得，何况区区梦魇。”
墨凤流尴尬地笑了两声。她还真差点中招了，不过那个毒娘子的姐姐还真的是够倒霉的，撞上她那个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就绝对奉行斩草除根的顶头上司。墨凤流估计那个倒霉的姐姐就是被她顶头上司给顺手解决掉的。
至于这块玉石……呃，墨凤流拿来哄萧弄玉让他放心的而已。
萧弄玉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总之，这些可以保命用的东西千万不要离身，你已经被他们注意到了。纵然他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山鬼也足够让他们忌惮了。”
墨凤流冲他笑道：“你放心吧，我可不会乖乖地任人宰割的。”眨了眨眼，墨凤流道：“别忘了，我是我娘亲的女儿。”
“也是。”萧弄玉眉宇间稍稍舒展开了一些。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萧弄玉率先开口：“好了，我也不能出来太久，该走了。”
站起身来正要送走萧弄玉时，突然间，墨凤流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对萧弄玉问道：“萧首座，你知道垂铃的作用吗？”
萧弄玉愣住，表情渐渐凝重起来：“阿娇，你问这个干嘛？”
墨凤流见到他的反应，微微笑了起来：“看样子，你是知道垂铃那个最危险的作用的……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推测，你，或者你背后的那人，试图利用垂铃的这个作用？”
萧弄玉沉默不语。
沉默，就意味着默认。墨凤流一挑眉，笃定地开口：“你们手上，有一只凤凰，对吧。”
仍然是沉默。
墨凤流把剩下的话全说了出来：“这么说来，你背后的那人，是想利用垂铃和那只凤凰，达到自己的目的？”
继续沉默。
良久之后，萧弄玉长叹一声：“你……是怎么知道垂铃的作用的？”
“这是个——”墨凤流竖起食指摇了摇，笑得很得意，“秘密。”
“就算你知道了，那又如何？”萧弄玉并没有否认墨凤流之前的猜测：“其实，我猜嫣然姐和佾昀可能已经对此有所察觉了。你不必这么心急的。等你成年了，嫣然姐自然会告诉你的。”
墨凤流侧过头，微笑地说：“你们要做什么，与我无关。我只要那只小凤凰平安无事。”
萧弄玉神色复杂地看着墨凤流：“我尽量。”
这话一出，墨凤流反而愣了一下。在这一瞬间，萧弄玉对她点了点头，就消失在墨凤流的眼前。
“看他刚才的反应……这家伙……”墨凤流喃喃道：“到底在为哪边工作啊。”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切如常。
墨凤流叹着气为守在灵前的冷艳准备药膳补身子，当然，下厨的人不是她，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墨凤流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亲自下厨的话太为难她了。墨凤流只要坐在椅子上，把厨房上上下下指挥得团团转就行了。
其他人倒是沾了冷艳的光，也吃到了墨凤流亲自开的方子熬出来的药膳，将药用效果和口味结合得非常完美的药膳。
等到丧事结束，墨凤流满意地看到冷艳不但没瘦下去反而丰满了几分。不过冷艳苦恼地说着要减肥的话倒被她选择性无视了。
偶尔调侃姬重华几句，看着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墨凤流只觉得心情舒畅。只不过……
墨凤流捧着茶杯坐在树荫下发呆。
“想什么呢？”一身素白的冷艳弯下腰来，手掌在墨凤流眼前晃了晃。
无语地拨开冷艳的手，墨凤流叹了口气。“彻儿和卫子夫。”
诡异地眼神在墨凤流身上转了一圈，冷艳坐下来问道：“你……老实交待，你对刘彻是什么感觉？”
“我是他姑姑。”墨凤流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切，你当你是小龙女啊。”冷艳不满地敲敲桌子，“又不是亲的，有什么关系。”
墨凤流叹气：“我和他……不可能的。”说着，墨凤流就苦笑起来，她是真的被伤透了心的，无论如何都无法跟那个伤她最深的男人在一起的，即便早就放下过往的一切的现在，她依然在心里有些许芥蒂难以释怀。
看开了是一回事，但这并不代表过往的伤害可以被抹平。
“那你想撮合刘彻和卫子夫？”这话，冷艳一说出来就被自己囧到了——陈阿娇撮合刘彻和卫子夫？这是一个怎样疯狂的世界啊！“你不是说过卫子夫的身份不够所以不能嫁给刘彻的吗？”
墨凤流抬头看天：“我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没准就是这样的身份才让卫子夫有机会的。”
“呃？”冷艳有听没有懂。
“彻儿他……有野心。”墨凤流低头看着手中茶杯，水面上倒映着熟悉的面容，“他不是会容忍外戚坐大的人。”是的，当初陈阿娇被废，巫蛊只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陈阿娇出身太过显赫，陈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让汉武帝非常忌惮。
冷艳这回明白了：“而卫子夫出身低微反而是她最大的优势，她没有可以影响朝堂的外戚。”
“没错。”墨凤流叹气：“出身，大概是彻儿最不在意又最在意的东西。他不会在意他的女人他的手下是什么出身，但他在意这个出身会不会影响到他的统治。”所以，出身显赫的陈阿娇被废，所以，卫子夫由一介歌姬成为当朝皇后。
“虽然兰陵王朝的皇后历来都出身尊贵，但由此而来的是世家掌权的问题。”墨凤流轻轻地摇了摇头：“彻儿若继位，他是绝不可能放任他的帝国里有着足以威胁他的统治的存在。所以，他不会愿意娶一个有着太过显赫的身世的皇后。”
冷艳接口：“而且他已经摆平二公子了，没有人能跟他抢那个位置，所以他也不需要一个有着显赫家世可以帮他夺取那个位置的妻子。”
墨凤流看着冷艳：“你明白了吧，卫子夫，确实是一个相当合格的人选。”而且，卫子夫当过刘彻近三十年的皇后，对于这份工作简直就是驾轻就熟。
等等，也许，这既是卫子夫最大的筹码，也是她最大的不利之处。没记错的话，卫子夫后来好像涉嫌造反，最后是上吊自杀的？墨凤流有些不太确定。
冷艳突然反应过来，脸色白了一下：“等下，如果说刘彻的想法确实是这样的话，那冷家……”
“不止冷家，所有的世家，也许都是彻儿的眼中钉。”墨凤流苦笑。如果她是皇帝的话，她也不会愿意让皇权受到世家的制约。只是，她现在的身份，是墨家嫡长女。而墨家，则是除了皇族之外，所有世家之首。即便墨家与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终究还是隔了一层。
第二十三章 再次出发
这天，墨凤流找上冷艳，问：“你在容家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完吗？”
“啊？”冷艳有些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事吗？”
“这么说来，就是没事了。”墨凤流自顾自地下了结论：“那我们可以准备走了。”
“等等，”冷艳抓住墨凤流的肩头，奇怪地问：“走什么走啊。”
墨凤流回过头来看她，凉凉地说了一句：“我们下山来不是让你大小姐回家探亲享福的。”
冷艳顿时语塞。
姬景华这时候从外面走进院子里，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兄长？”
“耶？”冷艳奇怪地说：“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摇了摇头，姬景华皱起了眉：“兄长不知道有什么事，这几天总是跑得不见人影。”
墨凤流心里有了些许猜测，面上只是露出调侃的笑容：“该不会……是身陷温柔乡了吧？”
“卫子夫？”冷艳的反应最快。
姬景华摇头，委婉地表示反对：“不至于吧。卫家小姐的出身……稍低了点吧。”
商讨无果，最后的决定是等人回来后三堂会审。于是当姬重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弟弟、自己的姑姑和自己的同门并排坐在正对着门口的地方，对他露出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的微笑。
不等他有所反应，墨凤流一个响指，“啪”地一声门就自动关上，一把椅子移到了姬重华身后。
“坐吧。”墨凤流笑吟吟地看着姬重华，只是那眼神……姬重华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戒心。
咳了几声清清嗓子之后，冷艳和姬景华同时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墨凤流。
墨凤流也不负重托，开口直奔主题：“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怎么都找不到人影。”
这语气……怎么听着有点像大老婆抓奸？姬重华甩掉突然冒出来的诡异想法，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出去逛了几圈。”
“一个人出去？不带上你弟弟？而且你一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又没见你问过容家的人，你怎么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逛。”墨凤流可没这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说吧，你和谁一起出去逛的？”
自忖自己的行为并无出格之处，姬重华就老实交待了：“卫家小姐。”
姬景华顿时用崇拜地眼神看冷艳——居然正中红心！
墨凤流点头：“哦，卫子夫啊。”这声音，这语气，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怪怪。
冷艳看了姬重华一眼再看下墨凤流，眼里藏着担忧。她还记得前几日墨凤流跟她说过的话。
“要不要姑姑我替你去提亲？”
这句话一出，其他三个全被墨凤流给吓到了。
冷艳擦着冷汗：陈阿娇替刘彻向卫子夫提亲？好惊悚好可怕的感觉。
姬景华不赞同地皱眉，反对道：“不是我看不起人，卫家的底子太薄，卫家小姐的出身……不适合兄长。”
反倒是当事人的姬重华保持沉默。
墨凤流也不管被自己一句话炸到的人，仍然是笑吟吟地对姬重华说：“不过小景说得也对，卫家小姐的出身确实很成问题，当你的正妻，自然是不够资格的。”
“这件事，回去后再说吧。”姬重华就一个字——“拖”！“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的，我的婚事我不一定能做得了主。”姬重华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摇了摇手指，墨凤流狡黠地笑道：“你的婚事，娶谁当正妻我是做不了主，不过帮你纳个妾什么的，我倒是能做得了这个主。”
冷艳捅捅墨凤流：“喂，阿娇，你真不会打算把卫子夫弄进宫去吧？”
墨凤流转头看她，眼泪流转，嘴角噙着一抹笑容，美艳动人：“你说呢？”
抖了抖，不着痕迹地摸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冷艳决定接下来都保持沉默。
姬重华神色一凛，有些强硬地说：“就算陈姑娘是我长辈，但无论是娶妻还是纳妾，断无绕过双亲的道理。”
摆了摆手，墨凤流微微眯起了眼：“耶？我只是说提亲啊，又没说现在就让你把人娶回家。”
“有区别吗？”姬重华反驳回去：“就算是去提亲，也要事先告知在下的双亲吧。”
看着场上的气氛开始僵硬起来，冷艳急了，连忙转移话题：“对了，阿娇，你早上来找我，说是要离开？要去哪？”
“离开？”姬景华很顺口地接下冷艳的话题，默契地不提刚才的对话：“是了，我们在容家呆的时间也不短了，是该离开了。宗主让我们下山的时候，可是说了要我们在红尘之中行走历练一番，多看看世态炎凉，一直呆在容家也不是个办法。”
姬重华也不为已甚，顺着话题开口道：“不知道阿娇下面想去哪？”
墨凤流沉默了一回，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说：“万花谷。”
冷艳的眼睛亮了起来：“武林秘境，万花谷？对了，有玉公子在，我们进得去。”随后冷艳兴致勃勃地给两位皇子进行解释：“江湖传言，万花谷所在极为隐秘，且入口处有大量机关，未得允许而擅入者，死！自立谷以来从未有过例外。”
“就算没有玉公子在，我们也进得去。”墨凤流手指点了点冷艳的额头：“你忘了，我外婆是嫁进万花谷的，大不了到时候让她出来接我们就是了。”
姬重华突然问了一句：“阿娇，以你的实力，有办法硬闯万花谷吗？”
墨凤流鄙视地眼神看了过去：“我刚刚才说过的，我外婆嫁进了万花谷。”
姬重华顿时讪讪。墨凤流的外婆，那就是曾经的墨家家主。墨家的三门绝技是医术、剑法和机关，作为曾经的墨家家主，想必嫁到万花谷的那位在机关这方面的造诣不可谓不深。换言之，万花谷入口处的机关的水准也是修真界一流的，就他们几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想闯？找死！虽然墨凤流也是墨家的，但年龄的差距摆在这，墨凤流怎么说都不太可能拼得过她外婆。
冷艳是个行动派，下面的行程一定，她就风风火火地准备开了。
听到冷艳说要离开，容若初想了想，回忆了一下地图，然后开口说要同行，反正顺路，正好可以保护一下自己的表妹。
对于突然添了个人进来，其他人的反应平平，倒是姬景华，在听说容若初在边关从军后，兴奋地拉着他问东问西，顺便过招请教的。
容逸枫和冷奕然虽然都不太舍得自家的孩子出门，但终究还是放行了，只是默默地为他们做好一切的准备。
坐上马车离开后，冷艳夸张地擦了擦额头：“天呐，我都不知道我哥哥居然也有这么啰嗦的时候。”
旁边的容若初于我心有戚戚焉地点着头：“我以为我上次离家去边关的时候，我娘亲已经够啰嗦了，结果今天跟表哥比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同行的其他人也想起刚才出发时的情况，不约而同地露出会心的笑容。
这一路上倒是无比太平。
墨凤流猜是因为武林大会在青云山上举行，什么牛鬼蛇神都聚集到那时去了，别的地方倒是少了许多。至于拦路打劫的……咳，高手都去参加武林大会了，低手早就被当地官府扫荡地一干二净了。
就算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独立特行不去参加武林大会的，看到燕北天坐在那时赶车就闪得远远得。在江湖上混，眼力是顶顶重要的，就算不认识燕北天，也看得出来他是个绝顶层高手。赶车的都是这水准的绝顶高手，那里面坐着的，不是水准更高的高手，就是来头不小的人，至不济也是绝顶高手的亲戚朋友。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好惹的，当然是闪得越远越好。
于是这一路上平静到无聊，冷艳在无聊到某个极点后终于爆发了，在路过某个小镇时拉着墨凤流溜出去了许久，回来时又把自己和墨凤流关在房间里捣鼓了半天，直到第二天继续上路时终于公布答案。
墨凤流靠在窗边，托腮看着冷艳兴致勃勃地跟众人解说眼前这些东西的游戏规则。她们两个折腾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成果共计有：麻将一副，扑克牌两副，飞行棋一副，外加一副纸制地图的大富翁游戏。
几样东西轮番玩，倒也打发了不少时间，只有燕北天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两句——谁让只有他会赶车呢？不过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作为高手，尤其是刚刚突破没多久的高手，抓紧一切时间和机会进行修行锻炼是他们的习惯。燕北天作为高手中的高手，自然也有这样的习惯，赶着马车的时候也没放松对自己的修行，倒也不觉得无聊。
一路平安无事，直到快到万花谷的时候，远远地就可以看见将万花谷包围在其中的高耸入云的山峰，眼看着再走半天就要到入口的时候，终于发生了一件意外。
不过，也许对墨凤流而言，这应该算是一个惊喜。
第一章 神秘女孩
“小姐，夫人找您。”
卫子夫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侍女躬身退下。
缓步向前走去，卫子夫踏进屋内，对着坐在桌子旁等她的卫夫人行礼：“母亲，您找我？”
卫夫人看着这个让她骄傲的女儿，心里有些复杂：“子夫，坐吧，娘亲有话跟你说。”
“是关于刘公子的事吗？”卫子夫依言坐下，平静地问道。
绞了绞手中的手帕，卫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子夫，你……终归是个女儿家，尚未出阁。”
卫子夫微微一笑：“女儿自有分寸。”
“分寸？”卫夫人一拍桌子，“一连数日和一个不知来历的年轻男子混在一起，还叫有分寸？”
“刘公子，可不是普通男子。”卫子夫闻言，昂首答道：“女儿初次见到刘公子，是在容家的内宅，而且还是在表小姐的院子里。”
卫夫人倒抽一口冷气：“容家内宅居然任由一个年轻男子随意来去，这……”
“还有，”卫子夫继续说道：“表小姐亲口宣称，刘公子和她是同门。”
“同门？”卫夫人皱起了眉，“什么同门？”
卫子夫提醒道：“母亲，您莫非忘了，表小姐可是拜入了玄宗门下。”
卫夫人顿时释怀：“如果是方外之人，倒也无妨。”
“那倒未必。”卫子夫嘴角浮现出一抹自信地微笑：“那刘公子，我看着不像方外之人，倒是个彻彻底底的世家子弟。”
“子夫，你到底在想什么？”卫夫人觉得自己看不明白自己女儿的想法了。
卫子夫微笑，端庄典雅：“母亲，请相信女儿的能力，女儿……绝不会将自己置入险境之中。”
起身告退，卫子夫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对卫夫人说道：“对了母亲，女儿想去帝都。”
“帝都？你去帝都干什么？”卫夫人担忧道：“我卫家在青州算是有点势力，但放到帝都，就什么都不是。帝都那多的是传承千年以上的世家豪门，小小的卫家，根本不被人放在眼里。”
“就是因为卫家不足以跟那些世家对抗，所以我才有机会。”卫子夫自信地说道：“那一位，可不是愿意被世家束缚住的人。”
看着自己的女儿远去的背景，卫夫人颓然地垂下头，揉着额头，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向来让她无比省心的女儿了。
此时的卫子夫，心里可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刘彻……”默念着这个纠缠了她上辈子的名字，卫子夫在心底叹气。纵然经过转世轮回，她依然了解那个人，她知道，那人断不可能容忍自己曾经的女人嫁给别人的。换言之，除了那条荆棘之路，她是真的没有第二条可以走了。
还有……“陈阿娇……”这个名字，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但看那人表现出来对她的忌惮，不管是不是巧合，有着这个名字的女子，怕是和上一世一样，有着显赫到足以让那人猜忌的身世。
闭了闭眼，卫子夫心底苦笑。
转世到一个未知的世界之后，仍然要重复上一辈子吗？同样的名字，虽然出身不同了，但跟那两位的地位差别还是一如既往的明显。
可是，我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吗？卫子夫问自己，然后悲哀地摇摇头。答案是没有。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就这么认命。
上一世，她的出身不过是最下贱的歌姬，依然可以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而这一世，她是身世清白的世家小姐，虽然家族不够显赫，但也这是她最大的筹码。上一辈子能做得到的事，没道理这辈子有了更好的条件后办不到。
陈阿娇，不管到底是不是你，我是绝对不会就此认输的。
而被卫子夫惦记着的两个人，正对着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有些不知所措。
时间往回倒退一点点，众人正一如平常地向万花谷的方向行去，眼看着不多时就要到入口处了。突然，墨凤流掀开车帘，叫燕北天停车。
还没等马车停稳，墨凤流就跳了下来，向前急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只是抬头看着远处的天边，表情有些惊疑不定。
其他人奇怪墨凤流的反应，也跟着她的视线看去，只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又奇怪地看向墨凤流。
墨凤流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只是眺望着天际，一手按上了自己的锁骨。那里的一个常人看不到的印记正在发烫，昭示着某件事即将发生。
“来了……”墨凤流低语，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天际。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也条件反射性地顺着墨凤流的视线看了过去。晴朗无云的天际原本空无一物，在墨凤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不等众人仔细观察，那黑点就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飞来，不过数息间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个漂亮到不像人的女孩，看起来不过六七岁而已，黑发黑眸，身着玄色长裙，只是裙子有些破损，上面还沾着血迹。
女孩停在一人高的半空中，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众人。
墨凤流看到她，表情变得很奇怪。像是惊讶，又像是喜悦，抑或是松了一口气，但又掩不住眼中的担忧。
女孩低头看着墨凤流，似乎有些不确定，眉间稍稍皱了起来。
“好孩子，下来吧。”墨凤流伸出双手，声音极其温柔。
像是终于确定什么似的，女孩放松了下来，向下倒去，正好掉到墨凤流的怀中。墨凤流抱着已经闭上眼的女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担忧地眼神看向女孩飞来的方向，又低头看着女孩精致的面容，重重地叹了口气。
冷艳低下头来看着女孩漂亮精致的面容，好奇地问道：“阿娇，她是……”
墨凤流极其温柔地抱着女孩，闻言抬起头，笑道：“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等等她醒了再问她吧。”
“哦。”冷艳其实还是一肚子的疑问的，只是她看得出来墨凤流不想说，也就不问，只是好奇的眼神不住地打量着女孩。
看着女孩的打扮，墨凤流皱了皱眉：“都沾了血，这身衣服肯定不能穿的，可惜我又没带可以让她穿的换洗衣服……算了，大不了现做就是。”
冷艳表情诡异地看着墨凤流抱着女孩的样子，终于还是敝不住把话说了出来：“阿娇，你抱着这个女孩的样子……呃，很……母性？”
墨凤流瞬间呆滞住了。
想了想，冷艳握掌一拍掌，肯定地说：“没错，就是这个词，母性。阿娇，你抱着这个女孩的样子真的很有当人家妈妈的感觉。”
墨凤流瞬间哭笑不得。母性？不曾有过孩子的她哪来的母性。
姬重华帮抽不出手来的墨凤流掀开帘子，低头看了看那女孩，然后笑道：“这孩子，来历看样子不简单呢。”
“怎么说？”姬景华好奇地凑上来，看了女孩的衣服一眼，“咦”了一声：“织锦云纹？这可是贡品，一般人家还真弄不到。”
“耶？真的是织锦云纹！”冷艳闻言，也凑过去仔细看了两眼，然后羡慕地说：“我家虽然也弄得到织锦云纹，但也舍不得拿来当衣服，更不用说糟蹋到这种程度了。”说着，冷艳很惋惜地看着女孩身上的衣服。以她对墨凤流的了解，估计这件衣服最后会出现在垃圾堆里。
在听到冷艳的话后，姬重华的眼神闪了闪。墨凤流分出的一点心神注意到了他的情况，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地叹口气。
看到几个少年都没有半分警戒心，容若初拧起了眉：“你们就没想过，这孩子的出现这么诡异，难保身上没有什么危险，你们……防人之心不可无！”
冷艳眨了眨眼，很无辜地说：“可是这是阿娇的决定啊。”看到容若初狠狠皱了下眉正要开口教训，冷艳连忙说：“你看，连玉公子和燕大侠都没反对。”
被拖下水的玉自寒只得轻咳一声，开口道：“容公子，请相信陈姑娘的判断。”
容若初怀疑地眼神扫过墨凤流，看到墨凤流温柔地抱着那女孩的样子，嘴角抽了抽：“你确定她现在还有理智的判断力？”
冷艳微笑道：“我相信阿娇。”
墨凤流同时抬起头来，回给冷艳一个会心的笑容。
容若初冷哼一声，但看看其他人没有任何一个有开口反驳的意思，也不开口了，只是怀疑地眼神上下打量着那女孩。
墨凤流也不管容若初，只是低着头，看着女孩毫无表情地面容，轻轻地哼起了歌谣。她一手顺着女孩的长发轻柔地摸着她，一手抵在女孩的背心，用自己的灵力来为女孩引导她体内根本就没有修炼过只是凭着本能运转的灵力。看到女孩睡梦中的表情渐渐放松了下来，墨凤流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也许是墨凤流抱着女孩的样子太过温柔，两个人的身影是如此地和谐温馨，在接下来的路途中，没有半个人开口。
第二章 万花谷
一路沉闷无话，突然，被墨凤流抱在怀里的女孩睁开了眼，视线越过众人，似乎透过马车的车厢看到了什么。
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墨凤流柔声道：“没事。”
女孩不为所动，仍然看向外面，眼中带着警惕，吐出三个字：“有危险。”说完，就闭上了嘴。
墨凤流的眼里带上了笑意，安抚道：“有我在。”
女孩回过头来看着她，迟疑了一下，闭上了，安心地在墨凤流的怀里又睡了过去。
冷艳这时候才长出一口气：“这孩子……好可怕的感觉。”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她到底是什么人？”姬重华皱着眉问道。他清楚地感受到，刚才那个女孩睁开眼时，那一瞬间带来的可怕威压。虽然转瞬即逝，但依然带给他莫大的震撼。那种感觉，就好像赤身裸体暴露在极北之地的寒风之中，由心底而升起的畏惧与……臣服。
是的，臣服，这才是让姬重华最不悦的地方。
墨凤流想了想，反问道：“知道凤蝶凰月吧？”
玄宗出来的另外三个少年点头，容若初拍拍自己表妹的肩膀，悄声问道：“她说的是谁？”
冷艳也悄悄回答：“住在凤栖山上的两位前辈，据说是一对凤凰夫妻。”
打了个响指把其他人的注意力拉过来，墨凤流眼带笑意地说：“这孩子，和那两位同族哦。”
所有人顿时恍然地点头，不过新的问题又出来了：“你怎么知道的？”冷艳问出众人的疑问。
“这嘛……”墨凤流故意拉长音，吊足了胃口之后才说：“秘密。”在其他人不爽的目光下，墨凤流微笑着说：“神秘，是女人最好的首饰。”
对于这句话，冷艳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
知道从墨凤流嘴里再也挖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其他人也干脆闭了口。玉自寒起身掀开车帘，坐到燕北天的旁边。
对于其他人好奇地投过来的视线中的问询，墨凤流很郁闷地发现，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负责解答问题的百科全书了：“前面就是万花谷了，玉公子自然要出去，要么表明身份让里面的人放行，要么他自己动手解开机关。不管是哪种情况，他坐在马车里都不方便，当然要出去。”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第一种情况，至少他们一路行来没有看到任何异状也没有看到玉自寒停下来做什么事，只是坐在燕北天旁边而已。
沿着虽然弯弯曲曲但异常平坦的山路前行，冷艳发现一个问题：“等等，我们好像在上山？”
经冷艳这么一说，其他人注意了一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姬景华有些迟疑地说：“可是，万花谷……不是谷吗？”
“到了不就知道了。”墨凤流很不负责任地说：“反正有玉公子这个板上钉钉的万花谷传人在，不用担心啦。”
“到了。”墨凤流的话刚落下，马车就停了下来，玉自寒掀开车帘对里面说：“要不要下来看看？”
冷艳好奇地拉着墨凤流跳下马车，发现他们现在在一个悬崖面前，马车停在修建在悬崖之上的奇怪建筑物上。
看着像是一间建在悬崖边的亭子，四面没有任何的遮挡，除了几根柱子之外。亭子一半露在悬崖外面，只不过悬崖外的那部分是没有地板的。
燕北天赶着马车进了亭子，亭子还是挺大的，至少放下一辆马车后还缘故。冷艳好奇地左右张望，小心地不要太靠近边缘，然后“哇”了一声：“好漂亮。”
顺着冷艳的目光看过去，绿草如茵鲜花似锦，小小的湖泊上水光粼粼，杨柳垂照，间或可见苍翠的树林里有猴子松鼠等可爱的小动物的身影。虽然只是片被两座山包围起来的小小谷地，但也十分精致漂亮。
玉自寒走了过来，笑道：“这里就喊漂亮了，那里面你要怎么形容？”
冷艳眼睛似乎都在闪闪发光，问道：“里面更漂亮？”
正在说话间，他们脚下的地板动了起来，向前平移过去。众人这才发现，他们站在里面的亭子其实是可以活动的，外面套着的是一个不能移动的固定的架子。冷艳好奇地走到旁边上下看，移动后露出的那部分天花板和地板上都有着几道凹槽，看样子他们站的地方原本就是可以活动的。
等到他们站着的这个亭子完全移动到旁边，离开悬崖的时候，亭子顿了一下，然后缓事下降。
“哇，电梯啊。”冷艳感慨了一下，崇拜状地看着玉自寒：“谁做的？好厉害。”
“这是凌云梯。”玉自寒纠正道，然后解说道：“这是先祖定居万花谷时就修建的，而且不止这一架。”
下了凌云梯之后，玉自寒走到一根柱子边，随手一摸，看起来没有半点异状的柱子上被他掀开一个口。玉自寒在里面扳动了几下，就看到他们下来时坐的凌云梯被收了上去。
看着凌云梯被粗壮的缆绳拉了上去，冷艳冒出了另一个问题：“这个……不会出意外吗？绳子跟木头都不是非常结实的东西。”
玉自寒点头：“所以，谷里每年都会检修这些凌云梯，定期维护更换，特别是梅雨季节。”然后笑道：“我想，就这么一点路，诸位不如步行吧。而且风景肯定比坐在马车上看到的更好。”然后看着墨凤流，问：“陈姑娘可以吗？”
墨凤流笑笑：“这孩子很轻的。”
既然连抱着个大孩子的墨凤流都没意见，众人也决定步行了。没走几步，墨凤流就停了下来，侧头对原本靠在她肩膀上的女孩说：“醒了？不多睡一会。”
摇摇头，女孩推了推墨凤流，然后说：“这里很舒服。”
墨凤流从善如流地把女孩放了下来，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这里地下有条灵脉，所以谷底灵气浓郁，你当然会觉得舒服。”
“哦。”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冷艳凑过来，想要摸女孩的头，结果被她避开，只好尴尬地转移话题：“你叫什么？”
警惕地看着冷艳，女孩闭着嘴，没有开口的打算。墨凤流好笑地重复一遍：“你叫什么？”
“渊虹。”女孩这才肯回答问题，然后黑色的眼眸看着墨凤流：“你呢？”
“我姓陈，别人都唤我阿娇。”仍然是那句不算谎话也不算实话的自我介绍，墨凤流微微一笑，用带着些许怀念的语气说：“你可以叫我娇娇姐。”
姬重华的脚步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冷艳“噗”地一声笑出来：“娇娇姐……好像有点奇怪。”
墨凤流不满地看着她：“哪里奇怪了。”
自称“渊虹”的女孩更是用干脆的行动支持墨凤流，她似乎在确定什么似地，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声：“娇娇姐。”
“嗯，乖孩子。”墨凤流对着渊虹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仿佛受到这个笑容的感染，渊虹也微微笑了起来。
“好可爱。”冷艳眼睛似乎在闪闪发光地看着渊虹，渊虹皱皱眉，往墨凤流这边靠了靠。被有些打击到的冷艳不懈地跟渊虹套近乎：“我叫冷艳，你可以叫我……嗯，小艳姐姐。”
墨凤流轻笑一声，示意渊虹照办。渊虹看了看墨凤流，又用她仿若夜色的眼眸盯着冷艳看了许久，看到她心里有些发毛的时候，才终于开口喊了一声：“小艳姐姐。”
“好孩子。”冷艳笑得很开心。
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聊天中，其他人虽然对那个自称“渊虹”的小女孩充满了好奇心，但也不好意思插进女孩子们的聊天当中，只是竖起耳朵听着几个女孩显然不打算隐瞒的谈话。
跟在玉自寒后面，顺着小溪向前走，一转弯，绕过包围着那片小小谷地的陡崖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巨大的湖泊，以及一眼望不到边的花海。
微风拂过，水面泛起波光，各式的水花随着微风起伏，摇曳生姿。湖泊边上只种了几株垂柳，顾影自怜，丝毫没有挡住来者望向远方的视线，铺天盖地的花海就那么直接地映入每一个人的眼里。
各式各样的鲜花错落有致，仿佛有画师用这鲜花，在眼前泼墨挥毫。大团大团的颜色看似毫无规律，但看着就是觉得舒服，没有丝毫刺眼的感觉。不同的颜色掺杂在一起，看似杂乱无章，却另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中间点缀着些许树木，间或可见小鹿小兔子之类的可爱小动物在花海中自由走动，毫不避讳生人。
风吹过，送来一阵香甜的气息。本以为这么多的花，花香掺杂到一起一定很可怕，至少会太过浓郁。但风送来的气息，却是清淡的甜香，清清淡淡的，让人觉得很舒服，只想多吸两口。
几个第一次来的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为眼前的景色而震撼。
玉自寒很满意地看到其他人被震撼到的样子，笑着介绍道：“欢迎来到万花谷。”
(万花谷的设定……玩剑网3的都看出来了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