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6章 第一步！请客！
“爸，您啊，不能跟黄友伟，李书记这俩人对着干，虽然这两人管不着您，可是上面开会，人家去说道一下，也不好受，老领导是调走了，不过我感觉一时半会不会把你往铁路方向调的。”小周颇为缜密的盘算道：“他们不就是想让这个陆峰干这事儿嘛，明面上不行，私底下让他过去，反正现在外面都在传陆峰是关系户，到时候风言风语的是他俩，咱到时候可以说，迫于压力啊！”
邮电集团连年亏损，国家已经忍无可忍了，内部人员冗杂，缺乏市场竞争，正式工挂病假拿着工资，干活儿的全是临时工。
拆分出联通，就是为了两家竞争，形成市场良性循环，周总为了不让自己的亏损太难看，连续打压。
他现在就是混日子，那位是调走了，可他不可能一辈子就在这干吧，还是要表忠心，这两年除了上面指派的任务，其他一律顶着来。
顶了两年多，他还没调走，现在只剩下一股劲的顶了，被儿子这么一说，周总忽然觉得这事儿好像应该圆滑点。
每一个快要离开的负责人，都是一场下面人的狂欢，领导飞升，鸡犬升天啊，什么司机，保姆，喝过酒的小姑娘，能安排的全给你安排了。
小周看出来老爸的意思，开口道：“爸，这事儿您就交给我，这一次没有人不满意。”
周总点点头同意了。
省厅，一辆大众车缓慢驶入，停在了停车位上，来的时候黄友伟已经吩咐陆峰，不要乱说话，人家问的时候如实回答就好。
“黄书记来了啊？”赵秘书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陆峰道：“这位就是陆总吧？年轻有为啊！”
“这位是赵秘书！”黄友伟介绍道。
“您好！”陆峰握了握手，客气两句。
“去会客厅吧，李书记已经在等着了。”
俩人跟着赵秘书往前走，进了房间上二楼，一扇高大的双开门被推开，里面装修颇为扎实，不奢华，可也感觉出木地板，沙发，装饰品都很考究。
沙发上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看上去颇具威严，衬衣外面套着一件针织的坎肩，略带几分亲和力，看到陆峰俩人走进来，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道：“来了啊？坐吧。”
黄友伟坐下来有些拘束，身子向前倾，陆峰本来稍微靠着点靠背，见此也往前坐了坐，不要小看一个坐姿，往往是身份的象征，上位者大多坐的踏实，靠着后背，往后仰太多会让人觉得傲慢，身体前倾太多，又会感觉威严不够，这是很值得拿捏的。
“今天呢，我又找了周总，沈总几个人开了个会，整体感觉对方依然不积极，在整体的规划上可能认识不清。”黄友伟主动开口汇报道。
“认识不清，是真的看不清？还是不想认识？我跟你说，能不能做事儿是一回事儿，想不想做事儿是另一回事儿，这是天壤之别的，思想上的问题，永远是大问题。”李书记思量了一会儿道：“国内对于移动通信的发展较为严谨，很多省份都在说，先学会走，再学会跑。这个过程没有问题，问题是敢不敢去尝试。”
“您说的太对了，这是一个态度的问题，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勇敢的迈出第一步，这个道理很深刻啊。”黄友伟格外诚恳道。
深刻？
陆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黄友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面，不过陆峰也不敢表现的太过诧异，只是安静的坐在那，桌子上放着茶水，时不时端起来喝一口。
“这位陆总，你觉得应不应该去尝试一下？”李书记忽然问道。
陆峰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位是想尝试的，问自己，那肯定尝试啊，就好像他在问一个饥肠辘辘的人，这个饭该不该吃一样。
“从发展的眼光的去看，我认为应该尝试，向往成功不一定成功，可是害怕失败，一定不会成功。”陆峰说道。
“哈哈哈哈，这话很哲学嘛，这件事儿是你想做的，你想要我们配合你，你总得说出个一二三来吧。”李书记看着陆峰，似乎想从陆峰这听到一番高论。
陆峰看了一眼黄友伟，黄友伟一努嘴道：“尽管说。”
“我认为对于省里来说，这是一笔不会亏的买卖，只要赢了，那就赢大了，主要有以下五点。”
陆峰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第一，现在已经存在上千座信号塔，这些信号塔为为数不多的产品服务着，它们绝不是满负荷的运转，存在一定的浪费，当然了，人家摩托罗拉和诺基亚也在每年卖手机，不过我还是觉得没有得到充分的利用。”
“第二，我们现在进行着产业升级，家电领域已经是国产的天下，可是随着后续的发展，在通讯领域升级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儿，移动通讯是下一个十年的必争之地，哪个省份能够建立产业优势，那么全国的产业链将会朝着这个省份聚集。”
“第三，移动通讯对于商业发展的便捷，将会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让外资去做这些事儿，首先丢失产业链，各种配套企业会带来大量的就业岗位，其次呢，形成市场，目前国产的信号基站已经能生产了，不过信号不是很好，如果移动电话销量增加，那么通讯产业的利润就会增加，上下游的企业就有钱搞研发，会形成良性循环。”
“第四，前面这三点都是成功后的优势，第四点就是不成功的后果，首先一点就是，移动通信是迟早要做的，只不过现在优先固定电话，如果建设起来信号塔，我的手机不成功，几年后发展移动电话，这些基站也能利用起来，不会浪费。”
“第五，省内的经济水平足够，手机是高消费，相比较其他省份，江苏的人均GDP够高，有相当多的小老板能够买得起，只要买了，后续的消费就少不了，我暂时只能想到这么多。”
李书记听完笑了笑道：“还是比较全面的嘛，按照你这么说，百利无一害，就算是不成功，东西还在那，而且是迟早要做的，友伟同志，你觉得呢？”
“我觉得，要敢为人先，这件事儿要从发展的眼光去看，所以我刚听到他想做这件事儿，当时就认为非常好。”黄友伟回答道。
“既然是好事儿，那就去推动，不管什么问题，总要解决的嘛，有问题可以提，省里面去想办法。”李书记说道。
黄友伟点点头，陆峰看的出来，自己怕是又卷入到什么不该卷入的境况了，现在的问题就是明摆着的，可这俩人好像看不见似的，在这里打哑谜，不用问也知道，这里面估计有自己不了解的情况。
几分钟后陆峰跟黄友伟俩人走出了会客厅，刚准备走，赵秘书又走了过来，朝着黄友伟道：“李书记叫你再过去一下。”
陆峰立马心领神会的往外走。
会客厅内，李书记看着重新进来的黄友伟开口道：“移动通讯是个非常不错的发展方向，不过呢，省里面能管的，不多！想要先行一步，就得有主动权，相互配合，产业问题就是就业问题，就业问题就是人才问题，产业集中，人才集中，那就有规模效应，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市场，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儿，就耽误了江苏的前程。”
“我知道，我再去跟周总谈谈，实在不行就申请上报。”黄友伟回答道。
“上报太慢了。”李书记站起身道：“现在是这个问题，以后还是这个问题，早解决早好，就跟看病是一个道理，有这个机会，就要抓住机会。”
没一会儿，黄友伟出来了，看到陆峰笑了笑道：“我先恭喜你啊，刚才谈话你也听到了，你这个事儿，成的概率很大啊。”
“那就好，您费心了。”陆峰客气道。
俩人说着话上车回去了。
傍晚时分，陆峰这个名字在一些人的圈子里聊的很热，都在说来了个关系户，这回要打通讯企业的主义，想掏国有资产，而陆峰跟黄友伟的关系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尤其是原先在苏州干过的，那说的有鼻子有眼。
小周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也听了一耳朵，跟几个前些年在苏州接触过陆峰或者黄友伟的人打听了一下，又把身边的几个好朋友叫来聊了一下要做的事儿。
“小周总，我觉得这件事儿上，你可比你爸考虑的周全！”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子奉承道：“高啊！”
“其实我觉得，这事儿你直接出手不太合适，我俩不在邮电集团，就算是真出问题了，跟你也沾不到边儿啊！”另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说道。
小周看着戴眼镜的男子笑了笑，要不然自己怎么找他俩来呢？
“那就搞，第一步！请客！”
第1127章 下马威
回去的路上，黄友伟跟陆峰说让他再去跟周总谈谈，这是一个多方位斡旋的结果，如果邮电那边确实谈不下来，就需要有两手准备了，省里面愿意去做这件事儿，就肯定会出钱。
陆峰听了点点头，开口道：“这件事儿就不能跟信息部门聊一下，省里面去聊应该很容易吧？”
车子已经停在了市政门口，黄友伟看了陆峰一眼，说道：“不麻烦上面了，我到地方了，让司机把你送到酒店。”
黄友伟说完下了车。
车门关上，陆峰靠在位置上叹了口气道：“这事儿，真是麻烦！”
司机把车掉了个头，开口道：“您刚才也是敢说，让省里找信息部门，这么点事儿都找上面，上面怎么看啊？”
陆峰听到这话瞬间反应过来了，省里去找信息部门，上面该琢磨李书记的能力问题了。
“您点拨的是，我光顾着自己的事儿，忘了这一茬，真没看出来，您不简单。”陆峰笑着道。
“耳濡目染呗，给领导开车，可不得想的多一点。”司机不再多说，一路开着车直奔酒店门口。
刚走过前台，前台的小姑娘看到陆峰道：“陆先生，您回来了？有人找！”
不远处的休息位置上坐着两个男人，三十多岁，听到陆峰回来了站起身往这边走过来，其中一个胖子开口道：“佳峰集团的陆总，是吧？”
“你俩是？”陆峰打量着俩人，心里略显疑惑。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谭，这位姓汪，最近听说您想跟邮电集团合作，所以我俩想跟你聊聊。”胖子朝陆峰问道：“怎么样？方便吗？”
陆峰打量着俩人问道：“你们什么身份？有这门路？”
“我们来找你，自然是有门路的。”谭胖子笑了笑道：“晚上一块吃个饭，怎么样？给你引荐个人。”
“行啊！”陆峰想了想道：“就在这吧，我请客。”
“不用，我们都安排好了，现在就走吧。”谭胖子说着话准备朝门外走去。
陆峰却愣住了，不知道这俩人什么底细，万一出点事儿，那可就是大事儿，现在这年头说太平吧，也还好，不太平吧，报纸上时不时冒出骇人听闻的案子。
姓汪的瘦子看到陆峰没动，开口道：“怎么？怕我俩吃了你啊？”
“那倒不至于，只不过我跟俩位也不熟，现在天色也暗了下来，就在这里，我做东。”陆峰朝着俩人道：“如果觉得今晚太晚了，改日也行。”
“既然陆总有担心，那就你自己前往，文心阁茶楼，四楼的雅间。”谭胖子说完掉过头走了。
陆峰跟前台打听了一下，这个文心阁茶楼就在闹市之中，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出门后拦下一辆出租车飞驰而去。
文心阁茶楼，夜幕降临，外面古色古香的建筑配合霓虹灯显得格外耀眼，在普通人眼里不知道这样一座茶楼是以什么为生，平日里看不见进出的客人，可它这几年又不曾关门协议。
谭胖子和汪瘦子俩人是这家茶楼的老板，这种地方别看一周来不了几个人，一年下来挣得钱可绝对不少。
陆峰到了地方，在一个长相颇好，气质俱佳的旗袍姑娘领上了楼，四楼的位置是几个屏风隔开的大包间，现场装饰的古色古香。
上了楼看到谭胖子和汪瘦子俩人在那等着。
“哎哟，来的挺快啊！”谭胖子站起身道：“请坐，不过这周公子还没来，你得等一会儿，先喝杯茶，厨房已经在忙活了，一会儿就好。”
“那个谁，把十万块钱一斤的茶叶拿出来，给陆总泡点。”
陆峰也不客气，坐下来看着俩人问道：“周公子是哪位？”
“陆总，我们知道你跟黄书记关系不错，这一趟来呢，也是想发展通讯业务。”谭胖子不搭理陆峰的话，朝着他问道：“对不对？”
“你们消息还真是灵通。”陆峰笑着点点头道：“有什么指教啊？”
“我这人游手好闲，能有什么指教？不过就是想跟你谈个买卖，各人有各道，通讯方面的事儿，你去找黄友伟，还真是拜错码头了。”谭胖子点着一根烟，又递给陆峰一根，说道：“我有路子！找对了人，花小钱办大事儿，找错了人，花了钱事儿也办不成。”
“听得出来，谭总也是一位手眼通天的人啊。”陆峰点着烟说道：“您能亲自来找我，我应该觉得脸上有光。”
说着话的功夫，服务员端来了几套精美的茶具，熟练的拿出一块包装精致的茶饼，把茶泡好，又端上来几份儿精美的茶点。
“陆总，百年古树大红袍，武夷山上可就这么一颗，一般朋友来了，我们可是舍不得拿出来的。”汪瘦子在一旁道：“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你尝尝。”
陆峰看着茶水，小抿了一口，他对于茶叶没什么研究，为了衬托气氛也只好说不错。
“跟邮电集团合作这件事儿，其实没那么难，关键是吧，你得开窍，你要是不开窍，这事儿不好办。”汪瘦子在一旁点拨道。
“开窍？”陆峰放下茶杯，看着俩人问道：“我这人比较笨，不知道怎么开这个窍，还是得多跟两位大哥学习啊。”
陆峰这一声大哥把俩人叫美了，谭胖子笑着道：“其实吧，也简单，陆总是做生意的，应该明白，同样的钱给公司，还是给个人，这是两码事，有些个账，从单位的角度去算，很不合适，可换个方式去算，那就合适的不得了。”
“关键吧，要懂得变通，你不能让人家白忙活，忙的好，单位挣了钱，忙不好，还落下个埋怨。”汪瘦子直白道：“换做是你，你愿意不？”
“那是，那是！”陆峰连连点头，说道：“可问题是想拜佛，我也找不到庙门呐。”
“啧！”谭胖子用手敲了敲桌子道：“陆总，你已经在庙里了。”
陆峰从左右两侧看了一眼，开口道：“这么简单的嘛？那我还真就谢过两位活菩萨了，事成之后，绝对亏不了。”
俩人听到这话略显不高兴，汪瘦子开口道：“只是做了点小事儿，用不着这么感谢，我们不是要饭的，你如果真有心的话，我们也可以帮你的公司干点活儿，大家合作嘛！”
“没问题，没问题！”陆峰客套着道。
听得出来，这俩人在这方面是门清，拉关系都收现金，通过企业合作或者是外包工程等方式做成正规收益，真要是查起来，谁也没法说什么。
闲聊了十多分钟，门口的礼仪走了上来，说道：“周公子到了。”
“真佛这回可来了。”谭胖子站起身朝着陆峰道：“走吧，下面拜一拜！”
三人紧步下楼，大门口一辆虎头奔已经停在那了，从前排走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短发，穿着一件白色的休闲西装，看上去颇有气质，后座上下来三个姑娘，其中两个打扮的很是亮眼，另一个穿着工作服，不过容貌，身材也是一流。
“有段时间没来这边了，门口那些小贩都清走了啊？”周公子朝着四周扫视一眼，说道：“这多舒服啊，我跟你们说啊，我这人最不愿意看见穷人，所以我干脆不看，别在我眼前晃悠。”
旁边的姑娘走上前道：“你是不知道，那些卖菜的，卖锅碗瓢盆的，没一个好东西，那都是奸商，那帮人穷，真是活该。”
四人七嘴八舌的聊着天，谭胖子已经走上前说着驱赶商贩的事儿，这一片地方的环境，卫生，那都是其他地方比不了的。
“我给您介绍一人。”谭胖子让开一个身位，朝着站在身后的陆峰招了招手，开口道：“这可是个大老板，做大买卖的，佳峰集团陆总！”
周公子上下打量着陆峰，神色之间有几分轻视，随手将自己的手包交给身后的一个姑娘，问道：“陆总？做买卖的？在我这做买卖的不值钱，敢问陆总，你爸啥官啊？”
陆峰笑了笑道：“我爸妈是种地的，村里人，这些年都是自己打拼。”
“真的假的？”他表现的很吃惊，盯着陆峰问道：“这么说，你就是传说中的寒门了啊。”
“不敢不敢，寒门是指，没落的贵族子弟，我家可不是贵族。”陆峰尴尬的笑了笑道。
“没看出来，还有点文化嘛，啥学历啊？”
“我没啥学历，我小学毕业，平时都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陆峰回答道。
“没学历？无所谓了，我跟你说，有学历也没啥用，不在这站着了，先上去，厨房准备的怎么样？”周公子问道。
“最近刚来的熊掌，绝对新鲜，最新一批的大红袍，市场价十万块一饼。”谭胖子在一旁道。
“十万块？不喝，低于二十万的，喝起来拉嗓子。”周公子大步流星的朝着里面走去，三个小姑娘笑面如魇，看来今晚的标准不会太低。
谭胖子和汪瘦子俩人跟在周公子旁边，陆峰则是跟在最后面完全没人管，人家聊天自己根本插不上。
一众人上了楼，有说有笑，周公子看到陆峰一直跟在身后，和谭胖子，汪瘦子俩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今天这场下马威算是办踏实了。
第1128章 圈子
上了楼，谭胖子和汪瘦子俩人对周公子好一顿吹捧，旁边的三个姑娘时不时出来嬉闹几句，现场好不热闹。
茶水泡好了，周公子坐在那吹嘘道：“你们知道我最近又跟谁吃饭了？我跟你们说，都是大人物，平日去单位考察，你们都站不到人家跟前的，这几年来我也算是见识到了大场面，尤其是逢年过节的。”
“主要是您命好，我们爸爸不行啊。”谭胖子话语里多少带着点酸溜溜。
“我跟你说，还真不是一个爸爸的事儿，我大伯在山东邮电集团当董事长，我爸在家老二，在这当董事长，我四叔在山西负责煤矿，孤木难支的道理你们应该知道吧？一个人是不行的，得靠家族的势力，我也特别感谢我大伯和四叔，给了我不少教导。”周公子得意洋洋道。
汪瘦子好奇道：“你三叔呢？”
“我三叔就是个小职员，没啥大出息，平时都不来往。”周公子说完环视一眼身边，朝着三个美女说道：“别看你们三个没他俩有钱，你们可是吃公家饭的，我跟你们说，有钱没用，再有钱也能管上你，万两金不如七品官嘛。”
现场几人也纷纷附和着，陆峰坐在那看他们聊的热火朝天，似乎自己不该在这似得，刚琢磨要不要走的时候，周公子开口道：“若说有钱，那我们在场的人加起来，恐怕也没陆总有钱！”
陆峰听到他们忽然提到自己，抬起头笑了笑谦虚道：“我也没什么钱。”
“不要说你没什么钱，你就是首富，在我们这也用，这么说吧，说你能行，你就能行，说不行那就不行，有钱无势，最后也不过是个钱袋子而已。”周公子很是直白的说道：“想跟邮电集团合作，还不是得找到我这里？”
“那是，还希望您能开金口，把这事儿给办了。”陆峰吹捧了他两句，说起正事儿道：“还是跟周总说的那些条件，一千万入网费，我们出，但是后续的建设我们就出极少的一部分，要么我们不出这一千万，后面信号塔的建设我们出一半，不过后续这些信号塔的收益，我们要分账。”
“陆总，你看这话说的，什么不能谈，怎么还一本正经的，都求到周公子这了，还有办不了的事儿嘛？”谭胖子在一旁说道：“这样吧，我当个中间人，折个中，你那些条件都对折，怎么样？”
周公子坐在那不说话，低头摸索着自己的手串，谭胖子看周公子不吭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朝着礼仪小姐问道：“厨房准备的怎么样了？做个饭这么慢，不想干让他们给我卷铺盖卷滚蛋！”
不到两分钟，第一道菜端了上来，厨师长亲自跑过来道歉，周公子淡淡的说道：“吃饭吧。”
汪瘦子趁机把陆峰拉倒一旁，低声道：“陆总，你多注意点啊，你这么久经商场的人，说话总会吧？”
“怎么了？”陆峰一挑眉看着他问道：“我哪儿说错话了？”
“你看看你，前面说的挺好，哪儿有一上来就让人家办事儿的？你得先成为自己人，我俩在这帮着你，你可不能自己坏了事儿。”汪瘦子朝着陆峰道：“一会儿啊，多敬几杯酒，说点漂亮话，最后把账结了。”
“结账？这不是你俩的茶楼嘛？”陆峰纳闷道。
“啧！”汪瘦子似乎对陆峰的表现很不满意，微微皱眉道：“你还差这点钱啊？再说了，我俩为你张罗前收拾后的，你不能让我俩给你贴饭钱吧？这种大事儿真不差这点，一会儿你记住了，今天先不要提事儿，等你进了圈子，你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陆峰听了这话，心里暗暗在想，他们这是把自己当一般人对待了，许多想要混圈子的人，刚接触领导或者是高一档的圈子，都会被这样的‘教育’一顿，当你了解这帮人的嘴脸后，你会发现原先所谓的规矩，根本就不存在，不过打压你的一个手段和借口罢了。
至于圈子，陆峰对此也颇为不屑，两世为人，他对于圈子这个东西有着不同于别人的理解，所谓圈子，就是利益体加上三观一致，大家都是一个猪槽吃饭的，这不叫圈子，圈子是，在一个猪槽吃饭，同时出去玩的时候，你朋友摸了别人女朋友一把，你觉得很正常，圈子里的人也觉得无所谓。
圈子是一种筛选三观的地方，可能犯法，可能不道德，可是想要在一个猪槽吃饭，就得接受圈子里的三观，哪怕它是龌龊的，下流的，你所不齿的。
饭桌上的饭菜上的很快，几瓶陈酿的茅台已经打开，三个美女一马当先表演了个一口闷，现场几人连连叫好，叫嚷声有些像是马戏团的猴子。
谭胖子朝着陆峰努努嘴道：“给周公子敬个酒，今天是第一回见面，连闷三杯怎么样？”
现场叫好声一片，陆峰面前的玻璃杯已经被倒满一杯，气味发涩，让人直皱眉头，陆峰连连摆手道：“实在是不会喝酒，要不给我拿瓶红酒？我能喝一点红酒。”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一个姑娘家还干一杯的，你不会连我都不如吧？”旁边的姑娘在一旁鼓动道：“给陆总打打气，一口闷，展现一下男子汉气概。”
此刻陆峰仿佛不喝下这杯酒，他就不是个男人一般，汪瘦子眼看他不喝，现场的气氛冷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他，汪瘦子开口道：“喝了吧，这一杯也就三四两。”
“真喝不了，这不是给不给面子的事儿，今天主要来，还是以谈事情为主，我喝酒不行，一会儿怕是连话都不会说了。”陆峰说着话把酒杯往后推了一下。
“你喝这一杯又死不了，这么不给面子嘛？周公子的面子都不给？那你办什么事儿啊？”谭胖子一脸恼怒道。
现场气氛很是压迫，但凡换个人在这，别说一杯，十杯都得往下灌。
“既然事儿办不成的话，我就先走了。”陆峰看上去很是耿直的站起身，作势要走。
“哎哎哎！”
谭胖子急了，忙活这么大半天了，让他走了可不成，急忙把陆峰拉到一旁低声道：“哥哥啊，我可是在帮你，你别让兄弟我下不来台，喝个酒而已，又不是要你命，你多少给我点面子，就算不给我面子，你得给周公子面子吧，要不然人家凭什么帮你办事儿啊？”
“不办就不办呗，再想办法，实在不行，我过完年去信息产业部和国资委开会的时候，多提提这个事儿，说不定能成呢。”陆峰很是直接道。
谭胖子被这话堵的死死的，只能怪眼前这条鱼跟以往的不一样，以往求他们办事儿，那都是底下人，上了这个饭桌，那就是任由他们拿捏的存在，陆峰可不是这样。
“那咱不喝酒，您但凡去上边好办，也不至于跑这边来，那流程多麻烦，人际关系多复杂，相信你也知道，又费时间又费精神，不要动不动就走嘛，坐下来聊。”谭胖子把陆峰又劝了回来。
“给陆总拿瓶红酒。”谭胖子坐下来吩咐道。
拿来了红酒，又闲扯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姑娘毛遂自荐的跳了一段舞，很是妖艳，回位置的时候周公子很是满意的拍了拍屁股，汪瘦子把脑袋探过陆峰的后背，低声跟谭胖子道：“真他妈是个骚货。”
“小陆啊，你那个事儿，我听我爸说了。”周公子点着一根雪茄，靠在椅子上说道：“按照规定，你这个事儿不好办，现在国家要求是把座机的占有率提上去，这是所有的通讯企业要做的事儿，这不是钱的事儿，懂不懂？”
“这种事儿也就是周公子跟你说，你去外面问，怕是连个门都找不到。”旁边的姑娘颇有一种局内人的口气道：“觉得你是个人物，才跟你说这些。”
旁边的姑娘也顺嘴搭茬，说什么别看外边民营企业挣得多，在他们面前，还不是得低头哈腰，走门子送礼。
面对这帮‘圈里人’的打压，陆峰笑了笑道：“这些消息我也都知道，先不说在市里面开会周总说了，其次呢，省里面开会的内容，黄书记也都跟我说了，我还是秉承着一个共同发展的理念来的。”
“你不要张口闭口黄友伟的，他是哪根葱啊？我告诉你，在我得人际关系里，他给我提鞋都不配。”周公子被陆峰的话惹恼了，猛抽了一口雪茄道：“黄友伟那么厉害，你让他给你办去啊，找我干什么？”
“不是说谁厉害或者不厉害，还是要回归到这件事儿的本身上，对人民有利的，我们就办。”陆峰真诚道。
周公子听到这话一愣，往烟灰缸里磕了磕雪茄，盯着陆峰道：“我就是人民啊！”
“这一桌子，都是人民啊！”
第1129章 两头堵
陆峰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绝对是他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陆总，在这你不用提什么黄友伟。”谭胖子靠在椅子上说道：“你呢，是出来挣钱的，谁能让你挣得多，你应该站在谁的一边，做人嘛，灵活一点，周公子背后的人脉可不比黄友伟差多少。”
“我怎么听着像是让我改换门庭啊？”陆峰端起面前的红酒抿了一口，说道：“关键是我也没拜在任何人门下啊，咱还是回归事情本身。”
陆峰想要谈事儿，可是这些人不想谈事儿，更想谈谈你站在哪个阵营里，只要你站在他们这边，不管什么事儿，能办的全给你办了。
汪瘦子在一旁开口道：“周公子背后的能量，绝对是你想象不到的，我这么跟你说，通讯系统从头到脚，你想找谁都行，只要跟了周公子，以后可就是自家人了，只要佳峰集团的，那我们就支持，佳峰集团有什么工程，业务，我们也能帮忙做。”
“我这么跟你说吧。”周公子坐直了身子，盯着陆峰问道：“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让我知道，我是在帮你，还是在帮黄友伟，这个问题如果你想不清楚，那我们就不必聊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没有更直白的表述了，陆峰端起红酒，对着周公子比划了一下说道：“我其实真不混这些圈子，就是想干点事儿，咱一手钱，一手合作，不好嘛？”
“那你干不成！”周公子很是笃定道。
“既然这样，那您最起码让我了解一下，咱这个圈子里有多强大吧？我是个商人，你若真的强大，我自然会做出选择的。”陆峰跟周公子一碰杯道：“敬您一杯。”
“既然陆总这么说，那我可就得展示展示了，不过你可别吓到了。”周公子笑着道。
“绝对会吓的他目瞪口呆。”谭胖子在一旁笑着道。
饭桌上的气氛恢复不少，又是一番推杯换盏，酒过三巡，随着另一个姑娘高歌一曲把气氛推到了高潮，喝到高兴的地方，周公子跟他吹嘘着以前他们家在省里多厉害，原先的领导跟他爸关系多铁。
别看现在调走了，人家可是往上调，在本地的经营之深，不管哪个部门，踹开门都得给面子，什么叫自己人？自己人就是你给上面服务好了，上面的关系就是你的关系。
晚上十点钟，周公子喝的醉汹汹，表示过两天要组织个饭局给陆峰开开眼，别看他有钱，在人家的关系网里面，有钱算个屁啊。
众人搀扶着把周公子送上车，目送着离去，谭胖子抽了一口烟，烟雾随着晚风飘向远方，他回过头看向陆峰道：“怎么样？这个局，没白给你牵吧？”
“可还是一点进度都没有啊。”陆峰深吸一口气道。
“你看你这个人，在有些事儿上，快就是慢，慢就是快，这种事儿快不得。”谭胖子在一旁说道。
陆峰点点头，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我也先告辞了。”
“别介啊，先回去把账结一下。”汪瘦子在一旁提醒道。
陆峰直摆手道：“不着急，以后用二位的地方多的是，既然咱都走到这一步，也用不着一账一结，是吧？”
俩人对视一眼，一想他这么大的老板，也不可能为了这万把块的饭钱不联系吧？
陆峰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酒店而去。
市政，黄友伟的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负责财政的副市长和市纪委的负责人坐在办公桌一声不吭，黄友伟手上的烟已经烧了一半，烟灰扛不住压力，断裂掉落下来。
黄友伟回过神来用手拍了拍衣服，问道：“我没来之前，当初市里面有个促进电话千家万户的合作，是不是？”
“有，市里面出一千万，省里面五百万，邮电集团五百万，拉了五千个座机，主要是为企业拉的电话线，这事儿都过去好些年了。”负责财政的副市长纳闷怎么提起这事儿来了。
“两千万下去，就拉了五千个座机的电话线，一个电话四千块。”黄友伟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说道：“我记得一根电话线，就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接口吧，他们拉了几条线？用了多少人工，多少公里的电话线，多少电线杆？”
副市长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开口道：“黄书记，没有查旧账的。”
“怎么就没有？凭什么没有？这是谁定的规矩？”黄友伟朝着俩人问道：“默契，是吧？是不是怕自己走了，别人也查自己的旧账？我不怕，我要搞清楚当年的一千万是怎么花出去的！”
“您既然要说这个事儿，那我跟您报告个事儿，当年不止一千万，完工后，对方说由于电线杆，电话线这些原材料涨价，导致超出不少，三家平摊了一下，市里面又拿了三百万填窟窿。”副市长回答道。
“这钱是真不当钱啊，这个账能跟邮电集团对一下不？”黄友伟问道。
“很难，当时是外包企业，邮电集团是指导单位，外包的企业早就倒闭了，中间插了不少人和事儿，当时那个什么建筑公司老板姓谭，我知道指导单位负责人是周总的儿子，那时候刚进来。”副市长回答道。
黄友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里面是一些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目光看向纪委负责人问道：“这事儿能查不？你有这个能力吗？当年是干啥吃的？”
“我！我！”纪委负责人吭哧好半天没话说，当年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查啊。
“该对账就对账，当年的事儿必须搞清楚，市政一年能有几个钱？不管这件事儿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不要跟我说那些潜规则，我不怕查，谁想查我都可以。”黄友伟说着话点着一根烟，说道：“明天开始就查这件事儿。”
次日上午，财政召开了会议，把邮电集团的一些高管叫过来开会，财政的一些账对不上，希望他们说明白当年的账单细节。
一些敏感的人已经感觉出不对劲了，自从这个陆峰来了，市里面就跟邮电集团对着干，要知道这种内部的事儿，都是有商有量的，公事公办的样子可不寻常。
上午的会议吵的格外激烈，邮电集团的人表示多少年前的事儿，你要账单也别找我们，我们是指导单位，应该找当年的施工企业，可是施工企业早就倒闭了。
财政对后续的三百万提出了质疑，要求他们说清楚，他们是指导单位，也应该有监督的职权，要不然就给市政退三百万回来，还得算上这几年来的利息。
中午时分，几个高管回去跟周总报告这件事儿，周总听完气的直接拍桌子，怒喝道；“让我们退钱？我们挣他们钱了嘛？当年怎么不敢啊，这都过了四五年了，找这茬？”
“那个王八蛋副市长，真是个孙子，怪不得这些年才混个副厅，当年借他八百个胆子，都不敢放这种屁！”周总怒喝道。
愤怒归愤怒，可是周总也清楚，这三百万觉不能还回去，只要还回去了，那就说明当年的事儿确实有问题，追着往下查，拔出萝卜带出泥。
不还？
不还就追着问，他们一天拿不出详细的单据，就被动一天。
这注定是一件两头堵的事儿，周总坐在那咒骂着黄友伟，这事儿办的真畜生，居然翻旧账。
坐在对面的高管脸皱巴的格外难看，小声道：“这就是个局啊，不管我们怎么做，都输定了。”
周总思量了片刻，沉声道：“不能局限在这件事儿上，想要破掉这个局，还得从外部出发，他不是喜欢翻旧账嘛？我们也翻！派人去苏州，好好翻一下他的旧账，那位陆总不是跟他交往密切嘛？那就好好用用这位陆总，他不是想要进入当地的2g信号网嘛，那就白送！”
昨晚的酒喝了不少，陆峰中午十二点才醒来，头有些疼，让酒店准备了一些糖水解酒，两点多方才起床简单洗漱了一番，去餐厅简单吃了一口午饭。
正吃着饭，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朝着陆峰道：“陆先生，有您的电话，比较着急。”
陆峰略显疑惑的站起身跟着服务员走到电话台，电话已经被接起来放在一旁，陆峰拿起来问道：“我是陆峰，哪位啊？”
“是我，你谭哥，昨晚是不是喝的有点多啊？”谭胖子的声音带着亲切和关心。
陆峰听到这关心的话语也是一愣，自己还没进入他的圈子呢，怎么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确实有点多，我这人不是经常喝酒，刚醒来。”陆峰客气着道。
“昨晚说的那些呢，其实大多数都是酒桌话，今天周公子跟我说，你这个人很不错，他很喜欢，大家都是自己人，什么事儿都能商量，今天晚上有个饭局，还是在我的茶楼，希望你也能来参加，说实在话，我们这些人，就是图个气氛，只要互相之间能聊得来，你那点事儿，不要钱也能给你办了。”
不要钱也给办？
陆峰感觉对方变化之快，让他很是诧异，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瞬间让陆峰想了很多，可是思量不出个头绪，不知道方才一夜之间，怎么有一种世上已千年的错觉。
第1130章 合营？
“那太好了，这事儿要是成了，还得多写谭总啊。”陆峰在电话里客套着。
闲扯了好半天，陆峰想要探听点内幕消息出来，结果对方守口如瓶，一直在说是周公子觉得陆峰这人不错，昨晚的表现非常好。
对于这些话，陆峰是万万不信。
挂了电话，陆峰心里暗暗揣测着里面的门道，这里面怕是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距离晚上还远，陆峰也顾不得吃饭，思来想去还是给黄友伟打了过去，黄友伟接到陆峰的电话也不觉意外，慢悠悠的问道：“什么事儿啊？”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动作啊？”陆峰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先跟我说一下，你昨晚跟谁吃饭了？”黄友伟反问道。
“事儿肯定得办，对我们来说，手机业务非常重要，过完年就要上线了，你们之间怎么拉扯，我是不管的，不能说你们拉扯一年，我就等一年吧？”陆峰拿着电话说道：“生意嘛，跟谁都是谈，先谈了再说。”
“你谈你的声音，我忙我的事儿。”黄友伟放下手里的笔，正色道：“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不要乱站队，有些事儿吧，说快也快，只要你愿意，快的很。”
“我愿意？”陆峰眉头微皱，感觉事儿不太对，似乎自己自从来的时候就不太对。
“那个茶楼里藏着多少事儿，我估计你也感觉的出来，他们办事儿都比较谨慎，需要个人把那些烂事儿挖出来。”黄友伟不紧不慢道：“你就是个不错的人选，所有人都知道你想做手机业务，顺理成章的事儿。”
“我跟你说我要来的时候，你就盘算这事儿了？”陆峰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你至于那么吃惊嘛，顺水推舟的事儿，对你来说，算事儿？这根刺儿可是卡了好几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到时候，你的手机业务，绝对畅通无阻。”黄友伟对着电话道：“就说这么多，你自己考虑。”
挂了电话，陆峰第一次感觉自己被套路了，怪不得这一次来的时候，黄友伟这么欢迎，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
这样的国企不归地方管，他们手伸不进去，需要一个契机，陆峰的到来给国企和地方搭建了联系，有些事儿也就顺手办了。
陆峰此刻方才明白，那天在李书记办公室里为什么说要抓住窗口机会，一次性解决掉。
一下午的时间陆峰在琢磨自己要不要卷进来，可问题是，他现在不想进来都不行，国内经济大省就这么几个，短时间内想要谈下来并不容易，若是江苏都拿不下来，去了别的地方就更没戏。
黄友伟这样的老熟人都给他下这种套子，去其他地方指不定有什么坑要踩。
问题是，周总一家子在通讯系统耕耘多年，这要是把他整倒了，以后再跟这个行业的人打交道，怕是有麻烦。
“哪儿能回回占便宜啊，这不就让坑了嘛。”陆峰低叹了一声颇为无奈。
傍晚时分，一辆虎头奔停在了酒店楼下，谭胖子下了车亲自到了陆峰的房间，敲开门朝着陆峰道：“陆总，打扰您休息了，是不是？”
“没有，我都已经准备好了。”陆峰换了一身衣服，看着今天满脸笑容的谭胖子道：“您怎么还亲自来了呢？”
“都是应该的，现在您可是我的金主子，只要周公子高兴，以后不管啥时候来这，只要一个电话，我全给您安排了。”谭胖子显得格外亲切，站在门口朝着陆峰道：“昨晚啊，周公子回去跟周总说了一下，其实周总真不是针对您，主要是其他的问题。”
“我呢，是个生意人，对于其他的事儿，不想了解太多，只要生意能成，其他的无所谓。”陆峰随手拿起西服外套穿上，说道：“我们走吧。”
一路上谭胖子跟陆峰说着周总的事儿，这几年来他可是把本省的通讯做的井井有条，在全国都属于一流人才。
可是呢，省里面换了人，一切就都变了，原先的那套计划还在执行，不可能投入那么多说不要就不要了。
之前他们主要是为企业服务，搭建好企业之间的通讯，地方企业出一笔钱，市里面出一笔钱，国企出一笔钱，然后找一家公司去做，这样一来大家承担的成本都低，又能快速搭建通讯系统。
现在不行了，人家让通讯公司必须承担全部，而且优先给市政，公共系统提升电话线这些。
坐在副驾驶的谭胖子回过头朝着后排的陆峰道：“这里面的事儿可就多了，国企的钱给市政干工程，市政和里面还不掏钱，那些办公室的电话本来就够用，多建设出去的去哪儿了？我跟你说，私底下都拉到厂子，居民家里了，倒卖指标。”
陆峰听着这些内幕尴尬的笑了笑道：“我对于这些还真不太清楚。”
“你别看那些坐办公室的，端着个茶杯人五人六，我跟你说，一肚子坏水。”谭胖子此刻仿佛成了忧国忧民的大善人，叹了口气道：“国企都肥着呢，谁看见不想捞一把？当然了，你跟黄友伟关系好，有些话我也不方便说。”
“我跟黄友伟关系其实也没那么好。”陆峰倒是想听听他能说出来什么，开口道：“就是招商投资的关系而已，我倒是想听听黄友伟这人怎么样？”
“我可是听说他外面小老婆不少，而且经常出去玩，你别看他长得老实，那私底下玩的可花了。”谭胖子像是知道不少内幕似得。
“我还真没太看的出来。”
谭胖子一路闲扯着黄友伟的事儿，说这人能力是有的，不过这两年也开始变了，尤其是来了这，光他在卡拉OK就碰见过两次，私底下的传闻更是沸沸扬扬。
车子停在了茶楼门口，陆峰下了车跟谭胖子说说笑笑，显得关系很是融洽，上了楼，楼上已经坐着四五个人，看上去都是四五十岁的样子。
“都来了啊？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谭胖子给众人介绍道：“这位是佳峰集团的陆总，这可是国内最大的民营企业老总。”
几个人互相客气着。
“这位是咱法院的吴院长！”
“这位是公安局分局的侯局长！”
“这位是市场管理的.........。”
在场的四五个人都是地方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一间小小的茶楼就能网罗这些人，足以看的出来周公子的实力，从这来看，昨晚的那些豪言壮语不仅仅是吹嘘。
汪瘦子在一旁说道：“做生意嘛，都是互相照顾，你呢，照顾了我们，我们也照顾你嘛，我相信陆总在这的生意，绝对能展开的顺风顺水。”
“还是要多多承蒙大家的关照啊。”陆峰客套着坐了下来。
现场众人东拉西扯的聊着，大多数都跟陆峰没啥关系，无非就是谁调走了，谁又做了什么事儿，内幕八卦啥的。
等了半个多小时，周公子在门口礼仪的带领下上了楼，众人看到他走了上来纷纷起身客气着。
“不好意思，真的是来晚了，让大家久等！哎哟，陆总，让您久等了。”周公子满面带笑的跟陆峰握着手，与昨晚的张狂不同，今天反而有几分恭维，握着陆峰的手道：“做完喝了点酒，出洋相了，您可多担待啊。”
“您这话说的见外了。”陆峰握着他手道。
陆峰盯着眼前这个三十来岁刚出头的周公子，这些年来他也算是见过不少二代，可是这位周公子绝对算得上是精明的那一类。
“今天真的是高朋满座啊，大家坐坐坐。”周公子让众人落座，说道：“叫大家来呢，主要是给大家介绍一下陆总，陆总啊，要来发展移动通讯，这对于我们地方的通讯企业，绝对是一大助力，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啊。”
“我也是做生意，做生意嘛。”陆峰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能应付着。
“有些事啊，不能摆在台面上，不过终究还是要做，我们就担任着这样的使命，昨天呢，集团内部开了个会，认为跟佳峰集团展开合作，非常有必要，是一种探索嘛，也是给其他省份的分公司打个样。”周公子坐下来说道：“在合作中发展，所以，先不谈钱，先谈事儿。”
“谈事儿好，事儿成了，钱就来了。”谭胖子在一旁说道：“只要确定了盈利模式，合作模式，其他的都是小事儿。”
现场气氛比较热闹，各种各样的空话套话开始成篇的说，就是不见实在的，茶水喝了好几壶，从市场管理聊到法律，这个关子越卖越长。
随着饭菜上来，谭胖子让人把卡拉OK设备摆开，又是吃喝又是唱歌，楼下的几个礼仪小姑娘也没闲着，站在一旁给伴舞。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公子看着陆峰颇为豪气的宣布：“佳峰的入网费用，全免了，不仅免了，而且我们两家可以成立个公私合营的企业，共同投资信号塔！陆总不是想在全省投入更多的信号塔嘛？之前又觉得钱砸进去，归邮电集团管理，你觉得亏，那好，我们成立一家企业，共同管理！”
第1131章 谭总被抓
成立合资企业？
这个想法对佳峰来说绝对是赚的，不用出入网费，而且后续的信号塔还有收入。
“若是能合资成立个公司，那再好不过了。”陆峰朝着周公子道：“贵公司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在资金方面我们就多出点，无所谓的事儿嘛，大家都是自己人。”
对面的侯局长夸赞道：“不愧是陆总，说话就是豪气，我这人最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来，干一个。”
“我这人啊，臭毛病一堆，就一个优点，那就是舍得花钱，只要是我认为这钱花得值，多少钱都不是事儿。”陆峰跟侯局长碰了一下杯子，继续吹嘘自己的富有，殊不知多花钱是为了控股。
酒桌上推杯换盏，互相之间很快熟络了起来，周公子在饭桌上也不停地说着，以后有什么事儿要多照顾陆总，陆总来了这，就相当于回家了。
“这个事儿呢，只要陆总没问题，那就没问题了。”周公子打了个酒嗝儿，忽然话锋一转说道：“陆总，我其实对你怎么发的家，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当年在苏州，怎么就把熊猫的烂尾厂子盘下来了？”
陆峰听到这话随口道：“花钱盘下来的呗。”
“不不不，据我所知，这个厂子之前有很多人去做过，都是无功而返，怎么到你这就容易了呢？”周公子点着一根烟朝着陆峰很是自己人的样子笑了笑道：“咱之间就没必要弄这些虚的了，当初黄友伟没少私底下打招呼吧？”
“这个是真没有！”陆峰很无奈道。
对于周公子想了解什么，陆峰心里很清楚，问题是这里面真没猫腻，唯一值得说的就是，当初黄友伟想要推动这件事儿，给陆峰提供了一些背景支持，也仅仅如此。
周公子对于这个回答颇为不满意，猛抽了一口烟，用手抓了抓头发，看着陆峰道：“陆总，你也没把我当自己人啊，我已经这么有诚意了，你没必要弄这些事儿，大家坦诚一点不好吗？”
“我真的很坦诚，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陆峰朝着他道。
斜对面的吴院长忍不住开口了，说道：“陆总，这有还是没有，不是你说了算嘛？现在的问题是，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诚心合作，想不想做这个买卖，有没有把这桌子人当自己人。”
陆峰听到这话一副恍然大明白的样子，急忙道：“这么说的话，那就是有，必须有！”
“这事儿不就成了嘛，多简单个事儿！”
“来来来，陆总你这是弃暗投明，我敬你一杯！”
陆峰跟众人碰了一下杯子，说道：“我早就跟黄友伟不对付了，跟他合作是真的不爽，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后面几年不跟他联系呀，我跟你们说，这人性格古怪，难相处的很。”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打开了，众人各种骂着黄友伟，在场这几位中不乏前些年想要在他面前拉拢关系的，结果这人油盐不进，带他去卡拉OK找个小妹，他把侯局长给骂的狗血淋头，差点就直接查办了。
“有了陆总的帮忙，这事儿就好办多了。”周公子显得很是开心，两根手指夹着烟，问道：“苏州那边查的怎么样？”
汪瘦子放下筷子说道：“当年他在那边弄了个开发区，有几个村子拆迁，当时闹的很不愉快，其中有一个村民还受了重伤，熊猫电子厂也不平静，其中有不少是村集体的土地，已经在联系了。”
“陆总，当年的事儿你应该很清楚，这里面要是掰扯起来，国有资产流失，非法侵占的罪名逃不掉的，到时候让一些村民站出来，你再一佐证，这事儿不就成了嘛？”周公子成竹在胸道：“这事儿一成，合资的公司不就成了嘛？”
“这要是查起来，我不是进去了？”陆峰朝着众人道：“我可不能站出去啊。”
“你怕什么？那黄友伟被抓起来，还不是法院判？”吴院长朝着陆峰微微一笑，得意道：“怎么判，那不是我说了算嘛？”
众人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只要陆峰配合，黄友伟就是长了翅膀也逃不出去，真要是在鸡蛋里挑骨头，谁还找不出点致命的毛病。
周公子朝着谭胖子说道：“他不是要查账嘛？让他查，完全配合！咱就看谁查的快！”
晚上九点多这顿饭方才吃完，周公子心情很不错，并不想散场，众人又去了舞厅，找了十几个姑娘又唱又跳，期间周公子跟陆峰保证，最近几天合资公司的事儿就能成，跟他站在一个壕沟里，绝对不能亏待了。
只要这边合作成了，他能想办法推动多个省份的邮电集团合作业务，成立合资工资，不过其他公司可就不能像这家一样，得让他吃点甜头，以后有什么项目，来钱的活儿，都得想着点他。
陆峰连连保证，只要自己有的赚，绝对不含糊，对方这才开心了起来。
回到酒店已经是后半夜了，陆峰喝得有点多，顾不得洗漱直接倒头就睡。
次日早上，随着市里开会，黄友伟亲自过问当年那三百万的事儿，市政里的一些人开始感觉出不对劲了，会上黄友伟让侯局长先将那位谭总拘起来，免得跑了找不到人，没想到侯局长当场拒绝，表示没有法律依据。
会议室内的气氛有些僵硬，大家悄悄互相看着身边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侯局长坐在那双眼泛红，神色恼怒道：“抓人是要讲法律的，不是你一句话就抓，一句话就放，这是市政，不是黄府！！”
坐在边上的两个副市长目光不敢置信的盯着侯局长，这人要么是没睡醒，要么就是真要出大事儿了。
“财政，三百万呢？啊！！”黄友伟神色大怒的一拍桌子呵斥道：“老百姓的钱是让你这么挥霍的嘛？那可是三百万啊，什么都没见到，对方空口白牙的说句话就拿走三百万？”
财政负责人被骂的两眼发黑，侯局长跟他尥蹶子，他跟自己吼什么？
黄友伟眼看这位猪队友一声不吭的坐在那挨骂，实在是骂不下去了，用手敲着桌子道：“你他妈就不知道报警吗？”
财政负责人瞬间反应过来，急忙说道：“侯局长，这事儿我得报警，三百万不是个小数字，当年的事儿得查清楚，不能是一笔糊涂账，我报警！”
黄友伟回过头看向侯局长问道：“现在是不是有法律依据了？”
上午九点钟，警方突袭了市中心的茶楼，对现场进行了一番粗略的搜查，并且把茶楼实际控制人谭某带走拘留。
与此同时，黄友伟再一次去了省厅，半个小时后镇江公安接到命令，进行异地用警，几个小时内就可以赶到。
谭总被抓的消息瞬间引爆了周公子的整个圈子，周总办公室内，周公子坐在对面吞云吐雾，看上去还没睡醒。
“黄友伟想干啥？来个鱼死网破？”周总眉头微皱，看上去很是不悦，抽着烟道：“在早会上跟侯局长吵，现在又让侯局长抓了谭总，用我的网，捞我的鱼？”
“我也不知道他想干啥，这家伙怕是脑子不太聪明，既然他想加速，那咱也给他加加速，江苏那边的调查快一点，这两天就把那几个农民，二混子接过来，让他们去法院告，黄友伟不是喜欢抓人嘛，不是廉洁嘛，那就让他好好表演一下。”周公子耷拉着脑袋抽着烟。
“那个陆峰怎么样？”周总问道。
“很好搞定的，就是一生意人，生意人什么尿性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我接触的商人多了去，给点甜头就行，我答应他不仅江苏省内可以搞个合资公司，还可以帮他在其他省份活动活动，那家伙高兴的嘴都裂开了。”
周公子猛抽了一口烟，搓着手指头道：“他要的是这个！”
又比划了个拳头，说道：“咱要的是这个！”
“不能让黄友伟再折腾了，万一谭总那边出了事儿，那就麻烦大了，就算弄不倒黄友伟，也得吓一吓他，不能让他肆意妄为。”周总担心道。
“爸，你就是瞎想，侯局长有毛病啊，折腾谭总？谭总现在好吃好喝好招待，过几天就出来了。”周公子把烟头拧在烟灰缸里思量了一下道：“我联系一下陆峰吧，省的夜长梦多，今天给他准备一下材料！”
中午一点多陆峰才醒过来，脑袋有些发疼，整个人口干舌燥，从床上爬下来找到饮水机灌了两大杯水方才舒服了一点。
简单吃了一口饭，房间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接起电话道：“哪位啊？”
“陆总，是我，昨晚是不是喝多了啊？”电话那头响起周公子的声音。
“现在还头疼呢，你倒是起来的挺早啊！”陆峰客套道。
“我跟你说，出事儿了，昨天跟你说的，得提前了，谭总被抓了，我下午去酒店跟你说。”周公子的声音略显急促道。
第1132章 黄友伟：我才是主角
“谭总被抓了？”
陆峰是真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急忙问询具体怎么样了，得到回答是人在侯局长那边，暂时没什么事儿。
周公子的意思这几天就必须要搞一下黄友伟了，要不然他们太被动。
陆峰在电话里没痛快的答应下来，含糊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坐在沙发上点着一根烟开始琢磨着事儿。
自己不过是来做买卖的，这些人可是真死敌啊！
得罪黄友伟不是个好事情，陆峰可不相信黄友伟是靠老实肯干走到今天的，那天省里面的谈话很显然跟李书记关系不一般。
琢磨了一番这里面的关系网，陆峰并不想参合进来，可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他想不想掺和的事儿了。
下午两点，市里面再次召开会议，在会上黄友伟对于地方国企大骂一顿，指责他们没有为地方经济做出贡献，内部结构冗杂，人浮于事。
虽然国企不归他管，可是他能把这些自己管的到的地方银行，拥有兼管权，纪委方面能管得到的企业都叫来了，在会上不点名的骂了一个小时，表示接下来要重拳出击，打击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并且在会上强调，国企是国家的企业，是全国老百姓的钱袋子，不是个人老板，一定要摆正态度。
一时间国企的老总们都感觉到了不一样的火药味，现在的国企基本上等于私企，很多老总在内部拥有着绝对的权利，真要严格的追查起来，这些人的屁股没一个干净的。
一下午的时间陆峰都在琢磨着这事儿，对于佳峰来说，通讯业务必须展开，在其他业务见顶的时候，开拓其他业务，不管是给国内打下手机市场的基础，还是为芯片市场提供一个垫底的市场，都必须要去干。
想要干下去，眼前这一关就得过，一环扣着一环，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问题那就是全盘皆崩啊。
下午四点半，陆峰还是决定给黄友伟打个电话摸摸底，电话接通后是秘书接起来的，说黄友伟在开会，一会儿回他电话。
会议结束后，黄友伟迈步朝着自己办公室走去，秘书紧跟其后低声道：“陆峰打电话过来，想跟你通话。”
黄友伟听到这话微微一笑，似乎早已看透了陆峰想说什么，随口道：“一会儿给他回个电话，这人啊，终究是个商人性格，不过我得感谢他。”
“这人会不会影响一些事儿啊？我听说这两天跟周总走的挺近。”秘书回答道。
“不影响，这人就是个饵儿，他一来，这事儿就成了，至于被引诱出洞的黄鳝咬着这个饵怎么扭动，都不耽误给他当头一刀。”黄友伟看上去心情很不错，朝着身边秘书道：“这小子鬼精的很，能当一回饵，也不容易，至于他想的那些便宜，我能让他占了？商人占了便宜，就是对国有资产的巨大流失。”
秘书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明白黄友伟怎么看待陆峰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陆峰当初给黄友伟打电话要来插手一下通讯业务，正好是瞌睡来枕头，这件事儿上陆峰绝对不是主要演员，黄友伟才是。
到了办公室，黄友伟拿起电话给陆峰打了过去，电话接通后，黄友伟笑眯眯的问道：“陆总，找我有事儿啊？刚才在开会，这两天忙啊。”
“我没什么事儿，就是跟邮电集团的业务洽谈没一点进展，还是想了解一下，这事儿到底成不成？”陆峰问道。
“成不成，你不是知道嘛？”黄友伟反问道。
“我知道？哎哟喂，我知道啥啊，来了这么几天了，开了那么几次会，是一点确切的消息都没有，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对于江苏的发展和老百姓都是有益的。”陆峰感觉他们这么打下去，容易把自己耽搁了，试探道：“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要不然，佳峰，邮电集团，市政，三方出资成立个公司？”
黄友伟听到陆峰这个折中的办法笑着道：“我可不是买卖人啊，你都说了是不成熟的想法，肯定不行，你也不用着急，用不了几个小时，事情说不定就有转机了。陆峰啊，我知道你很聪明，很多时候善于在各大利益团体之间游走撮合，不过人有时候该傻就傻，旁观杀人，很容易溅一身血的。”
“啊？有这么严重嘛？我可是个老实人啊，黄书记，您别吓唬我。”陆峰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称呼也变成了黄书记，继续道：“我这人您是了解的，我最大的优点不是聪明，是听话！”
“放心吧，该办的事儿肯定会办，你小子是从我手里占了不少便宜的，今时不同往日，不能抱着老思想了。”黄友伟对着电话道：“其他的话我也不想多说，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永远不可能是过去，我还有个会，先挂了。”
挂了电话，旁边的秘书提醒道：“他听得懂嘛？”
“这是个人精啊！”黄友伟说完整理了一下文件夹，朝着门外走去。
酒店房间内，陆峰坐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墙上的石英钟表滴滴答答的走着，屋子里安静极了。
“要来真格的了？我还是不掺和的好！”陆峰自言自语的嘀咕。
陆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距离跟周公子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陆峰稍一琢磨，立马疾步匆匆的下了楼，到前台告诉前台小姑娘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去第一人民医院看病，要是有人找他，就说回来会联系他。
吩咐完，陆峰出门打了个车直奔医院，去医院的路上，陆峰琢磨过味儿来了，自己说要跟通讯方面展开合作，黄友伟高兴的不得了，之前想来这边发展都是推三阻四，这回答应这么痛快，就是用他把邮电集团的脓疮给挑破了。
到了医院，陆峰直接挂了脑科，说自己头疼，要求住院观察治疗，还住的是最贵的单人间病房。
下午四点半，市公安局拘留所，谭总坐在值班室看着电视，目光往旁边的监室瞟了一眼呵斥道：“都老实点啊，都他妈进这了，以为是你家呢？给我坐好了！”
里面的几个人心里别提多委屈了，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七八辆警车停在了外面，下来二十多号人，带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来朝着前台负责办业务的小姑娘问道：“你们局长办公室在哪儿？”
“在里面！”小姑娘有些发懵，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
男子带着人直接进了办公室，与此同时侯局长的办公室电话也在通话，省厅来电，办公室内侯局长脸色骤变，不停的说着好，说完后又说道：“现在人羁押在这挺好的，再说了，这么点事儿，异地用警，是不是太招摇了？我们可以配合他们工作嘛，毕竟在当地我们更熟悉。”
正说着话，办公室门被推开，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把腋下的文件夹拿出来，里面的各种文件放在桌子上道：“侯局长，省厅的文件，从现在开始谭克礼的案子，将会由我们全权接手。”
侯局长整个人都僵在了那，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你们这是开了几个小时的车赶过来的吧？都先坐吧，我组织一下人，给你们说一下这个案子。”侯局长客气道。
“不用，现在去看一下人，给我们腾几间办公室，要进行突击审查。”
“大家都是兄弟单位，不用这么急的，喝杯茶嘛，我晚上招待招待你们。”侯局长还想拉拉关系，把桌子上的中华抽出来给众人散烟。
现场没人搭理他，侯局长也只好收起自己的把戏，让人带他们去找谭总，到了拘留所看到谭总不仅没穿拘留服，而且还在监舍外面，看着电视，抽着烟，时不时跟里面的人闲扯几句，现场气氛很是活络。
谭总站在监舍外看着里面的一个男子，吹嘘道：“你不就是嫖个娼嘛，对我来说那都是小事儿，只要我一句话，你这事儿就跟没事儿发生一样！出来混，你得有人罩着你，这点事儿都给按不下去，你就是靠山太小了。”
“那谁罩着你啊？”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他妈傻是不是？我当然是......。”谭总得意的回过头准备吹嘘一下，结果看到一群陌生的警察。
还没等说话，冲上来三四个人直接把他按倒在地，上去就是一个背铐！
“你们谁啊？你们什么人？侯局长呢？我告诉你们，现在给我松开，要不然扒了你们那身皮，信不信？”谭总叫嚣着。
“你觉得我们是煮玉米棒子啊？说扒皮就扒皮？我告诉你，现在省里针对你这件事儿，成立了专案组，我们是隔壁市的警察，马上对你进行突击审查，希望你能老实一点。”
“带走！！”
谭总整个人一瞬间眼神都灰暗了下来，他感觉出来事儿完全不对了，比他更心如死灰的是那个嫖娼被拘留的哥们儿！
第1133章 永远闭嘴
下午五点，一辆虎头奔停在了酒店门口，周公子下了车随手把钥匙丢给了保安，刚准备进酒店，手机响了起来，接起电话后周公子神色突变。
“你确定嘛？谭总现在怎么样？”周公子很是急切道。
“想办法往里面递话，不管怎么样，让谭总必须坚持住，千万不能松口，只要他扛过这一次，以后有什么工程，项目，全是他的，我这人对待兄弟从不亏待。”周公子对着手机加重了语气道：“务必传话进去！”
挂了电话，周公子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加快步伐进了酒店，上楼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门，周公子感觉事儿开始不太对劲了。
下了楼，朝着前台问道：“1309房间的客人哪儿去了？”
“您是说陆总吧？他临走的时候给我们交代了，他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走的很匆忙，脸色也不太好看，说是去第一人民医院。”前台小姑娘说道。
“病了？”周公子顿时感觉到什么，嘴里骂道：“他妈的狗商人，风向一变他就病了！”
周公子明白，陆峰躲着自己，就算找到也有无数的借口开脱，他现在已经没那么多时间去追问了，现在必须想办法让谭总抗住审问，同时尽快去否决省里专案组的事儿。
周公子出门开车直奔邮电集团，去的路上直接给周总打电话。
“爸，黄友伟这是在赶尽杀绝啊，现在这事儿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我感觉这一两天内要是无法推翻这个专案组，谭总是扛不住的，他们不是异地用警嘛，我们就去更高一层的级别去告他，这事儿必须要快，稍慢一点，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周公子在电话里催促道。
周总听闻这事儿也吓了一跳，谭总的肚子里那可是有货的，真要被挖出来，那就是大事儿。
电话里，周总想让陆峰站出来，逼迫黄友伟让步，结果周公子告诉他，陆峰已经去医院住院了，这人靠不住。
“他借题发挥，我们被抢了先机，现在已经不是硬碰硬的时候了，我给他打个电话吧。”周总很是无奈道。
在周总眼里，黄友伟要的无非就是自己服软，既然被捏住命门了，那就低头服软，周总觉得黄友伟就是想给陆峰这个家人谋点福利，那就给他福利嘛。
挂了电话，周总直接拨给了黄友伟，电话被秘书接起，说黄友伟在开会。
秘书挂了电话，看着旁边的黄友伟问道：“要不要打回去？”
“不用，等他再打来吧。”黄友伟很是淡定道。
周总足足等了四十多分钟，这四十分钟对他来说太难熬了，每一秒都在想着谭总会不会松口，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又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黄书记刚开完会。”秘书把电话递给黄友伟。
“喂，周总啊？什么事儿啊？”黄友伟的声音略显随意。
“黄书记，这几天我也一直在反思，佳峰集团的事儿，说到底还是好事儿，我呢，在思想上存在问题，看待问题不够透彻，这两天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思，国企立足于地方，自然要发展地方，前段时间在各种会议上情绪不太对，主要是家里的那口子闹腾的，还希望您多谅解。”周总的姿态放的很低。
“这事儿啊？都是些小事儿，你也不用往心里去，大家的心是在一块的，目标是一致的，有了同一个目标，同一个方向，那就没有问题。”黄友伟说道。
“您说的对，我呢，比您大几岁，不过在做事儿上，还是认为自己有考虑不到的地方，要多跟您请教，还希望您多多指点。那个....最近听说您在查几年前地方跟我们单位合作的事儿？”周总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不是查，就是内部整顿而已！你呢，比我大几岁，考虑不周这种话少说为好，毕竟是国企的负责人，我也没什么可以赐教的。这两天的事儿不是针对你，就是把一些烂账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黄友伟问道：“那三百万跟你有关系？”
“我也对这事儿好奇啊，不过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查它干啥？就好像农舍屋檐下的蜜蜂窝似得，你不捅它，它也忙活着自己的事儿，你说是吧？”周总听到黄友伟油盐不进，姿态也不放那么低了。
“事情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在这个位置一天，它就是这个道理，周总，有句老话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给我打这个电话，可就真的是鬼敲门了，只不过敲的是你的心门。”黄友伟沉声道。
“你还真是高风亮节啊，这些年你没拿过？你没吃过？在这装什么公仆？不过是想整治我罢了，往前几年你若是来了这，你嘴上那些仁义道德，怕是会变成对我的谄媚，既然你想鱼死网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周总的声音变得尖锐，情绪很是激动。
“你自便！”黄友伟直接把电话挂了，他无法回答周总的话，这个世界不是黑与白，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混沌，相互纠缠缠绕，至于那开天辟地的一斧子，没人知道是否来过。
周总挂了电话，开始联系自己的人脉，谭总必须保下来，这里面可不止是他周总一个人的事儿。
随着夜幕降临，一个个电话响起了铃声，只不过那几间询问室内仿若铜墙铁壁一般，一道电波都无法传导进去。
一片片浓厚的乌云将夜空遮挡了个严实，随着高空之上风云涌动，一片星光展露在人们面前，市政黄友伟办公室的电话响个不停，只不过没人接起来，同样的场景还发生在省厅。
市第一人民医院病房，一个小护士端着药走了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精神头比运动员还好的陆峰问道：“还头疼啊？”
“疼！！”陆峰眼神瞟着窗外敷衍道。
“怎么个疼法啊？”
“先是里面疼，然后外面疼，接着左边疼，最后右边疼。”陆峰看向她说道。
“先生，您住的这个病房很贵的，而且占用了其他病人的资源，没事儿的话，就出院吧。”护士无奈道。
“我真难受，我这个头疼是那种夹的疼，就是好像被两股势力夹着，在中间痛不欲生的那种疼，你明白不？”陆峰坐起身问道。
“行吧行吧，我给您打一针。”护士掏出来一指长的大针头，朝着陆峰道：“裤子脱了，屁股撅起来。”
“啊？”陆峰看着针头心里发怵，急忙道：“不用打针，我这种的只需要心理治疗就好。”
好一顿劝，最后陆峰答应下来药钱照结，才免了挨一针。
这一夜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煎熬，不过没有任何人能够比谭总更加煎熬，当天夜里，吴院长连夜去了市政找黄友伟聊天，话里话外刺探着消息，对于之前的事儿他表示很抱歉，如果黄友伟需要的话，他可以立马调转枪头。
这是一群没有信仰的人，将自己的三观雕刻成圈子需要的形状契合进去，当所在的圈子即将崩塌，他们又会变幻成另一种形状混入另一个圈子。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石头，可最后被碾碎成粉的也是石头，唯有面团方才能契入任何形状，缝隙之中。
你我皆在这人世间行走，很多时候早已不问对错，所谓圆滑，不过是遇弱则强，遇强则弱罢了。
接下来的两天，前往黄友伟，省厅的人越来越多，周总愈发焦急，那个地方就像是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风雨不进，谁的电话都打不进去，会议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大家都已经看的清楚。
没有人再提佳峰来合作通讯的事儿，一切都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一个普通人不敢提起的高度。
省里，会议室内，关于地方国企改革的问题进行了深入讨论，会议上黄友伟发言很是激进，大肆批评国企人员冗杂，国有资产流失，负责人分不清国企还是私企，长期工合同被标价买卖，贪污成风等一系列问题。
在场的一些人听的脑门冒汗，坐在那心里直在想，不是佳峰来合作投资嘛，怎么就成了现在的情况。
会议上定了调子，要求国企必须敢于改革，积极拥抱市场，隶属于省里的国企必须做出成绩，必须产业升级，并且在会上要求向长虹集团学习。
周总办公室内，周公子双眼布满血丝，已经两天没怎么睡好觉了，此刻他已经放弃捞谭总出来。
“他们就不管了吗？真要是出事儿了，他们可一个都跑不了，爸，咱可不能栽在黄友伟手里啊。”周公子很是不甘道。
周总默默地抽着烟，低沉道：“有一种可能，我们被放弃了。”
“不行，绝对不行！”周公子神色慌张道：“必须让谭克礼闭嘴！”
周总把烟头拧在烟灰缸里，脸色阴郁道：“一不做二不休吧，两个方案，要么他永远闭嘴，要么，我们出国，你现在去弄护照的事儿，谭克礼我来安排。”
第1134章 出院
谭总已经快扛不住了，这两天的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正儿八经的在做极限挑战，外面一点消息都没有，心理防线随时处于崩溃的状态下。
“你这样扛着没什么意思，谁会心疼你？我这么跟你说，我们已经掌握了一部分情况，不管你说不说，你肯定是跑不了，真要开始全面抓捕了，你信不信那些人把罪全推到你头上？”一个警官抽着烟说道：“你也这么大个人了，有些道理不用我说，那些人是什么样子，酒桌上的兄弟义气在大事儿面前还能剩下几分？再告诉你一个事儿，这几天没有一个人打电话来想捞你的，就说这么多，你先回去休息，好好想想。”
谭总拖着疲惫的身子往监舍走，心里已经有些松动了，这样折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就怕最后自己抗下了所有。
回到监舍门口，走过来两个警察，朝着他说道：“你那个监舍人满了，今天换个地方，老实点啊。”
说着话把他带到了拐角处的一处监舍，里面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胡子拉碴，看上去神情很是阴郁，半躺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谭总进了里面直接躺在了板床上一动不动，一个小时后，角落里的男子忽然动了一下，站起身朝着谭总走了过来。
谭总发现这个人靠近自己，抬起头颇为谨慎的看着他问道：“有事儿？”
“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他盯着谭总，那双眼睛毫无生气。
“不玩，累的很！”
“玩一下呗，躲猫猫，好玩的很！”
“你这人有毛病吧？”
谭总还没等说完话，忽然被这人从背后勒住脖子，一瞬间整个人玩命的挣扎，从床上被坨了下来，面色发红，眼睛瞪大，拼命的用脚踹着床架子。
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下一秒值班的警察冲了过来，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吓了一跳，打开房门将两人分开，随后把谭总拖了出去做心肺复苏。
一个小时后，谭总决定说了，此刻他已经明白，自己被抛弃了，那帮东西为了自己不惜要他的命。
1996年的第一个月，经济大省已经意识到了国企改革必须要动真格的了，再不动真格的，别说铁饭碗，就是合金饭碗都得被这帮人啃了。
次日，一些重要报纸上开始刊登国企改革的会议，坊间也在传闻要出现工龄买断制，很多人都在说，这件事儿是黄友伟推动的，私底下对于黄友伟的谩骂之声四起。
国营还是民营在当初争的面红耳赤，堪比商界的技工贸与贸工技，有人甚至把这件事儿上升到路线，颜色，左右等高度，大力推动民营经济就是走资派。
天亮了，又是一夜过去，上午黄友伟再次召开会议，在会议上这一次彻底挑明了改革，就是要改变，就是要让国企换个活法，让那些在国企内部挂病退拿工资，花钱买长期工的人，想着铁饭碗吃一辈子的人想法落空。
社会应该充满竞争力，而不是躺平。
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躺平似乎是个新鲜词儿，可是在那时候，家里花点钱，找找关系买个长期工，弄个铁饭碗，就真的一辈子躺平了，那家伙，躺的是真平，不是现在年轻人可比拟的。
对于省里面来说，佳峰是个挑脓疮的针，周总这帮人也不过是个过程，最终还是要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周总一夜未眠，早上七点多接到一个电话，说谭总并没有死，这让周总彻底死心了，立即开始安排护照，准备悄悄出国。
上午，省厅会议上，对于国企改革深入推进工作进行了讨论，会议上决定要抓一批人作为典型案例，也表现了省里的决心。
会议开到这个程度，所有人都已经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人注定不能安稳着陆了。
上午十点，谭总已经交代的差不多，整个人疲乏到了极点，要求给他一个单间，让他好好睡一觉，十点半专案组经过省里批准，绝对拘留汪瘦子，吴院长，侯局长，周总父子等一批人。
这一次的抓捕为秘密行动，先不对外公布，这些人到案后进行突击讯问，把里面的弯弯绕绕搞清楚后再对外公布。
下午两点，吴院长等一批人被从办公室带走，而周总父子俩则是在机场的高速路上被拦截了下来。
消息传回来，黄友伟一颗心放在落在了肚子里，朝着身边的秘书问道：“没抓陆峰吗？”
“没有，这一批名单里没有他。”秘书有些不解道：“为啥要抓他啊？他前天就住院了，听说是头疼，现在在第一人民医院。”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要我说啊，把他抓起来拘几天，也让他长长记性。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还真是多亏了他，没有他这个事儿，国企的问题还真不好找由头，若是突然去查，可能会被说打击报复，很容易被中止的。”黄友伟感慨道。
“关键是，现在他是民营经济里面发展最好的。”秘书在一旁道。
“最好的又怎么样？你想说什么？”黄友伟看了一眼秘书，提醒道：“你这种思想比较危险，我们国家不缺张三李四，也不是没了张三李四就转不过来了。”
“是是是！”
这个道理秘书不懂，可是陆峰很懂，陆峰可以跟黄友伟叫板，可他一旦发现黄友伟背后代表着某种必须执行的大势，就立马躲医院去了。
商人可以跟某个市的领导嚷嚷，大不了换个地方，可是一旦发现是整体性导向，那就得夹着尾巴做人，该消失就消失，这是聪明之举。
一周的时间转眼而过，原先很多人在讨论着黄友伟与周总之争，现在已经没人再说这件事儿了，周总被抓的消息一直在流传，只不过没人能够证实。
这一周的时间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巨大的压力下让很多人不适应，他们觉得这种压力应该也就是做做样子，撑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殊不知，改变才刚刚开始！
陆峰躺在医院里感觉自己都快有褥疮了，每天看着外面的天气，时不时穿着病号服下楼抽根烟，跟其他病人聊聊天。
星期二，下午，省里一场国企改革会议上，宣布了以周家父子为首，常年勾连不法商人进行国有资产输送的违法犯罪事实，并且要讲这件事儿作为典型宣传，对于省内国企进行纠察，自查，自我革新，积极面对市场，进行产业升级。
会议上还做出了一些调整，对于一些常年亏损的企业，要自负盈亏，对员工进行将薪处理，同时降低甚至是取消节假日福利待遇，其中包括奖金，补贴等。
这个消息一出，全场内心一片哗然，这可是百万漕工衣食所系啊！
省里还是不敢一步到位，只是降低薪资，同时严厉打击买长期工，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激进的了，至于直接买断工龄，甚至是不给钱直接让企业破产，这不是省里面能决定的，敢决定的。
第二天日过三竿，陆峰穿着病号服在楼下溜达，顺手买了两份报纸翻看着，当看到周家父子被抓，国企的新动向后，陆峰立马掉过头朝着楼上走去，上了楼冲负责自己病房的护士说道：“出院！帮我办理出院手续。”
“怎么突然要出院？”护士有些不解。
“头疼好了，自然要出院。”陆峰面带笑容的回去换自己的衣服。
收拾好东西后，陆峰回到酒店，第一件事儿就是给黄友伟打电话。
“听说你生病了？”黄友伟对着电话问道。
“哎呀，别提了，就中风似得，前几天忽然头疼，就是那种神经性头疼，整个人疼的都不想活了。”陆峰很是真切的说道：“人们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现在看来头疼更厉害。”
黄友伟也不戳穿他，说道：“你那个合作的事儿怕是要黄了，周总出事儿了，被抓进去了。”
“啊？”陆峰的声音很是吃惊道：“这也太快了吧？不过也无所谓了，我们只是想跟邮电集团展开合作，至于签合同的人是姓周还是姓黄，这个不重要嘛。”
“省里面呢，对于你这个项目还是很看好的，也愿意扶持，不过邮电集团亏损较为厉害，后期再投入信号塔比较吃力，入网费可以免，后期的建设费用，你们需要出大头，好处就是，后续建设的信号塔，你们享有十年的收益权。”黄友伟把自己的方案说了出来。
陆峰听到这么大个框架，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下，未来佳峰内部必定会出现掌控权争斗的问题，后续的建设费用肯定是未来的一个麻烦，把麻烦留给约翰那帮人，这是个好事儿。
“这个框架我接受，细节的话，见面谈？”陆峰问道。
“我最近很忙，邮电集团也需要人接替，过几天吧，你都住了这么长时间院，也不差这几天，我提前跟你透露一下，未来几年的信号塔建设会非常大，不是一两个亿可以打发的。”黄友伟警告道。
“那我得再问一个问题，我后续建设的信号塔，是否有权拒绝其他手机厂商进入？”陆峰问道。
“这个.......可以商量！”
陆峰听到这话笑了，搞半天这是个垄断的买卖啊！
第1135章 老死不相往来
黄友伟在电话里告诉陆峰，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方才能正式洽谈，不过这次合作的最终目的就一个，用合作的形式去提高通讯基站能力，对于省里面来说，这也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电话里黄友伟虽然说这是一次双赢，不过陆峰也知道，这一次自己并没有占到便宜，后续的建设会是一笔巨大的投入，唯一能占到便宜的地方，恐怕就是黄友伟想象不到这十年间的通讯发展会多迅速。
周总父子被抓在当地已经形成了地震，不少人都在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也被牵扯出来，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陆峰并没有看到后续的抓捕行动。
他心里已经明白，这只是打击一下周总父子这两个刺头，不管是黄友伟还是省里，都没有继续追查下去的勇气。
傍晚时分，陆峰的手机响了起来，以为是省里的电话，接起来道：“你好，有什么好消息嘛？”
“小峰啊，我是你妈。”电话那头传来老妈的声音。
“妈啊？您有事儿嘛？”陆峰对于老妈来电话也略感意外。
“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你啥时候回来啊？”老妈在电话里关心道：“你回来的时候多穿点衣服，咱这边冷，今年买了一只整羊，还托人买了不少海鲜，你定个日子，我们去机场接你去。”
“我这边还确定不了，估计也快了，手头还有点事儿，处理完了就回去。”陆峰回道。
“你能早回来尽量早回来，我跟你说，这回有惊喜的。”老妈在电话那头很是神秘，旁边能听到老爸的笑声，似乎这个惊喜很大。
陆峰让他们尽量不要安排太多亲戚，自己想回家休息一下，不想忙着应酬，二老倒是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只是对于惊喜的内容丝毫不肯透露半点。
两天后，接到省里的通知，要前往省商务办公室洽谈，同时还有邮电集团的代理老总。
挂了电话，陆峰换了一身衣服直奔省厅，到了地方，这一次有专人接待，会议室也变成了贵宾接待室，现场都是单人沙发，两个沙发中间是一个小桌子，摆放着茶水和水果，看上去格外正式。
陆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已经到了，对方身材略显高大，估计有一米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到陆峰进来站起身问询道：“佳峰集团的陆总？”
“你好你好！”陆峰客气着。
“你好，我是邮电集团副总经理，现在代替原先周总的位置，只是代，后面应该还会派人过来，这一次也是我跟你谈，我姓楚！”对方很是客气的递过来一张名片，跟陆峰握了握手。
相比较之前周总的嚣张，眼前这位可以说是夹着尾巴做人了。
陆峰把自己的名片递交过去，双方聊了一些合作方面的事儿，对方可以说是知无不言，楚总朝着陆峰道：“只要是省里面觉得没问题，我们就没问题，完全配合！”
陆峰笑了笑连连说好，感觉的出来，眼前这位的屁股怕是也不太干净。
几分钟后，省商务厅的一位负责人走了进来，客套两句后坐下说过一会儿黄友伟就过来了，这件事儿他牵头。
“陆总，以后还是要常联系啊，我们在管理方面要多向你们学习，这也是本地邮电集团新的方向。”楚总很是谦逊道：“不要看我们年纪差的比较大，我这人心态还是比较年轻的。”
“我们也做的很一般，大家共同成长嘛。”陆峰客气道。
会议室门被推开，黄友伟走进来说道：“要学习私企的管理，但可不能学习私企的盈利为先，毕竟你们担任着公共事业的责任。”
黄友伟走进来众人纷纷起身，他看了一眼随手虚压了一下道：“都坐吧。”
“今天叫大家来呢，就一个事儿，让国企走出舒适区，佳峰集团作为国内最大的民营企业，在通讯方面的研发还是非常快的，我们的无线电话发展较为缓慢，在这方面双方加大合作，推动国内手机发展，是非常好的合作，邮电集团对于无线电话发展之前有错误认识，现在已经矫正过来了，还是希望邮电集团能好好考虑一下。”黄友伟朝着楚总说道。
“我认为这个事儿非常好，之前我也去国外考察过，对于跟佳峰集团合作，我一直是秉持着积极向上的态度，只是前段时间在内部一直被周家父子压制着，现在算是拨云见日了。”楚总仿佛有一种重见天日的庆幸感。
对于跟佳峰集团的合作，他恨不得把两只脚举起来同意。
“既然邮电集团没问题，那么就是合作方式了，之前我听闻周总跟陆总谈过，成立合资公司的事儿，这是个不错的思路，双方出资多少？未来几年在全省建设多少信号塔，归属权的问题，谁来监管，这些都是今天要讨论的。”黄友伟朝着众人道。
楚总朝着现场环视一圈，开口道：“助理民营企业也是我们国企的责任嘛，我认为啊，我们出资百分之七十，未来五年在现有的基础上，再增加一倍的信号塔覆盖率，至于合资公司的管理权，很显然陆总在企业管理方面，是比我们更加快捷的，由佳峰集团管理，我们也正好透过这个窗口去观摩学习，大家一起进步。”
这话陆峰听到一半，脸上就已经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这也太好了吧？
“不行！！”坐在一旁的商务厅负责人开口道：“这么做是典型的国有资产的流失，一定要做到权责同等。”
“没错，这件事儿上我们国企是不能吃亏的。”黄友伟接过话头道：“现在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跟你在谈，是整个江苏在跟你谈。”
楚总本来想着，这场会议也就是走个过场，说到底不就是黄友伟给自己人找点油水嘛，可现在的情况让他有些发懵，他好像对自己人也比较狠。
“陆总我是了解的，佳峰集团我也了解，你们是不差钱的，跟海外融资那么多钱，对吧？”黄友伟接着说道：“这些钱去哪儿建设都是建设，不如建设国内，到时候就算企业出问题了，那些信号塔又没长腿，跑不了嘛。”
这回轮到陆峰懵逼了，看着黄友伟，怎么感觉他一副吃老财主的样子。
“您不能这么说，生意归生意，再说了，我们不能假定我的企业倒闭，或者卖掉啊，我也是要以整个集团的利益为主的。”陆峰急忙道。
“你是我们国家的人吗？没移民吧？”黄友伟追问道。
“没有啊！”
“这不就结了，拿洋鬼子的钱给国内搞基础建设，多好的事儿？所以啊，我认为这个合资公司，佳峰集团出九成，邮电集团出一成，股权呢，佳峰占据百分之五十一，这一点我们照顾一下你，十年的合作期，这十年的时间里，你们要把本地的信号塔覆盖率再翻两倍，监管权呢，归省里，怎么样？”黄友伟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陆峰听完这个事儿已经傻在了当场，他怎么感觉黄友伟有一种干完这一票老死不相往来的错觉，没有这么逮住民营企业当傻子薅的啊。
楚总也傻了，陆峰不是你的人嘛，坊间不是在传俩人亲如父子嘛，可眼前这场景算怎么回事儿？
虎父弄犬子？
“不行，您刚才都说了，权责同等，我们出这么多钱，拿到的权利完全不匹配。”陆峰急了，还不如周总父子呢，要知道黄友伟来这一套，他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他撅了啊！
陆峰提出了自己的方案，双方出同样的钱，邮电集团负责施工，佳峰集团负责监管，后面的股权倒是没太大意见。
黄友伟直接否决了，这一次就连商务厅的负责人都觉得黄友伟有些过了，小声的劝说了两句，没想到黄友伟直接一拍桌子怒喝道：“做生意嘛，就是要把最大优势发挥出来，我们掌握着大优势，就应该占据最大的便宜，这个项目，我们完全可以不做，你能不做嘛？今年要是谈不成，那就不要再谈，晾你一年，你再看！”
陆峰听到这话也不爽了，朝着黄友伟道：“我是秉持着一颗诚心，为了全省老百姓和科技发展..........。”
“你少给我起那些高调，就这个方案，接受就接受，不接受就免谈了，时间不早了，先散会吃饭吧。”黄友伟铁青着脸站起身就走。
众人走后会议室，房间里只剩下陆峰和楚总，楚总看着陆峰打量了一眼，开口道：“名片能不能还我一下？”
陆峰从怀里掏出他的名片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去食堂的路上，秘书紧跟着黄友伟，低声道：“您怎么对陆峰这么狠？这个项目就算是稍微让一点利，也没什么的。”
黄友伟看了一眼秘书，回道：“你见过哪个人的名声上背着一个商人往上走的？”
陆峰想的没错，这就是一场生意，而后老死不相往来！
第1136章 组团忽悠？
对于上午的谈判陆峰很不满意，自己不仅占不到任何便宜，按照这种合作下去，自己可是要血亏的。
黄友伟当然明白陆峰现在需要的是什么，就是因为太明白了，所以丝毫不担心陆峰敢走，出了江苏，在去跟其他省份谈，说不定就是几个月的谈判时间，而且当地的国企和省里是什么关系，更不得而知。
现在的黄友伟就是要让陆峰捏着鼻子认下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难为他，更重要的是做给别人看，现在半个市的人都知道陆峰跟黄友伟的关系，黄友伟为了一个陆峰去承担这些？简直开玩笑。
食堂包间内，陆峰追了过去，现场几个人客气了两句，陆峰也就顺势坐了下来。
饭桌上陆峰率先开口道：“我知道省里面也不宽裕，邮电集团连年亏损，可是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既然大家是合作，那就需要双方拿出诚意来嘛，刚才谈的那些实在是没法答应。”
商务厅的负责人坐在旁边砸吧下嘴说道：“这个事儿确实是有点为难陆总了，黄书记，您觉得呢？”
“我觉得你能跑过来谈，说明就不为难，要是为难，你就不会坐在这了。”黄友伟面无表情的吃着饭。
“您不能不近人情啊，咱买卖是买卖，也得照顾一下企业的感受嘛！”陆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我敬您一杯，您得让我回去有个交代，要不然这没法交代。”
黄友伟拿酒杯碰了一下，看着陆峰道：“交代是你的交代，为什么要把你的问题，变成我得问题呢？做生意嘛，嫌贵可以不买，就像是我在冶钢集团似得，我们的钢材贵，人家就不买，人家不买，我就得降价，要不然全厂的效益就不行！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市场经济？”
陆峰看他是吃死自己离开这边的市场就没法活，神色不好看起来，放下手里的酒杯，既然你要来这套即决高下也分生死的局，那可就别怪兄弟我不客气了。
接下来整个饭局陆峰都不说话了，闷头吃着饭，吃完饭二话不说站起身就走，谁都没跟打招呼。
饭桌上的其他人互相看着，一个个面面相觑！
大家原本以为陆峰怎么也得劝黄友伟半天，可他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希望似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人有些不太适应。
黄友伟心里也纳闷，自己不就是难为他一下，怎么感觉这小子好像要死要活似得？
“这个事儿不着急，没有张屠夫还得吃带毛的猪嘛？谈生意本来就是个拉锯战，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黄友伟表现的很淡定，朝着众人道：“谈判之中有一些心理战很正常，过几天再说。”
黄友伟自认拿捏一个陆峰还是比较轻松的。
回到酒店，陆峰心里颇为不爽，对于黄友伟的变化他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就算不给优惠，按照正常对待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陆峰坐在沙发上思量着其中的门道，一直到晚上都没个头绪，关了灯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之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算是皈依者狂热？”陆峰坐起身自言自语道。
霎那间一切都想明白了，黄友伟要跟自己做切割，外界说什么的都有，他想要撇清关系，就必须对自己更狠，狠到让外人都觉得有些过分。
昏暗的房间内，陆峰划过一根火柴，火苗照亮了他的脸，接着点燃一根烟，猩红的烟头仿若给黑夜烫出一个洞，陆峰飞速的思考着这其中的关系，第一感觉有些凄凉。
不管怎么说，他俩也算是走过了风风雨雨，可如今却要面临这样的选择，陆峰猛抽了一口烟，心里颇有些五味杂陈。
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生命就像是一场热闹的聚会，随着聚会结束，一个又一个的人离自己远去。
当然，这也只是一时间的感慨，感慨过后陆峰明白，黄友伟曾经也是个商人，他对于佳峰现在的状态太了解了，要不然也不会开出那么苛刻的条件，就是因为他知道，陆峰没得选择。
面对这么个熟悉自己的人，除了吃一个闷亏外，没有第二个选择，陆峰思量来琢磨去，好像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家。
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走着，陆峰下了床重新点着一根烟，从供需关系的角度来看，现在自己是被人家拿捏的死死的，不过换个角度说不定有机会。
黄友伟说到底还是希望国内的科技发展好一点，在这件事儿上他的目的是明确的，既然他想趁着这个关口压自己一头，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直接摆烂了。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半包烟被抽完，陆峰也琢磨清楚了，回到床上休息。
第二天一觉睡到中午时分方才醒来，懒洋洋的洗漱后吃了个午饭，接着给朱立东打了个电话，问询一下当地有没有什么商业活动，自己也趁着这两天参加一下。
朱立东说两天后在这边有个高端金融聚会，都是国内的商业大佬，听说是投资国外资产，做资产配置的一个活动，上海证券公司牵头，几大证券联合举办的。
“可以，帮我搞一张门票，我也去看看。”陆峰说道。
“陆总，江苏那边谈的怎么样？”朱立东询问着说道：“广东这边可能有眉目，不过具体的情况还在磋商中，年前谈不下来。”
“不谈了，公司也不办了，直接解散吧，大家把钱一分，回家生孩子玩吧。”陆峰随口道。
“啊？”朱立东听到这话以为接错电话了，急忙问道：“是陆总吧？”
“是我啊，你要是接到一些这边的电话，就按刚才的说，知道吧？”陆峰吩咐道。
“哦哦哦，知道！”朱立东虽然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些年下来他也早就习惯了。
一上午的时间黄友伟都在等着陆峰，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上午开了个会，中午吃过饭不仅不见人，连个电话都没有。
“已经十二点半了，您要不要午休一下？”秘书走进办公室问道。
“从昨天到现在，陆峰没联系过你嘛？”黄友伟问道。
秘书直摇头，说道：“那天吃饭一声不吭就走了，看那样子是真生气了。”
“生气？他是个商人，商人的喜怒哀乐都是有目的的，更何况是陆峰这个人，我很了解他。”黄友伟嘴上说着了解，可心里也犯嘀咕，按理说这时候陆峰应该找底下人来说情，还有可能直接去自己家，找自己老婆说说情，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睡一会儿，你下午派个人去联系联系他，探探底，别说是我让去的啊。”黄友伟吩咐道。
下午三点多，陆峰去街上闲逛，顺便给自己买几身衣服，酒店的电话没人接，手机又没信号，傍晚时分回到酒店，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那等着，见他回来急忙迎了上去。
“陆总，你去哪儿了？”
“我买点过年的衣服啊，你哪位？”陆峰打量着他。
“我是邮电集团的，您怎么不跟省里面继续谈了？这可是个大项目啊。”男子急切道：“生意是谈出来的嘛！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不谈了，累了，没意思！”陆峰连连摆手道：“我是出来做买卖的，不是出来受气的，爱谁谁，兄弟，我这么跟你说，这些年来，我遭了老罪了！我为了谁啊？为了秋的收获？还是为了春回大雁归啊？”
“您说的都是啥啊？”男子眉头微皱。
“反正不打算干了，我就算每天吃吃喝喝，这辈子钱也够了，接下来该考虑理财，做一下家族信托，这辈子躺平了。”陆峰说完大包小包的哼着歌上楼了。
“你再谈一谈啊，再努力一下啊！”男子不甘心的追上去。
“不谈！再谈我是孙子，要不是两天后的金融理财聚会，我早走了。”陆峰等电梯的功夫回过头朝着男子道：“我今天出去消费才知道，钱得这么花才爽，再见！”
说完上了电梯。
傍晚时分，黄友伟办公桌前，秘书领着这个男子把俩人的对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黄友伟听的直皱眉头。
“他.....他怎么能这样呢？”黄友伟很是不敢置信道：“他可是一个奋发向上的大好青年啊。”
“感觉这个大好青年忽然找到了向下的快乐滑梯！”秘书在一旁道。
黄友伟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感觉事儿不太对，这可能是策略，陆峰真要是吃喝玩乐，那佳峰集团就彻底完了，国内半导体民营市场的那一点星星之火真没了。
太可惜了！
“市里面这两天有金融论坛？”黄友伟问道。
“听说是几家证券公司组织的，主要是投资海外股票，很多富豪参加，好像有那个史玉柱。”秘书回答道。
黄友伟还是不太信，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被打击倒了？
“你给他公司打电话问问，给那几个高层打，就说我问的。”黄友伟自觉在佳峰高层还是有点脸面的，以前没少打交道。
电话打过去，朱立东把话一说，秘书已经感觉这事儿铁板钉钉了，朱立东在电话里可是说准备今年全卖给施罗德集团，添加油醋说的很细节。
“这.......怎么办？”秘书懵了，这事儿可是省里定下来的，搞不成了很难交代的。
黄友伟丝毫不慌，思量了片刻，嘀咕道：“组团忽悠？”
第1137章 银行？
黄友伟对陆峰可太了解了，他那一套手段在自己面前就跟透明的似得，就算是多渠道消息都透露着陆峰不干了，可黄友伟依然不信。
“再晾他几天，以我对佳峰集团的了解，他们过完年手机就得上市，时间卡的很紧，他必须找个出路，先找到一片主要市场，明年一年的时间再慢慢的开拓其他省份的市场。”黄友伟笃定道。
陆峰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快乐，反正自己的大飞机就在那停着，别说买点东西，就是把半个商场买下来都能拉走。
每天除了享受，就是各种逛，还给自己顺手买了一辆法拉利跑车，虽说国内的第一辆法拉利被李小华买走了，陆峰这一辆也是国内前五的存在。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根本没人联系他，好像陆峰自己摆烂，黄友伟也彻底不管了，现在就看谁杠的过谁。
黄友伟狮子大开口坑陆峰的事儿倒是在市里，省里，传的沸沸扬扬，原本觉得陆峰跟黄友伟有一腿的人此刻也迷糊了，前些日子还有不少本地的商人递名片，晚宴邀请，想要拉近关系。
一听说黄友伟往死了弄这位‘亲儿子’，这两天的时间陆峰仿若成了孤家寡人，根本没人搭理。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金融聚会正式开启，这一次前来的人并不多，总共不过三四十号人，现在国内有足够多的钱投资海外市场的人还是太少了。
上午十点多，陆峰坐车前往会场，到了地方发现大多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就有被称之为大陆首富的牟总，巨人集团的史玉柱等一大批。
联想的柳总跟众人寒暄着，看到陆峰来了，走过来客气道：“没想到陆总也来了啊？”
“我最近正好在这，听说有这么个聚会，就来参加一下。”陆峰朝着他问道：“没看出来柳总也想投资海外市场啊？”
“我就是凑个热闹而已，主要是来混个脸熟，老史，这位可是这几天在当地风头正盛的陆总。”柳总帮忙介绍道。
“我前几年在报纸上可是光看你新闻了，今天一见面，真是年轻啊。”史总握着陆峰的手道：“我们可都老了啊。”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更老了。”牟总揶揄道：“前些年我就跟陆总见过，那时候佳峰集团还没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不少都是老熟人，闲聊天的时候还不忘探询一下陆峰跟黄友伟是怎么闹僵的，陆峰也只能哈哈一笑否认俩人有什么关系。
随着现场正式开始，众人落座，一个什么国际金融副总上台介绍着海外投资前景，以美股为主，海外大宗商品期货为辅，大谈全球金融的发展前景，各国未来十年的投资逻辑。
现场这些人对于投资海外其实兴趣不大，他们很清楚自己是怎么发家的，就像是猪圈里的猪，靠着被偏爱多吃了两口食长胖了，现在让他们出去，就相当于跟外面的野猪战斗。
这个时代发偏财的人很多，可是走长远的人不多，这些人能走的长远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自知之明，这一点非常重要。
台上讲的火热，一个劲的暗示着只要投资海外股票每年最低收益至少百分之五十，有专业操盘手坐庄，资金够大，选定几个好票挣钱如流水，丝毫不提资金出海的手续费，资产管理费。
台下众人则是交头接耳的聊着，互相攀着关系，陆峰坐在史玉柱旁边，俩人不熟，倒也没什么话说。
“陆总是有闲钱投资？”史总率先开口道。
“倒是有点闲钱。”陆峰随口回答着。
佳峰集团每年都分红，佳美食品也分红，这些钱都是直接打到陆峰的个人账户，别看佳峰每年分红几个亿，绝大多数的钱都是进了占股较多的高层手里，再加上陆峰还有工资，外加施罗德集团入股后，朱立东，魏艳丹等一众高层在办事儿上也不会像之前一样省钱。
对于很多事儿陆峰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朱立东这些人可都是人精，自然给陆峰留一份儿。
各种杂七杂八的钱汇聚在一个账户上，陆峰这些年的吃喝拉撒消费全是公司的账，粗略的估算一下，陆峰的个人资产也有小两个亿了。
这还是陆峰一门心思忙公司的事儿，真要是费心思把公司的钱变成个人的，别说两个亿，二十个亿都是少的。
现在虽然都说大陆首富是牟总，可也不少圈里人私底下谈论，最有钱的应该就是陆峰，但凡佳峰在海外虚构一个投资项目，砸出去的可就是美金啊！
“说实在话，真的是羡慕你，这么年轻，还这么有钱。要我看啊，这海外投资不太靠谱，去别人的地盘混，终究不如自己家，我们在这是亲儿子，去了那边，人家也有亲儿子啊。”史总瞟了一眼陆峰道：“不如投资内地。”
“这个倒是实话，股票这个东西太虚了，买进去就跌，你要是去补，别说我们区区一个凡人，女娲看见估计都头疼。”陆峰叹了口气道：“股票就像是爱情，总是看见别人的红本本，轮到自己就绿了。”
史总笑了起来，说道：“看来陆总没少炒股啊，你若是真想投资，我现在手头上倒是有个好项目，缺一位有实力的伙伴，不知道陆总觉得成立一家银行怎么样？”
“银行？”陆峰略显吃惊，他脑海里瞬间出现的是民生银行，这可是大陆第一家民营的银行，也就是现在的牌照宽松，二十多年后那位马总想破头都搞不到一张银行牌照。
“没错啊！”
“这个我很有兴趣，只要搞起来，银行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到时候企业的一些借贷，过桥，抵押都可以在自己银行搞了，一来自己放心，二来也可以增加自己银行的实力。”陆峰高兴道。
“陆总有意向的话，午饭过后再聊。”
十一点半，随着散场众人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块聊着往餐厅走，史总跟陆峰走在一块，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叫过来一个中年男人，介绍道：“这位是新希望集团的董事长，刘总！陆总对于投资银行的事儿很感兴趣的。”
刘总打量了一眼陆峰，握了握手道：“听说过你，我们那边的长虹那几年跟你打的热闹。”
“都是一些友善的竞争而已。”陆峰客套着。
这位刘总可是在川渝地区响当当的人物，现在各省份之间企业割据，可能在当地名声响亮的企业，在另一个省完全没听过。
互相客套了一会儿，去了餐厅吃着饭，聊起银行的事儿，这件事儿国企牵头，他们可以投资，不过顶多当个董事会里面的董事，至于牌照怎么来的，这些事儿你别问，有的是手眼通天的人去办妥。
“我想看一下企划书，有嘛？”陆峰问道。
刘总微微皱眉道：“我们这些人拿真金白银出来玩，还要企划书嘛？”
“这个倒也是，那股权呢？”陆峰问询道。
一顿饭的时间陆峰了解的差不多，现在只是有个大体的方案，他们做不了太大的主，不过董事会成员不能太多，所以门槛比较高，一个亿起投，整体启动资金为二十个亿，银行成立后，主要以中小企业借贷为主，也可以吸纳存储资金，代销基金产品，金融产品等任务。
相比较国有银行，唯一的不同是准备金比较高一点。
现在缺口不大，还有百分之十五的股权没有人认购，大概需要两个亿的资金，至于总股本为二十亿资金，百分之十五为什么要两个亿，人家可没跟陆峰解释。
“这是个不错的项目，我投！”陆峰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至于资金和股权不匹配的事儿，陆峰一句话都没问，有些时候吃亏是福，就算陆峰不想吃这个亏，后面人家也能找到愿意吃亏的。
下午的课程几个人都没参加，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聊这件事儿，当天傍晚陆峰就签下了投资意向书，晚上一块聚了个餐。
市政，黄友伟已经把手里的事儿处理差不多了，他难得坐在办公室休息一下，却两眼无神的看着墙上的钟表。
“差不多就得了，这都几天了，你不着急啊？”黄友伟盯着钟表下面的月份牌嘀咕道：“马上就过年了，后面又得签合同，怎么也得举办个仪式，请记者来拍个照，再拖下去，大年三十你都回不去了。”
黄友伟略显心烦的打开抽屉，拿出烟点着一根，他还真不知道陆峰现在怎么想的，佳峰集团真要是死了，说心里话，怪可惜的。
烟抽了一半，黄友伟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给秘书办公室打了过去，没一会儿秘书走了进来，开口道：“我给主办方打电话问了一下，说他下午没参加，跟几个老总出去了，好像谈什么事儿。”
黄友伟听到这笑了，靠在椅子上道：“我就说这小子鬼的很，去参加什么金融聚会，下午就跑路了，不着急，最多明天，就得给我打电话了。”
第1138章 吃饭
银行的事儿成了陆峰现在的主要事情，这也是他这几年来第一笔属于个人的投资，成为一家银行的股东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连着几天的时间都在忙活这事儿，签订了股权认购书，跟其他投资人电话聊了不少，对于总部的地方选择，业务展开等等。
期间陆峰查询了一下自己账户的钱，幸好够两个亿，除去投资的钱外账户就剩下点利息了，好在利息也有两千多万。
黄友伟连着等了几天，左等右等陆峰都不来，这让他心里开始有些没底了，再加上传来陆峰投资银行的消息，让他彻底坐不住了。
“你确定投资了银行？”黄友伟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基本可靠，很多老总都参加了，听说是国企牵头准备搞一家民营银行，这也是国家的一种尝试吧。”秘书回答道。
黄友伟脸色不好看，这不是个好苗头，一个搞高端制造业的人开始朝着金融进军，这绝对代表着一种信号。
黄友伟感觉自己应该跟陆峰谈一谈，就算他打定主意以后跟这人少来往，甚至是不来往，可他绝不想看到这么一个年轻的企业家走向金融，这会给整个商界起一个非常坏的头。
在民营企业里连陆峰这样的旗帜人物都开始搞金融了，谁还去制造业？
“你给他打电话，就说我晚上跟他吃饭。”黄友伟吩咐道，说完又紧接着一句：“这事儿不要往外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秘书答应了一句后走了出去，秘书很清楚黄友伟此刻想要的是什么。
他要分手！
要外人看来俩人从未有过‘暧昧’，从未有过‘电’，黄友伟要的是自己的‘冰清玉洁’。
酒店内，陆峰刚刚吃了午饭，心里在回想着2000年民生银行上市后的股价，最高应该逼近过四千亿，不算这中间的分红，陆峰这两个亿砸进去多年后就能收获五六百亿的回报，对他来说，只是想当个单纯的穷人，太难了。
这是他的第一笔个人投资，陆峰也在琢磨，今年回去后要不要把手里佳美食品的股份出让一下，变现后投资一部分未来高增长的企业，正琢磨着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哪位啊？”陆峰接起电话问道。
“是我，李秘书，今天晚上一块吃个饭，就在你所在的饭店，他想跟你坐下来聊聊。”李秘书在电话里很是直接道。
陆峰听到这话方才从投资中回过神来，这几天忙着签订各种合同，本来就是想演演戏，没想到自己入戏太深，忘了黄友伟这茬。
反应过来陆峰开口道：“他找我干啥？这几天我是忙着投资的事儿，要不然早走了。”
“陆总，生意嘛，就是得来回的谈，哪儿有一上来就谈成的啊？你说是吧？这件事儿对佳峰来说，是个重大的事儿，对省里来说，也是一次重大的考量。”李秘书劝说道。
人家已经给了台阶，陆峰也趁着这个台阶下来，电话里答应晚上一块吃个饭。
傍晚时分，陆峰在酒店定了一个包间，点好了菜坐在包间里等着，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包间内已经是烟雾缭绕，房间门忽然被推开，黄友伟站在门口朝着里面看着。
俩人四目相对，多年前也是个包间，只不过黄友伟坐着，陆峰站在门口看着。
黄友伟一言不发的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关上了，坐下来打量着陆峰，开口道：“衣服料子不错啊！”
“还行，这一身万把块钱！”陆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听说你投资银行了，准备搞金融了？”黄友伟掏出自己的烟点着一根道。
“搞钱嘛，金融来钱最快！”
“挣了钱再投资制造业？”黄友伟问道。
陆峰连连摇头，猛抽了一口烟道：“不弄制造业了，你这横加阻拦的，没法搞，就这个环境搞什么？我又不差钱，现在的钱够我潇洒一辈子了，累死累活的还不讨好，我贱骨头呐？”
黄友伟看着对面的陆峰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有怨气啊？你做这些需要别人捧着去做嘛？从国内的制造业来说，你是民营经济的一流，你的肩膀上应该承担着某种责任，这么点事儿就扛不住了？”
“扛不住？我怎么抗？哪儿有你这样的？我是来求合作的，没想过让你偏袒我吧？那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你明明知道佳峰现在需要一个手机市场，就掐着脖子不让进来，那我能怎么办？我他妈凉拌！”陆峰脸色难看道：“你现在跟我起这个高调，有意思嘛？”
“佳峰集团几年后是你的嘛？我都跟你说了，拿洋鬼子钱建国内，你也不吃亏。我起高调？那你为我想过吗？这段时间来我承受多大的舆论压力，你知道外面怎么说吗？外面都他妈在说我给你开山架桥呢！！”黄友伟猛的一拍桌子喝道：“没有我，能有你今天吗？”
“这话我还想问问你呢，没我，你有今天？”陆峰朝着他质问道。
俩人忽然都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抽着烟，包间里安静极了，仿佛刚才的争吵发生在另一个时空一般。
黄友伟把烟拧在烟灰缸里，又点着了一根，缓慢的开口道：“你是确定要从企业家变成资本家了？”
“我想做点事儿，可得有人支持啊，不能我说帮助，你讲市场，我说市场，你说脸面，你这不是耍流氓嘛？你高尚，你干净，你需要搞经济的时候，我就是你亲兄弟。你要干干净净的，我就是被打压的对象。”陆峰盯着他道：“你还跟我讲制造兴国，你要不要脸啊？”
黄友伟听到这话笑了，他知道俩人要的东西从现在开始已经不一样了。
“现在不谈私人交情，也没有私人交情，我还是希望你能做好自己当初想做的，这也是我乐意看到的。你说的技工贸，我支持，如果没有了佳峰，会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儿。但绝不是一件阻挡时代前进的事儿，我今天来，不是冲着你来的，这个时代不缺陆峰，只不过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佳峰。”黄友伟抽着烟说道：“我可以让步，并不大，在这件事儿上我无法让步！”
“你口口声声说着佳峰重要，可最后也不如你个人前途重要。”陆峰嗤笑一声道：“果然，大家都挺自私的。”
“信号塔的建设费用，你们出七成，股权依然不变。”黄友伟没搭理陆峰的话，开口道：“十年的约定合同从原先的基础翻两倍，变成翻一点五倍，你们投资的总量下来了。”
对于这个结果陆峰不满意，摇了摇头道：“不接受，我现在不考虑利益，只考虑情绪，反正我也不缺钱，至于佳峰是死是活，我不在乎！”
黄友伟盯着陆峰不说话，好半天方才问道：“你在跟我置气？”
“不算置气，你以前是国企的老总，我是民营企业的老总，既然大家没什么情分了，那就摆在桌面上，这些年来我什么样的老总都见过，也都赢过，面对你，我没道理输的。”陆峰看着他道。
“你不要觉得这件事儿的推动对我来说是必须的，就算是最终黄了，我也不会有半毛钱的关系，甚至在名声方面，我比现在还要好。”黄友伟掷地有声道：“我纯粹是爱惜你，不想大家这么难堪而已。”
陆峰不说话，现场陷入了沉寂之中，黄友伟把手里的烟头往烟灰缸拧了拧二话不说站起身就走，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陆峰眼神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瞟了过去，对方要是真走了，自己再找回去，主动权可就不在自己手里了。
这就是考量定力的时候，黄友伟在赌陆峰根本不舍得因为这点事儿放弃佳峰，而陆峰在赌黄友伟因为一点让步就把佳峰这么好的企业给抹杀掉。
黄友伟的步伐很快，很干脆，出了包间直接把门关上了，往前走了两步神情略显挣扎，两只手用力的挠了挠脑袋，看上去颇为难受。
陆峰坐在那心里默默算着时间，从包间到楼下大概需要一分钟的时间，三十秒内对方若是不回来，自己就得追出去了，再慢个十秒八秒就追不上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着，没有什么是跟一个了解自己的人博弈更加煎熬的了，就像是两个亲兄弟，拼到最后，拼的无非就是谁更在乎。
陆峰看着手腕上的表，决定给自己个台阶下，刚准备起身，忽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急忙又踏实的坐在了位置上，房门被推开，黄友伟站在门口看着陆峰说道：“最多再让半成，或者你提个其他的条件，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最后一遭了，不想闹的那么难堪，不管佳峰的命运最后是什么，我都会陪着它走完的，是出资比例三七，还是三点五和六点五，没什么区别，我要个牌照，一张手机制造的牌照。”陆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第1139章 相亲？
手机制造是需要牌照的，这个牌照直到2004年方才取消，后面几年手机制造商的大批出现，这种牌照的价格被炒到了一个高价。
黄友伟答应了，约定后天正式签合同，随后就离开了。
包间内只剩下陆峰一个人，服务员推开门走进来问道：“先生，可以上菜了吗？”
“不吃了！”陆峰站起身就走。
“不吃也要包间费的。”服务员急忙道。
陆峰随手丢下一百块钱走出了包间，这一次的生意没有赢家，与利益无关，这是佳峰的生死和黄友伟的前途做的一次交易。
黄友伟有着更高的追求，陆峰也有自己的盘算，俩人从那个小地方走出来，当初不过是互相需要，现在互相不再需要，自然就是从新回归到茫茫人海之中。
陆峰一直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他很孤独，身边但凡有一个能够温暖心的人，他都想当做朋友或者爱人，不管是江晓燕还是黄友伟。
人们总是在寒冬的夜晚依靠在一起互相取暖，那一刻都觉得对方是一生挚爱，一世友情，可当盛夏到来，方才明白对方没那么好，最后各忙各的，没了音讯。
影视剧或者是小说中的分别总那么有仪式感，有一个准确的时间再不相见，可生活却恰恰相反，相遇时仪式感十足，后来再回想何时不再联系，却没有个时间点，想来想去只能给自己一个模糊的答案，可能是那个盛夏？
也许吧！
很多时候，陆峰以为有些人是注定要遇见的，注定要成为朋友或者恋人，可再后来他又觉得，自己不过是命运下的傀儡，人生一世，自己可以掌握的东西太少了，成为谁的儿子，城市还是农村，接受什么样的教育，成为什么样的人。
再后来跟谁成为同学，跟谁睡上下铺，进入什么样的公司，跟谁成为同事，遇见什么样的烂人，好人，贵人。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在想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总是感到孤独，可能是因为自己真正可选择的太少了。
我们是拉磨的驴，我们以为自己最好的朋友是石磨。
两天后，合同内容敲定，邀请来了几家电视台和报纸，双方开了一场发布会，会议现场面对记者的各种采访，陆峰一身西装革履面对镜头大谈着这一次的合作，畅聊国内移动电话的未来。
黄友伟作为代表，双方在合同上签字，互相交换了合同。
签署完成，黄友伟看着陆峰低声问道：“快过年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
黄友伟点点头，说道：“有缘再见！”
陆峰只是笑了笑没说话，签约仪式散去后本来有个饭局，陆峰找了由头没参加。
现场楼下，黄友伟和魏总几人目送着陆峰坐车离去，目光注视着车子看了好久，直到再也看不见。
黄友伟回过头神色中带着一丝失落，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振作起了精神，随着年关将近越来越多的会议还要等着他去参加，明年只要不出什么问题，往上调任基本上是铁板钉钉的事儿。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而且会越走越远。
下午是关于明年全市经济的指导会议，全市重要企业的负责人都会到场，这些老板面对黄友伟的时候脸上挂满了笑容，这些人的每一句话都要斟酌好，对于这些企业，黄友伟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升天，一句话也能让他们的企业慢慢泯然众人矣。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谁的配角，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的主角，只不过两条直线相交后就是越来越远。
事儿已经办成，陆峰回到酒店后给朱立东和杜国楹分别打了电话，把这边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让他们把手机市场往这边铺，佳讯手机第一批产品已经下线，生产线就是苏州厂区，这样一来运输费用就少了很多。
广州省里面还在磨，按照朱立东的说法，明年二月签下合同应该没问题，他们在很多方面都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江苏的合作模式定下来后，对其他省份也会有促进的作用。
安排好了一切，已经进入了腊月，眼看逼近年关，陆峰先给江晓燕打了电话，问她确定不回去，江晓燕说她已经让厂子放假了，自己过年要参加一个活动班，说是什么奥数班，要去国外参加集训，顺便去米国唐人街感受海外的春节。
陆峰在电话里听着江晓燕说着这个奥数班多好，花了多少钱，孩子学习成绩提高的多快，最主要的是这个成绩海外高校都人，现在是给多多铺路，等她高中就送海外，可以直接上名校。
江晓燕在电话里透露着期望，可陆峰听到的却是多多在那边闹脾气。
“你该让孩子休息就休息嘛，大过年的。”陆峰无奈道。
“多好的机会啊，她现在就是学习的时候..........。”
“我想去找爸爸，我想回村！”多多的声音里透着委屈。
“你给我闭嘴，回村干啥？种地去啊？”江晓燕朝着多多呵斥道：“把那两股尿给我憋回去，谁家孩子跟你似得？”
陆峰听着这些话也只能放弃劝说，江晓燕对于孩子的教育和村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只愿意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堆砌给她，这些资源是江晓燕小时候想都不敢想的。
挂了电话，陆峰给老妈打电话回去，说自己明天就回去。
安排好了一切，次日陆峰踏上了私人飞机直奔老家。
腊月的北方是冰雪的舞台，陆峰不明白为什么多年后很多人会讨论北方冷还是南方冷，当他走出机舱，面对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一瞬间感觉皮肤都收紧了，急忙叫人拿出一件加厚的大衣套在了身上。
天空是灰蒙蒙的，头顶的太阳散发着昏黄的光芒，空气中飘荡着刺鼻的味道，这种家家户户烧煤产生的污染可能是无数人所谓童年的味道吧。
出了机场，上了车，朝着县城直奔而去，一路上司机聊着这一两年城市的发展，说现在的钱不值钱了，虽然挣的比以往多了点，可也不经花。
陆峰听着念叨，目光看向车窗外，车内开着空调，外面寒风凛冽，车窗上已经结上了霜花，想要看个清楚，需要用手把霜花擦个干净，那种冰冷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路边两排笔直的大白杨，光秃秃的，树干都散发着灰白色，上一场还没来得及消散的大雪将树叶铺盖住了，这个世界单调又荒凉。
偶尔路过几个人家，门窗上耷拉着外窗帘，窗户上用白色的塑料覆盖了起来，窗台角落里堆放着煤块，出来铲煤的男人穿着笨重的棉裤，看到有车辆飞驰而过，回过头瞭望了一眼。
陆峰看着眼前熟悉极了的景象，心里略有波澜，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每一次回到北方，他总为这里感叹，也会想起小时候的事儿，可又不愿意留下来真的为它做点什么。
把车窗升了上来，他靠在位置上忽然心里响起了一句话，我那又爱又恨的家乡！
随着车子驶入县城，四周开始繁华起来，穿过全县最繁华的那条十字街，车子停在了一处二层小洋楼门前，大门口挂起了红灯笼，地面也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家里人全都站在了大门口等着。
陆峰的老妈看到车子脸上止不住的笑意，这是两年来陆峰第一次回来，车门被拉开，老妈看着陆峰关心道：“冻坏了吧？快进家，上炕头捂一捂！”
相比较上一次，这回家里没什么人，只有十来个直系亲属，进了屋，一楼的炕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水果和干果，家里人互相寒暄着。
陆峰对于几个亲戚没太多的印象，只能微微笑一下，坐在炕头上聊着天，说着这两年在外面都干了点啥。
不知不觉窗外已经飘起了雪花，老爸把炉子早早的点着，几个亲戚帮忙干着活儿，忙活着准备晚上炸油糕。
“小峰啊，你现在跟晓燕还联系不？”一个舅舅试探着问道。
“偶尔还联系。”陆峰不知道怎么回答，尴尬的笑了笑。
“有些事儿吧，过去就过去吧，咱找个更好的。”舅舅看着陆峰问道：“你妈跟你说了没？”
“说啥？”陆峰有些摸不着头脑道。
老妈走进来说道：“不是说了嘛，有个惊喜，不过今天不适合说，过年之前，你去看看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等过几天人家回来的，”
“人家回来？谁？”陆峰怎么感觉这事儿有点不太对。
舅舅在一旁笑着道：“他都多大的人了，还瞒着，这要是成了，那绝对是好事儿，再说了，娟子在省城，又不是天南海北，回来也快。”
“娟子？”陆峰感觉不太对，心里已经猜测出来是个什么事儿了，说道：“我这挺忙的，公司那边说不定啥时候有事儿就走了。”
“这都不耽误的！”老妈朝着陆峰道：“你一个人也不是个事儿，有人给介绍，你正好见一见，我跟你说，这姑娘可漂亮了，谁看见都说长得跟大明星似得。”
陆峰听到这话很是无奈，他真的想说，自己不结婚不代表没女人啊，更何况，自己为啥不直接找个大明星，非要找个跟大明星似得？
第1140章 走亲戚
几个亲戚都快把这个女孩夸上天了，不仅人长得好看，家里条件也不错，独生子女，父母都是长期工，女孩妈妈还是老师。
最主要的是女孩年轻，今年才二十岁，比陆峰小接近十岁呢。
小地方的人眼界偏窄，他们能想象一个富人另一半，也就是一个美貌漂亮的小老婆了。
听陆峰舅舅说，人家根本没打算嫁，这还是听说老陆家的儿子有出息，好多人劝说下方才撮合成的。
陆峰虽说是开公司的，可在当地人的眼里，那还是不如国企铁饭碗稳当，最主要是陆峰不仅二婚，而且年纪确实大了，女方家也怕外人说自己为了钱，给闺女找了个二老头子。
“二老头子？”陆峰坐在炕头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好像自己这两年确实吃出来一点肚子。
“你也别怪姑姑说话直，你马上三十岁的人了，跟你同一茬的人，孩子都出去打工了，王老五记得不？小时候总是挂着大鼻涕，他十六就娶媳妇了，第二年孩子就出生了，他比你大一岁，今年孩子十四岁了。”姑姑坐在一旁道。
陆峰直愣愣的坐在那，要知道二十多年后自己这个年纪，还有很多人恬不知耻的说自己是男孩子呢。
“你要这么说，那是二老头了。”陆峰无奈的点头道。
“你也就是被晓燕耽搁了，要不然现在孩子都大了，你回村里看看，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哪个不是两孩子的父亲了？”
如果说在外谈最多的是生意，那么回家最难面对的就是家里亲戚的关心，有时候陆峰也在想，自己是无法面对那些窘迫的答案，还是面对家庭时窘迫的自己。
与二十多年后不同，现在若是不结婚，别说村里，十里八村都将是你的传说，让你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人言可畏。
晚上的饭菜很是丰盛，现在北方的冬天没什么蔬菜，各种豆芽，储存下来的白菜，萝卜，土豆就是最多的蔬菜。
再加上炖一只鸡，那绝对是一般人家平日里吃不到的盛宴。
晚上天色刚刚暗下来，县里面基本上一片漆黑了，不要说路灯，就连红绿灯也少的可怜，窗外一轮明月是那么明晃晃，电视播放完新闻联播就是黄金时间的电视剧。
陆峰已经有些年没睡炕了，今晚性质来了要睡炕头，老妈跟几个亲戚上楼休息，没一会儿来陆峰拿下来一床被褥。
铺好了被褥，老妈吩咐几句早点休息，顺便帮他把尿桶提了进来。
过了八点半，只剩下几个频道还放着电视剧，其他品牌已经是白花花一片，陆峰在南方经常晚上十一二点才睡，可是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自己铺好了被褥，没有手机，没有互联网，他坐在炕上呆呆的盯着被褥，这些被褥都是家里自己买的棉花缝制的，很厚实，尤其是被子，压在身上感觉身上像是趴着个人，敦实又让人安心。
一向作息不规律又喜欢晚上的陆峰不到九点就钻进了被窝，关了电视，伸手朝着炕沿儿乱摸，找到灯绳一拉，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
不用担心繁华的城市吵到自己，也不用麻烦遮光的窗帘，这个世界除了远处传来的犬吠声，再没有其他了。
这炕太硬了，下面又烧了一天的火，人就像是岩板上的烤肉，早上天色蒙蒙亮，陆峰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满世界的找水，跳下炕用红色瓢舀了半瓢水一口气闷了进去，喝完才感觉有些冷。
水桶里已经结了一层冰，昨夜的火热在夜晚中消耗殆尽，此刻屋子里宛如冰窖一般，陆峰撒了泡尿赶忙进了被窝。
“小峰，醒了啊？我给你生炉子！”屋子外传来老爸的声音。
这些年来，这应该是陆峰第一次在家里过年，他自从成为这个陆峰后，从未感受过这个家的温暖。
老爸拖着一节枯树枝，走进来把炉子灰掏干净，又麻利的把树枝折成小节，片刻间炉子里火苗窜起。
“今天去看看你奶奶，姥姥，一会儿去买点东西，这些年你也没去过，逢年过节都是我代替给点钱。”老爸吩咐着。
“行！”
屋子里暖了起来，陆峰穿好衣服，自己把尿桶提出去，一夜之间外面已经是白色的世界，脚下足到小腿深的皑皑白雪，只不过被清扫出一条路，直通院大门。
陆峰没车用，上午只好给高志伟打了个电话，让他厂里的车先借用一段时间，高志伟得知陆峰回来，电话很高兴，说什么也让陆峰多住几天，过完年他立马回来。
上午九点多，一辆虎头奔停在了家门口，陆峰开着车买了一些礼品，他倒是想买点好的，可县城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好在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特产什么的，分成几份，用车拉上朝着村里飞驰而去，路上的时候，陆峰就提议让家里的老人也搬进城里住，自己出钱买房，甚至还提了一下让爸妈搬到南方吧。
钱是个好东西，可以买很多很多，可是父母在这边住了半辈子，人际关系什么都在这，贸然搬走，先不说没了亲友，环境不适应，就怕是连说话都听不明白。
两家老人也是腿脚不便，去了城里麻烦事儿也多，还不如村里自在。
到了地方，自然是招呼吃饭，老人看到陆峰都很开心，问东问西，他们不懂什么商业不商业，只是关心你成没成家，有没有孩子。
一天的时候去了两家，都在劝说陆峰该找个人稳定下来了，都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该安稳了。
听说有个非常不错的姑娘，两个老人都劝说陆峰要把握住，现在找媳妇可不容易。
陆峰也不多说，除了一家给一些过年的礼品，另外给了几万块钱，问询他们愿不愿意进城去住，俩家老人都说在村里住习惯了，进城里不太适应。
临走的时候，陆峰觉得应该给俩人老人重新盖一下房子，至于牵扯到多少亲戚，陆峰也不愿意去想那么多，最多也就是多花个几倍的价格。
这几年来家里的亲戚多多少少都发了财，家里的老人自然不会穷，可陆峰依然觉得自己没照顾好，相比较自己的大别墅，确实寒酸了。
当天回到家里，还没等下车，就发现家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女人，看上去四十来岁，穿着一件花棉袄。
陆峰老妈下了车，急忙道：“天气这么冷，二娃他妈你站在这做甚呢？”
“这不是给你报好消息嘛？那丫头本来说快过年时候才回来，昨天打回电话了，说明天就回来。”女人神情激动道。
“辛苦你了，大冷天在这等着，快进屋。”老妈客套着请了进去。
进了屋，陆峰打量着媒婆，媒婆也打量着他，直夸这孩子是真不显老，一点都看不出来快三十岁的人了，长得也好看，很精神，女方肯定能一眼相中。
陆峰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夸，还是客气话，一向见惯大场面的他反倒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楞在那。
临走的时候，陆峰老妈给拿了不少干果和糖果，双方推搡着客套。
晚上饭桌上，老爸向来少言语，这一次也开口说让陆峰看上了就成家吧，快点有个孩子，没孩子像什么话？
陆峰不是很理解他们的想法，不过这两年来就这么几天，也只能顺着意思点点头。
至于家里提到孩子，忽然让陆峰想起了远在大洋彼岸的张凤霞，吃过饭，陆峰算了算时差，用家里座机打电话过去，结果家里还没开通国际线，根本拨不通。
只好开车到了县中心的电话亭，刚下了车，陆峰使劲儿跺了跺脚，往下震一震脚底的雪泥，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个女声叫嚷道：“你别纠缠我了行不？我们是不可能的！”
“咋不可能？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呢？我哪儿对不起你？”男生质问道。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随着风越来越大，街头行人稀少，在这个娱乐贫乏的地方有热闹看，简直是冬夜的炉火，八卦之火瞬间燃烧了起来，眯着眼睛往昏暗处看去。
“你很好，可是我妈跟我说，我不可能嫁给你这样的人。”女生挣脱着男生的手呵斥着他放手。
“你就说哇，你到底要啥呢？你说，你今天就是说要那个星星，我也给你摘去。”男生颇有一种苦情戏的状态，只不过方言土语让这一幕略显滑稽。
“你家有轿车呢？”女生反问道。
“刚开始你家不是说，要摩托车呢？我这南方125都买了，你现在跟我说要轿车呢？”男生看上去很是气愤嚷嚷道：“现在啥样的人家能买得起轿车？别说轿车，十里八乡有几个买得起125摩托车的？”
“我不管，你买不起有人买得起！”
天气实在太冷了，陆峰本想看个全场，奈何天公不作美，风吹在脸上宛如刀割一般，最主要是这种普通戏码实在没劲儿的很。
陆峰两只手互相塞进袖子里，往电话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