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9.通风报信的时候，两只俘虏应该留下一只当人质的……
堂堂七尺男儿，身后矗立万丈金光高塔，直面滔天巨浪。
挥剑斩浪，豪气纵云天，久久屹立而不倒……
——《陈塘关志·李靖传》
—·—·—
“老爹这是在干嘛呢？拿海浪练习剑术，这是准备转剑修吗？”
“三弟？你怎么来了？”
金吒有些疑惑的转身，星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身后好奇的观望。
“放学了，我过来看看。”星刻打了个哈欠，懒散道：
“老爹他年纪也不小了吧？现在专修剑道是不是晚了一点儿？”
“……”
金吒也不去想为什么星刻为什么总是这么神出鬼没，脑回路缺根筋儿了，现在也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三弟你快回去吧。这一次龙宫那边儿的发疯程度是咱们始料未及的。
我和父亲两人可能防不太严实……”
“没事儿的，这些都是小问题，干嘛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星刻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其实，要不是看李靖一腔热血上头，似是在找寻人生意义的样子，星刻早就把引起海啸的风水大阵在半路就给破坏殆尽了。
到时候星刻敢保证，龙宫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掀起的浪花肯定后继无力，到了陈塘关海岸线最多也就是一次普通的“涨潮”罢了。
但是，金吒显然不能够理解星刻的有恃无恐。
他赌上了自己炼制出的大量寻龙柱的复制品，赌上了自己金丹期的修为，也不可能硬抗那海啸。
但是看星刻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金吒也就试着问道：
“三弟，你是有什么好办法吗？要是这一次海啸之劫能够平安解除，就算你真的想让老爹转剑修我也能想想办法。”
“真的？那别转修剑修了，转刀修怎么样？”
比起【托塔李天王】变成【剑仙李天王】，星刻更希望看到【刀塔双修李天王】的诞生。
“当然可以。”
见金吒答应的豪爽，星刻笑了笑决定还是别让李靖那把老骨头累坏了才好。
现在踏在海面上的李靖正一剑接着一剑的斩风破浪，但是灵气和体力毕竟有限，眼见就快撑不住了。
只是好面子的李靖还在硬.挺着而已。
“大哥，你知道海啸这种灾难的本质是什么吗？”
星刻淡淡问着，但是没有等待金吒想好怎么回答就自答道：
“答案很单纯，就是【水洒了】而已，和杯中的茶水太满，稍微摇晃就会洒出来是一样的道理。”
星刻说着，自顾自的跳下甲板，去往海面。
金吒好奇，想要紧随其后，只不过他现在不能离寻龙柱太远，只能远远的看着。
“那么，现在杯中水都快洒出来了，防止桌面被打湿，我们平时一般都要怎么做呢？”星刻问。
“……喝一口？”金吒答。
“回答正确。”
星刻应道，随即便看到以星刻为中心，海水慢慢的形成了一个漩涡。
而后这“漩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就仿佛是在海底开了一个巨大的下水道一般。
想要把海平面下降，最好的办法就是如此了，星刻真不懂那些神话时代的治水达人们为什么就想不到这么简单便捷的方法。
这也充分说明了在一个城市之中，一整套靠谱的排污泄洪是多么的重要。
当然了，现在星刻往丹田里搬运的都是单纯的海水，其他一些“杂物”星刻直接就留在海里了。
而就在一旁的金吒看着星刻这种操作眉角直跳的时候，星刻似乎是嫌弃一个漩涡不够，太慢。
于是下一刻，星刻留在手中的倒影之中便走出了另一个星刻……随后接着又是一个。
直至走出来七十九个影子星刻之后，复制粘贴的好戏才告一段落。
深情有些呆萌的七十九个影子星刻互相之间看了看“伙伴们”，随即四散开来。不多时，陈塘关的近海领域就多了七十九个下水、额，不，是【漩涡】。
（PS：和漩涡鸣人没有关系。）
“……身外化身？可这怎么可能？”
金吒看得有些纳闷了。
吞水之术先不说，量很大，但是至少能够理解。
但身外化身的神通不是真仙的专属吗？
难不成星刻已经渡过雷劫，成就真仙了？
不可能啊……
然而想是想不通的，金吒索性直接开口问道：
“三弟，你现在什么修为？”
“……啊？你说啥？”
星刻似乎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随即老实回答：
“哦，修为呀，我筑基期。”
“……”金吒瞬间无语，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屑吐槽道：
“那你这个筑基期可真是够强的啊。”
“……我是说真的。”
同样是延迟了一秒左右，星刻不置可否的回答道，而后接着解释道：
“大哥，我的【身外化身】刚开始练习，分神儿控制八十个小号我现在脑子线程有点儿不够用。咱们聊天可能有延迟。”
“我真没听过，还有这种操作……”
“还有，快让老爹别在哪儿折腾了，海平面都已经下降十来米了，海啸差不多快塌了。”
“……哦，三弟辛苦了，我这就去。”
看星刻已经真的是说话慢半拍的状态，金吒也不再说什么，准备灵力传音把事态报给斩浪已经斩到快忘我投入的李靖。
不过他转头一想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我刚明明看到三弟分出了七十九个分身，他哪里来的第八十个分身？”
八十个分身加一个真身总共八十一个合为九九之数——这个道理金吒倒是可以理解，但是那个遁去的“一”到底跑到哪里了呢？
“难道三弟真的脑袋不够用，数错了吗？”
—·—·—
“啊欠——”
跟在哪吒的身后散步，星刻突然间打了一个喷嚏。
他并不知道是有人说他坏话了，但其实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每天说他坏话的人千千万，要是每一次都让他打喷嚏，他可能早就如愿以偿，英年早逝了。
“话说，哪吒这丫头要玩儿到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自己来龙宫的正事儿儿啊？”
星刻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自言自语道。
不用怀疑——哪吒自从离开道院开始星刻就隐蔽的吊在哪吒身后了，一路上遇到的各种“任务提示”也全都出自星刻的手笔。
他也知道哪吒来龙宫的目的是因为无缘无故消失在道院的敖冰……
1010.直到目前为止，这边的两位家长还没发现哪吒不见了……
星刻知道哪吒来龙宫的目的是因为无缘无故消失在道院的敖冰，甚至知道敖冰消失的原因。
毕竟，站在星刻这个外来者、旁观者的角度上，身边发生的一些所谓的谜团、事件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清晰不过了。
——无非就是有人想要抢夺太乙的机缘成就自己，抢了“灵珠子”的一半儿，转世成敖冰，收她为弟子，让她和另一半儿灵珠子的哪吒决出一个生死唯一嘛。
其他的一些琐碎小事都是和这个主线任务联通的支线任务。
只要了解了关键信息之后，一切谜团也就不是谜团了，这让这场游戏缺少了未知和恐惧，显得很无聊。
所以星刻才一直拒绝“全知”，全知者实在是活的太无聊、太无趣了。
反而是【预言术】这样的法术很好——只会提供一些模棱两可的信息碎片，充其量降低垃圾人生游戏难度而已。
关键是【程度】啊，【程度】很重要。
综上所述，星刻现在很无聊啊，很无聊。
目前发生的一切故事链都没有脱离他的预测范围，就算不是全知者看到太过老套的剧情发展也是会感觉眼熟的。
星刻可是一个十分难以伺候的“老观众”。
因此他才决定先看看情况，不急着去找幕后黑手篡夺他的黑手之位……毕竟，总不能一上场就掀桌子不是？
“不过，话说回来了。我怎么这么像哪吒的外挂呢，这不是太乙的活儿吗？”
星刻一边吐槽，一边看着哪吒又随手敲死了一只螃蟹卫兵，于是便跟在她身后，趁她不注意清理了螃蟹兵的尸体。
此时，星刻已经清楚认识到了哪吒实力修为已经到达了一种什么程度——
练气、筑基、结丹、金丹、虚神、渡劫、真仙、金仙……
人族九成九的一般人都止步筑基，军中、江湖门派能够抵达结丹、金丹，虚神以上差不多就属于昆仑山等等洞天福地的专属存在了。
李靖、金吒全都是金丹巅峰，就差跨过那一步了，跨过去就是【仙】，跨不过去依旧是【人】。
可问题是那一步的修炼真的就是看【悟性】、【天赋】和【命】，强求不得。
所以，大多金丹巅峰已经不那么急着修炼了，而是开始磨练各项技艺，开始摸索自己的【道】了。
只要在有限的寿命之内摸索出自己的【道】那边就能成仙，得到续命的一元硬币。
摸索不出来的话……那就乖乖去地府报道，转世重修。
因此，像哪吒这种从开始修炼才半年就已经凝聚了金丹的“神童”，可能真的会气死一大批一心修仙却终老而不得的金丹老年人。
家里那些结丹期的仆人说不定早就压制不住哪吒了，只是最近哪吒也开始懂事，下手知道了轻重而已。
然而，这也是【危机】到来的象征。因为按照哪吒的修为增长速度，最晚在三岁的时候，哪吒就能要晋升到【渡劫期】了。
……也就是太乙所说的【死劫】了。
哪吒和敖冰只能活一个，剩下的哪一个必须祭献金丹补完另一个……真的就只能如此了吗？
星刻不知道。
毕竟他开始修仙也就才不到两年，也不太懂什么叫做【天理难容】。
难道这世上还有比他自己更加天理难容的东西不成吗？
星刻这时突然左右看了看，在他的感知之中，四周似乎多出来许多气息比较强大的个体，形态以章鱼和海带之类的缠绕系列为主。
“那两只西游记片场的龙套小妖终于算是把消息传到了，龙王再不来抓哪吒，他的龙宫就快被清空了。”
星刻摇头叹息，接着一个华丽的转身，转瞬间幻化成了一只大章鱼，扬起了八只柔.软.粗.壮的大触。
他准备混入其中，打入敌方内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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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天风光好，红的花儿绿的草，乐乐呵呵向前……咳咳，口胡。
其实现在海面上是雷雨天，风也确实大，海底的光也确实好，只不过红的是珊瑚，绿的是野藻而已。
不过乐乐呵呵向前跑的哪吒却是遭到了一大群“触·手·怪”袭击。
“大胆人族！竟敢擅闯我龙宫重地，杀我龙宫巡逻守卫，该当何罪？！——”
一只类似于枪乌贼的金丹大妖一边用海族特有的音波语言大喊着，一边甩动触足向哪吒拍去。
“哼——”
哪吒丝毫也不虚，烈焰状的灵气将四周的海水沸腾，哪吒化作一团赤红色的泡影身形急退，躲过了突然而来的袭击。
避水符有翻译功能，哪吒当然听得懂大乌贼再说些什么。
然而她就不愿意了——那些虾兵蟹将和你一样都是一见到人族就喊杀，而且还不像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那么“好说话”，她就只能拍晕呗？
只不过是他们自己太弱，没承受住她手上的三分力道，直接就丢了性命……这能怪她吗？
要怪就怪海族的要害和人族不一样啊，那是种族差异性的锅啊。
然而，哪吒有理没处说去，她也丝毫打不起怜悯那些的“鱼虾们”的兴趣，也不明白海族和每日都会出现在自家餐桌上的食材们有什么区别。
所以，就只能先动手了。
“你们这些海鲜说话真奇怪，你问人家该当什么罪？人家又不知道你们龙宫有什么罪……”
哪吒有点儿委屈的嘟囔着，放开自己身上的灵气枷锁，尽情的展现着自己的怒火。
躲避着来自四周的攻击和束缚，却是没有还击的意思。
毕竟，哪吒这样的火系高攻战士型人物按常识来说在海底战斗应该是很吃亏的。
但但是……这个常识是假的。
并不是因为哪吒的天赋异禀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是因为海水温度的升高完全有着给海族加持千斤枷锁一样的效果。
每个海域的海族对环境温度的依赖实在是太大了，一点点温度变化都会让他们失去生命。
哪吒根据自己之前一路虐菜得来的经验，只要她把周围的海水加热到一些，那些小兵儿都会出现仿佛窒息一般的痛苦。
以哪吒为中心的大片高温海域仿佛就是像一个“毒圈”，身处其中的海族大触们无一不在虚弱减血。
只不过这一批龙王派来的直属捕捉队修为比较高，起初的症状稍微轻一些而已。
哪吒在等，等着“温水煮青蛙”锅开的那一刻……
1011.九九八十一，一泻千里，里应外合，合家欢乐……
若是这幅光景被某个穿越者恰好收入镜头的话，似乎一个——
这样的标题是逃不掉了。
在这场你来我往的惨烈战斗中，无论是速度还是人数都是龙宫众将士占优，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们总是在关键的地方“运气不好”，总是失手。
而哪吒这边虽然因为【热水浴光环】的关系越战越勇，但是却吃了没有武器的亏。
甚至越打越生气的哪吒直接拆了某只大金枪鱼的尖枪当刺剑用、拉了一条战死的海带精尸骸当鞭子耍……
不过，同样因为某些原因，战斗无论持续了多久，战况多么惨烈，哪吒最后的取胜都是已成“定局”的。
这也是哪吒自从出生以来最艰苦的一次，面对如此众多的高修为海族尽情的释放着自己的天赋和能量，是她最为畅快的一次“运动”。
没办法，平时的和平日常，就算有着星刻这个沙包陪她活动筋骨，也是没法儿和这些用生命和尸骸堆砌的沙包相提并论的。
平时的她，更加像是被家人们爱戴上了脚铐和枷锁，只能在家人的面前做一个尽量不惹祸的乖乖女罢了。
但是，现在的她却更加像是原本的她。
在这原本应该更加悲伤和污浊的铁血厮杀之中，她反而更加纯洁的绽放着自己的光芒！
灵动而又耀眼——
………
“呼、呼、哈……”
站在最后一只依旧挺立的章鱼面前，脚下踩着无数海族的尸骸，哪吒看上去十分疲倦的急喘着气。
然而她现在呼进呼出的却是仿佛燃烧着烈焰一般天地灵气。
显然，哪吒在经历了这场畅汗淋漓战斗之后，竟然临阵突破了。修为更加前进了一个台阶。
现在的她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全然不见原本天真灵动的大小姐姿态。
但是全身缠绕着烈焰一般的灵气，却让她脱去了稚气，显得更加的野性和英气了一些。
哪吒用手背抹了一把侧颜的血痕，开朗的笑道：
“怎么样，大章鱼，还要问我有什么罪吗？”
“……”
这只挺立到了最后一刻的大章鱼似乎看着哪吒愣了一下，反应迟钝了许些，然后两只凸起的眼珠转动了起来，看了看四周，说道：
“人类的囡娃娃，你很厉害。”
“那是肯定的，人家在道院可是人见人怕的李哪吒！~”
哪吒自豪的笑道。
“……那是值得自豪的事情吗？”大章鱼不由得小声吐槽，然后正气凛然的说道：
“但是！放你走是不可能的！
我，章鱼哥，是一名忠于龙宫、忠于龙王的高贵战士，是触手一族的荣耀。
龙王说了要抓你去见他，我就必须抓你去见他，高贵的战士绝无二言。”
“哦，原来是这样啊。”
“对，就是这样！我章鱼哥今天就算是战死，被分段水煮，也不可能……”
“那人家就跟你走呗。”
“……等等，你说什么？”
章鱼哥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哪吒也松了一口气，无聊的说道：
“人家说跟你走呗。”
哪吒来这里本来是为了见敖冰的，但是因为外面的海啸问题，哪吒觉得还是见见敖冰她爹比较好。
只不过因为哪吒不认识路，所以在这附近慢慢摸索而已。
现在这大章鱼说要带她去见龙王，这不是瞌睡送枕头吗？
“怎么，人家就想见个龙王，不行吗？”
“……当然可以，跟我来吧。”
章鱼哥停顿了一下，立刻答应了下来，伸出了自己的一只触须，让哪吒站了上去。
两者一拍即合，向着龙宫正殿的方向游去。
—·—·—·—
“要是这个时候说其实我也第一次来龙宫，也不认识路，哪吒会不会把我煮了呢？”
“章鱼哥”、不，应该说是星刻在心里如此想到。
因为海底居民全都无比庞大的原因，龙宫不仅远看上去华丽，而且体积和面积也是无比的庞大。
哪吒和星刻的两个人摞起来也没龙宫的一节台阶儿高。
所以，像哪吒一开始那样儿慢慢摸索，说不定要用三天三夜，杀穿半个龙宫才能见到龙王。
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而星刻就比较聪明（老套）了，他装成本地人的大章鱼，找了别的鱼问路，一路畅通无阻。
“你得让我用触须卷着你，象征性的表示一下你是被我抓住的。”
到了龙宫正殿附近，“章鱼哥”和哪吒商量道。
“嗯——可以。”哪吒沉吟一下，答应道。
“你就不怕我直接捏死你？”
星刻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想反思一下哪吒是不是被保护的太好了，这样天真会不会某一天被人给卖了。
“不怕。”哪吒放松的躺在星刻幻化的触须上说道：“总觉得大章鱼你不是那种坏章鱼。”
“……”
星刻有些无话可说，他不是很能理解哪吒这种非常玄乎，但又非常准确的【直觉】。
似乎伊莉雅、真白和露易丝都有一些相似的直觉，并且都毫无根据的表示相信他。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女人的直觉】吗？虽然不是很准的样子，但星刻也不见自己曾经拥有过这个技能啊？
他的看人眼光可都是时光的积累和腐烂变质的脑回路带来的加成。
没办法，星刻把哪吒攥在掌心，恶狠狠的说道：
“人族的小奶娃，你杀了我那么多同伴，我却没有任何动摇，这都是因为这里是深海。”
——并不是，此乃谎言。
“在这里弱肉强食才是真理，每个海族早已经对死亡和腐烂习以为常。”
——此乃真实。海底的白沙每一寸都是墓地，每走一步都有可能遇到危险的猎食者。
“所以我们大都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存在全都都漠不关心，没有任何感情和同理心可言。”
——其实金丹大妖已经有了不亚于人族的理性和感性，但文化民风依旧原始。
“但要是你们人族……哼，你别指望你杀了别人的同伴、朋友、亲族之后，别人还会乖乖顺从你。”
——少数除外。
“你们人族每时每刻都想弄死让自己不高兴、不痛快的任何存在。”
——重复，少数除外。
“这是我年轻的时候在人族世界用血和泪明白的道理，你·懂·了·吗？”
——所以，你给我好好记住，以后要多怀疑别人，别被人给卖了。
然而……
“嗯、嗯、嗯，懂了。大章鱼你是个好人啊。”
果然，你什么都没懂。
1012.《世说星语·龙宫传·温水煮青蛙·新解》
进龙宫似乎没有多余的手续和保护措施，星刻只是和大龙虾门卫打了一声招呼就顺利的来到了龙王的王座前。
……不，与其说是“王座”，星刻更像是适合龙王盘着长身的圆形祭坛。
“大王，擅闯龙宫的人族已经带到。”
安静的大殿里回荡起星刻模拟出来的海族用交流声波片刻之后，原本类似于巨型石雕的龙王敖光才缓缓睁开眼睛。
然而，那单是竖瞳就已经比人族要巨大的龙王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仅仅只是审视着被星刻卷在手里的哪吒而已。
哪吒对此也没有任何畏惧。这个似乎不知道畏惧为何物的丫头竟然反过来观察起了龙王。
可能在她眼里体型差并不足矣让她产生危机感吧。
然而这一次，哪吒的直觉却是错了，甚至剧情发展有些突然——
龙王审视了哪吒片刻之后，仿佛天崩地裂一般的威压霎时间从天而降！
哪吒和星刻身边的每一滴海水都爆发出尖锐的撕扯之力，想要置他们两个于死地！——
咔——嚓———
龙宫正殿的地板丝毫没有滞待的碎成粉末，无数道裂纹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龙王一出手，只凭威压和意念就有着碾碎大多数人族金丹修行者的威能。
但是，现在他显然无法如愿，就此一劳永逸。
“呼——吓我一跳，大王，你怎么连臣都要杀死啊？难道不应该只对哪吒出手的吗？”
早已经躲得远远的，星刻依旧一副章鱼大触的模样，开口问道。
龙王微愣，像是反应慢半拍的回答道：
“……若你真是我的臣子，死了那便就死了，反正，他们平时几乎每天都讲【愿为龙王效命】。”
“不不不，这种话你怎么能当真呢？”星刻挥舞着两只触手，奋力吐槽。
“……那我要他们又有何用？”
“不能当储备粮吗？”
“……我喜欢野食。”
“所以才说你们海族是蛮族啊。连你个龙王都喜欢打野食吃，就不怕有什么传染病吗？”
“……那是什么？”
……
三言两语之间，星刻差不多就已经明白了。这个世界真实的龙王是个什么德行。
说好听点儿是愚钝、耿直，但说白一点儿……差不多就是个傻大个儿类型的蠢龙了。
按理来说，这样的类型应该很好忽悠才对，但现在事实恰好相反——
敖冰她爸肯定是认出了哪吒的身份，看得出哪吒就是让敖冰能够活下去的关键。
所以他如今非常一根筋。
不好奇星刻的身份、不想知道哪吒来这儿的理由、不关心她们是敌是友……
一切后果全都比不上延续敖冰生命的最终目的。
这就是敖冰的老父亲、这条“愚蠢的龙”现在所有的想法……
原本星刻是打算和他好好谈谈的。
可问题是，就是这样的这一条蠢龙，他的实力却真的是非常强劲……
顷刻间，恐怖的水压再一次向着哪吒和星刻二人袭来。
毕竟是在海底、是在龙宫，这里的每一厘的海水都是敖光的领域。
在这里的每一个生灵、每一粒微尘，每一道法则全都要任凭敖光的意志改变而改变。
但是，这也只是星刻预料之中的事情。
没有保住哪吒不受伤害的把握，星刻也不会让她来这里冒险了。
只见，不知道何时，星刻幻化的章鱼之躯已经被海水削去了半边的触须和脑袋，似是有些惨不忍睹。
在另一半的触须里裹着的哪吒却是毫发无伤，甚至毫无紧张感的探头探脑，打量着让她感到熟悉的星刻。
对此，星刻毫无办法。
得，这个小没良心，还想让她关心自己一下的，没想到她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星刻甩了甩残肢，有些无奈的的说道：
“唉，我说老龙啊，你就不能停下来好好说话？”
“……你很奇怪。”龙王慢吞吞的答道，并且已经开始活动自己庞大的身躯：
“……我想要另一半的灵珠子，也就是你手里那个人族幼崽的本命内丹。
而你想保护她。所以，我不认为这有和解的余地。”
说着，龙王的爪子向前轻挥，瞬间三道无形的爪痕就向哪吒斩去，在地板上留下三道沟壑。
攻击转瞬即逝，斩在星刻的身上，掀起了一片烟尘，将星刻他们笼罩。
“……所以说啊，你是蠢吗？”
烟尘还未散去，星刻此时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原本充满调侃意味的笑意也逐渐的冰冷下来。
待到星刻的身形显现，他的伪装已经彻底的卸下，与哪吒极其相似，而又有着许些不同的身影重新出现，太乙庚金剑已经被他提在了手里。
“哼！哥锅！~我就知道是你。”
哪吒此时又惊喜又埋怨。惊喜星刻的一直都在保护她；埋怨星刻又在耍她玩儿了。显然星刻平时没少拿哪吒来寻开心。
而星刻此时却只是弹了哪吒一个脑瓜崩，问道：
“哪吒，想不想屠龙？”
敖光的一记鞭尾向袭来，不顾龙宫大殿的装修毁去大半也想将星刻碾压致死。
但是下一刻，星刻运转起了自己的灵身，催动经脉运转丹田。
而后只是轻挥衣袖，从天而降的龙尾巴就从瞬间消失，只留下流淌着白银色血液的横断面重重的拍在地面之上……
“嘎——哦————”
惨烈的嘶吼之声乍现，剧烈的灵气震荡以龙宫正殿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尔敢！——”
敖光暴怒嘶吼，原本慢吞吞的长躯因为疼痛而开始横冲直撞，一只狰狞的龙爪拍击而下。
只不过下一刻这只可以拍碎一片山峦的爪子也是瞬息消失不见，只留下另一个狰狞的断肢……
而星刻沐浴在白银色的龙血之雨当中，平静的将太乙庚金剑递给哪吒，吩咐道：
“来，哪吒，给你。
这是屠龙之剑，去杀了那头蠢龙，我们今天晚上吃顿好的。”
“可是、他……不是敖冰的父亲吗？”哪吒犹豫了。
“可是他想发大水淹了咱们的家，想要杀死咱们，甚至杀死很多人。。”
“可是……”
“他没有成功对吗？”
“是啊，而且哥锅你教训了他。”
哪吒原本之前还有些生龙王的气，也想要教训龙王一顿。
但是现在看见龙王如此凄惨，心中的火气和戾气也不知为何烟消云散。
“……原来如此，那就算了。”
星刻面无表情的收起长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此同时，早已经破碎不堪龙宫大殿因为龙王的狂轰乱炸的法术而最终坍塌。
而远处传来了一声相对于龙王来说稍显稚嫩和焦急的龙吟：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而当她看到此情此景，不知道会产生怎么样的美妙误会。
星刻有些遗憾，哪吒没有接过长剑。
否则，只要他就此退场消失的话，哪吒和敖冰说不定真的就反目成仇了……
1013.你这家伙果然什么都不明白……
敖光不愧是龙王，在尝试了主动出手招惹“毒刺猬”、吃瘪之后二次招惹“毒刺猬”、换着姿势三次招惹“毒刺猬”等等一系列看起来很蠢的举措之后……他依旧坚强。
虽然堂堂龙王他现在看上去只是在无能狂怒，不仅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寝宫，而且还断胳膊送腿儿血流不止、非常狼狈。
但是当他察觉到敖冰赶到的时候还是非常努力的压下了脑袋里的怒火，用灵力止住了断肢处血液，以最短的时间构筑幻化出了简易的肢体，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丢人。
之后才是以威严的声音止住了敖冰的步伐：
“冰儿！不要过来，回去！”
“父王……”
然而，为时已晚，赶到此处的敖冰依然居高临下的看到了哪吒和星刻两人和敖光的对峙。
宫殿被毁，水域之中弥漫着龙血的味道，这情景实在是不像是能够作壁上观的状况。
而且，就是在这种时候，敖冰不知为何福至心灵，第一时间锁定了需要质问的对象：
“李星刻！——你做了什么？！”
“啊？为什么是我？？——”
“你敢立【心魔大誓】再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和你没关系吗？”
“……”
星刻感觉此刻内心的大草原上奔跑着无数只雌性羊驼和她们的母亲。
他现在深刻的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当幕后黑手的天赋，要不为什么每次都能被人给揪出原形？
在星刻沉默的这一瞬间里，原本“热闹”的场面一度十分寂静。
然而，就这么因为敖冰的一句话怂了的话，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吗？
一直以来十分从心的星刻表示自己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虚了。
于是，在敖光凶狠的怒视下、在敖冰质疑的目光中、在哪吒有趣的注视里，星刻举起手掌，掌心向前，闭起眼睛宣言道：
“天道为证，我，李星刻，在此发誓——
我自出生起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从未背叛过朋友，从未说过任何一句谎话。
若不属实，天打雷轰。
——以上。”
说完，星刻睁开眼睛，既是洒脱，也是不屑的一笑：
“呵，有什么不敢的？天道有奈我何？”
言毕，场面持续着刚刚的寂静，依旧是所有人将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
然而状况却和刚刚，完全不同——
敖光不知为何怒气削弱三分，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敖冰原本平静冷傲的神态一去不返，看着星刻傻了眼。
唯独哪吒左顾右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她真的相信了星刻所发的誓了吧。
“怎么了？都这么看着我？我说的是实话。”
伤天害理——根本不可能，星刻目前为止还没有对这个世界的“天道”和“法理”下手。
背叛朋友——更不可能了，星刻可以暂时在心里把所有人暂时移出了“朋友”分类，男性放到“男宠”，女性放到“女仆”的行列之中避祸。
至于谎话——借用曾几何时还活蹦乱跳的筑城院真鉴的话，谎言只要变成真实那就不是谎言了。
反正星刻问心无愧，就看这个世界的天道认不认这个理儿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龙王敖光，他也顾不上怒气滔天了，反而举头望向海面之上，焦急叮嘱道：
“冰儿！速速离开此地！快——”
然后，腾空而起，在龙宫范围内吼道：
“所有人，离开龙宫范围内十公里，否则后果自负！~”
而敖冰此时却是瞬间化为人形，精致的脸颊上满是不甘心就此罢休的样子。
但是无奈，她此时也是无能为力了。
“哪吒，跟我离开这里。”
敖冰以最快速度来到哪吒身边，拉起哪吒就要带她离开。
原本，敖冰还以为哪吒会因为担心自己哥哥有什么犹豫，于是接着解释道：
“你哥已经没救了，他是自找的。咱们留下也没用，再不走就……”
“可以呀。”
“……唉？”
然而，没想到的哪吒似乎答应十分爽快。
“哥锅，我和敖冰去玩了，晚上我自己回去。”
“好啊，注意安全，记得让敖冰送你哦。”星刻也是笑着告别。
“哦，知道了、知道了。”
就像是普通孩子们长大之后都会因为要和朋友玩耍而敷衍冷落家人一般，哪吒也是如此。
她因为完全相信星刻，所以丝毫不担心星刻会有什么危险。
反而是敖冰最后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看了星刻一眼，仿佛诀别一般。
而后转身化为白色的优雅长龙，载着哪吒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星刻的视野之外。
转眼星刻又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话说，我自己都问心无愧了，这天道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了这个理儿吗？
至于这么认真吗？”
星刻无奈抬头，天眼神通发动，目光透过海水，直望天空。
在那里，散发着浓重毁灭气息的天劫雷云正在迅速汇聚。
此时任何一个修行者都能够从劫云之中感受到“天道”的威严和意志，明白这是有人因为违反了立下的誓言而在遭受惩罚。
……
“那边儿是……东海龙宫？有人在渡劫吗？”金吒纳闷自语道。
然后金吒就被李靖在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笑骂道：
“蠢货，仔细看，那是有人违反了天道誓约，遭到五雷轰顶了。”
但是话说到这里，李靖的表情也阴沉了下来。
他的心中有些猜测，会不会是因为刚刚那场滔天巨浪是龙王敖光亲手掀起的。
这样一来那就算是违反了敖光自己在三百年前和李家先祖签订的互不侵.犯条约，因此遭了天罚了。
但是，这怎么想都不可能。
互不侵犯的条约只针对龙王敖光，而不是整个海族，所以条约只是一个约束而已。
而龙王想要对付陈塘关的方法多的是，并不一定要亲自出手……龙王又不傻。
但是现在状况却很奇怪。
如果不是龙王敖光被雷劈，那么现在这场雷劫又是要劈谁的呢？
不过，若是真的有万分之一是龙王自己脑抽，想要挑衅天道的话……
“那可是五雷轰顶啊……他就算是真仙真龙、真的是皮糙肉厚，不死也要拖一层皮了。”
李靖幸灾乐祸的想着。
1014.似乎无论选择哪条路线都会走向同一个Bad End……
以前总是有人对星刻说——
“你干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迟早要遭报应的。”
——诸如此类的警告、威胁……或是说诅咒？
但是星刻从来都没当做一回事儿来着。
不仅仅是因为他早就看开了，脸皮子厚到无论做什么都问心无愧的程度，而且还是因为他早就放弃自救了。
如果说神话故事里所说的“因果报应”、“功德业力”之说都是真实的话，那星刻在这红尘之中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无论是因果报应还是功德业力全都是为了死后的超脱，和他星刻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人一出生就带着原罪？
需要做好事赎罪，死后才能去天堂享乐？
坏事做尽就会业力缠身诸事不顺？
做好事积功德就能气运加身，福禄寿三星保佑？
……
别开玩笑了，那不科学。
牛鬼蛇神什么的丝毫不符合核心价值观，都是人们自己的心理作用而已，他们见了星刻都是躲着走的。
只要人还活在当下，那就不可避免的要建立在无数无辜生灵的死亡之上。
在如此现实的世界里，和星刻谈什么因果业力的人，都是骗子。
毕竟他星刻活了那么久，按理说身上的业力早就够他在罪孽的业火之下死多少次了？
难道真的还要他死后再去地狱偿还罪孽不成？
那也太绝望了吧？真就不能一死了之呗？
于是，在做尽坏事也没有遭到应有报应的星刻就愈发的肆意妄为了。
在无数次的自我说服和反省之中，任性却又不自由的、就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的……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然而，时至今日，星刻终于遭到了“报应”。
至于因为说瞎话而遭到了天雷轰顶——
“怪不得那条从心的龙王跑得那么快，原来这雷劫范围这么大……”
星刻自语着，眼睁睁的看着六根粗壮而又无情的金色雷柱直扑而下，没有丝毫想要抵挡的样子。
星刻因为太乙的提醒，早就深入研究过雷劫这种自然现象的本质了。
知道了雷劫挡肯定是挡不住的，雷劫若是不对受劫者造成伤害的话，是肯定不会罢休的。
受劫者不受劫，那天雷岂不是很没面子？所以天雷会永无休止的往下劈的，直到判定雷劫落到了受劫者的身上。
因此，至今没有任何一个渡劫的修行者是投机取巧来的。
每一个真仙级别的修行者都有着一副被天雷磨厉出的金刚不坏之身。
修成真仙的家伙们从此都“是仙非人”，不再畏惧一切凡间疾苦……毕竟天雷都撑过来了，其他一切都是毛毛雨嘛。
这【天罚之雷】也是同样的道理，星刻就算躲在海底了，雷柱依旧很不合理的狠狠的穿透海水阻拦将他淹没。
六道金光雷柱不仅仅淹没了星刻，同样淹没了原本已经倒塌的龙宫大殿。
激荡散开的【金行雷劫】将周遭的一切化为泯粉，丝毫没有给某个乱发誓的家伙留下一点点的生还的机会。
这若是金丹巅峰的修为要晋升真仙的话还好，第一波金行雷劫，伤害尚且集中在无坚不摧的物理破坏力之上，光凭肉身和恢复能力就能扛得住。
但可惜，星刻就是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而已。
在天雷抵达的那一瞬间，他那自幼被推崇为【先天道体】的鲜嫩肉身就瞬间化为了泯粉，和无数年来的积累在海底的浮灰尸骸混在了一起。
要是平时，他下一秒就投胎去了，十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或是一只妹子。
但是，此时此刻不同，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简单。
天雷滚滚之下，【肉身】虽然已经泯灭，【灵身】却已经开始自行运转《混沌决》的功法，承载着星刻的灵魂不灭，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人格意识。
他还没有彻底死去，顾因此没有被动的去投胎转世。
“唉……和我设想的一样，死亡对于我来说越来越是一件难事了。”
有些遗憾的在心中自语，星刻了然了情况。
上一次他都是利用了宇宙大爆炸的威能才侃侃破解了自己的【第三法·不死性】。
这一次没道理区区雷劫就能置他于死地。
这不？肉身虽然被毁于无形，但是灵身安然无恙。
并且《混沌决》也不亏是金仙传法，灵身已经开始适应了金行雷劫【无坚不摧】的威力，丹田已经开始逐渐的炼化组成雷劫的天地灵气了。
想必要不了多久金行雷劫就能结束，炼化了雷劫之力的星刻也能够从中悟出“无上雷法”或者修成“金刚不坏之躯”之类的仙术神通。
算是也不枉他以筑基的修为硬挨了一波雷劫，在生与死的边缘走了一波而……个鬼啊！~
他星刻要这些无上雷法和金刚不坏的法术神通有用吗？
有个毛用啊！
他是李家养尊处优的三少爷，不是那种大家族氏族里竞争激烈、地位低下还被退婚的废材主角。
直到目前为止想要杀他的人就只有一个弱鸡海龙王而已，还被他给截了肢……
所以，说实话，星刻觉得再学什么攻击类法术也没动力了。
他感兴趣的是像【身外化身】、【开天辟地】、【炼器布阵】、【望气算命】、【金枪.不倒】之类的奇怪法术。
这样想着，星刻突然感觉六道金光雷柱进入了尾声。
紧接着，木行雷劫接踵而至，而和金行雷劫无坚不摧、无往不利的绝对破坏力不同。
木行雷劫相对于威力之外更加可怕的在于它会从根本之上消耗受劫者的灵力储备，冲刷修行者积累的资本。
而且这一次雷柱的数量直接翻倍，十二道绿光直刺而下，染绿了整个龙宫范围的海面。
尚未来得及逃离的鱼虾蟹和触手们同样遭到了波及。
可以想象，五行之后的几次劫难将会波及多大的范围。
然而，作为罪魁祸首的星刻却是感觉更加轻松了一些。
毕竟虽说他只是个筑基，但他最不缺的也就是灵力储备量了。
原本他设想只要他老老实实贡献自己灵力储备，肯定平安无忧。
但是，直到木行雷劫落下，他才知道，他似乎错了……
和之前的金雷比起来，混沌决似乎消化木雷更快，星刻的丹田吃起来也更香了？
这天劫是来送菜的吗……
1015.此时，某龙王落荒而逃，丝毫不顾忌面子问题了……
金、木、水、火、土——
先用菜刀把你切碎，然后准备木柴，随后加水，用火煮沸吃掉，最后化作一捧黄土回归自然。
说实话，星刻现在真的感觉自己是在被“烹饪”。
换成更加修仙风格的词汇就是【炼化】。
太乙早在书中写到过——
“金行之雷考验修行者的肉身强度，炼体之术的努力程度。”
“木行之雷考验修行者的灵力储备，筑基之法的扎实程度。”
“水行之雷仿佛惊涛骇浪，自天而降的无情瀑布，考验修行者的养气功夫，之所谓修身养性，在这一步切记不可急躁。
一旦乱了心思，就会被连绵不绝的大浪淹在水底，越沉越深。”
——无聊，不就是安心发呆，不要胡思乱想，情绪激动吗？星刻表示很是擅长。
“火行之雷虽然看似狂躁，但却是一切生灵的源头，是生命不可获取的根源，跟是生命本身。
这是考验心性的一道关卡，切记保持年轻、上进的心态。否则火行之雷就直接会燃烧你的先天元寿。
就凭人类修行者七八百年的寿命会，肯定撑不到水行之雷过去。”
——呵呵，让火行之雷来的更加猛烈些吧，烧得死我算你赢。
“肉身、灵力、心性、活力……的考验都完了之后，若是渡劫者还没有身死道消，那么土行之雷就是最后一关了。”
“土行为地，象征污秽、浊气、重压和阻力，同时也是死亡、红尘、凡土的代表。
土行之雷会给予受难者一切负面的体验，狼狈、堕落和痛苦将会是之前四行之雷的数倍。
但土行却也是五行之基，修行的根本，只有出淤泥而不染，脱胎于凡尘秽土之中而保持自身的高洁，【人】才能真正的成【仙】
所以，这道关卡也是我也是无法给你提供任何建议的一道卡。”
——红尘秽土什么的，星刻这些年难道还没有活明白吗？这一关对星刻来说岂止是简单。
事到如今，修仙这个凡人为之奋斗一身的大事业，对于星刻来说就仿佛是天职一般。
从筑基到渡劫也就废了一句话的功夫罢了。
虽然星刻现在被天雷粉碎的只剩下了七经八脉和虚空丹田组成的【灵身】，但是理论上只要他活着撑过天劫，那他就是货真价实的【真仙】。
原本已经十分严谨的【修仙体系】，凡人实现生命阶级迁越的【大道】，就这么让星刻玩出了Bug……
果然，下次见到看不顺眼的家伙就在他面前发个誓玩玩吧……
—·—·—·—
远离了龙宫的范围，哪吒发现四周变得漆黑一片。
除了时不时的身后会亮起惊雷，水中会传来麻酥酥的雷电余波之外，周围环境的突然变化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敖冰带到了很远的地方。
这样想着，白龙敖冰带着哪吒来到了一处海底山脉停了下来，随即化为人形。
哪吒本能的将灵气汇聚在双眼，开启了属于自己的灵眼神通，将周围黑暗中的一切事物尽收眼底。
然后非常好玩儿的开口问道：
“咦？敖冰，这里和龙宫那边完全不一样唉！~这些鱼都好丑啊，而且还很少。”
敖冰一脸悲伤，压抑着声音回答道：
“哪吒，这才是深海本来的样子。龙宫那边是我的父王修改出来的盆景。”
“这样啊，这是什么鱼？透明的有点儿丑丑的可爱。”
“……那不是鱼，是小型乌贼。你轻捏一下他就会变成墨色。”
“那这个呢？眼睛这么大，牙齿好可怕啊。”
“巨口鱼，长的很可怕，但也仅此而已，味道不错。”
“这个独角很长的呢？我好像以前吃过，但是那没有角的。”
“你吃的是普通鮟鱇鱼，这是深海的大角鮟鱇鱼，杂质很多，味道就差了。”
“哦！这个鱼还会发红光唉……”
………
看着在黑暗幽寂的海底欢快遨游的哪吒，一如既往般缠着自己提问新奇的世界。
敖冰却是满脸纠结和悲伤，她有些迟疑，但是又不得不面对哪吒，打断了她的提问：
“对不起，哪吒。你听我说！”
这样是最好的，我应该告诉哪吒真相——敖冰在心里说服自己。
“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虽然终归是你哥哥他咎由自取，但是他的死，无论如何也有我的一份，我……”
“敖冰，你在说什么啊？哥哥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死的。”
哪吒纳闷，敖冰的语气就仿佛可以确定星刻此劫必死无疑一般——这种想法在她的眼中简直不可思议。
然而，敖冰却是一把将哪吒抱在怀里，竭力的嘶吼：
“哪吒！——面对现实吧！那是雷劫，那是真正的天罚！
人不可能斗得过天的！——”
无论哪吒在真实想法如何，在敖冰眼里，哪吒只是不懂得其中的厉害而已。
她可能不明白真正的死亡是什么含义，什么是魂飞魄散，真灵泯灭……
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朝夕相处的亲人是什么概念……
她并不清楚自己满以为日常的一部分从此消失是一种怎么样的无力……
敖冰想要将心里一切告诉哪吒，想要为自己直接推着星刻自灭的行为忏悔——但是，除却刚刚那一声嘶吼，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再也张不开口。
这种事，并不是站在她的角度能够干涉的。
她也并不想看到哪吒现在痛苦和以后痛苦的样子……
但是——
“嗯……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了。”哪吒沉吟一声，倒是有些反过来安慰敖冰的意思：
“但是，你也不要真把人家当成笨蛋好不好？
人家知道什么是【生与死】的，更不能接受哥哥就这么轻易的死掉，当然也不想面对那种现实。”
哪吒一点点的脱开敖冰的手臂，非常认真，非常纯净的看着敖冰：
“就像敖冰你突然间就消失了一样，我觉得自己不能接受任何人从我的日常之中突然消失。”
敖冰内心一阵悸动——哪吒的话虽然平淡，但是她话中的意志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可是……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这又是谁规定的？我不服。”
“有生者终有一死，这是天地至理。”
“那便与天地争好了，我不怕。”
“……在天道面前，你我都太渺小了。”
“没试过就注定失败吗？我不信。”
哪吒摇了摇头，丝毫不为所动。
她和星刻终究是一胎双胞的兄妹，强烈的直觉告诉她星刻绝不会有事。
她拉起敖冰的手，笑着对敖冰说道：
“敖冰，哥哥不会有事的。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吗？
只有知道了理由，然后人家才能劝你继续上学，这才是人家来龙宫的目标来着。”
“这样啊，这就是你【道】吗……”
此刻，不知为什么，哪吒在敖冰的眼中显得十分的耀眼、炙热，像是光明本身一样，似是要将她融化……
但就在此时，一个诡异而酥软的声音在敖冰的元神中响起，让敖冰重新回到了冰冷的现实：
“不行哦，冰儿。你和她是没法儿在一起的……”
1016.金·木·水·火·土——所谓五行似乎都是厨房里做菜的标配哦？
“不行哦，冰儿。你和她是没法儿在一起的。”
诡异而酥软声音突然介入敖冰和哪吒的二人世界，让敖冰心中一吓，像个被家长推门而入的孩子，脱口而出：
“师傅？！你这是……”
“冰儿~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别和你命中注定的宿敌有过多纠葛，到最后伤心的人……”
黑裙女子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来到敖冰面前，指了指她的心脏，柔声道：
“……还是你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平时一样的柔声细语，敖冰此时却感觉自己的冷汗都要流出来了。
但是，此刻在哪吒面前，她依然下意识想要否决：
“可是、师傅……”
“没有什么可是的，冰儿。”黑裙女子仿佛知道敖冰想要说什么一般，笑着阻止了她：
“要我说，乘她的那个保镖还在和雷劫较劲个，咱们岂不是可以一劳永逸？”
“师傅！别！哪吒她不是李星刻，她是李星刻的孪生妹妹李哪吒，是李家的第四女。那个正在被雷劈的家伙才是——”
“哈哈哈……”黑裙女子的笑声打断了敖冰，她对于敖冰焦急忤逆的样子也不羞恼，反而轻松道：
“冰儿莫急，师傅不会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的。你可是我唯一的宝贝徒弟啊。”
“师傅你……”
“但是有一点你搞错了，我也搞做了。你的有缘人不是那个什么李星刻，而就是你所亲近的这个【李哪吒】呦，呵呵呵……”
留下这样的一句话，黑裙女子不等敖冰反应，转眼间又飘然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只留下敖冰站在原地发愣半天。
直到哪吒的呼唤将她从内心的乱流之中唤醒：
“敖冰、敖冰……！你怎么了？”
“啊、嗯……”
敖冰抬头看见哪吒一双好奇而纯净的大眼睛就在她的面前，似乎非常奇怪的问道：
“刚刚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开始发愣呢？而且表情这么紧张。”
“刚刚我的师傅说的话……”
“嗯？师傅？敖冰你想你师傅了吗？”
“……不，没什么。”
敖冰突然意识到，师傅的到来似乎只有她能够看到、听到，在哪吒的眼中却只是她一个人在发愣。
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像是幻影、心魔一般，仅仅只缠绕在她自己的心里。
“哪吒，今天时间不早了，你要是不担心你哥哥的话，我就先送你回家好了。”
——这里对你来说真的不是那么安全。
“唉？~海底这么大，人家还没玩够呢。”哪吒有些不情愿。
今天的天空一直很暗，乌云密布之间她也没注意到此时已经傍晚。
“没关系，等以后有机会的话还能再来嘛，我这里随时欢迎。”
——对不起，哪吒，等我弄明白一切的真相，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嗯，那好吧……”
得到了敖冰的承诺，哪吒虽然不太情愿，但是也懂事的妥协了。
但是，她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兴致勃勃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说道：
“敖冰，我们来学着哥锅，发个誓吧！~”
“什么？等……”
不等敖冰阻止，哪吒的心魔大誓也已经开口——
“天道为证，我，李哪吒，在此发誓——
我一定不会忘记和敖冰一起游玩海底的约定，一定不会忘记她是我的朋友，一定也会要邀请到我的家里做客。
如若不然，天打雷轰！~”
开玩笑一样的调皮语气，开玩笑一般的不严谨的语句，开玩笑一般的誓言……敖冰却能感觉到，天道却已经在此刻承认了【心魔大誓】的成立。
——可能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自己会有违背誓言的可能性吧。
——可是，你能吗？
敖冰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想到，然后她像是受到了哪吒的感染，满脸苦笑和无奈的也举起来自己的右手——
“天道为证，我，敖冰，在此发誓——
我绝对不会违背自己对朋友许下的诺言。
如若不然，魂飞魄散，真灵泯灭。”
——看来自己是没办法抵赖了。
有些失魂落魄的放下自己的手掌，敖冰反而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
随即微笑着伸出手，道：
“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
敖冰这一次没有变回龙型，只是单纯的以一个大了哪吒一些些的小姐姐形象，领着哪吒向海面之上游去。
两人都已经修成金丹大道，明晰了自己的本心，身周的护体灵气溢散而出，将相辉映着，在这片昏暗的海底留下一道光河……
—·—·—·—
只是，先走的两个孩子不知道，就在她们刚刚停留的地方，却是有两个金仙大能者在互相较劲。
一般人看不见，在须弥的反面，精神的间隙之中。
一副富态老爷爷形象的太乙和一身妩媚黑裙的女子相互对立着，相顾无言，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是，最终还是太乙无奈先开了口：
“师姐，别来无恙。”
“呵呵，太乙你别来这一套，我有恙，而且还是大恙。”黑裙女子笑呵呵的反驳，非常熟络的数落起太乙来：
“太乙，没想到啊，你年纪轻轻办成个老头儿模样就算了，你还偷偷藏起来坏我好事……你个猥琐胖子。”
太乙被骂了也不恼，他早就习惯自家世界这种不冷静的蛮横性格了。
“唉……师姐，此言差矣。哪吒她是我内定的徒弟，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些保护措施是理所当然的。”
太乙扶了扶胡须，想起刚刚的场面就是惊险。
要不是他提前很多年就将一道分身炼制成金镯让哪吒戴在了手腕上，哪吒差点儿就死在了这个狠毒的女人手上。
“反倒是师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狠毒——竟做出了将自己化为【心魔】，埋在自己弟子的元神之中的勾当——你没觉得这样有失身份吗？”
“身份？什么身份？”黑裙女子不以为然，潇洒的笑道：“阐教弃徒的身份呢？还是争道败者的身份？”
“否，是道教修行者的身份！尔把师尊的教导当成了什么？尔可还记得何为【道德】？！”
说到此处，太乙的衣袖和胡须无风自动，显示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但他依旧还是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劝道：
“师姐，念在儿时旧情，回头吧，你的道已经……”
“闭嘴，太乙，轮不到你教训我。”
1017.烦人的大舅哥刚走，讨厌的丈母娘又来了……
“闭嘴，太乙，轮不到你教训我。”黑裙女子微皱眉头，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太乙的劝解：
“你永远不会明白一个被否定的失败者的心情，就像我永远也不明白你那不明所以的道德观一样。
所以咱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口舌好了。”
“……”
黑裙女子没有给太乙说话的机会，非常强势而专横的继续坦言道：
“没错，偷了你一半灵珠的人就是我……或者说，除了我以外你应该也想不到其他人了吧？毕竟有修为、有能力的人，三界之中也就那么几个。
有动机和你这个假惺惺的老好人做对的……那就更少了。你还不明白吗？”
太乙哪里还不明白呢？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期待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他分出自己的绝大多数的修为实力留在陈塘关的各个角落，本体反而在最弱的情况下，冒着被逐出师门的风险去求助师傅指点……为的不就是再给师姐求情吗？
元始天尊——师尊他老人家所代表的就是天道，他不可能不知道师姐的所作所为。
但既然师尊早就否定了师姐的【道】，放她背弃了师门，放任她的胡作非为——那不正说明师姐在师尊的眼里已经无药可救了吗？
既然是一个早已走向取死之道（作死）的死人、一个注定了结局的棋子，那也没有开解点化的必要了。
所以师尊他越是纵容，太乙越是怜惜自己可怜的师姐，愿意一次又一次的为她求情。
但是……
“师姐，你我几乎同时拜入师门。”
——“对呀，因为你的成长需要一个陪衬呗。”
“自幼修行以来，天材地宝、丹药法器、洞府仙境……每一样儿我都能让着师姐你。”
——“那是你蠢，你不争自然要让给需要的人。”
“那些无非都是外物，师姐你想要拿去便是，我并不后悔……”
——“那就好，我正好也没什么愧疚之心。”
“但是，师姐。哪吒她不是一件死物，敖冰也不是。她们任何一个都不是你成就自己的牺牲品！”
——“哟吼？是这样吗？我好感动啊，我再也不敢了……你觉得我可能这么说吗？”
每一句对话之后，太乙的神色都会黯然一些。
此时纵然他精通万物之道、世间至理、天机算尽，也是参不透自己应该如何劝自己曾经的师姐回归正道。
“师姐，既然多说无益，那最后请告诉我一件事吧。”太乙无奈道。
两全不能齐美，最终他也是只能选择站在其中一边，而与另外一边为敌的道路。
“你真的对曾今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子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吗？”
“怎么会呢？你说笑的吧，太乙。”黑裙女子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为何越来越冷冰：
“你和仙人谈感情？你何不去问一问师尊呢？问在祂的眼里，这个世间的芸芸众生到底是个什么。”
“……”
话已至此，太乙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多言。
轻轻一挥手中的拂尘，太乙的身形渐渐的从这一处空间之中消失。
然而黑裙女子却似是意犹未尽，挑衅道：
“怎么，你这是要去哪里呢？不用留下来牵制我吗？”
状况已经很清晰了，太乙接下来需要二选一——
“你若是想走，我确实拦不住你。
但你的身外化身终究不是本体，你若是去解救你的宝贝徒弟，我便转头捏碎那个乱发誓引起了雷劫的毛头小子；
你若是选择去救那个雷劫里的那小子，那便留在这里和我切磋一番吧。
届时，你觉得那个蠢货龙王会不会已经把你的宝贝徒弟捏碎了呢？哈哈哈……”
黑裙女子的嗓音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般摧残着太乙的心房。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师弟了。
这个胖子虽然外表非常具有迷惑性，像是个不学无术的圆滑道士。
但实际上他要学识有学识，要毅力有毅力，从修行的天赋到心性脾气样样都是比要她强的……比她强，而且比她要努力。
更加得到了元始天尊的偏心和赏识。
所以她才会如此的绝望，所以她才会另辟蹊径，歇斯底里。
可要说缺点的话，那就是太乙在对待熟人的态度上太过天真了。
天真到了不仅仅只是【护短】而是【纵容】的程度。
而这一点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自己。所以她也知道，让太乙在两个徒弟之间二选一就是拖住他最有用的手段。
然而，让她惊奇的是，这一次的太乙却只是犹豫了一息时间便彻底消失，想必已经回到了作为化身载体的，哪吒的手镯所在。
“哼~嘴里说着仁义道德，到头来李家的兄妹不还是选择了关乎自己机缘前程的那一个吗？”
不屑的自语着，黑裙女子转身回到现实之中，看向雷劫的中心，眼中满是不怀好意。
就算是修行界的天纵之才又如何？就算是拜入了金仙门下、神通亦可斩真龙又如何？她这个修行千年的正牌金仙拿他泄愤，他就必须要夭折在这里……
—·—·—
此时此刻。
炙热难耐的火行雷劫燃烧了很久，星刻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他只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体内有着某种可以命名为【生命力】，或者说【先天寿元】的能量被雷劫焚烧了“不少”。
但是，这样的先天寿元对于星刻来说似乎可有可无。
按理说，原本应该被火行雷劫焚烧殆尽的寿元储备，在星刻这里却是看不到底的深渊。
连星刻自己也说不清楚被烧了多少、还剩多少。
讲真，这是个未解之谜。
不过，略显漫长的火行雷劫过后，星刻原以为“再挺过一关土行，我就能回家吃饭了”的时候，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出现在了他的感知之中。
隐约伴随着似是女人的笑声，这股不怀好意的力量降临在了星刻的头顶。
“这是……降头术？我的气运这是被蒙蔽了？这倒是稀奇。”
星刻结合自己在《太乙密卷》上看来的知识储备，敏锐的察觉出了此类法术的真身。
这是有点儿类似于【诅咒】的邪门道法。要说强力也到不至于，既没有最直接的攻击力，也没有移山填海的威能……
最多就是不提前预防的话是没法儿抵抗的，往往必须硬吃下此类法术的危害。
而这一次，星刻在遭遇雷劫当空的时候突然被抹除了自身的气运。
所以，原本无论如何都应该留下一线生机的雷劫……出现了变化。
正巧，最后一道土行雷劫恰到好处的降临了，看上去威力和数量是火行雷劫的三倍有余。
天空之上，一时间亮如白昼……
“呵呵。”
1018.靠，这两个人之间一定不是纯洁的师姐弟关系……（羡慕的要死）
当星刻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地已经大变了模样。
不知何时他已经恢复了人身，躺在不知名的乡间土地上，身边污秽的土壤之上长着稀疏的杂草，身下落座的地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嗝人的石子。
星刻低头看了看肮脏的粗布麻衣，沾着厚厚一层干涸的泥土看不清是不是打了补丁……不过看样子多半是有补丁的。
再抬头看看远处和四周，依稀可见——泥土和茅草盖成的小屋里冒着青烟、粗糙树枝和麻绳围成的畜栏、看上去并不整齐却也勉强长成的小麦田……
而且，总感觉空气里有着一种臭烘烘的味道。
“这是哪里？我不是应该在渡劫吗？”
是了，上一秒星刻还非常不屑的藐视了威力增大了三倍有余的雷劫君，下一秒他就来到了这个乡间地头上。
可谓是报应来的真快。
只不过这样的迷茫没有持续太久，一种明悟就涌上了心头，让星刻理解了此时的状况。
简单说，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但也不是什么幻境，而是天劫的一部分。
土行雷劫，象征着污秽、浊气，也是死亡、红尘、凡土的代表。
加强后的土行雷劫需要星刻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在这个真实的世界、在红尘秽土之中得到“顿悟”才算是通关。
否则就要被永远的困在这里，再也别想出去……当然，说是【永远】有些夸张，毕竟大多数渡劫的人都死了。
或者文雅一些说“身死道消”？
心中思绪凌乱，星刻尝试站起身来抖一抖身上的泥土。
但是突然间腹中一阵绞痛，一种无力之感袭击了他的全身，眼前也是一黑，隐约冒出一些繁杂的星星……
星刻顾不上湿润的泥土和不规则的小石子带给自己的不适感，一下子就跌回在了大地母亲的怀抱，冷静下来思考自己为什么这么虚弱。
不过，说是思考，还不如说是发呆。
因为虚弱的原因想也不用想，那是某种星刻已经久违了的困扰，却是每一个凡人的噩梦、所有凡土生灵的枷锁——
【饥饿】。
星刻他饿了，饿的两眼昏花，血糖值低到了全身无力。
再一次认真观察自己现在的手掌。星刻这才察觉到这双手上沾满了污渍，皮肤粗糙干裂而且还有老茧和水泡。
换句话说，这是一双劳动人民的有力大手。
看样子，他是真的被安排了一个“贫苦农民”的身份，准备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凡人”生活了。
“……这回好像玩脱了。”
说起来，星刻一直以来其实挺狡猾的。
仗着自己可以“无限投胎”，投胎起来也越来越熟练，所以就专挑一些家庭条件比较（相当）好的富足家庭出生。
有时候不小心出生在了条件不好的贫困地区和家庭甚至还有过早早结束人生的前例。
简单说就是他嫌贫爱富，不想努力，想要一辈子懒惰啃老，十分的狡猾和无赖，让太多人羡慕嫉妒不已。
但是，这也不能怪他。像他这种情况活的太认真了对心理健康不太好。
不过说到底是他在人生游戏里面偷奸耍滑，开了作弊器，所以报应终究是来了。
“那么这样一来事情就明了了。”星刻忍耐着腹中的饥饿和口中的苦涩开始碎碎念：
“前方明显是地狱难度的人生游戏，等待自己的绝对是无下限的折磨和狼狈，甚至连尊严都会被侮辱。”
“我现在也可以选择退缩，自断前程，想办法渡劫失败，然后转世重修。但是这样一来就要抛下李家三少爷的身份和陈塘关服务器的存档。”
“那么，我该怎么选呢？”
身下的湿润土壤一点点的带走体温，耳边悉悉索索传来的虫子撕咬之声，星刻甚至能够看到花生米那么大的苍蝇在自己面前飞。
说实话，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他时刻都在怀念清洁术、防水防污等一系列法术的保护。
这就是所谓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想他堂堂世界最强巫师、宏界方舟的创始人、统治霓虹的财阀掌门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难？
这等污浊的环境简直就是有辱他的尊严！
只不过，想想这种侮辱他“尊严”的做法根本就是那个对他使用了降头术的混蛋意料之中，自己如果就这么果断退缩更是那个混蛋最希望看到的情况……
所以，左思右想之下，星刻果断就这么扔掉了所谓的“尊严”，挥起无力的手掌驱走了在他面前乱飞的恶心苍蝇，然后重新起身。
诚然，堂堂世界最强巫师、宏界方舟的创始人、统治霓虹的财阀掌门人……等等这些多不胜数的头衔都有着不菲的身价和不可侵犯的尊严。
但是这和他星刻有什么关系？
他星刻虽然有着那些头衔加身，但是也并不代表他就只有那寥寥的数个头衔而已，他岂会被那些头衔所束缚？
在那久远到不可考究的记忆之中，他也不是没有过“奴隶的儿子”、“贱妾的女儿”、“孤儿院的弃婴”等等之类的社会底层身份。
虽然讨厌归讨厌，难堪归难堪，若是可以的话星刻也不想吃那些不必要的苦头。
但是，这也不代表他星刻就真的是一个会为了一时贪图享受而向那个使用降头术的混蛋低头了。
脚上的草鞋纵使不能阻挡泥土和虫子的入侵，星刻也依然麻木的迈出了步伐，艰难的向着最近的土屋走去。
他习惯性的找水，想做一个个人清洁，但是当他打开水缸却发现，水缸中只有半缸水正在沉淀。
上面四分之一清澈，下面四分之一浑浊。
想必，自己这穷苦人家的水资源并不是那么充裕，吃水也很不方便。
上面四分之一缸的水是用来清洁还是用来维系脆弱的凡人生命还有待斟酌，甚至顾不上生水之中是不是有大量微生物寄生。
毕竟，看看灶台旁边的少量木柴就知道，这烧水的成本似乎有些大了。
“怎么办？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可怜啊……我应该哭吗？”
好吧，暂且不提免费的水源是不是干净。更加难受的是这里明明是厨房，竟然没有一丁点儿现成的熟食可以啃，感觉老鼠都会不光顾。
“哈、哈、哈，这就是底层劳苦大众的生活现状吗？”
装模做样的自嘲之后，前几天还是锦衣玉食、丫鬟环身的星刻弯腰挑起了扁担。
姑且，还是把这个地狱级的劝退开局打通关好了，否则就算是死也不能瞑目……
1019.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太乙老儿，你偏心！
当一个“凡人”很不容易，比修仙什么的可要难多了。
否则，大家为什么都想修仙而不想当凡人呢。
——星刻·留
……
星刻敢保证，他已经上千万年没有这么劳累过了。
上一次在肉身上这么疲倦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星刻早已记不清了。
反正他明确记得自己早就发誓不会再去追求什么“运动的欢乐”和“夕阳下的奔跑”了——简直就是没事儿找罪受。
但是现如今作为封建时期的普通农民，星刻感觉自己已经刷新了过去对于“辛苦”的认知下限。
没有电力，没有机械，没有工业，更加没有非自然的力量。
生活之中的方方面面，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和双脚。
凡事、琐事、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全都压在了区区一届凡人的肩膀之上。
从挑水、劈柴，再到种植、牧畜，最后还有打扫卫生和维修工具，原本应该由机器和魔法完成的事情现在必须要亲手完成。
肌肉、骨骼和大脑的配合，再加上时间的积累——这就是人类的极限了。
微小、脆弱、缓慢、狼狈、肮脏……这就是凡人。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配偶，住在远离人烟的乡野，星刻深刻的以自己的实际体验而非书面知识明白了人类为什么是群居动物。
并不是所谓的“感情慰藉”，也不是传说中的“爱情亲情”。
凡人之所以喜欢凑在一起单纯只是因为懒惰和弱小而已。
一个人劳作太过劳累，还容易被其他动物吃掉。只有形成了聚落，凡人的生活才会比较安全，比较轻松。
而群居动物之中的个体一旦落队，往往意味着死亡。
现如今，每多度过一天星刻都会觉得自己能够活着真是不容易，还没被饿死都多亏了他脑海里传延了兆亿年的生存智慧和某种不靠谱的运气。
………
“鸟儿呀，鸟儿，你说，我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农”坐在门槛上，难得的在午后喘了气。
然后，像是一般的神经质老头子一样，对着屋檐下休憩的翠绿色鸟儿说起了话来。
嗓音之中满是有气无力的垂暮之气：
“很遗憾，我没有还是老……我只是病太重了、身体太累了、唉……”
没办法，每日跟着太阳一起起床劳作，随着太阳落山一起疲倦休息，从来没有过假期的星刻，此时感觉自己已经油尽灯枯了。
并不是因为衰老，而是疲倦造成的酸痛和各种无法忽视的病灶已经将他的肉身摧残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可能让他撒手人寰。
“所以说，人力、终究是有极限的唉……”
每天需要自己一个人把谷物研磨成面粉，劈材生火，煮水做饭，然后下地劳作。
食物当然不可能丰富，味道也不可能有什么变化，甚至不够温饱，但与之相对劳作却是十分繁重。
在这种前提之下，卫生环境和生活的舒适度也需要保持：
喝水要是不能是生水，房间不能生虫，厕间需要整理，畜牧栅栏需要维护……
否则，疾病将会比饥饿更快一步摧毁凡人的生命。
“……好吧，我承认。我一开始还是放不下尊严，因为个人形象的整洁而努力，为自己平添了不少劳动量。”
用珍贵的水资源和柴火拿来烧水，忙活了一天却只为洗澡、洗衣。就算因此而饿肚子也在所不辞……
想来，这就是浪费劳动力的一种愚行吧。
“不，我并没有因此而后悔的意思。我只是感叹一下，凡人活着真不容易而已。”
洗脸没有香皂，刷牙没有牙膏，食盐粗糙发黄，肉食几乎没有，一旦下雨房屋就会漏水……
有些东西从零开始制造只是说的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就会发现缺少原料。
之所以有些东西会在商业逐渐发达的时代被发明出来，就是因为天南地北的原材料被行商聚集在了一起。
偏安一偶所能获得的原材料会被地质和气候所限制。
唯有统一与和平才能带来繁荣与昌盛……说这些都是没用的。
“人在乡野之间，我纵使有满腹经纶又如何？还不得万事亲力亲为。”
果然，【宅】这种生物根本不可能在工业经济不发达的封建时代生存。
某些穿越者们要是投的胎不好，差不多一辈子就等于怀才不遇了。
……然而，这些都是次要的。
肉身上的摧残并不能打倒所有的凡人，窝囊一点儿、狼狈一点儿还是有些活路的。
更加摧残凡人意志，使得凡人麻木的事情其实是精神上的消磨。
“鸟儿呀，不知道、你飞在天上、是不是会因为俯视地上的走兽……而感到愉悦呢？”星刻有些干枯的问道。
而后他也并没有期待一只小鸟会回答自己什么，很快就接着自语道：
“没有精神的愉悦，没有肉身的欢乐……凡人到底为什么而活呢？”
人类会因为俯视比自己低劣、弱小的存在而感到心安。
或是怜悯，或是欺凌，或是奴役——本质上都是阶级的差异而造成的。
有了阶级，有了台阶，才会有人产生向上攀爬的欲求和动力。
故此名为“活着的意义”，别名“追求”、“向往”。
但是，现在的星刻没有这些。
他此时此刻身为最最底层的存在，根本看不到天空，所以失去了活着意义——这是和以前完全相反的情况。
想他曾几何时，似乎因为站在天空的最顶端，看不到在此之上还有什么境界，同样也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来着。
“一时赌气，执着于自己颜面的结果……就是这幅惨状吗？果然咱还是坏事做多了吧。”
星刻看着自己面前的鸟儿满是自嘲的吐槽道。
他当然不会是突然反省，真觉得自己坏事做多了——因为谁也不能向他证明做好事运气就会变好。
“鸟儿呀，鸟儿，你觉我是原地去世好呢？还是继续体验人间疾苦好呢？”
事到如今，星刻已经觉得怎么样都好了。
区区一个金仙级别的幕后黑手，他就算转世重修也能很快把她捏碎。
用不着像现在这么头铁，硬生生的踏进陷阱，试图踏碎陷阱前进……仿佛某些膨胀的肌肉笨蛋一样。
但是，最大的困难就是——
“不甘心啊，我星刻也是要面子的。”
说出这么矫情的话，星刻自己都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就连眼前听他说了这么多牢骚话的小翠鸟，看他的眼神也变得鄙视起来。
似乎感觉不太好意思，星刻摸了摸裤兜，好不容易摸出了一丁点磨麦子残余的碎谷粒，递给了小翠鸟儿：
“给，你要是吃了我的粮食，就表明认同我说的话，懂？”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满眼鄙视神色的小翠鸟，在下一刻竟然口吐人言，道：
“哼~后悔了就是后悔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1020.年少多金的大少爷最讨厌的就是虐主了……
“……何方妖孽？竟敢在俺老李面前装神弄鬼？”
这大概是星刻最没有注入感情的一次玩梗了，就连偷别人的台词念都是有气无力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任谁被《变形记》栏目组绑架摧残一段时间，差不多也都没了人样儿。（@某王姓道友）
然而，他这一副被玩.坏的样子却在“小翠鸟”的眼里似乎很是不堪入目。
“你这人能不能振作一点儿？别这么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小翠鸟开口先是以清脆的少女嗓音鞭策星刻道，而后才接着自我介绍：
“本宫名曰精卫，炎帝神农氏之女。汝呢？”
星刻听到对方报上的名字，略微的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而后原本干涸麻木的眼神稍稍出现了一点变化。
随即以一种非常“诚实”的姿态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星刻，目前姓李，一个普通的老农民。”
“……？！”
果不其然，小翠鸟一副【你在逗我吗？】的样子仰头俯视着星刻：
“你莫非是真的自甘堕落了不成？堂堂渡劫修士，自称老农，天雷把你折磨傻了吗？”
“不，你误会了，我还没那么脆弱。”星刻虚弱摇头道。
他所经历的时间哪怕千秋万载都不足以形容，要是区区苦难就会让他沉沦那他可能早就沉沦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每一次转世都换身份，换身体，换环境……对此他早就有免疫力了。
所谓的“自甘堕落”什么的——星刻不清楚自己还有没有继续往下堕落的余地。
继续突破下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其实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说你是精卫——难不成就是那只传说中衔着石子儿想要把东海填平的傻鸟儿吗？”
“……”精卫微怔了一下，竟然没有对星刻的出言不逊而生气，反而惆怅了起来：
“外界到底过去了多少年？我的事迹竟然被流传成了这个样子……”
“其实也没多少年，距离【炎帝小女儿身死东海】的事件最多也就两三万年而已。”星刻尝试唤醒麻木封尘的记忆，道：
“这些年里，天、地、人三皇早就不管人间了，他们在人间留下了五大帝王氏族——轩辕氏、伏羲氏、神农氏、少昊氏、颛顼氏——共同管理神州大地。
但是，你想，五大氏族共.治.天.下当然是不可能的，斗争是必然的。
所以，时至今日，一统人间绝大多数土地的则是轩辕氏的一道分支部落——【殷商氏】，建国后称商汤天下，以玄鸟为图腾。”
星刻简单为眼前这只见识还停留在两三万年之前的“老鸟儿”科普了一下道院里学的历史。
虽然听上去确实有些太简单了，三句话横跨了三万年，但是在星刻看来，历史本就应该这样。
这三万之中战争还是和平，隐秘之中到底发生什么根本不重要。越是详细的历史越是有虚假的可能性。
虚假的历史就犹如娱乐小说一般，看个乐呵就可以了，没必要真的保存在记忆里。
反而，众所周知的历史大纲可信度是最高的，也勉强能算是真正的历史。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星刻的三言两语被精卫老鸟儿在脑海里扩充成了一本三十万字的剧情小说，她沉默了好半天才接着说道：
“原来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啊，我被封印在东海龙宫这些年，竟然没个人来救我，还说我死了……真是一群没良心的畜生。”
“你被封印了？这是为何？”
“就和你说的一样啊？我想把东海填平，龙王当然不愿意。”小翠鸟还不在意的扑腾了两下翅膀，飞到了星刻门前的石磨上，和星刻齐平道：
“但是龙王没本事真正的杀死我，为了防止我转世重修，接着填海，于是便把我的真灵封印在了一个祭坛里……
直到某一天，出现了一个在祭坛上面渡天劫的奇葩，我才重新苏醒了过来。”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那个渡天劫的奇葩就是自己，龙王的王座之所以像个祭坛，是因为那本来就是一个祭坛，里面封印了一只真仙修为的小翠鸟。
龙王之所以整天盘在上面是因为龙王是属蛇的，看见小翠鸟儿就想要盘她……呸，我是说加深封印。
不过说起来，这个世界的《山海经》其实根本就没有成书，精卫填海这种故事当然不可能在外流传。
道院里的历史课上，关于精卫的“正史”记载也只不过是“身死于东海”而已，没有其他。
说什么“填海的傻鸟儿”都是星刻根据自己前前（前+n）世的远古记忆在随便口嗨而已。
……没想到是真的。
“而且，怪不得在你的身上有熟悉的气息，原来是玄鸟血脉。”神农精卫自语道：“没想到你还是轩辕氏的族裔。”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皇族啊？”星刻有点儿奇怪，不过他随即想起了什么，恍然道：
“唉，不对……你这么说起来的话，我这一世的母亲是殷氏，商朝也是殷商……”
我的天啊，细思极怖。
怪不得李靖身为陈塘关总兵，在东海这一块儿明明应该他的一言堂，但无论是家中族老还是军中将士都对殷夫人掌半边天的大权没有半点儿抗拒来着。
原来星刻还以为是她们夫妻关系融洽，可没想到却是因为母亲娘家势大……
但这也不对，星刻记得哪吒和李靖以后要跟着姬发一起讨伐纣王来着……殷夫人难道没什么想法儿吗？
星刻瞬间打了个寒颤。
而此时，小翠鸟开口道：“好了，你我现在知根知底，也应该来谈谈正事了。”
“不，你可以再考虑深入了解一下，避免以后出现误会。”星刻认真道。
“也可以，但是你确定你要继续这个【红尘试炼】吗？”
“其实我这人非常浅薄，公主殿下您肯定一眼就看穿了我，所以咱们继续吧。”星刻瞬间调转话锋，认真道：
“说吧，怎么才能结束这个狗屎试炼？”
“……你这后辈，还真是对自己诚实啊。”精卫用翅膀遮住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忍直视，随即道：
“其实你想要尽快结束红尘试炼，并不需要你做些什么，需要做些什么的人是我才对……但是我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怎么说？”
坐享其成他当然喜欢，但是级别情况还是要了解一下的。
“咱们签订一个契约，我帮你分担原本不属于你的雷劫，而我借着雷劫之力重铸仙身，复活现世——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设定很土，土豆才会这么写。”
“哦？你看出来了吗？本宫乃是土行先天道体，所以才能轻易的移山填海，吸收土行雷劫……”
1021.此时此刻，感受人间疾苦吧！~（死要面子活受罪）
当一个“凡人”很不容易，比修仙什么的可要难多了。
否则，大家为什么都想修仙而不想当凡人呢。
——星刻·留
……
星刻敢保证，他已经上千万年没有这么劳累过了。
上一次在肉身上这么疲倦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星刻早已记不清了。
反正他明确记得自己早就发誓不会再去追求什么“运动的欢乐”和“夕阳下的奔跑”了——简直就是没事儿找罪受。
但是现如今作为封建时期的普通农民，星刻感觉自己已经刷新了过去对于“辛苦”的认知下限。
没有电力，没有机械，没有工业，更加没有非自然的力量。
生活之中的方方面面，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和双脚。
凡事、琐事、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全都压在了区区一届凡人的肩膀之上。
从挑水、劈柴，再到种植、牧畜，最后还有打扫卫生和维修工具，原本应该由机器和魔法完成的事情现在必须要亲手完成。
肌肉、骨骼和大脑的配合，再加上时间的积累——这就是人类的极限了。
微小、脆弱、缓慢、狼狈、肮脏……这就是凡人。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配偶，住在远离人烟的乡野，星刻深刻的以自己的实际体验而非书面知识明白了人类为什么是群居动物。
并不是所谓的“感情慰藉”，也不是传说中的“爱情亲情”。
凡人之所以喜欢凑在一起单纯只是因为懒惰和弱小而已。
一个人劳作太过劳累，还容易被其他动物吃掉。只有形成了聚落，凡人的生活才会比较安全，比较轻松。
而群居动物之中的个体一旦落队，往往意味着死亡。
现如今，每多度过一天星刻都会觉得自己能够活着真是不容易，还没被饿死都多亏了他脑海里传延了兆亿年的生存智慧和某种不靠谱的运气。
………
“鸟儿呀，鸟儿，你说，我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农”坐在门槛上，难得的在午后喘了气。
然后，像是一般的神经质老头子一样，对着屋檐下休憩的翠绿色鸟儿说起了话来。
嗓音之中满是有气无力的垂暮之气：
“很遗憾，我没有还是老……我只是病太重了、身体太累了、唉……”
没办法，每日跟着太阳一起起床劳作，随着太阳落山一起疲倦休息，从来没有过假期的星刻，此时感觉自己已经油尽灯枯了。
并不是因为衰老，而是疲倦造成的酸痛和各种无法忽视的病灶已经将他的肉身摧残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可能让他撒手人寰。
“所以说，人力、终究是有极限的唉……”
每天需要自己一个人把谷物研磨成面粉，劈材生火，煮水做饭，然后下地劳作。
食物当然不可能丰富，味道也不可能有什么变化，甚至不够温饱，但与之相对劳作却是十分繁重。
在这种前提之下，卫生环境和生活的舒适度也需要保持：
喝水要是不能是生水，房间不能生虫，厕间需要整理，畜牧栅栏需要维护……
否则，疾病将会比饥饿更快一步摧毁凡人的生命。
“……好吧，我承认。我一开始还是放不下尊严，因为个人形象的整洁而努力，为自己平添了不少劳动量。”
用珍贵的水资源和柴火拿来烧水，忙活了一天却只为洗澡、洗衣。就算因此而饿肚子也在所不辞……
想来，这就是浪费劳动力的一种愚行吧。
“不，我并没有因此而后悔的意思。我只是感叹一下，凡人活着真不容易而已。”
洗脸没有香皂，刷牙没有牙膏，食盐粗糙发黄，肉食几乎没有，一旦下雨房屋就会漏水……
有些东西从零开始制造只是说的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就会发现缺少原料。
之所以有些东西会在商业逐渐发达的时代被发明出来，就是因为天南地北的原材料被行商聚集在了一起。
偏安一偶所能获得的原材料会被地质和气候所限制。
唯有统一与和平才能带来繁荣与昌盛……说这些都是没用的。
“人在乡野之间，我纵使有满腹经纶又如何？还不得万事亲力亲为。”
果然，【宅】这种生物根本不可能在工业经济不发达的封建时代生存。
某些穿越者们要是投的胎不好，差不多一辈子就等于怀才不遇了。
……然而，这些都是次要的。
肉身上的摧残并不能打倒所有的凡人，窝囊一点儿、狼狈一点儿还是有些活路的。
更加摧残凡人意志，使得凡人麻木的事情其实是精神上的消磨。
“鸟儿呀，不知道、你飞在天上、是不是会因为俯视地上的走兽……而感到愉悦呢？”星刻有些干枯的问道。
而后他也并没有期待一只小鸟会回答自己什么，很快就接着自语道：
“没有精神的愉悦，没有肉身的欢乐……凡人到底为什么而活呢？”
人类会因为俯视比自己低劣、弱小的存在而感到心安。
或是怜悯，或是欺凌，或是奴役——本质上都是阶级的差异而造成的。
有了阶级，有了台阶，才会有人产生向上攀爬的欲求和动力。
故此名为“活着的意义”，别名“追求”、“向往”。
但是，现在的星刻没有这些。
他此时此刻身为最最底层的存在，根本看不到天空，所以失去了活着意义——这是和以前完全相反的情况。
想他曾几何时，似乎因为站在天空的最顶端，看不到在此之上还有什么境界，同样也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来着。
“一时赌气，执着于自己颜面的结果……就是这幅惨状吗？果然咱还是坏事做多了吧。”
星刻看着自己面前的鸟儿满是自嘲的吐槽道。
他当然不会是突然反省，真觉得自己坏事做多了——因为谁也不能向他证明做好事运气就会变好。
“鸟儿呀，鸟儿，你觉我是原地去世好呢？还是继续体验人间疾苦好呢？”
事到如今，星刻已经觉得怎么样都好了。
区区一个金仙级别的幕后黑手，他就算转世重修也能很快把她捏碎。
用不着像现在这么头铁，硬生生的踏进陷阱，试图踏碎陷阱前进……仿佛某些膨胀的肌肉笨蛋一样。
但是，最大的困难就是——
“不甘心啊，我星刻也是要面子的。”
说出这么矫情的话，星刻自己都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就连眼前听他说了这么多牢骚话的小翠鸟，看他的眼神也变得鄙视起来。
似乎感觉不太好意思，星刻摸了摸裤兜，好不容易摸出了一丁点磨麦子残余的碎谷粒，递给了小翠鸟儿：
“给，你要是吃了我的粮食，就表明认同我说的话，懂？”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满眼鄙视神色的小翠鸟，在下一刻竟然口吐人言，道：
“哼~后悔了就是后悔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1022.一般主角在危急时刻都会遇到贵人相助……（给俺也整一套）
“夫人，还没睡啊。”
半夜，李靖从潜修中醒来，看到殷夫人正端坐在一盏夜灯之下，手中拿着一张长弓，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李靖看见此情此景，脸上满是无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来到殷夫人身边，劝慰道：
“夫人……太乙真人说了，小三他会没事的，这轩辕弓…还是先收起来吧。”
说着，李靖将手轻轻的搭在殷夫人的手背之上，并不着声色的将殷夫人手上那张古朴却又带着一丝丝骇人血杀之气的长弓收到了弓盒之中，压实了盖子。
“我知道，我知道啊……”殷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青丝垂悬而下，遮挡了她眼角的泪珠。
“可是，每当我半夜醒来，看到外面天上的雷，我就……”话语一顿，殷夫人用力拉住丈夫的衣角，额头顶在他的胸前，让自己不至于哭出声来。
平日里，风风火火，英气满满的李家主母，堂堂陈塘关实质上的第一大高手——现在这一刻，也只不过是娇弱的妻子和一个面对孩子承受磨难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母亲罢了。
待到情绪稍微稳定，殷夫人才终于抬起头来，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她因为在那场大乱之中需要守着陈塘关的大阵阵眼，可以说在哪吒和星刻两人最危险的时刻却没有在她们的身边，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这使她心中无比自责。
所以，就算太乙真人已经再三保证了星刻不会有事，殷夫人作为一个母亲心中也依旧放不下。
甚至，竟在半夜鬼使神差的取出了陈塘关最后的底牌，镇关之宝的【轩辕弓】。
可是，作为黄帝轩辕氏为了射杀蚩尤所铸造的神兵利器，金丹修为就想要使用它……却是代价有些大了。
而且……
“夫人啊，咱们不是已经商量过很多次了吗？
轩辕弓确实厉害，配合震天箭甚至可以让一个普通的金丹修士震慑威胁到真仙级别的龙王。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杀掉龙王、或者杀掉谁就可以解决的吗？”
很明显，雷劫并不是单纯的武力、力量、杀伤力等等可以解决的，那是真正的“天地法则”。
现实也不是游戏，拯救一个人也不能依靠“打BOSS”这种简单直接到形式。
“而且……哼，说到底是那小子自作自受，夫人你根本不必这么自责。”李靖故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不过，在这一点上殷夫人虽然心疼，但是也没法儿反驳。只能叹气说道：“唉……那孩子确实有些鲁莽了，他平时明明那么聪明……”
“呵，我看是狡猾还差不多。”
“那么稳重……”
“他只是懒惰罢了。”
“鬼点子也多……”
“坏心眼儿也不少。”
“还那么招人喜欢……”
“长相这一点随我。”
“靠！~明明随我。”李靖频频的插科打诨让殷夫人难得的好脾气也被气笑了，直接在老李的脑袋上填了一个包：
“别打岔儿，哪吒和星刻明明都是小家碧玉型的，明显是随我。”
有一说一，陈塘关李家四个孩子以长相来说都是“俊男美女”级别的。
只不过，不同的是老大金吒走了阳刚英武的男子气概型，老二木吒走了风度翩翩、寡言少语的和蔼公子型。
老三和幺妹因为长得一个模样，所以老三为了不拉低幺妹的颜值，硬是身为一个男孩子长成了一副美人坯子。
而且明显是随了他母亲的，李靖刚刚说随他……这明显是乘着现在天黑，正处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所以睁着眼睛说瞎话罢了。
只不过，正因为这样的玩笑话，让空气之中的承重气息一扫而空。
殷夫人的脸上也重新恢复了笑容。
虽然有些对不起目前正在受苦受难还被他们拿出来调侃的儿子，但是……嗯，值了。
想到这里，无良老爹李靖有些感叹的望向窗外，下意识的寻找象征着星刻生命之火的雷光，一边和妻子说着：
“总之，星刻他能坚持在雷劫之下坚持三天之久而没有任何的异象，说不定他真的如太乙道长所说……唉、咦！？”
话刚说到一半，李靖就惊疑出声，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吓得手上一个哆嗦。
“怎么了？见鬼了吗……”殷夫人察觉到异样也下意识顺着李靖的视线望去。
然后她的脸上也出现了和李靖一模一样的表情。
“这是……我的儿啊！~”
瞬间反应过来的殷夫人完全顾不上刚刚丈夫才说了什么，当她看到远方的天边雷光开始一点点消融，仿佛一块耗光的灵石一般后继乏力了的时候，焦急如焚的心态就已经促使她率先化作一道遁光，向东海敢去。
李靖同样紧随其后——无论那突然间的异变象征的到底是自家孩子的失败还是天劫无奈的退却，他们都必须要去看看……
—·—·—
星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魔世界破碎开来，而他则重新恢复了自己对于【灵身】的感知。
原本星刻丝毫无法抵抗的土行雷劫现在也正在被一只半透明的小翠鸟一点点的吸收，并且随着吸收起来的雷劫之力越多，半透明状的小翠鸟身体也愈发凝实。
她果然也和星刻一样，肉身早已经腐朽，被封印在这里的仅仅只有确保了每一位修行者实力的【灵身】和确保了意识和记忆的【灵魂】。
学着她的样子照猫画虎，再加一点儿如虎添翼的自我改造，星刻也很快完成了自己肉身重铸。
比起精卫那种需要借助外力的重铸不同，他自己丹田里的灵气本身就多的用不完。
再加上所谓的【先天道体】本来也就是大部分由和灵气相近的血肉构成，星刻甚至先一步完成重生，穿戴好了衣冠鞋帽。
只不过，他此时的气质比起渡劫之前，似乎稍微的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变化就是了。
“怎么样？小翠鸟，你我的契约到此为止了，你对以后的去处有什么打算吗？”星刻望了一眼刚刚突破封印，复活过来的精卫，开口问道。
精卫此时正缓缓地展开双翼，向着这个数万年后的世界展现自己绚丽的身姿，听到星刻问她，非常不满的回问道：
“怎么？难不成你还没有放弃收我做灵宠的打算？”
“是啊。”星刻坦然回答：“我决定了，以后还要继续做一个好吃懒堕的纨绔子弟，而作为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我的身边还差了两个狗腿子和一个鸟笼。”
“你还想把本宫关在笼子里！？”精卫瞬间火大了，语气稍重一些就引发了一阵海底的地动。
轰隆隆——
星刻看着原本被雷劫洗礼了一遍的龙宫又因为地震更加的残败，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龙宫要把这只鸟儿封印起来了。
“……嗯，我不勉强啊？你别激动。”星刻摆着手笑了笑。
然后，注意到脚下残破的封印祭坛，星刻突然肚子里溢出来一丝黑水儿。
“小翠鸟，你学过身外化身吗？”
“……嗯？”
……
片刻之后，精卫和星刻看着“完好无损”的封印祭坛，一同结伴离开了东海。
是的，虽然精卫口口声声说着不愿意，但终究也只是爱面子而已。
历时数万年的新世界，只要是个明白人都会老老实实找个本地人向导的。
而就算精卫万般不愿，她和星刻这个大坑的缘分也算是结下了……
1023.某人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冒泡，葬礼和棺材都要准备好了……
“说吧，你小子究竟是出于何种的心境才做出了那种蠢事儿？”
虽然场景转化有些突然，但是星刻现在站在大堂中间，头上顶了个小翠鸟，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不，应该说他现在的人设确实是个犯了错的孩子没错。
“嗯……这个事儿吧、说到底应该是哪吒的错。还请父亲大人您去教训她吧。”
见星刻丝毫没有反省的样子，反手把锅甩给了哪吒，高坐在主位上的李靖眼前一黑，差点儿没直接背过气去。
“你、你这逆子！——你妹妹脑袋不灵光，难道你脑袋也不灵光吗？额、等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刚说到一半儿，李靖这才想起来身旁坐着的哪吒，急忙想要把说出嘴的话收回来。
但是为时已晚，当李靖看向哪吒的时候，小丫头已经亮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了，仿佛在说“人家是不是你亲生的”一般。
靠，被这小子耍了。当李靖意识到的时候，他发现现场已经没有了让自己当一个严父的气氛，原本想要好好树立一下严父尊严的想法也只能作罢了。
“咳咳，就算这件事的起因真的是因为哪吒，我这两天也已经好好的教训过她了。”李靖微怒道：
“那你呢？你让你母亲担心，让全家人为了你的安危操劳，我说你两句不对吗？”
“……好吧，您说的对。”星刻听着熟悉的话语、熟悉的台词，总感觉很怀念。
我担心你，我做什么都是对你好，所以我就有资格教训你——这般标准的家长式发言，父母式的无赖，善意的恶语……曾几何时，无数次的出现在他的耳边和回忆之中。
一般不熟的人敢这么和他说话是要挨打的……换句话说，敢这么在他面前耍无赖还能完好无损的，都是他的“爸妈”。
该听的牢骚还是要听的，但是要不要改正错误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星刻显然毫无悔改之心。
“但是啊，父亲大人，我平安回来了，而且完好无损哟？对此您没什么想说的吗？”
星刻笑着展开双臂，潇洒的转了一个身。
“……唉，罢了、罢了，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老夫管不了你。”李靖扶着额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似乎在让星刻赶紧快滚。
眼不见，心不烦，他转手把星刻的处置权交给了殷夫人。
殷夫人见这种丈夫在儿子手里吃瘪的情况也不是一两次了，一直都是吃瓜看戏，掩嘴直笑的无良做派，从来都不会给丈夫找面子的。
这次也是一样，殷夫人挥手叫星刻来到自己的身边，好好的打量了一番。然后一巴掌拍在星刻的背上，发出“啪——”的一声，豪爽道：
“没事儿就好嘛，别理你爹。在外面就算了，在自己家摆什么高谱？”
看着自己刚刚出生只有三年不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是十五六的少年模样，殷夫人感觉老自豪了。
“只是……你这孩子长得也太快了吧？金吒木吒三岁的时候我还得抱着他们走呢。”殷夫人拉着星刻的手臂，有些苦恼的感叹道。
原本小女儿哪吒在大闹龙宫回来之后，因为临阵突破凝聚金丹而身高长了一截儿，一夜之间，小丫头变成小姑娘的事情就足够让她哭笑不得了。
只是没想到，此时看到挺过雷劫大难不死的儿子之后……终究还是没有丢掉身为兄长的颜面。
“哈哈、可能是因为我在乡下中了两年的地吧？”星刻脸色古怪的揉了揉被拍的有些发麻的后腰，随便找了个理由打了个哈哈，然后挣脱了殷夫人的“亲你怀抱”。
他都快长成“大人”了，怎么可以被“漂亮阿姨”玩弄在手心呢？李靖不介意他都要介意一下了。
“哦，对了，我既然回来了，我也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你们听听吧。”星刻突然想到，陈塘关遭遇这么大的事情，作为总兵的李靖夫妇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却是未免有些说过不去了。
“……哦？真相？”李靖闻言脸色微微收敛一些，不着痕迹的和殷夫人对视一眼，随后才嘲讽道：“真相不就是你小子在龙王面前说大话，连天道法则都被你的厚颜无耻打动，实在看不下去了吗？”
“嗯，好吧，这确实是一个事实。”星刻捏着鼻子认了，心里暗自下定决心把天道法则的修订计划安排一下。
然后，他这时候就发现殷夫人准备起身……她大概是想找个理由离开，顺便把哪吒带走吧。
因为李家一直都是这样的老套路，一家人在商量些什么事情时候，一有什么少儿不宜的残酷世间现实话题，大家全都默认哪吒需要离场。
而和哪吒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星刻却是被默认视为了早熟、早智、无节操，可以共享的对象。
实在是有些歧视男子汉的嫌疑。
然而这一次，当殷夫人准备故技重施的时候，却发现哪吒像是早有准备了一样，严阵以待的看着她，非常不满的嘟囔道：
“娘亲，你这次又想怎么骗我？！我是不会再上当了的。”
“嘿——你这小机灵鬼儿，还跟你老娘学聪明了是不是？”殷夫人一时间被气乐了。
可就在她刚要准备撸起袖子，和哪吒来一场智慧上的交锋之时，就听到星刻在一旁干咳两声，道：
“让哪吒留下吧，这事儿和她息息相关，总不能一直瞒着她。”
“真的吗？谢谢哥锅，哥锅太好了！~”
星刻这么说，首先高兴的肯定是哪吒。
她早就发现家里人好几次都背着她将悄悄话了，而最近突破金丹之后，她也愈发的脑袋灵光起来，隐约明白是为什么了。
星刻能够认同她，带她一起玩耍，她当然高兴。隐隐有种“长大就是好”的天真想法冒上了她的心头。
李靖夫妇见星刻都这么说了，觉得他也不会没有分寸，于是两人对视一眼，确认了对方的意思，默默的点了头。
“事情要从哪里说起呢？额……算了，我直接说结果吧。
龙王的独生女敖冰，她和哪吒两个人其实在上辈子有着不解的情缘，这辈子他们非得在一起才能化开天劫。
可惜事情现在有些难办了，她们两个这辈子都是雌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