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独自承担杀人的痛苦与后果
诗乃动着脸部，将视线朝倒在数十公尺外地板上的母亲看去。
接着便发现最爱的母亲双眼里——明显透露出对诗乃感到恐惧与怯懦的感情。
这让她眼中露出呆滞的神色，不禁低头往自己的手上看去。到现在还紧紧握住枪把的双手上沾满了红黑色的液体飞沫。
这时诗乃才张开嘴巴发出尖锐的悲鸣。
“啊啊啊啊…………！”
她一边由喉咙深处发出细微叫声，一边持续凝视尤菲米娅两手握住的前犬星SL。
似乎可以见到从那白嫩手背往指尖滴下去的血液。而且就算眨了好几次眼睛血液都还是没有消失，只见那浓稠状液体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板上。
突然从她双眼里也冒出液体，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只能看见模型枪的黑色光辉而已。
从黑暗的深渊里出现了那男人的脸。
发射出去的第三发子弹便是往这张脸飞去。被子弹击中之后伤口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小，看起来就像颗黑痣一样。但是随即就有一阵浓烈的血雾飘敌在头部后方。脸上原本有的表情与生气瞬间便消失无踪。
但是他的左眼忽然动了起来．用那行如无底深渊的瞳孔瞪着诗乃。
他就这么笔直地看着诗乃的眼睛。
“啊……啊…………”
诗乃的舌头忽然紧贴在喉咙深处，开始感到无法呼吸。同时胃部也开始剧烈地收缩。
不知从何时开始，诗乃的内心以细微的声音不断这么重复着一句话。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救救我……谁来…………”
脑海里又开始浮现那件事件，在杀死匪徒过后几天的记忆其实已经有些模糊。
像是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大人们以紧张的口吻要她把枪交出去时，她的手指因为僵硬而根本离不开枪支。
还有许多红色的旋转电灯与随风摇晃的黄色布条。布条后面则是有许多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白色闪光。
或者是坐上警车时才注意到右肩的疼痛，当她畏畏缩缩地告诉警方之后，警察才赶紧让她换乘到救护车上去——诗乃脑里大概就只有这些片段性的记忆。
躺在医院的床上时，两名女警不断询问诗乃事情的经过。
虽然她一直要求想见母亲，但这个愿望在过了许久之后才得以实现。诗乃三天之后便离开医院回到祖父母家里，但母亲却入院长达一个月以上。而事件发生之前的平稳日子，则是再也没有回到她们身上。
由于各家媒体的自我规范，让事件的详细经过没有被大肆报导山来。送交检察机关的文件里只注明持枪抢劫邮局事件的嫌疑犯死亡，此外也没有进行任何公开审判。
但是祖父母的老家是个很小的城市。邮局里所发生的经过被详细地——应该说变成加了各种情节的谣言，就如同燎原之火般迅速传遍整个城市。
小学剩下来的一年半时光里，诗乃被冠上所有可以代表“杀人犯”的名词，而上了国中之后周围则变成完全无视她这个人的存在。
但是周围的眼光对诗乃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她本来就对加入哪个集团这种事情没有兴趣。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之后——事件在诗乃心中所留下来的伤痕还是一直让她感到非常痛苦，丝毫完全没有痊愈的迹象。
自从事件发生过后，诗乃只要看见枪械类的东西便会引起当时的鲜明回忆，让她整个人陷入剧烈的休克症状当中。
不论是在路边看见小孩子手上的玩具手枪，或是在电视画面上看见枪支，都很容易引发呼吸急促造成全身僵硬、失去定向感、呕吐，严重时甚至会丧失意识等症状。
因此诗乃几乎不能观看戏剧或是电影。也有好几次因为看了社会科课程的教学用录像带而发作。国中时期她都是靠着在图书馆阴暗角落里看着比较安全的大开本小说全集——也仅限定于古早以前的文学作品——来打发时间。
当她对祖父母表示现在就想到远方去工作，因而遭到强烈反对时，诗乃便说那至少让她到过去——当她还是婴儿时与父母亲一起生活过的那个东京某区去念书。
她确实是想到一个没有缠人的传闻与好奇视线的地方去。因为她可以确定，只要继续在这个小城市里生活，那么她的心理创伤将一辈子都无法痊愈。
当然诗乃的症状已经被诊断出是典型的创伤后压力症候群，四年来也已经接受过无数的心理咨询。而且她也乖乖按照医师的指示服药。
但脸上似乎都带着相同笑容的医师们所说的话，都只能轻抚或是搔过诗乃心灵的表层，根本无法到达受伤的地方。他们在干净的诊疗室里不断说着“我了解，那一定很痛苦吧。真难为你了”。
这种话，但诗乃却是边听边在心里重复嚅嗫着。
——那你们有用枪杀过人吗？
如今她也已经自我反省，就是这样的态度造成自己无法信赖医生，让治疗一直无法收到成效。
但即便是到了现在，那依然还是诗乃毫无掩饰的真心话。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好还是坏——或许诗乃只是想要听见他们对此提出确定的看法而已吧。当然没有任何一个医生能够回答就是了。
但是就算再怎么为记忆与发作所苦，诗乃也从没有过自己结束生命的念头。
她不后悔对着那个男人扣下扳机。当他拿着枪对准母亲时，诗乃也只能那么做了。就算现在再回到事件发生的瞬间，她也会做出同样的行动。因为她一定要保护好母亲，这是从小的信念。
而且选择了自杀这条逃避的路，那么那个男人也就白死了，诗乃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她才会想要变强。想要获得能讲出“那种情况之下，我那么做也是理所当然”这种话的勇气。就像一个在战场上毫不留情打倒敌人的女战士一样。她会想要过独居生活也是这个原因。
当时离开老家之前，诗乃告别的对象只有祖父母，以及跟事件发生前一样把她当成幼儿般拥抱并抚摸头发的母亲。
第三百五十五章 后宫之王？！
接着诗乃便移居到这个空气刺鼻水又难喝，什么东西都贵得要死的城市来。
而她就是在这里遇见了张玉以及VRMMORPG——“GunGaleOnline”。
她感受着张玉紧握着她的双手，不断的有暖暖的气流从他的手上传了过来。
呼吸与心跳终于渐趋平稳，诗乃也将薄薄的眼睑抬了起来。
她整个人已经躺在了张玉宽厚的怀里，左脸颊靠着张玉温暖的胸膛，看着尤菲米娅紧张的蹲在她身前望着她。
“没事吧，诗乃。刚刚你突然昏了过去，太吓人了。”
尤菲米娅低着头过来，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诗乃额头上，感受着她的体温。
“嗯，还好，没有发烧。”
尤菲米娅看着眼前湿濡头发紧贴额头的少女。身材略嫌瘦削，有着一双大棕褐色眼睛。除了小小的鼻子之外，两片嘴唇也相当单薄，总而言之给人一种营养不良小猫的印象。
她的眼中充满怜惜。
张玉不禁也询问起来，看着这么令人心疼的诗乃，他也有些自责。那可时候，他可是把诗乃当做了妹妹一样看待，只不过当时的能力不够，除了教给她点普通的功夫，其他方面并没有帮上她什么忙。
“诗乃，以前我给你的那五十万呢？”
诗乃轻轻摇头，用轻柔的语气说道。
“那是欧尼酱的钱，我要好好存着。”
张玉无奈的轻抚着她的额头。
“唉，你这个小笨蛋。”
这个时候，C.C.也在房间里找到了饮用水，倒了一杯递给了诗乃。
“给。”
诗乃眼眶中充盈着泪水，望着眼前对自己真心关切的两人。心里很是感激，这种感受她以前从来没有感觉到过。
“谢谢，C.C.姐姐。还有尤菲姐姐，也是。真的很感谢你们。”
C.C.以前拥有被爱Geass的Code携带者，尤菲米娅则是天生携带圣女光环的亲和力超强的公主殿下。自然会带给诗乃不一样的感受。
诗乃以前都是意外带着非常恐惧的心情试探性的登入GGO，然后被带到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战场上时，诗乃有了意想不到的发现。
或许是与现实世界日本完全不同的异世界风景所造成的吧——她在这个世界里不论怎么触碰枪械，不，应该说就算用枪械来击倒其他玩家都只是感到有点紧张而已，那可憎的发作完全没有出现。
诗乃确信自己终于找到超越那些记忆的方法。实际上自从她进入GGO世界之后，只是看见枪械照片的话已经不会发作，也可以偶尔和亚丝娜谈论起GGO里的武器。
其实还不只是这样而已。诗乃现在已经深爱着半年前入手，那把名为“黑卡蒂Ⅱ”的巨大凶恶狙击枪。
就像同年龄的女孩子喜欢摸着宠物或玩偶一般，诗乃只要抚摸它平滑的枪管就能够冷静下来，只要将脸颊靠在那略圆的枪托上就能感到温暖。
只要能和它一起不断在假想的荒野里作战，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恐惧也会消失不见。诗乃就是根据这个信念来以必杀的子弹终结无数怪物与玩家的生命。
但是……
——真的可以吗？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
心里有一道反问她的声音。
游戏中的诗乃已经名列数万名GGO玩家里的第二十二名了。
大家都说操作反物质狙击枪的能力已经无人能出其右，而被她瞄准镜所捕捉到的玩家最终都只有死路一条。她过去强烈想成为“拥有一颗冰冷心脏的战士”的心愿，可以说是已经成功了。
但是——现实中的诗乃却还是连一把模型枪都拿不起来。
真的……真的这样就够了吗……？
镜中少女在眼镜深处的瞳孔摇晃着一股无所适从的感情。
从去年开始戴的这副眼镜其实没有度数。因为它不是矫正视力的工具而是诗乃的“防具”。
由NXT聚合物所制的镜片，就算被子弹击中也不会碎裂——宣传单上面是这么写的。虽然不知道是否属实，但节省生活费之后所配的眼镜还是给了诗乃些微的安心感。现在外出时如果没戴眼镜就会觉得心慌。
但这也就以为着她还得依靠这种小道具来让自己安心。
用力闭上眼睛之后，胸口再度产生了软弱的疑问。
谁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没有任何人会对我伸出援手！
诗乃曾经为了驱赶软弱的声音在心里这么大叫着。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回来了。
最喜欢，最温和，最令她暖心的欧尼酱回来了。
诗乃撑起身体，离开张玉的怀抱，抬着头疑惑的望着张玉。
“欧尼酱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呢？还有明日奈姐姐不是说你很快就会回来吗？”
尤菲米娅用凝视着张玉，歪着头语气轻柔问道。
“玉，明日奈是谁？”
旁边的C.C.也是双手抱胸，眯着眼睛望着他。
“对呀，这件事你可没有跟我们说过。”
张玉抬头望着天花板尴尬的笑了起来，然后开始跟她们说起了SAO的故事。
“哈哈哈，事情很复杂嘛，我现在跟你们说清楚。”
…………
诗乃捧着水杯静静的聆听着张玉说起了他跟亚丝娜的故事，有些地方诗乃已经听亚丝娜说过了。但是继续听张玉说，她还是听的很认真。
心底也闪过一丝遗憾，为什么那个人不是她呢。
C.C.双手抱胸，手指有节奏的在轻轻敲打手臂。
“那也就是说，你还最先认识她？”
张玉轻轻点头，脸上满是愧疚。这是对亚丝娜的愧疚，他失约是。虽然是不抵抗力，但是还是他的过错。
“是的。”
C.C.直接语气犀利的朝张玉问道。
“她想当皇后吗？”
“……”
诗乃悄悄躲着一旁，听着眼前两位的谈话，心里略微无语。居然能扯到皇后上去，但是她也不笨。立刻想到眼前可爱的两个姐姐，然后再想到明日奈姐姐……
后宫这两个字直接从心里冒了出来，她似乎有点理解皇后这个词了。
心里也闪过了一丝期盼，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也会有机会呢？
诗乃这种情况也要去什么名分，她只求安心。三个姐姐人这么好，她很喜欢。再加上对象是张玉的话，她心里更是欢喜的很，觉得那简直跟最理想的生活差不多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亚丝娜的思念
张玉摸着后脑勺，尴尬的干笑两声。
“呵呵，怎么会。亚丝娜不是那种人，而且我又不是皇帝。”
C.C.无奈的摊开手，甩给了张玉一个白眼。
“这个谁知道呢。”
尤菲米娅听到张玉建讲完这些故事，眼中到是充满温柔。很羡慕亚丝娜跟张玉有这些美好的经历，哪怕过程有点惊险，但却很温馨。
“C.C.，我觉得亚丝娜小姐应该不是那种人。毕竟她跟玉也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想她肯定是个好人。”
张玉眼中带着复杂与期待的神色望着诗乃问道。
“诗乃，亚丝娜现在过的怎么样？”
“明日奈姐姐现在就读于西东京的一所学校，不过最近她好像有点不开心。”
学校是在计划发表之后短短两个月内急就章设立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受困于“SwordArtOnline”这款死亡游戏里而失学两年的孩子们。只要是十八岁以下的前SAO玩家，就可以免除入学考试与学费。
毕业之后还能立即取得参加大学联考的资格，如此优待的条件甚至引起了部分人士的批判。
但在那间学校里就读的亚丝娜，很明确地能感受到这个地方不只是社会福利设施而已。
全校学生都有每周接受一次心理谘询的义务，那时提出的问题明显是在调查该名学生是否有反社会倾向。
亚丝娜也挺喜欢这间“学校”的。不管政府或文科省（注：日本的教育部）究竟有什么想法，全校老师几乎都是志愿来此任教，所以也都很真诚地面对每个学生。
而学生彼此之间也不需要刻意隐瞒过去的经历，更何况她在那里还可以跟知心朋友们在一起，像是莉兹贝特、西莉卡、几位前攻略组的伙伴——当然其中也有桐人。
但是她心中最想念的还是张玉。
张玉已经忍不住苦恼的抓着头发，发出愧疚的叫喊声。
“啊，这都是我的错。”
尤菲米娅看到张玉这么痛苦，也有点不忍心看下去了。眼神中充满关切的望着他劝说道。
“玉，这也不全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那个。”
C.C.也没有不讲道理，心平气和的跟张玉作出了保证。
“对呀，我们现在不是来找她了吗？放心，我们会好好跟她相处了。”
怎么说她们也算是后来者，而且张玉这么走下去。注定以后的生活不会太平静，所以也不能让他对感情上的事太苦恼。C.C.终究对这些事情看的比较透彻，毕竟是活了数百年的魔女。
诗乃呆呆的坐在榻榻米上，看了看温柔漂亮的尤菲米娅，又看了看成熟性感的C.C.。最后视线落在张玉身上，疑惑的问道，
“欧尼酱，你跟C..C姐姐和尤菲姐姐现在是？”
张玉并没有隐瞒什么，直接就坦然的说了出来。
“她们都是我的女朋友。”
诗乃惊讶的直接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三人。
“什么！！”
虽然她猜测到C.C.跟尤菲米娅肯定喜欢张玉，但是却没想到他们三人居然已经坦诚布公。决定三个人一起谈恋爱，而且现在还要加上个亚丝娜。
这让诗乃真的觉得脑袋有点不够用了。
还可以这样的吗？她们不会吵架吗？你这么做，明日奈姐姐知道吗？
她每天都在想念着你，你现在回来了。居然还一下子带了两个女朋友回来？
张玉郑重的望着诗乃，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眼睛里浮现温柔、愧疚、与坚定的眼神。
“诗乃，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嗯？!”
由千代田线大手町车站C10号出口来到地面上，接着往左手的手表看了一眼。
距离约定好的下午三点还有五分钟以上。当结城亚丝娜准备将手放下来时，忽然看见表面上显示日历的小窗子。
星期天。
其实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纪念曰，但是明日奈的胸口隐约含有某种感慨的心情。诗乃约她今天出来见面，是的。以前她从来不认识的一个女生，但是却因为是他最后留下的信息。
朝田诗乃，在亚丝娜看到她的时候。还稍微吃了一惊，没想到年纪比她还小。两人在张玉离开后，偶尔会在现实生活中见面一起游玩逛街。
或者会一起登录VRMMORPG新型游戏，虽然发生了SAO这样的事情，但是依然无法阻止人们对VRMMORPG游戏的热爱。
亚丝娜抬起头，开始在永代大道上朝着皇居正门走去，嘴里还无声地呢喃着。
——已经快要过去三个月了……
当然前面还省略了“距离他离开”这句话。
亚丝娜被关进钢铁浮游城，她是去年底才回到现实世界中的。假想世界里的记忆虽然逐渐变成回忆，但她偶尔还是会对自己生活在现实世界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
整齐排列在宽广步道上的石材，行道树被冷风吹动的树梢。把脸埋在大衣衣领或是围巾里的往来行人，还有缓缓走在人群当中的亚丝娜本身。
这些全部都不是由数字码所建构的3D对象，而是真正的矿物、植物与生物。
但是“真实”的定义又是什么呢？如果是原子或分子的集合体，那假想空间里的多边形应该也是一样吧。因为那些存在也是停留在服务器记忆装置内的电子。只不过是基本粒子的不同而已。
这么一来就是可逆性的问题了吧。存在于现实世界里的东西不论是生物还是非生物，一旦被破坏之后就绝对不可能复原。但如果是在假想世界里的话，就能够很简单地将物体的每一个字节都完全重现。
…………不对。
也不是所有物体都能重现。那个世界——艾恩葛朗特里确实存在着永远无法挽回的失去。明日奈在浮游城生活的两年里所接触、感觉、得到以及失去的全都是不容质疑的“真实”。
这样的话……
“……现实世界与假想世界的分别……到底在哪里呢……”
无意识之中嚅嗫出这个问题——
“情报量的多寡啊。”
亚丝娜经常会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那里有她深爱着的人。还有她们的家，她们的孩子。想到这里，她眼中充满一层薄薄的雾气，身体不禁在轻微颤抖。
第三百五十七章 温柔的亚丝娜
“现实世界与假想世界的分别在于，是不是有你。”
旁边有人回答了亚丝娜的问题，她因此整个人轻轻跳了起来。
“哇、哇？”
急忙将视线往旁边看去后，发现那里有张正眨着眼睛的年轻脸孔。
只见那人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很是清秀。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温和的爱慕神色。
让人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穿着一件白色风衣，轻风微微拂过，衣服随风飘逸在空中。
由于这副模样与他过去所使用的角色实在太过相像，让人觉得看不见他背后的长剑剑柄是件很不自然的事情。亚丝娜用深呼吸溶化自己心底深处涌起的甜蜜痛楚，她充满雾气的眼里闪过一丝高兴。
额上的栗子色刘海可爱又轻盈，在阳光下被轻风抚着欢快地跳跃。她心里却有着丝丝温暖，充满灵气的眼睛里雾气还未完全散去，嘴角勾起来的点点笑意却早已揭露了她此时的化悲为喜的心情。
含泪笑看着眼前如梦似幻的爱人，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忽然觉得，只要有他在，什么都不怕了。然后笑着这么说道。
“……你怎么突然就出现了，你是用了转移水晶吗？还是说这只是我在做梦？”
结果张玉脸上露出了一个明显的苦笑。
“抱歉，亚丝娜。”
亚丝娜并没有管张玉的道歉，反而迅速跑向了他。摊开双手紧紧抱住了他，将头深深埋到了他怀里。在张玉宽敞的怀抱里，她显得格外的娇小。
她深情地拥住他，只感觉到心跳在不停加速。望着张玉那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她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想将他揉进自己身体里，或者将自己融入他的身体内。
听着张玉胸口砰砰直跳的声音，只愿生生世世这样下去。
亚丝娜闭目享受着张玉身上独有的气息，感受着他真是在存在。眼帘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只见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不要跟我说道歉的事，先让我安静的体会一下。”
是的，她感觉到了。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张玉真的回来了。
曾经这种类似的梦她经常做，但最后总是会在关键时刻心痛的惊醒过来。但是这次并没有，这次是真的。她能感受到张玉身上，那温暖的气息。
亚丝娜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抬头来，张玉伸手温柔的擦拭掉了她脸上的泪痕。亚丝娜眼中充满幽怨，语气疑惑的问道。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张玉脸上充满苦笑，抚摸着亚丝娜娇嫩的脸庞。
“其实也不算是突然出现，我只是准时在约好的地点出现而已吧。”
亚丝娜震惊的望着张玉。
“咦……难道这次见面是你安排好的吗？”
张玉轻点点头。
“是的。”
伸手紧紧牵住了她的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十指相扣。
“一起走走吧。”
听他这么一说之后，亚丝娜才看了一下四周围的环境。
眼里映入午后柔和阳光照耀之下的步道以及闪闪发亮的壕沟水面。不远前方的桥连结着戒备森严的大门，这里确实是和人指定的皇居大门前面。
她刚开始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向前定，不知不觉间就来到约定好的目的地了。
亚丝娜脸上的微笑变成不好意思的笑容，脸色绯红的偷瞄了一眼张玉，轻轻耸了耸肩然后说。
“啊哈哈，我怎么好像进入自动操纵状态了。嗯……还是要先打声招呼……欢迎回来，玉。”
互相打过招呼后，张玉忽然间眯起黑色眼睛，一直盯着亚丝娜。
到底要怎么跟亚丝娜说C.C.和尤菲的事呢？
现在跟她说肯定是不行的。
先看看情况再说。
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的亚丝娜，将双臂在身体前面重叠起来这么问道。
“怎……怎么了，为什么突然……”
结果张玉急忙摇头，然后吞吞吐吐的说。
“啊，没有啦，那个……就觉得这身衣服很适合你，让人回想起以前的日子……”
确实张玉仔细看了亚丝娜的这身衣服，也陷入了回忆。
“咦……？”
亚丝娜不由得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服装，两秒钟之后她就明白张玉所说的意思了。
今天是她今年冬天第一次穿上大衣。而那是一件白色的粗花呢大衣。大衣下面则是象牙色的毛线衫与蓝色菱形图案的裙子。
换言之整体色彩都是过去他们两个的公会“闪光之玉”的指定颜色。现在回想起来，在艾恩葛朗特里时，她几乎每天都穿着蓝色与白色构成的骑士服。张玉应该是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了吧。
用指尖碰了一下自己左腰附近后，亚丝娜再度微笑着说道。
“……是啊，不过没有细剑就是了……说起来——玉你今天也是穿得一身白啊。”
亚丝娜这么一说，张玉也不好意思的笑着回答。
“我也没有带着剑呀。”
不过他却随身带着异空间，随时可以掏出剑，还有比剑更牛逼的东西。
她说完后便往张玉的肩膀戳了一下，接着更将手绕上张玉的手臂。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亚丝娜看着张玉那离自己稍微高一点位置的眼睛，结果他干咳了几声后，用充满爱意的温和声音回答。
“我成功拯救了宇宙之后，立马从宇宙的深处赶了回来，只为了回来见你，我的女神。”
“你就会骗我！”
亚丝娜轻轻噘起嘴之后，拉了一下张玉穿着风衣的手臂。但心底还是很开心，因为张玉最终还是回来了。
“快点走吧，不要一直站在这里说话。天色马上就要变暗了。”
“嗯、嗯……”
亚丝娜紧贴在点头的张玉身边，然后两人开始走过壕沟上面的桥。
老早就开始下山的朱红色夕阳照着古意盎然的白色大门，并在桥上投射出一道漆黑的影子。虽然是礼拜天，但可能是季节不对的缘故吧，今天这里几乎见不到观光客的身影。
经过穿着厚重大衣的警察身边穿越大门后，他们在小小的售票亭拿取塑料制入场券。银色栅栏后面，是让人完全不敢相信这里是东京都心正中央的静谧树木群。
提出礼拜天到哪去走走的人是张玉，而指定在“皇居大门前”相见的人则是诗乃。
皇居当然是不对外公开，但是壕沟内侧被称为“东御苑”的东北角每个礼拜固定有几天会开放给一般人进入——其实亚丝娜在今天之前一直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所以这当然也是她第一次到这里来。
当她走在宽广又漂亮的步道上时，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第三百五十八章 惊喜！条件是两人单独呆在一起
亚丝娜紧牵着张玉的手，十指相扣。此刻的心情即紧张又激动，还十分喜悦。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选在这里见面呢？”
张玉脑海里瞬间想到了令亚丝娜感到惊喜的主意，但马上就又恢复成原来平稳的笑容。
“嗯，不是那样啦。主要的理由嘛……是这是诗乃选的啦……”
“这件事我等一下会跟你说的。先别谈这个，我觉得皇居挺有趣的。”
“……有趣，哪边有趣了？”
亚丝娜眨了眨眼后，张玉便动了起来，他指着周围苍郁的森林说。
“这里南北约两公里，东西是一点五公里。与北之丸公园和外苑合起来的话面积足足有两百三十万平方公尺，这已经占了千代田区的百分之二十，整体来说可是比梵蒂冈或是白金汉宫要大得多了。
不过还是比不上凡尔赛宫就是了……而且不只是平面而已，这里的地底下没有任何地下铁或是隧道经过，当然所有的飞机也禁止飞过上空。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是垂直贯穿过东京中央的巨大禁区。”
说完之后，亚丝娜试着在脑海里描绘出东京的地图。她左手手指一边在空中旋转着，一边点头表示同意。
“确实，都心的干线道路大概都是环状几号线或是放射几号线这样的名字。它们的中心全都是这个地方吧……”
“嗯，我等下给你个惊喜。”
“嗯？什么惊喜？”
亚丝娜疑惑的望着张玉，其实她现在非常想知道张玉在过去的两个月做了些什么。但是他不主动说的话，亚丝娜也不好意思纠缠着询问，她就是这么温柔善良的女生。
当他们进行对话当中，步道绕过巨大的石壁变成相当倾斜的上坡。默默爬了一阵子之后，视界一下子变得相当宽敞。眼前是一片几乎看不清对面的大草皮。
草地由于目前正是冬天而呈现枯萎的浅褐色，周围树木的叶子也几乎都掉光了。但如果是春天的话，这儿一定是幅赏心悦目的景象吧。
亚丝娜此时也有了兴趣，指着草地说道。
“这里就是江户城的本城遗迹。常在古装剧里出现的后宫，好像就是在草皮稍微靠北边的地方唷。”
张玉朝她点点头，轻声说道。
“我们去看看吧！”
紧握着张玉的手，亚丝娜开始加快脚步。人影依然相当稀少，而且几乎都是外国观光客的样子。
途中他们与带着一对可爱金发姐妹的夫妇擦身而过时，忽然就被他们拜托帮忙拍照。张玉亲切地答应了他们，结果外国人太太便笑着说“也帮你们拍一张吧”，于是他和亚丝娜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排在一起拍了张照片。
用手机接收了相片档之后，年幼的姐妹向他们挥手道别。看着在橘色夕阳中逐渐远去的一家人，亚丝娜不知不觉问叹了一口气。
“……累了吗？”
听见张玉这么问之后，亚丝娜便轻轻瞪了他一眼。
“才-不-是-呢！我们将来，不知道能不能像他们……嗯……算了啦。”
不禁脱口而出的话让亚丝娜的脸颊发热，于是她开始往前跑去。
“喂喂，等等啊！”
与追上来的张玉稍微比赛了一下后，马上就来到一条将草皮分为南北两部分的小路上。在分叉路口看见一张凳子后，两人在上面坐了下来。
但亚丝娜依然把脸别到旁边去，这时张玉只好轻轻抱住了她，柔声说道。
“嗯……那个……结衣一定会高兴有个妹妹的。”
是的，他也想起来了。
那个天真纯洁叫他爸爸的小天使。
听见张玉这直截了当的说法，亚丝娜虽然再度脸红，但还是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说、说得也是。”
“你终于笑出来了。你刚刚真的吓到我……”
“啊哈哈，抱歉抱歉。不过如果结衣也能在现实世界里和我们一起生活就好了……”
结衣是他们两个在旧SAO服务器里遇见的少女。她真实身分是玩家的精神状况自动管理程序，也就是所谓的AI。而她把亚丝娜当成母亲、把张玉当成是父亲看待。
在艾恩葛朗特崩坏的时候，张玉和亚丝娜都突然被茅场晶彦转移了。
还好最后结衣自己将的核心程序转移到亚丝娜的NERvGear里而免于被消灭，就是因为有结衣和诗乃的存在，所以亚丝娜才能在没有张玉的日子里坚持了下来。
但是基本上只能在完全潜行环境下——也就是在NERvGear进入游戏里面才能和结衣接触。虽然现实世界里使用手机也能和她通信，但因为电池容量的问题让亚丝娜没办法“一直和她在一起”。
没错，就算亚丝娜有多疼爱结衣这个女儿，而结衣又有多喜欢这个妈妈，两个人之间还是一直存在着假想世界与现实世界的障壁……
这时张玉忽然默默握紧亚丝娜的手。
“不要紧，总有一天。一定可以一起生活的。只要完全潜行技术更加进步，到时候扩增实境一定会更加普及。”
只要我一直变强下去的话，肯定可以的。
听见张玉话后，亚丝娜一边深深点头一边用力回握他的手。
“嗯……一定……一定会的。”
亚丝娜忽然又抬起脸来说道。
“对了，玉。你说的惊喜是什么？”
“嗯……在这里可能不太方便。”
张玉的视线瞬间游移了一下，接着才又自己的手腕上看去。兰斯手镯通体是黑色，光滑如同玉石一般。由于有光学迷彩系统的存在，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它的存在。
“不太方便？”
听他这么一说，亚丝娜疑惑的歪着头看着张玉。
“那要怎么样才算是方便呢？”
张玉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但是这话在亚丝娜听着却是另外一番意思。
“必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亚丝娜听到这番话，迅速触电一般看了眼张玉，马上低下头去。整个人从脸到脖子全都涨得通红，她的身子甚至都在发颤。
“……玉，你不会一回来脑子里就想着H的事吧。”
语气中都带着娇嗔的意思。
张玉举着手对着亚丝娜表情严肃的说道。
“绝对没有！我发誓！”
第三百五十九章 结衣出现的可能性
亚丝娜脸红扑扑的坐着，右手紧紧握住张玉的左手。头放在了修宁肩上靠着，左手抱住了他的臂膀。
“玉，在你走后。只有诗乃跟结衣陪着我。在学校里我遇到那些原来在SAO里的朋友。桐人君，西莉卡，还有莉兹贝特。但是这些都不能填补我心里的空洞，你明白吗？”
张玉也轻柔的呼唤着亚丝娜的名字。
“我明白的，亚丝娜。”
亚丝娜脸上浮现乖巧的神色，小鸟依人般依偎着张玉。
“我喜欢你叫我亚丝娜，不过在现实还是叫我明日奈吧。”
张玉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坏笑，轻轻捏了一下亚丝娜柔嫩的脸颊。
“不要，我想叫老婆。”
“啊，玉你就喜欢逗我。嗯，如果想结衣也在就好了。但是要她出现在我们面前，就必须要打破假想世界与现实世界障碍。虽然现在假想的境界越来越暧昧，但是还存在情报量差异这个障壁在……”
听完张玉的话后，亚丝娜又想起了结衣。于是跟张玉分析起了结衣已经出现的可能性，这也是在张玉离开后，她每天要做的功课之一。
张玉有点不理解亚丝娜说的话，诧异的望着她问道。
“情报差？”
他的办法就是等有机会制作出人造人身体，或者是只要从系统那里找到能让结衣在现实世界中生活的办法。
亚丝娜紧紧握着张玉的手，抬起脸来说道。
“是的，比如说在SAO像这样握手还是跟在现实世界里有所不同对吧？”
“嗯……”
张玉附和的点点头，视线也落在了两人重叠紧握在一起的手上。看到了亚丝娜右手无名指放那闪耀着晶莹剔透般光辉的钻戒，眼神再次变得柔和起来。
原来她一直都戴着……
像是手贴在一起时的手掌弹力、足以驱散冬天寒气的体温等，都是SAO角色之间也能有的触感。
但是那种皮肤吸在一起的黏着感以及掌纹的摩擦感，以及两个人血液同步之后所传出来的细微脉动，这些都是最尖端的完全潜行技术也无法重现的感觉。
“没错。但今后AmuSphere会越来越进化，最后连皮肤感觉与悸动也完全呈现出来时又怎么样呢？到时候光凭触感还能分辨出是真正的手还是游戏角色的手吗？”
“可以唷。”
张玉毫不考虑的回答看来出乎亚丝娜的意料之外，她只是眨了几下眼睛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张玉凝视着她的俏脸并补上了一句话。
“亚丝娜你的手的话就能分辨得出来，如果是别人的手可能就没办法了。”
一听到这里亚丝娜的手温度稍微上升，整个人心跳也开始加速。亚丝娜小脸微微一红，感觉有些羞赧。但还是接着说道。
“不只是触感，还有像外表、声音、口味、气味等都还是现实世界里的情报量比较多。所以……就算现在的AmuSphere装上了扩增实境机能，在一见到或是触碰到的瞬间，就能知道它是不是真的东西了。”
扩增实境机能也就是能在清醒状态下使用AmuSphere将现实的视觉、听觉与数字情报结合起来。只要能实现这个技术，现行的桌上型PC与手机都将遭到淘汰。
因为直接可以在视线当中表示出假想的操作画面，可以立刻搜寻资料传送邮件，甚至是在道路上加上导航或是显示出人与物的情报标签，可以说有无限多的用途。
现在RECT这些主流情报机器制造公司努力研究当中的机体，仍然有身体的动作会造成电子脉冲波失焦或是必须额外附加大容量电池等许多问题，因此距离实用化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可惜的是，有人表示现在的头盔型机器没办法实现扩增实境的普及化。
但是总有一天会找出技术的突破口才对，只要我们在现实世界里也可以接收大容量的五感数字情报……或者不需要床与电源线就可以随时进入完全潜行状态……”
张玉听见亚丝娜的呢喃后点了点头，他明白了亚丝娜的意思了。
应该说的就是AR这种能在现实生活中也能具显的技术，只不过现在似乎还并没有跟游戏相结合。
亚丝娜望着远处靓丽的美好风景，眼中充满期盼的目光。幻想着自己跟张玉、结衣一起在那里奔跑游玩的情景。
“到时我们就能够超越世界的障壁，永远和结衣在一起了。那一天一定会来临的……”
“嗯嗯，一定会的。”
我会让你真正看到活生生的结衣的，亚丝娜。
我保证。
张玉在心里默默的许下了对她们母女的诺言。
过去在艾恩葛朗特想起暂别的结衣时，他们两人也曾说过与刚才类似的对话。注意到这件事的亚丝娜感到内心有一股暖流扩散开来，于是便继续将头轻轻靠在身旁的张玉右肩上。
当时那个会再和她见面的誓言在二个月后便实现了。
所以刚才的那番话也一定会被实现才对。
接近冬至时的夕阳简直像坠落般隐藏在西方的树林后面。准备回巢的鸟群们飞舞在鲜红天空之中。
数百年前眼前的广大草皮上曾经有座城堡，而当时生活在里面的人可能也同样这么看着夕阳吧。而经过数百年之后，又是谁会在这个被隔离在时间洪流之外的异世界看着红色天空呢……
“…………啊啊……”
亚丝娜忽然感到胸口充塞着一股乡愁，于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身旁的张玉稍微往她看了一眼。两人眼神交会之后微微一笑。
“我似乎可以理解诗乃要你带我来这里的理由了。”
“咦……是、是吗？”
“嗯。如果世界是由『时间』的直线与『空间』的平面所构成，那么东京……也就是我们这个现实世界的中心无疑就是这个地方。
然后……现在因为『Theseed』而不断扩张的假想世界，中心轴便是那座已经不存在的『城堡』。所以这种夕阳的景色才会这么让人怀念……”
听完亚丝娜所说的话之后，张玉眨了两三次眼睛，接着露出大大的笑容。
“对哦……说得也是。其实我也没有这么具体的想法。只是……听完你刚才的发言之后，我了解到一件事。”
“咦，什么事？”
“就是艾恩葛朗特的形状啊。那种层基圆锥状构造或许就是象征着『时间轴与空间面』吧。”
亚丝娜考虑了一下之后也慢慢点了点头。
“没错……或许真是那样吧。但这样的话，茅场晶彦想要创造的世界将会越来越窄，最后整个凝聚起来并且消灭。不过他的预定却在中途就被某个人引起的大爆炸所破坏了。”
两个人同时默默笑了起来。几秒钟之后张玉用力吸了口气，然后就这样握着亚丝娜的手由板凳上站了起来。
“那我们也该回去了。这里五点就要闭园了。”
“嗯。下次也带诗乃和莉兹、桐人、西莉卡她们一起来吧，在那片草皮上吃便当感觉一定很不错。”
“说得也是，等春天的时候吧。”
牵着着张玉的手站起来后，亚丝娜最后又抬头看了一下往四方扩散的红色天空。
第三百六十章 兰斯洛特！亚丝娜的飞行之旅
这时亚丝娜心里有了想回家的念头。这当然不是指位于现实世界世田谷区宫坂的结城家。而是两个人在旧艾恩葛朗特第二十二层里的那座“森林小屋”。
虽然那间小小木屋随着浮游城崩坏一起消灭了——但现在亚丝娜有个能让胸口感到一阵温暖的计划。在这个计划实现之前，在阿尔普海姆世界树上的“世界树城市”里所租的房子，便是亚丝娜和张玉以及结衣的家。
“ALfheimOnline”缩写为“ALO”，北欧神话中妖精国度的意思。
由结城家旗下的子公司“RECT制造”营运，核心技术源自从“AUGUS”接收的SwordArtOnline，拥有相同的角色数据储存格式。最大特征是所有的玩家都拥有有限的飞行能力，能体验以肉身翱翔天际的感觉。
设定上玩家分成九个妖精族，以进化成“光之精灵”为目标，朝被称为“世界树”的巨大树木顶点迈进。
属于技巧制的游戏，等级给予的HP加成很低，技能熟练度不计入攻击力公式，只有透过反复磨练操作技术才能加强实力。战斗上相当仰赖玩家的运动神经，且鼓励不同种族之间的PK，游戏难度相当的高。
没有SAO的剑技系统，但有“魔法”的存在。
虽然须乡伸之已经死了。但是ALO还是应运而生，只是没有那些人体意识实验的事情。
张玉牵着亚丝娜朝着北侧的小树林走去，她并没有感到什么奇怪的地方，顺其自然的跟着张玉走了下去。只不过亚丝娜还是想起来了另一件事。
“你今天晚上能登入吗？我想结衣应该也想见你，顺便也跟她讲讲今天发生的事。”
“嗯，当然可以啊。”
笑着点了点头之后，张玉脸上突然出现了有些为难的表情。
“咦……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事啦。今天晚上是没关系……那个……亚丝娜……我……”
难得张玉会这样吞吞吐吐，但他在犹豫了几秒钟之后，立刻讲出让亚丝娜吓得心惊胆跳的话来。
“……我想带你飞一圈吧。”
“……咦、咦咦咦？”
可能是被亚丝娜的叫声吓到了吧，附近树梢上有好几只鸟儿飞了起来。
张玉牵着她来到了树林深处，这里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毕竟现在已经接近了闭园时间，所有人都朝出口方向走去了。
亚丝娜脸红彤彤的，就随着张玉走进了树林深处。
“玉，你究竟想做什么呀。”
脑海里想着刚刚张玉说过两人单独呆在一起的惊喜，心跳都不禁加快了。她心里冒出了一个非常羞人的大胆想法，但是她又不敢当面询问张玉。只能憋着不说，等着张玉自己主动说出来。
张玉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树木高大茂密很合适起飞地点。
“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亚丝娜，睁大眼睛看好了。”
亚丝娜诧异睁大眼睛的望着张玉。
“嗯？”
张玉抬起手腕，心里默念。
“兰斯洛特，启动！”
他手腕上的兰斯手镯发出一阵荧光，直接射向空中笼罩住了方圆十米的范围。
亚丝娜看到张玉的手腕上突然凭空出现一个通体黝黑，看起来很有科技感的手镯。它此刻正在发出阵阵蓝光，笼罩着她们。她微微蹙眉望着张玉问道。
“玉，这是？”
张玉对着亚丝娜轻轻一笑。
“接下来才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兰斯手镯由他进行意念控制，里面的兰斯洛特·Albion经过系统强化升级后，衍生出了很多小功能。自动操作驾驶、光学迷彩、电子干扰等等。现在这个光幕屏障就是用来阻止其他人的探视的，以这个世界的科技程度。
如果是近身来触摸，是发现不了他们的。
亚丝娜瞪大了眼睛，用白嫩的手轻轻捂着微微张开的嘴唇，眼中充满不敢置信的神色。
张玉的手镯突然之间变大，从他手腕上脱离漂浮在了空中。手镯绽放出蓝色颗粒状的光块，渐渐组合在一起化成了实质性物体。手镯消失后，已经化成了一架庞然大物。
目测足足有六米高，犹如身披铠甲骑士般身姿的KnightmareFrame，黑金色的外表异常华丽，在有如钻石的胸口，有着代表着能源的红色指示灯，犹如一块瑰丽的红宝石。
不仅如此，膝盖肩膀处也有四块红宝石。
在机体的各个关节和连接部位，有着层层泛着黑色光泽的装甲，将这架华丽的机体牢牢的镶嵌在一起，同时也遮住了下面看似脆弱的电路和曲轴。
背后有三对能量翼散发着如同磷粉般的巨大光翼，在空中飘荡出像彗星般的星屑。只要不是瞎子，就可以明显看得出来，这是一具兼具了速度，防御，华丽，以及力量的领先世界的强大兵器。
亚丝娜望着兰斯洛特发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玉，这是光学投影成像吗？”
张玉望着具显出来的兰斯洛特，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不是哦，你可以过去摸一摸。”
这简直就是兰斯洛特跟高文的结合体，主题是兰斯洛特，表面上的装甲部分是高文的。
亚丝娜走过去，轻轻触摸了一下兰斯洛特的脚部。感受到金属般的冰凉触感，还有那坚硬的质感，她大脑所有接受到的信息到预示着这是真的。
张玉走到亚丝娜身边，在她耳侧轻声说道。
“这是真的哟，也是我的秘密。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用意念控制着兰斯洛特蹲了下来，然后并拢着伸出了两只摊开的巨大手掌。
张玉牵着亚丝娜走了上去，然后带着她坐在了兰斯洛特的手掌中间。
“起飞。”
兰斯洛特带起一股巨大的风浪席卷了周边的所有树丛，眨眼睛它双手托举着张玉他们升空而起。
数秒钟后他们穿越森林，来到树林的上空。放眼望去看到了整个东京的风景。
亚丝娜心里涌起一股无限的开放感，甚至情不自禁的喊出声来。
“啊啊……”
喊完后，就迅速捂着嘴充满歉意的望着张玉。
张玉对她微微一笑，大声说道。
“没事的，兰斯洛特拥有屏蔽和隐身功能。其他人看不到我们。”
“啊啊啊！”
兰斯洛特往更高的天空飞去，而亚丝娜因为兴奋而发出呐喊。
这一瞬间、这种感觉可以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取代。内心的感动与激昂让亚丝娜快要哭了出来。从古至今，人类一直都相当羡慕能在天空飞行的鸟类。而现在，张玉带着她在现实世界里畅快飞翔。
第三百六十一章 接吻！回家后的冷水
兰斯洛特位居高地，被夕阳染红的天空里，如今只有张玉与亚丝娜的身影而已。除了偶尔从地面传来的电车声以及空中的鸟叫声之外，四周一片寂静。
威严的兰斯洛特背后散开三对巨大的光翼，伫立在以晚霞为背景的景色中，梦幻得犹如一副画卷。
“哦哦，好美的景色啊！”
亚丝娜从刚刚开始就不断将身子探出兰斯洛特的手掌，眺望笼罩在夕阳余晖中的东京街景。
“——话说回来。”
彷佛想要改变话题般，她一边发出“嗯～“的声音一边伸了个懒腰。然后望着身旁悠闲的张玉，脸上浮现一个无忧无虑的笑容。
“这算是我们现实世界的第一次约会吧。事实上，那个……该怎么说呢？比想象分中要快乐很多很多。”
“……”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以虽然张玉自己看不见，但是他的脸颊应该已经充满愧疚了。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就让亚丝娜这么感动。他想到现在身处酒店的C.C.跟尤菲米娅，心中的愧疚就更多了。
“怎么了吗？玉，你的脸很红唷。”
“……是夕阳啦。”
说完后，他低下头。
“是吗？”
接着，亚丝娜将身体挪到走到张玉身边，做出仰望的姿势查看他的脸庞。
“咿——”
“果然很红，这是什么疾病吗？”
待在几乎可以感受到呼吸气息的距离里，亚丝娜如此说道。
“不……不……不是的，是因为……”
张玉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亚丝娜那看似柔软的嘴唇上。
“嗯？”
亚丝娜也毫不犹豫地，将樱花色的嘴唇按上张玉的嘴唇。这在SAO里面时，并不少见。在现实世界里，除了她们分别的那一刻，这是第一次接吻。
张玉睁大眼睛，反手抱住了亚丝娜柔软的娇躯。
她的嘴唇非常柔软湿润而且还带有一种香甜味道，那种触感让他的脑袋犹如挨了一记重锤。接吻的滋味是柠檬口味，这句话是骗人的。应该是亚丝娜白天喝过的柠檬水。
两人忘情湿吻了一会后，张玉带着亚丝娜又在天上飞了一圈，温存了一会。最后亚丝娜看着时间已经很晚了。强行按捺住自己的心情，让张玉将她送回了家里。
“明天再告诉你一切。”
她得到了张玉的这句承诺后，也放心的迈着轻快步伐走进了家门。
亚丝娜打开门，看到帮佣佐田明代正准备回家。她刚刚准备好了晚饭打算回家。
她微笑对着这位四十出头的娇小女性低头打了声招呼。
“辛苦了，佐田小姐。”
明代便对亚丝娜鞠躬行礼，她看出来亚丝娜心情好像很不错，善意提醒道。
“您太客气了，小姐。太太已经在餐厅里面了。”
“……这样啊，谢谢。抱歉耽误你的时间。”
亚丝娜再度点头，而明代也再次深深一鞠躬，接着便打开沉重的门急急忙忙回家去了。
明代有个念小学还是中学的小孩。虽然她家同样也住在世田谷区，但现在才去买菜然后赶回家做饭，再怎么快也会拖到七点半吧。对正值成长期的孩子来说，这段等待的时间一定相当痛苦。
亚丝娜曾经试着对母亲建议，让明代先把晚餐做好放在餐厅里就可以了，但母亲根本就没理会亚丝娜的意见。
三处门锁各自锁上的金属声响起，亚丝娜随即转过身子，横越大厅朝餐厅走去。
当她一打开厚重的橡木门，马上有一道平静却严厉的声音传进耳里。
“太慢了！”
亚丝娜瞄了一下墙壁上的时钟，时间正好是六点半。就在她准备开口这么说时，声音再度飞了过来。
“五分钟前就应该坐好。”
“抱歉……”
亚丝娜低声这么说，并踩着拖鞋踏上了厚厚的地毯，最后走到餐桌旁边。今天见到张玉的好心情此刻因为眼前这个人，全然消失不见了。
她低着头，直接坐在一张高背椅子上。
在这约有十坪大的餐厅中央，摆放着八张椅子及一张长桌。桌子东北角数来第二张椅子就是亚丝娜的座位，她左手边是哥哥·浩一郎的椅子，东边则是父亲·彰三的座位，但他们两个人目前都不在家。
坐在亚丝娜左斜前方椅子上的，正是她母亲结城京子。京子单手拿着心爱的雪利酒，眼神落在经济学的原文书上。以女性来说，京子的身材算得上相当高。她虽然瘦但骨架较大，不会让人有柔弱的感觉。
一头染成暗棕色的头发整齐地中分，长度则刚好贴齐肩膀。
京子的容貌虽然相当端正，但高耸的鼻梁与嘴角又深又短的皱纹却给人一种冷峻的印象。
或许她本来就刻意要营造出这种印象吧。京子靠着锐利的唇枪舌剑及狠辣的政治手腕，将学部内的竞争对手们全部击败，去年四十九岁时就已当上了正教授。
在亚丝娜坐定后，低着头的京子直接把精装书合上，然后将餐巾摊开铺在膝盖上。当她拿起刀叉时，才终于朝亚丝娜瞄了一眼。
但这次则换成亚丝娜低下头。她低声说了一句“我开动了”之后伸手拿起汤匙。
有好一阵子，餐厅里只能听见银器碰撞的细微声响。
晚餐菜色有加了蓝酪起司的蔬菜沙拉、蚕豆浓汤、配上香草酱料的烤白肉鱼、全粒粉面包等等……每天的餐点全都是京子计算过营养成分后决定的，当然做菜的人并不是她。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母亲两个人用餐竟然已经变成如此紧张的一件事了呢？亚丝娜动着刀叉，脑中转着这样的念头。
不对，说不定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还记得只要不小心把汤洒出来或者是有不吃的蔬菜，就会遭到母亲严厉责骂。过去的亚丝娜，从不晓得什么叫和乐融融的用餐时间。
亚丝娜持续进行着机械式的进食动作，并且让意识神游至远方异世界的自家。此时京子的声音又把她拉了回来。
“……你还在用那台机器吗？”
亚丝娜看了母亲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嗯。我和大家约好一起做功课。”
“功课还是要自己写才行。”
亚丝娜知道，就算解释这跟亲手写没什么两样，京子也没有办法理解。她只好继续低着头，开口扯去别的话题。
“大家住的地方都很远。在那边马上就能见面了。”
“用那种机器根本就不算见面。说起来，功课只要自己一个人做就好了。跟朋友一起只会聊天而已。”
第三百六十二章 功利的结城京子
喝了一口雪利酒后，京子讲话的速度又更快了。
“听好，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你已经比同年纪的孩子慢了两年，所以得加把劲补上这两年来落后的进度啊。”
亚丝娜压制着心中的不快，尽力控制着情绪语气保持平静说道。
“……我很认真在念书了。第一学期的成绩单我不是已经印出来放在你桌上了吗？”
京子抿了一口雪利酒，语气轻佻的说道。
“我看过了，但那种学校的评价根本做不得准。”
亚丝娜有的愕然的望着京子，没想到她会这么评价自己的学校。
“那种……学校？”
“明日奈，第三学期（注：日本的中学一般采三学期制）开始，除了上学之外我会另外帮你请家教。不是最近流行的网路教学，而是请老师到家里来。”
亚丝娜皱着眉头语气略微激动的说道。
“等……等一下，为什么突然……”
“你看看这个。”
京子以强硬的口气打断了亚丝娜的抗议，然后拿起桌上的薄形平面电脑。亚丝娜接过电脑，皱着眉头往画面上看去。
“……这是什么……转学考……概要？”
“妈妈拼命拜托在高中担任理事的朋友，让你参加他们学校三年级的转学考。
那里可不是你们那种急就章的学校，算是相当好的高中。那所学校是学分制，你应该只要念上一学期就可以毕业。这样一来，你九月就能上大学了。”
亚丝娜只能哑口无言地看着京子的脸。她把电脑放回桌上并轻轻抬起右手，打断了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母亲。
“等、等等，妈妈随便就下决定，只会造成我的困扰。我喜欢现在的学校。里面有许多很棒的老师，在那里也可以学得很多知识。根本没有必要转学。”
现在转学的话，跟张玉在一起的时间肯定会更少。她还想更多更多的去了解张玉的全部。
一听见亚丝娜这么说，京子便故意叹了口气。接着她又闭起眼睛，一边用左手指尖按着太阳穴，一边将身体靠在椅背上。这种沉默方式，是京子让对方意识到自己居于上位的技巧。
只要她在教授的研究室里做出这种动作，即使对方是男性也会感到心慌意乱。就连丈夫彰三，在家里也会极力避免与京子意见分歧。
“……妈妈已经调查过了。”
京子以告诫的口吻再度开口说道。
“你现在就读的根本算不上一所学校，里头尽是些随便的课程与过于简单的教学。
就连老师也是草率找来的，根本没有什么优秀人才。那地方与其说是教育机关，倒不如说是矫正设施或收容设施还差不多。”
“怎……怎么能这么说……”
“说什么专门为遭遇事故而失学的学生设立栖身之处，根本只是场面话，那间学校只是把将来可能会引起问题的孩子们集中在同一个地方加以监视而已。
当然，确实有些孩子在那个奇怪的世界里持续互相残杀，因此需要到这种设施里面去，但不用连你也到那种地方去啊！”
“…………”
听到母亲这种自以为是的言论之后，亚丝娜也无法再多说些什么了。
她从身体康复之后开始就读这间位于西东京的学校，而学校也确实是在计划发表之后短短两个月内急就章设立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受困于“SwordArtOnline”这款死亡游戏里而失学两年的孩子们。
只要是十八岁以下的前SAO玩家，就可以免除入学考试与学费，毕业之后还能立即取得参加大学联考的资格。但在那间学校里就读的亚丝娜，很明确地能感受到这个地方不只是社会福利设施而已。
全校学生都有每周接受一次心理谘询的义务，那时提出的问题明显是在调查该名学生是否有反社会倾向。也就是说，京子口中的“矫正设施”也不是全无根据。
但就算是这样，亚丝娜依然深爱着那间“学校”。不管政府或文科省（注：日本的教育部）究竟有什么想法，全校老师几乎都是志愿来此任教，所以也都很真诚地面对每个学生。
而学生彼此之间也不需要刻意隐瞒过去的经历，更何况她在那里还可以跟知心朋友们在一起，像是莉兹贝特、西莉卡、几位前攻略组的伙伴。
左手依然握着叉子的亚丝娜紧咬嘴唇，与心中那股希望对母亲表明一切的冲动交战。
她实在很想说，自己就是妈妈口中所说的“持续互相残杀的孩子”之一、自己就生活在用剑夺取彼此生命的世界里，更想说自己一点都不后悔有过那些日子……
京子完全没注意到亚丝娜内心的纠葛，只是迅速接着说。
“在那种地方上课，之后也没办法考上好的大学。听好，你已经十八岁了。要是你还待在现在的学校，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大学呢。你中学时代的朋友下个礼拜就要参加学测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
“就算晚一两年升学……也没什么关系吧。而且也不是只有上大学这条路……”
“不行！”
京子马上否决亚丝娜所说的话。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也知道爸爸妈妈为了让你发挥才能耗费了多少心力。但你却因为那种奇怪的游戏浪费了两年时间……如果你是个平凡的孩子，妈妈也就不会这样要求你了。
但你跟一般人不一样对吧？平白浪费与生俱来的才能也是一种罪过啊。
你有上一流大学接受一流教育的资格与能力，那你就应该这么做。将来要到政府或企业里贡献力量也好，留在大学里继续研究也罢，这些妈妈都不会干涉你，但我绝不允许你放弃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
“根本没有什么天生的才能。”
京子说了一长串话后稍做休息，亚丝娜这才好不容易能插嘴。
“人应该自己选择生活方式吧？
我以前也认为，就读好大学然后进入一流企业就是人生的全部。但是我改变了。现在虽然还没找到答案，但我已经快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了。我想在目前的学校多留一年，然后找出这个答案。”
第三百六十三章 只想待在他的身边！直到永远
“你这样只是减少自己的选择而已吧？在那种地方无论待多少年都找不到方向的。
但是你要转进去的学校可就不一样了，上头的大学部也是名校，只要在那里获得好成绩，就可以到妈妈的学校来念研究所。听好，明日奈，妈妈不希望你以后过着悲惨的人生。我希望你能够拥有不输给任何人的资历。”
“什么叫做我的资历……那元月时在本家硬要我跟那个人见面又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你们对他说了些什么……但那个人讲话的口气，就好像我已经是她的未婚妻一样。减少我人生选择的人，应该是妈妈你吧！”
亚丝娜无法克制住声音中些微的颤抖。虽然她尽可能希望在眼神里表达出自己坚强的意志，但京子却完全没有动摇的模样，只是将嘴唇凑到装着雪利酒的杯子上。
“结婚也是资历的一部分。嫁到物质生活匮乏的夫家，五年、十年之后你一定会后悔。
你所谓想做的事，也会没办法继续下去。嫁给裕也就不用担心这一点。跟派阀斗争不断的大银行比起来，由自己家族经营的地方银行还比较让人放心。妈妈很看好裕也。他是个诚实的孩子。”
不要！不要！我喜欢的是玉！我爱的人是玉！我是玉的妻子！
“妈妈，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
“我就是太顾及你的感受了！”
京子的脸整个绷了起来，气愤的望着亚丝娜。
亚丝娜只能将苦水往肚子里吞，以僵硬的声音说。
“——总之，我完全不想和那个人交往。我会选择自己交往的对象。”
“好啊，只要对方是配得上你的优秀青年就可以。我话先说在前面，像那种男孩——那种设施里面的学生当然不包含在内！”
“…………”
京子的说法听起来似乎指着某个特定人物，这让亚丝娜再度感到一阵战栗。
“……难道……你调查了……他的事……？”
她以沙哑的声音低语，然而京子没有否定，只是随口扯出另一个话题。
“我希望你能了解，爸妈都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
从选择你就读的幼稚园开始，这一直是我的愿望。我想你一定也很后悔随便玩了浩一郎买的那款游戏吧。但这只是个小小的挫折而已，马上就能弥补过来。只要现在认真努力，凭你的天分一定可以累积很棒的资历才对。”
是的，京子确实调查过。只不过她只调查出亚丝娜喜欢张玉，并且跟他在游戏里结婚了。他是SAO的英雄，解救了游戏里的所有人。但是对他的真实身份并没有查到，不过她猜应该也就读于那所学校吧。
亚丝娜在内心深处低语——那不是我的资历，而是妈妈的资历吧。
亚丝娜的哥哥浩一郎，也是京子本身“漂亮资历”的一部分。浩一郎读的是一流大学，进入RECT工作后也确实创出一番成绩，让京子感到相当满足。
亚丝娜原本也应该跟随哥哥的脚步，却陷入SAO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件里。
她到此已经失去继续和母亲在言语上对抗的力气，她把刀叉放在还剩下一半料理的盘子旁，随即站了起来。
“……转学的事情，让我考虑一下吧。”
她虽然拚命挤出这句话，但更想立刻趴在张玉怀里，紧紧抱着他倾诉这件事。而京子的回答却不带任何感情。
“期限到下个礼拜为止。在那之前先把报名表填好，印三份之后放在我书房的桌子上。”
亚丝娜低着头，转过身子朝门口走去。她原本想要直接回房，却无法压抑藏在胸口深处的情绪，往走廊跨出一步的她再度转身面向京子，以冰冷的声音说。
“妈妈……”
“……什么事？”
“妈妈一定以过世的外公外婆为耻对吧？出生在一般农家而非名门望族让你很不满吧？”
京子因为惊讶而瞪大了眼睛，但她的眉头及嘴角马上出现深刻的皱纹。
“……明日奈！你给我过来！”
虽然听见母亲严厉的声音，但亚丝娜却立刻关上厚重的橡木门，将接下来的话挡在后头。她像逃走般迅速横越大厅，冲上楼梯之后立刻拉开自己房间的门。
侦测器瞬时感应到亚丝娜，照明与空调跟着自动开启。
亚丝娜感到心里有一股难以压抑的焦躁，于是直接走向墙壁的操纵面板，把室内整合控制系统完全关上。她直接整个人趴在床上，也不理会身上的高级衬衫会产生皱纹，就这么把脸完全埋在大坐垫里面。
她原本不想哭泣。身为剑士的她，早已决定不再流下悲伤与懊悔的眼泪。然而，现在这种决心反而加剧了她胸口的郁闷。
心里响起“你算什么剑士嘛”的嘲笑声。光是在游戏里挥舞着多边形所构成的剑，能对现实世界造成什么影响吗？亚丝娜咬紧牙关，对着自己这么问道。
在那个世界里遇见了那名少年，自己应该也有所改变才对。自己已经不再遵从别人所给予的价值观，变成一个能够为了真正想做的事情而战的人才对啊。
但是从外人的眼光看来，现在的自己与被关在那个世界之前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依然在亲戚面前像个装饰品的洋娃娃般露出空洞的笑容，也没办法断然拒绝母亲所规定的道路。如果只有在假想世界里才能恢复真正的模样，那自己到底又是为了什么而回到现实世界来呢？
“玉……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颤抖的嘴唇之间不断出现这个名字。
玉是那么的神秘，他应该也承受了不少来自家里的压力。毕竟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生，我们除了互相爱着对方，其他现实生活中的了解根本不多。
本来他答应几天就会来找自己，结果两个多月才来找自己。估计就是跟家里产生了矛盾吧。那个机甲可不像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
亚丝娜一直相信着张玉，相信着他一定会回来，结果也并没有让她失望。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也能够待在他身边，一起追寻共同的梦想。所以亚丝娜想继续和他待在一起，利用剩下来的时间慢慢探索要如何完成她的梦想。
她的梦想很简单，那就是一直待在张玉身边直到永远！
第三百六十五章 再次意识潜行！亚丝娜不在？！
由于C.C.跟尤菲米娅都不想在这个异世界孤单的一个人入睡，所以张玉开了一个很大的豪华房间。在前台诧异的眼神中，带着C.C.跟尤菲米娅走进了电梯。
C.C.抱着枕头跪坐在床上，看着这个世界的电视节目，嘴上吃着早就送够来的披萨，脸上的表情很是惬意。
尤菲米娅此时正在浴室泡澡，闭目躺在浴缸里享受着热水的温暖。
张玉则一个人坐在房门口的客厅里，开始利用兰斯手镯准备潜入ALO游戏。
他躺在沙发上，手腕上的兰斯手镯正闪亮着蓝色纹路。
亚丝娜，结衣。
我马上就来见你们……
张玉在心底如此轻语完后，就闭上了眼睛。此前他早就跟C.C.还有尤菲说过，他在玩游戏。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主动叫醒他。
他一边压抑因为不安与兴奋而加快速度的心跳，心底暗自说道。
开始连线！
透过紧闭的眼睑传过来的朦胧光芒瞬间消失。由视觉神经接受的讯息遭到阻断，完全的黑暗将他包围。
但眼前马上就弹出彩虹般的光芒。接着原本没有固定形状的光芒开始形成NERvGear的标志。
兰斯手镯将NERvGear的运行系统下载到了智能光脑上，所以不用NERvGear头盔也能进入游戏。
它一开始只是模糊渗出的光芒，在确定连接上脑部视觉皮质区域后便清楚地浮现在眼前。不久后，标志下面出现了一个视觉连线OK的讯息。
接下来从远处传来许多种不同的声音。原本听来刺耳的声音也慢慢变成悦耳的和声，最后庄重的启动音乐开始在耳朵边响起。然后就是听觉连线OK的讯息。
设定程序接着来到了身体表面感觉与重力感，这时床铺的感觉与体重开始消失。
接下来便是依序实行各种感觉的连线测试，OK讯息也不断增加。往后随着完全潜行技术的进步，这种过程应该也会获得大幅度地缩减，但目前也只能静待智脑依序连结张玉脑袋里的各个部位了。
最后的OK讯息终于闪起，接下来的瞬间张玉便落到一片黑暗当中。不久之后七彩光芒从下方接近，在穿越那道光芒后他假想的双脚便在这异世界里着地了。
——但在经过这一大串程序之后，他还是处身于一片黑暗当中，目前只是开设账号时所需要的情报输入阶段而已。这时在头上出现了ALfheimOnline的标志，同时有一道相当温和的女性声音传达了欢迎来到游戏里的讯息。
张玉按照合成语音的指示，开始开设账号与制作角色。在胸口高度左右出现闪着蓝白光芒的键盘，接着系统要求他输入新的ID与密码。
他的手指很自然且迅速地打出从SAO时期便开始使用的账号。如果是客户端下载模式的MMO游戏，这是便要选择缴费方式，但一次购入模式的ALO则已经设有一个月的免费游戏期间。
再来便是角色名称输入。他毫不考虑打上了“JadeGod”。
SAO世界里的事情，特别是关于角色名称的情报，可以说完全没有对外公布。
因为在那个世界里面玩家之间经常发生战斗，而最后就是造成现实世界里有许多人死亡这种恐怖的结果。如果让谁杀了谁这种消息传了出去，不难想象一定会产生许多法律诉讼问题。
现在法律上把关于SAO事件所发生的全部杀人罪都归咎到行踪不明的茅场晶彦身上。而玩家的亲人所提出的赔偿告诉也由营运公司ARGUS吃下，结果导致ARGUS因此而解散。
也就是说，由茅场晶彦独立支撑起来的最大游戏厂商同样也是因为他而结束了营业。但国家还是不希望今后玩家之间有互相提出告诉的情况发生。
但是张玉没有这种顾虑，他的真实身份只有亚丝娜和诗乃两个人知道。甚至连桐人他们都只是游戏了解他，现实世界中从来没有见过他。
紧接着合成语音要我进行角色设定。但其实也不过就是游戏初期的种族选择而已。
张玉自然而然的选择了角色性别：男。
语音继续说明容貌是由无数参数里面随机选出，决定之后便没办法更改。如果实在很不满意，也只能在游戏内部支付额外的费用再度抽选。不过对他来说，无论长成什么样子都没有大碍就是了。
玩家可以由九种精灵种族里面选择出即将成为自己分身的游戏角色。语音继续说明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优缺点。九个种族除了有RPG游戏里时常可以见到的火、风、大地等精灵外，还有猫妖、小矮妖等不常见的名字。
“初期设定全部结束，祝您好运”的人工语音响起，我再度被一片光芒包围。按照游戏说明，无论是哪个种族都会从自己的根据地开始游戏。
地板的触感开始消失，接着便是一阵漂浮与下坠感朝我身上袭来。最后异世界的背景逐渐由光芒里浮现出来。张玉出现在一座被黑暗包围的小城镇上空。
久违的完全潜行游戏所带来的刺激感，让全身的假想神经逐渐苏醒过来，而他也愈来愈接近城镇中央的细长城堡——
就在这个时候……
忽然间所有影像都产生紊乱。除了到处出现多边形缺块外，还有快如闪电般的杂讯在视线里到处乱窜。所有物体的解析度全部降低而变成马赛克状，游戏世界开始分崩离析。
“怎——怎么回事？”
张玉甚至连发出尖叫声的时间都没有——便再度以猛烈速度向下坠落。接着便是在深不见底的无底洞当中不停地往下掉。
“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玉的悲鸣完全被虚无空间所吸收，接着便消失无踪。
“呜姆唔！”
在经过漫长的下坠之后，张玉一边发出丢脸的悲鸣，一边坠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之所以会发出这种含糊的声音，全是因为一开始着地的不是脚而是脸的缘故。
张玉维持脸部插在茂盛草丛里的动作禁止了几秒钟之后，才慢慢抬起身子向后倒去。
不过终于从自由落体状态当中解放出来的安心感，让他就是这样一直躺在地面上。
目前他正处在夜晚的森林当中。
树龄可能有好几百年，有着许多树疙瘩的森天巨木在我周围扩展着自己的枝叶。透过树梢可以见到满天星光的夜空，而最上方这是发出金色光芒的巨大满月。
除了虫鸣声之外，还有夜行性鸟类低沉地鸣叫着。
远方还传过来动物的吼叫。植物的味道让鼻腔感到发痒。微风轻抚过他的肌肤。环境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地触动我的无感。比现实世界还要真实的感觉——这确实是假想世界给人的感触。
以前在动漫看到ALO的叙述张玉有点半信半疑，但实际感受到“ALO”的高精细立体感后确实与SAO相比可说是毫不逊色。
张玉打开好友面板，开始搜索亚丝娜的ID。
结果……不在线？！！
这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切都交给我吧
张玉甩给了亚丝娜一个白眼，无奈的躺在了亚丝娜的床上。
“我家里什么时候反对我们在一起了。绝对支持，放心。还有你伤心就是因为你妈妈不同意吗？”
现在我们家的代表……在这个世界也就是C.C.跟尤菲了。
亚丝娜的资历比她们还要高，用不着她们同意。
亚丝娜也顺势躺了下来，她睡在里侧，张玉睡在了外侧。
“是的。”
他家里真的没有反对吗？还是说他自己默默承担着一切……
张玉语气中也充满无奈，在以前动漫里亚丝娜妈妈似乎是个很难缠的角色，一心只想着让亚丝娜嫁入豪门。
“她见都没见过我，怎么就不同意呢。”
自古以来不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吗？
不过她也没看过我……
亚丝娜见说开了。也就没有再顾忌什么，双手抱着张玉的右手，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以为你跟我上同一所学校，而且她也打听到在SAO里我们一直住在一起，所以才比较反对。”
张玉若有所思想了想，看来要弄点排面性的背景了。
“如果我变的足够优秀呢？”
车子？房子？存款？公司？家族背景？
有点麻烦呀。
亚丝娜也想了想妈妈的择婿要求，轻声说道。
“那她应该就会同意了吧。”
张玉伸手打了个响指，然后转头看着躺在身边那张娇媚的脸蛋。
“OK，过两天我来登门拜访。今天就这样吧。你要不要继续睡会？”
亚丝娜微微摇头。
“不要，我要去看结衣。”
张玉轻摸了一下她的头，坐起身来走下床。
“那就一起去吧。不过你先进去，我就先离开这里。不然你妈妈进来，那就尴尬了。”
亚丝娜嘟着嘴拽着张玉的手不放。
“不要，我不想你离开。”
张玉微笑着摸了摸亚丝娜的脸。
“乖，听话。”
亚丝娜美丽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张玉。
“你保证回去就上线。”
张玉微微一笑，俯身下去亲了一下亚丝娜的额头。
“好的，我的公主。”
亚丝娜心满意足的松了。
“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呢。”
随后张玉故技重施，离开了亚丝娜的家里。超音速回到了酒店房间，在C.C.跟尤菲米娅诧异的眼神下，立马进入了ALO。
成功登录后，打开了好友面板继续搜索亚丝娜的ID。
人物角色显示在线。
他发出了好友申请，添加成功后。两人约好了一个地方见面，于是他们两人加上结衣，一家三口在一个小旅馆放假里面聊了一整夜，最后都躺在床上缓缓睡去。
正当亚丝娜脸上挂着香甜笑容睡眠时。
脑海里突然传出“噗滋”声响，她猛的睁开眼睛。但却发现整个世界就像失去电力般瞬间变成一片漆黑。视觉和听觉完全被阻断的亚丝娜顿时陷入无尽的黑暗当中。
宛如被人丢进无底洞一般的急速下坠感。
天地的方向忽然转了九十度，背后还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她只能咬紧牙关，忍受五感回路被粗暴地再度接上的冲击。
眼皮抽搐了两、三下后，她才好不容易睁开渗出泪水的双眼，房间天花板模糊地出现在视野中。
到了这时，背部才终于再度感受到床垫那种熟悉的柔软触感。随着短促的呼吸，混乱的神经系统也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瞬间停电？还是AmuSphere发生了故障——亚丝娜心里这么想着，最后又做了一次深呼吸。当注意到空气中有着不属于自己的香水味时，她带着狐疑的心情撑起上半身，接着哑然张嘴看着眼前的景象。
带着严厉表情的母亲就站在床边，她的右手上还握着一根浅灰色的细线——原本连接在头上AmuSphereDC端子的电源线。
了解到忽然断线的原因在于京子拔掉AmuSphere电源后，亚丝娜终于忍不住气愤地出声。
“你……你干什么啦，妈妈！”
然而，京子只是皱着眉头，无言地往北侧墙壁上看去。亚丝娜也随着她的视线看向墙上的时钟，这时才发现时间已是早上八点三十五分。
看见亚丝娜紧闭嘴唇，京子这才开口说。
“昨天你吃饭时间迟到时，妈妈就说过了吧？如果下次因为用这机器而迟到，我就要把电源拔掉。”
听见这已经超越冷淡甚至带点夸耀的语气之后，亚丝娜反射性地想大声辩驳。但她只是低下头来拚命压抑住这股冲动，然后才以低沉且颤抖的声音说。
“……忘记时间确实是我不对，但你也不用真的把电源拔掉啊。只要摇晃我的身体，或者是在我耳边大叫，里面就会有警报响起……”
“我之前那么做，结果你花了五分钟才醒过来。”
“那是因为……还要移动以及跟别人打声招呼等等的……”
“什么打招呼啊？你觉得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游戏里跟人打招呼，会比真实世界里的约定还重要吗？晚餐马上就会冷掉，你不觉得这样很对不起做饭的帮佣吗？”
——就算在游戏里面，对方也是真实的人类啊。而且妈妈你自己去大学的时候，还不是经常打一通电话回来就把所有的饭菜都处理掉了。
亚丝娜脑袋里闪过好几种反驳的理由，但她却只是再度低下头，深深把颤抖的气息吐了出来。最后从嘴里冒出来的，只有短短一句话。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
“没有下次了。你要是再因为这个而破坏约定，我就没收你的机器。说起来……”
京子稍微歪了一下嘴角，接着才瞥了一眼还戴在亚丝娜额头上的AmuSphere。
“妈妈实在不了解你。明明是这奇怪的机器害你浪费了两年重要的时光吧？你难道不会觉得看见它就讨厌吗？”
“这和NERvGear不一样……”
嚅嗫完后，亚丝娜便从头上将双重金属圆环拿下来。虽然她想说明因为SAO事件而使得目前的AmuSphere加了多少道预防机制，但马上又觉得即使讲了也没用。
而且就算使用的机器不同，VRMMO游戏害自己陷入植物人状态两年也是事实。在这段期间里，京子一定很担心，她和父亲甚至都已经做出会失去女儿的心理准备了。所以，亚丝娜也能够理解母亲为何如此讨厌这台机器。
请假……
处于人生自己怀疑期，让我调整一下心态。
第三百六十八章 摊牌的时候到了
亚丝娜一安静下来，京子便深深叹了口气，接着转往门口的方向。
“要吃饭了。快点换衣服到楼下来。”
“我今天不吃了……”
虽然对帮忙做饭的帮佣明代感到不好意思，但她实在不想跟母亲面对面用餐。
“随便你。”
京子轻轻摇头，接着离开了房间。门在发出“喀嚓”声后便关上，亚丝娜随即把手伸到控制面板上将空调设定成急远换气模式。虽然想藉此将母亲化妆水的气味驱散，但它却一直飘荡在房间里面。
刚刚和张玉相遇，残留在心里那种的兴奋感，这时已经像遭受太阳照射的雪球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亚丝娜起身打开衣橱，找出膝盖处有洞的破牛仔裤穿上。接着又套上厚绵套头上衣，再加了件羽绒外套。全都是少数并非由母亲帮她选购的衣服。
女孩迅速整理了一下头发，抓起背包与手机后快步走出房间。当她走下楼梯，在玄关穿上布鞋并准备推开厚重的门时，设置在墙壁上的整合控制系统面板便传来尖锐的声音。
“明日奈！这么早你要上哪儿去？”
但亚丝娜却没回答，只是趁母亲利用远距离操作上锁之前先押下门把。双开门开启的瞬间，里外两侧分别立刻伸出了金属门闩，但亚丝娜还是抢先一步跑到外头去了。带着湿气的冰冷夜风，霎时扑上她的脸颊。
亚丝娜快步绕过回车道，由大门旁的出入口离开庭院，这才把憋在胸口的气呼了出来。气息变成白烟浮起，接着马上消失。她把外套拉链拉到脖子处，并且将双手伸进口袋，接着朝东急世田谷线宫之坂车站方向走去。
其实她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只是想气母亲而冲出家门。当然亚丝娜本人也很清楚，这是相当小孩子气的反抗方式。虽说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有GPS追踪机能，会把亚丝娜的所在位置传送给京子。
但她还是没有勇气不带手机出门。少女对没用的自己感到愤怒，心里的无力感也因此更加强烈。
高楼林立的住宅区角落里，有一座孤零零的儿童公园，亚丝娜走到这里便停下脚步。她在入口的倒U字型金属棒上坐下后，由口袋里拉出手机。
手指在画面上滑动，由联络人名单里找出玉——也就是张玉的名字，这是张玉昨天约会时留给她的号码。手指虽然已放在拨号键上，但亚丝娜却又紧紧闭起眼睛。
实在很想打电话给张玉，要他带着那架炫酷的飞行机甲来接自己。好想坐在那架超炫酷的机甲上，双手紧抱住他的腰，然后笔直在空中急速飞舞。
这么一来，一定能像在阿尔普海姆里全力飞行一般，让脑袋里的焦躁感立刻消失。
但如果现在跟张玉见面，她一定会压抑不住情绪而哭着向他全盘托出可能得转学、可能再也无法到ALO世界里去等等。甚至会让对方晓得自己从小只能循着规定的方向前进，却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也就是她一直以来所隐藏的弱点。
亚丝娜将手指从手机画面上移开，静静按下休眠键。接着紧握了手机一下并放回口袋里。
想变强。想拥有完全不会动摇的意志力。也想要拥有力量，能够不依靠双亲，笔直朝自己希望的方向前进。
但同时心里也有道声音呐喊着“我想要变得软弱”。不需要伪装自己，想哭时就能尽情大哭的软弱。需要人依靠时，能老实说出请保护我、请帮帮我的软弱。
一片落下的雪花碰到亚丝娜的脸颊，随即融化成水滴往下流。亚丝娜抬起脸，无言地看着蒙胧光点由远方灰白的空中持续升起。
一只手从她身后伸了出来，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亚丝娜缓缓回头看去，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小嘴。然后忍不住纵身摊开双手抱了过去，眼帘里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她用带着哭腔的语气跟张玉说道。
“玉，为什么每次你都可以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
“因为我爱你呀。”
张玉用轻柔略带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述说着。
他从亚丝娜被强制下线那一刻开始，也醒了过来。立马下线然后用兰斯手镯锁定了她的GPS定位，然后超音速飞了过来。没想到又看到了亚丝娜躲在这里偷偷的哭泣，他心里也很难受。
但是他也能猜到，肯定是她母亲又对她说教了什么。他已经订购了很多东西，晚上就可以光明正大陪她回去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跟她说起C.C.跟尤菲米娅这两个人，这让张玉很伤脑筋。
亚丝娜似乎被母亲搞得有点精神错乱，她紧紧抱着张玉略带失落的语气说道。
“玉，带我走吧。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带我去哪里都可以。”
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要张玉带着她逃离这个令她失望的家庭，那个令她感到厌恶的母亲。
张玉轻轻抚摸了亚丝娜的秀发，轻声安慰她道。
“亚丝娜，放心。今天晚上我陪你一起回去，她会同意的。”
这个她不用他说明，亚丝娜也知道是在说她母亲。她有点担心，如果她母亲真的不同意怎么办。难道要张玉把自己的秘密要告诉母亲吗？那肯定会让母亲有沾染的心思，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情愿不要回去。
亚丝娜抬起头来，满目深情的望着张玉。
“玉，如果是需要牺牲你重要的东西为代价，我绝对不同意。我情愿不需要父母的祝福，你带着我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可以。”
张玉轻轻摇头，微笑着温柔抚摸她的脸颊说道。
“放心吧，我只是花了点钱而已。钱对我来说根本不很重要，最重要的还是我爱的人。”
那些该要准备的已经交给智脑网上订购了。
现在只需要带着亚丝娜先去酒店做点事情，有些事情终究需要她知道。
不管是C.C.、尤菲米娅，还是说系统的存在，还有他自己短暂离开的解释。他都会好好跟她说清楚，就算最后亚丝娜选择离开他。
张玉也不会后悔，只不过不会放她离开而已。既然都爱她爱的那么深，怎么会舍得放她离开。
第三百七十章 你们都不准欺负亚丝娜！
亚丝娜消化完脑海里的记忆后，瞬间明白了张玉的苦衷，也知道他另外的两个女朋友是谁了。C.C.、尤菲米娅跟她同属为张玉的从属者，她当然也能感应的到她们的存在。
亚丝娜捂着小嘴惊讶的的望着张玉，她现在已经明白了一切。
“玉，这就是你的苦衷吗？”
“是的。”
张玉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点点头。
亚丝娜往房间墙壁看了一眼，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站在墙壁那边的人。
“我现在能去见见她们吗？”
“你确定现在就过去吗？”
张玉也没想到亚丝娜居然这么大胆现在就要去见她们，他还以为需要点时间考虑一下，等想清楚或者想通了再决定要不要去见她们。
亚丝娜坚定的点点头。
“是的。”
她早就决定了不会拖累张玉，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样。她肯定不能再给张玉添麻烦了。必须要勇敢的去面对，这才是“闪光的亚丝娜”。
“走吧。”
张玉拉起她的手，打开门去了隔壁房间。
他并没有直接用房卡开门，而是按了门铃给了她们一点准备时间。
C.C.她们听到门铃声之后也明白门后面是谁了。那种发自内心的感觉，就是她们从属者之间特有的感应。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轻点点头，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开门了之后，两人看到了有着柔顺栗子色长发，面容精致如同精灵般的亚丝娜。心底也有些惊艳，虽然亚丝娜的穿着很普通，但还是掩盖不了对方天生丽质的美丽。
亚丝娜怎么说也是这个世界的气运最多的女生，被世界所忠爱着，怎么可能不漂亮。
C.C.在心中感叹玉这个家伙果然很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女生，以后可要注意了。
亚丝娜率先开口介绍自己，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
“你们好，我叫结城明日奈。”
尤菲米娅一头粉色的中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斜斜的刘海适中的刚好从眼皮上划过，长长的睫毛眨巴着。泛着水的眼睛仿佛在说话，小巧的鼻子高度适中，粉色的小脸，湿润的嘴唇让人好想咬一口。
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没有任何的修饰，但穿在身上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平凡。浑身散发着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高贵与典雅。
C.C.绿色长发微卷着披泻下来，显得有些慵倦和叛逆。纤细的柳眉浓密的睫毛、魅惑的眼神、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万种风情。
上身穿着超披肩小外套衬托出她一等一的绝佳身材，下身是天鹅绒齐膝裙，一双黑色的高筒靴。精致的裙摆花边衬出充满的双腿，修长挺拔，玲珑的曲线完完全全的勾勒了出来。
亚丝娜眼底充满惊艳，望着眼前两个人的容貌跟自己相比丝毫不逊色。
玉，这个偷腥猫眼光果然很高。
她心里正在悄悄的埋怨张玉。虽然嘴上说会好好相处，但是心底还是有点怨气的，这是女生的天性。
尤菲米娅露出温和的微笑，朝亚丝娜轻点点头说道。
“你好，我叫尤菲米娅。你叫我尤菲就好了。”
她看着眼前比她矮一点的亚丝娜，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因为亚丝娜看起来也是很和善的人，应该容易相处。
尤菲米娅身为西方人，在身高上有一百七十二公分。而亚丝娜只有一百六十八公分，两人明显还是能看出高矮的。
C.C.也有一百七十一公分，比亚丝娜高了三公分。她饶有兴趣的望着亚丝娜，对她轻声说道。
“C.C.。”
张玉尴尬的干笑了两声，然后就摊开手将她们全部赶了进去。
“呵呵，都愣在这里干啥，进去坐吧。”
“咔嚓。”
房门被关上了。
四人走进了房间，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她们都在默默观察对方，没有开口说话。
不过C.C.的女王气场很足，丝毫没有什么怯场的表情。她慵懒习惯性的用手撑着脑袋，丝毫没有掩饰的望着亚丝娜，仿佛在审视她的资格一般。
尤菲米娅作为不列颠尼亚皇族，气度也是有的。但是很柔和，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她只是轻轻望着亚丝娜，在想着这个少女，以前她跟张玉在游戏挣扎生存的事情。
亚丝娜反而有些不安，她下身穿的是膝盖处有洞的破牛仔裤。里面是厚绵套头上衣，羽绒外套已经被张玉抱在怀里了。全都都是她自己选购的非主流衣服，当初也只是为了偷偷私下抗议母亲才穿上的。
但是现在遇到两个穿着这么那么名贵的衣服，她感觉自己抬不起头来。她在这一刻，在她们两人面前仿佛成了一只丑小鸭。
但是一只宽厚有力而且温暖的手掌紧握住了她的手，给了她很大的勇气。
正是张玉伸手握住了她，他无奈的望着C.C.她们穿着的衣服，略微严肃的说道。
“你们这是要出去参加晚会吗？穿的这么隆重？”
这明显就是想给亚丝娜下马威呀。还好亚丝娜长也比她们弱，不然还真让她们得逞了。这肯定是C.C.的主意，尤菲没有这个心思。
他暗地里甩给了C.C.一个白眼，想让她老实点。
但是C.C.丝毫不在意，反而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说道。
“额，这不是为了你兴致更高一点吗？难道你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打扮的好看一点吗？”
尤菲米娅嘟着嘴，有点冤枉委屈的说道。
“我只是在衣柜里随便拿了件衣服穿了而已。”
是的，这些是他在网上当初随便按照她们的尺寸随便在网上买的。肯定没有买便宜货呀，哪个好看就买哪套，衣柜里放满了这些名贵的衣服。
张玉尴尬的捂着嘴轻咳嗽两声，故作严肃的望着她们说道。
“咳咳，跟你们说好，以后谁都不许欺负明日奈。”
尤菲米娅看到张玉的样子，偷偷捂着嘴轻笑。
C.C.也是轻轻抖动肩膀，好像在强行忍耐着不笑出来一样。
张玉转头认真的对着亚丝娜说道，
“她们谁欺负你，告诉我，我抽她们。”
“嗯。”
亚丝娜心里美滋滋，轻轻点了一下头。
心里对这些话感到很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