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神智老人”
——艾吉？喻晓转动着镜头扫视着对方，屏幕前的他对这个名字和对方的形象都感到一阵的陌生和迷茫。
…要说另一名艾吉的话、喻晓倒是熟悉不少。
那是《英雄世纪》的主人公，能变身成传说中的英雄族去作战的人物。
然而，艾吉.圣克劳斯。
…老实讲，对于这个名字，喻晓却是没什么印象。
这也怪不得他——
毕竟，他穿越的时间是三年前。
在那个时点里，别说《超级机器人大战30》了，就连作为其前作的机战T，也是刚刚才迎来发售的日子。
……穿越之前的喻晓，甚至还因工作繁忙还没有将T给打通呢。
不过，即使并不知道对方是机战系列的男主人公之一，喻晓依旧是选择了相信对方。
这不仅仅是由于对方随性言谈中表现出的亲和力。更是因为——
毕竟像这样，有着声优界号称“组长”的、典型杉田智和式声线的家伙。
往往是看上去越不靠谱，实际上就越能相信的类型才对吧？
操纵着角色，跟着对方登上眼前改造式奇尼尔的驾驶舱，喻晓在心底里默默想。
***
虽然不能够说是十分耗时，但抵达目的地的过程却也并非转瞬即逝。
而且，这段期间，并没有以游戏中常见的转场形式一笔带过。
这也让喻晓确信了，《机战VS》的“真实战场”及其派生模式，的的确确地是在映射正在发生的真实。
当然，游戏里的他也并没有闲着。借助文字游戏式的对话系统，他也了解了不少关于对方的信息：
艾吉是一名四处流浪的自由佣兵。
而此刻，他们要去往的地方，则是一处大概可称为佣兵中介所的存在。
这家完全由个人操办的站点于战乱持续的中东地区存续了将近四十多年，早早地便在周边打响了名头。
并最终，成为了没有公家支持也没有企业做靠山的这些自由佣兵们，维持生活所必需要的地点。
从各色机甲的购买和租借，到委托任务的发布和接取，无论哪项都可以在这个地方便利地进行。
有的佣兵初次踏入这所中介所的时候还是业界默默无闻的新丁，但如今却已经是声望昭彰的名人了——
闲话少叙。艾吉把喻晓带到这个地点，其意图也相当显然。
是想要让他，去成为一名和自己一样的自由佣兵。
“抱歉啊。因为我不知道其他的生存方式了。”
而对此，当时的艾吉是不无惭愧地这么说道。
不过、即使少了他的推手，喻晓觉得自己也还是会踏上这条道路的。
“…没关系的、艾吉哥。毕竟，我也不知道其他的生存方式啊。”
所以那时的他，只是操纵着角色选择了【感谢】的回应。
而更不多时，他们便离那所中介所近了。
巨大的建筑伫立在茫茫的荒野当中，其中却暗暗的没有多少光芒。像是什么原始野人幽居的洞穴一样。
“看样子来的人不多啊。也对，毕竟是这个时间了吗。”艾吉自言自语，“…好！晓，跟我来吧！”
而在跟着艾吉前往面前的建筑物的过程中，喻晓回忆着先前对话里得到的另一部分信息。
…管理着这所中介所的，是名年龄老到在哪行哪界都差不多该退休回家的资深佣兵。
虽然恐怕是因为仇敌过多而从不以真面目和真名姓示人，但却是经验丰富又兼手眼通天。
所以那名管理员，被经常来此光顾的家伙和当地居民，带点恭敬和敬畏地、称呼为“Al-Hikmah”——或者简单地意译一下，“神智老人”。
不过与此对应的，这名老人的脾气，却据说是相当怪异。
所以拜见的时候，应该要谨言慎行的对吧…正当喻晓这么想着的时候。
却见艾吉随意地迈步向前，走入其中之后，对着前台后紧闭的另一道木门，便是大大咧咧地吆喝起来：
“——婆婆！…婆婆！”
喂…是要谨言慎行的对吧？
“喊得这么大声做什么？我还没老到听力下降的年龄呢！…”
随后，伴着像是那种常常能在公园里听到的，无事会出来晒太阳的老年女性一样的闲散声音。
打开门走来的是一名句偻着身子的黑袍人。从她拄着拐杖才能缓缓迈步的场景来看，她确实是年岁已高了。
“还有，我之前说过。要怎么来称呼我？”
然而——她的话语里，却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一股让人不得不正眼看她的年长者的威严来。
“啊…是！非常抱歉、我现在就开始更正！神智老人…不…大人！小的艾吉.圣克劳斯、求见的是也~！”
而看见跟着，以一副装模做样过头的谄媚姿态说话的艾吉，神智老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也没有说需要你这样。好了…有事说事吧。特地在这个时间段来访，如果是想拿我寻开心的话、这边可是会生气的喔？”
得到了允可，艾吉自然是上前一步。
“您大可放心！我艾吉、对您那是绝无二心！——嘿嘿。其实是呢，我身边的这位…嗯，这位、晓老弟！”
然后他侧过身来，为神智老人作着引荐的动作。
只不过晓老弟这称呼在汉语语境里是不是有点…奇怪了啊。喻晓腹诽。
“他啊，本来是个人革联的军人。不过执行任务的时候，部队受到了毁灭的打击，自己也当了逃兵…所以呢。本着图个生计的想法，由我推荐他，来到咱们这里…当一名佣兵！他本人也是同意了。那么、登记数据的事情…还就麻烦您了！”
“唔。”
神智老人简短地回应着。可是这并不代表允可——
“需不需要再给你一点时间？这仓促的谎话，编的可不太像样呐。”
反而是某种质疑的表征。
“时间？谎话？啊哈哈…您说的是什么…？”
艾吉还想继续湖弄。可是对方明显不容许他这样做：
“别装傻了。你瞧。从动作到仪态。过着刀尖舔血人生的家伙身上会有的特征，他可是一个也没有。”
神智老人拄着手中的拐杖，动作温吞地走了过来。
“——还有。那双眼睛。”
可遮蔽了全身的黑袍下，那闪着寒芒的眼光，却是隔着屏幕都看得喻晓有几分不寒而栗。
“这可不像是一名士兵该有的眼神。不…甚至说，这就不像是，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人里会有的眼神。艾吉。你究竟带来了一个什么人…？”
然后她转过头，用同样锐利的视线扫向艾吉。
“说实话吧。趁着我还没打算把你扫地出门以前。”
“好吧。其实、他是…”
像是做错了事而被训斥的小孩般低下头，艾吉跟着便叙述起了先前的经历。
而听罢那一系列的因由后，黑袍下的神智老人摇摇头：
“…所以。你打算让这位既没有身份、连记忆也没有的人物…从事佣兵的行业？”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像他这样的黑户…在这种地方，要活下来可是很艰难的。既然本来就不知道明天起来的自己还能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那还不如将生存的权利牢牢攥在自己的手上较好。”
说到这里，艾吉更是耸了耸肩。
“…嘿。你想啊，婆婆。要这世界真那么‘有的选’，我也不会干这行了是不是？”
“你那张嘴还是老样子能说会道…也罢。”
神智老人叹了口气。
不知是厌倦了反复纠正还是单纯地没有察觉到，她并未对从艾吉嘴里重新冒出的“婆婆”两字再予以任何非难。
“小鬼。你的确——是打算，要在这行从业下去了吗？丑话在先，当一名佣兵的话，所要背负的‘业’…可绝对不会太轻喔？”
而对于屏幕上浮现的【是】或【否】的分支，喻晓自然是选择了前者。
于是他的角色，也是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是的。…而且。对如今的我来说，也还从来没有尝试背负过任何东西…所以。不试试的话，又怎能知道，那对于我来说究竟是重是轻呢？”
并语气沉着地如此说道。
“——呵。听到了很有趣的回应啊。…好吧，小鬼。这就给你办理登记手续。”
神智老人的语气里透露着些许意外。而跟着，她在思虑片刻后，更是开口说道：
“…随我来机库一趟吧。就当是我给你的助力也好——从这里的商品里，挑一台你喜欢的取走。毕竟、要想在佣兵界打滚的话，没有一台属于自己的机体，可是寸步难行的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格雷兹.阿德勒
这听起来大方到简直不像话的提议，首先震惊的却不是喻晓。
“什什什——什么！”
而是从刚才开始便静观其变的艾吉。
发着愕然到有点颤抖的声音，他缓缓地抬起手来指向眼前在交谈着的两人。
“怎么会…那个小家子气的婆婆，竟然…！…难难难不成，你是看上了我这位小兄弟的脸，打算…打算先施恩，然后在将来、借机收他做自己的面首吗？！”
“…真亏你的想象力能跃进到如此的地步呢、艾吉。”
虽然看不到，不过神智老人很明显地是翻了翻白眼。
“不过、我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吗？…何况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当然是不可能白送给你的——作为代价，我会从你接取的任务的报酬里，每次额外地抽取一定的提成。直到数额抵达了这台机体理论售价的百分之八十为止…”
说到这里，神智老人顿了顿。
“并且。为了鉴定你究竟有没有配得上这份决心的‘资质’——明天吧。我会找两人来，与你进行一场模拟战。不要求你打胜、只是让我看看你的表现就好。…可以吗？”
而对于这多出来的部分要求，喻晓是并未置喙。
他只是选择了【道谢】的应答选项。
“…我明白了。感谢您的好意，神智老人。”
不如说，对方并没有表现地太过康慨这件事情，却反而让喻晓松了一口气。
毕竟，人和人的交际有时便是如此吧。
看似热忱的好意，往往无法判定其动机的纯粹；反而是直来直去地讲求利益的关系，会令人更能信赖一些。
“……两人？”
——但是，艾吉却皱着眉头，表情里有点犹疑。
紧接着他思考着什么般开口：
“喂。婆…咳嗯。神智老人。您说的，该不会是…？”
“唔。就是如你所想的那两位呐。”
对此，神智老人点了点头。这使得艾吉的表情如同犯了胃病般扭曲起来。
“真的假的…？！第一次模拟战的对手就是那两人的话，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吧…！”
“——正是如此我才要叫那两人来。他们两个的话，即使是模拟战，也能营造出真实的战地的气氛来啊。”
“可、人数问题呢？他可是到目前为止都是孤家寡人…”
“说什么话。这不是还有你在么？”
“——什？！”
“毕竟。刚才的那句‘小家子气婆婆’我可不能装作没听到唷。拒绝的话就以此理由将你列入这里的黑名单，就是这样——”
在用轻飘飘但不乏恶意的一句话终结与艾吉之间的闲谈后，神智老人转向了喻晓的方向。
“…那，跟我来吧，小鬼。机库的话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而在选择了【是】的选项后，喻晓操纵着的角色点点头，并跟着黑袍人往这间中介所的深处走去了。
——在这所机库陈列着的，大多数是标准的MS型。
除去艾吉也拥有的那台奇尼尔以外，呆头呆脑的里奥，造型古拙的人革联制“长鼻式”和“法统式”，还有这个时空里人类最初的可变MS、U.S.N的“实训式”及其陆战用的坦克改型——
这个世界里三大国的各式旧型量产MS，几乎都是赫然在列。
而除了这些MS以外，别类型的机体，也是能够吸引喻晓的视线。
比如角落中那爬伏于地，矮矮胖胖像台青蛙的小型机体。
那是一台AS（ArmSlave/主从追随式机甲系统）——Rk-92，“野蛮人”。
看起来这个世界里，也有来自《全金属狂潮》的要素？
虽然有点惊讶，可喻晓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其他反应。
毕竟他都已经驾驶各种各样的MS杀了那么久的虫子了。也打过小金人，和战术机与法芙娜一起并肩作战…再有什么其他作品出现，对他来讲恐怕也是不意外。
…总之，在这片机库里，来自各个作品的量产机，就鳞次栉比地摆放在一起。
对于喜欢机器人的家伙来讲，这里恐怕是片天堂吧。
如果有朝一日能离开蓬来岛外出的话，真想亲眼去看看啊——而喻晓，有点出神地想。
不过紧接着他还是把视线回到了屏幕之中的现实。
在不停地转动着镜头之后，喻晓最后是锁定了自己的目标，走到其身边，并按下了系统提供的【确认选择】键。
“怎么？已经决定好了么？…”
而神智老人则是走了过来，和喻晓并肩地望着眼前的机体。
——那是陈列在机库最深处，一台全高二十米左右，有着蓝白色涂装和棱角分明的造型的大型MS。
喻晓记得，这台机体的定名是“阿德勒”。是德语中“鹫”的意思。
或者更具体一点地说——“格雷兹.阿德勒”。
作为《铁血的奥尔芬斯》的外传，“月钢”里的登场机体，这台以格雷兹的骨架为基础，武装仅有一枪一剑以及一门附着了格斗爪的盾牌的机体…
在原作里，其实并没有过什么亮眼的表现。
但在剧外，它的经历却是可以称道称道的。
——因为最早，它并不是出自于什么正规的机设师之手。
而是官方所举办的模型魔改大赛中，来自民间爱好者的优胜作品。
兴许是广受欢迎，兴许是上面的任务——总之，这台阿德勒，最终竟是能够成功转正，成为高达铁血世界观里“真实存在的”MS之一。
不过喻晓之所以会选择这台机体，其实更多的原因，还是处于性能层面的朴实考虑。
毕竟在先前的作战里，他曾经与格雷兹部队交手。
也知道这台机体，属于是E.U的现役机体的事情。
比起其他因为型号老旧而退伍的MS，无疑是新型机体的性能更能让人安心信赖。
换言之…他就是当了一回所谓的强度党。
“呣。意外地眼光很锐利啊，年轻人。”
而对于喻晓的这一选择，神智老人明显有点惊异。
称呼也从一开始的“小鬼”变成了“年轻人”。也许这是在某些层面上认同吧？
“…这台机体。‘阿德勒’。是在最近回收到了的E.U新型MS，‘格雷兹’的基础上改造而成的。提升了性能的同时，为了避免被E.U的驻扎部队发现而引发无谓的争端，从外甲乃至身高，都经过了改修使得其与原型机大不相同…”
而说到自己珍藏的MS，这名号称神智的老人，也便好像是普通的老者一样对着往日的经历如数家珍地喋喋不休。
“…啊。忘记你是失去了记忆…所以大概无法理解吧。”
直到她想起了这一关键的信息为止。
“这没什么。毕竟对我来说…多了解一点自己日后搭档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坏处。”
对此，喻晓也只是操作着角色坦率的应答。
“…你倒是很释然么。不过很遗憾，这台机体，要想能够开动的话，还要对其进行一些调整、明天上午进行模拟战之前来取用吧。…至于现在、我要先睡了。”
“明白了。晚安。然后…再次感谢您，神智老人。”
而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毕竟是年岁所限吧——之后，神智老人转过身去。
“…真是。已经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年轻人了呢。可别让我太失望啊…”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她却是若有若无地，又轻声低语了一句。
第一百四十九章 海动剑、真上辽
“我明白了。那我也先行告退。”
朝着离开的神智老人选择了告别后，喻晓操纵着角色走出门外。
他看见艾吉也还在中介所的四周徘回，时不时动作里透露着无聊地踢开脚边碍事的碎石——
看起来他是在等着自己。大概还是放心不下吧。
“艾吉哥。”
而在走过去，并选中了对话的选项后。他的角色首先便是致以问候。
“你出来了啊。…那位婆婆、应该没有刁难你吧？”
“放心吧，艾吉哥。那种事情没有啦。”
在这简短的对话之后，在喻晓的面前又多出了几个分支的选择：
分别是【暂时告别】【问他关于“神智老人”的事】【问他关于自己的事】和【问他关于明日的模拟对手的事】的四个选项。
而在思虑片刻后，喻晓则是选择了最后的这一项。
“说起来。那位神智老人对我提出的要求中。要和我进行模拟作战的对手…艾吉哥，是你认识的人吗？”
毕竟他的确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令眼前这名吊儿郎当的男子在意成那样的。
“是啊。的确是认识的人。”艾吉顿了顿，“…虽说是有些因缘。不过可能的话，我倒是想把那经历也给抹消呢…”
“是吗。具体是怎么样的人呢…？”
“那两个人啊——‘死神’、‘瘟神’、‘通往地狱的引路人’。佣兵的业界，好像是这么给他们外号的。虽然我觉得本质上他们还是群好人啦。不过，性格方面实在是有点缺憾…哪怕是我也不想和他们合作第二次了啊。”
“总之。具体的…还是要见到了才明白吧。倒不如说、只有见到了才会明白。”
“…这样么。”
喻晓的角色点点头。
“话说回来——明天上午要进行演练的话，大概要在这里集合吧。至于今晚你的休息…这样。你去离这里差不多一个街区远的地方，找到拐角那台旅店，报上艾吉.圣克劳斯的名号就好。别看我这样，在这个地方我可是有点小门道的啊…回见了。”
而安排好了喻晓今晚的住处之后，艾吉便登上了自己的奇尼尔离去。
…对方的解答，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大概是很详尽的吧。喻晓复盘着。
只不过对于他来讲，还略显不足。
毕竟，这个世界里的角色，很有可能在某部机战动画里登场过——
若是知道名字的话就好了。
作为对大多数机战作品都有涉猎的喻晓，只要知道名姓就大概能了解他是个怎样的对象。可惜现在回想也没有用——
在操纵着自己的角色来到那家旅店，按照艾吉的嘱托顺利住店后，喻晓把游戏给登出。
他倒不担心自己离开游戏的这段期间会有什么变故。
因为《机战VS》里的弹窗提醒告诉他，在下线以后，会由根据他的选项生成的AI，接管这名角色的操纵——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这里绝大多数人应该也是在入眠的才对。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节外生枝。
就算是有事故发生，AI代管的角色也会帮助自己逃生的才是。
只是。他还是有一点在意。
究竟…要来和自己进行演练的，是什么高手了？
***
深夜。同样是在克里赛外郊的荒野之上。
寒风萧瑟的沙漠里有熊熊的火焰在燃烧——
并不是先前的那台飞行机。而是数台刚刚被击毁的人形机动兵器…MS的残骸。
它们以如今依旧残存着的两台MS为中心，散乱而零落地分布着。
很显然，在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幕小小的斗剧。
数台MS，出于某种缘由，包围住了仅有两台的机体，并对他们发起了攻击。
而结局，却是那势单力薄的一方才得到了胜利。
只是，虽然赢下了战局，但其代价也是有的——
作为其中一名胜者的男子，他的MS虽然没有影响活动的大碍，可连续的受击之中，脆弱的驾驶舱区块却是有的部分崩解飞散，金属碎片深深地潜入他的一只手腕。
此刻他就在处理着这块伤口。面不改色地将金属的碎片给拔出后，他摸向腰间。
拿出的却是一发子弹。
而在用随身的战术刀切开子弹后，男子将其内的装药倒出，敷在自己右臂的伤口之上。
下一秒他则是拿出随身的火机，将其点燃。
火药瞬间随之爆燃，产生的高温和烧痕将病菌滋生和大量失血的可能完全断绝。
可与之相伴的，灼热的疼痛也是席卷而来。但对此男人却是面色不变：
他只是在确认自己烧灼过的伤口，的确已经止住流血了之后，站起身来，看向自己的伙伴——那名同样生存下来了的胜者的方向。
对方似乎运气好一点。没在刚才的对战里受到太多的伤。反而是动作灵敏地打开驾驶舱，并且跳了下来。
…而他更是在那堆残骸里左翻右找，似乎是搜寻着对如今的自己有用的事物。
“…和以前一样地还是像只猴子啊。海动。”
而在不屑地轻声低哼了之后，机舱中的男子打开了通讯频道，链接上了自己的伙伴那随身的无线电。
“不打算给我道个歉么？明明是暗杀的委托，你却大大咧咧地闯进去，触发了警报不说，还对着监控摄像头故意挑衅…都是因为你的这份节外生枝，给我们增加了不必要的工作量呐。”
“啊？…少罗嗦，我这不是在有好好地反省吗？有意见的话、你也下来和我一起找啊？！”
而对于伙伴的批评声，下方正寻找着什么的粗野男子…海动、明显地有点不爽。
“而且，刚才的你不也是打的很开心么，真上？！”
“…我不否认这点。那就撤回方才的言论吧。不过我也是不会帮手的——你就在那边，继续自己一个人努力好了。也给你长个教训啊。”
对此，被称呼作真上的冷峻青年则是交叠起双手，闭目养神着作壁上观。
没错——“海动剑”和“真上辽”。
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在业界被称作“地狱引路人”的佣兵…
不过对于这个略带几分尖酸意味的称呼，他们更喜欢的致以的却是“才不是什么引路人！我们就是地狱！”…这样的回应。
“切。装模做样的家伙…！哦、你瞧！不就是在这里吗…！”
而找来找去，又从外部蛮横地撬开一台MS的驾驶舱后，海动终于发出了意料之外的声音。
“…嘿。虽然被打成了一副惨样…不过至少，身份证明还是在的。把这个带回去交给雇主的话，报酬也是能顺利到手的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应付接下来几天的饭钱就是了…！”
“——也许不用担心这点了，海动。”
“啊…？”
面对发着讶异声音的海动，真上则是拿起手中那方才就开始滴滴作响了的通讯器，脸上露出有些高深莫测的轻笑来。
“有新单子。是模拟战的委托呢。我看看，委托对象是…嚯。那位‘神智老人’吗…？”
第一百五十章 齐格飞系统
“…所以。这些就是亚尔维斯的内部设施啦。大概记住了吗，晓君？”
站立在广阔的地下空间中，换上一身蓝白色调的“亚尔维斯”之制服的红发少女——蛙坂来弥，一边走动着，一边语重心长地对着眼前的少年询问道。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察觉到喻晓从亚尔维斯的医疗设施中消失的来弥，在今天早上一大早便慌慌张张地找寻起了他的动向——
还好最后，是顺利地在家中找到了正大睡特睡的喻晓。
接着便是顺理成章，她带着喻晓来到了蓬来岛的下方——也就是亚尔维斯的内部构造里，并为他介绍起了这里的详细状况。
而喻晓也听得是极其认真。毕竟正如对方之前的所说，这里就是今后自己要工作的地点了。
所以他点点头，并加以回复道：
“嗯。大概记住了。”
说起来，之前自己还和《苍穹的法芙娜》这部作品是否存在，而和步清有过些议论的吧。
走在亚尔维斯宽大的回廊中，他不由得这么想。
现在想来也许主张“并不存在”的他，才确实是对的。
不过。自己当时也的确是说过。
这种在学校底下有着秘密基地的展开，他应该是很会喜欢的吧——
若他此刻见到了这样的景象，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发言呢。
脑海中一瞬间闪回自己旧日好友的面孔。喻晓本来是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可接下来，伴随那前些日子里的经历的记忆…
一股强烈的愧疚和失措便泛上他的心头。
使得他不由得收敛起了笑容，并且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没错。这满打满算地两天经过，喻晓却并没有在和步清再有什么接触。
虽听说他这几天在家里闭门不出。但即使这样，喻晓也并没有找到他去进行联络。
其原因很简单。就算见了面…喻晓也并不清楚，自己究竟要说些什么。
是道歉？可这起事件的最大受害者，明明正是自己。
那么，是责备？…喻晓却又绝不可能这么做。
且不说对方是毫不知情的状况，在最后他亦然是尽了身为朋友的情分，哪怕要和自己的父亲起冲突也在所不惜。
…至于选择装傻充愣，当作先前的事情并未发生。很显然，这种做法喻晓是绝对不会做得出来的。
所以，对于两人之间的友谊关系是否还能走得下去，喻晓是既怀疑，并且也带点迷茫的状况。
这情绪是一路持续至今——而此刻，它亦是被来弥敏锐地察觉到。
“…怎么了吗。晓君？”
有点担忧地，红发少女发问着。
“啊…没什么。只是有些走神了。”
而喻晓也在此刻，强迫自己回到现实。
没错——也没有时间再纠结这些事情了。
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考虑要怎么从沦亡的命运中脱离。
现实也好《机战VS》也好，都应该以此为主轴来进行。
这无论是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对于这座岛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优先事项——
也许带点逃避的意义吧。但总之，此刻的喻晓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接下来也是转过头，朝向来弥问着更加现实的问题：
“所以，来弥。我的工作岗位、具体而言是在哪里？”
按照《苍穹的法芙娜》的设定，每个亚尔维斯的成员，在进入这里后都会被赋予双重的身份。
一方面是在岛屿之外，和平日常里的工作——对于还没有成年的喻晓和来弥而言，自然是要先解决高中时期的学业优先。
而另一方面，则就是在“亚尔维斯”内部的工作了。比如来弥便是为亚尔维斯内部的情报机关服务，在暗处负责搜寻敌人动向的所谓特工。
所以喻晓也想知道，自己在亚尔维斯里，究竟会担当一个怎样的角色——
若是越接近这里的高层，想必就越方便自己将蓬来岛从破灭的命运中拯救出来吧。
“这个嘛…”
但看起来，这个问题的答桉来弥也并不知道。
红发的少女只是也摆出了一副不解的模样。
而幸好，能够解答问题的人物终于是及时到来了。
“这个问题，就由我来解答吧。”
踏。踏。极有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者是一名灰色短发，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
明明和对方应该是初次见面的。
可看见对方的面目的第一时刻里，喻晓的心里，却是浮现出了一个名姓：
他难道是…安德鲁.赛格维奇.加里宁…？
没错。在接触以后的第一眼，喻晓便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啊。加里宁先生…！”
而来弥的话语，更成为了眼下最为强而有力的一项左证。
名为加里宁的男子，是《全金属狂潮》系列中，名为“秘银”的佣兵部队，在北太平洋地区之作战部队的长官。
看起来在这个时空里，他转而成为了指引蓬来岛这座亚尔维斯的高层。
作为军人来讲加里宁很有能力。同时也通晓人情，办事洗练，可以说是最好的长官。
只是…对此，喻晓却是有些担心。
毕竟原作里的加里宁，在最后，却是因为个人情感的原因而背叛了组织。
若是在这个时空里，他也重复这个错误的话…无论如今对方是多么可靠的上司，那都没有用了。
这份担忧，接着更是改变了对话的流向：
最开始，喻晓本来是想把关于《机战VS》的事情，在见到自己的上层以后，便和盘托出的。
毕竟借助亚尔维斯的力量来解析这张神秘的光碟，和凭自己单打独斗地在游戏中摸索理解，那自然无疑是前者更为优异。
可是如今…是该多一些戒心了吧？
这么想着的喻晓，便把最初还想说的话放回不提。
但加里宁却是理所当然，无法看穿此刻喻晓的心理活动的。
反而，他是继续进行着自己的发言。
“喻晓。跟我来吧。我会把联络大家的钥匙传递给你。”
“钥匙？…加里宁先生！难不成，您是想要…”
但对这句话，来弥却是有点惊愕地反应。
“没错。来弥。”加里宁轻轻叹了口气。
“经过分析。我们要所托付给他的——正是那个‘齐格飞系统’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尝试
齐格飞系统。
…一边在加里宁的引导下朝着目标地点前进，喻晓一边回忆着原作里有关于其的设定。
那是本体位于亚尔维斯内，能够与操纵者的神经直接相连，功能类似于战舰中控室一般，用于维持作战时的部队交流的多线程处理系统。
在和菲斯特姆作战时，岛屿所有的神剑型法芙娜能够借助内置的核心来形成思维的防壁，遮断菲斯特姆的读心能力。但同时，这也会使得与作战总部的通讯也无法进行。
对此，所需要的便是一个能够越过普通的无线通信，直接地和各台法芙娜的乘员进行联络的物品。
那就是齐格飞系统了。
该系统的操作者，与法芙娜的操纵者的脑部皮膜神经，会被直接联系起来。
借此，系统的操纵者，就能够与法芙娜的操纵者直接进行精神交流与下达指令，从而保持作战总部对战局全局的把控，并随时准备好去提供武器等协助。
当然这也并不是毫无代价——同时和多台法芙娜达成神经直连的话，需要其操纵者有着明确的判断和分析能力，才能在庞大的情报流中准确地判断出现场的情况。
而假如，和齐格飞系统形成联系的其中一架机体受到任何损伤，其痛觉也会实时反馈到操纵者的身上。
在便利的同时，也是一把危险的双刃剑。
所以…这时候的喻晓，才意识到一个明显的问题。
这么艰巨而且有些危险的任务，为什么会托付给自己呢？
他的心头泛上些许不解。
原作里，负责第一亚尔维斯、“龙宫岛”的齐格飞系统的少年，皆城总士，是因为从小受伤而无法驾驶法芙娜，并且有着能够同时处理大量信息的所谓“天才症候群”才被任命上这一岗位的。
和现在的自己，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样子。
而，也该说真不愧是老练的军人吧。
“怎么了，喻晓？…如果你今天不想要进行系统的启动测试，以及练习的话，过上几天也是可以的。”
即使在前方的加里宁没有回头，他却也似乎从喻晓那有所变化的步调里，察觉到了他心底里的疑问。
“没有。加里宁先生。”
但对此，喻晓只是轻轻否定，然后道出了他内心的疑惑。
“只是——这么重要的职位，为什么会交给我…？就算说我是什么…‘耳语者’之类的。也只是听听罢了。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唔。”
加里宁点了点头。接着似乎是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般，他慢慢地开了口。
“…其实，在你昏迷的那一期间里，我们对你的身体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虽然各项数值基本都在正常的范围内没错…但是，独有一项出现了异常。”
“——那就是你的神经系统。不仅感官神经持续活跃，运动神经也表现出过分的发达。甚至可以说，你对外界的感知已经远远地凌驾于你身体可以容纳的范围了也说不定…”
加里宁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才判断，你具有胜任这一岗位的资格。”
…神经系统的异常发达。
而从这关键词中，喻晓敏锐地捕捉到了某些信息。
难道——是说X-rounder的事情吗？
喻晓登时想起了在真实战场的模式里，自己曾经获得…亦或者说，觉醒了的那一天赋。
看起来《机战VS》，就不仅仅能够影响外界的现实。
它还能够将一部分游戏里的特质，映射到自己的身上？他判断着。
而这时候，两人也差不多步入了齐格飞系统的所在地。
和喻晓记忆里，法芙娜原作里龙宫岛式的分布不同。齐格飞系统的入口并不是在司令室的内部，而是设立在了走廊中，作为单独的一间设施存在。
“…好了。前方就是齐格飞系统所安置的房间…为了保证思维直连不会被扰乱，这儿被设计成了只能容纳下一个人的大小。我就不跟随你进入了…已经通过睡眠学习培训进的操纵方法，应该会随着你在其中训练的行为，而一点一点地和现实重叠起来吧。”
而在略一阐释，并为喻晓指明了方向之后，加里宁便是转身离去。
“——门锁的认证已经和你的生体特征绑定了。除你之外，谁也无法打开这道门。即使是我也不能。那么、我还有事务要处理…暂时失陪了。”
只留下喻晓站定在原地。
还真是有够相信自己啊。他腹诽道。
“…没办法。那就只好先以不辜负这份信任为目的，开始努力吧。”
而自言自语了一句后，他便是打开有着生物认证的门锁后，登入进了齐格飞系统之中。
***
正如加里宁所说，齐格飞系统内部的空间极其狭小。
在坐上只能有一人乘坐的钢铁座椅后，喻晓以类似操纵法芙娜的方式，将十指穿入眼前的指套中，通过尼伯龙根系统的中介，来进行与齐格飞系统的神经链接。
随后其上的抬升机构，则是缓缓地带着喻晓上升起来。
在抬升到一定高度后，头上的舱门则是打开——
露出其中内藏的事物：是凝结一处初见之下会令人有所不适的红色胶状物。
即使是喻晓，初见之下也不免皱起了眉头——然后他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被这凝胶包裹全身的触感。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在进入系统内部后，这些红色凝胶竟是并没有给予他什么异常的感受。无论是动作还是呼吸，在这里都能如常地进行，甚至比在外界还要更为轻快。
同时，也正如加里宁所说的那样，在喻晓的的脑海里也逐渐地浮现了对于齐格飞系统的各项功能的认知。
某个地方所对应的是什么功能——明明是没有学习过的，他如今却是一清二楚。
而在检视着设施的最后，他却是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元件。
那应该是…为了更方便地存放数据，所预留下来的，数据光盘的读写口。
相当标准且常见的设施——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这时候的喻晓的心底里却冒出来一个莫名的想法：
若是。用这个“齐格飞系统”，去驱动《机战VS》的话，会是如何…？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完全同步”
想法浮现之后便立马采取行动。这也是喻晓的特点之一——
总之，不出片刻他便离开了亚尔维斯的内部，并前往自己的家中取出了《机战VS》的光碟。然后原路返回。
带回到齐格飞系统之后，他便是打开那面板上的接口，将光盘放入其中。
当游戏盘被读入的那一刻，一瞬间，四周的光景便为之改变。
在喻晓的眼前，齐格飞系统内部那些通红的凝胶体是渐渐地消失。
他的视线也逐渐地变得黑暗。
【检测到设备发生变更，更改操纵方式中…更改完成。】
【当前的操纵方式为：完全同步式。正在进入模拟生涯…】
而伴随着眼前浮现出的这行文字，喻晓的感官里，世界则是天旋地转了起来。
下一秒——
简直就感觉是瞬移了一样。
身处的地点不再是齐格飞系统那狭窄又压抑的内部。
而是明晃晃亮堂堂的破落房屋。
耀眼的光照。令人压抑的温度。
和透过破落了的窗灵的缝隙吹拂进来的，那有些使人面颊生疼的沙漠热风——
在此刻，都无比真实地传达到了喻晓的身上。
他站起身来。环视着四周——
这儿赫然是昨日他选择了登出游戏的地点，艾吉令他暂且驻足休息的旅舍。
事实很明显了。
当读盘的设备由主机，更改成了齐格飞系统之后，操纵的方式便也从借助手柄和按键，变成了直接使用思维操纵。
换言之，就类似于所谓的“完全沉浸式”游玩吧。
不过…说实话。
如果不是这一切都是由他一手促成，他可能还会真的以为自己不是在沉浸式地进行《机战VS》，而是被瞬间传送到了这个地点里。
当然，《机战VS》的游戏界面也依旧存在着，提醒着他现在操纵的不是自身原本躯壳的事实。
只不过它不再是那么明显。
从道具到地图，所有面板都隐藏了起来，只有喻晓的意识想到的时候，它才会出现。
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成了玄幻小说里面常见的系统那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而要想登出游戏的话，也只需要在游戏面板里面如常地操作就可以了。
那么——
喻晓活动着已经和自己的身体无异了的，这副由《机战VS》创造，能够在外部世界活动的躯壳。
…是该去找艾吉汇合了吧。他想道。
于是按照记忆里的路线，他便是重新回到了神智老人操办的中介所。
果不其然，那一头乱发的红巾男子便在约定好的地点等待。
而在此的也不是是他一人。
他的身畔，那名套着宽大黑袍如巫师一样的老婆婆——神智老人，也是依旧拄着拐杖，在和艾吉一起等待。
在他们的身后，则矗立着那台20m高的蓝白色MS。喻晓之后要搭乘的机体，格雷兹.阿德勒。
而在看见喻晓的身影逐渐出现在视线之中的时候，神智老人才有点不悦地说道：
“…你来迟了哦。年轻人。”
对此，喻晓则是下意识地张口回应：
“啊。抱歉。因为…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情。”
——并跟着，带些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是的确从口中传出。
…也理所当然。毕竟已经是完全沉浸式的游戏了。再用先前那如同AVG一样的对话方式的话，才是有些不合理。
而虽然方才说出了似乎是责备的言语，不过神智老人却似乎没有就这话题细究下去的意愿。
“也好。…喏，你的机体…这台阿德勒的调试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你就跟着艾吉到一旁的测试场，先训练一下基础的操作方法吧——那两名要和你们进行模拟战的人物，应该也要快来了。在那之前好好努力吧。”
她只是将机体的启动认证钥——对佣兵所必要的保险措施——丢给喻晓之后，转身挪回了中介所之中。
恐怕也是因为她也有不少关于委托和任务的事情要处理吧。
“…就是这样。”
而这时艾吉也走了过来，耸了耸肩膀。
“虽然我不擅长带学生啦…不过我会努力做的。所以、希望你也别怪责我这个”
***
佣兵中介所附近。模拟训练的战斗场中。
“啧。没办法好好地掌握吗…？”
坐在阿德勒的驾驶舱中，紧握住操纵杆的喻晓不甘地轻声咂舌道。
果然——不习惯。
经过了数个小时左右的训练，他意识到了：
虽然战斗的意识和战术的思想，在他的脑海里依旧是原模原样——
但是操纵的设备，毕竟是从手柄变成了真实的驾驶舱。
这就使得喻晓虽然上手的很快——但在短时间里，依然难以适应这由于操纵方式转换而带来的差异，导致在关键的时刻总有跟不上指令的时候。
好在——
这就很像是一个失去了记忆，但是保留着常识而天资聪颖的新手驾驶员应当有的表现。
“放宽心。正所谓欲速则不达…而且、作为一个新手来讲，你这不是做的很好吗？…”
所以不仅没有招致任何的抱怨。反而，艾吉也是在一旁出言规劝起来。然而，就在这时…
轰隆！震荡着耳膜的爆炸声响起。
…是谁的袭击吗？
不妙的想法首先浮现。喻晓操纵着阿德勒，勐然地将视线转到枪弹的命中之处。
…不。不对。然后他便是下了准确的判断。
因为打来的那几发弹药，在命中以后，升腾起的不是火光和爆炸。
而是鸟鸟升起、煞是绚丽的彩色尘烟。
也就是说，这并非是实弹，而是在非杀伤性的弹头上附着了燃料，专门用来进行演习的油彩弹。
那么，对方的真实身份，就应该是要和自己进行模拟对战的对手了吗。
“…哎呀。还是老样子喜欢搞这么盛大的排场呐。”
在这样想着的喻晓身旁，艾吉那完全没有紧张神情的言语也成为了最好的左证。
然而，接下来的对话不由得使喻晓也微微一惊。
“…我可还是在带学生咧。要想把他引进地狱的话，能劳烦你们稍微——再晚一点过来吗。引路人大人们…？”
“——引进地狱？…哈。你在说啥啊，艾吉？”
通讯那头传来的，是粗狂的男子的声音。
“之前见面的时候也说过的吧？我们可就是地狱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对决，地狱公务员
我们才是地狱——这句经典台词，喻晓简直不要太熟悉。
那是《魔神凯撒SKL》的两个主人公，被粉丝们爱称为“地狱公务员”的海动剑和真上辽的口头禅。
设定里，他们在成为凯撒SKL的驾驶员之前，的确是辗转在世界各地的佣兵没错。
那么…出现在这种场合，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只是，那名“神智老人”给自己找来的模拟战对象。竟然是这种人物吗？！
对这事实，喻晓还是有点讶异。
看起来这座小小的佣兵中介所，的确是如同艾吉所说的那般卧虎藏龙啊。
那么，这两人搭乘的机体呢？既然此刻他们应该还并不是凯撒SKL的驾驶员，应该就是别的什么吧。
这样考虑着的同时，喻晓转过头：
那两台站立在围绕着露天训练场的高墙上，背向耀眼日光而来的机体，在调低了屏幕显示器的对比度以后，喻晓也是看清楚了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涂装是一青一红。集中在上半身的装甲分布，硕大头部上那独具特征的条带状光学显示器，以及逆足下呈现鸟爪外貌的奇特足部。
毫无疑问，那是《铁血的奥尔芬斯》中的IPP-66305、“雨果”。
作为采用了所谓“六角骨架”的老式机体，低防御力和高机动力是这类机型的特征。
同时也拥有多种多样的武装可选项。
就喻晓的观察，海动搭乘的红色机装备了一柄几乎有一台MS大小的格斗武装“破坏大剑”。而真上的青色机则装备了合金战斧和两挺手枪——
和原作中，他们搭乘凯撒SKL时的爱用武装一模一样。
而此时，艾吉牵头的对话也依然在进行：
“…好吧。所以您两位，是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模拟战呢？”
“啊。时间吗？”
“对。根据定下来的时间，我好再继续调整一下训练计划…”
对于艾吉的发言，真上则是轻哼一声将其打断。
“那就不必了。”
“…啊？”
“因为——要说时间的话，就是现在啊。上了、海动！”
“哦！…亲热地相互厮杀倒也不错！”
只是做出了振奋回应的下一秒。
两台雨果便动作齐整地凌空一起，全力喷射地突击到场地之中。
纵使经过了轻量化，可依旧是飞扬起场地里迷蒙的沙尘。
“作战形式采取两组一对一。射击武器使用非杀伤性的彩弹装填、格斗兵装允许照常使用——但禁止朝对手的驾驶舱进行直接攻击。对这规则没有异议吧、新人？”
跟着，通讯频道里便传来了真上的说明状况的声音。
“…明白。”
而喻晓定了定心神后，是点了点头。
可才刚刚致以回应…
“好！那我就不客气地上了——！”
伴着不知为何煞是兴奋的呐喊声，那台由海动所操纵的赤色雨果，便舞动手中的那柄破坏巨剑，对着阿德勒冲袭而来。
面对逐渐逼近的雨果，喻晓则是做出了最为直接的应对。
那就是正面挡格。
微微压低姿态后，拔出肩部剑鞘上收纳着的战斗军刀，阿德勒以双手将其紧握，并将刀身架于身前。
紧跟着判读敌人攻击的来向——随后再加以迎击！
砰！刀剑激烈地相击，火花迸溅，随后两者则是向后撤离几许，各自重整态势。
看来，虽然没有推进的加持，但凭借着阿德勒一早就稳定下来了的姿态，和大型化的身躯，它竟是能与雨果这狂风骤雨般的强劲一击取得均势。
…这当然也是喻晓，在分析比对了两者的机体性能的差异、以及考虑到自己还在适应期的条件后，所采取的战法的结果。
而在稳定身形以后，阿德勒裙甲后方的追加喷口更是紧接着马力全开。
后发制人，喻晓操纵着机体朝前冲去，摆出一副追击的姿态。
“嘿…干得不错吗。”
但面对咄咄逼人的喻晓，海动却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
他的嘴角却反而添上了几分愉快的笑。
“不过。还是太嫩了…！”
只见雨果腰部两侧的锚爪突然射出。目标直取阿德勒的右手。
…是打算借助这预想外的武装，展开突袭的样子？
对于初见这台机体的人可能有点突然——但好在喻晓早就在场外了解到了这信息。
所以他自然也是预料到了这一手。
推进器变向，往侧方一闪，阿德勒轻轻地避过了一根锚爪。令其紧紧地嵌到了演练场后方的墙壁之上。
而面对紧随其后的另一根，喻晓则是操纵着机体挥动手中剑刃，便是将其格挡而下。
然后他重新转向，想要继续应付雨果的本体。
——却发现，对方竟然是比预料里更快地迫进了自己的眼前。
“什么…难道！”
而喻晓也登时明白了。原来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去使用抓钩突袭。
只是打算以这招令喻晓出现判断的失误。
然后借助抓钩的牵引，使得自己能够更快地移动过来…！
——可惜事到如今已有些为时已晚。
本来就因为初次体验真实的驾驶舱而有些生疏，又出现了判断的失误…
此时的喻晓，尽管脑海里明白要怎么去做，但身体的反应却是迟了一步。
阿德勒只是刚刚做出回避的动作，就被雨果以脚部的鹰爪紧紧抓住头颅！
随后直接被蛮横地按倒在地——
尽管有着阻震装置，可驾驶舱处传来的冲击还是让喻晓狠狠地吃了一记。
接着，雨果更是马不停蹄地向前喷射推进，拖拽着阿德勒不断加速。
似乎是想要将阿德勒…直接推到演练场的墙壁之上！
***
而在演练场的另一方。却并没有硝烟和枪声响起。
艾吉的奇尼尔和真上的雨果，只是从方才开始便面对面地站立。
“…你看上去很欣赏那位新人啊。艾吉。”
直到真上沉声开口，两人之间才算有了交互。
“啊。是吗？…哎呀。毕竟是我捡他回来，还劝他走上这条路的啊。总得负起点责任嘛。”
“…真是对你来说很稀有的责任感。那么，你觉得…那少年，在海动的手下能取胜吗？”
面对真上的质问，艾吉耸了耸肩。
“…很难。要我看的话…最多，再坚持三分钟左右吧。”
“是吗？——我可不见得。”
“哦？…真上老兄又有何高见？”
“那名少年的动作里，有着些耐人寻味的气息。”
真上低低地笑了。
“他有着早就得到了的力量——可是，却不知道它的使用方法。现在的、与其说是在‘学习’。不如说是在‘唤醒’…”
看着与雨果激烈地挥刃交击的阿德勒，真上继续低语道。
“说不好，那名少年，和你和我都是同类呢。”
“…这玩笑可不好笑。”
但对此，艾吉则是露出了一副他平日里不会有的严肃表情来。
“而且，那家伙已经失去所有记忆了。就算他过去真的是和我们一样，是不知道哪儿的家伙，为了自己的野心而创造的‘实验品’…”
“我知道。和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关系了对吧？”
真上轻轻点点头。
“所以我也只是随口一提。那么，接下来…我们也是时候该动起来了吧，艾吉？”
“动手…咦？！提出一对一地进行演习，原来不是你想划水吗？！”
“没办法。我实在很想知道你现在的实力——来吧，艾吉。作为彼此都被命运所憎恨，也亦然憎恨着命运的同类…！”
从腰身处拔下双枪，真上辽的青色雨果摆出蓄势待发的架势。
“想要哪个部位被击穿？五秒钟答出来的话就如你所愿。”
对于这几乎是例行的提问，艾吉则是发着有点夸张的哀嚎：
“——又来这套吗。真上！我说哪儿都不想被打行不行啊？！”
“真遗憾，毕竟这可算不上什么回应。那么、我可就要随心所欲地上了…！”
砰！
却不知道是谁打响了第一枪。
因为在艾吉方才对话的途中，他却也是没有停下对自己奇尼尔的操纵。
举起手中的步枪，他也是进入了战备状态。
总之，下一秒——
两台原本还呆立在原地的机体，便发挥出了使人惊异的机动性，在高速的运动战当中，紧张地缠斗了起来。
…看这演习场中如今的气氛。
的确，正如神智老人所说的，完全无法联想起普通的模拟战…
反而像是真正的战场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被揭示的结果
回看缠斗着的喻晓的方向。
虽然被海动剑所驾驶的雨果紧紧地箍住头颅——但这并不意味着喻晓就是束手无策了。
在高速的颠簸中没有办法好好地去驾驶机体。那么…！
阿德勒首先是以左手撑地，凭借左手盾牌上附着的大型格斗爪来抓住地面，减缓被拖曳的速度。
跟着，依据今日在操纵手册上学过的知识，喻晓勉力地拉开驾驶舱内的操纵面板。轻轻地键入几个按键…
然后、卡擦。
伴随着关节部分利落的松脱音，阿德勒竟是将头部和身体骨架部分的连接件完全分离。
“…这没什么。只不过是主监视器不能用了而已！”
而说着喻晓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玩梗台词，阿德勒在他的操纵下重新跃跳起身，以随着喷口处的炎光而排出的热风为掩护，他趁机再度站立起来。
并同时打开全身的辅助摄像头，等待着眼前显像荧幕回复正常的过程中，左手拔出了原本被收纳在腰间的制式步枪，做好随时射击的准备。
“真行啊！…本以为说是新入行的菜鸟，该是个连架都不会打的小少爷…没想到意外地能做嘛！”
而在烟雾散去、荧幕的显示恢复正常的时刻，眼前的那台雨果内，海动剑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一击不中的他并未继续追击而至，只是好整以暇地站立在原地，以相当拟人化的动作将手中的破坏巨剑扛在背后。
恐怕是在享受眼前的这场战斗吧。而他的言语，也印证了这一猜想：
“——看起来、能好好找点乐子了啊！”
然后雨果便才开始行动。将脚爪上紧握的阿德勒的头部单元，当作投掷道具般地踢向阿德勒之后，海动操纵着雨果再度高速接近起来。
而对此，阿德勒是将手中步枪的准心与自己的头部飞来的轨道重合起来，以偏差射击的方式点射一发后，准确地将那头部单元给击落一旁——
虽然使用的是颜料弹，但本身还是有着作为子弹应该有的作用力在的。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事情也属正常。
而下一秒，迎着勐冲向前的雨果，喻晓也是将驾驶舱内的操纵杆勐力推前，正面迎着雨果的刀刃冲去。
“别让我太失望了，菜鸟！”
“…承蒙夸奖！”
伴随着两人几乎同时的低喝，高速机动着的阿德勒和雨果，再一次的以手中的兵刃和对方激烈碰撞。
只不过这次一改先前的状况——
只能够以单手握持的话，出力实在是不足。
故而面对雨果以全力挥舞的破坏巨剑，即使体型上相对占据优势，可最终，阿德勒还是被这一击打到退后几步。
但喻晓却并没有重整态势的意图，他反而是借助着这向后的作用力，启动身后的推进器，拉远和雨果之间的距离。
“想逃么？真遗憾…”
见状，雨果却是进一步地加速。
以能够将两者之间的距离缩到最短的直线路径前进，它挥动起手中的破坏巨剑。
“——拼速度的话，这边可是更快一些的啊！”
并在寸许之间便追上了阿德勒的动作。
毕竟是特意强化了机动性的六角骨架搭载机，论机体的数据来讲也是正常。
眼见那柄大剑又要悍然斩下。面对这样的境地，喻晓却露出得逞的笑容来。
“好…就是现在！”
右手军刀撑住地面。喻晓眼疾手快地敲击着操纵面板上的几个按键，同时扭动起操纵杆。
阿德勒的机身微微倾斜。紧接着，机体靠内一侧的喷口喷出火焰——但外侧的喷口却陷入静默。
是故障？…不。借助这机动，阿德勒是以撑地的那把战斗军刀为中心，使得自己的巨大身躯以圆形的轨迹旋转了起来——！
这动作就使得直冲而来的雨果扑了个空。
而下一秒，阿德勒更是借此绕到了雨果的背后。
“得手了…！”
举起左手那附着了对MS格斗爪的盾牌。喻晓紧接着将其勐挥而下。
但海动作为久经沙场的佣兵，战斗的技巧和意识也不是盖的。
“啧。这小子！”
虽然表情里难免几分烦躁，但他的操作却也依旧正常。
察觉攻击落空和敌人方位的变动，他操纵着机体向后将腿部踢出。
砰！于是，位于雨果脚部和阿德勒盾牌附着的格斗爪，便是在空中来了次激烈的碰撞。
借此机会，双方各自重整起态势。
雨果稳定住了本身已经有些颠簸的姿态，而阿德勒则是将嵌入地面的战斗军刀拔出。
“…你不是一般的菜鸟啊。”
“谢谢。您也不是一般的佣兵，海…咳。这位先生。”
“哼…说的倒好听。不过，下一招可就结束了啊？”
“…不瞒您说。我也正有此意。”
“很好。那就来吧…！
交谈完这一句后。
砰——铿！
双方面对面地疾驰加速。然后在瞬间交错碰撞！
雨果手中的破坏巨剑停在了阿德勒的腰间。
如果收力再迟上几秒的话，眼见就要从胸口处将阿德勒给一刀两断了。
挥舞着那么重型的武器，却还能够有着这么细致入微的掌控。
从中就能看出，名为海动剑的男人，并不只是表面上看去的粗枝大叶的战斗狂那么简单。
战局到了这种情况，理论上来讲便是胜负已分了的情况。
然而——
“…菜鸟。不。”
向来是在战斗里表现出极高兴致的海动，却是看上去颇为郁闷地交叉起双手来。
因为透过地面上刀刃的反光，他看见了——
自己的机体，雨果的头部单元。有着被蓝色颜料涂染了的明显痕迹。
那是——在极近的距离里，从阿德勒的步枪里打来的弹丸。
虽然和驾驶舱的方向相距甚远，但若是放在真实的战场上的话…
这一击所造成的扩散、爆炸和贯穿。以及由其飞扬起的碎片。
不要说继续挥下这一刀了，就连能不能存活也许都要打个问号。
“新人。哎！…怎么说都好。我的名字是海动剑。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现在，叫我‘晓’就好、海动先生。”
“…‘晓’吗。”
海动沉吟着。然后他打开了自己机体的驾驶舱，从中展露出了自己的面孔来。
并且跟着，说出了令喻晓有点始料未及的话。
“我说。接下来，和我们一起干如何？”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佣兵生涯，开始（4k字合章）
“…真是的。那两个小子，还是一样地喜欢直来直往。而且又这样不好好听人说话…！”
“明明我没想过要让他们在演练场直接像这样大打出手的呀。这下不就麻烦了吗…”
“哎呀。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做出反击吗？…有意思起来了。”
出人意料的是，那名老人却并没有如同喻晓所料想般的，接着就回去忙碌自己开张的佣兵中介所的工作。
而却是暂时推辞了前台的任务，站在中介所高层处能够一眼望到演练场全貌的方位后，默默地观摩着海动和喻晓进行模拟战的全程。
从最开始硬碰硬的交手，到后来临阵的随机应变。
——从那战斗着的身姿里，她好像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的影子。
同样地是在一连串机缘巧合之下才当上了机师的职业。
也同样地是在初次的模拟战中便崭露头角，展现出了卓越的天分和战斗技巧——
只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才气，她才沦落成了备受算计的对象。
在历经数次的失落、背叛和欺骗以后。
就算是当时被称作百年一见的才女的人物，现在也只能被迫远离了故土，在战乱丛生的地带里，过着退而求其次的不得志人生。
想到这里，她不免叹了口气。
那是年事已高之人、在感怀时事的时候独有的悠悠深沉的叹息。
究竟是对于世态炎凉的感叹，还是对于这名和她的过去有所重叠着的年轻人的将来的担忧——
那恐怕，就是只有她自己心底里才清楚的事情了吧。
而此时，对战也是已经快要划上了句号。
阿德勒的枪击和雨果的剑斩，接近同时地命中了对方。下一秒知道战斗结束的双方也是各自罢手了。
就结果而言，似乎是两败俱伤。但若这是真正的战场的话，那么胜负也是尚未可知的吧。
看罢了这一场景，神智老人便拄杖转身而去。
目的地却仍不是自己应该在的工作地点，而是喻晓他们所在的模拟训练场当中。
至于这会不会造成已经停工不短时间的中介所的喧嚣？她倒并不是很在意这点。
…也就像是喻晓从艾吉那里所知道的那样。
这名脾气古怪的老人、向来是随心所欲地独来独往。
就算是涉及到自己工作领域的事项也是一样。
***
另一方。模拟演练场的中央。
“——等等等！开什么玩笑，啊？海动！”
首先做出惊讶的反应的却是艾吉。
他驾驶着奇尼尔借助气垫推进一路滑行了过来，然后打开通讯频段勐地喊道。
那土褐色的机身上有着不少的彩弹命中的痕迹。他似乎被真上给打了个不轻——
可是仔细观察的话，却能发现，并没有任何一处要害部位被真的命中。
看起来正如原作，这名平日里总有几分吊儿郎当的男子，背地里
…而总之，他和真上的战斗，也随着喻晓这边的结束而告一段落。
毕竟。这终究是为了测试喻晓在操纵机体方面的天分才有的模拟战嘛。
但对于作为战斗后的插曲的，海动的这一提案，他却是表现出了激烈的反对意见。
“干嘛啊，艾吉。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你怎么还能反应大成这样…？”
“…反应不大才有鬼！”
对此，艾吉没好气地回应道。
“——您二位的名号，虽然那家伙是不知道…可我还不清楚吗！跟着你俩的话、每天净是接些见了鬼的委托不说，精神状况也难以保证啊？我可不想看见这新人和你们走了之后，过了几天回来就变成了满嘴‘我们就是地狱！’的家伙的场景啊…！”
好像是也自知说得过多了，他最后又叹了口气。
“而且说到底，突然要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我可没听说过传说中的所谓地狱引路人，是喜欢忽悠小朋友进伙的好好先生这种事啊…！”
“要说理由…”
听闻此言，海动摆出一副就他而言很难得的，在思考着什么的姿势。
然后指了指喻晓的方向。
“理由的话，就是——这小子意外地还挺有趣的。而且初次上阵就能打赢这个我啊！能有这样手腕的家伙，在业界可也不多见不是吗！”
“…自吹自擂就免了，海动。”
而这时真上也驾驶着自己的雨果接近，然后介入了讨论。
“——不过意外地、我和你持同样意见。要来搭组吗？…这于你于我，理当都是有益的。”
“这…”
而此时的对话，终于是回到了从刚才开始就作为话题中心的喻晓身上。
对于海动和真上的提案，他沉吟起来作着思考。
…虽然和这两名地狱公务员搭组的话，也许会把自己陷入险地。
——但是与之相反的，潜在的收益也是很高。
没错。毕竟，喻晓现在在游玩《机战VS》的目的。也不只是消遣而已了。
反而是想要从其中，寻找到能够改变自己所身处的这座岛屿的宿命的良机。
而真实战场的模式已经被封闭。还需要不久的时间才能重新开启。
在只能够开启“模拟生涯”模式的情况下，虽然有着能够获得研发蓝图的能力，但个人的能力还是太过渺小，难以单独去改变整个世界。
所以，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只有两项。
…一者是人脉，一者是情报。
如果能够和这对《魔神凯撒SKL》的主人公一起行动，之后说不定就能够将他们纳入自己这边珍贵的可用战力当中。
而跟着他们的话，也像艾吉说的那样，会接取不少危险的任务吧。
但是正所谓危险能够变成机遇——说不定在战乱丛生的地带，也的确是收获情报的好地点。
所以喻晓是没有多久便敲定了主意。
“——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当然好、海动先生。”
坐在阿德勒的座舱中，他是打算点头答应。
“…喂，晓！你清醒一点！这两个家伙不是什么正常人…！要是和他们待久了的话，你可也会变得不正常的喔…！”
结果却招来了艾吉有点急迫的言语。喻晓能看出他很明显地是在关心自己——
所以他也想要用一个足够具有份量的理由，正儿八经去地将对方说服。
“啊。也许是这样没错…”
于是喻晓，便装出一副失忆的人应该会有的那副茫然无知但又对一切充满好奇的模样。
然后开始语重心长地喃喃道：
“…不过。要是对于过去的我来说，像是真上先生他们那样的生活才算正常呢？”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此，艾吉的话音里明显有些愕然了。而在愕然之外，他似乎更是有几分额外的…紧张？
“怎么说呢。在刚才的战斗里。我大概也感觉到了…”
喻晓压低声线地说着。努力营造出一股神秘感来。
…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这样娴熟的技巧，似乎就来源于他前世里找各种理由向班主任请假摸鱼的经历。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是，我的身体说不定在渴求这样的战斗。驾驶MS也好，去和海动先生作战也好，本来应该是很陌生的事情，却总有一股熟悉感。…我，或许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也说不定。”
“是吗…？”
“——所以，不用担心我，艾吉哥。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面对不知为何显出了惊讶和消沉神色的艾吉，喻晓最后更是出言安抚道。
“…是吗。那就由你自己决定吧，晓。”
——这样便是绝杀了。只见艾吉默默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发言。
“好！”
而旁听了全程的海动也是拍掌道。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么爽快的家伙。那么！作为搭组的纪念，现在就去附近好好地吃上一顿吧？…我可知道在这附近的不少好地方…”
然而就在气氛似乎要朝欢欣鼓舞的方向前行的时候，却有一名外来者强行地发起了介入。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喔。”
卡哒卡哒的拐杖音。是神智老人。
虽然并没有搭乘机体，可那虽然年事已高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依旧还是传入了各人的耳膜之中。
“啊？…我说婆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叫我们来打架的，不是你吗…？”
首先对她的话语致以疑惑的，自然是海动。
神智老人没有多加回应。只是朝周围示意道：
“喏。看看自己的周围吧。”
顺着对方的言语，在场的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朝周遭望去。
只见，整个演练场已经是乱成了一团——
海动和喻晓之间搏斗所留下的痕迹暂且不论。
单是真上和艾吉之间的交战，打来打去所消耗的油漆弹之量便将四周染成了满目的深蓝。
“…叫你们来的自然是我。可是，我也没说就让你们在此处开战吧？明明在中介所内部、也有着回收来的旧式模拟训练设施的才对啊。…理由是什么呢，阿剑？”
“啊。这个吗——这个是因为…”
“因为我们判断这样做比较有效率。”
望着支支吾吾的自己的同伴，真上叹了口气也来帮忙圆场。
“毕竟要想测试一个人究竟是否有着成为佣兵的天分的话，单纯依靠电脑数据的模拟也是很不可靠的。”
“——嗯。很不错的理由，阿辽。不过这可没办法当作免责声明来看待。”
神智老人拄杖敲了敲地面。
“…这里的打扫和整理，就交给把场地整的一团糟的你们来负责。今晚之前完成，没问题吧？”
——而接着，令人惊讶地，面对这样的要求。
“我没有意见。”
“…好吧。我明白了，婆婆。收拾好这里就没问题了吧？”
海动和真上却只是默默地选择了应允。
…难道，这两人只有乍一看是凶神恶煞的对象。本质上却说不定意外的遵纪守法？
然后他们却是先驾驶着雨果转身，应当是想要先把机体给找个地方停泊吧。
而跟着神智老人则将视线转向被甩飞在地的东西——阿德勒的头部元件。
因为被强行地分离，想要接驳回去的话恐怕要花费上一番工夫的东西。
“哎呀哎呀…都怪他们胡来一通。珍贵的机体也被打坏了。要修理这个也很费劲呐。…当然，不会让年轻人你自己来的。这台MS就先留在这里，等到维修过程结束了，你再回来搭乘如何？”
“…那样的话就感激不尽。不过，神智老人。我的资格认证…”
“通过了哦。”
神智老人云澹风轻地回应。
“第一次上机模拟战就能做到这种地步。哪怕是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接下来就好好努力吧——作为佣兵业界待望的新星。”
而说着赞赏的话，他紧接着却是转过头来。
“艾吉。别闲着了。你也来帮忙进行机体的修理。”
“好、明白——啊？我？”
这使得方才开始就有点神游的艾吉一阵惊诧。
对此神智老人微微轻哼地表示了不悦。
“除你之外还能有谁？…难道你想让没有相关知识的年轻人自己来？没可能的吧。”
“…我知道了。喂，晓。如果你今晚还需要歇脚的地方的话，老样子去我和你说过的地点就好…”
而被这样说教一番以后，艾吉也是选择了老实跟从。
由是，无论是海动和真上，还是艾吉和神智老人，都似乎有了自己的事情需要忙碌。
演练场以内，就似乎一瞬间内回到了冷清——
可在喻晓看来，事实却并非如此。
因为他的眼前，便是弹出了系统的新的提示：
【初始引导已完成。“佣兵生涯”已经开启！】
【作为完成初始引导的奖励，获得5000点“生涯点数”！】
【接下来，只要消耗定量的该项资源，便可以解锁机体蓝图。具体详情，请查看相关的界面说明。】
喻晓呼唤出系统的菜单界面，果然，其中已经多出了一项名为“生涯点数”的数值。
以及一个“开发蓝图”的项目。
至于所谓的生涯点数怎么获得——具体而言，是一种奖励机制。
他只要是作为佣兵去完成任务、提高声名。
那么除去现实的报酬之外，系统也会给他发放对应的所谓“生涯”点数。
这些点数可以用来做到两件事：
获取已有的科技树上的机体蓝图，或是开启新的作品的科技树。
当然，不仅蓝图的获取要循序渐进，越到后期的机体蓝图，其花费也会是相应的上升。
比如现在的喻晓，就从完成所谓的“初始引导”——即是通过和两位地狱公务员的模拟战这一任务中，获得了8000点的初始点数。
这一点数足以令他解锁“RX”系列的初始机，也即是所谓的钢坦克；或是GAT系列的底层量产机，GAT-01A的强袭短剑的蓝图。
而若是将其投入到《装甲骑兵波特姆斯》系列里的眼镜猎犬系列的话，喻晓估计，也是足够解锁出作为基础机的眼镜猎犬的本体，以及其大部分的制式改型的程度了。
但若是往后开发，就会越来越举步维艰。比如想要解锁“RX-78-2”元祖高达，就不止要点亮从钢坦克到试作型高达为止的全部科技，更还要付出25000点的生涯点数。
再往后的机体便更是昂贵。
比如全装甲高达7号机那样的，虽然仅仅是在原作世界观里，两年以后的0081年所生产的机体，可所要花费的点数就有55000点之多。是元祖高达的两倍有余。
至于解锁其他作品的科技树，目前是被统一地设定成了需要消费50000点。
但若是已解锁的科技树变多，再去解锁新的科技树所要花费的生涯点数也会随之上升。
换言之，在完成作为佣兵的任务，以到手了的生涯点数换取蓝图的过程中，喻晓就必须得无时无刻不精挑细选才行。
而此刻，第一个需要令他做出的抉择，便也出现了。
——那就是。作为佣兵生涯的第一桶点数。
要去首先解锁的蓝图，应该是选择哪个…？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映入现实的可能性
喻晓放下了机体，原路折返回了那破烂的旅店暂时歇息。
不过，关于要选择获取哪台机体的问题——
一时间里，他却倒是没有什么主意。
毕竟他现在驾驶的阿德勒的性能，眼下也是够用了的地步。
而就算获得了蓝图，想要生产出来的话也需要首先找到合适的匠人。
…一来二去的话也要花上不少功夫吧。自己的模拟角色，现在又是一穷二白的状况。就算拿到蓝图，也难以有什么用武之地。
这样想着的他，随意地浏览起了自己开启的三条科技树上的机体名单。
因为未能解锁，所以只能够看到完整蓝图的一部分。
不过，单就能够浏览的部分来判断的话——
这些蓝图倒也是做的相当细致。
不只是普通的“道具”而已。而是真真正正的机体设计图。
就算是他前世里的机设师们没有想过的内构细节，到了这里也事无巨细地做出…
——等等。看到这里，喻晓勐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是啊。如果说，《机战VS》，是在映照真实的世界。
而在模拟生涯的模式中获取的这些蓝图，又是以“能够在现实里准确还原”为目的，而做出的道具。
那么，是否这蓝图就不仅仅可以用在“游戏”当中。
而是…可以同样地，在现实中利用起来？
这想法浮现的同时，喻晓也不由得有些隐隐的激动。
就像是一直在幽深的洞窟里漫无目的地前进着的人，眼前却突然多出了指向出口的光芒一样的反应。
是啊。若是如此的话——
只要通过“模拟生涯”模式来不断解锁机体的蓝图，并将其逐个逐个地上交给蓬来岛的高层部，推动他们进行先进兵器的生产。
在不久以后，即使要仅凭蓬来岛的战力来迎击未知的敌人，也不会力有未逮了。
那么——基于这方面的考虑，选择项自然便是明了了不少。
首先被排除的是眼镜猎犬。
岛的战力本就不多。而且所执行的战术思想，应该是防卫任务为主——
如眼镜猎犬这般以“生产性”和“高机动作战”为特点的机体，不是很适合作为标准战力被列装。
那么剩下的选择，便是GAT型号的分支量产机——短剑和M1异端系列，和RX系列的科技树原点的钢坦克，以及由其延伸而出的吉姆型。
…而根据喻晓的印象，亚尔维斯上配备的主力兵器，除去少数核心搭载型的法芙娜以外，基本上却都是些非机甲型的常规武装。
在原作里是普通的现代战斗机和战车。而在这个时空里，则是高达00里的人革联，在研发出MS以前所使用的常规兵器——“MAJ-V34甲虫式”坦克和“MAJ-P13飞蟒式”MA。
虽然作战能力还算充分，可对于菲斯特姆也好U.S.N的旗帜式也好，这些机体都是无法有效做出应对的对手，
而乐园计划执行以后，为了安全考虑和隐秘性，亚尔维斯又是选择了和本土完全地断绝联系，独自发展着科技，十数年间都没有任何的技术来往，无法共享本土的技术进步。
所以，若是在这条件下，直接进行“普通”的MS的研发。
也许，会在最初就遇见些阻力吧？
基于这项考虑，喻晓便是首先将“从最开始就生产人型机体”的方案给排除了。
转而，是想要循序渐进地进行。
就如同《机动战士高达》原作里的地球联邦一般，从最底层的机体做起，一步步地将蓬来岛的科技水平从无法生产MS，提升到能够批量生产出各式吉姆的水平。
所以他最后，打算选择的便是联邦军“V作战”的第一号机体——
也就是钢坦克的设计蓝图，进行解锁。
…但也并非是全盘复制。喻晓也是考虑到了现实性的问题的。
那就是，想要具现宇宙世纪的MS的话，基本都需要有米诺夫斯基核熔炉作为动力层面的支撑。
虽然以蓝图上的数据进行复原，试错几次后，未必不能制造出来——
但作为要提交给上层部的第一个设计方案，自然是要选择“立马就能生产出”的机体，才能够比较使人信服吧？
所以，他并没有选择原本的RX-75钢坦克。
而是选择解锁了其低价简配版，也就是在《第08MS小队》里登场的“先行量产型钢坦克”的设计蓝图。
改良了不合理的上弹机构以得到更大的弹容，并且废除了复杂昂贵的核心战机的机构，从而使得腰部获得更灵活的旋转性。
这台MS比起原型机，无疑是更加要适合进行远距离炮击作战的产物。不只是技术验证机，将来作为岛屿的防卫战力也绰绰有余。
更重要的是——量产型钢坦克的动力部分，也并不是米诺夫斯基核熔炉。
而是…使用化石燃料的旧式涡轮发动机。
这种类型的引擎也同样的是人革联旧式兵器的动力源——
所以理想的情况下，甚至可以将甲虫式的发动机拿来沿用。
这就大大降低了更新换代所需要消耗的经费。作为一个新方案而言，也更容易得到上层的认同吧，
主意敲定。喻晓便是马上地行动了起来。
将量产型钢坦克的蓝图解锁后，他便退出了齐格飞系统，准备立马地回到家中，试着对这份珍贵的MS设计蓝图寻找手段复制下来。
至于要如何解释这份设计图的来源…喻晓却并没有多么担心。
毕竟，在旁人的眼里，自己可是所谓的“耳语者”啊。
***
数小时后。喻晓宅中。
“呼…这样就结束了。”
摇晃着椅子。喻晓对着眼前完成了的设计稿，伸着疲惫的懒腰。
不知为何，《机战VS》在运行的过程中无法切出和截图——
所以这迫使喻晓最终只能使用制图软件，在强行记忆下相关的内容之后，参照着原本的蓝图，将量产型钢坦克的设计方案一点点地复制并拷贝而出。
虽然他前世有过相关的经验，使得这工作并不会太过艰难。
可无论如何，其过程实在是有些花费时间。
…待得喻晓将量产型钢坦克的设计蓝图完全复制下来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不过，在他看来，只要能够达到最初的目的的话，那么一切努力也都是值得的。
但是——
也许是人一旦闲下来，就会不由得去发想各种各样的事情吧。
“…步兄。”
前几日的回忆突然间席卷而来。由是，喻晓不由得轻声自语起来。
…自己是该去看看他。这几天里，喻晓也曾数次这么考虑过。
甚至要买的东西都已经列好了清单——水果罐头和《机动武士高拜因》的单行本。
是他的话，应该是会欣然收下这些东西的才对吧。
可就是不知为何，从喻晓心头泛上来的亏欠的情绪，却一次又一次地停止了他这么做。
说到底。兴许造成对方的家庭的悲剧的，某种意义上也正是他自己。
这样的自己主动露面的话，对于步清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也许，只会进一步加深对方的阴郁吧。
——不用他人议论。喻晓也是感觉，这样的自己未免太过别扭了。
但他一时半会，也是难以改变自己的个性。
所以，到头来喻晓也只能够把身子重重靠到椅背。
“…他现在。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而发着郁郁的感叹声。
第一百五十七章 泪与决心
深沉的夜里。步清只是默默地坐在床沿。眼角挂着平日里作息良好的他不该有的黑眼圈。
…从那起事件发生以后他就是这样的状态，没有变过。
一开始的话，还会强打精神地吃饭喝水——
现在连那种事也不想做了。没有打开过的生日蛋糕已经被倒掉了，外面的饭桌也是空无一物。
茫然的就好像他如今的脑海一样。
…步清抬起头来。望向窗外的洒落的月光，他回想着至今为止的一切。
在那起事情发生的时候——
并不知晓具体状况的他，选择了挺身去阻碍作着一看便是谬误之事的父亲的行动。
而之后，等他醒来，则到来了自称是名为“亚尔维斯”的机构所属的人物，朝他说明了各种各样的状况。
这座岛的真相也好。他的父亲的真实面目也好…
如今的他，已经都是全盘知晓。
并且他们也提到，之后会寻找合适的人物来负责步清的抚养——想也不用想。
这就是说他的父亲，的确要为了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而迎来了应该属于他的终结。
而不只父亲——自己的友人也是，恐怕也永远不会回来了。
也的确…无论如何。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让被邀请来的朋友陷入了相当了不得的危机。
怎么看都是最差劲的事情吧。他默默地想着。
事到如今。如果能够顺理成章地去憎恨谁就好了——
可是犯下这般罪行的，却是那个平日里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父亲。
真是讽刺啊。他不免苦笑起来。
阿晓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
父亲也有难言的苦衷——终究，他也是有着自己挂念的另一个家庭。
而且，他也是为了保住自己，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哈。也许到头来——最不应该存在的人，就是他自己也说不定呢。
…卡哒。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带着岛上寻常可见的海风的腥咸。
家中的钥匙，此刻理论上就只他一人掌握…
那么。是亚尔维斯给他寻找的新的抚养人吗。他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步清…同学。我进来可以吗？”
由远及近的是清澈里带着些不安感觉的女声。步清觉得这声音有些似曾相识。
“嗯。…门没锁，请进吧。”
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他的床边停下。
此刻步清也终于是抬起了头。望向来客的方向。
…那是名穿着职业装的雪肌女性。银白的秀丽长发在月光下飘散摇曳。
而，对于这面容熟悉的来客。
“…诗奥妮、老师？”
他则是发着讶音。
——蓬来岛的教育资源是很稀缺的。往往，一科的老师要同时负责不同级部的多个班级。
就像诗奥妮也同时任教于喻晓和步清所在的班级一样。
至于其理由…以前的步清不清楚为何，但最近他知道了。
那是因为这些“大人”们，实际上都是亚尔维斯的职员。
有不少在亚尔维斯内职务重要的人物抽不开身，难以应付需要投入心力的教育工作。
…也就是说。作为这座岛、“亚尔维斯”的一员。对方…是来迎接自己了吗。
步清定了定神。
“抱歉。我没想到…会是您。”
他不由得有些局促地交叉起双手。眼神里有着躲闪着什么的愧疚。
“…要来负责我这种人的善后工作。真是要麻烦您了。”
“不…你不必为此道歉。也不必有多余的自责。”
然而诗奥妮只是微微颔首，语调温柔。
“——这本来，也是我自己所选择的。”
“…欸？”
“字面意思。…我没办法放着你不管。”
然后她轻轻地落坐在了步清的身边。低声启齿道。
“…我也曾经被信任的人欺骗过。那种感觉很不好受。可是——”
诗奥妮顿了顿。
“那并不意味着，你应该把先前的经历全都当作由欺瞒而生的虚假，然后予以否定。过去曾经存在着的记忆，并不会因为得知了背后的真相而随之消失…就像这座岛的理念一样。”
“步清同学。你…知道吗？名为雷莫尼西亚的国家。”
“在地理课上…曾经学过。那是南太平洋上的岛国对吧…？”
“是那样——同时也是你的父亲，还有我的祖国。”
说到这里，诗奥妮的声调有些沉重。
“…可是。现在已经不在了。——而造成这些的源头是我。”
“哎…？”
听到了有些冲击的消息，步清的语调里带着些不可置信。
“…我曾经是雷莫尼西亚的首席外交官。在确认‘第二星核’即将要坠落到雷莫尼西亚以后，负责和三大国进行谈判…”
“那时候的我、被向来相信的同僚教唆。认为主张进行G弹攻击的U.S.N，应该会负责起对于难民的救治和收容…所以签订了条约，允许他们在雷莫尼西亚实行军事力量。”
“——可是。我却想错了。他们只是想把菲斯特姆的祸患完全根绝而已…甚至，因为星核坠落的时间远远比预估中要早，他们甚至在对于民众的疏散全部完成之前，便狠下心来用G弹攻击了全土。…究其原因，这都是盲目信赖了他们的我的错。”
“而也正是那之后我才知道。那名同僚…艾姆他。不过是一直在利用我、为了自己谋取更好地位的人物罢了。唆使我签订条约，也是因为凭借这份功劳，他就能够迅速地在战后，得到U.S.N的庇护而已…”
“——那之后的我，也像你一样。不…是比此刻的你还要严重吧。直到我流落到了人革联，在那里看见雷莫尼西亚的难民为止…”
“虽然他们也处境艰难。但那时候、却是很坚定地说——会继续相信我。”
“也是那一刻我才明白——即使是因为其他人的欺骗而犯下了错误。那也不会，使得过去存在的事情也都因此而消失。”
“现在也是一样。而、我相信你的友人…喻晓同学的心情也是一样的。那么。你告诉我，步清同学——”
诗奥妮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现在。你会想要怎么做？”
“…我。我想…”
步清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才开口。
“…想和他。再谈谈。哪怕是一句也好。至少，和阿晓他…”
“…这就好了。”
诗奥妮点点头。
下一秒。步清感觉什么坚硬的方块被塞进了自己的手中。那是一个礼盒。
而将其拆开后，所露出的——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雪白颜色的蛋糕。
“我了解了事件的全程。也知道…发生事故的那天、是你的生日。”
诗奥妮轻声道。
“…所以，现在。吃吧。”
而步清则埋下头。微微颤抖着，用叉子刮下一点点的糕点，送进口中。
——奶油化在舌尖上，从味觉神经传递来鲜甜的口感。可是…
步清却感到咸涩的气息顺着舌尖涌进口腔。
那是…他清楚。
那是自己的、泪水的味道。
“…抱歉呢。步清同学。是让你想到伤心的事情了吧…？”
“没有。”
而抹着已有些通红的眼角，步清勉强地露出微笑。
“…只是蛋糕…太甜了罢了。都有点腻到过分啦，诗奥妮老师…！”
第一百五十八章 V作战，启动
次日。清晨。
亚尔维斯地下部、指令室当中。
“…我听来弥汇报了。说是、你有些想要提交的重要文件。”
调整了一下转椅，将身躯与喻晓正面相对，以近年来已经快要成为动画司令官的标配了的姿态，交叉起双手的加里宁沉声说道。
而正如他的所言，经由来弥的中介，喻晓是想要在今天就把昨日获取了的蓝图进行递交。
“是的。…那份文件就在这里。请您过目。”
所以深呼吸了一下，在调整气息后，他则是将拷贝了文件的硬盘递交给加里宁。
而，与岛上那一副刻意营造出来的近似于千禧年间般的风貌不同。
亚尔维斯的内部设施，基本都是透露着一股新锐的气息。包括随身的设备也一样。
只见接下来，加里宁拿出一个卷轴模样的移动终端。
将其与喻晓递过的硬盘链接之后，展开——
从中伸展出的，无边框的液晶萤幕便将那些设计蓝图给全部显示出来。
而将这些设计稿的整体阅罢以后，加里宁便是沉思着开口：
“原来如此。这是、一种新型长程火炮系统的设计方案？你是想将这蓝图，作为岛上正式的研究项目所投产…并且，列装到亚尔维斯的防卫部队么？”
“…没错。”
无需开口便知晓了他的意图。
因此，在这名须发皆灰的军人面前，喻晓也下意识地摆出立正的姿态。
“而且，准确来说…这是MS。加里宁先生。”
“…嚯。机动战士吗？”
“是的。”
喻晓向前几步，翻动起加里宁手上的液晶荧幕，朝加里宁重点展示着几处量产型钢坦克的构造——那来自于宇宙世纪的设计构造。
“…虽然下半身，确实是沿用了可靠的战车底盘式架构没错。但是上半身特意地设计成了人型的框架，用以试验驱动拟人关节的‘力场马达’技术…”
“若这技术能够在钢坦克的身上得到实用性的验证，并收集充分的数据…接下来，便可以将其沿用到完全人型化的MS设计之上。不只是区区一台战斗车辆而已。要以这份蓝图为跳板，使得我们能够获得自主生产先进水平MS的能力——我是这么考虑的。”
“是么。…不过，喻晓。”
将这份文件重新收起，加里宁似是无意地发问。
“你打算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如果只是要打算对抗菲斯特姆的话，完全可以将这些技术，沿用到我们正在进行的神剑型法芙娜的研究之上，而不必去特意单独更新常规的兵器吧？还是说…”
然后，他的声音凝重起来。
“这些武器的假想敌。是菲斯特姆之外的事物呢？”
“诚如您所料。”
对此猜想，喻晓则是当即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从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情来看。我认为…总有一日。我们说不定要直面人类的恶意。那时候所需要的，就不仅仅是作为对菲斯特姆兵器而生的法芙娜了。”
“…加里宁先生应该也清楚吧。外面的世界，如今已经广泛运用起了机甲型兵器的事实——”
“而与之相对的。岛上的军备，依旧是以旧时代的兵器为主。甲虫式和飞蟒式…仅凭这些战力的话，完全无法和他们对抗。”
“——所以，我想以这份设计图为起始。令蓬来岛能够获得…即使哪天要面对人类的恶意，也能够对其掀起反旗的力量…！”
“…我明白了。的确，也许在这方面，是你最有发言权也说不定。”
听罢喻晓的这番话后，只见加里宁微微颔首。
算是同意了他将“人类”也当作潜在的敌人之列的想法。
不…说不定，他原本也是这么考虑的。而方才的发言，只是想要试探喻晓的觉悟罢了。
“——不过。我还有一些在意的事情。”
“您请讲。”
喻晓点点头。
“我们虽然使用了睡眠学习来培训像你这样的孩子。…像你递交的这张研发图纸，其上的内容，已经有一些超出了我们所灌输的知识范畴吧。这份‘额外’的知识、其来源是…？”
“是通过‘耳语现象’得来的‘黑科技’…以我的理解，大概是如此。”
而在此时，喻晓摆出一副沉吟的模样。
“实际上，以前只是若有若无的感受。本来我也并不怎么相信，耳语者这种人类的存在…”
然后便是说着半真半假的谎话：
“…但，就在昨天。于进入齐格飞系统以后，那份‘耳语’却变得空前地明显了起来。似乎，借助齐格飞系统的交叉链接…是脑波之类的吗？我并不清楚。但是，能够增大耳语现象的影响，从‘那边’接触到无数的知识这点，于我而言是确凿无疑的。…而那些，泰半都是和人形兵器有关的方面。”
——这是他昨日在复盘了几个作品的设定之后，精心编织出的言语。
他相信，本来就对蓬来岛上的孩子辈保持信任的加里宁，是绝对不会因此而生疑的。
而看加里宁的回应，也似乎正如他的所料：
“原来如此。情况我了解了。那么、以‘钢坦克’的制造项目为开始，许可你提交的MS研发计划。相关人员，最晚明日就能够配属完毕——至于负责人，唔…就由你来担当如何？…毕竟是超出现有认知、只有你了解的黑科技啊。”
对此，喻晓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定不辱使命。只不过…加里宁先生。除了这个，我还有…另外的两个请求。”
“…你大可畅所欲言。”
“那么我便却之不恭了——首先。请令我在接下来，获得随时都能够启动齐格飞系统的允可。”
喻晓微微低下脑袋，使自己显出一副谦恭的姿态来。
“进行交叉链接的话，我应该能从耳语现象中收获更多的‘黑科技’知识…这样也有助于之后的研发项目进行吧。”
“没问题。说到底，本来就是你应有的权限之一…第二个呢？”
“…还有，就是。”
说到这里，喻晓才抬起视线。
“…这项研发计划。能够由我来定名吗？”
“嗯？当然可以。这也是你应当享有的荣誉。”
“——V作战。”
而喻晓清清嗓，郑重其事地将这三个字缓缓道出。
没错。昨天他一早就考虑好了。
眼下，他所提出的计划。无论是初始机体的类型，还是最终要达成的目的——
都和那部真实系机器人的始祖动画，《机动战士高达》的“V作战”的设定无比接近。
所以作为忠实机战粉丝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致敬的机会。
…毕竟，恐怕也没有人能拒绝，亲手从零开始缔造一台“高达”的快感吧？
而在发言完毕后，他则是紧紧地盯住对方的视线。
加里宁也因此而看见了，喻晓本人也可能没有察觉到的事实。
那就是他的眼神——于此刻闪着光。
“…好。”
虽然不清楚那份感情的来源。
但这份卯足了劲的年轻人独有的眼神，就不由得让加里宁打心眼里对喻晓的评价上升了几分。
“就依你所言吧。MS研发计划‘V作战’…批准实施！”
第一百五十九章 新的任务、交叉链接
在递交的蓝图和方案，得到了加里宁的首肯之后。
喻晓便是去到了齐格飞系统的所在地，链接完成之后，重新插入《机战VS》的光碟，并开始了深度同步。
…毕竟，一直使用电脑主机游玩的话，其限制实在太多了。
而在同步完毕之后，他首先看见的光景，则是一如既往的破烂旅社。
…虽然并没有真切地在这里睡过，但微妙地快要出现熟悉感了啊。喻晓腹诽道。
今天的任务，理论上是要去找海动和真上会合——毕竟才刚刚完成搭伙。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不需要他去主动地找寻。
“地狱”，却是主动地前来迎接他了。
在推开旅店门的下一秒——他就看见了两名“好市民”面孔，并且有着和善眼神的熟悉的人物的面孔。
“哟。看起来精神不错吗，晓！…遇见了什么好事啊？”
海动剑走上前来，意味熟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可能是想要表达亲和吧，他笑了起来——
但这，也只是让那面孔看上去更有恶人相了而已啊。
想到这里，喻晓偷偷地转过眼神，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微笑。
“…啊哈哈。有吗？要说的话，也许是和海动先生昨天的对战太开心了吧。”
而对于对方那敏锐的直觉所嗅探到的信息，他只是将其轻轻地一笔带过。
“说起来，两位…主动来找我的话，是有着什么事吗…？”
“是委托。”
听闻此言，真上也是走了过来，并开口轻轻说道。
“…具体详情还不明了。只是、听神智老人那边说，是场了不得的大单子。毕竟昨天已经许下搭组的允诺了，不是吗？”
“对啊。而且，那位婆婆都这么说的话，就肯定没假啦！——嘿。第一次出任务就能接到这样的，这可算的上是将来可期喔，超级新人！”
***
“没错。是大单子——要说的话，来自于VTX那边的委托。”
数分钟后。佣兵中介所当中。
在前台处办理着手续的神智老人，边低头整理着手中的文件，边对面前的喻晓一行这么说着。
而，VTX…？
这名词的出现，立即勾起了喻晓熟悉的记忆。
那不是前世里，自己还没打完一周目流程的、《超级机器人大战T》的主角所属的企业的名字吗…？
毕竟只是简单的三个字母的排列组合。偶然间会有所重叠也是可能的。
所以他并没有当即下判断，也没有进行过多的追问——而是选择默默地继续旁听对话。
“啧。是那个大叔的企业喔？…”
只听得，海动有些不悦神色的轻轻咋舌。
“言辞注意一点较好，海动——对方可是世界范围内都有名的大企业的社长。”
而真上则提醒着同僚不要太过失言，毕竟在这所自由佣兵中介所里，活动着的都是些成分相当复杂的家伙。
“即使在过去的纷争里，他也是战功卓着的英雄…和我们这些天天在沙地里打滚的泥腿子佣兵，可是不一个层级的人物哦？”
“我知道！——不过，真上啊。就算是这么说，我对那种打心眼里冒傻气的家伙天生就是过敏，没办法的吧？”
“…哼。真是可怜啊，会沦落到被你这么评价的那位哥德文社长。”
“啊。…啊？喂、真上？！你刚刚是有在损我吧？！”
“哦。看出来了吗？”
对着有些炸毛了的海动。真上露出了带点嘲弄意味的微笑。
“看起来所谓的‘猴子和打字机’的定理，也不是不能在现实里成立的嘛…”
“——你小子！
眼看气氛已经有些剑拔弩张——虽说对于这两个人来讲，说不定这才是关系融洽的表现——但为了对话的继续进行做考虑，神智老人也到了不得不进行喝止的地步了。
“咳嗯！”
只是轻轻一咳，她便将方才还作势欲搏的两人给停止。
“…那个。神智老人。”
而这时，喻晓更是适时地插入对谈，将话题恰到好处地延续下去。
“既然是什么…来自于一个企业的委托的话。具体的内容是什么呢？护送货物，还是测试产品…？”
“——据说是近日里，在本地的分社，受到了外来武力的威胁…因此、他们委托我，找寻几名有实力的佣兵，去协助他们进行为期数日的安全保障工作。”
说到这里，神智老人的声调里也带上了些无奈的色彩。
“哎呀…安全保障什么的，说着好听。在这里，其实也就是和普通的战斗委托无异啦。不要太过轻视——但也不要过于担心。明白吗、年轻人？”
“…是。”
对这份似乎是意表关心的言语，喻晓点头致以回应。
而在这时，又有谁从前台的后方步出。
“呵欠…早安。婆…咳。神智老人！还有…喔。你们也来了啊，晓？”
是艾吉。
看他那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就知道了。昨晚他进行的，绝对不只是“修理阿德勒”那么简单。恐怕还被逼着去干了不少的杂务吧…
“嗯。看起来…你是也辛苦了啊，艾吉哥。”
所以喻晓对他意表关怀地慰问着。
毕竟无论如何，对方确实是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将这个由《机战VS》制造的自己的分身于命悬一线时救出的有恩的对象。
所以这种程度的事情，他觉得也是理所当然的。
“哦，艾吉。来得正好…”
而此时，神智老人懒洋洋地将正准备出门的艾吉给唤住。
然后，将手中的委托单也给顺势递出。
“——这起任务。你也一起去呗。”
指的当然是VTX的安保委托。
“哎…我吗？”
艾吉则是接过委托单，以有些怀疑的视线朝眼前扫去。
“毕竟你也很担心年轻人的状况。不是吗？”
而神智老人只一句云澹风轻地说话，便打消了艾吉的犹豫。
“…也是。那，海动，真上，还有晓…”
他转头朝向喻晓一行人的方向，询问起对方的意愿。
“不用说啦，艾吉。你是什么家伙我们还不清楚吗？”
“正是如此。…又能难得地并肩作战，这边自然也是欢迎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艾吉哥如果能来的话，那的确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啊。”
最终，却也是得到了对方的全盘欢迎。
***
而在敲定了要接取任务后。几人却又是分道扬镳。
毕竟这种长期的安保工作，需要在出击前做好充分的准备。
不论是生活物资还是弹药补给，都需要考虑到难以为继的状况，而进行独自的储备。
还有的，便是要准备从这里前往VTX分社，所需要的运输工具——
若是用MS来代步的话，在短距离下倒是可行。
可路程一长的话…
那就该轮到自己的钱包，代替人体去出汗，然后减重变轻了（艾吉语）。
所以几人是分散行动，各自去解决一部分后勤的问题。
不过，虽说如此…
无论是海动和真上，还是艾吉，都考虑到了喻晓的“失忆”的状况，而没有给他分配什么任务。
这就导致他现在，在外部的世界里是无所事事…
可是，这不意味着，亚尔维斯的内部也会因此而无事发生。
在闲散的喻晓眼前，突然传来了一丝微妙的感触。
那是…他反应过来了。并不是和自己的意识形成同步的《机战VS》带来的。
而是，来源于现实生活里，齐格飞系统的…
交叉连接？
第一百六十章 相逢一笑
无法不对这一事实感到在意。
所以喻晓切出了游戏，将自己的分身体，交管给系统形成的模拟智能去掌控。
…在这段时间里，应该不会产生什么大问题的。他想。
而重新回归现实后，因为恐怕唐突进行深度的精神链接，会带来不怎么理想的后果，喻晓便是首先将齐格飞系统的功率调低。
使得他能够窥探到对方那边的情报，却不张开完全的精神链接，使对方不至于察觉。
其源头是——加里宁曾经提及过，而自己也曾见过的。
岛上正在试制着的，唯一一台“神剑型”法芙娜的驾驶舱中。
不过，这台机体，喻晓记得距离建造完毕还有很远。
现在是双手部分没有接续，其余的部分硬件也还在赶工完成的状况。完全没有办法出击。
也就是说…
对方也只是在借助机舱进行模拟演练，或者启动试验什么的吧。
并不是说有外敌袭来什么的突发事件…
想到这里，喻晓是松了口气。
而接着，抱着好奇的心态，他旁观起了这台法芙娜的演练内容。
那是——应该是一场模拟战斗？
以法芙娜驾驶舱中的尼伯龙根系统为中介，在链接上整备室内的主计算机以后，就能够在虚拟的情境下，以真实的体感进行模拟战了。
…而这名机师的驾驶手法，虽然稍显生疏，可却是透露出相当的天赋。
面对一匹人面狮身种的模拟数据，他只使用一把标准的长剑武装出击。
虽然最后失去了一臂，但最终还是将那怪物给斩下。
考虑到对方大概也是新手驾驶员，这战绩已经算得上是不错了。
而他粗略地计算了一下现实的时间。发现离《机战VS》中，和海动一行人约定好的汇合时间还有一段距离——
那么，不妨和对方会见一下好了。他下了决定。
毕竟之后都是要借助齐格飞系统形成协同回路的对象。
趁着时间还早，去了解一下对方也并没有什么坏处啊。
***
凭着记忆里来弥为他指明过的路线，喻晓准确地来到了机库之内。
抬头望去，造型瘦长的法芙娜.神剑型的躯干部正被悬吊在整备架上。
还未正式涂装而使得全体的色调都呈现其装甲材料的铁灰色。加上那没有双手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有些凄凉——
可就算并不如此，在喻晓的心底里，看见这台法芙娜，也并不会让身为机械宅的他产生多少兴趣。
…诚然，他是很喜欢《苍穹的法芙娜》这部作品。也喜欢鹫尾直广为其谱写的独具风味的机设。
可，这台机体真正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会让人想起的却并不是“善良”或“美好”等词语。
而是…“牺牲”。
每次驾驶核心搭载型法芙娜，都会使得操纵者的身上出现逐渐加深的同化现象。
可谓是以生命换来的力量——就算不因为驾驶法芙娜而死亡，所产生的染色体变异，也使得机师的寿命基本上不会超过三十岁。
简直就像把人当作“电池”那样的消耗品一样使用。
不负其背负的“法芙娜”——北欧神话里贪婪的恶龙之名啊。
而想到这里，喻晓叹了口气。
他又想起那名在最后和自己进行了同化链接的，救世主型法芙娜.存在的驾驶员。
本来以为是游戏，所以那时候并没多少在意。
现在想来…对方也是拼上了生命地在战斗的吧。如果那时候的自己，能知道对方的名字就好了——
“喻晓同学？”
而这时，一道喻晓熟悉的声音将他从沉思里唤回。
“…啊。诗奥妮老师？”
最开始他还有些意外。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
按照原作的设定，所有的大人，实际上也都是亚尔维斯训练有素的成员。
能在这里看见对方也不稀奇。
只不过她会在这里，难道说，实际上她是整备部的负责人之类的…？
喻晓注视着对方。
她的脸色里透露着与平时无异的宁静——但是，难以掩盖一些额外了的不安。
是在忧愁着什么吗？
“…你为什么会。嗯…在这里？”
而稍后她更是开口说道。
“——我在试验齐格飞系统的时候，查收到了交叉链接的信号。所以就来看看…那台机体里的，是予备要搭乘法芙娜的驾驶员？还是…”
“喔。如果说这台机体的、驾驶员的话…”
诗奥妮似乎想说什么。可她的眼神却是有些犹疑。
“…时间还太早了也说不定…”
她接着更是小小声自语道。然而——
尽管是悄声的说话，可也许是因为机库的安静和法芙娜.神剑型的收音效果较好吧。
那台神剑型的驾驶员，却似乎是听到了这句低声的言语。
“——没关系的。诗奥妮老师。倒不如说，现在的时间就是正好…”
并从法芙娜上，传来了如此的说话。
“我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刚听到声音的时候，喻晓的心头便是微微一颤。
而紧接着，从神剑型法芙娜的腰部驾驶舱中走出，穿着岛上特有的协同服的人物的面孔——
…是啊。看着来者，喻晓有点不是滋味地想。
说到这座蓬来岛上，年龄和自己相近，又知道岛的真相，而能够担当起驾驶法芙娜的职责的人…
不就是只有他…
只有名为“步清”的男人，么？
他为什么没有想到这种可能——不。也许只是大脑的防卫机制，使得他下意识地不想考虑这种可能吧。喻晓想。
可再纠结原因也没有意义了。毕竟摆在喻晓面前的，就是不得不和对方开口的现实。
…沉默弥漫在机库里。
喻晓只是抿着嘴唇。轻轻地向前退去一步——但紧接着又往前迈多两步。
而步清，却也在下着什么决心似的一直往前。
最后，在距离接近到差不多的时候。
“…对不起。也许我……”
“——抱歉。前几天的事情……”
两人却是异口同声地——
朝对方道着歉。
“…哈啊？”
而到头来，是两人又共同地发着讶音。
“…你没必要道歉的，步兄。这种事…”
“不。阿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的责任…”
一时无言。而约莫这状况发生的三分钟以后。
“…那好吧。那么，我说。”
却是喻晓轻轻开口。话题却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晚饭。不介意的话，来我家吃如何？——就像是以前那样。”
对此，步清初时还有点意外。
可跟着他吃惊的表情也一转平和与释然。
“…好啊。如果不麻烦你的话。”
然后，他一如往常地笑着点点头。
而虽然并没有多加言语，可是通过这番对话，他们彼此的心底里也都知晓——
那份早已形成了的友谊。
是无需进行修补，也会一如往常坚固的存在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VTX联合企业
在做好约定之后，眼见另一边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所以喻晓便是与对方道别，而又回到了齐格飞系统之中，重新进行起深度同步。
…而果然。
在于指定的地点汇合之后，喻晓便是看见了已经被搬运进货柜上的几台MS，以及一台马力充分，驾驶舱可载两人的大型运输车。
事不宜迟，众人则也决定马上出发。由两人负责运输车的驾驶。
剩下的两人则进入自己的机体，以低功耗模式启动，只开启机体的雷达侦探功能，以预防在路上遇到其他什么人的袭击——毕竟，这片中东的沙漠可不安宁。
而从这里到VTX联合企业的地址，至少也需要一日一夜的路程。
所以自然，换班是无法避免的——
第一班被任命负责驾驶岗位的，是真上和喻晓。而由艾吉和海动负责机体监察。
被看作是失忆者的喻晓自然是坐在了副驾驶上。
而趁此机会，他则是询问着真上，有关于VTX联合这一企业的相关事项。
…意外、或者说意料之中。
这名表现地向来冷峻的男子，对此却是不厌其烦地为他一一解答。
——VTX联合企业。
和他见过的这世界的几乎所有事物一样。是大略相似，而却又有细微不同的产物。
是当今世界里，不可或缺了的巨大复合产业；最为知名的业务，则是为各国军队负责人形兵器的设计与研发。
——到这里的都还与喻晓记忆中，机战T的设定相同。
然而之下的内容，和他的了解却是有些差异：
其社长达玛.哥德文，是在数十年前，人革联成立初期的纷争中，立下过卓着战功的英雄。
但是在那之后，也许是对这人类彼此争斗不休的现实，感到些失望了吧。
他转身果断地离开军队。
并借助自己的人望、声名和积蓄，主张成立了联合企业VTX。
一开始的VTX着眼于对星际间的开发，希望能够通过令人类走向星空的手段，获取无尽的资源，以消洱无益的纷争。
并投资建立了一只无国界维和部队，“全地球防卫机构军”——略称“EDF（EarthDefenseForce）”，以期能以这只部队，为全人类提供星间开发时的安全保证。
…但EDF的计划才刚立项不久，便在三大国的质疑声和制裁中落幕了。
毕竟谁也不敢猜测，当“企业”获得了“武力”后，究竟能够豹变为怎样的存在。
而很快，外敌也是接踵而来。
菲斯特姆们从异星降临，毁灭了轨道电梯，主宰了大气，阻断了人类前往星空的脚步。
Beta也借助次元震来到了这个时空，威胁着欧亚大陆上全体人类的安全。
在这背景下，VTX无奈之下，放弃了继续追求星间开发的旅途。
转而步入了军工领域，全力地支援三大国和怪物们的抗战行动。
事实上，人类目前公认的战术机技术的起源——“NCSF-X”。
最初便是VTX联合企业所生产的，太空工作用人形机甲。
后来是由达玛做主，将“NCSF-X”的技术资料地不加保留地分享给三大国。
这才有了人革连的“Mig-21”“歼-8”、U.S.N的“F-4幻影”，和E.U的“狂风”等一系列实战型战术机的诞生。
…不过。总之是支撑着人类作战的重要企业这点，喻晓是能够理解的。
“话说。威胁VTX安全的，我们的敌人是谁？…菲斯特姆？还是Beta？”
所以他最后又补充性质地询问道。
“…真遗憾呐。答桉是两者皆非。我们要战斗的对手…大概，又是人类吧。”
然而，真上最后给予喻晓的却是出乎他意料的答桉。
“…人类？”
重复着对方的回答，喻晓表现的有些不可思议。
“对。”
“我不明白…既然VTX，如今是支撑着人类的重要企业，为什么还会…”
“因为‘支撑’在商界的同义词，就是‘垄断’啊。就算那名社长再怎样地宣传自己的理念也好，VTX为了自身的发展，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势必是要挤压并且剥夺那些中小企业的生存空间。…而在这过程中失去了一切，陷入绝望深渊的人，自然会想找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去发起复仇。”
“所以、才有了这样的行动吗…？”
“没错。‘企业恐怖组织’…业界好像是如此称呼他们的。不过，他们自己倒喜欢标榜为所谓的‘中小企业解放战线’。”
“因为，其背后的支持者乃至于主要的行动成员，就多是在VTX的商业活动中，自身利益受到了损害的家伙。当然，也有说他们真正的金主，是几个同行的老牌巨企——像是E.U的杰塔克重机和佩尔科技，抑或是人革联扶桑国的丛云工业等等…”
“…不过至今也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总之，是商业上的竞争，演化成了明里暗里的武装冲突。就只是这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真上更是好整以暇地以单手握拳撑腮，只以一手驾起车来。
“怎么…这未免也太蠢了！”
不假思索地，喻晓将这句话给脱口而出。
这并非是修饰角色的演技——
无论如何，他是真心实意地为着这现象而感到不快。
“集结军力，造成破坏…只是为了与人类同室操戈？明明现在，还有更需要优先解决的问题在…！”
将视线投向远方，喻晓语气不免凝重地说道。
但真上并没有因此而转过视线，只是语气依旧平静地应答：
“那么你能消除吗？消除他们心中的憎恶。”
“咦…？”
“…无疑，做出这样攻击行径的人很是愚蠢。可是，那些在VTX的兼并合购中丧失了地位的人也好，被蒸蒸日上的VTX挤压了生存空间的衰颓企业也好…他们心中对VTX联合的愤怒的火焰，是不会因为其他的什么因素而有所熄灭的。”
“即使是那样…有时候、也是要将人类整体的利益放在最优先的吧？现在就是这样做的时候…”
“——可事实就是，大多数的人类，会觉得比起共谋一个群体的利益来…照顾自身的感性才是最优先的事情。而在这所有的感情之中…憎恨可是最了不得的原动力。它能赋予人近乎盲目的能动性…”
“正因如此，就算是被其他的大企业给当作利用的对象，也是在所不惜吗…”
喻晓低声沉吟道。
这是很能勾起他深思的事情——但是，现实却没有给予他太多的时间去思考。
因为下一秒，执行警戒任务的海动，却是传来了联络。
“——我说。晓、真上！”
声音又大又粗野。加上车内的劣质扩音器，多少有点伤耳了。
这就使得真上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怎么了？有状况的话就快说！”
“——附近传来了机动战士的反应。我猜，咱们有架可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