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七章 看笑话
看着迎面而来的章亦珊，白云溪摇头，“不用你跟着跑，家里这一摊子够你忙活了，我带着雯幽去就成。”
家里事不显，但琐碎，大大小小都需要她安排。得亏这丫头有耐心，一点不急躁，管理的有模有样。
看着婆婆带着雯姐出门，章亦珊刚要回自己院子，就遇上前来寻他的小年，他一直在书远手下的干活，前阵子被派去看护大伯哥了。
那人从柴房放出来，就一直关在偏院，婆婆不准在府中随便走动，直接对他下了禁足令。还特意让书远派人去看护着。
小年跟石头都是书远的助手，帮着处理一些杂事，得到老太太的吩咐，立马把小年指派去了。
“给五大娘子请安。”
小年躬身，脸色为难，“偏院住着的大爷吵闹不休，非要出门，小的不同意，他……他说要是不同意，就碰墙。”
听着这话，章亦珊眉头一皱，随即冷笑一声，
“不用理会他，要碰早碰了。回去告诉他，等五爷回来自去看他，莫要扰了府中老太太安宁。”
知道大伯哥的所作所为之后，她对这人厌恶至极，辱没读书人的风骨。若不是他跟官人一奶同胞，早就扔出去了。
婆婆已经说了，等四哥回去时，就把大伯哥一起带走。
小年听着主母的吩咐，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回去了。
白安琛坐在院子里，听到小年带回的话，脸色顿时就黑了，脸皮颤了几颤，真是混账，不分长幼尊卑，可恶至极。
怨归怨，到底忍住了，不敢发作。
他不能再被关柴房了，那种暗无天日的逼仄之地，他快待疯了。
“……那等五弟下衙归来，你给他说一声，我就想在府中转转而已。”
“是，还请大爷忍耐，五爷黄昏时便回了。”
小年陪着笑，心里却是不屑的很。除了身份，这人没一样值得人尊敬，也不知骄傲个什么劲儿。
“呵~，我若是你，就安分的待着，不给家人添麻烦。”
说话间，杜氏双手搭在腹部，站在门口，一脸冷漠的看着白安琛，眼里都是嘲讽。
几曾何时，这人何等骄傲，何等不可一世。把她当成下人一般使唤，累死累活还遭人嫌弃。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也有今日。
白安琛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豆青色衣裙的女人，绾着倭堕髻，插着两根银簪，脸颊酡红，透着圆润，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后宅娘子。
白安琛惊讶的站起身，看着门口清雅秀气的杜氏，眼中全是是不可思议，“杜氏，是你？”
记忆中的杜氏干瘦蜡黄，头发干枯，怕丢人就用花布包着，总穿着那身半新不旧的衣裳，每次靠近，总能在她身上闻到一股油烟味儿。
两人要么不说话，一说话不是耷拉着脸，就是一脸愁容，看着就烦。
但眼前的杜氏跟记忆中的女人完全不搭边，简直判若两人。
看着白安琛的惊讶，杜氏扯了一下嘴角。
“几年不见，官人还是让人不省心，明明在院子里好吃好喝好招待，偏偏要往外跑给家里添乱。作为的长子，难道你就没一点自责愧疚吗？”
听着杜氏明晃晃的指责，白安琛回过神，眼睛从杜氏脸上移开，又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哼了一声，
“你倒是日子过得顺畅，却放任夫君在这里受人管制，你良心可安？”
“呵~，我有什么良心不安的？娘说了，犯了错就该接受惩罚，你若是没犯错，怎会落到今日这般境地。说到底还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娘早就告诉我了，你是你我是我，你现在在我心里也就是丫丫的父亲而已，别的什么都不是。”
“放肆，我是你男人，你这辈子生是白家的人死是白家的鬼，这点无法改变。”
白安琛盯着她，眼神阴鸷，嘴角得意。
真是反了天了，别以为母亲善待她，就可以无法无天，骑到他头上拉屎，简直做梦。
猛地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神，杜氏心里还是有些恐惧的。但这些年跟在婆婆身边还是有长进的，努力的昂起头，嗤笑一声，
“早在你离开家门，抛弃我们母女的时候，你在我心里已经死了，以前是，现在仍旧是这么想的。倒是你，不安安静静的在院子里呆着，又想作什么幺蛾子？想踏出这院子，我告诉你，没母亲的允许你是出不去的。”
“当然，你若是有骨气，跟家里彻底划清界限，或许也可以走出这个门。但我想着，以你自私自利的性格，应该舍不得白家如今的富贵才是。”
听着杜氏布毫不掩饰的嘲讽，白安琛脸色一红，随即愤怒甩下袖子，
“你这贱人，几年不见，你倒是学的伶牙俐齿了。不要忘了，你我夫妻一体，所谓夫荣妻贵，我落难了，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别以为眼下你挺直腰杆站的直，没有男人撑腰，指不定哪天就会被人踩进泥里。”
“呸~，你也配提夫贵妻荣，你带给我们母女的只有丢人现眼几个字。自从跟了你，一天福气没享受，天天受你的窝囊气，你带给我的只有痛苦和恨。”
“你离开后，日子倒是好过了，不但好过而且还越来越好，婆婆不但喜欢我，更喜欢我的女儿。”
杜氏说着，抬手弹了下身上豆绿色的锦缎衣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男人算什么，前后对比，我只喜欢眼下的日子。”
看着杜氏那股明媚的笑容，白安琛愣怔，臊的脸上火辣辣的，就好像被人甩了几个响亮的耳刮子似的，讽刺无比。
眼前的杜氏，确实变化很大，跟他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看着白安琛青白交加的神色，杜氏双手搭在腹部，微微抬着下巴，清了一下嗓子，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给家里添麻烦，咱们家现在是官，声誉很重要，不能有损，你若是在闹腾，娘定然还会惩罚你。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不要总是给家里拖后腿。”
第八百五十八章 当家主母的格局
看着白安琛如今的样子，杜氏嘲讽的看他一眼，施施然转头离去。
白安琛回过神，下意识的抬脚追去，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探着头只看到杜氏一角衣摆消失在视线里，
“杜氏，你给我站住……”
不管他怎么喊，都没人回应他。
一路回到自己房间，杜氏长长的虚了口气，心中憋着的郁气终于散了。今日去找五弟妹帮着做针线，刚好听到小年的汇报，她到底没忍住心里的好奇，跟去看了看。
官人被困偏院这事，她一直知道，也不想过去讨晦气，今日愣是没管住自己的脚。
但看到他神色萎靡，眼神不甘，却又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真是舒坦极了。
等白云熙带着雯幽回来，祝婆子就给她汇报了家里的情况。
想着杜氏的性格，白云溪忍不住抽抽嘴角，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跑去看人笑话了？
想想也可以理解，白安琛那小子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人的事儿，如今被人笑话一顿，也是活该。
杜氏心底压抑了太多委屈，总要释放出来的。
章亦珊带着银杏过来时，白云溪刚喝口水缓口气。
“娘，可有看中的庄子？”
白云溪点头，“去牙行转了一圈，听着倒是有几个适合的庄子，得具体去看看。”
既然要储存鸭子，买的庄子要么有池塘，要么有河流，实在不行，有个果园子也是可以的。
“这些全凭娘做主。”
章亦珊转身接过银杏手里的盒子，放到白云溪面前的炕桌上，
“娘，这个给您。”
看着眼前放着的朱漆盒子，白云溪挑眉。
章亦珊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
“娘为这个家到处奔忙添置产业，作为儿媳妇儿我也不能袖手旁观，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娘不要怪罪。”
章亦珊脸蛋通红，紧张的握着帕子。
她心里知道拿钱接济婆婆这事儿容易让人觉得不舒服，但白家什么家底，她心里有数，得知婆婆想购置小庄子时，回去就把母亲留给她的压箱底儿拿出来了。
婆婆为了整个家劳心费力，她作为当家主母也不能袖手旁观。
听着章亦珊的心声，白云溪忍不住轻笑一声，顺手打开盒子，里面一沓银票，五十两一张，整整一千两。
这时期，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
兑换成银票拿着果然省心，若是铜板，得提半袋子。
知道亲家母疼女儿，没想到竟然如此用心，给闺女准备了这么多现成的银票。
“这是你母亲给你准备的压枪底儿吧，你都给了我，以后若是用得上，你可怎么办？”
听着婆婆的询问，章亦珊脸颊红了一下。
“母亲给我这些银票时就说了，以后用得着的时候就拿出来，现在娘要购置小庄子，不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吗？”
看着章亦珊，听着她的解释，白云溪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你这傻丫头，亲家母是让你留着自己以备不时之需，你拿给我可是要充公的哟。”
“娘，您这话不对，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自然要为家尽心尽力。”
一来府城婆婆就让她管家，如此信任，就值得她为这个家付出。
白云溪轻笑一声，
“你有这心意娘就很满意了，暂时不用你拿嫁妆贴补，娘手头还有钱，等用着了再给你要也是一样的。”
说着，白云溪把盒子往她身前推了推，
“这是你的嫁妆，好好收着，娘还没混到用媳妇儿嫁妆的地步。”
说实话，章亦珊能把嫁妆拿出来，她意外的同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亲家母教育的女儿，想的是大局观，为的是整个家族，妥妥的当家主母的教养。
听着婆婆的推拒，章亦珊有些为难，
“我都拿来了，娘就留着用吧。”
“刚说了我手中还有，你这孩子，哪有人拿着钱硬给人塞的道理？真用不上，若是我手头急，自然不会跟你客气。”
最后没办法，章亦珊又抱着盒子回去了。
白云溪托着下巴，看着章亦珊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咋舌，小五那小子还真是有福气，讨了这么个贤惠的媳妇儿。
第二天，白云溪早早用了饭，便带着雯幽出门，今日跟牙会约好了，要去查看小庄子。
几人在城门口汇合后，各自驾车往前走，距离城门一里处，坐落着一个小庄子，背山靠水，住着十几户人家，前面是一片光秃秃的田地，村落后面是一个半山坡，一条小溪从山里蜿蜒而出，汇入田间地头的小河里。
进入冬天，到处一片荒凉，田地处于休整期，此时也是田产买卖的活跃期。
春波秋收的季节，涉及到田里的庄稼，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很少有人卖田。
牙会指着面前的一片田地，笑呵呵的对白云溪解释，
“这就是前坡村，距离城门最近，出入城很方便，田地也很肥沃，方便灌溉，是个很抢手的小村庄。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小，只有五十亩水田，后山坡是五十亩的果园。”
“庄子上除了居住了佃户，还有几户普通百姓，平日里他们养个鸡鸭卖个蔬菜，担着挑子就进城了。”
牙会一边给她们解释，一边带着她们顺着小溪走到半坡，让白云溪看那边的果园。
前后看了一遍，白云溪心里便有了计较，怪不得距离府城这么近，却无人选购，换做一般购置田产的人家来说，不怎么划算。
后山果园占地太多，前面的田地又有些分散，管理起来都不方便。
“也就距离府城近这一个优点，其他的还真是差强人意。”
听了白云溪的语气，牙会讪讪一笑，
“您说的对，但听东家说，后山果园的收成还是不错的，价格也合理。”
价格方面白云溪倒没有异议，府城这边的田产跟他们老家差不多，水田八贯钱一亩，至于果园，倒是贵些，五贯钱一亩。
牙会看白云溪对这个庄子有些犹豫，又指了指远处的山坡，
“那边还有一个后坡村，有一百亩的水田，咱们再去瞅瞅？”
“也好，既然来了，索性都看一遍。”
第八百五十九章 再建鸭厂
几人又坐上马车，顺着蜿蜒的小路往里走，绕过半山坡，果然，眼前又见一个小村庄，跟牙会计说的一样，入眼仍旧是一片光秃秃的田地。
牙会指着面前的一片田产。
“这片田地比前坡村的还要肥沃些，就是距离稍远一些，道路不畅。”
“这倒无妨，田地有佃户租种，也就收租来一两次，不碍事。”若是收成好，作为东家，把外面的那条破路修整一下也是可以的。
听着白云溪此话，牙会连连点头，“您这话说的没错，确实如此。”
看这意思，估摸着八九不离十了。
转了一圈，几人往回走，白云溪心里盘算着，手中的钱还富裕，前儿小四来的时候，又给她带了不少，都是鸭厂的收益。
前坡村和后坡村距离近，方便一起照顾，都不用额外安置人手看护。
心里有了打算，白云溪也没客气，直接跟牙会商量，把两个庄头都买下，但价格得优惠点。
听着白云溪的意思，牙会犹豫了下，
“实不相瞒，后坡村属于良田，价格没有商量的余地，倒是前坡村还可以商量。原因想必您也知道，田地太分散，果园占地太大。东家托付给牙行时，就留了话，若是遇见真心实意的买家，果园的价格可以降到四贯钱一亩。”
“那就合作愉快了。”
五十亩的果园，一亩便宜一贯钱，不少了。
白云溪心里一喜，直接应下了。其实她也知道，这个时期的果园并不好打理，跟田地一样靠天吃饭，再加上果子甜，容易招虫子，从开花结果到收获，几乎损失一大半。若是家里富裕买下来也只自足而已，若是靠这个养家糊口，跟乞讨差不多。
倒是有专门种植水果的家族，但人家有秘术，不外传的。
两个庄子买下来，总共花费了一千五百贯钱，结了牙会的中间费，白云溪拿到了两张契书。
下午，等小四从铺子里回来，白云溪就把契书拿给他看，
“两个小庄子，挨得近，方便打理。明儿你给我一起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提前准备好了，下次运来的鸭子，直接送去就行。”
“成，还是娘速度快，两三天就搞定了。店里有金来他们三个，我去不去都行。”
小四把契书还给母亲，又把铺子的情况说了一遍，
“前三天有买赠，大家都喜欢。等活动结束后，估摸着人会少一些。我想了下，以后每个月都挑一种做买送活动，吊着胃口，提高众人的购买欲，娘觉得怎么样？”
听着小四的打算，看着他闪亮亮的眼睛，白云溪惊讶的不行，这小子行啊。果然，有天赋就是不一样，这举一反三的能力，脑袋灵通的很。
在经商方面，这小子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那一类。
怪不得有人说天赋在努力面前，可以甩它几条街，这话她认同。
“你这想法很不错，每个月挑出一样东西做活动，确实能吸引人，不管是买赠还是减免，对咱们来说都是吸引人气的一种手段。既然你自己有想法，只管大胆去做，娘全力支持。”
听着娘的赞同的语气，小四眼睛亮亮的，就好像看到很多金子像他招手似的，眼前金光闪闪。
母子俩在赚钱这件事上从来都是意见一致的。第二天
又是早早出发的一天，马车一路到了前坡村，停在山坡下，三人步行到果园，这里都是一些常见的果树，枣树梨树柿子树。
果园旁边就是小溪，顺流而下，蜿蜒着流淌到后坡村。
小四在果园里转了一回儿，眼神兴奋，
“娘，你买的这个果园子真是太好了，鸭子送来了就放在果园里放养着就行，还不缺水，跟咱家那边的条件差不多。”
小四说着，抬手摩挲着下巴，眼睛闪了闪，
“若是在这里再建个鸭厂也是完全可以的。”
看着小四眼睛放光的样子，白云溪抖抖嘴角，
“想法是不错，但咱们的人手不够啊。”
眼前这片果园面积不小，若是养鸡鸭之类确实绰绰有余，但眼下，若是再建鸭厂，铺张太大，必须要请外人来管理了。
听着娘的担忧，小四直接摆手，
“人手这点娘不用担心，我不是说了吗？家里又招了好些个长工，到时我把签了死契的人都送来，人手一下就解决了。”
“在这之前，咱们先把鸭厂建起来，家里孵化的鸭苗多，养两个月就可以往这边送，还能减少损耗。大不了我弄个车队两头跑，两仨个月跑个来回完全没问题。”
既然已经在这里买了两个庄子，庄里的村民也是可以招来做工的，人手根本不是问题。
听着小四的分析，白云溪想了下，也觉得可行。
她们的家底太薄，确实需要尽快积累一些钱财，建个关系网，不但对小五的仕途有帮助，家族发展也能更稳固。
有个经商奇才的儿子在身边，果然能让她省很多力气。
“既如此，那接下来咱们就找施工队，在果园建厂房。”
刚好上次建鸭厂的图纸她还收着，直接拿来用就行。
“娘，找施工队的事儿，您直接交给我就成，刚好我问一下隔壁的何大爷，他天天守着酒铺，消息灵通的很。”
建鸭厂的事儿两人直接拍板，剩下的就是付之行动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母子俩几人天天往外跑，就连杜氏都让白云溪给带出去了，除了更换佃户的租赁文书，就是筹办鸭厂的事儿。
涉及到清理果园，填补坑坑洼洼的杂事，需要找些短工，庄上的人优先，杜氏性子温和，跟村里人沟通，方便很多。
家里忙的热火朝天，厨房也是天不亮就给他们准备一天的食物，方便外面就餐。
好几次，小五每次从衙门回来，都跟她们在大门口撞见，有时他到家，小四和母亲还不见人影。
这些时候衙门也很忙，每天早出晚归的，他倒是没注意家里的情况，连着在门口撞见几次之后，才忍不住好奇，询问了母亲。
第八百六十章 巡查风险
白云溪看着小五眼里的疑惑，轻笑一声，
“你忙你的，我们也有事要忙。”
“是啊五弟，我跟娘在城外又建了一个鸭厂，这几天正忙的很。天气越来越冷，我们得赶紧建好，万一遇上雨雪天就不美了。”
听着两人的语气，小五直皱着眉，不赞同的瞪了眼小四。
“你怎么折腾我不管，但别总劳累母亲跟你东奔西跑，她年纪大了，万一得了伤寒可怎么好？”
听着这话，白云溪脸色一僵，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毛领披风，她感觉还行啊。
再说，她也不觉得自己很老，才四十一岁，又每天坚持锻炼，身体轻盈的很。虽然在府中被称为老太太，但也因为她辈分大，儿子孙子都有了，下头的人称呼起来方便，她也很想拒绝的。
听着小五的语气，小四眨了眨眼睛，嘻嘻一笑，
“五弟说差了，母亲天天待在家里才无聊，我带她出去转转，刚好散心。”
小五天天把心思放到读书走仕途上，根本就不了解母亲。他家老娘可不喜欢被别人说老，虽然被人称一声老太太，那是辈分使然。
看着小四眼里的狡黠，小五抿着嘴，看着老娘抗拒的表情，回想了自己说的话，便知说错了。
几人一起进了府邸，小五回去换了身常服，和章亦珊一起去了榕树堂。
白云溪也没瞒着，把她们近期做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跟小五叙述一遍，之后轻笑一声，
“亏的小四过来，要不然我一个人还真干不了。你平时忙我，这种杂事自然不能麻烦你。”
听着母亲兴致勃勃的语气，小五抿着嘴角，他竟不知道两人背着他干了这么多事儿，同时心里也明白，家里财务积蓄的越多，对他越有利。
母亲和小四努力壮大庶务，大部分都是为了他，就因为如此，他更应该小心谨慎，不能出半点错误。护着家人一路平安是他的职责，也是任务。
“过几日我要去下头巡查了。这几日知府大人召集所有官员，商讨事宜，忙得无法分身，倒是忽略了你们。”
他管辖下的两个县，宁通县有驻军，他需要训查军务。梁县内几口盐井，也是他此次的任务之一，事关民生不可马虎。
知府大人也特别提出让他多加注意。言外之意他已经明白，梁县的官盐不好管。
上任时，他已经把自己管辖下的庶务查看过一遍，心里早就有谱，盐井那边人员繁杂，事务多。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黑市出现了很大量的私盐。
所以他这次要查的就是盐井的出产和上交的数量是否能对得上，黑市那边出现的私盐跟梁县的盐井有没有关系？
这些天，他一直在准备人手，私下里也派了身边新任的人提前去了那边。
母亲这边倒是没过多关注，没想到她们比自己还活跃。
听着小五的心声，白云溪心里咯噔一声，去查私盐，这可不是小事。
视察军务是朝廷内部的事儿，即便下面的人不服管教，表面上也在恭恭敬敬的不敢做出违逆之事，但盐井那边却不同，特别是涉及到私盐，但凡接触这方面的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赚钱的人。
他们心里可没有什么良知，也不惧怕官府人员，只要挡着他们发财，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儿。
越想白云溪心里越是担心，这就是寒门士子起步的弊端，手边没有得力的人手，想做点什么事，总是畏手畏脚，打不开局面。
看着旁边坐的雯幽，白云溪叹口气，关键时刻，总是少不了雯幽。晚饭后，她把其他人都打发了，独留下小五兄弟俩和雯幽。
“我看你近期很忙，下去巡查的事儿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听着母亲的询问，小五顿了下，直接摇头，
“近期确实很忙，倒没什么顾虑，请母亲放心。我就下去巡查军务，估摸着半个月的时间。”
听着这话，白云溪忍不住皱眉，
“我记得听你提起过管辖的两个县，是宁通县和梁县，其中一个县产盐。”
小五一愣，碰触到母亲的眼神，默了默，
“确实如此。”
小四听到这里，眼睛瞪得圆圆的，
“听说产盐的地方都比较乱，你去那里会不会引人注意？人手方面你心里可有谱，要不要我去帮你？”
听着小四不靠谱的语气，白云溪瞪了他一眼，
“你去能顶个啥用，真要有事儿，你是能打还是能斗？”
被母亲提了短处，小四摸了摸鼻子，
“我年轻力壮，身体杠杠的，怎么就没用了？”
白云溪没理他，转头看着小五，神色严肃，
“既然知道梁县不安定，就得提前准备，让雯幽跟着你可好？”
听着母亲的提议，小五抿着嘴角沉默片刻，摇摇头，
“还是让雯姐跟在娘我比较放心，我手边有人，应该能应付的过来。”
“你这孩子，跟娘客气什么，万一出点事儿，岂不是让人担心死？你刚上任不到半年，就下去巡查，很多地方都需要摸索，有雯幽跟在你身边，娘心里也能踏实很多。”
想起雯姐的身手，小五自然不怀疑，自从雯姐送他进京赶考，解他与危难，便知道雯姐不是一般人。当时他除了震惊，也忍不住幻想，若是自己身边也有如此得利之人，该多好？
后来，岳父给他指派两人，身手也不错，但比起雯姐，总感觉差了些。
想到这点，小五抬起头，看着母亲，
“我出发府城时，岳父已经指派两人给我，身手还可以。有他们在，我的安全应该没问题，娘只管放心。”
他第一次下地方巡查，没摸清之前自然不会贸然行动，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做法是愚蠢的，他不屑于。
听着小五的语气和心声，白云溪眉梢一挑，
“虽然你计划的周到，但以防万一，还是让雯幽跟你走一趟吧，娘在府中也不怎么出门，不用雯幽时时陪在身边，倒是你，多个人多层保障。”
第八百六十一章 心里不安
“是啊五弟，你就听娘的吧。文姐可是咱家最厉害的人，有她跟在你身边，保证那些牛鬼蛇神哪个也近不了你的身。”
要说还得是他和娘有福气，不然怎么会碰到雯姐那么厉害的人？
听着两人的建议，小五沉默片刻，便点头答应了，
“也好，回头把梁县的事儿处理完了，我立马让雯姐回来。”
他这次的梁县之行，目的便是盐井，黑市那边私盐猖獗，中间还涉及帮派之争，确实有些棘手。
雯幽看着白云溪担忧的神色，轻声开口，
“白姨你放心，我会护着五弟，不会让他有事儿的。”
别院的训练，她也不用天天过去，只要定期布置训练课业，过阵子检查结果就行，完不成受罚，拖后腿者直接淘汰。
商量过后，大家下去各自准备。白云溪心里也安定了，洗漱之后，睡了一个踏实觉。第二天一醒，继续开始忙碌。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各尽其职的忙碌着，三天后小五下去巡查，衙役开道，队伍壮观。
雯幽紧跟其后，隐在暗处，帮小五注意些着周围的状况。
白云溪虽然依旧担心，但也知道别的她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让自己忙起来，分散些注意力。
施工队已经找好，每天忙碌的事儿也很多，她和小四每天两点一线，奔波于家和前坡村之间。
转眼之间，半月过去了，前坡村的鸭厂已经建了一半。小五那边除了最初送回的平安信，就再也没有一点消息。
白云熙心里焦急，每天望眼欲穿，但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让家里跟着担心。
但她偶尔走神的样子小四一直看在眼里，他心里同样着急，
“娘，要不咱们找人问一问？咱们作为家属，五弟一直不回，家里人担心很正常。”
听着小四的提议，白云溪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去衙门问肯定不合适，毕竟小五出去巡查，是公办。出发之前，小五不是说了吗？半个月左右，也没说一定是半个月就能回归。”
“虽然不能去官衙问，我倒是可以去吴家走一趟，府城的政事，吴大人作为通判，凡事都瞒不过他。”
“拜访一下吴安人？好好好，娘只要有地方询问就成。那吴家是干哥的姨母，有消息自然不会瞒着咱们。”
有了打算，白云溪立马准备手贴，让人送到吴家，明日登门拜访。
上门做客，得准备手礼，白云溪让杜氏帮忙收拾些从家乡带的土仪。
第二日上午，白云溪便带着手礼去了吴家，就像上次来赴宴一样，刚下马车，门口守着的婆子就迎了上来。
“老奴给宜人请安，我家安人久候多时了，您这边请。”
白云溪点头，转头看了一眼祝婆子。
得到主子的示意，祝婆子立马掏出一个荷包塞到婆子手中。
“有劳你在门口候着我家宜人，请你喝茶，暖暖肚子。”
“哎哟，你客气了，都是我份内之事。”
说话间，几人来到二院门口，吴安人看到白云溪也，迈脚迎了上来，刚要福身行礼就被白云溪拉住手了。
“贸然打扰，给您添麻烦了。”“瞧您说的什么话，猛的接到宜人手贴，我可高兴了，您可是稀客。”
听着吴安人的调侃，白云溪无奈一笑，
“让您见笑了，您也知道，我从乡下来，性子直，说话容易得罪人。也就你这里，能厚着脸皮跑一趟。”
“噗~，跟我客气什么？想来随时上门，我巴不得有人说话聊天呢。”
吴安人听着她自我调侃，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人也没说错，上次宴会上她不留情面的语气，差点让梁恭人面子上挂不住，虽然梁恭人表现的大度不计较，但也彻底接把穆家姐妹得罪了。
经过上次，其他人都不敢轻易举办宴会，生怕不小心得罪了人，两头不落好。
原本，后宅之间，闲来无事，动不动就办个茶花会，邀请相熟的娘子们赴宴，聊一聊衣裳首饰，顺便探听一下口风，如今谁也不敢开这个头。
吴安人把白云溪引领到厅堂坐下，等丫头奉上茶才开口，
“天日渐冷了，我这人畏寒，喜欢猫冬，懒怠的很，已经好长一阵不出门了。”
“我跟您情况不一样，冬天虽然清闲些，但要忙的事儿依旧不少。也就瞎折腾。好在安晟成了亲后，我那小儿媳妇是个掌中馈的好手，我终于可以歇歇了。”
白云溪轻笑着附和一声，想到小五，又叹了口气，
“安晟下去巡查了，也不知何时归来？府衙政务我也不懂，但心里着急，便跑来找安人寻求安慰来了。”
听着白云溪直白的语气，吴安人也是一愣，她知道白云溪过来有事相询，但没想到她竟如此直白，一上来就切入正题。
按说，她们之间的所谓的熟识，全都建立在瑜哥儿身上。没想到她如此信任自己？
想到瑜哥儿对这位干娘的评价，只有四个字。
真诚，仁善。
再看看眼前这位，吴安人顿觉好笑，她家瑜哥儿可是个人精，看人向来不错。
不光瑜哥儿，就连她家老爷，对那位知州大人的评价也是颇佳。
小小年纪，沉稳自律，是不可多得的俊才。
可惜，年纪太小，阅历终究有限，想要彻底成长起来，免不得吃点亏。
听着吴安人的心声，白云溪心里一沉，脸色带着忧色，轻轻叹口气。
“说句话不怕安人笑话，我五个孩子，原本都挺好的，但自从他们父亲病逝后，几个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化，尤其是安晟，年纪最小，影响最大，不善言谈，但胜在读书不错。”
“老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幼儿，我确实心疼晟哥儿多些。作为寒门士子，我只盼着他仕途顺畅些就好。”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吴安人一愣，她们都是当母亲的人，谈起对儿女的关爱，自然能感同身受。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官员下去巡视，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两次，例行公事罢了。”
第八百六十二章 有点小麻烦
她倒是听老爷说了一嘴，白知州去的两个县不太平，老爷念着瑜哥儿，也有惜才之心。
临出发之际，特意交代了几句，至于能不能听进去，就不是她们能干涉的了。
想到这点，吴安人看着白云溪轻声安慰，
“知州大人沉稳果敢，又是炙手可热的新科状元，下头的人自然不敢造次，虽说下面比不得府城，人野了些。但朝廷官员下去巡视，百姓自带着敬畏之心。谅他们也不敢随意造次，宜人只管放宽心，指不定过几日就回来了。”
“安人见外了，什么知州大人，他跟瑜哥儿是兄弟，都是小辈，你只管叫他小五就成。”
听着吴安人的安慰，白云溪心里已经有了数，下面果然不太平，小五这次出去，确实风险很大。
即便知道，她现在也无能为力，好在小五带了仪仗队，希望这些人不是绣花枕头，遇见事能给力些。
“哎呦，那可使不得，就连我家老爷见到安晟也得叫一声白大人，我一后宅妇人怎敢逾越？”
吴安人弯起嘴角，轻笑一声连连摆手，品节摆在这里，即便是瑜哥儿的干兄弟，他们也不能托大。
“您这就见外了不是？我可一直把你们当亲戚的，没来府城之前，瑜哥儿就一直提起你们。说姨母舅父如何对他好，如何慈爱之类，我听在耳中，记在心里。所以一来府城，我就没把自己当外人。”
白云溪说着，嗔她一眼，“敢情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听了白云溪调侃的语气，吴安人忍不住失笑。
“也罢，今儿我也托个大，以后让知州大人也喊我一声姨母，跟这么出色的儿郎当长辈，我心里得意的很呢。”
人家品级地位摆在这里，像她示好，她托大，倒显得的不知好歹了。
老爷听到些风声，说上面的人很看重小五，也不知真假。
“小五第一次离开你，心里担忧人之常情，但那孩子是个聪明的，沉稳果敢，也是我家老爷对他一直赞赏有加。即便遇点小麻烦，也能处理得好，顺顺当当的回来。你且把心放到肚子里。”
听着吴安人的安慰，白云溪点头，
“借你吉言，实不相瞒，从小五出门那一刻，我的心就一直悬着，在家里坐不住，才跑到您这儿叨扰了。”
白云溪坐了一会儿，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离开，
“唠叨你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
“这怎么成，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着也要吃了午饭再回去？”
吴安人不让走，非要留人一起吃饭。
白云溪摇头，站起身，
“等小五平安归来，我在府中设宴，到时还得请安人赏脸呢。”
“你看你这不是笑话我吗？你若是设宴，就算我没有请帖，必然也会厚着脸皮去蹭一顿。”
“那可说定了，”
白云溪执意要走，吴安人也不强留了，起身相送。
两人刚走到大门口，便跟外出归来的吴大人遇上了。
看到白云溪出现在自家门口，吴大人眼神闪了下，心里了然，冲着她拱了拱手，
“都快午时了，怎的不留客人午饭？”
听着自家老爷的询问，吴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倒是想留啊，宜人心里记挂着家里，要赶着回去呢。”听着两口子的语气，白云溪也跟着笑了起来。
“刚才我已经跟安人约好了，等小五巡查归来，我在府上设宴，第一张帖子必然要送到你家门口。”
“那我就恭候着了。”
两口子目送白云溪坐上马车离去，才转身回家。
吴大人抿着嘴角，背着手走在院子里，吴安人跟在旁边，看着他的神色，轻声询问，
“老爷可知白宜人此番前来的目的？”
听着娘子明知故问，吴大人斜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对白家一直另眼相待，也因为俞哥的关系一直对他们青睐有加，但知州大人下去巡视政务，有些麻烦是不可避免的。怎么处理麻烦，怎么把事情办得漂亮就看他个人的手腕了。”
听着老爷的语气，吴安人一愣，
“你是说小五真的会有麻烦？”吴安人捂着嘴，一脸震惊。
“小五？”
吴大人听着这称呼，眉梢一挑。
一天未见，他家娘子又跟白家亲近了不少。
看着老爷揶揄的眼神，吴安人脸色讪讪，
“跟白宜人一起叫顺口了。”
吴大人背着手，低声开口，
“白小五管辖的两个县中，梁县产盐，近期黑市那边私盐泛滥。知府大人甚是恼怒，下令彻查。”
“白小五此次的目的，主要就是要查那些私盐是否和官盐有联系。是否有官员牵扯其中。这么大的事儿，能顺利才有鬼。”
吴安人听了老爷的提醒，脸色直接就变了，
“什么？让他一个刚上任的官员下去查私盐？这不等于要他的命吗？”
私盐代表什么？就算她是后宅妇人，也知道那东西不能碰。但凡涉及私盐的人，都是顽固之徒，要钱不要命。
吴大人看着她担忧的眼神，瞅她一眼，淡淡的开口，
“走仕途想要一帆风顺，那是痴人说梦。即便这次可以避免麻烦，还有下次，下下次，总归要自己成长的，只不过他面临的事情比较早而已。”
经过这几个月的共事，他可以看出那小子是个沉稳的，有些手腕，就是经历太少。
也许这次遭遇会让他迅速成长。
私盐的问题这几年一直没有解决，知府大人每次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次突然下令要严查，怎么想都透着一丝诡异。
他琢磨着知府大人或许只想给他一个警告而已。
所以他这次虽然会遇见麻烦，但不会有大问题。
若是白云溪此时在这，定然不赞同吴大人的判断，知府大人让小五处理此事，明显就是想把人踩到泥里摩擦，彻底挫败小五的锐气。
借此公报私仇。
听着老爷淡然的语气，吴安人忧心忡忡，
“那咱们要不要跟白家透个气？”
有点麻烦也就罢了，不是真的出事阿弥陀佛了。
第八百六十三章 又有新想法
吴大人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既无生命之忧，便不要跟他们说了，毕竟都是妇道人家，知道的越多，反而麻烦。除了担心受怕，惊慌失措，也帮不上什么忙。何必自找烦恼？”
吴安人听着自家老爷的语气，想了下，也觉得有理。
她刚才已经给宜人说了。出门在外遇见一些小麻烦也在情理之中。既不是什么大的事端，不知道也能省心些。
白云溪坐着马车回到家中，换了身居家常服，歪在罗汉床上沉思。
祝婆子在旁边伺候着，看着白云溪的神色，小心安抚，
“老太太也不用过度担心，吴安人不是说了吗？五爷外出公办是例行公事，官府出巡，没人敢放肆的。”
话虽如此，但心里总是不安，特别是在门口遇见吴大人，她总觉得那人知道些什么，只不过不便宣之于口。
想到这点，白云溪心里叹气，到底还是人手不够，局限太大。除了寄望于雯幽，别的确实无人可用。
真希望别院那些孩子快点成长起来也好，让雯幽有个助手可用。
叹息过后，白云溪坐直身体看着祝婆子，眼中带着笑意，
“观你这几个月的表现，有主见，见识也不错，几个丫头也都信服你。从今日起，你便担当榕树堂的掌事嬷嬷啊吧。”
听着白云溪的赏识，祝婆子一愣，紧接着一脸惊喜的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多谢主子赏识，多谢主子提拔，老奴一定尽心尽力伺候主子。”
“起来说话，咱们这个院子人不多，也方便管理。几个丫头，你都好好教导。冬叶和冬雪，我是准备留给丫丫，秋葵和石榴留在我身边，一人负责针线衣裳，一人负责吃食。其他的粗使婆子你看着分配活计就成。”
“老太太放心，老奴保证把院子管好了，不让你费心。”
祝嬷嬷答应一声，笑的跟朵菊花似的，冬叶是她的孙女，以后跟着小主子，必定前途无量。
这是老太太给她的颜面，这份情谊，她领了，以后必然尽心尽力的伺候老太太，管好这个院子。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第二天用过早饭，白云溪吩咐祝嬷嬷，备马车，她要去前坡村查看鸭厂的进度，顺便看看那些果树。
把品相不好的果树都清理掉。再补充一些新的果树进去。
曾经，她山林里见过野生的林檎就不错，也就是苹果树。野生的苹果酸涩，口感不好，但可以移植过来进行嫁接，改变果子的口感。
这点在她那个时代，早就是成熟的技术，不存在什么壁垒。
再弄些葡萄藤，也是不错的想法。
白云溪坐在马车上，悠悠哒哒的出城，自从雯幽离开后，车夫就换成了清川，陪着她出门的也换成了祝嬷嬷和石榴两人。
马车拐进小道，地面就不那么平整了，时不时的颠簸一下，白云溪回过神儿，把窗帘撩起来，看着外面萧条的景色，枯黄的野草，心里一动。
这些野草长得放肆疯狂，平时没人打理不说，更没人在乎，若是放几头羊在这里，必然能吃的膘肥体壮。
想到这里，白云溪心思又开始活络开了，回头她去畜牧行瞧瞧，有没有羊崽卖？
果园那么大，又都是大果树，不怕被啃树皮。只吃树下的草就够了。还有外面的疯长的野草，也是放羊的好地方。总之一句话，城外地方大人口少，养点马牛羊绝对不是问题。
到时，她只要派人看守着，草料拱足，不怕养不好。
羊肉贵，一般人吃不起，听说皇家贵族都喜欢吃羊肉，尤其那种六到八个月的羔羊肉，肉质嫩滑口感佳。
下面的人也有样学样，搞的羊肉价格一路飙升，普通老百姓别说吃了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每到冬天。都是羊肉最贵的时候，最高达到一百文一斤，单听价格就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贵族和那些富裕人家吃羊肉，老百姓吃粗粮，偶尔打打牙祭也只能选择猪肉。
猪肉价格相对低，一年吃那么两三次还能负担得起。
想到这点，白云溪就好像打开了任督二脉似的，浑身充满了干劲儿。没办法，家里用钱的地方多，时间久了也担心入不敷出。
反正都是搞养殖，一种也是养一群也是带，只要人手足，不怕不挣钱。
心里有了打算，白云溪到了果园，立马就把想法跟小四叙述一遍，之后无奈看着他，
“若是你也同意的话，鸭厂建好后在隔壁加盖一个羊圈，好在这片果园面积够大。再搭建个厂房也不费事儿。”
小四眨眨眼睛，听着娘的提议，整个人乐的不行。
他老娘这脑袋真不是盖的，若是男儿必定跟小五一样能考个状元回来。
“娘这提议非常不错，等到羊养大了，咱们就在府城开个饭庄，专供咱们家的羊肉。”
反正鸭厂已经盖的差不多了，在旁边再起一个，也费不了多少钱。
拿定主意之后，小四眼神灼灼的看着老娘，
“短短时日，咱俩干了这么多事儿，说实话我真是舍不得回去了。”
听着这话，白云溪也忍不住乐，说实话，在赚钱这个事情上，她跟小四最是对脾气。
“你不回去也无妨，书仁跟着你学的也不错，家里的事儿交给他打理也是可以的，繁华的地方机遇多，只要人手充足，想干成点事儿还是可以的。”
小四也是个急性子，两人刚商量好，他就把掌墨师傅请了过来，把再建羊圈的事儿给他叙述一遍，
掌墨师傅听罢，抬头看了看天，沉思片刻，
“再建个羊圈是完全没问题，但必须赶在上冻之前才行，若是建到一半上冻了也得停工，等到来年开春解冻再继续，否则容易裂缝坍塌。”
这话白云溪赞同，热胀冷缩的原理。
建房子最好的季节就是春秋两季，天气干燥少雨。
“如此，那就请师傅赶赶工，尽量赶在上冻之前把房子建好，真若不成，那也不怨你们。”
时间确实紧吧，这点他们都明白。
第八百六十四章 救人
“东家放心，我现在就让徒弟们赶工，尽量把时间提前，眼下已经入冬了，随时都有可能变天。东家心里有数就行。”
“我明白……”
白云溪看小四和掌墨师傅一起讨论具体的细节，她则是带着祝嬷嬷查看果园，看看园内的果树情况。
偶尔地上还能看到几个灰扑扑的枣子，祝嬷嬷捡起吹的吹，看着眼前大片的枣树林子，欢喜的不行，
“这片枣林若是打理的好，一年下来也能收千八百斤，是一项不错的收益呢。”
听着这话，白云溪倒是不反对，红枣在这时期是非常珍贵的，除了能当药材也是女人们养颜滋补的佳品。
梨树也不错，只要品质好产量高，秋收下来不但可以解渴润燥，还可以熬成秋梨膏，送到市场上卖也是个不错的收益。
还有那片柿子林，也是好东西，不但可以吃柿子，晒柿饼，还可以制作柿子霜。
提起柿子霜，白芸汐才恍然想起，她储物柜里存的柿子霜，还没有卖出去呢。
这些果树看着都有些年份了，果园里这几种果树，都是树龄越大结的果子越多，尤其是梨树，树龄越老，结的果子越甜。
他只要把那些长得半死不活的，干枝多的，直接伐木了就成。
关于果树管理，神农手册里面都有记录，只要撰抄下来再找个可靠的人管理，收益应该不错。
转了一会儿，白云溪心里有谱，回头请庄里的庄稼把事帮着松松土，施施肥，等着雪水的滋润，来年开花结果。
小四跟掌墨师傅谈妥之后看到老娘在园子里转来转去的查看，便跑了过来，
“娘，我们已经谈好了，掌墨师傅说明儿再带些人来，加快进度，我琢磨着，老天是照拂咱们的，一定能赶在上冻之前把厂房建好了。”
“但愿如此。”
白云溪说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小四，
“神农手册里面有关于果树的管理，你二哥曾经看了不少，我准备单独抄录出来，找一个老实可靠的人，单独管理果园。”
听着娘的提议，小四愣了下，忍不住惋惜一句，
“要是二哥来了就好了，可惜家里的田地需要他打理，要不然这个果园交到他手中，肯定最放心不过。”
神农手册是家里的秘密，让外人看了，多少有些不放心。
但他家人有限，也不能遇见个事儿，就让自己家人来做。以后事情多了，还不把人累死？
听着小四的心声，白云溪忍不住轻笑一声。
“以后家里的产业多，用人的地方多的是，只要学会用人，识人，为人善用。才是作为管理者最大的成就，要是事事亲为，还不把自己累死。”
听着老娘的调侃，小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娘，您要说的是，但用人也是个靠本事的，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人坑了去。就像干哥的南山饭庄，好多年的声誉被后厨坑了一把，赔钱赔礼还得看人脸色，白白损了名誉。”
“所以才让你学会识人嘛，见的人多，经历的越多，看人处事的经验也就积累起来了。没有哪个人能一口吃个胖子。”
听着老娘的教导，小四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膛，
“我脑子机灵着呢，娘以前就跟我讲了不少，灌了那么多鸡汤，我要是一点不长进，那岂不是白白辜负了您的栽培？”
别说他，就连干哥也曾跟他说过，跟娘一起相处之后，心境也打开了不少。
两人说了会话，白云溪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时候不早了，咱们得赶到城门关闭之前回到城内。”
“好，我去跟人交代一声。”小四早上是骑马出城的，跟人打过招呼后，牵出大红马随老娘一起回城。
冬天黑的早，申时过半，天色就变得阴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变天？
白云溪坐在车里，看着杨树林中的野草，想着日后在这里放羊的场景，忍不住弯起嘴角。
随着一阵冷风吹来，白云溪刚准备把车帘放下来，就看到一个人影踉跄着冲到路边的林子里，一头栽到野草地里不动了。
白云溪：“……”
这是啥意思？
青川猛的停下车，就连小四也吓一跳，勒住缰绳回头看向老娘，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眼里除了震惊还有无奈。
小四咂摸咂摸嘴，到底还是年轻，忍不住询问，
“娘，要救吗？”
白云溪叹口气，
“遇都遇上了，去看看吧，要是还活着就伸把手。”
这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得到老娘的许可，小四立马翻身下马，快速跑了过去。白云溪让青川停下马车，刚跟着下去就听见小四大喊，
“娘，这家伙晕过去了，活着呢。”
“青川，你去跟小四一起把人拖过来。”
看着青川跑过去，祝嬷嬷一脸担忧，
“老太太，若是歹人怎么办？五爷不在家，都是女眷……”
不等祝嬷嬷说完，就被白云溪摆手打断了，
谁说我要把他带到家里去，这里距离果园近，那里搭建了临时窝棚，把这人送过去养伤，再请庄上赤脚大夫来看看，好不好就看他命了。”
别说一家子老弱妇孺，就是小五雯幽在家，她也不可能把不明身份的人带家里去。
听着白云溪的解释，祝婆婆舒了口气，连忙拉着石榴过去帮忙，几人合力把人抬到马车上。
“……流了好多血。”石榴哆嗦着嘴，吓白了脸。
看着这人凌乱的发髻，约摸着三十多岁的年纪，嘴唇泛白，额头冒汗，拳头紧握，一身玄色劲装，小腿跟腹部血迹颜色深，简单的包扎过，没止住血。
白云溪连忙把车厢抽屉里放置的急救盒拿出来，那里是她准备的绷带和金创散，这些本来是给雯幽备着的。
如今倒是方便这人了。
白云溪拿出剪刀，把裤腿剪开，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忍不住皱眉，这人的毅力跟雯幽有一拼，伤的这么重，竟然能跑这么远。
“这位壮士，你且忍耐一下，”白云溪说着，用纱布沾了酒按在他伤口上。
第八百六十五章 带回家
也不知她他听没听懂白云溪说的话，当蘸了酒的纱布落在这人腿上，疼的他哼了一声，眉心拧成了疙瘩，汗珠子从额头滚落，拳头握的更紧。
白云溪佩服这人的毅力，擦拭干净血迹，又撒了金创散，用绷带缠紧，打成结。
当他准备拿着剪刀处理腹部的伤口时，小四凑过来，
“娘，还是我来吧。”
不就是给伤口包扎吗？他也会，小时候他跟人打架受伤后，怕娘骂他，都是自己偷偷乱包的。
腹部的伤口比腿上的吓人，肉皮翻翻着，跟衣裳粘在一起，白云溪看的头皮发麻。
像他这种情况，若不及时处理，小命定然玩玩。
小四皱着眉，用纱布蘸了酒，小心的擦拭，动作比白云溪轻柔多了，即便如此，伤口遇见酒精的刺激，直接把昏迷的人给刺激醒了。
睁开眼的刹那，眼神狠厉，下意识的就想反击，好在被白云溪眼疾手快的握住他的手腕。
“你醒了，再忍忍，你伤口太深，不擦拭干净容易感染。”
这人早就虚脱了，秉着一口气攻击的力度有限，被白云溪拦住后，那点劲儿顿时就泄了。
眯着眼看着小四，才发现他手中拿着沾血的纱布。
“青川，按住伤口，”
小四给他擦拭干净血迹，立马又冒出一股，怎么也擦不净，
“娘，他这伤口太深了，这样包扎会不会有问题？”
“用力压住，再撒金创散，”白云溪皱着眉，伤口太深，只有缝合，才能止血。
听着老娘的吩咐，小四擦过血迹，马上撒金创散，让青川按压着，他快速缠上纱布。
刚缠两圈，伤口又渗出了血，第一次看到这么深的伤口，小四心里发毛，真怕挨不住，死到窝棚里，万一出了人命可怎么好？
看着他腹部不断渗出的血，白云溪也忍不住皱眉。
盯着他发白的脸，忍着痛苦的样子，这样的伤口很容易发炎发烧，一个弄不好就挂了。
“壮士，我看你这一身伤，来历定然不简单，我们就是普通的百姓人家，招惹不起任何麻烦，只能给你简单包扎，也不知管不管用？”
“我看你这伤势确实严重，若是把你送进城内医馆中可妥当？”
看着这人的情况，不是跟人火拼，就是被人寻仇，若是送到医馆暴露他身份，被仇家找到反而对他不利。
所以，在送医之前必须征得他本人同意。
听着白云溪的询问，那人敛着眼沉默片刻，摇摇头，
“多谢恩人搭救……能为我包扎就十分感激了，我没事了，你们离开吧？”
“你伤的这么重，我们怎么能把你扔到荒郊野外，这前没村后没店的你一个人可怎么办？”
小四给他缠了厚厚的纱布，打上结，不赞同的看他一眼，
“看你这一身的伤，定然是打架能手，但再怎么厉害，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听着小四的语气，那人扯了一下嘴角。
“小兄弟说的没错，我们这种人打架受伤是常事，都习惯了……只要死不了就行。”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早死晚死都避免不了这一遭。
说着，这人嘴角微微扯了扯，自嘲一句。白云溪眉梢一挑，从荷包里掏出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子送到他嘴边，
“这是强筋骨的药丸，你吃下去吧，对身体有好处。”
看着送到嘴边的药丸子，那人毫不犹豫的便吞了下去。白云溪看他如此爽快，站起身直接吩咐，
“小四，青山，你们把人抬进马车里，我们回城。”
祝嬷嬷一直站在主子身边，听着主子的吩咐，也没再反对，几人合力把人抬到马车上，放下车帘。快速向城门口驶去。
小四驱马走在前面，老远就看到城门正缓缓的掩上，顿时就急了，立刻驱马上前，
“等一等，等一等，我们还没进城呢。”
城门卫看到他一人一马飞奔过来，立马做出攻击的架势，
“大胆，来着何人？立马给我站住，再往前冲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小四勒住缰绳，冲几位拱拱手，
“别误会，别误会，我们路上耽搁了，回城有点晚，车上都是老弱妇孺，还请各位稍等片刻。”
“城门按时关闭，哪能因为你个人原因等候延迟，速速退开。”
小四骑在马上冲几人抱拳，
“你们说的确实有理，是我们延迟在先，但母亲年迈，又是天寒地冻的，确实不适合夜宿野外，还请各位给个方便。”
说话间，青山也赶着马车也到了门口。
“田飞张力，你俩磨蹭什么呢？”
说话的同时，从城内门走出一人，看到门前的马车时，刚要呵斥，就看到马车上挂着白府车徽。
心里一动，他对这个姓氏有点敏感，直接越过小四走到马车边，
“敢问你们可是知州府上的家眷？”
“是的，马车上是我们老太太。前头是我们四爷。”青山握着缰绳，直接开口。
白云溪掀开车帘，语气温和，
“是我们回城有些晚了，路上耽搁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卫延一愣，立马拱手抱拳，“原来是府上老太太，失敬失敬。”
知州大人他见过几面，年轻俊朗，巡查时从未苛责下头的人，深得人心。
还有那位书远管家，每次出城门，都会请兄弟们喝茶，和善的很。
“你们几个眼瘸的东西，连知州府上的老太太都不认识，白瞎了那双眼珠子。赶紧的，开城门。”
看着马车进城，小四驱动马儿靠边，勒住缰绳，从腰上取下个荷包，扔给卫廷。
“这位兄弟，多谢了，请你们喝茶。”
“哎~，多谢四爷，您真是爽快人。”
卫廷接过荷包，冲着小四一抱拳，笑眯眯的回敬。
不愧是读书人家，从上到下都能以礼待人。
像他们这些大老粗，天天被上头的人呼来喝去都习惯了，猛的遇见一礼相待的里还怪感动。
看着马车走远，卫廷抛了抛荷包，瞪了眼田飞两人。
“长长脑子行不，这么大车徽都看不见。”
第八百六十六章 姑奶奶发威
当白云溪一行人回到府中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章亦珊带着丫头等在前院，看到母亲立马就迎了上来，
“娘，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晚？可是有什么事儿？”
看着儿媳妇担忧的眼神，白云溪拍了拍她的手，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青山，你赶紧去请大夫。”
章亦珊听着，吓了一跳，立马抓住婆婆的手，
“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伤着了？好好的怎么要请大夫？”
官人不在家，婆婆天天早出晚归的，万一有点磕碰，她怎么跟官人交代？
看着章亦珊害怕的眼神，白云溪忍不住轻笑一声，
“我们都没事儿，是在路上捡了个受伤的，需要看大夫。”
说话的同时，小四和青川已经把人扶出了车厢。
“娘，直接把他安排在西厢房吧，一会儿等大夫来了也好查看，”
刚好安排在他隔壁，万一夜里有个什么事他也能及时看着。
听着小四的语气，白云溪点头，看着这人还清醒着，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
那人被青川和小四架着，进门之前又回身冲白云溪躬身行礼，
“多谢恩人出手搭救。”
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竟然遇见了知州府的家眷，能在这里养伤，他可以安心了。
章亦珊看到家里突然冒出个陌生人，吓得脸色一白，直挽着婆婆的胳膊。
白云溪轻声安抚一声，
“别怕，这是我们在路上遇见的，看他伤势过重，本来想把他安置在果园的，又怕他伤势过重死掉了，不得已只能把人带回来让大夫看看，等伤势稍好一点，就让他离去。”
章亦珊听着，点点头，
“原来如此。”
等大夫过来，重新对伤口进行包扎，上药，又开了几副药留下，
“让他好好养伤，三天换一次药。注意观察，别起热，若是发热，再派人去医馆找他。”
送走大夫，白云溪又吩咐青川照顾着，便带着人回到了后院，让人烧水，她要泡个热水澡清洗一下，否则身上总觉得有股血腥味。
用花露泡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居家常服，吃点晚饭，才歪在罗汉床边休息。
章亦珊看着婆婆，眼神不安，“娘，你说官人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听着章亦珊的询问，白云溪摇摇头，
“小五出发之前说是半个月左右，应该就是几天了，你别着急，说不定晚上就能回来呢。”
听着婆婆的安抚，章亦珊一愣，看着婆婆轻松的眼神，心里终于踏实了。
“都说姜是老的辣，跟娘比起来，我到底年轻经不住事儿行。自从官人离开以后，我心里总觉得慌慌的。”
看着章亦珊眉眼弯弯的样子，白云溪默默叹口气，老娘着急的时刻过去了，
“家里没事儿吧？”
章亦珊点头，犹豫了下又忍不住开口，
“其他都还好，就是偏院住着的大哥，总是让小年过来询问，说想要出来溜达溜达，没有娘的允许我没敢答应。”
提起白安琛的熊崽子，白云溪脸色一黑，
“不用理会他。”
能把他从柴房放出来已经是看在丫丫的面子上了，还想出来溜达，门都没有。
“他若是再不安分，你就告诉他，如果还想再进柴房，只管闹腾。”
要不是她突然临时起意要加盖厂房，小四早就带着那熊小子回家了。每天吃现成的，什么都不用干，还不安分，作死。
得到婆婆的准许，章亦珊心里有了数，
“娘劳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媳妇儿告退了。”
折腾了一天，白云溪确实有点乏，躺在床上一会儿的功夫就入睡了。
与此同时，
梁县，
一个胡同内，正进行着激烈的打斗。
雯幽握着长剑，冷冷的盯盯着对面的几个黑衣人，声音冰冷，浑身带着肃杀之气。
“找死。”
“臭娘们儿，敢坏老子的好事？”
黑人盯着突然冒出来的人，警惕的盯着他，眼神很利，要不是突然冒出这个臭娘们儿，他们早就得手了。
雯幽一手执剑，指着对面的黑衣人，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小五看到雯姐的指示，立马扶着书远的手往后退。
黑人看到小五的动作，吭了一声，
“兄弟们，给我上，杀了这娘们，活捉那个人。”
命令一出，黑人蜂拥而上，雯幽挡在前面，一勇当关，身形快如鬼魅，手中的剑就跟条吐着信子的毒舌似的，但凡靠近之人，都免不了被咬一口。
风高夜黑，除了几颗清冷的星星挂在天空，就是偶尔的狗吠声。
打斗的众人，除了兵器的碰撞声，就是兵器划破皮肤的闷吭声。
面对众人的攻击，雯幽冷静自持，手中的长剑随着身影转动，动作快速狠厉，招招必杀。
作为一个出色的暗卫，没有一招是多余的。
片刻后，地上一片哀嚎，唯有一个黑衣人捂着胳膊，连连后退震惊的看着雯幽，心眼里透着惊惧，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兄弟竟然也有如此窘迫的时刻，竟然被一个女人连盘端了。
“你到底是谁，可敢留下姓名？阻拦兄弟们办事，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听着对方的威胁，雯幽冷哼一声，
“手下败将，狂妄之辈。”
听着雯幽嘲讽的语气，黑衣人抿着嘴角，默默的后退两步。
刚要逃离，就感觉一股剑气扑面而来，连忙他举刀迎上，脖子一凉，瞪着眼珠子盯着面前的人，扑通一声仰面倒下。
瞪着眼睛盯着夜空，眼里都是恐惧。
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黑衣人，雯幽蹲下，搜遍全身，除了发现几张银票，没有一点证明身份的标识。
站在远处的书远，看着雯幽的动作，直接跑过来，把剩余的几人也都搜索一遍，每人身上都摸出来一千两银票。
等雯幽走过来，立马把银票送上，
“姑奶奶，给您。”
听着书远的称呼，雯幽看他一眼，接过银票，直接走到小五面前，
“你可知这些是什么人？”
小五抿着嘴角，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嘴角勾起，
“应该猜得到。”
第八百六十七章 都是算计
雯幽看着小五，“有目标就好，知道了才好报仇。”
“这个仇我自己报。”
小五脸下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从他出发到地方，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特别是到了梁县境地。当地县令虽然对他热情接待，但却处处警惕，但凡他出门，就有人尾随。
被人跟踪的事，他一直装作不知情，只有处里要事的时候，才会把人甩开。
刚得到些出头绪，就被人盯上，但凡他要处理事情，总有人出来干扰，这些人既不是官府人员，也不像平常百姓，而且那些人给他的感觉很像民间帮派。
民间帮派的集结，刚起步时全靠一身义气血，一旦形成规模便有利益纷争，帮派之间也就不和睦了。
就因为知道这点，他便让人用江湖人的形式结识了其中一人，刚建立信任，得知那人是洪兴帮的副帮主，姓曹。
对方还主动约他会面，双方达成协议后，约定好下次的会面时间，谁成想，临近日子那人失踪了。
临近这个日子失踪，他不相信这是意外，便派人进行暗中查访，都没太大收获。
后来有人偷偷送消息，告诉他曹副帮主失踪之前跟帮主起了争执，
之后没几天，曹副帮主就失踪不见了。
得到这个消息，小五心里一沉，想到曹副帮主曾经给他提了一嘴私盐的问题，但涉及隐秘当时没说太多，原本等着下次会面试，再详谈。
在这了节骨眼出了岔子，若说意外，三岁小孩都不信。
他不想天天听县令跟他阳奉阴违，费心找到了送消息的人。
刚见面就遇到一波黑衣人的围攻，
程前程野奋力抵挡，他刚要带着那人撤退，谁知那小子发现危险，直接就溜了。
他带着书远追了到旁边的胡同内，没看到人，竟然又遇到一波黑人。
这些人的气势比刚才那些人更强，开口就嘲弄他不自量力。
当时他就断定，这些人不但认识他，还知道他的身份。
如此，还无所顾忌，只能说明他们背后之人要么是亡命徒，要么是身上有官职，还在他之上。
好在雯姐从天而降，帮他解决了障碍，对方一下子损了五个死士，也不知会不会恼羞成怒，再来后手？
雯幽看着小五若有所思的神色，不赞同的看他一眼，
“你不应该晚上出来冒险，”
听着文雯姐的教训，小五也不反驳，只轻声说了一句，
“自从我到了梁县境内，就感觉周围不对劲，有人诱我上钩，我也想顺藤摸瓜，看一看后面能牵出什么牛鬼蛇神？”
“明知道对方引你上钩，还跑出来就是犯蠢。”
听着雯幽毫不客气的批评，小五还没开口，旁边的书远就忍不住了，
“姑奶奶误会五爷了，我们得到消息，说是曹副帮主好像被人追杀。那人说洪兴帮内部出现了争执……”
不等书远说完，雯幽就看他一眼，吓得他立马闭嘴了。
“先回去再说。”雯幽低声提醒。
几人刚拐住胡同，程前程野便追了上来，抱拳。
“主子，那边的人都解决了，本想留一个活口，没成想那家伙竟然服毒自尽了。”对于这点，小五没有丝毫意外。这些人敢来追杀他，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刺杀朝廷官员是死罪，即便被活捉了，也难逃被砍头的命运。
雯幽护送他们几人回到馆驿，小五坐在椅子上，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搭在扶手上，就忍不住凝眉。
“你受伤了？”
雯幽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袖子撸上去，露出两寸长的伤口，
“怎么不早说？”
书远看着主子受了伤，吓的脸都白了，连忙去取药包。
等他手忙脚乱的抱着药包跑来，雯幽已经掏出金创散均匀的撒上了，拿出绷带缠紧打结，才坐在旁边喝口水。
“眼下你们的处境非常危险，对方压根不想让你查盐井的问题。特别是涉及到私盐，更是忌讳莫深。”
“这么明显的阻拦，甚至你每走一步都在别人的算计里，如此之下就算你查出点消息，又能如何？”
白姨说了，私盐的问题历朝历代都不可避免，就算最后查清了，砍了几个人，后期依旧还会出现。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小五坐在椅子里，敛着眉眼，手指卷曲着，
“作为知州，又管辖着这两个县，若是连这点问题都处理不了，这个官儿坐着又有什么意思？”
自从他立志走仕途以来，排在第一的想法从不是救民与水火，而是想办法坐稳屁股下的椅子。
若是自己都坐的摇摇晃晃，何谈其他？
雯幽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心里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小五一心想为民办事儿，却没想到一上任就遇到如此棘手的事儿。
“你别冒险了，我去帮你查洪兴帮背后的势力。”
既然所有起因都是从洪兴帮开始的，那她就从那里着手，兴许能查到原因。
听着雯幽的提议，小五沉思片刻，便点了点头，
“那就辛苦雯姐了。先前我们联系上的曹健跟王帮主王顺兴不和，他们俩意见相左，从这块入手应该有突破口。”
雯幽点头，离开之前又忍不住交代，
“这两天你好生在馆驿待着，别乱跑，我跟白姨承诺过要把你安全带回去。堂堂知州大人若是折在这里，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看着雯姐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小五站在门边，看着漆黑的夜空眼神莫测。
大师兄已经给他来信，告诉他沉住气，耐心等待便可。
京都明面上风平浪静，但氏族之间，暗潮汹涌，党派之争从未消停。
以穆丞相为代表的氏族，风头正盛，但穆丞相已经年迈，正在寻找合适的接班人。
穆氏子弟中这一代表现平平，穆丞相只能从学生或者同党派之间寻找。
朝堂的事儿，你可以筹谋，但其他人也不傻，都盯着那个位置呢。
虽然说丞相的位置一般人坐不上，但却不妨碍别人把水搅得混一些。
第八百六十八章生病了
穆氏一族霸占朝堂几十年，党派之争再厉害，也从未动摇过他们的位置。
坐在那个位置久了，有些人便把他当成自家的了，随便处置。
但官家最忌讳的就是氏族之间的势力过大，影响朝堂局势，但氏族底蕴深厚，没有十足把握，又不能轻易撼动。
因此，每年科考之际，就是官家选拔人才的最佳时机，为朝廷增加新鲜血液，用以平衡朝廷局势。
但寒门士子因为出身限制，背后没有依靠，同样是氏族拉拢人才的机会。
很多人依靠氏族之力，在朝堂站稳脚跟，最终沦为氏族的口舌。
放榜前后，他也受邀参加了很多宴会，不少人对他递出橄榄枝。
在入京之前，岳父就曾找他谈话，告诉他朝堂之乱，世族之争
作为寒门举子，只能做天子门生，不可依附任何氏族，方能长久。否则只能成为氏族抗衡朝廷的棋子。
书远看着主子沉默的背影，着急的不行，主子接连遇阻，又危险重重，从府城出发来到这里已经半月有余了，到现在关于私盐之事一直没有头绪，不用想，主子肯定是着急了。
他想劝，却不知如何开口，下意识的看向程前程野两人。
程前程野相互看了眼，安静的隐在暗处，等着主子发号施令，作为暗卫保护主子才是他们的职责，至于为主子宽心之类，他们不会也轮不到他们发言。
小五回过神，看着书远抓耳挠腮的样子，弯了下唇角，
“行了，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明日一早还得应付那几个无聊的人，都是费精气神儿的事。
两天后的夜晚，
小五翻看完账册，刚坐下喝茶，雯幽的身影就出现在窗下。
闪身进屋后，小五已经给他续上了茶水，“雯姐，坐下说话。”
“洪兴帮背后牵扯着曹帮，势力太大，你可能真的动不了。”
雯幽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触及到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雯幽挑眉，坐下来，端起水仰头喝下。
“漕帮不单单是民间帮派，很多时候都跟官府有合作。背后的势力更是不可小觑，你一个人跟他们对抗，就是鸡蛋碰石头。”
“这两天我跟踪那位王帮主，和他接头的便是漕帮的一位副帮主，两人关系密……而且，从两人的谈话中，我觉得跟你联系的那位曹副帮主应该已经遭遇不测了。”
“前阵子他们内部确实出现了分歧，闹的很不愉快，而且洪兴帮内很多人都支持那位副帮主曹健，也就因为这个原因，惹恼了王帮主。但动手的人是漕帮派去的。具体原因还不大清楚，但曹建凶多吉少。”
听着雯幽带来的消息，小五也惊讶了下，竟然牵扯到漕帮，
水果然深。
如此，他更加可以确定，能让漕帮出手阻拦他，后面的人必定是官府无疑了。
“这两日，我又查了盐井出产账目，没有任何差错。但盐井那边工人上工的数量和工时计算，出产远远比账面上高的多。”
小五捏着茶碗，沉思良久。
“文姐，我想去黑市走一趟。兴许在那里可以找到突破口。”
听着小五的打算，雯幽愣了下，摇了摇头，
“黑市那边对你来说太过危险。”黑市，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有王法，所有规矩都是黑市主定制的，进入的人必须守规矩。
但凡想寻事作乱者，结局都不太美丽。
当然，里面出售的东西都是见不得光，黑市主只管交易，抽成，其他一概不管。
“私盐涉及面儿太广，以你现在的能力，怕很难查的清，即便抓了几个头目，也很难连根拔起。”
“强龙不压地头蛇，温姐放心，我有自知之明。我只是想告诉某些人，我虽然能力有限，但也不是谁想踩就能踩一脚的。”
这两天，他在馆驿里没出门，县衙那边每日都会派人来找他聊天，美其名曰询问他衣食住行方面可需要另行安排，实际上就是监视他，怕他离开这些人的视线不好掌握。
小五勾了勾唇角，
“天黑露寒，忧思繁重，我这副身体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估摸着明日就该请大夫了。”
听着小五嘲弄的语气，雯幽就静静地瞅着他，
第二天一早，伴随着一阵咳嗽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书远着急的命人去请大夫。
等县衙得到消息，过来探望，院子里已经弥漫着苦药汤子味儿。
“白知州，您怎么一夜之间就着了风寒？”
“昨夜难眠，在窗前站了片刻，没想到就着了风，说到底还是自己身子骨不争气。”
小五说着，用帕子捂着嘴，又一阵咳嗽。
“有劳刘县令过来探望。”
“都是应该的，知州大人来梁县视察，我等自当陪伴左右，极力配合才是。”
看着小五咳嗽的脸色涨红，刘县令默默后退两步，清了一下嗓子，感叹一声，
“到底是文人，身子骨弱些，大人可得好好将养，若是需要什么，只管跟下官说，定当不辞辛劳。”
“多谢刘大人关怀，已经请了大夫也开了药。兴许三五天变就好了。”
“此言有理，年轻人嘛，恢复的快，预祝大人早日康复，下官告辞。午膳您就不用管了，下官派人给您送来。”
“那就有劳了，书远，替我送刘大人。”
“不用，不用，下官自己离去，大人好好养病。”
看着刘县令带人离去，书远才撇撇嘴，转身进来，
“主子，他们已经离开了。”
小五靠在软垫儿上，用帕子擦拭额头冒出的汗，看向屏风后，
“还是雯姐厉害，竟然连大夫都查不出异样。”
雯幽走出来，看着脸色通红的小五，扯了下嘴角，
“用穴位改变脉搏，不费事儿。”
知州大人生病，刘县令关心得很，中午亲自带人过来送饭，陪着聊几句才离开。
晚上亦是如此。
“刘大人不用如此辛苦，派下人送饭便成。”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第二天早上，小五喝着眼前的肉粥，感激的看向刘县令。
“辛苦刘大人每日奔波。”
第八百六十九章 揪着你飞
小五听着刘县令有没话找话的跟他寒暄也不生气，就静静靠在软垫上。
直到他自己说不下去，讪讪离去，小五才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书远把人送出门儿。
“主子，他们这么紧盯着咱们，您怎么出门啊？”
书远看着主子悠闲的翻看书本，忧心的开口。
这些人真是讨厌，暗中盯着他们都已经够过分了，现在一天三顿打卯，简直可恶。
听着书远的抱怨，小五勾了勾唇角。
“有人不放心，必得确保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才放心。不过，我看这刘广宽的耐心也快用尽了。一会儿你出去买一点小黄米，晚上熬点粥，清淡好克化。”
“哎～，这就去。”
看着书远出去，小五低下头，继续看书。
今儿之后，刘县令或许就不那么勤快了。
果然，当刘广宽带人来送晚饭时。小五面前已经放了一碗熬好的小米粥。
“这两天辛苦刘大人，生病的人口味清淡，就喜欢喝一些好克化的粥水。刘大人公事繁忙，还要顾及着我，本官实在是抱歉的很。”
“今儿上午，我让书远去街上买了点小黄米，借用馆驿的厨房熬些粥，吃着倒是不错。”
“刘大人若是忙的话，就不用辛苦送饭了。若是来我这里聊天说话，本官欢迎的很，饭菜就不用准备了。”
“这怎么行？怎能劳烦知州大人在馆驿做饭？再说，馆驿饭菜粗糙……”
不等刘广宽说完，就被小五抬手打断了，
“刘大人此话差异，本官未中状元之前，也是寒门子弟，每日粗茶淡饭早就习惯了。每当身体不舒服时，家母总是熬一碗小米粥，安养脾胃。”
“刘大人送来的饭菜虽然精致可口，费心劳力，但本官还是觉得喝一碗小米粥比较舒坦。”
听着小五的语气，刘广宽愣了下，随即一笑，
“原来知州大人想念家人了，想想也可以理解，人在虚弱病痛之时，最想念家人的关怀。也罢，知州大人喜爱小米粥，下官也不勉强，若是您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人来说，下官定当全力配合。”
刘广宽说完，也没再打扰，直接带人离开。
要不是上头安排，他也不可能一天三顿饭的送，就算自家老娘也没享受过他这般尽孝。
如今人家不想吃他送的饭，干嘛还要上赶着去拍人家的马蹄子？
“行了，本官这几日公事繁忙，你们都警醒着点儿，好好护着馆驿的安全。知州大人不喜欢叨扰别人，你们也别进去找不自在，只管好好守着就成。”
“大人放心，小的们定然不辱使命。”
他们的任务就是看人，只要人不出馆驿，自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点他们还真是管不着。
书远看着他们走远，眼神亮亮的看着自家大人，
“主子，咱们是不是清净了？”
看着书远雀跃的样子，小五摇摇头，
“刘广宽是不来了，但外面守卫的人依然没撤。咱们依旧出不去，好在，他们也不敢贸然闯进馆驿，倒也算是一种清静。”
“啊，不能出去，那怎么办？”主子要跟着姑奶奶一起出门探查，门儿都出不去还怎么查？
看着书远焦急的模样，小五弯了弯唇角，书远没接触过暗卫，自然不清楚其中路数。
平时，他吩咐程前程野办事，也从未当他的面。
“行了，别抓耳挠腮了，赶紧给我准备衣裳。”
黑市开市时间在亥时，他们这个时候赶过去应该刚刚好。
小五抚着身上青石色的衣袍，眼眸深邃。雯幽进来时，看到他这副打扮，点点头
“这身衣裳很适合你。”
青石色是一种很深的蓝色，上面绣着同色暗纹，袖口和衣领拼接了浅蓝色，绣了青竹纹。整体下来，不但丝毫不显沉闷，反而透着股稳重自持的姿态。
发髻挽在头顶，只绑了一根缎带，飘逸在脑后。
“雯姐觉得我这装扮像不像富商？”
“像不像富商我不敢说，但你这模样走出去倒像是大家贵族走出来的公子哥儿，总之就是有钱的那一类。”
雯幽看着他，由衷地赞美一句，白家上下，只有他气质出众，跟白姨最相似。
“看着有钱就成。”
黑市之内不看出身，也不讲究权势，只要钱到位，一切都有可能。
两人收拾完毕，小五把馆驿内安排妥当，才跟雯幽一起来到院子一角。
雯幽纵身一跃，站在墙头查看周围的情况，确定没人才下来拎起小五的衣领子再次跃上墙头。
几个纵跃间，便远离了馆驿，在一个偏僻的胡同内落脚。
刚松开手，小五就捂着脖子咳嗽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杆儿，
眼神幽怨的看着雯幽，
“雯姐，你一会儿你能不能拎个让我舒服的姿势，像刚才那种千万别再来了，容易断气。”
看着小五憋红的脸色，雯幽无辜的摸了摸鼻子。
“好，”
等他缓过气来，雯幽走过去，在小五的注释下一手抓向他的肩膀，再次纵身跃起，直奔黑市口奔去。
比起刚才被勒脖子，此时小五已经适应良好了，但脚下悬空的感觉依旧让他不舒服，胃里有一股翻腾，还有点晕。
就在他感觉嗓子不适时，雯姐纵身落入一胡同内，
双脚着地，小五扶着墙，眼前闪烁着很多小星星。
等晕眩感消失，才看向等候在旁的雯幽，脸色有点儿窘迫。
“雯姐，我是不是太弱了？”
看着他腿肚子打颤的样子，雯幽难得弯起嘴角摇摇头，
“你不会轻功，失重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我建议等事儿办完了，咱们走着回去吧？”
“我没意见。”
能不能实现就不是她说了算的了。
进了黑市再出来，总有几双眼睛盯着，有专门吃这一路的人。
“走吧，穿过这个胡同就到了。”
两人拐出胡同，走在街道上，远远就看到一个青石碑，上面挂着两盏红灯笼，烛光闪烁下，映出两个大字，
——黑市。
漆黑的夜里，突兀的冒出两盏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摇摆摆，平白多了几分阴森，有股赴黄泉的即视感。
第八百七十章 诡异的黑市
眼前这情景，胆子大的都有点儿肝颤，胆小的，怕是都不敢靠近十丈之内。
小五看着前面诡异的气氛，忍不住嗤笑一声。
“半夜三更的弄出这一出，确实有几分吓人，任他鬼魅魍魉，最终还是逃不过利益两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历来如此。”
雯幽带着他走到石碑前，刚要踏入，突然从旁边闪出两个戴面具的人，冲着他俩笑嘻嘻的打了个千。
“欢迎两位莅临黑市，入门费一人一贯钱。”
听着两人狮子大开口，小五眉梢一挑，
“我们初来乍到，第一次来逛黑市，竟不知还有入门费的规矩。”
面具人也意外，笑呵呵的拱了拱手，
“咱们黑市历来都是这个规矩，敢来逛黑市的贵人，个个身家丰厚，自然不会在意这一贯钱的入门费？”
“废话少说，让路。”
雯幽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顺手甩出两贯钱。
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说的就是眼前这类人。
面具人收到钱也不废话，立马递上两个面具，
“咱们黑市的规矩，人人都得以面具示人，这也是黑市主为了保护双方的利益。黑市交易，离场概不负责，两位请。”
雯幽接过面具，查看过后递给小五一副。
进入黑市地界，小五才看清前面是一条商业街道，两旁林立着铺面，门头上挂着纸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道路两侧也蹲着一些小贩，身前摆着各类物件。
桌椅板凳，笔墨纸砚，杂乱无章，什么都有，有点像纨绔弟子倒卖家产。
越往里走，人越多，所有人都带着面具，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偶尔交头接耳，小声交谈。
有人蹲在地上，讨价还价，不管成不成，都没有大声喧哗之人。
小五看着人头攒动的街道，两侧林立的铺面，带着面具的掌柜和招呼客人的小二。
怎么看都跟白天的街道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的人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查看一圈，小五低哼，
“掩耳盗铃，故弄玄虚，”
“做的就是这种买卖，没点儿噱头，怎么能引人过来？”
雯幽警惕着周围的情况，低声开口。
“我看了下，周围隐匿了很多眼线。街上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听着雯幽的提醒，小五不动声色的查看了四周，触眼所及都是一副夫千奇百怪的面具。并没有发现特别奇怪之处。
“我靠气息强弱辨别方位，你没有内力，探听不到。”
“如此谨慎，非法交易无疑了。”
弄这么阴森可怖，无非就是告诉众人，这里可以非法买卖。
说到底都是挑战国家律法的狂徒。
偏偏越是这样，越能引起人的好奇，蜂拥而至。
黑市主提供地界，供人私下交易，他只需隐在暗处，按照交易抽成便能赚个盆满钵满。
至于那些冲着捡漏而来的人，到底能不能真的占便宜还得另说。
听着小五的语气，雯幽沉默片刻，
“这确实是非法交易，逃避税收的一种手段。官府对这样的事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幕后之人敢做这个，也都不是泛泛之辈。”“有的官府也招惹不起，再者，民不告官不究，没人向上禀告黑市的情况，官府自然也懒得插手。”
这么大的事官府若说全然不知情，那就是掩耳盗铃，指不定黑市和官府有勾结也未可说。
两人走了大半街道，路过无数个金银器材的店铺。这种地方，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有人两手空空进去，背着包袱出来，之后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突然间，小五顿住脚步，抬头看了一眼灰扑扑的杂货铺，只有一盏橘色的灯笼挂在门头上。
雯幽看着小五的神色，抬眼看了一下杂货铺。
“要不要进去看看？”
小五点点头，卖脚进去，屋子里比外面还昏暗，勉强能看到中间摆放的一排柜子，上面放着锅，碗，瓢勺之类的杂物。
小五刚要绕到柜子后面就被人拦住了，
“哎呦，欢迎客人，敢问您需要点什么？小的给你介绍，店铺灯光昏暗，您小心脚下。”
小五止住脚步，看着掌柜的一身灰扑扑的短打，用布条挽着发髻。声音浑厚，能判断出是个中年汉子。
而且，他手背粗糙厚实，虎口有老茧，应该经常握农具或者兵器一类。
据说黑市半月开一次，这人住在县城，又在这里开间杂货铺，干农活的几率并不高。
“敢问掌柜的，你们这里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那就要问客官需要什么了，小店是杂货铺，物品齐全，只要客官能说出口，我这里基本都能办得到。”
听着这人的口气，小五抿了一下嘴角，
“我是商人，自然想要一批能赚钱的东西。”
“哦，请说来听听。”
“比如生铁或者食盐。”
小五此话一出，掌柜的立马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客人是不是走错门儿了？我这里是杂货铺不是卖盐的。”
“我就想要一批盐，我听说黑市这里应有尽有，我特意远道而来就为此事。”
小五说着，冲那人拱了拱手。
“还请掌柜的给予方便，南北易货，我就想赚个差价而已。”
雯幽看着小五煞有其事的样子，几不可查的挑下眉，默默的站他身后。
掌柜的看着小五两人，再次打量他们一遍，转身退到柜台后面，一手扶在案台，眼神凶狠的盯着小舞。
“不知客人想把盐运到何地？”
“北方。”
小五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摩挲着一枚白玉，神色慵懒肆意。
那人看着小五手中的白玉，又看了看立在身后的雯幽，沉声询问。
“这里是黑市，我希望客人想好再说，盐，我倒是有一些，不知客人想要多少？”
“折腾一趟，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客人真是会说笑，你可知我手中有多少盐？”
“不管多少，我都要，不过就是掏银子付钱的事儿。你有货，我有钱，公平交易。掌柜的何必嘲讽？”
小五冷哼一声，淡淡的睨他一眼。
第八百七十一章 找到盐窝
掌柜的听着小五豪迈的语气，掩在面具下的神色虽然看不清，但那双黝黑的眼睛却直直的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哈哈一声大笑，
“客人豪气，在下自然高兴，但咱们既然做生意就得讲规矩，您要多少给报个数，先交定金再提货。”
“这个自然，既然诚心做生意，自然不会破坏黑市的规矩，但丑话我也说到前头，我要的是精细盐，粗制滥造的话，我可不认。”
小五说着，从身上掏出两张银票捏在手指间，却没有递出来。
掌柜的看他这架势，稍微一愣，便反应过来。
立马点亮铺子内的灯笼，引领着两人去柜台后面。
“客人说的对，既然诚心做买卖，就得坦诚相见，这边请。”
掌柜的提着灯笼，带着他们转到柜子后面。
“这就是我们存放的食盐，您可先行验货。”
怪不得掌柜的把他们拦下，果然另有乾坤。
柜台后五六方的空地，挨着墙摆放的六个篓子，打开上面的盖子，里面盛着满满的盐巴。
色泽雪白，颗粒适中。
小五伸手捏了一撮，捻了捻，又放在鼻端闻了闻，浅尝下，点了点头，
“如果都是这般品质，自然再好不过的。”
“这个还请客人放心，到时候咱们一手交钱一手验货，品质不好，您可以拒绝付款。”
听着小五的质疑，那人直接拍着胸脯，一脸笃定的保证，
“咱们盐井出产的盐巴全都是高品质的上等货。既然想要做长久的生意，我们也是讲诚信的。”
听着他的口气，小五眉梢一挑
“毕竟是第一次合作，我希望咱们双方以诚相待。价格方面也请掌柜的给个准话。”
“这个客人只管放心，咱们黑市别的不说，规矩绝对没人敢质疑。就因为咱们这里售出的食盐都是上等货，外面那些粗盐没得比。”
“所以，只走大宗的量，针对的就是像您这样的货商，定价三十五文一斤，您运到北方，转手就能翻一倍，保证你只赚不赔。”
“掌柜的此言差异，市面上的食盐目前也就是四十文一斤，紧俏时最高也不会超过五十文，您张口就开三十五文，是不是有点过高了？”
听着小五还价，掌柜的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耐心的跟他解释。
“客人有所不知，这是咱们眼下的价格，绝对公道。跟外面官府出售的精盐品质一模一样，绝对不掺假。实不相瞒，前年动荡之时，咱们的价格涨到了四十。给客人三十五文的价格，绝对是太平盛世下的公道价。”
听着掌柜的语气，小五敛下神色，心里有了数。
私盐泛滥至今都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止，想来官商勾结的严重性已经超乎他的想象。
想到这点，小五伸出手三个手指，
“我本是慕名而来，又是第一次合作，我暂定两万斤精盐。但价格我只出三十，掌柜的若是能做主，我现在就付定金，你若是做不了主，就往上头禀告一声。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只身来到黑市，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听着小五的报价和订货的量，那人眼睛一亮，
“两位请稍后，容我上去禀报一声。”
说着，掌柜的直接推了一下身后的墙板。小五这才发现，原来他身后的那堵墙竟然是活动的。
推开之后，露出木质楼梯，掌柜的冲两人一抱拳，顺着木梯跑上楼。
小五和雯幽对视一眼，片刻后，掌柜的又转身跑了下来，冲着两人哈哈一笑。
“我家主人答应了，你们交了定金，三日后城外五里杨树林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小五也没墨迹，直接把二百两银票放到柜台上。“这是定金，掌柜的是否也得给我一个凭证？”
“那是自然。”
掌柜的拿起银票在灯光下确认过真伪，便直接收了起来，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块铁牌放到柜台上。
“这就是凭证，三日后申时，杨树林内，凭手牌收货。”
小五拿起铁牌正反面的看了看，只有一个洪字。
“那就三日后见。”
说罢，直接带着雯幽出了铺子，站在大街上，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杂货铺，才转身离去。
这会儿还不到子时，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直到出了黑市地界，雯幽才低声开口。
“从杂货铺出来我们就被盯上了，到现在身后至少有四双眼睛。”
“要不要让程前程野拦住他们？”
“不用，找个机会甩掉他们就行。”
雯幽握着手中的剑，警惕着周围的情况，她自己怎么打都不怕。
但带着小五多少有点儿畏手畏脚，若是只逃跑的话她还是有把握的。
这会天色阴沉，天空中连颗星星都没有。雯幽带着小五走在街上，抓住机会，直接抓着小五的手腕隐入胡同内，之后纵身跃起，几个纵跃间便消失在黑夜中。
等那些人反应过来追上去时，人早就没了身影。
至于那些人怎么回去禀告，雯幽并不在意，连着跃过几条街，才把小五放下。
隐匿片刻，确定没人尾随后才低声开口，
“把人甩掉了。”
小五缓口气，自己给抬手顺了顺胸口，点点头。
两人休息片刻，雯幽再次拎起小五消失在夜色中。
等回到馆驿，子时刚过半刻。小五换上一身便服，简单洗漱过后，坐在灯下。
拿着铁牌反复查看，之后递给雯幽，
“私盐果然跟洪兴帮有关系。”
雯幽接过铁牌看了看，“你准备怎么办？”
“现在已经确定私盐流到黑市，但还缺一本儿账册，盐官私自倒卖官盐，数量庞大，必然有交易账本，就是不确定他们是跟漕帮交易还是直接跟红星帮交易？”
小五看着眼前的铁牌，现在只能确定，出面交货的是洪兴帮。
漕帮隐在背后，参与多少，他一点线索都没有。
雯幽沉思片刻，
“这个交给我，既然洪兴帮负责交货，我去会会那个帮主，看看能不能拿到账目？”
“那就辛苦雯姐，明日我让程野回通宁县调派军队过来，这次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彻底杜绝梁县这边私盐泛滥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