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七章 只能看不能吃
这时候的人讲究风雅，注重摆盘。就像吴安人举办菊花宴，就连宴席上菜色，也多以菊花为主，用其花瓣花入菜，做糕点，单一道黄金鸡丝，就是一支菊花造型。
不管是形似还是直接入菜，都离不开今日的主题。
在众人啧啧称奇中，宴会顺利结束，没再出幺蛾子。
直到白云溪一家坐上回家的马车，杜氏才长长吁口气，参加宴会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大半天的时间，一直得端着，时刻聚精会神的注意着周边的事儿，不能跑神，不能塌腰。
但凡有不妥，就容易落人话病，给家里丢人。
还有她的脸，笑的都僵了，别看穿的溜光水滑，什么也没干，却比干农活还累，真是憋死人了。
听着杜氏心里的吐槽，白云溪弯着嘴角，“怎么样，是不是都没吃好？”
吴家的宴席处处透着雅致，观赏性强，饭菜的分量很小很精致，搞的她都舍不得下筷子，倒是喝了一盏菊花羹，味道还不错，清香怡人。
杜氏捂着肚子，讪讪一笑，“娘，吴家的饭菜太好看了，就是不实用。”
每道菜都摆个花样子，枝是枝，叶是叶，花是花，但凡她夹了一筷子，就跟一副绣品被剪坏了似的，怪不好意思的。
而且，桌上的其他人也没怎么吃，除了说话聊天，就是喝茶，偶尔一人夹块点心尝尝。
幸亏早上出来时，她喝了一碗肉粥，一屉小包子。否则，这会儿准饿的前心贴后背。
越想杜氏越是摇头，
“娘，我觉得这饭菜不是给人吃的，是给眼睛看的。”
白云溪：“……”
在婆婆面前，杜氏也不觉得丢人，
“这点跟咱乡下真是没法比，咱们乡下宴客，虽然菜色差点，肉少点。但也是用大海碗装满了的往上端，怎么着得让人填饱肚子不是。”
“这有钱人家倒好，除了盘子碗好看，菜也都摆成了各式各样的。就像那盘鸡丝，弄成一朵黄金菊花，但凡夹一筷子，就跟破损了似的，大家都不吃我也不好意思伸手。”
听着杜氏叹息的语气，白云溪和章亦珊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一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
“大嫂，你说的对，今儿我只喝了一盅菊花羹，一块菊花饼，肚子早就饿了。”
说着，章亦珊摸了把肚子，赞同的附和一声。
出门赴宴，没哪个是冲着吃饭去的。
“既然都没吃饱，一会儿到家了再补一顿。”
白云溪轻笑一声，今儿赴宴，她还担心有人趁机为难杜氏和亦珊，没想到对方到直接冲她来了，倒也省心。
“娘放心，我回去给您做饭，昨夜熬的高汤还有很多呢，用来煮葱油面最合适不过。吃饭，还是在自己家比较舒坦。”
听着婆婆的语气，杜氏一口答应下来。
今儿这一天憋的她大喘气，完全没有刚接到吴家请帖时的喜悦。
本想着，有生之年参加一次贵人们的宴会，长长见识，就算以后回了村，也有个炫耀的资本。现在的她，只有心累，今天之后她对参加宴席这种事儿算是彻底没兴趣了。
杜氏感叹着，抚着身上的衣裳，今日参宴的娘子们，个个穿的体面，戴的喜庆，说话也笑眯眯的，但她总觉得那些人笑里藏刀，不怀好意，搞得她一直战战兢兢的。
听着杜氏的心声，白云溪弯着嘴角，其实她也赞同杜氏的想法，参加宴会真不是省心的活儿。
回到自己院子，白云溪换下一身华服，换上平时的家常衣裳，歪在罗汉床上，祝婆子拿着一对美人锤轻轻的给她敲击着小腿，放松肌肉。
舒坦了一会儿，白云溪叹慰一声，怪不得人人都想升官发财，奴仆成群，果然是好享受。
就在她眯着眼准备小息时，鼻翼中飘来一股清香的葱油面味儿。
“娘，葱油面做好了，还特意放了从家带来的虾粉，鲜得很呢。”
说话间，杜氏带着甘菊走进来，看着歪在罗汉床上的婆婆，让丫头把面放到炕桌上。
白云溪原本有点昏昏欲睡，闻到香味，顿时就感觉肚子空空的，
“闻着味儿还真有点饿。”
白云溪坐起身，看着清亮的汤，细白的面，上面撒着几粒葱花，飘着几滴亮亮的油花，吃一口，面条劲道入口爽滑，是杜氏的手艺。
别的不说，杜氏厨艺上真是不错，一点不比外面的厨子差。
“一回来就忙着做饭，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到家洗漱后除了肚子饿，倒是不怎么累了。”
杜氏讪讪一笑，
“这汤是用老母鸡和猪骨汤熬制的，单是吊汤，就用了大半宿，用来下面和肉圆子再合适不过了。”
“嗯，还是你的手艺好，吃惯了你做的饭，别人总是差点火候。”
自从到了府城，厨房一直有亦珊身边的张妈妈管理，厨娘也是小儿媳带来的。虽说做的饭菜也行，但她吃惯了杜氏的手艺，总觉得味道差点。
只不过她这人不挑食，倒是不在乎这一点。
听着婆婆的夸赞，杜氏一脸欢喜，“娘喜欢吃我做的饭，以后我单独给您做，容易的很。”
以前在家，也是她掌管厨房，也就来到府城之后，她才没做。厨娘的手艺也不赖，又是五弟妹的人，刚开始她自告奋勇去帮忙，结果却被人家客客气气的请了出来，说是厨房油污重，哪有让主人家忙活的道理。
刚开始她不懂，后来她才明白，张妈妈是不想让她掺和进去。
自那之后，她便再也没去厨房找事做。
还是前几天，她心里不得劲，被婆婆一句话指去了厨房，还是当着五弟妹的面，从那天开始，一直忙活到现在。
现在厨房内，她想做个什么，也方便多了。
一碗葱油面下肚，白云溪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听着杜氏的心声，心里也明白，厨房是府邸的肥差，不管谁接管，都不想让其他人参与其中。
一来怕产生龃龉，二来厨房重地，万一出个什么事儿，管事的担待不起。
第八百二十八章 追根溯源
张妈妈不让杜氏帮忙，她也理解，杜氏再怎么也是府中的主子，不是她一个妈妈可以管束的。
就目前而言，她们家就这几个人，还没到各自设立小厨房必要。
以后人多了，有了小孩子，各房头设立小厨房，随时给孩子准备辅食，倒是有情可原。
眼下一个大厨房够用了。
想到这里，白云溪抬头看了眼杜氏，“近几天，你一直在厨房帮忙，跟人可还处得来？”
“张妈妈把厨房打理的很规整，丫头婆子也都勤快，媳妇其实帮不上什么忙。”杜氏讪讪一笑，“我也就偶尔给丫丫弄点吃的，其余的都用不上我。”
洗菜丫头，烧火丫头，打杂的，都准备齐全了，她根本插不上手。
刚开始那几天，她热情的去帮忙，顺便做些自己喜欢的吃食，还跟厨房的人探讨怎么做饭好吃，但她们除了客气的赔笑，就是一水的夸赞好吃，尤其是那俩厨娘，看着她的眼神忧心的不行，偶尔的还有股敌意，待的她十分舒服。
她胆子小，没见过世面，但也不傻，怎么看不出厨房的人压根不欢迎她。
好在有婆婆的吩咐，那些人对她依旧是客客气气的，但也仅此而已。
之后，她除了做点丫丫喜欢吃的，其余的时间也不去厨房帮忙了，省的越帮越忙。
以前在家里，厨房一直是她的天地，现在猛地什么都不干，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时，杜氏又忍不住失笑，她真是天生的苦命人，贱骨头，有福都不会享。
听着杜氏的心声，看着她黯然的眼神，白云溪一愣，
对于一个干活习惯的人，猛地让她闲下来，确实会不适应。尤其是杜氏这种敏感的性子，一旦无所事事，就容易缺乏安全感。
但是吧，府中的事儿她一口气全扔给珊姐儿了，再单独把厨房要回来交给杜氏打理，很容易让妯娌俩闹矛盾。
“怎么，猛地闲下来还不习惯了？”
“有点，干活习惯了，闲下来总觉得不得劲。”杜氏不好意思的搓了下手，她应该是天生的劳碌命，不干活就心慌。
白云溪看着杜氏秀气的脸庞，眼角都有细纹了，特别是那双干活的手，比她的还粗糙些。
“以前在家，你天天围着锅台转，整日不得闲，现在来了府城，你就是府中的大娘子，正儿八经的主子，身边也有丫头伺候了，应该保养起来。厨房油污重，时间久了容易损伤容颜。以前条件不允许，现在好了，你应该主意自己才是。”
“明儿咱们去街上逛逛，回头给你买点香脂，每日洗漱后涂一涂，把以前失去的全补回来。”
杜氏一听，连连摆手，
“娘，不用这么麻烦，香脂我还有很多没用呢，您以前给我买的，我都带回来了，还有好几盒呢。”
她的香脂都是婆婆在县城买的，细腻的很，她每次都舍不得用太多，二弟妹每次都不够用，她每次都用不完。
“咱们家现在没那么难，香脂还是用的起的。”看着杜氏，白云溪神色无奈。
“这个我自然知道，但媳妇都习惯了，一时半会怕是改不过来。”
宋大娘经常说，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虽然现在日子好过了，可若让她浪费，还是下不去手。
黄昏时，小五从衙门回来，陪着白云溪一起用了晚饭后，又陪着她一起说了会儿话，
“娘，听说今日吴家宴席上有人闹幺蛾子。”
娘子回来就跟他说了，提起钱知事，小五眼神一眯，那人资质平平，府知事的差事能做一辈子，偏就这样一个人，后宅倒是闹腾的欢。
任由后宅妇人以下犯上……就算她背靠知府和穆家，他白安晟的家人，也不是人人都能招惹的。
白云溪听着儿子的心声，摆了摆手，“那钱大娘子就是个出头羊而已，且已经被我反击回去了，不用放在心里。”
最先蹦出来的都是小鱼小虾，不值得费心。
“她就是别人扔出来的探路石而已。”
听着婆婆平淡的语气，章亦珊拧眉，“可是娘，咱家刚来，又跟他们无冤无仇的，探咱们什么路？”
官人刚来任上，跟人又没结过梁子，且家底清白，没理由的。
白云溪看着小儿媳妇的眼里的疑惑，微微勾了下唇角，
“你说的没错，这得问小五，不管人家投石问路也好，故意犯蠢也罢，根源都在小五身上，凡事得追根溯源。”
若是没有小五，她们这些后宅之人，何来仇敌？
章亦珊虽然被章宜人教导的很好，但毕竟年轻，有些事儿还不算通透。
倒是小五，听到母亲的语气，眉头动了动，心里便有了计较。转头看了眼媳妇，章亦珊叹口气，直接起身，
“大嫂，我那里新得了几幅花样子，眼看着天冷了，拿回去给丫丫做几身厚衣裳。”
杜氏点头，直接跟章亦珊出门了，反正婆婆和五弟说对话她也听不懂，帮不上忙。
白云溪看着两人离开，眼神揶揄，“你们两口子，默契不错。”
“都是岳母的功劳，”
听着母亲的调侃，小五唇角一勾，一点不好意思，还顺势捧了岳母一句。听的白云溪嘴角一抽，她家猪拱了颗好白菜的同时，猪估摸着也丢了。
稍作犹豫，小五就把京都发生的事儿给白云溪叙述了一遍。
“我进京参加殿试时，官家对儿子赞赏有加。听大师兄说，当时官家有意让我入翰林，之后却不知为何改了主意，直接把儿子外派了。”
小五说着，眼神微敛，
但凡进士及第者，都想入翰林，他亦不例外。
听着小五是叙述，白云溪一愣，差点入翰林院，乖乖~
翰林学士属于皇帝近臣，深得信任，不但帮皇帝草拟诏书，还能参与国家大事的决策，最重要的就是，宰辅就是从这群人中选拔的。
总之一句话，翰林院就是孕育宰相的温床。
至于为何出变故，怕也是不简单。
想想也是，朝廷的事儿，哪有简单的？
第八百二十九章 提前筹谋
今日那穆三娘犯蠢，明面上是羡慕嫉妒恨逆生的偏见，但暗地里却是被人当成了探路的棋子，还是那种不受重视，随时丢弃的棋子。
就如粱恭人当时所说，她跟穆三娘除了同族，别的并不熟悉，所以弃起来，也没什负担。
或许就因为如此，穆三娘才会心底怨恨不甘，但却为了家人不得不听命行事。
再加上小五的叙述，不得不让人多想一些了。
“我今日去吴家赴宴，吴安人就说，粱恭人出自京都穆家，是正儿八经的贵女，规矩严苛。钱大娘子也出自穆氏一族，两人同宗同源。虽然粱恭人说两人出了五服，以前并不熟悉，但我看着却未必。”
看着小五若有所思的神色，白云溪轻声提醒，
“以后多注意京都穆氏一族的消息，适当的了解下，以备不时之需。”
眼下两家人看似没有任何交集，但以后呢？万一真有碰撞，也不至于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听着母亲的提醒，小五眼神一眯，眸中闪过一抹厉色，看的白云溪眉梢一挑。
“儿子在京都之时，也大致的了解一点，期间大师兄也给我讲解不少。京都有四大古老家族，穆氏便是其中之一。其他家族都尊享爵位，只有穆家家主在朝堂担任丞相一职，朝中门生众多，那样一个人，应该跟儿子无甚交集才是。”
他一个新官上任的状元郎，若是跟穆氏对立起来，无疑蚂蚁撼大象，不在一个层面上。
听着小五的语气和心声，白云溪眨眨眼，
“也不尽然，世家贵族底蕴深厚，盘根错节，朝代更替，他们都能屹立不倒。朝廷对于这些氏族，也是多有忌惮的。朝廷为了安抚他们，大都赐爵位，递降世袭。而且这些人还有推荐之权，可以直接向朝廷举荐人才。”
当然，有他们举荐的人才，除了氏族子弟，就是自己培养的门生。
“作为君主，揽天下之才，自然想着让他们忠于君主，忠于朝廷，这就是朝廷设科考的初衷。凡被选入翰林院内，隶属天子近臣。入翰林，成为翰林学士，亦是寒门子弟梦想。诚如你，难道不想进翰林院？”
白云溪看着小五神色莫名的眸子，忍不住调侃一句。
“母亲所言不错，儿子心中殿堂，就是翰林学士，成为天子近臣。”
只有成为翰林学士，才有可能得到官家重视，才有机会施展抱负，但眼下说这些都为时尚早，若是传扬出去，未免被人说一声轻狂。
听着小五的心声，白云溪点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有野心才有动力。
“有心就得努力，前路阻碍重重，都需小心谨慎才行。眼下虽不必走一步看十步，但看三步还是可以的。今日那穆三娘出言为难，娘并未放在心里。追根溯源，关键点还是在你身上，或许是你有让人忌惮的地方，才会引来别人的试探。”
“无缘无故的，别人费这力气作甚？眼下咱们即已知晓，只要做好防范，把握时机就行，”
状元都考上了，接下来只要筹谋好，必要的时候，清除些阻碍又如何。
越是阶级森严的时代，越得努力往上走，只有站得高，才能保全自己及家人，受苦受穷的永远都是底层的老百姓。
“母亲所言极是，在我归来之前，大师兄就曾与我说过。以后京都的实事他会与我书信联系。至于穆家人，儿子会让大师兄特别留意些，不管他们有何目的，我都不会让他们轻易如愿。”
母亲的意思他听明白了，据他所知，穆丞相今年已有六十有余了，按照朝廷律法，文武官员的荣休年纪定在七十岁。老丞相距离荣休好像没几年了……这期间也得保重身体，不能有病有灾的，否则，还得提前荣养。
位高权重之人，都有推举之权，这是朝廷给他们的特权，也是恩典。
若是老丞相物色人选还未到位，防范翰林院学士也情有可原，免得让人钻空子。
岳父曾说过，氏族和皇权永远是对立的，两者目标一致，都是发扬壮大实力，但目的却不同，一个维护氏族利益，一个巩固皇权。
如此，整个翰林院都是他们关注的对象，只是自己还未走到那一步就让穆家人提前注意到，实在是他的荣幸。
怪不得大师兄说起入翰林时神色犹豫，他还以为大师兄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于他说，当时也就未询问。
现在想想，估摸着还真跟穆家有关系。
知道谁对他们有敌意，倒是好办了。
正事儿聊完，也就转移了话题，母子俩又聊了几句家常，白云溪就打发小五回去休息了。
简单洗漱后，白云溪歪在床上，招雯幽坐过来。
“明日起你便出府去转转，查一查府城周围哪里有善堂破庙之类，收养一些有根骨，有灵性的娃儿回来。小五走了仕途，咱们也得把人手准备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听着白云溪的吩咐，雯幽一愣。
“白姨想让我培养一些安慰和死士？”
“若想达到自保，培养暗卫是必须的，有人才有底气。”
白云溪支着脑袋，轻笑一声，
“当然，培养人也要注意方法，毕竟每个人的体质和根骨不同，主意因材施教，做不了暗卫，能当个普通家丁也行。多注意些小姑娘，只要脑子灵活的就可以带回来养着，培养好了，给丫丫备着。”
女孩子身边若是有个暗卫护着，能减少很多麻烦。再说，以后家里的孩子会越来越多，就当有备无患了。
对于白云溪的提议，雯幽自然没有意义？
“培训暗卫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而且还要隐秘，不知白姨有何打算？”
听着雯幽的询问，白云溪指了指梳妆台下面的抽屉，
“回头你带着钱去北城选一个偏僻点的院子，大点宽敞点的，人多了也不会引人怀疑。”
这时期府城的布局大都一样，分东西南北四个城区，城东属于商业街，城南坐落着官府衙门，也是官员家眷的居住地。城西是富人眼中的贫民窟，居住的都是老百姓。
第八百三十章 开始培养人手
北城区居住的比较杂，也是商贾云集之地，不但有本地商人还有很多外籍商贾盘踞在此。除此之外，听说这里还有江湖侠士，总之能在府城买得起宅院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底子。
这些都是白云溪近期了解到的，既然她要培养暗卫，就得找这种鱼龙混杂之地，才不会引起怀疑。
“白姨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办好了。”
从她来到白家到现在，培养暗卫算是白姨交给她的第一件正儿八经的事，而且于她来说还专业对口。
两人商定之后，第二天一早，雯幽吃过早饭就悄悄的出府打探了。
白云溪走到廊下，看着空中飘荡着的几朵白云，心思微转。
小五是个聪明的，凡事一点即通，她只要护好府邸不出乱子，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得需要小五自己去经历。
纸上谈兵，不如亲身实践。
“奶奶，您看什么呢？”丫丫带着冬青走过来，好奇的问了一句。
她没本事，只能在后院活动，五弟妹却不同，书香门第出来的贵女，两人差别大着呢。
杜氏脸色发红，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大好的日子，瞧娘说的什么话，您老身体康健，定能长命百岁的，护着我么一路往前的。”
想着众人的口味，杜氏心里已经有了大概。
听着婆婆的提议，杜氏眼睛一亮，
“哎，我现在就去准备。”
“哎，”银杏福了福身，转身追上去。
“一会儿东西都备齐了，咱们一起忙活，把月饼做好了，给吴家送点过去，也算是咱家的心意。”
“哎呀，奶奶想吃月饼了。”
白云溪想到老大那个熊崽子，若无变故，她基本要把杜氏带在身边一辈子。
听着婆婆的提醒，章亦珊点头，笑着回了一句。
“既然咱们想到了一起，那就好好办一办，昨个儿去吴家赴宴时，他家的菊花饼就不错，以鲜花为馅儿，口感清甜。”
章亦珊看着杜氏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银杏，你跟着去，多准备一些，材料不够就让张妈妈去外面采购。”
“我就不给你添乱了，咱们家里里里外外都得五弟妹打理，费心劳神，操心的很，哪好在让你费心。我还是去准备月饼馅料比较好，用不五弟妹动手，只管等着吃就成。”
“你大嫂是个命苦的，以后我老糊涂了，还得请你多照顾她两分。”
“大嫂就会笑话我，你要是学，一定比我厉害。你若是不信，只管跟我三个月，保准让你算盘珠子打得啪啪响。”
两人在院子里说话，白云溪坐在祝婆子搬来的椅子里，微风拂面，倒是清爽的很。
“这个娘只管放心，我心里有谱呢。”
“五弟妹来了，也没啥事儿，这不马上中秋了，娘说闲着无事可以做些月饼，我正要去准备材料呢。”
听着婆婆的提示，杜氏眼睛一亮，
“娘，你忘了咱们家还有桃花瓣呢，虽然是已经晒干了的，但若要做成月饼馅料味道也是不错的。”
白云溪看着两人推来让去的，轻笑一声，
“你呀，差点吓着你大嫂。”其实她跟李氏差不多，都不是读书识字的料，哪个也坐不下半个时辰。
做月饼？
章亦珊一愣，她已经命人在糕点铺预定了一些月饼，倒是没想过自己做。
“哈哈……说的没错，中秋怎么能少了月饼？”白云溪哈哈一笑，招来杜氏，“眼瞅着就到中秋了，你去准备些材料，闲来无事刚好在家做月饼。”
小姑奶捂着脸蛋后退一步，大眼睛眨啊眨的。
“五弟妹这夸赞我可不敢应，若是让我做个小菜什么的，还能说的过去，若是让我学读书识字看账本，真不行，我这脑子里都是浆糊。”
章亦珊走上前，福了福身，不赞同的反驳一句，
“我和大嫂都是有福气的，能遇见娘这么好的长辈，定是儿媳妇前世修了不少善缘，今生才有机会遇见娘这么慈祥的婆母。”
说罢，杜氏也不等人回答，急匆匆带着丫头离去了。
杜氏连连摆手，脸色微红，
“五弟妹别笑话我了，这些都是灶台上的活，拿不出手。五弟妹读书识字看账本，样样了得。这些小事儿哪能让你下手，若是可以，就派个丫头过来搭把手就好。”
经过一段时日的了解，章亦珊也摸清了她的脾气，杜氏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也不知那个出门闯荡的大伯哥是怎么的想的，独留大嫂一人在家，这些年都不回。
章亦珊看着杜氏跃跃欲试的架势，轻笑一声。“早知道大嫂是个手巧的，今儿我给你打下手，咱们都听你指挥，也好让大家跟你学一学手艺。”
“我也正为这事儿过来呢，今年是咱们第一次在府城过中秋，我还在想怎么着也得好好办一桌，一家人跟着高兴高兴。月饼自然是不能少，把咱们喜欢的馅料全备上，我再让张妈妈去糕点铺定了一些，回头咱们都尝尝，看看有什么不同。”
“秋高气爽，奶奶看空中飘着的几朵云彩，好像大月饼。”白云溪低头，捏了捏她的脸颊，“软软的，柔柔的，好想咬一口。”
“这个你做主便好，我也就动动嘴，动手却是不如你，像什么五仁的，枣泥的，甜的咸的，随便怎么都好。”
刚答应一声，不等她带着丫头出门，就跟章亦珊迎头遇着了，
“大嫂这么急匆匆的，可是有事儿？”
“罢了，你们俩不同，操心的事儿也不一样。”
“大嫂脾气好，她若是想学，我倒是可以带带她。”
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女子嫁人属于第二次投胎，看来她和大嫂都投对了。
“就你嘴甜，竟往人心坎里戳，捡高兴地说。”白云溪调侃一句，两人坐在廊下，吹着风等着杜氏准备好回来。
“娘，有件事得跟你禀告一声，这几天咱家门口一直有人探头探脑。刚开始我以为是哪家人的眼线，便派人盯着，但这人有点奇怪，好像根本不怕被人发现。一旦被发现了，就转头离开，第二天还会再来，”
第八百三十一章诡异之人
“我让青松顺着他的踪迹查了，发现是城北周家人。”
听着章亦珊的叙述，白云溪一愣，“周家？做什么的？”
“周家是本地的商户，经营了几家大车店和客栈，目前就知道这么多，别的还在查。”
章亦珊说着，眼里依旧疑惑，周家这样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跟她们家扯上什么关系，那人盯着她们家有何意图，很让人费解？
若是把人驱离或者打一顿又于理不合，毕竟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但放置不管也怪让人膈应的。
看着章亦珊拧眉的样子，白云溪倒是好奇了，
“咱家初来府城还未跟任何人家结交过，周家更是闻所未闻，他没理由盯着咱家。”
“这点也是媳疑惑的地方，就因为如此，才未敢轻举妄动。我已经让青松去查了，想看看周家身后是不是有人。门口也让青山仔细盯着了。”
白云溪很奇怪，直接起身。
“那人这会儿还在不？”
“我来娘这里时那人还在，这会儿倒是不好说了。我让青山别打草惊蛇，就等青松的消息，等摸清了，在处理那人也不迟。”
一个小小商贾之家，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挑衅官邸。
“哎，这就去。”
门口这个小插曲，两人直接抛到了脑后。
偶尔抬头看一眼门路，心里琢磨着，雯幽就出门一天了，也不知晚上回不回来？
祝婆子端个针线框坐在旁边陪着，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轻声提醒。
青山说着，拔腿跑过去，片刻后又跑回来，摇了摇头，
“老太太，那人已经离去了。”
章亦珊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吩咐青山看好门户，不要让陌生人摸进来。
榕树堂内欢声笑语，婆媳几人带着丫头婆子在院子里做月饼。手里忙活的同时也不耽误说笑打趣，一时间整个府邸都透着一股欢乐的气氛，下人们看着主子们高兴，心情也跟着放松。
“喜欢也不能多吃，月饼这东西不好结实，不好消化。”
“奶奶还是比较喜欢老式的口味儿，像这个五仁味儿的，椒盐坚果的，口感不错。其他的对我来说有一些甜腻了。”
白云溪眼中带着疑惑，在章亦珊的搀扶下，一起走到大门口，顺着青山的指引看过去。也不知是她腿脚慢，还是惊动了对方，白云溪只来得及看到一角绛蓝色衣摆，那人便拐进了对面的胡同内，掩藏起来了。
白云溪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胡同片刻。
几人说说笑笑，一天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婆媳俩人转身回去。
虽然山楂克食，但也不能过量。
白云溪站在门口静默了片刻，拍了拍章亦珊的手，
“这种虎头蛇尾的人不用理会，如果他真是咱们的熟人或者亲戚，大大方方的上门便是，若不是就当他好奇新来的知州大人，便让他瞧个热闹吧。”
杜氏准备的馅料多，想要让大家一一品尝，就把月饼切了很多块，摆在托盘上，旁边摆着小竹签，让大家自行挑选着品尝。
晚饭后，白云溪洗漱过就歪在罗汉床上，手中握着本书，轻轻的翻看着。
“娘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
听着婆婆的语气，章亦珊把用过的小竹签放到旁边，用帕子擦了下手，也跟着附和。
“奶奶，这个酸果味儿的好吃，我喜欢果子味儿的。”丫丫扎着一块山楂果子的月饼，眼睛亮晶晶的。
“娘，你看这人即不像探子，也不像有恶意的，倒让人不好处置了。”
杜氏听着几人的语气，整个人都高兴地不行，
“我喜欢枣泥儿馅儿的，就喜欢口感甜的，要不总感觉不是过节的味道。”
月饼蒸好后，品相比她们想象的还好看，偶尔有几个馅料塞的太多裂口的，但也不影响口感，直接分给丫头婆子们尝鲜。
“回老太太，主母，还在呢，请随小的来。”
“比起咸味儿的，我喜欢大嫂做的桃花饼，一口下去，满满都是桃花的香甜味儿。做糕点这天赋，大嫂妥妥的独一份。”
“那人可还在。”
青山看到主子过来，连忙小跑着迎上来，不等他行礼，章亦珊就直接摆手，
“这个是张妈妈买回来的，本来是腌泽酸果子是，别我拿来一些做了馅料。”杜氏看着闺女手中的月饼馅，笑眯眯的解释一句。
青山说着，跺了跺脚，他刚扒着门边往外看时，那人还站在对面的胡同口，老太太和主母一来，他就躲起来了。
中秋节日，就是赏月吃月饼，白云溪看着模具压出来的各式各样的月饼，大手一挥，
”赶紧的，上锅蒸一部分，再烤一部分。捡着花样好看的，再搭配手礼给吴家送去，也算是咱们的一点心意。”
“老太太，时间不早了，你应该休息了。”
“跑了，真不知这人唱的哪一出。”
听着祝婆子的提醒，白云溪转头看了眼旁边的沙漏，已经巳时了，确实该休息了。她这个年纪可不能熬夜，一不小心就容易猝死。
躺在床上，看着蓝色窗幔上，绣着一朵朵白色的蒲公英花， 酝酿了一会儿，便进入梦乡了。
总之她们在府城即没有熟人，也没有亲戚。
说话间，两人一起来到前院儿。
听着章亦珊的打算，白云溪赞同的点点头，“你做事妥当，娘放心的很。以后有什么事儿只管大胆的去做，只要占理，就不用怕别的。”
“青山，你去看看他是躲起来了还是离去了？”
云溪捏了捏大孙女儿的脸颊，
目前她们交好的也就吴家姨母，其余的还没到送东西上门的时候，尤其吃食。
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帐幔，白云溪也就呆愣一下，便想起雯幽。
也不知那丫头昨夜有没有归来？
听到房内的响动，门口候着的丫头婆子端洗漱水陆续进来，
“老太太，你醒了，奴婢伺候您起身。”
白云溪答应一声，看着祝婆子熟练的把布巾浸湿，给她敷在脸上。温热的感觉让她的脑子瞬间清醒起来，随口问道。
“雯幽可回来了？”
第八百三十二章 出门逛街
听着老太太的语气，祝婆子立马笑眯眯的开口，
“一大早雯幽姑娘就起来了， 去园子里练剑了，这会儿估摸着该回来了。”
进府之后，她们才知道跟在老太太身边的雯幽姑娘竟然是个练家子。
说话间，雯幽已经走了进来，接过石榴手中的外衫，给白云溪穿上，用一根老银簪把头发挽起来。看着丫头婆子收拾的东西退出门，雯幽才轻声开口，
“我昨儿在外面转了一天，善堂里有很多孩子，吃穿用度都均来自府城那些仁善之家，里面的孩子可以领养。除此之外，西城土地庙内还有一部分乞儿，靠街坊四邻施舍度日，自己也上街乞讨。”
土地庙里的乞儿能活着全靠天意。
“至于北城的院子，我去转了一圈，倒也有几处不错的院子。白姨是否亲自前去看一看？”
听着雯幽的叙述，白云溪摇摇头，
“你看着购买就行，我就不出面了，万一被人撞见反而不好。”
两人轻声谈论几句，杜氏就带着丫丫进来了，“娘，开饭了。”
一家人吃过饭，雯幽再次出门。
白云溪昨儿答应要带杜氏她们一起出门儿逛街，也没食言，直接让人备了马车，准备去东城的商业街区转一转，听说那里繁华的很，卖什么的都有，她也想亲眼见一见。
杜氏和章亦珊想过来搀扶婆婆，直接被白云溪摆手制止了，她牵着丫丫的小手，
“我现在还没老的需要人搀扶的地步，有丫丫扶着就足够了。”
果然，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女人的钱永远都是最好赚的，也是最贵的。
小四现在走的是经商的路子，以后定然要扩展业务的，趁着出门儿的时间，她也帮着参考一下。这繁华的府城之中，若是发现一点商机，帮小四一二，自然是再好不过。
这么贵的东西，她可舍不得往脸上抹。
就像那个美颜红玉膏，主要成分是杏仁，滑石，藿香，鸡蛋清，单是这一盒红玉膏便需要五贯钱，同成分的胭脂也需要两罐钱。
一盒养颜膏，都赶上农家人一年的口粮了，太浪费了，她怎么舍得用？
白云溪拍了拍她的手，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放心，娘既然能买，就能消费的起，怕什么？”
“可是娘，五弟刚来府城，到处都是需要花钱的地方……”
白云溪回头看着身后的俩儿媳，笑眯眯的开口，
“走，咱们也进去瞧瞧，看看这里的香粉是不是比咱们县城的要高级些？”
杜氏说着，看着婆婆温和的眼神，讪讪的住了嘴。
直到马车启动，白云溪也没发现异常。
香脂的品质好不好先不说，单是这包装盒就十分精美，都是釉色艳丽的烧瓷，形状多样，颜色各异，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琉璃瓶，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盛着的花露。
转了一圈，但凡养颜的香纸，花露一类，没一个便宜的。
柜台一角，摆放着各种香脂香粉的试用品，很多姑娘围在一起试用，轻声讨论者哪个香味让人舒服。
几人进入铺子，看着柜台琳琅满目的物品，看的人眼花缭乱。
杜氏抿着嘴，看着婆婆塞到她手中的香脂和花露，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杜氏看着上面的价格，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暗搓搓的凑到婆婆身边，低声开口，
“娘，这些东西太贵了，还是不要买了吧。”
听着婆婆的打算，杜氏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婆婆昨日说她的手需要保养，要给她买香脂，其实她真的觉得没必要。
说话间，章亦珊已经带着银杏过来了。
从城南到城东，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闹，到了东城最繁华的地段，白云溪让马车停下。
除此之外，还有单独的药妆，针对痘痘，痤疮，疤痕一类的香脂。
“趁着天气好，咱们现在就走。”
她也知道这个家轮不上她操心，但家里才买了下人，吃喝嚼用每个月就消耗不少，万一顾不住可咋办？整个家，也就四弟正摸索着做生意赚钱，她们这些赚不了钱的人咋还能浪费？
听到杜氏的心声，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白云溪轻笑一声，
“放心，娘有谱。再说，钱都是赚来的，只有出门，才能看到商机不是。”
“高不高级不好说，但肯定比咱们那边的品种多。”
章亦珊笑了下，娘曾给她说过，繁华富贵之地，不管是穿戴还是别的，都是品相最好的。
几人走到一个铺子前，看着莺莺燕燕的姑娘们进进出出，白云溪看了眼门匾，上面写着美颜坊三个字。站在门口，就能闻到淡淡的香粉味道。
当然，好东西价格也不便宜，
逛街嘛，自然是慢慢逛才有意思，顺便也了解一下，有什么是他们家可以涉猎的。
白云溪看了一圈儿，忍不住咋舌，不得不说这里的规模比起县城真是丰富了很多，香脂香粉的种类丰富，花样多。
既然来了，白云溪也没空手，一人一瓶花露，一盒香脂。
白云溪牵着丫丫的手走到大门口，特意向左右看了看，除了路过的百姓，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出现。
“娘，你们准备好了吗？马车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咱们来到府城以后，还没正儿八经的去逛过街，趁着天气晴朗，出去走走，就当了解当地的风土民情了。”
听着杜氏的心声，白云溪笑了下，
除此之外，还有姑娘们最喜欢的香露，泡澡时滴上几滴，就能让身体几天内都带着淡淡的清香。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美容佳品，里面添加了各种中药材。不但美化妆容，还有养肤护肤的功效。
直到走出铺子，杜氏还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白云溪捏了捏她脸颊，
“你要学着适应，以前咱们勤俭节约，那是生活所迫。那现在就是生活使然，保持仪容仪表，也是任务。”
杜氏：“……”
章亦珊看着杜氏惊讶的神色，捂着嘴轻笑一声，轻轻挽着她胳膊，
“娘说的没错，咱们出门，代表的是白家的颜面，总不能让人笑话的。”
第八百三十三章 钱不经花
章亦珊说着，看着杜氏若有所思的神色，拉着她的手，又轻轻解释一句，“女为悦己者容，打扮得体好看，咱们自己不也看着舒心不是？”
听着章亦珊的语气，杜氏看着手中的香脂，沉默片刻，又回头看了看铺子，看着那些年轻俏丽的娘子拿着香粉花露相互比较，神色泰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银钱问题似的。
跟她们比起来，自己真是心疼的滴血，总觉得再好的东西扑在脸上也不如填饱肚子实在。
想到这点，杜氏只有苦笑，她知道自己见的世面太少，放在心底第一位的愿望永远都是能吃饱不饿肚子，就是人最大的福气。
擦香抹粉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倒是忽略了女为悦己者容，都说衣食父母……衣裳和粮食似乎都很重要。
也不知自己的理论对不对，如此想的话，突然间就通透了，
把手中的香脂交给身边的丫头，杜氏才仰起头看着婆婆和章亦珊，讪讪一笑。
“五弟妹说的没错，是我想差了，咱家的日子已经变了，是我的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
到底是她脑子笨，反应慢，什么事儿都得让人提点。
听着杜氏的心声，白云溪差点没忍住喷笑出来，衣食父母原来还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也没差，字面上的意思。
白云溪看着杜氏选的颜色，点了点头。
上午这会儿，茶肆的客人不多，白云溪几个女眷，还是要了二楼的雅间。
“如此说，我们还来巧了呢。赶紧的，你俩都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花色也带回去一些。”
除了白云溪几人选的，还有在家守候的李氏和白安静的，穿不穿的到先不说，必须先备着，谁都不能少。
“是个清爽的颜色，很搭你的气质。”
她们一行人到府城之后，白云溪第一时间就让人往家报信了，还让人采购了些物品连同书信一起送回家报平安的。
想要新款的花样，来这里准能满意。
“把今年流行的花色拿出来看看。”“哎，请几位移步，”小二说着，领着白云溪几人走到中间的货架前，指着一排布匹，
“这些都是今年新出的花样和颜色，也是府城娘子们最喜欢的花色。早在半月之前，很多府上就提前定制了布匹，生生断货了一阵子，这是昨个才补上的货，几位真是好福气。”
“听说这个品绣阁是整个府城布匹最全面的，也是最受后宅娘子们欢迎的布庄。”
“不着急，慢慢来。咱们家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白云溪眉头一挑，怪不得品绣阁的口碑这么好，连小二都这么进退有度，确实能让人产生好感。
白云溪瞅了瞅，给自己选了一匹姜黄色，又给丫丫选了粉色和杏色。
“娘说的没错，张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刚进入铺子，就有小二热情的迎上来，“欢迎几位客人光临咱们品绣阁，不知几位需要什么布匹，咱们这里应有尽有。”
自从人类有文明以来，就像杜氏想的一样，衣裳和食物是人类最基本需求，缺一不可。
她们就是随便逛逛，不讲究这些。
不愧是最大的布庄，确实有实力。
这时期的茶肆除了喝茶还有说书先生，一壶茶一盘瓜子，就能坐大半天。
来府城的第一时间，她就派张妈妈出门打探了，这个品绣是整个府城最大的布庄，不管是花样还是品质，都是整个府城拔尖的存在。
小二点头，也不纠缠，立马退到旁边，有些客人喜欢自己挑选，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他早就明白。
“我瞅着这匹就不错。”
即便如此，她们出门逛街，也不能少了李氏和闺女那一份儿。她作为大家长，想要让子女和睦，尽量一碗水端平。
几人刚坐下，就听到楼下响起一声惊堂，
啪~
“接上回书说，打虎英雄连喝十八碗……”
听着小二的介绍，白云溪温和的点点头，
“我先随便看看，有需要再招呼你。”
她们家现在不缺口粮。
她们坐的二楼雅间，左右都有窗户，不但可以看到大堂内的状况，也可以看到街上的行人。
围着柜台转了一圈，不管是薄如蝉翼的丝绸，还是稍厚些的绢布和锦缎，颜色多样，花样繁杂，品种还丰富。
逛了一圈儿，路也走了不少，白云溪提议去茶肆歇歇脚，顺便喝口茶。
说笑间，白云溪站在品绣阁，看着进进出出的人，
等几人出门时，丫鬟手中已经抱满了。
站在不同的层面，需求自然也是不一样的，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以适应环境为生，这点毋庸置疑。
听着婆婆的语气，章亦珊和杜氏对视一眼，她们才做了新衣裳，再买是不是有点多了？
听着小二的解释，白云溪微微一笑，马上中秋了，提前定制刚好可以赶到过节穿身上走亲戚赴宴。
想归想，但两人都没有反驳婆婆的决定，走进一些认真的相看。
“哎，您随意，需要什么再招呼小的。”
“这些花色款式确实不错，大嫂喜欢哪个只管选。眼瞅着天气也渐凉了，咱们也该准备些厚实的衣裳备着。”
杜氏看着眼前的锦缎，光线折射下泛着光泽，又摸了摸，手感真滑溜。想着刚才婆婆的教导，杜氏也没拒绝，瞅了片刻，指着一匹豆绿的颜色，
几人走在大街上，看着两旁林立的商铺，售卖的商品五花八门，但凡生活中能用的着的，这里都能看到。
章亦珊正是年轻俏丽的年纪，选了玫红色。
瞅了一圈，白云溪招手让小二过来，
楼下先生说的声会色的，白云溪端着茶盏，扭头看向街上的行人，繁华府城下，百姓安居乐业，触眼所及，到处都是一片繁荣景象。
比起乡野村镇，真是不知好了多少。就是不知，在这繁华下，她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商机，给家里增添些收入。
不能单靠存款过日子，单是今儿出门，就消耗了百八十贯钱，肉痛。
不经花，真是不经花啊。
第八百三十四章 优胜略汰
啪~
随着一声惊堂木响起，打虎英雄的故事讲完了。
白云溪回过神，给自己续上茶，看着几人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连桌上的糕点都没吃一块，就忍不住轻笑，
“都这么喜欢听书？”
回过神儿的杜氏和章亦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平时甚少听书，猛地一听，还怪有意思的。”
就连丫丫也眼神灼灼的盯着楼下，“奶奶，打虎英雄真厉害。”
“既然喜欢，先生说的又好，就得打赏。”
白云溪从荷包里掏出一串钱递给丫丫，
“喏，给门外候着的小二，让她转交给说书先生，总不能让人白劳累一场。”
据他所知，所有茶肆酒楼说书的唱曲的，都靠打赏过日子，但凡客人打赏的钱都是他们自己得，茶肆酒楼不抽成。
“奶奶真好。”
这样一身儿打扮，街上遍地都是，还真没什么特色。
“噗~，娘，您也不能管太严，丫丫聪慧，比一般孩子有灵气，我看她练的字已经有模有样了。”
但她刚才明明感觉有人盯着自己，难道是她自己的错觉？
回到家，白云溪把买来的东西交给祝婆子整理，又让丫头帮着换上一身居家常服，才歪在罗汉床上小息。
“白姨不知，那些孩子都很懂事，自己动手打扫卫生，自己做饭洗衣，生活上完全不用操心。”
“高兴，府城真是太热闹了，下次我还想来听书。”说书的先生说，过几天就讲西天王母的故事。
片刻间，就听到小二在楼下唱贺，“二楼甲字一号雅间赏钱一百。”
都是苦孩子出身，只要能给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做什么都愿意。
杜氏听着，看着闺女眼睛发亮的样子，连忙拍了下她的肩膀，“五弟妹可别惯着她，这丫头最会顺杆爬了。”
丫丫觉得有意思，接过钱，带着丫头一起给人送去，她想顺便问问，先生还有什么故事要讲，她得空来听听。
能守在茶馆外盯着，想来是跟了一路了，就是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意图？
“奶奶，你看什么呢？”丫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有。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你们要是喜欢以后多出来转转。”
看着母女俩打嘴仗，听着马车轱辘辘的声音，白云溪偶尔撩起车帘往外看一眼，倒是再也没有发现异常。
马车启动时，白云溪又轻轻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眼神一眯，圆柱后果然站着一个身影，但视线被挡，她只能看到那人穿了一身灰布短打，圆口布鞋，肩膀以上的部位看不见。
三天后，雯幽把办好的契书递给白云溪，“白姨，院子已经买好了，在北街吉祥胡同十号，寻了个孤寡老人看守门户，人称老丁头。”
来到府城之后，为了让她尽快适应这府城的生活，一直没强制丫头学习，眼下即以步入正轨，读书练字也是要抓起来的。
听着雯幽的语气，白云溪沉默片刻，“若是可以，还是得找个婆子负责生活。一旦训练起来，万一顾不上，吃的不行，反而拉后腿。”
“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白姨放心，我可以应付，教会大的，带领小的，行就留下，不行就淘汰。”
白云溪回过神儿，抬手揉了揉大孙女儿的丫髻，
“今儿出门丫丫玩儿高兴吗？”
“你这个机灵的小猴子哟，读书练字不是一蹴而就，需要坚持和耐心。你要是耍赖，奶奶可是要惩罚你的。”
回头等雯幽回来，得让她暗地里查一查，到底是谁盯上了她们。
丫丫看娘不站在自己这边，立马不乐意了，
一会儿的功夫，丫丫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走了进来，第一次经历这些，感觉很新鲜又有点不好意思。
“我那只是速度快而已。”
马车停在门口，白云溪在俩媳妇的搀扶下，刚要上马车她就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漆器铺子，除了一个迎风招展的小旗子，倒没什么人。
说是这么说，但她也明白，这时期偶尔出门逛街采买还可以，如果经常出门抛头露面，只为听曲儿听戏，多少还是会让人说一声不安分的。
白云溪接过地契，点点头，“辛苦你了，他们怎么吃饭的，院子可需要人打扫归置？”
说着，白云溪看着雯幽，轻声询问，
“听说江湖上有很多侠义之士，咱们能不能聘请一两个去训练孩子们。以后若是人多了，只你一个，怕是忙不过来。”
章亦珊看着小姑娘颓颓的神色，一个没忍住，连忙用帕子捂着嘴，轻笑一声，
“我跟丫丫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天天往学院跑，宁愿躲在爹书房看闲书，也不想做女红。”
听着闺女拉她出来，杜氏故作生气的瞪她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天你读书练字哪次静心了？每天着急忙慌的写完就跑园子里耍？”
“我在土地庙寻了五个孩子，大的八岁，小的四岁，已经安置在院子里了，我给他们说了情况，几人都愿意。”
想着门口被人盯着的怪事，白云溪眯了眯眼，再看了一眼漆器铺，才抬脚进了马车。
听着奶奶的提醒，丫丫撅着嘴，点了点头。“奶奶放心，我的作业每天都能按时完成，从不拖沓，这点娘可以作证。”
雯幽眼神清冷，入了这个圈，就得按规矩办事，优胜略汰，自古如此。
听着大孙女儿的争辩，白云溪忍不住失笑。
听着丫丫的提议，白云溪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嗔她一眼，
“你这丫头，莫不是忘了，你手中还有作业未完成？”
“回头我会找个靠谱婆子照顾他们生活起居，至于江湖人就算了，不靠谱。”
对于雯幽的决定，白云溪不反驳，都说术业有专攻，这点她自知不如。
之后，雯幽隔三差五就出去一趟，吉祥胡同那边有任何进展，也都会第一时间给白云溪汇报，就负责厨房的婆子，也不落下。
也是凑巧，让她遇见一个乞讨的哑巴婆子，为了抢她手中的一个馒头，对她拳打脚踢，被雯幽救下，便带回去给几个孩子做饭了。
第八百三十五章 原来是你
白云溪听到这事时，诧异的看了眼雯幽，之后又忍不住轻笑一下，“要不是了解你，我都会忍不住多想。”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姑娘，也就对她们家人客气有礼，其余的人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拒绝一切社交架势。
听着白云溪的调侃，雯幽也跟着弯了下唇角，“以后训练强度大，人越少越好。”
祸从口出，她不希望自己的心血被人破坏。
说话间，白云溪去里间捧出个盒子，递给雯幽，“这里是我准备的强筋壮骨丸，给孩子们增强体质的，有助于他们早日成才。”
雯幽讶异，以前白姨也给她两瓶保健丸，也说是强身健体，没想到还有这种壮骨丸？
“我能吃吗？”若是强健筋骨，她也想试试。
听着雯幽的询问，白云溪忍不住轻笑，“是药三分毒，再说你已经很厉害了，还吃这个做什么？终究是药丸子。”
“……练武之人的执着而已。”习惯性争第一，不想被淘汰，变强是刻在脑子的烙印。
雯幽打开盒子，看着里面放着十瓶强筋壮骨丸，眼神深幽，这要是被人知道她手中的宝贝，指不定怎么抢破头呢。
听着小五语气中的嘲讽，白安琛脸色一红，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家里那般境况，大哥出门闯荡……”
宋大嫂是感谢信，感谢白云溪百忙之中还为宋杰操心，现在宋杰已经正式拜入刘夫子门下，努力冲刺三年后乡试。
白云溪看完后，把信封重新装好，才抬头看向章亦珊，
“劳你母亲挂心，你回信时给我说一声，我也给亲家母回一封。”
说着，她把三封蜡封信笺递过来，
“除了信，还有一些土仪，都是二弟妹她们准备的，一会儿让大嫂过去看看，怎么吃？”
被小五不客气的怒怼，白安琛脸色酱紫，却不敢反抗，心里后悔的同时，也夹杂着些许愧疚、委屈和不甘。
看着小五冷漠的眼神，白安琛心里慌的很，眼看小五要放下窗帘，连忙抬手挡住了，
“去买一些绿豆糕回来。”
看着天色不早，章亦珊拉着杜氏去整理老家送来的土仪。
看着一身灰蓝色缺胯衫，头戴布巾的百安琛，比起他离开时倒是富态了不少，那双依旧透着精明算计的眼睛里，此时透着激动与不安。
小五看着他变幻莫测的眼神，把书放下，手支着太阳穴，歪头着他，
“走都走了，为何要突然出现？”
章亦珊听着，连连点头，
“母亲放心，回头您写好了，咱们一起送出去。”
“五弟，你听我说，自从你们入府城第一天，我就发现了，刚开始我没勇气走到你们面前，只能在暗处悄悄张望。你说我没脸也好，愧疚也罢，但我终究是你大哥，不知母亲可安好？”
再说，家里进进出出的总被人盯着，终归让人不舒服。
“白安琛？原来是你。”
白云溪接过书信，总共三封，一封是家里的，一封是宋大嫂写的，还有一封来自亲家母。
小五坐在车里，手中握了一本闲书，刚打开就听到车窗旁有人喊一声五弟。听到这声熟悉又陌生的语气，小五猛的抬起头，当看到车窗前站的人时，眼神一眯。
不等他说完，就被小五敲敲车窗给打断了，
“闯荡？你确实是出门闯荡，但不是为我们闯荡，而是为你自己谋一份出路才出门闯荡。既然已经出去了，何苦再出现在我眼前？”
一一拆开读，
老二两口子报的平安信，字体不咋的，但却把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儿叙述了一遍，让她放心，一切安好。就连小四的养鸭场也一切顺利，上个月还跟焦掌柜商量好了，要增加烤鸭数量。鸭厂孵化的鸭子越来越多，小四又招了五六个长工去干活，劲头足的很。
看他嘴角哆嗦着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小五就莫名烦躁。
书远答应一声，把车靠边停好，走向糕点铺。
白安琛看着小五冷漠的眼神，心里瑟缩了下，也不知是不是一身官服的原因，眼前的五弟陌生无比，还有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本以为他作为大哥，从五弟这里做突破口会比较方便一些，现在看来，还不如跑到母亲面前磕头认错呢。
亲家母则是问候信，询问她在府城的生活是否习惯？又询问了一些生活琐事，希望能早日会面之类。
黄昏的路上，小五刚从衙门出来，坐着车准备回家，路过糕点铺时，想到母亲前几日带人做的月饼，便让书远停下车。
听着白安琛做作的语气，小五不客气的嗤了一声，
“你还有脸提母亲，摸摸你的心，配不配？”
前几天娘子就跟他说提过，说门口总有人鬼鬼祟祟的盯着，虽然没觉着什么恶意，但总是膈应的慌。
就在两人说话时，章亦珊带着丫头过来了，“娘，家里来信了。”
本以为对方没啥恶意，他也就没多理会，还想着等遇上了询问几句，让人离去便可。现在看到眼前这人，小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能盯着府门不进去，多半是没脸见母亲。
他也没想到小五能中状元郎，爹还活着时，就曾经说过小五有读书天分，当时他心里还不服气，认为爹偏心小五，一个小孩子才读了几本书，什么天分不天分的。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确实无话可说。比起小五，他的读书天分确实差了些，这些年虽然没有间断读书，但科举上一直不顺畅。
他又娶了周家的闺女，现在周家供他读书，但这几年一直没进展，岳父已经没多少耐心了，好几次跟他提出，让他放弃科考，跟他学习经商，再努力生几个孩子，把精力放到孩子身上也是一样的。
他婉拒了几次，但眼看着岳父的忍耐力已经到极限了，就连娘子，也劝他不要钻牛角尖，认真经营大车店和客栈，一样可以生活都很好。
第八百三十六章 白安琛出现了
心里烦躁的同时，也藏了太多不甘，他为了读书远走他乡，远离烦扰，一心扑在读书上，却屡屡不中，老天带他不公啊。
家里气氛紧张，他待不住，便经常出门会友，那天刚跟友人分别，突然看到几辆马车进城，下意识的瞅了眼，却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惊的他腿肚子都软了。
再三确定之后，才知道小五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当他得知这些时，既激动又惶恐。这阵子，他得空就来看看，希望遇到母亲，也希望母亲理解他的苦心。
小五瞅着他，眼神冷然，看着书远从糕点铺走出来，才清了一下嗓子，
“当年既然做了选择，便由不得你后悔。看你的气色，日子过得也不错。今日就当是故人见面，以后莫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也不要去打扰母亲。”
听到小五冷漠的拒绝相认，白安琛猛地回过神，脸色发白，他哆嗦着嘴。
“我……我是你大哥。”
“大哥？真是可笑，我那个自私自利，毫无担当的大哥早在五年前就自行分家离去了，户籍上早就没了你的名字，这事儿家里每个人都知道，就看你有多厚的脸皮攀亲戚了。”
说着，小五深深的看他一眼，低声警告。
“我要是你，就离的远远地，各自安好。何必自寻烦恼呢。”
说完最后一句，小五直接放下车帘，坐直身体。
既然主子不喜欢，那他以后必然要注意些，不让那人靠近。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灶上还有一锅老鸭笋干汤，我去看看。”
“儿子明日休沐，手头的事儿上午就赶着处理了，便早早回来了。路上还给娘买了绿豆糕，刚出锅的，秋天燥热，吃这个可以消暑。”
“这还用说，我们去赴宴，那钱大娘子不停的找茬，整个府城的人都知道，她跟粱恭人同气连枝。钱大娘子敢彪横，还不是仗着知府家的势，说不定就是粱恭人授意的。只不过咱们没证据，不好发难罢了。”
杜氏被夸的有点儿不好意思，转头去了厨房。
小五深吸口气，看了书远一眼。
一路回到府邸，小五的才缓和了很多，章亦珊得到消息时，小五已经在到二门了。
小五接过信，浏览一遍，眉头舒展了很多。
换好衣服，小五拎着糕点，两口子一起来到榕树堂，陪母亲一起用餐。
白云溪看着小五的神色，直接开口解释，顺便把炕桌抽屉里的信递给他。
“为何怀疑是知府大人。”
“以后遇到那人，只管不用理会。”
话音刚落，杜氏就端着一盘儿金黄的瓜丸子进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娘切莫再夸赞，我这手艺也就在你们面前显摆显摆罢了，真要拿到外面去，指不定就会被别人笑话了。”
书远赶着车，时不时的回头，看着主子沉默的脸，一副想问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章亦珊好奇的看了小五一眼，
“到底是什么人窥视咱们？是不是知府那边派来的人？”听着娘子的询问，小五挑眉，
“家里有二哥四哥守着，确实令人放心。”
章亦珊浸湿帕子，刚想给他擦手，就被小五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丢进水盆儿里。
书远点点头，倒是没敢多问，刚才车边那人他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些熟悉，但记忆中又没这个人。
“门口窥视的人我已经见着了，也让他离开了。下次如果再发现有人盯着，只管去撵出去，勿让人靠近便是。”
白云溪正坐在罗汉床上逗丫丫，看到两口子一起过来，赶紧招呼人坐下。
“这么巧让你遇着了？”
看着他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章亦珊讶异了下，还是笑眯眯的迎上来，接过他手中的点心，
“官人辛苦了，赶紧进屋换身衣裳，咱们一起去母亲那里用膳。”
“今儿回来的早。”
看着小五放在炕桌上的点心，白云溪直接打开拿起一块儿尝了尝，点头，
小五点头，随她一起进屋，褪下官服，穿上平日里居家的常服，才轻轻舒口气。
这事儿他已经跟母亲谈过了，也修书一封送去了京都，只等大师兄回信儿便可明了。
看着远去的马车，白安琛脸色发白，紧紧握着拳头，眼里透着不可思议和震惊，又些无可奈何的无助感。
“大嫂此言差矣，您做的糕点我们大家可都尝了，口感好的很呢，一点儿不比外面卖的差。”
书远拎着糕点，上车之前看了眼白安琛，把糕点盒子放进车里，直接驾车离开。
他知道自己当年离开的有些决绝，但他有什么办法？总得为自己找一条出路吧。
“今儿家里来信了，还有你二嫂准备的山货，晚膳也是你大嫂掌勺，用的都是老家是食材。”
他也么想到今生还能相遇……既然遇见了，总还是兄弟，
本以为说开之后兄弟会理解他，带他去见母亲，毕竟是亲兄弟，血脉相连，没想到小五经是如此绝情。
听着娘子的分析，小五一愣，忍不住低笑一声，清了下嗓子，
“你也说了，整个府城的人都知道她俩同气连枝，聪明点的，谁会放这么明显的把柄让人抓？越是如此，众人越不会往此处想。大家只会认为钱大娘子做人猖狂。”
“还别说，这味道糯糯的，口感还不错。这几日你们大嫂也一直在研究各式糕点，跟上瘾了似的，做了好多种了。这几天我还想着，若她真喜欢，手艺也过得去，倒不妨咱也开个糕点铺子，就让你们大嫂当糕点师傅。”
“没错，老二两口子都是省心的，又有你三姐在旁边看着，不会出事的。”
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小五当官了，威慑力在那放着，哪个敢找茬？
杜氏系着围裙，带着丫头一边摆饭，一边招呼大家上桌。
小五看着大嫂，敛下眼神，经过母亲这几年的教导，大嫂的变化很大，整个人温婉又贤惠。
而且娘对她格外照顾有加，这点他心里清楚，因为大哥亏欠大嫂，娘潜意识里想弥补一些。但白安琛突然出现了，还一副想回来的样子，想想就让人烦恼。
第八百三十七章 听到名字就闹心
要是大嫂知道白安琛一直在府城，也不知会作何感想？而且，今日他看到白安琛的那一刹，心里已经确定，那人一点都没有改变，依旧是自私自利的人。
特别是那副自以为是的语气，听着就让人烦躁，真想把人丢的远远地，永远别出现。
反正大嫂跟着他也不会好过，照他的意思，大嫂完全可以甩了大哥，就这么一直带着丫丫过日子，也省的给自己添堵。
听着小五的心声，白云溪心里一动，转头看他一眼，老大？那熊崽子竟然在府城，还让小五给遇见了？
想到前几日门口偷窥的人，还有那天逛街看到的身影，白云溪抿着嘴角，心里了然。
原来是老大那个熊崽子搞的鬼，一眨眼分别五年，猛地冒出来，还是这么不讨喜。
就是没想到，他当初背着小包袱决绝离去的架势，还以为他会跑到京都讨生活，没想到竟然窝在了府城这边。
就是不知这五年他在府城混的如何？
现在，突然出现在小五面前，打算做什么？
无论如何，想让她轻易原谅，绝无可能。
想到这点，白云溪扭头看着杜氏母女俩，看着两个脑袋凑一起说悄悄话，时不时还捂着嘴偷乐，神情愉悦，眼神纯真。
如此和谐的画面，她真不想被人打破。
白云溪默默叹口气，没有老大那熊崽子在身边，杜氏和丫丫过的反倒快乐。这几年杜氏也很少在她面前想起老大那熊崽。
白安琛那小子主动远离这母女俩的生活，这五年也从未送过一封家书，也为关心过家里任何人。现在突然出现，凭着她对老大那熊崽的了解，必然是看上了小五的身份，而不是为了所谓的亲情。
都说一颗老鼠屎能坏一锅粥，她可不想让熊崽子打乱眼下的平静生活。
杜氏想不想见老大她还没问，但她自己却一点也不想见那个讨厌的东西。
好好的日子若是被那小子打乱了，她的擀面杖兴许就要重见天日了。
一想到老大的那个熊崽，白云溪心里就堵得慌，就连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
杜氏还以为自己做的饭菜不可口，疑惑的看着婆婆，
“娘，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明明都是老家送来的食材，婆婆应该很喜欢才对啊。
看着杜氏眼中的疑惑，白云溪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她们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作为农家人，很多事儿都是在饭桌上商定的。所以，平日里用饭，也是很欢乐的。
“好几个月没吃老家的饭菜了，有些怀念。还有壮壮那孩子，也不知又胖了没？”
听着婆婆的解释，杜氏点头，“有二弟妹和三妹照看着，肯定胖嘟嘟的。”
“娘不用急，等过年，让二嫂他们一起过来，咱们一家子也就能团员了。”章亦珊听着婆婆的感慨，想也没想的就开口了。
要不是婆婆说小孩子不能长途跋涉，说不定二嫂和小姑子就一起过来了。
听着几人的劝解，白云溪摇摇头，“孩子太小，不能折腾，稍大点再来更安全。”
这个时期交通慢，尤其路况，颠簸的很，长途跋涉下来，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小孩子了。听着母亲的语气，小五抿着唇角，娘心里一直惦记着家里人，也不知大哥出现后，娘会作何打算？
听着小五的心声，白云溪心里哼了一声，那熊崽敢出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先揍一顿再说。
晚饭后，一家子又挪到客厅喝了杯茶，从始至终小五都没提老大的意思，白云溪也没有询问，看着他们离去，心里却开始盘算了。
不管如何，她绝对不允许老大那熊崽破坏家里的平静，也不允许他打乱杜氏母女俩的生活。
至于如何安置他？
得让雯幽打探一下，看看这几年那小子都在府城做了什么，有没有让她忌讳的事儿？
心里有了打算，白云溪便早早睡下了，等明日雯幽回来再说。
与此同时，小五和媳妇并肩离开，路上就牵起媳妇的手，吓了章亦珊一跳，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后的丫头们，红着脸挣了挣，看小五没有放开的意思，也就忍着了，不能让下头人看笑话。
回到海棠苑，章亦珊红着脸挣脱小五的手掌，故作恼怒的看他一眼，
“丫头婆子都看着呢，也不怕损了你知州大人的威严？”
听着媳妇儿的调侃，小五挑眉。
“你我本就是夫妻，牵个小手怕什么？”
月色下，他虽然看不清媳妇脸上的神色，但那双含羞带怒的眼睛却异常明亮。每每发脾气瞪人，他就觉得心里异常触动。
章亦珊不知小五想法，又瞪他一眼。
“你现在可是知州大人，若是让人看见了，指不定就被人指着鼻子笑话了。”
“此言差矣，夫妻伦常本就天经地义，天王老子来了都管不住。我在外是知州大人，在家就是你的夫君。夫妻之间不需要客套，也不需遵守规矩，只需你我乐意便可。”
章亦珊看他说的认真，一时间竟无从辩驳。
这人不说便罢，一开口她从来都不是对手。
小五看她坦然接受了，上前一步，神色幽深，轻声提醒，
“娘子，我明日休沐。”
听着小五的提醒，章亦珊一愣，这话他在婆婆那里说过了，她知道的，为何再次提起？
当眼神触及到那双深邃的眸子时，章亦珊心里一颤，胸口控制不住的砰砰直跳，脸色火辣辣的，不用摸就知红的通透。
这人怎么能这么厚的脸皮？
“你……你爱休不休，关我何事？”
看着娘子红扑扑的小脸，小五低笑一声，又凑近了一些。
“娘子不命人准备热水沐浴吗？”
“你……你爱洗不洗。哪有你这样的，当着人的面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章亦珊跺了跺脚，一甩袖子扭头进了屋，这人真是越来越没正形，当着丫头婆子的面儿，竟然想……那等子事儿？
这让她的脸往哪放？
万一被人传了出去，她哪还有脸出门儿？
第八百三十八章 理解年轻人
越想，章亦珊越生气，转身便想吩咐丫头婆子把门儿插上，不让任何人进来，一回头就看到躲得远远的几个丫头婆子。
早在她们两口子说话时，丫头们就自觉的退远了，根本不敢打扰主子交流感情。
小五看着娘子气鼓鼓的脸颊，就跟后山的松鼠似的，清了下嗓子，
“娘子放心，府邸被你打理的很好，尤其是海棠苑，更是严谨，没人敢乱嚼舌根。若是发现有哪个乱嚼舌根，直接发卖了便是。”
说着，小五回头看了眼院子里站立的丫头婆子，眼神冷肃。
听到主子的警告，丫头婆子呼啦跪了一片，哆嗦着表忠心。
“奴婢们不敢。”
不管是新来的还是以前的老人儿，对于眼前的知州大人都心存敬意和恐惧的。
自从他们来白府的这些日子，也早就看明白了，只要安分守己，踏实干活，主子们便不会为难人，也从未见哪个主子轻易打骂下人。
她们能留在府邸，庆幸的同时，心里也踏实。
章亦珊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瞪了眼小五，
“行了，都起来吧，该干什么都去忙。”
张妈妈起身后，立马招呼丫头婆子准备热水，让主子沐浴，小心伺候着。
他家姑娘和姑爷正是感情恩爱，蜜里调油的时候，若是抓紧时间，指不定明年就有小主子出生了。
来府城之前，宜人就曾再三交代，让她多注意夫妻俩这方面的事儿。
如今，根本就不用她多操心，两口子自己都惦记着呢。想想也是，都是干柴烈火的年纪，尝了荤，哪能忍得住？
早早生个大胖小子，她家姑娘也就彻底站稳了脚跟。
越想张妈妈越是高兴，就好像已经看到大胖小子向她招手似的，兴冲冲的下去准备了。
刚出二门，就看到书远和青松相携着走来，张妈妈眉头一皱，伸手拦下两人，
“都晚上了，你们俩找五爷事儿？”
书远看着张妈妈，拱了拱手。
“确实有点儿事儿跟爷禀报，不知妈妈可否通报一声？”
内院都是女眷，他们这些外男想找爷，就得让丫头婆子代为禀告。
听着这话，张妈妈虽然不乐意，但也不敢耽误爷们的大事。
但一想到屋内的情况，更不想让两人打扰主子们延续子嗣。
“我听说五爷明儿休沐，你俩找五爷可有要事？若是不重要，明儿禀报也是可以的。”
听着张妈妈的提醒，书远一愣，眨眼间就反应过来了。
五爷让他查路上遇见的那人，才知道他是周家的女婿。周家是北城区的商贾，人口简单，一会儿功夫就能了解个七七八八，所以才来禀告。
但他也知道，他家爷确实没跟周家有任何牵扯，确实算不上什么要事。
想到这点，他冲张妈妈一抱拳。
“确实不算要紧，明儿再禀报也是一样的。我先回前院，若是有事，妈妈去前院儿招呼我一声便可。”“哎好，怪不得五爷身边一直是你跟着，真是个机灵的小子。”
青松一看这架势，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妈妈，我禀告的事儿也不算急，明儿我再来跟娘子禀告也不耽误。”
“好好好，厨房里今儿煮了五香蚕豆和花生，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两碟子。明儿五爷休沐，不着急起，你们也好好歇歇。”
看着张妈妈离开，书远扭头看着青松，既然都不是重要事儿，应该也没什么隐秘才是。
“你有啥事儿要给主子禀报？”
青松也没隐瞒，书远本就是前院的总管，又是爷身边的人，没什么可隐瞒的。
“也没啥，前几天咱们家门口不是一直有人窥视吗，主母不放心，让我跟去调查一下，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打听周家的事儿。今儿算是了解通透了，想过来跟主母回禀一声。”
听着青松的语气，书远一愣，
“你也在调查周家？”
“是啊，周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就是本地的商户，经营了几个大车店和客栈，人口简单，周家老两口就生了一个闺女，女婿是个老童生，一直寄住在岳父家读书考科举。”
“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上门女婿，我去周围邻居那打听了一圈，那些人对周家女婿了解不多，就说他天天抱着书本，几年来也没看到他考个功名回来。”
听着青松的叙述，书远眯了眯眼，拉着青松走向前院儿，
“我今儿也去调查了周家，跟你了解的情况差不多。就是不知这周家女婿为何认识咱家爷？”
他虽然疑惑，但也没想太多，本就是个不相干的人，打听清楚也就结了。
“啥？那人还认识咱家爷？”青松一愣，“你说他是不是爷的远房亲戚？”
“这个……还真不好说。”
书远一愣，都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他以前跟着爷在老家时，从未见过有什么亲戚过来，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倒也不奇怪，毕竟今日不同往昔了。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夜里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小雨，等白云溪睁开眼，便感觉空气中又凉爽了一些。
起来洗漱后，又在廊下练了遍八部金刚功，早餐就摆好了。杜氏也带着丫丫走了过来，帮着一起摆饭。
祝婆子看了眼门外，望眼欲穿。
白云溪弯了下嘴角，
“不用等了，咱们自己吃饭。”
昨天小五休沐，两口子新婚燕尔的免不了的折腾，起晚了有情可原。她又不是那种给儿媳妇立规矩的恶婆婆，自然不干涉年轻夫妻的生活。
听着老太太的吩咐，祝婆子答应一声，便进来伺候主子用饭，心里却忍不住感慨。
她家老太太真是心胸阔达之人，把儿媳妇当成闺女看待。自从她来到白家，便从未见老太太为难过家里的小辈。每天都一副温和的模样，就连对待府中的下人也从不见她疾言厉色。
果然，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像今日这般情况，媳妇起的比婆婆晚，换做别的家，立规矩的惩罚必是跑不掉的。
白云溪：“……”
她不是把媳妇当闺女看，而是选择理解。
第八百三十九章 渣男一枚
此时的海棠苑，章亦珊睁开眼扭头看着旁边的沙漏，神色一呆，连忙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还没穿衣裳，看着露出大片肌肤，胸口斑斑点点的痕迹，脸色爆红，嗖的一下抓住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小五：“……”
看着某人意味不明的眼神，章亦珊哄着脸，嗔怪，
“都怪你，要不是你昨天太……太过分，我也不会起晚。这下好了，娘肯定会笑话咱们的。”
作为掌家的媳妇儿，竟然比婆婆起的还晚，传出去像什么话？
听着娘子沙哑的嗓音，小五不紧不慢的系好肩上的盘扣，轻笑一声。
“你想多了，娘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儿的。再说，自从你进门儿，什么时候见过娘为难你们这些媳妇？就连家里的下人，都不曾苛责过。”
章亦珊瞪着他，
“这个我自然知道，娘越是对我们宽容，我们越要遵守规矩。”
“娘子忘了，咱俩还在新婚期，众人都会理解的。”
着急起来，还是以前的性子，一点没变。
“好了，别幽怨了，我让丫头进来伺候熟悉，过饭再去母亲那边儿说话也是一样的。”
章亦珊看他精神抖擞的出门儿，红着脸拍了一下被子，最后索性把自己蒙上。
想起昨夜两人放飞自己我的架势，整张脸都是烫的。真是不明白，明明是读书人，哪来那么大精力，连要几次依旧精神抖擞。反观她，累的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银杏走过来，轻轻拍拍被子。
“娘子，你怎么把自己蒙起来了？小心别闷着。”
“是啊娘子，刚才爷出去时，特别交代奴婢，要好生伺候娘子呢。”
草果打开柜子，拿出一套杏色衣裙，轻声附和一句。
章亦珊憋红着脸，沉声吩咐，
“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热水张妈妈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娘子起身了。”
银杏掀开被子，刚想在说什么，就看到主子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痕。想到俩个昨夜的动静，脸色也羞红一片，但更多的却是高兴。
张妈妈说了，只要主子俩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家里就快添小主子了。
直到章亦珊沐浴更衣完毕，坐到梳妆台前，才缓缓舒口气，
“你们俩把院子管理严一些，切莫让人胡乱嚼舌根。”
“娘子只管放心，昨日张妈妈就敲打过了，再加上咱们爷的威严，没人敢嚼主子的舌根。再说了，五爷和娘子夫妻恩爱，咱们只会为您感到高兴。”
银杏给主子挽了发髻，用一根玉簪固定，再搭配两朵绢花，衬的脸颊红润可人。
收拾妥当，用了早膳，章亦珊刚要去母亲那里请安，就看见小五背着手从书房出来。
看着他带笑的眸子，想到两人昨夜的荒唐，章亦珊又忍不住脸颊一红，
“官人今儿不出门儿吗？”
“难得休沐，自然是守在家里偷的半日闲才最舒坦，娘子是准备去母亲那里？”
“是啊，昨日就跟大嫂说好了，今日一起去母亲院子做针线，一起准备过冬的衣裳。”章亦珊点头，“官人要去看看吗？”“我晚上再去陪母亲一起用饭。”小五点点头，牵着她的手，重新回到厅堂。
两人面对面的坐在罗汉床上，
“你让青松打听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刚好我也有事儿交代你。”
章亦珊讶异了下，很少看到官人如此严肃的神色，立马坐正身体，等着听。
想到白安琛，小五压下心里的烦躁，清了下嗓子，
“咱们夫妻一体，家里事儿我也不瞒你，门口窥探的人是我离家多年的大哥……”
这种事儿早晚都得解决，算不得什么秘密，没必要瞒着。
小五声音低沉，把五年前发生的事儿大概的给媳妇儿叙述了一遍，之后捏了捏眉心，神色烦躁的轻哼一声，
“他走的时候倒是决绝，这几年也未曾往家递过一封信，我们都当他不存在。现在却突然冒出头，自动送上门，想来也没啥好事。”
章亦珊用帕子捂着嘴，眼里全是震惊，因为杜氏，她一直知道还有个大伯哥存在，却从未见过，也从未听大嫂提起过，就连丫丫口中也从未提起父亲这个称呼。
她一直认为其中有隐秘，也从未询问过。毕竟是自己嫁来之前的事儿，她若打听，毕竟不妥。
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白家曾经发生过变故，公爹病逝，母亲曾跟她提过一嘴，其中少不得惋惜几句。
一个清贵之家，突遭大难，艰难可想而知。
尤其是婆婆，指不定怎么伤心呢？在那种艰苦时刻，作为长子，更应该担起家庭重担，让母亲放心，让兄弟安心。
而不是怕被家庭重担拖累，选择逃避，如此作为，简直就是懦夫。一旦传扬出去，便是家丑，令人唾弃。
怪不得一家人从始至终就没提起过大伯哥这个人，简直就是污点般的存在啊。
章亦珊叹口气，看着官人烦躁的神色，给他倒杯茶，安慰一声。
“官人莫气，总有办法解决的。”
“无论如何解决，脸上终究不好看。”小五端起茶，抿了一口，眼神嘲讽。
“他当初选择抛弃我们只身离开，现在又主动出现，免不得让人厌烦。若真有骨气，就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才是。”
那等自私自利之人，想的永远都是自己。有这么一位兄长，是他们家人的耻辱。
“目前母亲还不知道这事儿，我想先瞒着，也想看看他接下来的动作？”
小五拧着眉，眼神透着厉色，
“而且，他在府城又成了亲，娶了周家的闺女，还生了个儿子，这几年也一直在周家生活。”
也是周围邻居口中的上门女婿，一个吃穿用度全靠媳妇的男人，守着一个姓氏又如何，自欺欺人罢了。
尤其是，他竟然一点不顾及和大嫂之间的感情，一点不在乎丫丫这个闺女，何其冷血？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心里只有愤怒，如此行事，妥妥的渣男一枚。
第八百四十章 有坑了一个人
明知道自己早就娶了妻，有了闺女，能转身又娶了周家的女儿，他这种行为，明摆就打定主意在这安家了，根本就没打算再回柳树湾，更没准备要家里的老小。
若不是他一家来到府城，估计这辈子跟老大的缘分也就止于五年前了。
章亦珊捂着嘴，睁大眼睛震惊的看着官人，
“那大嫂和丫丫？”
这个大伯哥的人品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劲，明知道自己有妻儿，又娶旁人，置大嫂于何地？
就像官人说的，若是一辈子不出现各过各的生活，大嫂和丫丫永远被蒙在鼓里，不会受到伤害倒也罢了。现在又舔着脸上门儿认亲，若是大嫂得知大哥另娶的情况，情何以堪？
想到大嫂那温软的性子，章亦珊就忍不住担忧。
看着媳妇担心的神色，小五叹口气，
“我就是顾及着大嫂和丫丫，不想让她们知道太早。”
若是白安琛一门心思的要认亲，躲是躲不掉的，早晚都得捅破。
章亦珊抿着嘴，这事儿能躲得掉吗？她就怕，大嫂越晚知道，事情越糟糕，
前几天她还调侃，说家里省心，日子安逸，才几天就被打脸了。
“就怕瞒不住，你也知道，咱们家被他盯着好多天了，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放心，我就是想看看，咱们不理会，他会不会狗急跳墙死缠烂打，我也好提前做准备。”
小五绷着脸，他这辈子最烦见的人，老大就是其中之一。
两口子商量一圈，还是决定暂时瞒下，连带门房那边，也让青山注意着，但凡看到白安琛出现，直接驱离。
他敢做初一，等待他的就是十五。
小五很郁闷，他们几兄弟，怎会出现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时，小五忍不住一愣，还记得父亲刚去世时，她们家差点分崩离析，是母亲力挽狂澜，稳住了局面，带领他们进山采食，开荒种田，努力的过日子。
当时他心里只有恨，对什么事儿都漠不关心，要不是母亲及时敲醒了他，也不会有他的今日。
当然，虽然他冷漠，一心只想着报仇，但从始至终，他从未有过离家出走的念头。就连二哥四哥身上，同样有很多问题，但都没有触及母亲的底线。
唯独白安琛，因为怕被家里连累，选择舍弃整个家的行为，不可被原谅。
打定主意后，章亦珊就让丫头带着针线筐，起身去榕树堂，
此时，白云溪坐在廊下的躺椅上，看着杜氏和祝婆子几人在旁边做针线。
听到动静时，就看到章亦珊身着杏色衣裙，飘飘然的走了进来，面色红润，人比花娇。
“娘，大嫂，你们都支上摊了？”
“我们也刚开始，五弟妹来的正好。”杜氏拿着绣绷子，温和一笑，“这还是五弟妹给的花样子，我准备给丫丫绣在领口上。”
一朵朵的铃兰花，用粉白色的绣线，娇嫩清雅，最适合小孩子。“大嫂配色好看，咱们丫丫有您这么巧手的娘亲，真是好福气呢。”
得知大嫂的遭遇，章亦珊很心疼她，若是她知道了真相，也不知还能不能保持今日的快乐？
还真是天意弄人，以后得对大嫂再好一些才行。
听着章亦珊的心声，白云溪看她一眼，想来小儿媳已经知道了老大的存在，也不知那熊崽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儿媳妇如此感慨。
好在，她已经让雯幽去查那熊崽的情况了。
“小五出门了？”
“没有，官人在书房处理事务，说是晚些时候陪娘一起用饭。”章亦珊红着脸，轻声回禀。
白云溪点头，看着她羞涩的模样，并未调侃，歪在躺椅上，眯着看着空着飘着的几朵云，思想放空。
午饭后，众人都回去午休，白云溪歪在软塌上，刚闭上眼，就感觉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这么快就查清了？”白云溪讶异，抬手让丫头婆子出去，才看向雯幽，“坐下细说。”
“周家的情况简单，不费事。”
雯幽坐在对面，给自己倒杯茶，轻声把调查的情况给白云溪叙述一遍，
“白安琛跟周家女成亲后，生了一个儿子，一岁半。周家在府城经营的大车店和客栈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到这一代，就周氏一个闺女。街坊邻居都以为周家要为闺女招上门女婿，也不知怎么给闺女寻了个童生女婿，这几年也一直供女婿读书科考，可惜一直没动静。”
听着雯幽的叙述，白云溪捏着水杯的手指泛白，脸色直接沉了下去，
“他倒是好运气，竟然还有人愿意为他付出。”
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真是够了狗屎运。不管白安琛怎么搭上了周家，都是坑人的货。
看着白姨咬牙切齿的语气，雯幽不知怎么劝。她来白家之时，就没见过白安琛，今日去周家，倒是看到了，没什么特别的。
“白姨，接下来需要我怎么做？”
白云溪抿着嘴，看了眼门口，小五瞒着的目的，她明白了。
老大不但成了亲，还有了孩子，这事儿确实难办，尤其是杜氏，她都没脸跟人提。
“这人呐，自私起来真是让人咬牙切齿。我倒要看看，一个抛家弃口的人，有什么脸面出现在我眼前？”
白云溪说着，转头看向雯幽，
“那周氏人品如何？”
“是个生意人，周家的生意现在一大部分都是她在打理，听说经营的还不错。”雯幽想了下，开口。
生意人，
白云溪挑眉，独生女，还是个会做生意的，按说眼光不错啊，怎么偏偏栽在老大那熊崽手中了？
这样一个人，杜氏怎么是对手？
“那熊崽突然出现，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还是纯属巧合？”
这个问题，雯幽不知如何解释，
“我靠近时，刚好听到两人争执，周氏想让白安琛放弃科考，跟她一起经营大车店和客栈，说是好好培养孩子，但被拒绝了，两人不欢而散，各自离去。周家老爷子气得不行，说什么闺女招了个白眼狼回来，早知道不该依着她之类。”
第八百四十一章 顺便租赁个铺子
吵架了？
果然，几年相处之下，周家人已经看出来老大没有读书天赋了，不想供他读书了。
以老大执拗性子，或许到现在还不承认呢。
唉，真是造孽哟。
白云溪沉默片刻，看来得找机会看看那个周氏了。
老大熊崽子，果然遇到他就没好事儿，一个人弄了俩媳妇，若是她猜的没错的话，周氏估摸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嫁了什么玩意。
这要是闹起来，她都能想象，场面是如何的乱。
雯幽看着白云溪一副苦恼的样子，眼里都是疑惑，但也没开口打扰她。
心里装了糟心事，躺平的乐趣被打破了，白云溪很窝火。
第二天，白云溪早早起来，用了饭，就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带着雯幽出门，还没走两步，就被杜氏叫住了。
她端着针线筐，看着婆婆，“娘，你要出门吗？”
“我去街上逛逛，看看有什么铺面可以租赁。”
白云溪看着杜氏，轻声解释，
“小四养了那么多鸭子，若是可以，在府城给他盘个店铺，开个烤鸭店，兴许生意也能不错。你若是闲着无事，跟我一起去转转也可。”
听着婆婆的解释，杜氏直接摇头，“租赁店面的事儿我不懂，就不去添乱了。您身边有雯姐跟着，我们都放心。”
她不懂生意上的事儿，出去也帮不上忙。
白云溪看了眼她手中的针线筐，也不强求，
“也好，天渐凉了，单是冬衣就够你忙活一阵了。若是无聊，只管去寻亦珊，有人说话，针线做的也快些。”
“正准备去呢，五弟妹邀请我去亭子里呢。”杜氏轻笑一声，端着针线筐走到婆婆面前，
“我陪着娘走几步。”
直到白云溪出门，才吁口气，
“瞧这事儿闹的，就跟我做了亏心事似的，都因为老大那个熊崽。可别被老娘看到，不踹几脚都解不了我心头之气。”
说着，白云溪下意识的看向周围，有没有老大那熊崽的身影。
雯幽听着白云溪的抱怨，想着杜氏一无所知的神色，也跟着叹气。
“白姨也是不得已。”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白姨敷衍杜氏，确实为难了。
“看铺子倒是真的，如今家里开销大，总得找些营生支撑，若是遇着合适的铺子，盘下来再给小四送消息，开个烤鸭店也是可以的。”
白云溪说着，扭头看着雯幽，
“你忘了，咱们出发时，小四手中除了烤鸭，还有咸鸭蛋松花蛋，咸鸭，味道都是不错。主打烤鸭，再搭配那些零碎，弄一个专门卖鸭制品的店铺，也是不错的。”
听着白云溪的解释，雯幽一愣，“还是白姨有办法。”
两人说着，一直走到东西大街，拐向东街慢慢溜达。
白云溪看着街上的行人，两侧的铺子，比上一次出门看的更仔细。
“周家的产业都在哪里你可知道？”逛了一会儿，白云溪轻声开口，有些事得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东大街有个如意客栈，是周家的产业，至于大车店，在西街一个，北街一个。”
这些并不难打听，稍微一问就知道了。
白云溪点头，顺着街道继续走，路过一个酒铺时，白云溪停了下来，看着酒铺旁边挂着的租赁牌子。
这里距离东街最繁华的区域稍微有点距离，但也属于主街道，特别是酒铺这种生意，一般都不差的。
白云溪想了下，迈脚上前，不等她开口，就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
“您要打酒吗？要多少，我给你盛。”
铺子里有些暗，人走出来才看到是位半鬓斑白的老人，他看到白云溪，笑容和善，拿起旁边的舀子，等着白云溪回答。
看着酒铺里的老人，白云溪隐约觉得他为何要往外租赁一半的铺面了，如此年纪，还守着店面，情况可想而知。
“这位老哥，我不打酒，就是想问问，你这铺子想如何租赁？”
挨着酒铺，卖吃食，好像也不错。
听着白云溪的询问，老头看了眼旁边挂着的牌子，
“是这样，我老两口年级大了，干不动了。还得养家糊口，便想着租赁出去一半，减轻些压力。”
听着老头的解释，白云溪仔细查看了铺子，一半的铺面也有十平方的样子，若是开个小铺子，倒也合适。
老头眯着略显浑浊的眼睛，打量着白云溪，又指了指后面，
“大妹子若是看中了，可直接租下，价格便宜。后院是我们自己住的地方，有自家的水井，到时候你们可以随意使用。”
“那感情好，有水井确实方便很多，不知您这租金多少？”
老头听白云溪的询问，眼睛顿时亮了不少，
“实不相瞒，往外租赁半个铺子，不好招租。但也没办法，我们还得靠卖点酒养家糊口。但我们年级大，干不了太多，儿子身体也不好，没法干重活，只能如此了”
“大妹子若是看上，自家的产业，我也不放空话，一口价五十贯钱一年。这可是府城的好地段，热闹时，一铺难求呢。”
只要能把租出去，便宜些也无妨，总归多些进项。
白云溪听着这价格，确实如他所说，东街最热闹的铺面，一个月就四五十贯，跟它们比起来，这个确实便宜。
都在一条街，却因为地段，整整差了好几倍。
折算下来，这个半个铺子一个月四贯多点，若是经营的好，几只鸭子就回本了，倒是合算……但这黑乎乎的墙面，得重新装潢一下，还得从中间砌一堵墙，隔开才行。
白云溪把想法给老爷子说了一遍，看着他拧眉沉思，开口解释，
“隔开以后，墙面上我还要做些柜子，摆放物品，若是没有墙，肯定不方便。”
“成，既然租给你们了，只要划线以外的地方，你们只管自己动手，我们不干涉。”
老头想了下，这个牌子挂了仨月了，倒是不少人问，一听他只租一半，很多人就不乐意了。
想想也可以理解，两个铺子混在一起，做起事来确实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