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该不是,出现幻听了吧?
“是的,我四岁跟五岁的时候,先王妃还在的时候,送我上过两年女学。那几本启蒙读物,我都早已理解的很通透,给兄弟姐妹们当个小夫子,还是够格的!”
母妃还在的时候,特意送她去了国公府的女学附学不说,还特意请了一个博学多才的女夫子,每个晚上给她授课半个时辰。
主要是,给她答疑解惑,补充一些女学里没法学到的知识。
另外,她不但有前世的记忆,还在梦境里,去过一千多年以后的后世。
在那个信息时代,只要有心,就可以通过百度、千度,掌握许多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堪称秘方的知识跟方子。
天文地理,上下五千年,宇宙星空、工业农业科技等等,她都如饥似渴的,掌握了一些比较实用的、她可以理解并掌握的知识跟技术。
眼界开阔了许多的她,心里已经有数,知道要如何给兄弟姐妹们启蒙。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姐姐妹妹,学那《女则》跟《女戒》、《列女传》等等,那些禁锢、残害女子思想跟身体的书籍。
家里人听她这么说,都十分开心。
沙棘就笑呵呵的道:“既然这样,等宅子修好了,让你几个哥哥去一趟县里,置办一些启蒙书籍!”
沙小禾也笑了:“爹,不用等那么久,我明天就去一趟书店,买一套启蒙读物跟一些好一点的纸张回来。我的字写的还不错,我可以抄两套出来!”
这个时期的启蒙读物,一共有五本。
《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以及《声律启蒙》。
这个时期,还没有《幼学琼林》。
不过,她在后世看过,如今竟然记忆犹新,完全可以默写出来。
其实,别的几本书,也可以默写出来,没有必要去买。
“爹,我想了一下,书还是不买吧!我其实都记得,去书店的时候,再好好翻一下,就完全可以一字不落的默写下来!”
这样,又可以省一笔钱。
唉,这个时代的书籍,实在是太贵了!
沙棘听了,十分的欢喜:“你可以默写出来啊?这敢情好,真的是太好了!”
一本最便宜的启蒙书,据说都要二两银子!
五本的话,就要十两银子了!
可是,家里如今穷的叮当响,若是要去买书的话,也只好花小禾的银钱了。
顾婉娘眼含热泪,拉着女儿的手:“小禾啊,都是爹娘没用,还要辛苦你抄书!”
抄书,也是个累活呢!
二哥三哥四哥也都看着她,目光里满是内疚、感激,还有心疼。
小禾好不容易,这才找到回家的路,可是回到家里,一直都在付出,为这个家里做了不少的事情。
可是,家里能为小禾做的,目前实在少的可怜。
当天晚上,大家吃过晚饭,在庭院里纳凉的时候,沙棘就跟自己的大哥、二哥,提了读书识字的事情。
沙大伯当即拍手称赞:“好啊!非常的好!小禾这个提议,实在是太棒了!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小禾的眼界跟魄力,就是要比咱们这些井底之蛙,要宽广的多了!”
作为老大,他也是正儿八经,上过三年私塾的。
不过,当初的夫子,也就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
而且,还是个不会教书的秀才,脾气还不好。
那夫子教导学生,除了照书念,就是用戒尺打到学生服服帖帖的。
有不懂的问题,多问几句,就会被劈头盖脸的呵斥一顿。开口闭口,就是“你怎么这么笨啊?”之类的。
一来二去,他对上学,就完全失去了兴趣。
在私塾苦熬了两年,学完了几本启蒙书,就坚决不肯去了。
五家村,跟他同龄的,一起去那私塾读书的,一开始有十五个。两年之后,等他离开的时候,就剩下一个人还没有辍学了。
对了,他几个儿子的夫子,也跟这个夫子十分相似。怪不得,自从去参加过童生考试之后,三个儿子打死也不肯去上学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也学了一些知识,有了一些见识。
他深知,读书的重要性,深知一个人有知识有见识,这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他很幸运的是,在刚刚学堂的时候,救了一个进山采药的老人。
那老人知恩图报,就把他介绍去了镇上的酒楼当账房先生的助手,几年过去了,他又抓住一个机会,成了账房先生。
一直以来,他想要让儿子们重回学堂,无奈这些臭小子怎么都不肯。一个劲的摇头,说上学堂,啥也学不到。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每年他都要劝说儿子们进学,甚至还打算,带他们去镇上的学堂上学。
可是,老三跟老四不干,联手阻止。
这两人,加上他们背后的那两个嘴巴利索、心眼贼多的婆娘,孩子的爷爷奶奶都没能压制住他们。
这事,最终成了泡影。
可笑的是,老娘还到处嚷嚷,说弘山兄弟三人考上童生了。又说,只要他们去镇上读书的话,考上秀才,那是迟早的事情!
都十来年,没有摸过书本,又不让去镇上的学堂上学,考屁的秀才啊!
为此,他郁闷了很多很多年。
为无情无义的兄弟,也为碎嘴巴、又无知的母亲。
如今,小禾创造了这个机会,他必须紧紧的抓住啊!
“我坚决支持小禾,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偷懒,别想退缩!”沙大伯的目光,十分锐利的,扫过自己的儿女,扫过几个侄儿侄女。
声音,十分的严厉,不容置疑。
大堂哥沙弘山惊呆了,大堂嫂也惊呆了!
大堂哥:我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上学堂?
我该不是,出现幻听了吧?
又或者,父亲老糊涂了?
又或者,堂妹小禾异想天开了?
大堂嫂:不是吧?我老实巴交的,大字只认识百十来个的丈夫,如今又要去上学堂?这一去,极有可能,会成为真正的文化人了?
不是吧?我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竟然能够嫁给一个文化人?!
不是吧?我的儿女们,往后也有机会,成为读书人家的孩子?
第63章 他就是不甘心啊!
二堂哥沙弘辉却忍不住咧嘴笑了,真心实意的,打心底的,感到高兴!
“又可以上学了,可以跟着靠谱的夫子学习了,我可是盼了十多年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法再踏进学堂了!如今,托小禾的福,这个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他的笑容,十分的灿烂。
“小禾啊,谢谢你让我可以得偿所愿!往后,二哥都听你的,你叫二哥往东,二哥绝不往西!这辈子,只要有二哥在,就一定会为你撑腰,绝不允许任何的人欺负你!”
将来,你嫁人了,如果你的丈夫跟婆家,胆敢欺负你的话,我绝对不会轻易饶恕!一定,会为你撑腰,为你出气!
沙弘山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大声疾呼:“二弟,你莫不是脑壳发热了?你也不小了,也有二十三岁了,难不成你不觉得,去跟小娃娃做同窗,是让人很难为情的事情?”
沙小禾不动声色的,观察这两个堂哥。
沙弘辉很实诚的道:“我也觉得,很难为情啊!可是,咱们不能因为难为情,就放弃进学的机会吧?
小禾说的很对,读书识字,是为了明理。考得上秀才,那自然再也不过,考不上的话,学到本领了,还可以去做账房啊!”
沙小禾赞许的点点头,对这个才认识几天的堂哥,多了几分好感跟赏识。
有自知之明,积极进取,性格爽朗又不鲁莽。
在所有哥哥们之中,二堂哥沙弘辉,给她的印象是最好的。
沙弘山泼弟弟冷水:“你就这么有信心,你一定可以学到本领,一定可以当上账房先生?”
沙弘辉白了他一眼:“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做什么事情,谁能保证,一定可以做到?不过,一个人如果连想都不敢想的话,那这辈子就注定会没有什么出息的!”
好家伙,可真了不起!
这个堂哥,看来不是什么池中之物,将来怎么说,都会是个有出息的。最起码,能去县城当个账房先生,一定会比大伯,也就是他自己的父亲,有出息多了!
沙小禾再次,赞许的点点头,笑得比山花还要灿烂。
“好了,我明天就去县城一趟,买些好的笔墨纸砚回来!哪一个哥哥,跟我一起去啊?”
“小禾,我跟你一起去!”四哥沙弘瑞抢先道。
“你别跟我抢,你长的没我高,也没我壮!你陪小禾去县城,是你保护小禾,还是小禾保护你啊?小禾妹妹,好歹还会一手丢小石子的绝活,你会啥武功啊?!”
大堂哥沙弘山挺身而出,那比沙弘瑞高出半个头的大个子,就跟一座小山一样。
原本也不算矮的沙弘瑞,站在他的跟前,就跟大人带小孩一样。
沙弘山不但个高,还长的很壮实。
老沙家的嫡长孙,从小到大,好吃好喝好穿的,都是紧着他先的。
而五房的孩子,无论是小子还是姑娘,什么都靠边站。没得学堂上不说,连吃的喝的穿的,都是捡人家剩下的。
反之,干活的话,敢苦活累活的话,五房的小子跟姑娘,都被逼得不得不冲在前面。
如此,沙弘瑞的个头,能高到哪里去?又哪里能跟一个“壮”字沾边啊?
沙弘山说完,忽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不禁有点尴尬,有点讪讪的。
话说,过去他吃好喝好穿好的时候,可没有怎么维护五房的弟弟妹妹啊!
虽然,那个时候,他也觉得不太公平,觉得爷爷奶奶做的太过了。
但是,他就一个小孩,既说服不了爷爷,也说服不了奶奶。
奶奶以难产的理由,怪五叔是克星,这理由他觉得太牵强了,也太过凉薄了。
爷爷总是把“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这样一句话挂在嘴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其实啊,分明就是不愿意惹奶奶生气,分明就是逃避责任,对自己的小儿子没有肩负起一个合格父亲的责任!
但是,他一个没有话语权的小辈,又能咋样啊?
话虽如此,他作为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没有为五房的弟弟,争取到一个上学堂的机会,就是他的不是。
别的不说,吃的喝的穿的,还有干苦活累活,或许五房的弟弟妹妹都可以忍让,都可以默默承受。
但是,一大家子的小子,都可以去上学堂。
偏偏,就不让五房的三个弟弟去上学堂,这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如今,小禾妹妹这才回来,就肯摒弃前嫌,借钱给大房、二房修建新的宅子。今天,又肯带着大房、二房,一起努力成为读书人家。
特别的的,小禾以及五房的人,还对爷爷奶奶那么好,也不知道二老的心里,有没有觉得很羞愧?
反正,他自己的心里,就觉得羞愧极了。
此时此刻,他都感觉实在没脸,抬头跟五房的每一人对视了!
他忽然就沉默了下来,低着头,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
沙弘瑞刚想要反驳他,见他这个样子,哪里还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顿时,就不禁有点尴尬,想去过去种种,心里也有点不悦。
说实话,他这一辈人之中,其余几房的兄弟姐妹,对他们五房的人,确实没有多少真情实意啊!
大房跟二房的人,虽然没有欺负五房的人,但是也没有很亲近啊!
唉,都不知道小禾为何就咽的下这口气,为何要提携这两房的人啊?
就五房的人,独自发家致富,独自上学堂,独自住在小竹林那边,不好么?
至于理由,小禾也解释过了,确实很有道理。
但是,他就是不甘心,就是不服气啊!
凭啥啊?过去这些人,可没有怎么可怜过五房的人啊!
不过,转而一想,又觉得自己有点小肚鸡肠,做人不够大气,心胸不够宽广。
小禾说的很对,就算不看别的,也看在大伯跟二伯,从小到大,都对爹真的很不错,三人的兄弟感情真的很好的份上。
如此,跟大房、二房握手言欢,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
再说了,小禾也说的很对:独木难支啊!
第64章 且看且珍惜吧
而且,对爷爷奶奶好一点,带着大房二房一起往前走,过上好日子了,奶奶或许就不会再为难爹娘了!
自己的傻爹,或许,就可以得到一点,他渴望已久的母爱吧?
当然了,小禾也说了,不会惯着奶奶。
如果奶奶一意孤行,对爹娘还是那个鬼样子,没有当娘的样子。
那么,这个奶奶,五房的人往后就不会亲近了!
就会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给养老钱,给治病的钱,节礼年礼自然也不会少。
但是,其余的就甭想了!
对于大房、二房的人,小禾表示,且看且珍惜吧。
但是,如果不值得珍惜,那就一笑置之。
从此,渐渐疏远,绝不为难自己。
这一刻,看到大堂哥羞愧难当的样子,再看看大伯、二伯也满脸羞愧的样子,看看大房、二房其余的人,也非常尴尬的样子。
他的心结,忽然就解开了,忽然就释怀了!
是啊,做错事情的是别人,羞愧的也是别人。
不是自己,也不是自己的家人!
小禾还说,舍得舍得,有啥才有得!
还有,要想得到别人的情谊,自己得先给予别人情谊。没有想着先付出,光是想着让别人先付出,那你这辈子,或许永远都得不到别人的情谊。
这其实,也就是舍得的道理。
对于一个家族的亲人,要采取先给予的态度。
如果对方值得五房的人付出,那么这份亲情就可以长久的留住,并进一步的加深,进一步的发展壮大。
如果不值得的话,那么也算是彻底的看清楚了,也可以及早的放手。也就是大浪淘沙,留下的或许就是金子了。
对于被淘汰的人或者家庭,从此往后,不说井水不犯河水,至少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并保持一定的戒备。
如此,也可以避免,自家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所谓的亲人从背后捅上一刀。
想清楚这些,沙弘瑞的心情豁然开朗,喜悦又灿烂的笑容,从心底由内而外的发出。
他看着低头不语的大堂哥,很是大气的一挥手:“没有关系,我如今武力值不行,这个我不否认!明天,你跟我一起,陪小禾去县城吧!”
他这么一说,现场紧张的气氛,顿时就松了下来。
大伯跟二伯对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羞愧,也看到了后悔。
过去十几年以来,他们两个,都实在没有尽到大哥、二哥,以及大伯二伯,那该尽的责任。
尤其是大伯,更是羞愧不已,悔恨不已。
作为长子,在母亲亏待五弟一家的时候,如果他勇敢的站出来,跟母亲对抗,执意反对她对五房的种种不公平。
那么,相信母亲肯定会多少收敛一下,不至于会那样苛待母亲。
可是,他是怎么做的?
没错,他确实也时常劝说母亲,时常阻止母亲苛待五房一家。
但是,他的执行力是很不够的!
每当母亲大怒,每当母亲痛斥他是不孝子的时候,他就会退缩。甚至,还会觉得愧对母亲,会觉得自己真的是不够孝顺。
不然,为何要惹母亲伤心难过?
这一切的一切,还不是源于,他对五弟不够真心实意。
他对五弟的兄弟之情,远远不够深不够厚,不够真挚!
不然,哪怕是母亲以“一哭二闹三上吊”,来威胁他,来抵死不愿意对五弟一家稍微公平一点,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说来说去,都是他没有尽到长兄该尽的责任啊!
他倒是可以吃香喝辣,可以穿的体体面面的。
他的儿女们,也可以吃香喝辣,也可以穿的体体面面的。
他的几个儿子,都可以去上学堂,可以摆脱睁眼瞎这顶帽子。
可是,五弟一家,除了干苦活干累活干脏活,等待他们的,还有什么?
有好吃的么?没有!
家里杀一只鸡,五弟一家,连鸡汤都喝不上!
家里煮一锅的大米饭,五弟一家,还是只能吃混了一点杂粮的野菜团子。
甚至,家里菜地里种的青菜瓜果,都不舍得拿来给五弟一家吃。娘竟然理直气壮的,非得要五弟的女儿去野地里挖来野菜,用来做野菜团子。
而家里的菜地,去浇水去拔草的,大多数时候,是五弟妹跟小米姐妹二人。
想到这些,大伯不禁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心里对自己的母亲,头一回生出了轻蔑的心思。
是的,这一刻,他挺瞧不起自己的母亲的!
都说,虎毒不食子啊!
五弟,也是母亲的亲生儿子,并不存在不是亲生骨肉的狗血问题!
说到这个问题,他又不禁想起来小禾丢失的事情来!
当年,小禾能被人偷走,母亲其实也是要负很大的责任的!
首先,如果她对五弟妹、对五弟一家,不那么不公平,不那么苛刻的话,想必四弟妹,也不敢起那样的恶毒心思!
归根结底,四弟妹还不就是觉得,五弟一家很不被母亲待见。就算小禾被偷走了,她吃里扒外的举动被发现了,也没啥大不了的!
天,肯定塌不下来!
老沙家,肯定不会为了一个那样不受待见的孙女,而休掉她这个儿媳妇。
毕竟,她这个儿媳妇,可是很受婆婆待见的,是婆婆亲自看中的,亲自陪着媒人去求娶回来的!
所以说啊,当家人,或者当家主母,处事不公,那是乱家之源!
对于这样的父亲、母亲,沙大伯表示,他已经没法从心底里,去敬重去爱戴了!
往后,对父母的恭敬,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是自己的父母,对自己有养育之恩,他必须好好奉养,必须好好尊重。
但是,从这一刻开始,父母在他心里的形象、地位,都有了悄然的改变。
他不再,那么盲目的去敬重,去爱戴了!
作为长兄,父母的言行举止,错的离谱的时候,他觉得他必须挺身而出,坚决的指出来,坚决的抗争到底!
记得那天,小禾跟五弟在庭院里聊天。
他听到小禾说,愚孝是一种错误。
眼睁睁的看着父母一错再错,做儿女不劝说不制止,反而纵容父母一直错下去,这不但不是对父母真正的孝顺,而且还是不孝的行为!
第65章 臭小子,胡说什么话呢!
只是这样一来,他或许就会被母亲扣上不孝子的罪名,或许就会被母亲的娘家亲戚,以及村里的老人扣上是非不分跟不孝子的骂名。
唉,这做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他看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一眼,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小禾啊,你可真是大度!你爷爷奶奶这样对你们五房的人,你也能这样不介意,也能这样孝敬他们!”
小禾当初,之所以要借钱给大房、二房起宅子,起因不就是因为二老么?
因为,五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母住破旧的泥砖房,而五房一家去住青砖大瓦房。
小禾心地善良,见不得自己的父亲为难,所以这才提出给爷爷奶奶也建一座新宅子的。
接下来,才有了借钱一事。
听他这么说,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
沙老爹:臭小子,说什么胡话呢?!
沙老娘:逆子!白眼狼,白对你那样好了!
老娘过去,确实做的很不地道,可是那是对五房的人,老娘对你对大房的人,可是好的很啊!
你个逆子!你个白眼狼!
如今,知道心疼弟弟,知道心疼侄儿侄女了?!
你个白眼狼,过去你吃香喝辣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当众这样数落老娘啊?!
二老看向他的目光,十分吓人。
尤其是沙老娘,看自己长子的目光,就好像那刀子一样锋利。
沙老大脖子缩了缩,心里害怕的很。
但是,心里的羞愧,依然还是占了上风。
没错,过去他确实不是个好长兄,不是个好大伯,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
遇到困难,习惯性的逃避。
但是,他如今知道错了,想要做出改变,想要弥补一二。
莫非,这也不允许么?
他别开视线,装作没有看到母亲凶巴巴的目光,还有那警告的眼神。
他强撑着,笑着表扬沙小禾:“小禾是个好姑娘,善良又大度,五房受到那样大的伤害,小禾自己更是流落在外面十五年,吃了整整九年的苦,受了九年的罪!”
说着,他不禁动情了,眼里有了泪光:“小禾啊,你会丢失,大伯也有种不可推卸的责任啊!当年,但凡我多护着你爹一点,多护着你们五房一家一点,你或许就不会被人偷卖了去!”
沙弘山也很是感慨:“是的啊,当年小禾丢失的时候,我都十来岁了。我记得那个时候,五叔五婶整天忙的脚不沾地,而那个贾氏却整天闲得很,到处晃悠。”
说到这里,他忽然感受到了奶奶那刀子一般的眼神,就说不下去了。
沙弘瑞自嘲的笑了笑,帮自家大哥解围,稍微转移了一下话题:“小禾是个好孙女,好侄女,好女儿,好妹妹!她才一回来,就帮家里解决了几大难题,帮家里干了两件大事!
大哥说的没错,整个家族,其实都很对不起五房!小禾作为最大的受害者,她能这么不计得失,这么不计较过去种种,确实心胸宽广、重情重义,非常的了不起,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
“那当然,我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竟然能这样一笑置之!”
沙小禾似笑非笑的,看了爷爷奶奶一样,目光也扫过全场众人。
这人与人相处,一定不能默默的付出,却不让对方知道。
不然,一旦养成了习惯,有一天你没法付出了,或许在对方的眼里,你就是个罪人,是个犯了大错的人!
有一句古话,叫做:升米恩斗米仇。
虽然,自家的事情,跟这个有点不同。
但是,大体上没有太大的差别。
总之,沙小禾认为,她今天对家人,对爷爷奶奶,对大房、二房的付出,必须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深切的体会到,这不是理所应当的!
她可以既往不咎,她可以对他们好,也可以不求回报。
但是,这些人必须领情,必须记恩。
她可不想,在将来的某一天,这些人成长起来之后,富裕了之后,用依靠她才得来的金钱地位,反过来对付她跟她的家人。
那样的话,就是个大大的悲剧了!
沙老爹跟沙老娘也不是傻子,自然看明白了她眼中的意味深长,也听明白了她的一语双关。
沙老爹的心里,愧疚的很,羞耻的很。
此时此刻,他都没法抖那大家长的威风了,不是不敢抖,而是没脸抖啊!
沙老娘心里郁闷的不行,不是不明白,今天儿子也好,孙子也好,这个刚认回来的孙女也好,其实都是在拿话敲打她。
可是,她又能咋样?
过去,她确实对老五一家很不妥当。
如今,她又要依靠老五的女儿小禾,才能过上好日子。
所以,不放低姿态,不憋屈着自己,还能咋样?!
除非,她不想住青砖大瓦房!
除非,她想让村里人族里人,都笑话她!
除非,她想让老五恨她一辈子!
不然,她还能咋样?!
见她这个样子,沙小禾不禁松了一口气。
很好,奶奶愿意放低姿态,那就好!
不然,若是在往后的日子里,爹娘还要受她的磋磨,她只要看在眼里,估计都会忍无可忍,坚决的跟爷爷奶奶彻底翻脸。
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希望走到这一步!
跟沙老四家断绝关系,那没有什么,那不打紧。
毕竟,那只是伯父;对于父亲来说,也只是兄弟,是在这一带,声誉都不好的兄弟。
但是,跟爷爷奶奶断绝关系,那就大件事了!
须知,爷爷奶奶在这一带的声誉,可是很不错的!
奶奶磋磨五房,虽然有点过了,但是无论是在族里,还是在村里,都没有多少人谴责她。
反而,可怜她,同情她的人,不在少数。
须知,她的父亲沙棘,可是背负着克星跟扫把星,长达四十多年之久!
这个名声,早已深入人心,克星、扫把星这个人物形象,已经没法从老人跟中年人的心里拔出来了。
也就只有小一辈的人,没有太多的人,太过放在心里。
所以,五房要翻身,要打一个漂亮的仗,首先就必须跟二老搞好关系!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第66章 就不知道,变通一下么?
她转移了话题:“明天,就大堂哥跟四哥,和我一起去县城吧!现阶段,可以不用笔墨纸砚,只要有一本书照着念,用树枝在地下写字,就差不多了!”
沙大伯很是上道:“买纸张的钱,我们自己出,可不能让小禾出力又出钱,那样不像话!”
沙二伯也连忙点头附和:“应该的,当然应该我们自己出!”
大伯母有点犯愁:“家里那么多孩子,那么多本启蒙书,哪怕两个人共一本书,也得买好多纸张啊!咱们家里,这买好的纸张的钱,不够啊!”
沙大伯默默的算了算,不禁也眉头紧锁:“是啊,确实不够,中等的纸张,一百张就要二两银子这么多呢!”
沙小禾不作声,只是笑了笑。
这么点小事,都要烦恼?
就不知道,变通一下么?
也难怪,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大伯虽然有心帮衬父亲,却功败垂成。几十年了,奶奶几十年如一日的,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招,就把大伯给拿捏的死死的。
爷爷,也是如此。
沙弘瑞看不下去了:“大伯,有啥好愁的啊?五本书,每本就抄一本,即便你们有那么多的银钱,小禾也抄不过来啊!”
五本书,每人都要抄一本,小禾还不得累坏啊?
事情,可不能这么办!
大伯啊,虽然人品不错,但是缺乏魄力啊!
“哎,对的呀!”大伯不禁一脸的懊恼,随即又笑容舒展,笑呵呵的夸赞:“弘瑞就是脑子灵活,好好读书,将来说不定可以考上举人呢!”
被冷落了许久的沙老娘,不禁郁闷的插嘴:“不是啊,大房二房的小子们,不是都上过私塾,又考上了童生么?怎么听来听去,他们又要开始从启蒙书学起?”
难不成,过去上私塾,啥也没有学到,那些银钱都给白白的浪费了?还有,那三个小子,到底有没有考上童生啊?
沙弘山有点难堪,红着脸答道:“奶奶,过去我们几个,一人就上过两年私塾。”
提起这个话题,不知道怎么的,又扯到了五房的小子没有上过学,爷爷奶奶太过偏心这个事情上。
沙老爹自觉理亏,低头抽闷烟,一言不发。
沙老娘却恼了,干脆破罐破摔,竟然坐在了地上撒泼:“这事,还有完没完啊?我这当娘的,给谁上学,不给谁上学,还不能自己做主?!”
她来这一手,所有的人都呆住了,跟过去一样,束手无策。
就连打定主意要抗争到底的沙大伯,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上吊,就这样坐在地上撒泼,这种情况该如何
处理?
哎呀呀,他也没有经验啊!
小禾实在没眼看了,也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给这偏心眼到天边的奶奶,一个狠狠的教训。
于是,就毫不客气的道:“爷爷奶奶啊,不是我说你们,当年不肯让我几个哥哥去上私塾,那也就罢了!可是,你们竟然不准哥哥们,跟着堂哥认字,这就过分了啊!”
“你们这样偏心眼,其实我真的有点怀疑,我爹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不然,你们怎么可以做的怎么过啊?不认识字,就是文盲,走出去被人欺骗,契约上写了什么都看不懂,签下卖身契都不知道!”
“这人懂的多了,底气也会足一点,过上好日子的机会也会多一些。你们怎么就,下死力气的,阻止我几个哥哥读书识字呢?”
“你们老实说,我爹是不是捡来的?又或者,是抱养的?又或者,干脆跟我一样,是被掉包的?!”
沙小禾的话,步步紧逼,听得沙老爹跟沙老娘,心都在颤抖。
回首往事,二人都不禁羞愧难当。
特别是沙老娘,双腿都软的不行,瘫坐在了地上。
她捂着自己的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错了,还不行么?这事,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真的好难过,总是提,总是提。
这事,就过不去了么?!
五房的人,就不能跟过去那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么。就不能跟过去那样,无论多他们怎么样不好,怎么样不公平,都乖乖的受着么?
沙小禾等她哭够了,稍微平息了下来。
这才冷冷的看着她,冷冷的道:“那么,你往后,会磋磨我爹娘,磋磨五房的人么?”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过去,是奶奶错了!”
沙老娘真心觉得累,很累很累。
原来,磋磨人的后果,是这么难以承受的啊?
早知道会这样,这样的难过,这样的痛苦,这样的后悔,当年她干嘛要听人挑唆?她干嘛要跟中了邪似的,相信那人的话不敢对老五好?
那人说,如果她对老五好的话,老五就会克她,她的晚年就会很凄凉很凄凉。
她相信了,所以不敢对老五好。
这天长日久,对老五不好,磋磨他苛待她,都成了一种习惯了。
一天不磋磨老五,一天不苛待老五,以及老五的妻子儿女,她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就觉得这日子没滋没味似的。
她一边哭,一边无意识的,把这些真相给说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十分的无语。
老爷子哭笑不得,又十分无奈,右手的手指点了点她:“你呀你,就为这?什么人说的话,你这么入心?”
沙老娘:“就是,就是我大舅家的大表姐说的话,你也知道,大表姐的婆婆是个神婆。大表姐说,是她婆婆说的,说老五是我的克星!”
“哎呀,你呀你呀!”沙老爹叹了又叹,不住的摇头:“你呀你呀,你怎么就这么愚昧啊?你大表姐的婆婆,只是个连半桶水都不到的神婆,她说的话你怎么能这么相信呢?”
就是水平高的神婆说的话,大家其实也是半信半疑的,完全相信的,还真没有几个。
“再说了,就算人家说的很准,老五真的是你的克星,那又咋样?老五,难不成,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人家当母亲的,为了儿女,连命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你怎么就做不到呢?”
第67章 沙棘的眼底,一片绝望
“做不到,也没啥,毕竟一个人就只有一条命。舍了命,人就没了。可是,你作为母亲,连不苛待儿子,不磋磨儿子,这都做不到?!”
“觉得对老五好,你就不会好,那么在老五满了十五岁时候,你大可以把他分出去单过啊!眼不见心不烦,这总可以吧?!”
沙老爹深深叹息:“我还就不相信了,那满天的神佛,会因为你狠不下心磋磨苛待老五,就会对你下狠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样的神佛,咱们也没有必要去敬!”
哎呀呀,他怎么就娶了这样自私又不靠谱的婆娘啊?
沙棘脸色苍白,眼底一片绝望。
原来,并不是什么得道高僧的话,不过是一个这十里八乡都出名的,没有什么能耐的人说的话。
而且,还不是人家亲口说的,而只是一句传言。
就这样,娘都没有去跟那神婆确认,只凭她自己的大表姐随口说的一句话,就把他这个亲生儿子当眼中刺对待。
如果是得到高僧说的话,他还不会觉得这么心寒。
如果是那神婆,亲口跟娘说的话,他也不会这么绝望。
对这个娘,他算是彻底绝望了,彻底心寒了!
从小到大,都说他很懂事很听话,甚至是有点愚孝。还有不少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傻子。
其实,他哪里是傻子啊?
他也知道疼,他也明白自己的娘十分不待见自己,也十分不待见他的妻子儿女,他其实都很清楚。
可是,每当看到娘见到他,都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他就有点心疼她,有点可怜她。
代入一下,若是他看到自己的儿子,也这么的痛恨,这么的厌恶,这么的恨不得对方赶紧消失。
那么,心里会是一种感觉?
可想而知,这些年以来,娘她自己一定也过得很不快活吧?
因为这个原因,他可怜自己的母亲,也心疼自己的母亲,所以对她几乎百依百顺。
可是,原来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他所忍受的一切忍受,其实都是多余的,都是白费的!
原来,在母亲的心里,他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是那么的一文不值!
母亲轻易的,就可以放弃他这个儿子!
并且,几十年如一日,将各种痛苦跟折辱,眼都不眨的强加在他的身上!
“娘,你可真行啊!我谁都不服,就服你啊!老太太,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论凉薄,论自私自利,在这十里八村,你若是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
沙棘满脸的失落伤感,说不出的寂寥绝望。
这样的母亲,让他如何看得到光明啊?
渴望了半辈子的母爱,转眼彻底成空了!
沙小禾很是心疼,很是可怜自己的父亲。
“爹,别难过!咱们五房的宅子,跟爷爷奶奶、大伯二伯家的宅子,隔了有一段的距离!到时候,我在空地上,种上两排树木,一排高大的,一排不高不低。这样,就可以差不多阻挡住那边的视线,就可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唉,早知道,她怎么都不会把爷爷奶奶跟大伯二伯家的宅子,修建在竹林里。
早知道的话,就会在竹林外,给他们选一块地方了!又或者,干脆让他们自己去选,喜欢哪里就选哪里好了!
“好,我的女儿真好!真懂事,真贴心!”沙棘的心里淌过一股暖流,只觉得心里的痛苦,一下子就减轻了许多。
也幸好,当初因为小禾的坚持,没有把几家的宅子,建成那种围墙挨着围墙的宅子。
而是三家人的宅子,都隔了大约有五六米的样子,沙小禾打算利用这点空地,打造一条曲径通幽的林荫路。
以便散步、跑步之用,给老人孩子,也给年轻人,多一点休闲、锻炼的场地。
而且,这条林荫路是封闭的,三家人的宅子,全部用树篱给围起来。
林荫路,全部在树篱里面,三家人的宅子的空余的地方,就等于是一个个小花园,或者小菜地。
不过,这里的菜地,沙小禾说过,只能用草木灰或者塘泥做肥料。
沙棘觉得,这样的话,就跟城里大户人家的宅子差不多了。
过去,他从没有想过,他一个不受父母待见的、被三哥四哥瞧不起的乡下农夫,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有机会,住上这样的好宅子!
“小禾,爹谢谢你!爹为有你这么好的女儿,而感到骄傲自豪!这辈子,爹值了!”
就算是从此往后,娘又跟过去那样苛待他,他也不会再伤心难过,更加不会再去渴望那可笑的母爱!
至于爹这个人,他也是看明白了,其实爹也是个自私凉薄的人!
为了不跟妻子闹翻,为了过上安宁舒适的日子,他就对娘苛待他的种种,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样的爹,其实也挺让他心寒的,而且这种心寒,一点也不比娘带给他的要少!
“爹,别再难过了,这人性啊,是很复杂的!有些东西,千万不要去强求,强求也是强求不来的!很多时候,不如看开一点,乐观一点。”
“嗯,好孩子,爹知道了。爹不难过了,爹有你这么个聪慧又孝顺的女儿,爹心里可踏实可开心了。”
沙棘的眼里,有了泪光,他转身看向远处的巍巍青山,含泪带笑的道。
沙小禾从他的语气神情里,听出了一点哽咽,连忙笑着安抚:“爹,你要这样想,幸好这个时候,真相被揭穿了!那么,接下来的人生,你都不用再跟过去那样,过得那么无助,那么的煎熬!”
“是的呢,爹过去真的是太傻了!”
“从今往后,你可以放下心头的执念,把奶奶看做一个远方亲戚家的老太太。逢年过节,出于礼貌跟孝道,送一些礼物过去。给她养老,出钱治病。
等她生活不能自理了,给请一个勤快爽利的邻居大娘照顾她!如此,作为一个儿子的责任,你就算是尽到了!”
此时此刻,沙小禾无比的庆幸,庆幸自己的父亲不是长子。
如果是长子的话,就算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把爷爷奶奶接到寄家里一起生活。
第68章 又种下了一根刺
不甘愿,主要是奶奶会磋磨爹娘,就算如今她应该会收敛很多。但是,每天拿言语来羞辱、攻击,肯定是少不了。
这人的性格、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几十年的光景打磨,奶奶的性格跟为人处世,是改变不了多少的。
老娘爆出惊天大事,老五一家那样的强势,颠覆了所有人以往对这一家人的认知。
沙老四震惊万分,结结实实的被吓到了。
于是,老实的不行,暂时都不敢出幺蛾子了。
如今,对于五房一家来说,来自四房的压力、不快、憋闷,在奶奶的衬托下,反而逊色了许多。
奶奶就跟一个卫斗士一样,冲锋在前,为心爱的四儿子一家遮风挡雨。
虽然,她这不是有意,也不是她的本意。
但是,说巧合也好,说无意也罢,都在沙棘一家的心里,又种下了一根刺。
沙棘虽然在小禾的开解下,释怀了,也开朗了很多。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情还是多少有点沉重,笑容显得有点勉强。
沙小禾叹了口气,第二天一早,她去县城的时候,干脆把一家人都给带上了。
“真不敢相信,我这辈子,也有机会去县城长见识!”顾婉娘无比的感慨,她可是连镇上都只去过一次的人,那还是在当姑娘的时候去的。
“都是我对不起你,你自从嫁到五家村来,起早忙黑的。一年到头,就没有个歇息的时候,就连生孩子的头一天,还要在地里忙到天黑才能回来!”
都忙成这样了,谈何去县城长见识啊?
不说孩子娘了,就是他,不也这样么?
可是,他是男人,也看在娘生养自己一场的份上,可以咬牙坚持住,可以咬牙忍住。
可是,婉娘啊,娘可没有生养过她。
凭啥,她要受那些屈辱,那些压榨,那些磋磨?!
娘又有什么资格,那样磋磨压榨婉娘呢?
女儿小禾跟他说,娘没有资格,一点资格都没有!
女儿小禾跟他说,没错,婉娘确实应该对娘恭敬孝顺,但是娘也确实没有半点资格跟立场,那样的磋磨、压榨婉娘!
而娘却那样做了,这就说明,娘不是一个好婆婆,不是一个好奶奶,也不是一个好母亲!
娘自私、刻薄、不靠谱、伪善,对他跟婉娘,没有半点慈母心;对他的儿女们,也没有半点当奶奶的,该有的态度跟样子。
就算他是克星扫把星,可是婉娘跟孩子们,难不成也是克星扫把星?
小禾自嘲的说,如果克星,扫把星是可以遗传的话,那么奶奶岂不是也是克星扫把星?
沙棘有点木呆呆的,只觉得心口一阵的闷痛,就连呼吸都感觉到有点疼痛,有点不顺畅,甚至有点窒息。
唉,他招谁惹谁了,竟然会这么倒霉,遇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母亲!
哦,也不是啊,娘对于几个哥哥姐姐来说,是一个很慈爱的、很靠谱的母亲。
唯独对他的时候,用一个小禾说的新奇的词语来表达,那就是“降智”。
娘对上他的时候,往往都会从一个慈爱端庄的妇人,一下子,就变成尖酸刻薄的泼妇。
沙棘有一种感觉,这个世界,仿佛对他满是恶意。
他出生的时候难产,然后被自己的母亲扣上灾星扫把星的帽子,再然后是女儿小禾被自己的弟媳妇给偷卖了。
真的,满满的恶意啊!
他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脸上连勉强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沙小禾有点心疼,也有点恨铁不成钢。
“爹,你不是答应女儿,会放下过去,不会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么?你这样愁眉苦脸的,这样的不开心,让女儿如何开心的起来啊?”
她发现,父亲其实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奶奶对上父亲的时候,确实是跟降智一样,如果她对父亲采取稍微怀柔一点的手段,表面上对父亲不错,但实际上却让父亲吃尽了苦头,还对她感恩戴德。
这样,才是高明的手段啊!
唉,枉费了这几十年以来,她在娘家跟婆家,全力打造的善良、勤快、慈爱、端庄、大方、与人为善的光辉又美好的形象。
如今,只不过跟小禾对了几招,这种光辉美好的形象,就被快速的击溃了!
沙棘一听女儿这样说,再看看她那眉头紧锁的小脸,顿时就心软了,心疼的不行,也愧疚的不行。
脑子里的那些杂念,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唉,管它那么多!
目前,最要紧的,是要好好守护好几个儿女,尤其是要加倍对小禾好!要让她开心,让她快快乐乐的,以弥补这十五年来,他作为父亲对她的亏欠!
“爹知道了,爹啥也不乱想了!往后,爹的心思,就都放在咱们五房的小家上,不该管的人和事,爹坚决不多理睬了!”
顾婉娘白了他一眼:“希望你记住你说的话,不要说话不算数,你娘一哭闹,你就要立马举手投降了!”
“就是,爹你总是这样,奶奶一哭闹,你就心软!”沙小米噘着嘴,不满的控诉,对自己爹的信任度,低的不能再低。
沙小的三个哥哥,也轮番上阵,说笑间,把自己的父亲给敲打了一番。
沙棘有点蔫蔫的,敢情在妻子儿女的心里眼里,他就这么不靠谱?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不行!从现在开始,他就要表现的好一点,努力取得他们的信任!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欢声笑语,随风飘荡。
沙弘山有点羡慕的看着,这么温馨的感觉,他在大房没有体会过。
爹常年在镇上,十天半个月才会回家住上一个晚上,就那么点空闲时间,基本上都被奶奶给霸占了。
父子之间,连说心里话的时间都找不到,哪里来的温馨的感觉啊?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行走在去城里的路上,亲密无间,有说有笑。
虽然走的有点累,没能跟在郡王府的时候那样,出行都有人抬轿子,或者可以乘坐马车。
但是,沙小禾却很享受现在的感觉,家人对她毫无保留的、真心真意的关心体贴,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非常的温馨、熨帖。
第69章 荆恒远---杀母之仇,不能不报!
那清凉的山风,夹带着花草树木的清香,扑面而来。
深深的呼吸一下,只觉得空气都是清甜的,心旷神怡,说不出的舒坦。
在繁华的大都城,乘坐轿子或者马车,可没有这么好的感觉。
那空气,都带了一点浑浊,让人不敢随便深呼吸。
在郡王府,她住的小院,偏僻荒凉,打扫的人没有那么用心。又缺少花草树木,空气也就比大街上稍微好一点。
锦衣玉食,也比不过她如今跟自己的亲人,走在这乡间小路上。
这样的心旷神怡,这样的温情脉脉,这样的自由自在。
就在这个时点,在廉郡王府,东路的正院书房。
新出炉的荆恒远,也就是过去的姚小靳,他正端坐在书桌前,凝视着桌面上的一副画像,心情十分的复杂。
这是他亲生母亲,余岚的画像。
血缘的牵绊,果然很是神奇。
这个他无缘谋面的女子,只凭一张画像,就深深的牵动着他的心。
看着看着,他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泪光。
心里也酸酸的,很是遗憾,也很是心疼、悲伤、可怜。
他的亲生母亲余岚,这个贤惠善良,又勤快本分的好女人,她本不该那么早逝。却因为余芷的贪婪、恶毒跟无耻,而无辜的,早早的就被人害了性命。
这个美丽又善良的女子啊,她出身高贵,又才华横溢。原本,她应该嫁给一个才貌双全的、人品高贵的好男人,过上幸福美满的好日子,跟一个懂得珍惜她的好男人,恩爱到白头的。
可惜的是,这一切,都毁在了一个贪婪恶毒的女人余芷是手中,也毁在了一个恶毒低贱的小妾刘姨娘的手中!
杀母之仇,不能不报啊!
不报的话,如何告慰九泉之下的母亲啊?!
想到仇人生的,那两个所谓的弟弟妹妹,如今依然还在郡王府里,过着好吃好喝的舒坦日子,他心里的火苗蹭的一下就被点燃了!
说什么送走,父王还是舍不得,一日拖一日的。
就在昨天,甚至还找过他,暗示他做人大度一点,不要跟还没有成年的弟弟妹妹们计较。
瞧他那样子,根据他的观察,也根据他收集到的消息,这个父亲就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
而且,似乎耳根有点软。
之前,刚把他接回来的时候,看上去好像有多紧张,有多心疼他的样子。
立马,就上了折子,请封他为郡王府的世子。
又把他母妃的嫁妆,一样一样找齐,封存在他自己的小库房里。找不回来的,被刘芷给祸害了的,他竟然还主动折价了银钱补给他。
对他也还算嘘寒问暖,让病榻上的他,多少感受到了一些温暖。对未来的王府生活,有了更多的期待。
可是,他在国公府,把伤养好了一些,不算重症病人了,可以接回王府继续治疗、调养的时候,竟然发现那两个小崽子还在王府,并没有送去什么田庄。
就连送去京城的别院,居然都没有做到!
依然,依然留在郡王府,碍他的眼!
他对荆恒帆、荆淑芬,这么有父爱,这么的宽容大度,过去对母妃的女儿荆淑芳,为何却那么冷血,那么严苛,那么没有一颗慈父的心?!
想起在母妃跟前,承欢膝下五年的荆淑芳,那个据说比他大了十来天的女孩,他的心里莫名的划过一一丝暖意。
不,那应该,就是他的姐姐!
那个已经改名为沙小禾的姑娘,既然是给母妃带去过快乐跟希望的,既然是母妃曾经打心底里疼爱、喜欢的姑娘,既然是因为他才遭此劫难的姑娘,而且又是人品个性都很不错的姑娘。
那么,从今往后,她就是他的亲人,是他不能不认的亲人!
而且,偌大的王府,似乎并没有一个,真正对他好的人。
王府里,还有不少人,是余芷的人。
就算不是死忠,也还是偏向她的人,毕竟王府里还有余芷生的一对儿女。
荆淑芬跟荆恒帆,已经在这府里,经营了多年了。
不算幼年时期,起码从二人六岁开始,应该就有心腹手下了。
就余芷那个德行,她自己心里阴暗恶毒,心思九曲十八弯。所以,也肯定会把别人,也想的那么不堪,那么的需要防备。
所以,指定是一早,就在一双儿女的身边,布下了各种眼线、钉子。
淑芳姐姐的荷香居,听说就基本上都是余芷的眼线、钉子、细作;父王那里,也肯定少不了,说不定父王最信任的心腹手下,就是余芷的人呢!
还有,偌大的王府,上千的下人。
所以,尽管听说父王已经清理过两次了,相信绝大多数的祸害,都已经发卖的发卖,坐牢的坐牢,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
但是,只要余芷的一双儿女,还留在王府,那些还没有清理干净的、余芷的人,就一定会反扑,一定会帮着荆淑芬跟荆恒帆,来对付他这个刚刚从山村里找回来的,啥也不懂的世子爷!
而他,确实懂的不多。
就连大字,也不认识几个!
还是他被小舅舅接回国公府养伤的时候,小舅舅亲自教他认字,教他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
如今,十天过去了,他已经学完了整本的三字经。
并且,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只差还不怎么会写。
为此,小舅舅跟外公,都十分的开心,一直说他是个十分聪明的人。
他也一直都知道,打小就知道,自己的记忆力很好。可惜的是,他完全找不到读书识字的机会。
不然的话,他有理由相信,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已经考上秀才了!
原本,以为回到王府,就是回家了!
有了父亲,又是归为王爷的父亲,他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然而,偌大的王府,除了外祖父跟小舅舅送给他的一个管事婆子,两个一等丫环,两个二等丫环,一个书童,一个小厮,一个粗使婆子,两个侍卫,还有一个外祖父特意为他请来的夫子,还算可以信任之外。
这满府上下,一个人,他都不敢相信。
倒不是他有多么的多疑,实在是,这王府里的下人,十分不像话!
第70章 连肠子都悔青了!
无论是管家,还是打扫的粗使丫环,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总觉得,不应该是下人看主子的眼神!
那眼神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怀疑、戒备、疏离,甚至还能在某些人的眼里,看到轻蔑跟怨恨!
走在王府的花园里,看到那一个个下人,对他似乎避之如恐不及的样子,他只觉得孤寂极了,也无语极了!
当然了,愤怒也是少不了的!
就连父王,那样的讨好他,也不过是迫于国公府的压力,迫于外祖父的压力,以及迫于外界的压力。
另外,父王那样的讨好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要把荆恒帆跟荆淑芬留下,留在王府!
这还不算,父王竟然异想天开的,希望他可以宽容大度的,对两个弟弟妹妹的母亲既往不咎,也不要迁怒到荆恒帆跟荆淑芬的身上!
父王说,余芷已经罪有应得,被流放三千里,流放去了苦寒之地。这辈子,若无意外,她都不可能有翻身之日。
所以,看在弟弟妹妹的份上,对这人就既往不咎,不要派人去欺负她。就让她自生自灭,天意如果不想让她活着,天意想要她活着,都顺其自然吧!
昨天晚上,听了父王这些话,他当即一口气没有上来,就给气晕了过去。
这样的人,怎堪为父啊?!
对他一个重伤未愈的病人,说这样的话,是故意来气他的,想要把他干脆气死不成?!
“安一!”他对着窗外,大声喊道。
“主子请吩咐!”一个身材高大侍卫,立刻应声而来,恭敬的站在了桌前跟前。
“你去一下国公府,跟我外祖父说一下这府里的情况,不用隐瞒,有啥说啥!”
他决定,跟外祖父求援。
目前的他,还没有那个实力,跟这王府里的任何一个鬼魅对抗!
如今的他,其实可以说,手底下一个人都没有!
外公跟小舅给的人,卖身契是给了他,但是这些人原本在国公府,过的好好的。国公府,可是好几百年的世家,格局上可以比廉郡王府这个落魄的王府,要好太多了。
说句难听的话,哪一天这郡王府倒了,湮没在了这尘世的洪流之中。镇国府应该都还坚挺的立着,没有伤筋动骨,依然是奴仆们最强大的依靠。
突然之间,跌落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郡王府,又是在这么不妙的非常时期。
这些人,来到他的身边,也都是心不甘情愿的。
大部分的人,都在私底下想方设法的,要回去国公府当差。
尤其是那个十二岁的书童,据说早就学完了几本启蒙书,人又有点小聪明。所以,很不甘心跟着他这个王府上下,都不放在眼里的挂名世子的身边。
就在今天清晨,他意外的听到书童跟一个丫环说,他这个世子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郡王府的主子跟下人联合起来给害死。
所以,他打算再过段日子,就让自己还在国公府里的家人,想办法让他回到国公府去。哪怕是去国公府的客栈里跑堂,他也不想一直呆在一个注定没有前途,注定小命难保的空头世子的身边。
蹉跎岁月不说,还极有可能会被连累的,连小命都要不明不白的没了!
原本,他是很愤怒的。
但是,听到最后,他的心里燃烧着的小火苗,就渐渐的平息了许多。
虽然,依然生气,依然愤怒,但是却没有到很生气、很愤怒的程度了。
生命那么的可贵,即便是下人,那也是人啊!
下人的命,也是人命。
下人惜命,下人害怕丢了小命,这也是正常的。
毕竟,这些下人,跟他之间还没有怎么相处过,压根就没有建立起主仆之情。
所以,人家不想为他不明不白的,就枉送性命,也是多少可以理解的。
来自小山村的他,对于主仆观念,没有太过强烈。
反之,那种做主子的,动不得就草菅人命,他十分反感,十分不认同。
过去的他,生活在小山村,更是生活在姚家最底层的小人物。作为小人物,作为没有反抗之力的小人物,到底有多么的无奈,有多么的悲惨,他可是深有体会。
所以,他对那些无辜的小人物,多了几分宽容跟理解。
在传信的侍卫,从国公府回来之后,他就召集了所有的人,一起在庭院里训话。
十五岁的少年,一身锦衣,板着脸,负手站在一块大石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还真别说,很有些威严,对众人造成了一定的威压。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想要回国公府去当差!”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的可怕,几乎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所有的人,都几乎被吓坏了。
毕竟,无论如何,眼前这人都是郡王府的世子爷,也是国公爷很重视的外孙!
这人的手里,捏着他们的卖身契,如果想要他们的小命,简直易如反掌!
只要他动了杀气,哪怕现在就抡起铁锤,敲打他们的头颅,也没有人敢打回去。最多,只能躲闪,连跑路都不敢。
除非,大家不担心会连累,自己那些还在国公府当差的家人!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家,一大家子签的都是死契!
签了死契的家仆,主人是可以任意打杀的,只要性质并不恶劣,有理有据,就连官府衙门知道了,都不会理睬,
此时此刻,他们真的是后悔死了,连肠子都悔青了!
过去这些日子,他们太过自以为是,太过小瞧这个新的主子了!
都以为,他一个在小山沟里长大,又是被那所谓的家人,给使劲磋磨长大的土鳖子,肯定是看不出来,他们对他的嫌弃、轻忽、慢待,甚至是轻蔑跟怨恨的!
谁知道,谁知道啊,这人原来真的不傻啊!
到底是谁说,乡下来的,没有见识的小子,就一定是傻小子?!
大家在心里咬牙切齿,既愤怒,又后悔。
当然,更多的,是惊恐不安。
荆恒远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依然看不出喜怒:“在场的每一个人,无论是为了前程,还是为了性命,想要回国公府当差,其实都情有可原,都多少可以理解!”
第71章 从地狱,又回到人间
众人听他这么说,顿时喜逐颜开,有一种从地狱,又回到人间的感觉。
他们都以为,这个在山沟沟里长大的挂名世子,这是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不敢真的对他们下狠手。
说不定,只要他们求一求他,或许他就会老老实实的答应,让他们都回国公府去。
还就不信了,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土生土长的国公府的人,还干不过一个山沟沟里被欺压长大的土鳖?!
他一个啥也不懂的乡下穷小子,啥见识都没有,还能厉害的过他们这些,从小就在国公府打滚成长的人不成?!
尤其是那个书童,顿时就面露喜色,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荆恒远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打入了深渊。
“三个月之内,你们想要离开我,估计没有太大的可能!”
啊?怎么可以这样?!
书童的心里,一阵哀嚎,悲伤难过又惶恐。
此时此刻,他对荆恒远,有着说出不的失望,以及深深的怨恨。
他家里都花了老大的力气,把这十来年的积蓄,几乎全都花光了。这才好不容易,求得了国公府二夫人身边管事嬷嬷的帮助,定下了六少爷身边书童的位置给他!
可是,这个野种在说什么?
三个月之内,都不可能放他们离开?!
可是,六少爷身边的书童,再过一个月就要成亲,就要派去店铺里做账房了!
三个月,他可等不起啊!
天杀的荆恒远,我要跟你拼命!
就算,我没法把你怎么样,我还可以答应郡王府二爷荆恒帆的交易,在你的饮食里做手脚!
就跟过去,余芷在荆淑芳的饮食里,下那种会让人举止失常的药!甚至,是慢性毒药,一步一步的,把你给毁了!
他眼里的恨意,有如实质,看上去满脸的狰狞。
虽然,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连忙低下头,以掩饰自己的真心内心。
不过,就这么一会儿,就被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荆恒远,给敏锐的捕捉到了!
看来,这个人,无论如何,是不能留了!
不但如此,还必须尽快的赶走!最好,是能抓住这人的痛脚,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古语说的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夫子跟他说过,千万不可小瞧一个看似很渺小的下人,有多少世家大族的当家人,就是被那不起眼的下人,给后背捅刀,从而一败涂地的。
夫子说的话,他十二分的认同。
他的姐姐沙小禾,不正是被自家的四伯母,给联合外人偷卖了的么?
那样一个看上去没心没肺的,碎嘴巴的妇人,谁能想到,她的胆子竟然比天大,心肠竟然那样的毒辣?
他微微皱眉,很认真的道:“这么跟你们说吧,你们即便要离开,也总得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找到合适的人再走吧?”
“世子爷说的很对,就是这个理!咱们做下人的,可不能奴大欺主,犯上作乱!大家要知道,咱们现在的主子,是世子爷,而不是国公府里的哪一个人!”
那个管事婆子严嬷嬷,见他这么通情达理,也不像是个啥也不明白的傻小子,忽然就改变了心意。
她决定就留在他的身边,助他一臂之力,也抓住这个或许这辈子,唯一可以给自己跟家人,谋划安稳人生的好机会!
回到国公府,有很大可能,会被国公爷或者五爷严惩。
她的家人,不过是国公府普通的家仆,跟有权有势有地位,一点也不沾边。之前,她在国公府里,不过就是一个有点能力的粗使婆子。
国公爷给了她机会,让她可以以管事的身份,跟在世子的身边,她应该惜福啊!
之前,她也是昏了头了。
其他的人,有点自以为是,以为自家在国公府有一点权利地位,人脉不错。抛弃世子也,回到国公府,还能安然无恙。
这真的是,大错特错了!想的,倒是很美!
不说世子爷并不愚笨,就算他是愚笨的,国公爷也绝对不会放纵奴大欺主的人!
之前,她想要离开,倒是对世子也轻蔑之心。而是因为世子也这郡王府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完全没有人把他当回事。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郡王爷一开始,对世子也倒是真的有些愧疚,有些心疼。对余芷生的儿女,也确实不待见,也确实已经把人给送走了。
可是,只过了两天,不知道为什么,郡王爷去了一趟田庄,又把人给带回来了。
听说,不知道那个荆淑芬说了什么,郡王也竟然听进去了。然后,就不管不顾的,又把人给带了回来。
她注意到了,那个荆淑芬,能说会道,小嘴巴甜的很。
几句就,就能把郡王爷给逗的开怀大笑。
而那个荆恒帆,别看他年纪不大,可是城府可浅。
估计十个世子爷,也不是他的对手。
当然了,这只是之前的想法。
可是,这一刻,她却断然推翻了自己的这个判断。
或许,世子爷很快就可以成长起来,摆脱当前这个无比尴尬,也无比凄凉无助的境地!
哦,也不对啊!
国公爷,还有五爷,不就力挺世子爷么?!
之前,世子爷,终于想通了,派侍卫去跟国公爷求助吧?
严嬷嬷的神情变化,也被荆恒远看在了眼里,不禁暗暗点头:嗯,这个管事婆子,倒是可以暂时委以重任。
忠心与否,可用与否,就交给时间去检验吧!
反正,现阶段不用这人,他也没有可以信任之人。
倒是,在五家村,他还有几个可以信任的人。
不然,改天回去,顺便看一看自己的那个姐姐小禾?
念头闪过,他放在了心里,处理起事情来,更多了一分果决跟凌厉。
“这三个月里,只要不背叛我,三个月后想要离开,只要好好跟我说,我都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的声音不高,但是,却透着逼人的寒意。
在五家村的时候,他迫于无奈,要低头做人,凡事忍让。
如今,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找回了自己真正的身世,他要是还得事事忍让,连下人都不要顾忌、畏惧,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这一番话,说的大家一阵愣神,继而基本上都忍不住惊喜交加。
这可真的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
第72章 这必须不行啊!
可进可退,这样的好机会,可实在是千载难逢啊!
大家都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干。
表现好了,或许世子也一高兴,就真的放他们回国公府去了呢?
退一万步来讲,既然换了新的主子,来都来了,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差不多所有的人,都是这样讲的。
只余下一个书童,心急如焚,满眼都是恨意。
解散之后,荆恒远悄悄吩咐侍卫王武跟刘材:“书童心思不轨,你们悄悄盯住他,若是他跟荆恒帆、荆淑芬以及这二人的人接触,就立刻报告给我听!遇上特殊情况,允许你们当机立断的抓人!事成之后,我有大赏!”
“是,主子!”二人一开始,听得有点心不在焉,总觉得有点物伤其类的感觉。
然而,听到后面,说是书童可能勾搭上了刘芷的儿女,二人当即就认真了起来,心里也不禁同仇敌忾。
跟那两个勾搭啊,这必须不行啊!
这肯定是不允许的,是必须严厉打击的!
要知道,如今整个国公府,都完全看不到刘芷、刘姨娘以及刘保的影子了!
这三人的势力、影响力,在经过好几轮的清洗之后,早已面目全非,荡然无存了!
就算,还剩下小猫两三只,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如果荆恒帆,以及荆淑芬彻底没有了出头之日,那么这些残余势力,也就只能是被拔了牙的小猫,吓破了胆的老虎。
如此,啥威胁跟隐患都会降到最低,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若是荆恒帆跟荆淑芬没有被打压下去,还有出头之日的话,那么那些没有清理干净的小猫小虾,也极有可能会对国公府造成巨大的威胁,说不定还会成为那溃堤的蚂蚁!
所以,但凡跟这二人勾搭的人,都是国公府的敌人,也是他们这些忠仆的敌人!
他们的一大家子的人,都是国公府的世仆,都还在国公府当差呢!
他们跟国公府的荣辱,可是息息相关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容许,任何的人,做出背叛国公府的事情来!
二人头一回,非常把荆恒远当主子,对他的话奉若圣旨。
果然不出所料,当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书童直接跟荆恒帆的书童在花园里接头,被跟踪的刘材跟王武,给抓了个正着。
二人二话不说,上前就捂住了两个书童的嘴巴,拖到了宣武堂的庭院里。
宣武堂,就是郡王府世子的住处,也就是荆恒远的住处。
荆恒远一直等候在书房里,没有睡觉。
得知消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庭院里。
他一言不发的,冷冷的看着两个书童。
二人都被吓坏了,一动都不敢动的,趴在了地上。
这架势,二人没法不害怕,都苦苦求饶。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求饶,本世子就要放过你?!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王武、刘材,把这两个拖出院子外面,一人各打五十大板,然后都丢在荆恒帆的院子里!”
他十分果断,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是,主子!”王武、刘材都朗声应下,一人拉起一个书童的一只脚,就往院子外面拖去。
任凭两书童如何求饶,荆恒远都好不为之所动。
“敢做,就要敢当!任何的人,犯了错误,都必须承受应有的代价!本世子没有下令,把你们都给打杀了,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荆恒远冷笑连连,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这一番话,既是说给两书童听的,更是说给宣武堂众人听的。
背叛主子,打五十大板,这都算是轻的了!
“王武,明天一早,把这事通告国公爷!”
荆恒远想了想,觉得这样做还不够,还不足以震慑那些牛鬼蛇神。最起码,他的便宜父亲廉郡王,他就对这人没有任何办法。
这人背信弃义,出尔反尔,不把他的感受跟安危放在眼里,他也一定办法都没有。
必须,再借助一下国公爷的力量。
也只有外祖父镇国公,才能压制的了廉郡王这人。
他接连下了的这两个命令,可把宣武堂的那些手下,全都狠狠的震慑了一下。
从今天往后,相信这些人,再也不敢随便起什么幺蛾子了。
即便是还一心想要回到国公府去当差的,也当会寻求正常途径,而不是走歪门邪道了。
“三个月,咱们就给彼此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我会抓紧时间,去找可以替代你们的人!在这三个月里,你们每一个人,都必须老老实实的,干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绝对,不允许做出半点背叛的事情来!三个月期满,如果哪一个人做到了认真做事,踏实做事,不背叛我这个主子的,想要回国公府去,我会欢送你们回去,绝对不会为难你们一星半点!”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许多,语气跟神情都十分的凌厉:“相反,还会看情况,帮你们说一两句好话!反之,别说高高兴兴的回国公府去了,哪怕是留在郡王府,也没有半点可能!背叛之人,就是那书童那样的下场!甚至,会更加凄惨!”
这下子,所有的人,原本心里仅剩下的那一顶点的小心思,都彻底没了。
一心只想住,老老实实的干活,等三个月期满,希望自己可以如愿以偿。
今晚,天气晴好,皎洁的月色洒落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余煊负手而立,遥望着夜空,心情很不美妙。
廉郡王简直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那两个小崽子,简直不知死活,嫌命长不成?!
莫非,还以为,他们整死了恒远,郡王府就会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这国公府,就会是他们的靠山么?!
没错,余芷的儿女,也是他的血脉亲人。
但是,居心不良的亲人,他余煊可不稀罕!
别说只是庶女生的外孙了,就算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就算是国公府的嫡长孙,如果心术不正,敢对自己的亲人下毒手,那么这样的亲人,他宁缺毋滥!
荆恒帆,荆淑芬,这一次,可别怪我这个做外祖父母的狠心!
毒瘤不狠下心割除,迟早会招来大患!
第73章
还有,恒远这孩子,看来应该是可塑之才!
这孩子十五岁了,虽然才开始进学,但是好好培养的话,将来就算是不靠郡王府,凭他自己的能力,也当能有撑起一个家的能力。
养活自己,养活一个小家庭,这样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
他沉思良久,很快就下定了决心,第二天就亲自去了一趟他自己跟国公府名下的几个田庄。
然后,又亲自挑选了十个身强力壮的小子。
其中,三人十五六来岁,一人二十岁,余下的五人都是十二三岁的少年。
另外,又挑选了六个姑娘,其中四个八九岁,两个十二三岁。
还又挑选了一对婆孙,婆子四十五岁,孙子六岁。
婆子有一手好厨艺,就作为厨娘,负责荆恒远的小厨房。
她的小孙子,跟在她的身边学厨艺、打杂。
日后,她年纪大了,刚好让小孙子接班。
这些人,他没有带回国公府,而是亲自直接送去了荆恒远的宣武堂。
“这些人,都是我亲自从比较偏远的田庄挑选的,跟国公府里的人接触不多。这些人,没有经过训练,规矩方面可能有些欠缺,你让严嬷嬷好好调理一下。”
余煊把人带到荆恒远的跟前,很干脆的挑明,一点试探都没有。
我把人给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
我也懒得解释那么多,那太累人了。
原本,他还以为,按照外孙的性子,估计不会拒绝。但是,应该也会觉得有点委屈,会很勉强的收下。
毕竟,之前他可是先斩后奏,直接就把他给书童,打了个半死,又让人丢去了荆恒帆的庭院里。
谁知,荆恒远竟然非常爽快的,把人全都收下了:“谢谢外祖父,您这可是及时雨啊!新的人来了,就有接手的人了,之前那些人,除了严嬷嬷之外,全都送走吧!”
至于严嬷嬷,他已经问过了,严嬷嬷表示,往后就跟着他混了!
严嬷嬷还说,若是可以的话,还希望把她二儿子一家,也接来郡王府。
她儿子一家,人口可不少,两个孙子,一个孙女。
孙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那个孙女,也有六岁,可以干点轻便的活了。
想起这事,他又顺便提了一下:“外公,严嬷嬷说,希望她二儿子一家,也能来郡王府当差。”
“行,这事我回头就交代下去,最多两三天就让人过来!”
余煊一听,当即就应下了。
不过是小事,没啥好犹豫的。
而且,这事原本其实就是他考虑的不周全。
送人来王府,就应该把这一家人,全都送来。
不然,人家也没法安心呆在这里。
说话间,荆恒远的便宜父亲回来了,听说岳父来王府了,连忙找了过来。
“岳父,您来了!小婿让人准备了一桌酒席,还请岳父移步去荣轩堂用饭!”
今天的他,在镇国公跟前,尤其的小心恭敬。
昨天晚上,小儿子的书童跟长子的书童私下勾搭,密谋给长子下毒手,被抓了个正着。
两个人都被毒打了一顿,扔去了小儿子的庭院,把小儿子都给吓病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瞪了长子一眼。
余煊看到了,满脸的不悦,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怎么?这么厉害呀?这当着我的面,就跟这样对恒远,如果我不在的话,你是不是就要上手打人了啊?!”
声音十分的凌厉,那逼人的气势,简直是劈头盖脸的扑过来。
郡王爷荆观远有点窘迫,又有点惶恐,连忙解释:“岳父大人,小婿不是有意的,只是这小子把他弟弟给下病了。这一时之间,我就忍不住有点怪他,做事太没有个分寸了!”
“哦?没有分寸?我说,你干脆叫荆目光短浅好了!什么观远啊,你哪里配得上这个名字啊?”
余煊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训斥嘲讽:“我可是听说,荆恒帆那小子因为做了恶事,所以在见了那两个书童的时候,自己下自己,给吓得吱哇乱叫,心神不宁?”
“是的,岳父,那孩子真的被吓病了。”荆观远刻意疏忽掉了余煊话里那些,他不想听的话,只捡自己想要听的,如是答道。
余煊“呸”了一声:“哼!敢做不敢当,你的心肝宝贝荆恒帆,可真是个孬种!当初,余芷那个逆女给他取名恒帆,是想要他无论哪一方面,都可以一帆风顺,都可以占据大好局面。可惜的是,生了一对孬种,敢做不敢当的恶毒小人!
他这是气恨了,对自己的外孙外孙女,也忍不住口不择言了。
荆观远有点目瞪口呆:“岳父,恒帆跟淑芬,也是你的外孙外孙女!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们啊?”
余煊冷嗤:“我怎么就不可以啊?当初,你是怎么对淑芳的?如今,你又是怎么对恒远的?我说,郡王爷,这做人一要将心比心,二要尽量的公平一点!”
“岳父,我,我怎么就不公平了?恒帆跟淑芬,那也是我的儿女啊!昨天,恒远都把恒帆给吓病了,我不也没有把他怎么样么?”
在镇国公跟前,荆观远从来都不敢自称“本王”,不敢摆郡王的架子。
“那是他自找的,他的心肠不那么歹毒,不想着收买恒远身边的书童下毒手,不是心里有鬼的话,又怎么会被两个被打的半死的人给吓的一病不起?”
余煊冷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鄙视:“又不是死人了,不过是打了五十大板,又不是军营里的那种军棍,就普通的板子而已。若是那意志坚强的人,顶多就卧床一天就可以起来,跟半死都不沾边!”
人家军营里的汉子,犯了错误,被打了一百军棍,都能咬牙忍不住不哭嚎。卧床调养五天之后,就能带病上阵,还是一眼的英勇顽强。
“孬种!小人!废物!”
镇国公原本就十分生气,非常愤怒,这个时候,荆观远又这个态度,他顿时怒不可遏。
接连用三个这样的词语,来形容怒骂荆恒帆。
“......”荆观远一脸郁闷。
他觉得,他被镇国公给内涵了。
他觉得,镇国公骂的人,不止小儿子,其实还包括他!
第74章 荆观远求生欲爆棚
荆观远心里憋屈,却又不能跟自己的国公爷岳父对抗,心里都快要憋出内伤了。
余煊再次冷笑一声:“怎么?莫非,你还想要恒远给那个孽障赔罪?!又或者,你当真认为,那孽障没有错,好的很;有错的,反而是恒远这个无辜的可怜孩子?!”
说完,他负手而立,目光炯炯的,就这样盯着荆观远。
这样子,仿佛他只要说长子半个不字,只要他小儿子说半句好话,岳父都会一拳头砸在他的脑袋上。
“岳父大人,小婿没有这样想了,之前是小婿错了!”荆观远求生欲爆棚,打死都不敢再泄露半点对长子的不满,非常诚恳的低头认错。
“那两个孽障,你什么时候再送走?送走之后,你是不是打算,什么时候又接回来啊?!”
镇国公压根就不相信他,这人就是个耳根子软蛋人,就喜欢听甜言蜜语,很容易被人蛊惑。
“明天,明天就送走。”在岳父跟前,他压根就硬气不起来,只有低头的份。
“行!我就再信你一次!原本,我还想着,等过了这阵子,让他们从田庄搬回来。就在郡王府的东南角,划出几个小院来,用围墙一围,就当邻居相处着。这样,既可以互不妨碍,你也可以就近照顾着,免得被外人欺负了去!”
毕竟,两个人都还是孩子,年龄还小。
送出田庄三五个月,或者一年半载,就当是惩罚。如果有所改变,而且是变得好一点了,就把人接回来,安置在隔壁。
“可是,谁又能想到,小小年纪,竟然会这么的恶毒!竟然,想出收买恒远身边的人,给他下毒手的事情来!这样,就没法原谅了!这样的人,这辈子,也没法变好了!”
余煊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是一阵刺痛。
毕竟,这两个孩子,也是他嫡亲外孙跟外孙女啊!
荆观远听岳父这么说,也不禁微微皱眉。
忽然之间,就跟醍醐灌顶似的,再次醒悟了过来。
是呀,这么恶毒的儿女,今天能对长兄下毒手,难保日后,就不会对他这个当父亲的下毒手!
毕竟,他没有护住余芷,甚至就在刘芷流放的时候,送了一回盘缠吃食,打点了一下押送的官差。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刘芷害了他的发妻,又调换了他的长子,他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更何况,在刘芷流放的时候,他还出了不少钱去打点,还给她送了盘缠跟吃的用的东西。
说实在,他都觉得,自己太过心软,对她太过宽容了!
可是,站在这一双儿女的角度,他们肯定不会这么认为的!
他们一定会觉得,他做的远远不够,非常的不够!
他们一定会觉得,以他郡王爷的身份,还有镇国公府的权势地位,只要他竭尽所能,一定能把刘芷保下来。
不用流放,还能回到王府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罢了,或许就跟他新提拔的管家担心的那样,荆恒帆跟荆淑芬,都不是会真心孝顺他的人。
一旦让小儿子成功上位了,他这个当爹的,或许就会落个“病亡”的悲惨下场。
所以,还是不要心软,就给远远的送走吧!
小儿子八岁了,正是上学的年龄。就送去一百多里外的书院,给他挑选一个会一点拳脚的长随,就让他吃住在书院。
夫子,一定要挑选人品正直的,人又严厉的。
看看,能不能把小儿子的性子给掰回来。
逢年过节,也别回来,他自己得空去看看就好。
小女儿淑芬,就送去京郊外的田庄,好好养着。
当然,得挑选两个女夫子,教她读书识字,教她做人的道理。务必,把人的性子也给掰正。
严厉的教养嬷嬷,也必不可少,不过得是心正的,不能把女儿给往坑里带。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自己的岳父说了。
“行,没有问题,暂时就这么办吧!”
余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这也是他的外孙外孙女,总不能真的不管吧?
主要是年纪太小了,若是有个十二三岁,他还能提议,让这兄妹二人独立成一家人,往一座三进的宅子里一送,就算是安置了。
若是有个十二三岁了,这性子也很难掰的回来。
如今,一个八岁,一个六岁,好好教养,好好管教,还能有几分希望。
而且,这两个小崽子,犯了那么大的错,能去书院读书长本事,能去田庄带着学本领,那就算是顶好的日子了!
要是恒远不乐意,觉得他们没有受到惩罚,那他们想要过这样的日子,都没有办法!
毕竟,恒远是受害人,总得考虑一下他的感受不是?
“长随跟夫子、教养嬷嬷,你都别管,我来想办法!”余煊想了想,又对荆观远道。
“好,那就劳烦岳父大人了!”荆观远也没有不满,没有想要反对,他明白岳父是觉得他看人的眼光不行,又容易被人的言语带歪,心软之下做出什么不恰当的决定。
恒帆跟淑芬,都是他的儿女,如今他虽然不敢对这二人寄予希望了。但是,作为父亲,对儿女应尽的抚养义务,他还是要尽量去做的好一点的。
不求这一对儿女,长大之后孝敬他,对恒远恭敬有礼。但求他们没有成长会一个恶毒的人,不再想着要祸害恒远,也不会去祸害别的人。
成长为多么正直善良的人,这一对儿女,肯定是没有太大的可能了。但求,不是恶人,有做人的底线,不祸害家人。
如此,他也就满足了,也算是尽到了作为父亲的责任了!
荆恒帆跟荆淑芬,还在做梦,还以为只要他们又对父王一番甜言蜜语,就又能得到宽恕。
不过,荆淑芬还是有点担心:“哥,这次咱们做的过火了,还被抓个正着。这一次,外祖父都生气了,或许没有那么容易过关。”
荆恒帆心里也很是忐忑,但是却也还算镇定的道:“不会的,我们也是外祖父的嫡亲外孙外孙女,他不会那么狠心的。那个野种,在山疙瘩长大,什么都不懂,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这样的人,能继承郡王府,能让郡王府发扬光大么?”
第75章 小禾姐姐,你一定要多多保重!
说到最后,荆恒帆心里的忐忑已经消退的差不多,只剩下满脸的笃定:“爹不靠我支撑郡王府,还能靠谁啊?所以,小妹啊,只要往后咱们做的不露痕迹,不被抓住把柄,这个王府迟早会是你哥我的!”
一副理所应当,胸有成竹的样子。
荆淑芬听了,满脸的喜色,热烈的附和:“就是啊!我跟哥哥,也是父王的嫡子嫡女,更是外祖父从小就疼爱着长大的!比起那个在山沟沟长大的嫡长子,差了什么?什么都不差,反而比他要好太多太多了!”
这个王府,就该由她自己的亲哥哥荆恒帆来继承!
那个嫡长子,他除了占了一个嫡长子的名分外,他还有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
在山沟沟长大,什么见识都没有,还招惹了一身的伤痛回来。这样的人,打小又吃苦受累,忍饥挨饿,说不定都活不到三十岁!
这样的人,凭啥跟自己的哥哥争啊?
哦,这个荆恒远,他唯一比哥哥占优势的,就是镇国公夫人,是他嫡亲的外祖母。国公府的几个老爷,也是他嫡亲的舅舅。
而她跟哥哥,跟国公夫人、几个老爷,仿佛天生就是站在了对立面的!
也都怪刘姨娘,好好的,给人做小妾!
连累的,她跟哥哥,在这个危机时刻,连个可以撑腰的外祖母都没有!
还有,当年她既然下决心要弄死余岚,为何不干脆,把国公夫人一块给弄死啊?
要是国公夫人也给弄死了,那一次沙小禾就没有依靠,没有求助的的对象。
如此,一切的真相,都不会被揭穿。
如此,母妃还好好的,做着郡王妃的位置。
那个嫡长子,如今还是在山沟沟里吃苦受罪的可怜人!
荆淑芬越想就越生气,对余芷跟余姨娘,不禁都有了怨气。
刘姨娘也是,这些年挺得宠的,怎么就连个贵妾都没有混上?!
还有母妃,既然都胆敢搞掉包计了,怎么就没有干脆一刀将荆恒远给砍死,以绝后患啊?!
对国公府里的人,这份怨气,就更不用说。浓郁的,都简直要突破天际了。
二人的对话,被郡王爷跟国公爷的暗卫,各自传到了自己主子的耳中。
余煊气得眼睛都红了,目赤欲裂,荆观远也不遑多让。
“别送书院了,两个人送去一个田庄,请夫子去授课,学完基本启蒙书籍就算了!你觉得,如何?”
余煊目光灼灼的看着荆观远,征求他的意见。
不过,与其说这是征求意见,还不如说是下命令。
荆观远不敢违抗,也实在不想违抗,因为这正合他的心意:“好,岳父的提议正合我意!”
余煊负手而立,抬头望天,眼神悲凉,语气悲凉:“我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恒帆跟淑芬已经长歪了,掰不过来了。
这样的心性,那是天生的,十足十遗传了刘姨娘跟刘芷,是没法改变的!这样的人,你若是让他进去书院上学,学到本领之后,一定会搅风搅雨,掀起滔天的巨浪来!”
“岳父大人,小婿明白,这样的儿女,小婿是万万不敢留在身边,也不敢助他们有个好前程!不然,在将来的某一天,我跟恒远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荆观远那叫一个心有余悸,后背发寒,冷汗直冒。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余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又叹:“唉,谁让你当年,被余芷迷了心窍,把这样的女人娶进家门?”
“是小婿看走眼了。”荆观远的嘴角,不禁狠狠的抽了一下,在心里嘀咕:岳父大人,当年的你,还不是迷了心窍了。
不然,怎么会把刘姨娘那样的毒妇纳进家门?
若是,你没有纳刘姨娘为小妾,又哪里来的刘芷啊?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当面说,怕会挨打。
第二天一早,荆恒帆跟荆淑芬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
各种哀求,各种哭闹,甚至是怒骂,都无济于事。
二人,终究还是被送走了,就在京郊三十来里的地方。
余煊跟荆观远,各派了三个侍卫去看管,也是互相监督的意思。
这样,既可以保证,不会出现奴大欺主的现象,又可以保证,对这二人的管制,严厉的执行下去,不打一丝折扣。
荆恒帆的身边,只有一个小厮;荆淑芬的身边,只有一个丫环。
打扫卫生,洗衣服鞋袜,有专门的婆子负责。
做饭做菜洗碗,也有专门的厨娘。
但是,其余的事情,二人都必须自己动手。
比如吃饭没有人侍候,要自己穿衣梳头洗脸,渴了,要自己去倒水。
小厮跟丫环,倒是可以做这些,但是就一个侍候的人,哪里忙得过来?
身边的那个小厮或者丫环,还得负责收拾卧室,干些杂活,并不能随叫随到。
兄妹下了马车,站在田庄的地坪上,二人傻眼了,抱头痛哭了一场。
可是,哭也没有用!
看管他们的人,都是对刘芷、刘姨娘多少有些不满的人,或者那些人的家人。
当然,只是小的矛盾,不算太深的不满。
特意挑选这样的人,也是担心让那些对这母女二人有很深仇怨的人,会做出对这兄妹二人很不利的事情来。
余煊跟荆观远,对这兄妹二人,还是有爱护之心的。
荆恒远得知,不禁冷笑一声。
当年,这二人但凡对姐姐小禾有这份爱护之心,疼惜之心,姐姐小禾也不至于名声扫地,苦不堪言!
小禾姐姐,你可还好?
等弟弟站稳了脚跟,身体彻底恢复了,就去五家村看望你!
这个跟母妃母女情深相处了五年的女孩,他总是忍不住要去牵挂,总是忍不住在心里,把她当自己最亲的亲人。
还没有跟她见面,他就已经把她放在了亲人的位置上,真的她当自己必须保护的亲人。
多想有一天,可以跟她姐弟相称,一起把酒言欢,听她讲述母妃的音容笑貌,讲述母妃的美好品德,讲述母亲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小禾姐姐,一定要多多保重,等着弟弟去找你!
第76章 这一生,没有白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去了三个月了。
荷风院的六座宅子,以及一个小作坊,全都完工了,三个月前种下的树篱,也长的很茂盛。
如今,只余下庭院的修整规划,以及凉亭的搭建。
沙小禾还特意站到树篱跟前,比了一下。
好家伙,这插仟的树篱,竟然长的比她高出一个头了!
“爹,等明年春天的时候,再在树篱外面,种上一圈的蔷薇花!”
蔷薇是藤状爬篱笆的小花,茎刺较大且一般有钩,每节大致有3、4个,有白色、黄色等多种颜色。
刺梨营养价值和药用价值极高,其果肉中维生素C的含量居各类水果之冠。刺梨还被誉为“长寿防癌”的绿色珍果,还具有健脾消食,消食积,饱胀,滋补强肾的作用。
因此,被誉为长寿果。
叶轴和叶柄有散生小皮刺;果实味甜酸,含大量维生素,可供食用及药用,还可作为熬糖酿酒的原料,根煮水治痢疾。花朵美丽,栽培供观赏用。
枝干多刺,作为绿篱,再合适不过了。
之前种的树篱是小叶女贞,主枝叶紧密、圆整,很适合庭院栽培。
而且叶可入药,具清热解毒等功效,治烫伤、外伤;树皮入药治烫伤。抗多种有毒气体,是优良的抗污染树种;它叶小、且耐修剪,生长迅速。
小叶女贞,也是绿篱的一种上好的选择。
美中不足的是,小叶女贞没有刺,作为树篱,防护性不强。
所以,在外围,必须再加种一圈带刺的篱笆,形成一道防护墙。
好看又实用,再好不过了。
沙棘很是认同的点头:“行,等明年开春了,爹带着你几个哥哥跟几个堂哥,一起围个带刺的篱笆墙出来!”
“爹,你可真好!”沙小禾很是开心,又撒娇道:“爹,咱们去捡一些鹅卵石,在庭院里铺一些小路出来,这样下雨的时候,就不用担心鞋子会踩在烂泥巴里了!”
“嗯,好的,你的提议很好!”沙棘又爽快的应下,满脸的慈爱,当即就召集了几个儿子、侄儿:“一人挑一担小箩筐,跟我去河里捡鹅卵石,在这庭院里铺几条通往各个宅子的小路!”
生怕这些小子们七嘴八舌,问这问那,他干脆一口气把话都说清楚了。
这还不算,他又加了一句:“这是小禾的提议,我觉得很有道理,非常应该!”
“哇,小禾的提议啊?那不会有错,咱们赶紧一起去捡鹅卵石吧!”
大堂哥首先热烈附和,麻溜的去挑箩筐去了。
“走喽,捡石头去了!”
十几个姑娘小子,呼啦啦的响应,干劲十足。
三天后,偌大的荷风院,两条笔直的鹅卵石十字路、几条蜿蜒的鹅卵石小路,就大功告成了。
其余的地方,规划成了菜地、小果园,搭建了三处晾衣服的凉棚、两哥供休闲的凉亭。
又山上移栽了各种野果树,还有盆景、花儿。
原本有点乱糟糟的农家院子,这格局一下就上来了,清雅又质朴。
因为坐落在河边,在山脚下,空气比村里要更加的清新、怡人。
深秋时节,当金黄色的野菊花,开的漫山遍野的时候,沙家的几房人,正式入住荷风院。
入住新宅子之后,又刚好是农闲时节,沙小禾带着十来个兄弟姐妹,在家里开了个小作坊。
小作坊,其实就是在竹林的一角,起了一座青砖瓦房。包括仓库、制作间(厨房),以及门口的晒场。
这是跟宅子,一起完工的。
这个时节,正是山里野果成熟的时节。
在沙小禾的提议下,沙家大房、二房跟五房的人,除了沙老爹跟沙老娘之外,其余的人每天清晨就集体上山,采摘各种山货,主要是采摘野果。
将各种野果,制作成果干、蜜饯、果酱、果脯、果酒。
等冬天来临,野果摘完了的时候,又制作绿豆饼、豆芽、五香花生、盐水花生、五香瓜子、蒜香花生、蛋卷、米花糕等等。
这些,也不零卖,全都批发给镇上、县里的货栈或者杂货店。
如此,就可以低调一点,免得招惹上地痞恶霸。
忙忙碌碌半年,大房、二房跟五房,分别挣了三百一十两银子、三百三十两银子,以及两千五百二十两银子!
五房能挣这么多,是因为沙小禾卖了五个菜谱给京城最大的酒楼,一个菜谱就卖了一百两银子的好价钱。
又卖了五个蜜饯、果脯、果酒的方子,给远方的行商,一个方子就卖了两百两的好价钱。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收益。
在这期间,荆恒远跟余家小舅舅,主动来看过她几次。
出于感激,也出于信任,沙小禾跟这新认下的弟弟,还有小舅舅,一起合伙在京城开了酒楼、山货铺、糕点铺。
三哥月下来,光是沙小禾,这三处的利润,就多达五千多两银子。
因为她的坚持,荆恒远跟小舅舅的分红,比她还要多。
沙家大房、二房跟五房的人,也从中获利不少,每房的人都起码有三百两银子的利润。
有钱了,三兄弟各自买了五亩良田,又各开垦了二十来亩的荒地。良田跟荒地,三兄弟的都是连在一起的,不然还可以置办更多的。
沙运粮的三个儿子,一下子就成了五家村的富裕人家。
这十里八乡的人,有几户人家不羡慕?又有几户人家,不眼红,不嫉妒的。
只是,沙小禾有国公府跟郡王府的人撑腰,等闲人家,是不敢去招惹的。
这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沙小禾十分的欣慰。
荆恒远这个弟弟,余庆泰这个小舅舅,她打心底的,接纳了,认下了!
她把自己从后世学来的许多知识跟科技文化,经商的诀窍,挑挑拣拣的,捡那些能说的,告诉二人不少。
双方互相扶持,互相依靠,这是双赢的局面。
五年后,沙小禾的亲哥跟堂哥,全都取得了童生的资格。
三哥沙弘飞跟四哥沙弘瑞,还有两个堂哥,都考上了秀才。
继续攻读的,也只有二伯家的沙弘渠,还有四哥沙弘瑞。
这两个哥哥,是年龄最小的,也是读书最有天赋的。
其余的哥哥,或止步于童生,或止步于秀才。
这一年,沙小禾二十岁了。
这个年龄,还没有嫁出去,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无奈,她一直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里人都操碎了心。
弟弟荆恒远跟小舅舅,也都跟着烦恼得很。
为此,招惹了村里很多的闲话。
也幸好,荷风院在村外,那些闲言碎语,不太能落到沙小禾的耳中。
沙棘都快要急哭了:“小禾啊,你这人也看不上,那人也瞧不起。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想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啊?”
“爹啊,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么,要嫁个多少识文断字的,能养家的男人!而且,这人日后不能纳妾,也不能跟别的女人逢场作戏!可是,那些来说亲的,有哪一个符合这个条件的?”
沙小禾也很是无奈啊!
顾婉娘叹气又抹泪:“小禾啊,这样的人,去哪里找啊?这有点余粮的小地主,都想要纳妾收二房呢!但凡有点本事的、条件好一点的男人,又怎么甘心对女人一心一意?你的要求,太难了啊!实在是太难了!”
“嗯,确实好难,这我也知道!”
沙小禾也忍不住长叹。
后世的社会,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
可是,有点余钱的男人,还不是在外面乱来?
更何况,如今这个社会,三妻四妾都是律法允许的。
除非,她愿意嫁一个目不识丁的、家里又没有余粮的男人!
当然了,也不是说,这世上就真的没有真正的好男人。
她还是相信,一百个男人之中,起码也有十人,是真正的好男人!
假以时日,她应该还是可以遇到的。
一切,就随缘吧!
放平心态的她,放慢了挣钱的脚步,一心打造美丽的山水田园。
又一年过去了,她终于遇上了一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好男人,很快就结婚生子。
婚后五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直到满头白发。夫妻二人依然夫妻情深,一心一意,恩爱如初。
十年都不到,她就成了京城许多千金小姐,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这一生,她生了儿子一女,都是孝顺又懂事的好孩子。长大了,个个善良、勤快又正直。
两个儿子都考上了举人,然后在五家村开了一个学堂,过着“采菊东篱下”的田园生活。
女儿嫁的人家,也都是本分老实的书香人家。
如此,延续了千年,沙小禾的儿子,还有女儿的子孙后代的家族,依然屹立不倒。
这两个家族的人,不约而同的,都把沙小禾视为每一代人,都必须推崇,必须敬仰的老祖宗。
她定下的家规,她流传下来的各种秘方,科技文化知识,乃是家族最大的财富。
即便千百年之后,这些财富,依然一点都没有过时,依然非常的珍贵。
沙小禾,成了两个大家族的传奇。
她的人品,她的学识,她为人处世的方式,引领着两大家族的人,一直在成长。
每一代人,这两个家族,都必然会出一两个杰出的人才。
沙小禾这一生,没有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