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挂靠田地门都没有
看着精神抖擞的小五，身上还穿着新衣裳，不用问，定然是章家母女给做的。白云溪上下打量一遍，点点头，
“不错，好的很。”
小五整理下衣裳，撩衣袍跪在地上，额头贴地，“儿子在外流连数月，让娘担忧了。”
看着小五的架势，白云溪赐仔细打量他，不愧是新鲜出炉的举人老爷，气势上果然真就不一样了，瞧瞧这神态，瞧瞧这架势，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眸子。
这些都是肉眼可见的变化。
“起来说话，咱们母子，不用如此。”
“娘此言差矣，儿子感激您的培养，若是没有娘这几年的激励，儿子或许取不到今日的成绩，儿子铭感五内，叩谢母亲的养育之恩。”
小五说着，又给磕了一头，砰的一下，听的白云溪脸颊一抽，还真是个小古板。
“你在读书上有天赋，这些都是你努力的结果。若是读书不行，娘再怎么督促也是无用的。”
白云溪看着他，轻声开口，
“你很争气，娘很欣慰，咱们家的门楣在你这里又重新立起来了……娘已经准备好了供品，你稍微休息一下，跟你二哥四哥一起去上坟，告慰你父亲在天之灵。”
听着白云溪的安排，小五答应一声，刚回到房间洗漱一番，大门口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白氏一族的人听说小五回来了，几乎全到了。
看着半院子的人，白云溪头皮一紧，吩咐媳妇闺女准备茶水，把几人让进堂屋坐下，又让老二搬了几把椅子，年纪大的，辈分高点的，都给备个坐。
“大伯，二伯，三伯，大冷的天，你们怎么都来了？”
老族长看着白云溪，笑眯眯的捋着胡须，“小五争气，中了举子，这可是咱们白氏一族的大事，我们咋还能坐的住，得过来看看。”
“我早就说小五有状元命，果不其然，明年春，就该入京参加会试了，我们都盼着小五一鸣惊人呢。”
白老三握着烟袋锅子，眉毛胡子全白了，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跟个老寿星似的。
听着三伯的语气，白云溪轻笑一声，
“也是小五时运好，得了举人的功名，足以告慰他父亲在天之灵了。至于参加会试如何，这个得看天意了。”
“三大爷说的是，小五就是有状元命，就一定能考中。”
“就是，她小姑可别谦虚，小五有出息，我们看着也高兴呢。”
“就是呢，咱们白氏一族亲如一家，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喜事，咱们都能跟着沾光呢。”
听着众人夸赞的语气，白云溪神色淡淡，
“小五年岁还小，会试倒是可以下场试试伸手，至于中不中的，诸位可别抱太大希望，也不要给小五太多压力。”
众人都是锦上添花，自然什么好听说什么了，她心里有数就行，却不能当真的。
白老三看着桌子上准备的篮子，还有里面放置的黄纸，
“小五要去上坟？”
“是的，小五得了成绩，也是他父亲最乐意见的。”白云溪拎起篮子，递给门口候着的老二，让他先放到廊下，招待过客人再去上坟。
听着白云溪的解释，几人点头，
“是这个理儿，云辉地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老族长说着，看向换洗一新的小五，
“祭拜过你父亲，再选个吉日祭祖，祠堂那边，稍微打理一下就成。”
此话一出，小五抿着嘴角看着一屋子的人，点了点头，
“大爷爷放心，我先去祭拜父亲。回头再跟大爷爷商量祭祖的事儿。”
老族长沉吟一下，点头，“如此，我们就不耽搁你了，回头再商量也是一样的。”
说着，老爷子拄着拐杖直接起身，一群人闹哄哄的离开了，刚到门口，就听到有人低声询问老族长。
“老爷子，您咋没提挂靠田地的事儿？”
“是啊，我们都等着您老开口呢。”
说话的两人都是白氏族人，他们扶着老爷子的胳膊，一脸着急的催促着。
老族长瞪他们一眼，一回头就看到白云溪站在不远处，神色顿时尴尬了。
白云山走在最后，同样听到了这句话，他眉头一拧，
“浑说什么呢，举人功名虽然可以免税二百亩，但堂妹家自己的田地都冒尖了，哪有多余的让你们挂靠？”
白云山说着，直接瞪那俩人一眼。
两人脸色一红，人就不死心。
“多少给挂两亩也成啊，又不用多，好歹都是一族的。安晟考上举人，总不能一点光不让沾吧？”
两亩地省的税也快赶上一个人的口粮了。
听着那人的语气，白云溪眯了眯眼，转头看了眼小五，
才转头看向那人，语气平淡，
“我儿小五考中举人，是大喜事，我愿意和族人同乐。但挂靠田地的事儿就不要想了，堂哥说的没错，我家的田地多，已经没有多余的让你们挂靠了。”
白云溪话音一落，那些人就不乐意了。
“白小姑也忒不近人情了，以前安晟爹在的时候，但凡族人都给挂靠一两亩，我们也不要求多……”
不等那人说完，就被白云溪冷脸打断了。
“你们给我提以前，那我就问问你们，我们家以前对你们那么好，你们是怎么回报的？”
听着白云溪不客气的质问，众人一呆，下意识的低下头，或者把头扭向别处。
“过去的事儿我不想提，你们非要拉着我来算账，我不介意意义清算……”
一听要清算，众人脸色都不怎么好，即心虚有不甘心。
白云溪嘲弄的看着众人，
“丑话说到前头，挂靠田地的事儿你们想也别想。小五若是考全族供养考上的举人，让他回馈族人那绝对没商量，是的义务和责任。但我儿从出门读书考取功名，从未吃过族中一粒米，也没有让族中集资助学一文钱。你们来贺喜我欢迎，茶水瓜子我备着。若是敢提无理要求，就别怪我不念及族人之情。”
白云溪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老族长。
第七百六十八章 捐公田
老族长同样诧异的看着白云溪，他没想到白云溪会一点面子也不给，一口回绝，不留一点余地。
“云溪丫头，你这是何必呢？”
“大伯此言差矣，丑话说到前面不丑。也省的有些人打小算盘，我儿考上举人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呢。就有人开始打算了，这么想占便宜，直接让小五把举人之位也让给他好了？”
有些人真是记吃不记挨。
众人：“……”
老族长老脸一红，深吸口气，不等他开口，旁边的白老三就哈哈一笑，
“大喜的日子，做啥呢？一个个就知道算计那蝇头小利。你们也不想想，单是安晟举人的身份往这一摆，无形中就庇佑了族人，让人不敢轻易冒犯。你们只是看不见莫不着罢了。至于挂靠田地什么的就别想了，云溪家的田产够多了，还轮不上你们瞎咧咧。”
白云山看着父亲大嗓门吆喝之后，一个个的都跟鹌鹑似的低头不吭声了，回头冲白云溪笑了下，摆摆手，
“行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族人看着白云溪一家子嫌弃的神色，除了面面相觑之外，也不敢多说了，跟着人群散去了。
白云山看着族人陆续的出门，才转头看向白云溪，“堂妹，你别忘心里去，村里人没啥见识，就是看到小五中举了，想占点便宜，不理会就成了。”
“这个我也知道，就是看不得他们见缝插针的样子。”
白云溪轻笑一声，反正她也表态了，别人怎么想就是她能控制的了。
等院子里就剩下自家人时，每个人脸上的喜悦没了。
“娘，这些人咋这么厚脸皮，就好像五弟考中举人是他们的功劳似的。”
看着李氏愤愤不平的脸颊，白云溪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平常心看待就成，没啥可生气的。今日不同往日，咱们只要不答应，他们干生气也没办法的。”
小五拎着装祭品的篮子走过来，
“娘放心，族里的事儿我自有打算，您就不要劳神了。”
这两个月他跟着老师在外走动，受益良多，眼界也开阔了很多。族人这点要求，他一点也不生气。
听着小五的心声，白云溪眉梢动了下，点头，
“你心里有数就行。”
她倒要看看，这娃要做啥？
第二天，
吃过早饭，白云溪就招呼雯幽一起去镇上，她准备找牙郎询问下有没有合适的小庄子，再买一个，不能把举人福利给浪费了。
入冬以后，也是农人最闲的一段时间，勤快的出门找活干，躲闲的就在家里猫冬。
趁着这段日子，白云溪带着雯幽去看了几个田庄，最后终于选中了一个五十亩水田的小庄子。
水田价格贵，八贯钱一亩，加上地契中介费什么的四百一十贯钱拿下了。
按照惯例，重新给佃户换了佃租协议，她等着收租就成。
至于小五的打算，她当时没在意，直到祭祖时，白云松站出来说要辞掉族长之位，并且直接举荐白云山来担当时，她立马就回过味了。
扭头看了眼小五，那小子紧绷着一张脸，抿着嘴角，就好像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似的。
不过，想想这事儿也没坏处，白云松缺乏果断，确实不适合当族长，让白云山一肩挑，倒是合适。
看着白云松主动辞掉族长的位置后，脸色僵硬，白云溪很好奇，小五私下里做了什么？
就在她心里嘀咕时，小五站出来，拿着一张地契，
“这是我让母亲找牙郎购置的田地，总共五亩旱田，就在村东头。是我们家捐给族中的公田。专门用来救住族中孤寡老人和贫困的族中学子。”
说着，直接把地契交给白玉山，
“地契交给族长保管，我们家不干预，至于怎么救助怎么管理，都听族长安排即可。”
不管是族人还是村里看热闹的人，看到小五把地契交给白云山时，眼睛都瞪圆了，下意识的看向白云松，眼神意味不明。
傻眼了吧，前脚刚卸任族长，后脚就有人捐公田。
被人盯着，白云松脸色青白交加，就连老族长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但形势比人强，他们自动卸任，不是被人轰下台，还算有点面子。
白云山接过地契那一刻，眼神无奈的看了眼小五，清了下喉咙，
“安晟考中举人是咱们白氏一族的荣耀，也是族人的底气。既然堂哥把族长之位让给我，我也不推脱，定然以守护族人为己任，做好本分。也希望族人跟我一起同心协力，一起把白氏一族发扬壮大。”
“至于安晟捐给族中的五亩公田，只救助族中孤寡老人和贫困学子，每次使用，我都会公式，绝对不浪费一粒粮食。当然，谁要是想钻空子打公粮的主意，但凡发现，全部逐出族。”
“好，我们都听族长的。”
听着白云山的保证，众人直接拍手叫好。
看的外族人羡慕的不行，五亩田地呢，得收多少粮食啊。
以后遇上雪灾洪涝什么的，总算是有点希望了。
原本因为挂靠田产的事儿，很多人对白家有意见的族人，此时看白云溪一家子，就跟看到了白面馒头似的，笑眯眯的。
祭祖结束后，关心族田怎么管理的人直接把白云山围了起来，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
白云松则是阴沉着脸扶着老父亲离去。
白云溪看着父子俩的背影，再看看一脸无所谓的小五，抖抖嘴角。
还别说，这小子蛇打七寸，直接断了白云松所有的骄傲。
“你小子是不是提前跟你大堂伯打过招呼了？”白云溪看着小五抄着手，悠达着回家，忍不住开口。
“嗯，我让他自动卸任族长，面子上好看些。”
本就没有当族长的气魄，一点小事都办不成，每次都闹的不好看。
这样的族长除了让族人的矛盾激化，一点融合力都没有，更别提威望了。
当然，他不排除其中有一点私人恩怨。
白云溪一噎，话是没错，但是你这么高调的把地契交给新任族长，大伯父子俩脸色黑成碳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婆婆对孩子都是一样的
白云溪看着儿子，不由得开口，“你就不担心他们说你仗势欺人？”
小五顿住脚，
“这本来就是我实施的计划之一，父亲倒是平易近人，最后不也是那样。既然有这个身份，该端着就端着。有些人就喜欢蹬鼻子上脸，你真不给他们脸，一个个的比猫都乖。”
这话白云溪不反对，有些人就是看你好说话，天天缠着得寸进尺。像小五这号冷着脸的，都知道不好惹，反而躲的远远的，见面还低头哈腰的赔笑脸。
小五抿着嘴角，眼神淡漠，怪就怪大堂伯在她们最难的时候腆着脸把他们家的私塾划拉到自己手中，最后还弄砸了。
就算他徒劳一番，竹篮打水，但依旧改变不了他趁火打劫的事实。
听着小五的心声，白云溪一默，原来这小子还记着以前的那件事儿，倒是挺记仇。
“白氏一族要是想往上走一步，大堂伯不适合当族长，单是处事不公就不能服众。大爷爷不是一直念叨着壮大族群吗？只有把族长让给三堂伯，才有希望。”
作为族长，愚钝一点可以接受，无建树也不会犯大错，但大堂伯不但刚愎自用还很贪婪，这样的人在利益面前，是抵不住诱惑的。
白云溪：“……”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祭祖之后，一家子又按照小五的要求简单的宴了客，他就回学院了。
原本想大摆宴席的一家人，只能眼睁睁的作罢。
主角不想大办，说是要回学院温书，为来年的会试做准备，他们怎么好意思说不同意。
其实白云溪明白小五的用意，他打击了白云松一家子，好歹都是一族的族人，给个教训
前脚小五刚走，后脚李氏就发作了。
好在家里早早准备了生产用的物品，接生婆也是提前都打过招呼的。
最幸运的是，发作时间是大白天，小四赶着马车把接生婆婆运了过来。
家里也没闲着，烧热水，熬制红糖小米粥，但凡能想到的，白云溪都让人忙起来提前准备。
看着大家被她指派的团团转，白云溪站在院子里，双手合十，默念菩萨保佑。
“娘，二嫂刚发作，还早着呢，您别担心。”
白安静抱着一摞清洗干净的软布，刚要给二嫂送进去，就看到娘一副虔诚的模样，连忙开口安抚。
“我知道，你二嫂平时能吃能睡的，一定能平安生产。”看着闺女，白云溪灵光一闪，“安静，你把这给娘，你去请杨大夫过来坐镇，快去。”
有大夫在，万一有个意外，也能及时施救。
就在白云溪走神时，耳边传来李氏的一声惨叫，吓得她一激灵。
走进产房，就看到接生婆坐在旁边，一副悠闲的状态。
“产婆，我儿媳妇怎么样？”
“大妹子不急，才开两指，早着呢。”接生婆笑呵呵的看着白云溪，“投胎慢些，你们可以提前给产妇准备些红糖蛋水，小米粥，补充些力气。”
“已经准备上了，一会儿就端来。”
白云溪点头，看着李氏额头冒出的汗水，心疼的给她擦了擦，
“好孩子，产婆婆经验足，你只要配合产婆婆的，定能顺利生产。”
“娘，俺知道，俺不怕……啊……”又一阵痛袭来，李氏嗷一嗓子，吓得白云溪差点弹跳起来。
“嗯，不错，又开了两指。”产婆婆过来检查，满意点点头，“宫开十指，就能生了。”
宫开十指，十级疼痛，想想就疼的不行。此时白云溪有些庆幸，幸亏自己过来就当现成的老娘，不用经历生产之痛，真是太美了。
“大妹子，你们去外面等，产妇屋内不适合人太多。”
这点白云溪可以理解，这个时期卫生条件有限，人多病菌多，与产妇不利。
刚坐到廊下喝口水，杨大夫就拎着药箱子进来了。
白安焱一直守在门口，看到杨大夫，又瞅了瞅他拎着药箱子，吓得腿都软了，
“娘，您杨大夫来做啥？”
“你慌什么，请大夫来坐镇不是图个安心吗？”
这时期的大夫多少都会针灸，对血气运行什么的都有好处，她没有经历过古人生孩子，但也知道生孩子不易，不把大夫请来，她心里也没底。
每听李氏嚎一嗓子，她心里就揪一下，但看着老二比她还慌的样子，就不得不端着老母亲经验足的架势。
“孕妇头一胎会辛苦些，只要胎位正，宫开十指就能生产了。”
杨大夫看着两人紧张的样子，把药箱子放到台子上，轻声说了一句。
“听到了吧，大夫说没事就没事。”
白云溪瞪了眼老二，果然，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杨大夫一开口，她心里就能踏实很多。
“杨大夫见谅，您坐着喝杯水。”
杨大夫点头，好像看出她紧张似的，抿着嘴角坐了下来，听着厢房里高一声低一声的惨叫，沉吟一会儿才开口。
“让产妇保存力气，有利于生产。”
“对对对，安静，去给你二嫂说，保存力气安心生产，我们都守着她呢。”
她一个冒牌的老母亲，没经历过生产之痛，很多事想不到。
看着闺女进去，白云溪又给杨大夫续上茶水，
“李氏从怀孕到现在，能吃能睡，平日里活动也不少，像她这样的，生产过程会不会短些？”
听着白云溪的询问，看着她真的很紧张的样子，杨大夫看了眼院子里站着的几个娃，生了几个孩子的人还害怕这个？
或许就是知道生产不易，才心疼儿媳妇。果然，是个心疼媳妇儿的好婆婆。
听着杨大夫的心声，白云溪一愣，她表现的这么明显？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等哀嚎声低了下来，白云溪才缓缓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一口，平复一下心情。
她也不想紧张啊，但谁让她知道眼下这医疗条件落后呢，女人生孩子就跟过趟鬼门关似的，一不小心就能一尸两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搞得她不信佛也得拜几下。
但凡医疗条件好点，她也不至于如此。
第七百七十章 婆婆对所有孩子都是一样的
除了虔诚的祈求观音菩萨保佑，其余的她一点也帮不上忙。
这个时候，她特别想念她生活的时期，医疗先进，孕妇从怀孕到生产医院全程跟进。顺产，剖腹产，随便选择。
眼下这边，除了努力拼着命顺产，没有别的法子，一旦生产不顺利，就家破人亡了，不担心才怪。
随着时间往后推，闺女出来进去的跟她禀报李氏的情况。
等宫口开的差不多时，热水一盆盆端进去，鲜红的血水又一盆盆的端出来，看了白云溪心头一跳一跳的。
女人生孩子真是太遭罪了。
看着时间慢慢过去，产房里还是没动静，白云溪吩咐杜氏跟李氏端一碗糖水蛋送进去，让她有力气生产。
同时也让自己稳住，她是婆婆，是家里的当家人，不能慌，一旦他慌了，全家人跟着她一起慌，对李氏生产不利。
白云溪站起身，在廊下来回走几圈儿，深吸口气，再次稳稳的坐到椅子上。
还不忘吩咐杜氏备上饭食，谁饿了谁去吃点，实在吃不下，那就等着李氏平安生产后一起吃。
从上午发作直到黄昏时刻，随着一声嘹亮的哭喊声，婴儿落地。
白安静兴冲冲的跑出来，搓着手看着娘，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二嫂给您生了大孙子呢。”
看着闺女兴奋的眼神儿，白云溪深吸了口气，“你二嫂呢，怎么样？”
“好着呢？都好着呢，我二嫂真是好样的。”
说罢，又转身跑了进去，帮着产婆一起清理小侄子，然后用小包被把人包起来。
白云溪刚走到门口，产婆已经笑呵呵的抱着孩子出来了。
“恭喜恭喜，媳妇儿给您生了大胖孙子，瞧这小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个壮实的小子。”
“辛苦您了，早就给你准备了红糖蛋水，一会儿你出来歇歇脚，吃点儿东西。”
“哎，多谢大妹子。”
看着产婆婆进去，白云溪看着怀里的大孙子，软趴趴的，说实话，她很抗拒。
但作为亲奶奶，她又不能表现出不想抱的样子，免得让人多想，还以为她不喜欢孙子呢。
“杨大夫，你给看看，这小子健康不？”
杨大夫走来，低头瞅了一眼。刚出生的孩子，脸色皱巴巴的，但红润娇嫩，他以大夫的眼光看，孩子十分壮实。
“孩子养护的非常好。”
门再次被打开，产婆已经帮李氏收拾干净走了出来。
白云溪赶紧把孙子交给闺女，她从衣袖里掏出个大红包递给产婆婆，
“辛苦你照顾我儿媳妇儿顺利生产，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移步。”
“哎呦，真是多谢，恭喜您得了大孙子，您真是位疼儿媳妇的好婆婆。”
她接生孩子一辈子了，真心疼假心疼的婆婆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听着产婆婆的调侃，白云溪一愣，她表情管理的这么差吗？
家里遇见大喜，家属什么表情的都有，产婆婆早就见怪不怪了，笑眯眯的跟着杜氏去休息吃东西了。
白云溪刚进产房，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冲进去的老二，正一脸担心的握着媳妇的手，哆嗦着嘴，一副要哭的架势。
李氏脸色有点白，模样虚弱的拍了拍老二手，
“俺没事，俺好着呢。”
白云溪站在门口，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架势，控制不住的抽了抽嘴角。要不是李氏一脸虚弱的样子，她还以为生孩子的是老二呢。
“咳～，安焱，你媳妇儿刚生产完，正虚弱着呢，你别扰她劳神。我让杨大夫进来看看，给你开个调理身体的方子。”
听着娘的语气，白老二立马站起身，乖巧的站在旁边，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看的白云溪很是无语。
杨大夫进来，跟李氏把了脉。
“产妇身体条件不错，不需要药物补养，只需按时进食，吃的精细些便可以。你们家的伙食不错，正常坐月子养着就成。”
听着杨大夫的语气，白云溪点了点头。给人包了红封，亲自把人送到大门口，
“劳烦杨大夫在家坐镇，我心里踏实的很。等到孩子做满月酒时，一定请您做主桌。”
听了白云溪的语气，杨大夫点点头，
“平时在家里也是收拾些草药，也难得出来。”
说罢，拎着药箱离去了，走出几步又顿了下，又继续离开了。
白云溪看着他的背影，眼神疑惑，难道这人还有话交代不成？
就在她愣神间，就听到院子里产婆婆兴奋的说话声，杜氏已经领着人到了门口。
白云溪又跟她打了声招呼，看着小四备好马车，送产婆婆回去，才转身回了院子。
杜氏搓着手，脸色也带着喜色。
“娘，按照你的交代，给产婆婆准备了手礼，看她的样子，满意的很呢。饭也做好了，紧张了一天，赶紧去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
白云溪点点头，
“今天你也忙碌的不行，也别光顾着大家，自己也得多顾惜一些身体。”
听着婆婆的安慰，杜氏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
不等她开口，丫丫就笑嘻嘻的跑了过来，
“奶奶，我有弟弟了。我以后会带着弟弟玩儿的，”
白云溪抚了抚她的丫髻，笑嘻嘻的符合一句，
“你是大姐，以后不管有多少弟弟妹妹，他们都在听你的，特别是那些小子们，养大了就得好好保护你这个大姐姐，不能让人欺负了。”
“如果他们敢不听话，奶奶第一个不同意，定然拎着擀面杖追他们三条街。”
听着奶奶作势要打人的样子，丫丫笑的眼睛都成了月牙，拉着她的胳膊往屋里走。
杜氏看着她们祖孙相处愉快的样子，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害怕的，二弟妹生了儿子，婆婆偏心孙子，她和闺女的日子就该不好过了。
但现在，她心里突然霍亮了，婆婆一直喜欢丫丫，在她心里，好像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再说这几年，婆婆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确实没啥可担心的。
站在院子，看着夜空中挂着的星星，闪闪的，好看的紧。
第七百七十一章 又开始赚钱了
李氏平安生产后，白云溪让老二提着手礼去李氏娘家报喜。
李老汉得知闺女平安生产了，立马带着儿子媳妇拎着提前准备好的老母鸡，红糖，红枣就赶来了。
按照风俗，闺女生产，娘家妈是要过来伺候月子的。但李氏没有母亲，只有李家大嫂代替了。李家嫂子在这儿住了几天，看着小姑子坐月子的吃食，满意的不行。
“还是姑奶奶有福气，婆家和善，妯娌和睦。你也够争气，一举得男。”
李氏嘿嘿一笑，“其实我生闺女婆婆也喜欢，大嫂看丫丫就知道了。”
听着小姑子的语气，李家大嫂想了一下，这倒是，通过这几天跟亲家母相处，人家格局大，并不在这乎一胎男女。即便如此，她也希望小姑子第一胎是男娃，先站稳脚跟。
男娃，长子呢，就算是在乡下，长子也沾光。
李家嫂子连着在这儿照顾五六天，想到家里没人做饭，定然是乱糟糟的，只好跟小姑子提议，
“我看你婆婆把你照顾的很好，嫂子我就不在这儿多待了，其实每天我也没干啥。都让你小姑子和大嫂抢着干了，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啥，家里那一大摊子你也知道，单是做饭就是个难题，嫂子着实不放心。”
李氏想到家里的情况，点点头，
“嫂子只管回去，我这里没事儿的，婆婆和大嫂她们一定会照顾好我的月子。等做满月酒时，再请大嫂和爹一起过来。”
“哎，这个你放心，早就准备着呢。”李嫂子伸手捏了捏小姑子圆润的脸颊，有福之人不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老话真是没说错。
李家大嫂离开后，李氏的月子全部杜氏和白安静接手了。
白云溪直接交代下去，在伺候月子上一定要精细，吃食上不要吝啬，家里什么都不缺，她也跟村里说过了，谁家要是卖老母鸡，只管送来，她全收，价格比镇上一斤高一文钱。
可以自行打听过后再来卖。
不是她钱多卖弄，除了李氏坐月子需要老母鸡，还有就是，一般人家的老母鸡大多都留着下蛋，舍不得卖出去。别看高一文钱，可以多收好几只。
至于她们自家养的，隔三差五的吃一只，消耗差不多了。
女人坐月子至关重要，身体恢复好了，以后也能少受些罪。
在这点上，白云溪一点不吝啬，荤素搭配老母鸡汤参须汤，排骨汤莲藕不断。
她每天都去李氏房间看一看，其余照顾人的活，全被闺女和杜氏揽去了。
看着李氏一天比一天好，孩子一天比一天壮实，白云溪心里才彻底踏实。
这天她刚看完孩子准备离去，就被李氏叫住了，
“娘，您费费神给娃儿起个大名吧？我和焱哥脑子笨，起不了好名字，只能给娃起个小名叫壮壮，大名还得娘费心。”
听了李氏的提议，白云溪一愣，低头看着红扑扑壮实的大孙子。
“壮壮这个小名确实挺适合他，先叫着吧，大名等到孩子启蒙的时候，我再给他起。”
这时期孩子起大名都比较晚，都是上族谱或者启蒙上学堂时才会有大名。
李氏点头。
“这不急，娘记着就行，回头若是上族谱，就劳娘费心了，在起名上，我和焱哥没办法。”
白云溪看着她，轻笑一声，
“你安心坐月子就行，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李氏生了孩子，村里人得到消息，也都陆续的过来探望，条件好的送几个鸡蛋，一包红糖，也有人带一碗面粉的。总之但凡来看孩子的，都不空手。
来的人白云溪都让杜氏记下，等做满月酒时，需要请人坐席。
自从小五中举以后，村里对他们家的态度以肉眼可见的变化着。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没人挑事，白云溪也都客客气气的。
想着来参加满月酒的人不少，单是村里，就得大半。早早的她就让老二把隔壁两套院子全都打扫出来，方便摆放桌椅板凳。
至于食材采购，白云溪直接把这活交给老二处理，他带着家里几个长工，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了。
至于宴席的掌勺师傅，白云溪想了一下，她们乡下有专门置办红白喜事的掌勺师傅，经验丰富，你只需说下人数和规格，人家一口就能给你推算出来需要多少食材。
有掌勺师傅把关，几乎没啥浪费的。
李氏的月子在冬天，正是农闲的时候，人多又热闹，欢欢喜喜的一个满月宴就办完了。
宴席结束第二天，天空就飘起了雪花。
北风呼啸，雪花纷飞，寒冷的冬天最适合大家猫冬。
但白云溪家却忙的飞起，因为小四养的鸭子该出栏了，想着香喷喷的烤鸭，白云溪简单绘制了个草图，拉着老二和小四一起在院子里糊一个半人高的烤炉，炉口是拱形，无门，可以将处理好的鸭挂在炉内铁构上，保准的挂炉法。
烤炉先用果木炭火烘着，白云溪便带着小四收拾鸭子，从宰杀到拔毛，腌制，白云溪一边做一边解说，
“要想好吃，从宰杀鸭子到挂上烤炉，一个步骤都不省，但凡偷工减料，口味就受影响，损的也是自己的口碑……”
白云溪解释的仔细，小四听的认真，遇见步骤繁多的时候，还拿个小本本集上，生怕自己遗漏了。
传统烤鸭，费时费力费工夫，从宰杀，腌制到金黄脆皮出炉，消耗了一天的时间。
趁着烤鸭的空隙，白云溪又招呼杜氏做了饼皮，蘸酱和葱段。
把片好的鸭子摆在盘子里，搭配饼皮蘸酱和大葱白，白云溪给他们做了示范，自己先尝一口，皮薄肉嫩，口感还不错。
接近记忆中的味道八九成，虽然不算完美，但还可以再改进一些，接近九成没问题。
众人学着老娘的手法，各自给自己包了一片鸭肉，配着蘸酱和大葱白，送进嘴里……一个个的眼睛瞪得溜圆。
很多重口味融合在一起，最后是鸭肉的香味，香而不腻，好吃的很。
第七百七十二章 把谢瑜招来了
一盘子鸭片很快别扫一空，几人意犹未尽砸吧下嘴，
“娘，你咋想到鸭子还能这么吃的？”
“你们喜欢不？”
众人直点头，第一次见识这种吃法，怎么可能不喜欢。
“我食记上看来的，除了烤鸭还有葫芦鸭，葫芦鸭比烤鸭还难，就不做了。这个相对简单，但也足够费工夫。”
白云溪说着，看着小四，
“从你开始养鸭子时，我就开始琢磨这个了。”
小四一愣，眼睛一热，原来娘早就开始为他打算了。怪不得他每次问，娘都一副神秘的模样，原来如此。
“娘也是第一次做，有些地方还需要改进，就像前两只，烤制的时间略长，表皮的颜色有点暗……”
白云溪说着，指了指旁边晾着的那两只，有点焦了。
“手法和制作方法我已经教给你了，口感也可以，剩余的需要你自己摸索，能改进最好，但绝对不能减少步骤。等你熟练了，我们去县里租个铺子，专卖烤鸭，赶在年前赚一笔。”
“娘放心，我一定好好干。”小四眼神坚定，干劲十足。
接下来的几天里，小四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一直在熟练手法和改进火候，功夫不负有心人，直到第七只烤鸭端上桌时，众人终于不再提意见了，而是眼睛发亮的直点头。
“我成功了。”小四激动的搓着手，眼睛都红了。
“明日一早我们直奔县里，找小五一起，租赁铺子开烤鸭店。”
白云溪用帕子擦了下手，直接拍板。按照以往的管理，家里依旧交给闺女老二守着，顺便照顾李氏和孩子，鸭厂有书仁看着。
她和雯幽带着小四和杜氏一起去县里。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只要顺利开业打响第一炮，单是过年的订单，就足够有赚头了。
“娘，咱们准备卖多收钱一只？”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神都落到了白云溪身上，等着她回答。
看着几人期盼的眼神，白云溪笑了下，“急什么，去县里后就知道了。”
这还用说，自然是物以稀为贵了。烤鸭这东西，挣的都是有钱人家的钱，价格自然不会低。
第二天一早，几人收拾了换洗衣裳和一些烤鸭需要的物品和生活物品，连带着还有几只宰杀好的烤鸭，由雯幽驾着马车一路向县城驶去。
进入县城后，他们照例先在南山客栈住下，想着烤鸭生意会一直持续到年尾，白云溪觉得还是租住个农家院比较合适。
安顿好以后，白云溪便带着雯幽出门，去了枣树胡同，找胡大娘。
那人是个包打听，不管是租赁院子还是铺子，找她询问准有消息。再说，自己上次离开时不但多给了一点钱，还留下些食材，胡老太天天走街串巷的，也是个场面人，知道好歹。
枣树胡同最深的弄堂里，有两间草房子，胡老太带着孙子住在哪里，就靠租住老院子赚钱活过。
当老太太看到白云溪的时候，神色一愣，“大妹子，大冷的天，你咋出门了？”
“胡大姐，又来打扰你了，我想再租赁一个院子，知道您消息广，所以特来问问。”
白云溪说着，把一盒糕点递过去，
“给狗蛋带的零嘴，别嫌少。”
“哎哟，不嫌不嫌。大妹子赶紧进来暖和暖和，大冷的天出来找院子，定然冻了一路了。”
说着，把白云溪让进屋内，赶紧去给人倒水。
白云溪挨着门口坐下，大白天的屋内很暗，也因为陈旧，透着一股潮味，跟她们几年前的窝棚差不多。
胡老太递过热水，“家里没茶叶，大妹子见谅。”
白云溪一点不在意，接过喝一口，“您客气了，有热水就很好了，我们出门在外不就图一口热的吗？”
对于白云溪的态度，胡老太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说起来咱们也是有缘，你们来的也巧，我家那个院子没租出去，你们若是想租，直接搬进去就成，还是以前的摆件儿，都没动过。”
听到胡老太的语气，白云溪一愣，他们搬走时，老太太说过一嘴，已经找到租赁人了，难道其中又出了岔子不成？
不过这事儿她不好问，听到房子还空着，立马欢喜的答应下来，
“那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次我准备先租三个月，到年后了。”
“成成成，租多久都成，只要提前跟老婆子打声招呼，让我有个准备就成。”
老太太一听要租赁三个月，眼睛一亮，大过年的，很多人都是退租回老家，没想到还能碰到租赁人，也算她祖孙运气不错，能过个好年了。
交了租金，拿了钥匙，白云溪和雯幽直接去了院子，稍微打扫一下，缸里打满水，两人就回客栈了。
客房那边，没住满一天，也是按一天的费用交钱，白云溪也没在意，退了客房直接搬进枣树胡同。
有杜氏这个勤快人打理，白云溪带着雯幽去街上买了菜，等她们回来时，屋内已经烧的暖烘烘了。
她们带的物品齐全，其中就包括取暖的竹炭。
“娘，我做了酸菜汤和馍馍，咱们先垫垫肚子，明儿在正式做饭。”
杜氏擦着手，把一盆酸汤肉片汤端到桌子上，今儿整理东西浪费了不少时间，做饭有些紧巴。
“无妨，你也别累着，近几天吃的菜我都买回来了，你看着做就成。”
“哎~，”
简单的吃了饭，天色已经黄昏，除了小四还在挑灯准备他的东西，白云溪几个早早的睡了。
第二日，她们就在棚子下搭建了烤炉，炭火烘烤着，小四便开始着手研制鸭子。
这次，白云溪全程不参与，全权交给他自己打理。
她刚要带着雯幽出么，谢瑜就带着小文上门了
“干娘，您来了县里为何不去找我？难道儿子那里得罪了您不成？”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谢瑜，想到南山客栈，白云溪一拍额头，忘了这一茬了，
“你和小五都在关键期，冲刺来年的会试呢，我来县里小打小闹，招惹你们做啥？”
第七百七十三章 做自己喜欢的就是特长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谢瑜不赞同的摇摇头，
“干娘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是当儿子的，娘到了家门口而不入门，我这张脸往哪搁？再说，读书学习都属于长期积累，不是努力几天就有成效的。”
“以我和五弟这种资质，根本不用天天泡在书本里。”
谢瑜说着，下意识的挺起胸膛，逗得白云溪直乐，雯幽倒是不客气的送给他一个白眼，这是身体好了，不是半死不活的时候了，嘚瑟什么。
听着雯幽的吐槽，白云溪勾起唇角，
“不是不找你，而是还不到时候。”
说着，她指了指棚子下面的烤炉，
“等小四把东西做出来，就算你们不来，我也会把你们全都招来，帮我品鉴呢。”
顺着白云溪的眼神，谢瑜直接走了过去，一进门他就看到棚子下的炉子，里面还燃着炭火，好像要烤制什么。
“干娘又想到了什么好吃的美食？”
听着谢瑜的语气，白云溪也没瞒着，
“确实是吃的，小四养的鸭子不是出栏了吗？我们琢磨了个新吃食，就等做好了大家一起品鉴，还指望你给点建议呢。”
想起小四养的那些宝贝鸭子，谢瑜眼睛一亮，
“原来是用鸭子做的美食，我早就盼着这一口呢。”
小四有多宝贝他那些鸭子，谢瑜早就领教过了，现在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尝一口了，说起来真是不容易哎。
听着谢瑜夸张的语气，白云溪忍不住笑了起来。
期间，家里办两次宴席，谢瑜都去了，每次都去小四的鸭厂溜达一圈，没少逗弄着要吃他的鸭子，小四那个抠搜的，没长成之前，一只也舍不得杀，直说还不到时间。
“现在时间到了，一会儿请干哥品尝我的手艺。”小四系着围裙，手中拿着块抹布，笑嘻嘻的说了一句，之后便跑去忙碌了。
杜氏给他打下手，准备了饼皮和小菜。
直到烤炉内飘出香味时，白云溪才招呼雯幽去一趟章家，把章宜人母女请过来，那两位也是精致人，吃的讲究。
章宜人母女过来时，烤鸭已经快出炉了。
“你呀你，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来了县里不第一时间去家里，每次都是安顿好了才通知我，就这么不把我当亲人呢。”
“章伯母这话没错，要不是干娘第一时间住宿在南山客栈，我也得不到干娘到县里的消息。”
谢瑜趁机符合一句，其实他也知道，干娘就是不想麻烦人。
但若是一般朋友也就算了，他现在可是干儿子的身份，竟然也想瞒着他。
“听听，你干儿子都有意见了，就更甭说我了。”章宜人嗔她一眼。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的语气，白云溪无奈的摊摊手，
“我若是串门子走亲戚自然第一时间就去家里。但这次不是，我要带着小四出门历练，就不能让他依赖太多，多些独立，对他以后有好处。”
走亲戚串门子怎么样都行，但既然来做生意赚钱，就得有做生意的样子。
章宜人顺着白云溪的眼神看过去，此时小四正站在炉子旁，忙的热火朝天，额头冒汗，大冷天的穿的也不厚，围着火炉子转来转去，看着挺心疼人的。
不过，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好像十分喜欢自己做的事儿。
听着章宜人的心声，白云溪眉梢一弯，
“小四小五虽然是双双，但两人的天赋爱好却截然不同。他对读书不感兴趣，倒是对这些营生兴趣颇深，我不忍心阻断他的喜好，就当人各有所长吧。”
“只要他自己喜欢，有一技之长傍身也是不错的。”
章宜人一愣，转头又看了看小四，心有感触的直点头，
“像你这么开明的母亲真是不多见，有些读书人家，不管孩子有没有读书天赋，都会压着孩子去读，到最后父母恨其不争，孩子碌碌无为，相互埋怨。好好的一家子心生隔阂，东奔离西。”
“父母一副为了孩子好，压着孩子学他们不喜欢的，这事儿我也见了不少，小四小五有你这样的母亲，是他们的福气。”
对于章宜人的赞誉，白云溪毫不客气的接手了。
“关于这点我还真是不谦虚，我一直认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能干好。”
“就像我家二儿子，聪慧上差些，若是让他去读书，熬到白头翁也不一定能考上童生，但是他对农事感兴趣，种田是把好手，家里的农田都是他打理，天天晒得跟黑炭似的，却让我家衣食无忧。”
听着白云溪夸赞家里的二儿子，章宜人想到那憨憨的两口子，轻笑一声，
“是这个理儿，带着喜欢去努力，大多都会有些成就。你家二子也是个有福气的，早早给你生了个大胖孙子，一出生就掉到蜜罐里，以后福气大着呢。”
“哈哈……小孩子家家的，我只盼着他们平安长大。”
白云溪哈哈一笑，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香味，众人转头看向烤炉，随着香味越发浓郁，几人的眼神都充满了好奇。
小四带着厚厚的手套，把挂钩上的烤鸭弄出来，放到盘子里，众人看着色泽红艳的鸭子，讶异的很。
“先不说其他，单是这颜色，就足够吸引人了。”谢瑜握着折扇，笑眯眯的开口。
等小四把鸭子片好，杜氏也把配菜端上来了，白云溪先给章宜人卷了一片，递给她，
“您尝尝，口感如何？”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章宜人接过，刚才她都看着呢，云溪只给她包了一片肉，一口入，不影响美观，好在这里没外人，她也不在乎。
谢瑜看着白云溪的动作，直接把扇子插在腰上，自己动手卷了一个直接塞进嘴里，嚼了嚼。
“……肉质细嫩，香味醇厚，肥而不腻，好吃。”
“嗯，搭着配菜，鲜香可口，老少适宜。”
“脆皮这个沾着糖粉吃，口感好奇怪，还不错……”
听着他们的评价，白云溪和小四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普，只要这几位喜欢吃，县城的那些富户乡绅，也不会拒绝。
第七百七十四章 合作一把
一只鸭子，在众人的评价声中，消灭殆尽了。
章宜人用帕子擦了擦手，失笑，“不知不觉把肚子填饱了。”
“我巴不得你们吃完呢，越是如此，证明小四的手艺还过得去。”
白云溪弯起唇角，给几人续上山楂糖水，解腻。
“除了鸭肉，剩余的鸭架也可以拿来炖汤，搭配些黄芪枸杞，养生不错。”
几人重新坐下，小四搓着手，眼巴巴的看着她们。
“章伯母，干哥，亦珊妹妹，你们觉得咋样？”
不等其他人开口，章亦珊端着茶水指着空盘子，“这还用说，看看这个盘子，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然也。”
小四看着空盘子，嘿嘿一笑，“好吃就行，我想开个烤鸭铺，以你们之见，卖多少钱一只比较合适？”
提起开铺子，章亦珊眼睛一亮，不等开口，就被章宜人瞪了一眼，小姑娘立马规矩的坐着了。
谢瑜看着小四，想着刚才的烤鸭，沉吟一下，“这个烤鸭县城这边没有，府城倒是有一家，我也去尝过，口味比起四弟，差些。一只五贯钱，即便如此也是供不应求。”
听着这价，小四眼睛都瞪圆了，五……五贯，这么贵？
对于这个价格，章宜人倒也接受，“物以稀为贵，但凡稀罕物，价格就没有便宜的。特别是权贵之间，几贯钱吃个菜在平常不过。”
白云溪点头，这位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说的话可以当做参考资料。
别说这个时候的权贵，就是她生活的那个时代，一样遵循物依稀为贵，但凡私房菜，想吃都得预约。
“府城价格五贯，那里权贵商贾扎堆，有钱人多。但咱们这里毕竟是县城，富裕人家有限，价格太高估计不好卖。”
章亦珊放下茶杯，轻声开口。
“这话也没错，在咱们县里，可以适当的降点。”
谢瑜听着几人的语气，拿着折扇在手中敲了敲，“四弟若是自己开铺子，价格确实得比府城低些，若是跟人合作，有饭庄的口碑，价格不用考虑。”
说起这点，谢瑜看向小四和白云溪，
“四弟可想过跟人合作？”
“啊？这倒没想，若是合作，怎么说？”小四看着谢瑜，眼神诚恳。
“就是找个有名气的饭庄，因为他们有固定的客人，一旦出新菜，老顾客便会来捧场。有固定的客源，不用你招揽客人，不用你费心管理。只需把烤鸭制好就行，其余的饭庄全权打理。”
“至于价格，你定个合理的价格，然后饭庄会在你的价格上往上调一部分，作为饭庄的收益，如此也算是饭庄的抽成。简单的说就是你提供菜饭庄提供场地。”
“哦，原来如此。”
听着谢瑜的分析，小四点头，下意识的看向白云溪，眼里透着询问。
接收到小四的眼神，白云溪笑呵呵的着看他，也不搭话，这小子想来聪明，他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就算失误，对他来说也是个成长，反正这里又没外人，正是锻炼人的好时机。
看着娘只笑不开口，小四也明白，娘在锻炼他，忍不住低头沉思。
说起来，他也不算两眼一抹黑，这几年虽然都是小打小闹，但跟顺子一起合伙做生意的时间也差不多两年了，经验还是有一点点的。
“干哥，我费心的养鸭子，就是想赚钱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都说物依稀为贵，原本我想找个铺子自己干，听干哥这么一说，跟人合作也是一条路子。”
小四说着，就接受到娘鼓励的眼神，立马信心大增，
“鸭子是我从小养到大，品质绝对没问题，也想做个长久生意。若是跟人合作，我只负责制作，确实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当然，合伙做生意也得让对方有赚头，价格方面可以适当降低。”
“刨去我养鸭子的成本和制作烤鸭的秘方，我准备定价三贯钱一只，就看对方能不能接受了？”
“成交。”谢瑜刷的一声合上扇子，直接开口，
小四直接就傻眼了，“干哥，你啥意思？”
“噗~，傻小子，还能什么意思，定然是你干哥想跟你合伙呗。”章宜人用帕子捂着嘴，直接笑出声。
白云溪看着谢瑜的笑眯眯的神色，无奈的摇摇头，
“我知道你想帮他，但你现在还得以读书为重。而且以后的路长着呢，总得他自己走，你帮他一时帮不了一世。”
“干娘此言差矣，谁说我帮四弟了，我们的合作属于双赢，我手中刚好有个饭庄，好久没推出新鲜菜品了，打瞌睡遇上送枕头的了，我怎能错过？”
谢瑜展开扇子，惯性的摇了几下，看着屋内的炭盆，又收了起来。
“饭庄有专人打理，又不用我亲力亲为，自然不会耽误读书。而且四弟弄了养鸭场，以后的新品怕是层出不穷，我既然手握第一手消息，岂能弃之不用？”
帮是帮了一把，但他也确实有赚头就是了，合作本就需要双赢，若是一点赚头没有，还不如帮小四开个铺子。
他虽然是官家郎君，但因为母亲的缘故，他从十二岁就开始打理母亲留给她的产业，眼光还是有一些的，他相信小四以后会走的更远，发明的菜品也会越来越多。
听谢瑜的心声，白云溪一默，这人果然不是一般的聪明。
就这样，两人携手合作了一把，谢瑜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当天就把饭庄掌柜的叫来了，
“这就是南山饭庄的焦掌柜，也是母亲曾经留下的老人，具体情况我已经给他说了，有什么问题直接跟焦掌柜谈，希望咱们的烤鸭能一炮打响。”
焦掌柜看着小四和白云溪，躬身一礼，“在下焦鹿，梅花鹿的鹿。见过白大娘子，四郎君。您别见笑，我老娘生我时说是梦到了一头鹿，她说起这个名字会给我带来好运。”
“既然一起做生意，咱们都不用见外，焦大叔叫我安毅就好。”
小四也是个性格随和的人，比起家里的那几个，小四的情商算是最高的。
第七百七十五章 买下人
原本两人着急忙慌的跑来县里，是要开铺子做生意的，现在直接跟谢瑜合作，倒是让她省了不少心。
如此，她倒是乐见。
就像谢瑜说的，小四手中有养鸭场，除了烤鸭，还可以做别的菜品，卤鸭，咸水鸭之类，慢慢推出就是。
而且，她已经跟小四说过了，留下五百只鸭子下蛋，来年继续养殖，只要让鸭子延续上就成，到时候再弄些松花蛋和咸鸭蛋出来。
经过商量，饭庄暂定，每天限量出售十只烤鸭，等名声彻底打响，再酌情增加。家里总共两千只鸭子，刨去留下下蛋的五百只，也只够五个月的销量。
小四的养殖暂时跟不上，说不定还得从别处收购鸭子，暂时充当一些数量，等鸭厂的鸭子长起来再续上。
这些情况，小四也跟谢瑜透露了一些，让他有个心里准备。
对此，谢瑜一点不在意，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娘说你在经商上有天赋，我相信干娘的眼光，自然也是相信你，放心大胆的去干，什么情况干哥都支持。”
就这样，两人的合作开始了。
饭庄烤鸭一经推出，跟谢瑜提前预期的一样，他的饭庄有固定的客源，一旦退出新菜品，只需递个消息，那些喜欢口腹之欲的老饕自动就跑来了。
一番品鉴后，烤鸭的名头自然而然的也就起来了，对于正经的吃货，只要东西好，能征服他们的味蕾，价格根本不是问题。
除了第一天免费让人品尝的几只鸭子外，第二天，十只鸭子，一出炉，便全部被卖出。
第二天，还没出炉，就被人订购一空了。
自此以后，小四架着马车来往于家与县城之间，为了新鲜，他得每天把再宰杀好的鸭子送到县城，腌制好带到县城烤制，在冬天这个季节，在路上奔波，也确实辛苦。
但这些对于小四来说，不但不觉得辛苦劳累，反而干劲十足，整个人精神抖擞的，就像找到了人生目标似的。
白云溪看他如此卖力，欣慰的同时，便开始琢磨，要不要买两个下人供他差遣，买来的奴仆，手中握着卖身契，也不怕他们出幺蛾子。
人性不可考验，翻脸背叛者不知凡几，她宁愿手握对方的命脉，也不想费力去培养一个随时能背叛你的人。
当然，下人在利益趋势下也会背叛，但相比于其他没有约束力的人，但是手握卖身契，就多一层保险。
除此以外，还有最大一条原因就是，眼下人口买卖合法。
想到这点，白云溪直接带着雯幽去了西市的人牙行，选了两个十八九岁的青年，青年人正是能干的时候，价格也高，一人二十贯钱。
刚拿到卖身契，准备带着人离开时，裙摆就被人抓住了，白云溪低头一看，是个八九岁的小丫头，正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她，眼里带着祈求。
不等白云溪开口，旁边就跑来个婆子，二话不说直接拎着小姑娘的耳朵把人揪到旁边，立马向白云溪陪笑。
“这位贵人，真是对不住，这丫头缺少管教，一眨眼儿没注意她就跑出来了，给您添麻烦了，请不要见怪。”
白云溪看着小丫头捂着耳朵，蹲在墙角，抬头瞅着她，眼神可怜的就跟被人遗弃的猫儿一般，按说白云溪不是心软之人。但看到这丫头莫名就想起家里的大孙女。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白云溪忍不住拧眉，旁边那婆子还以为白云溪生气了，立马走过去，冲着那丫头劈头盖脸的就是两个嘴巴子。
“作死的贱皮子，让你好好待在后院偏不听，就你这副鬼样子，哪个贵人肯要你？要不是别人觉得你晦气，你以为会一直留你到现在？”
就在她准备再扬手打下去时，直接被白云溪截住了，
“一个小丫头而已，搁不住一直打。”
白云溪看着婆子讪讪的放下手，才走到墙边蹲下身，发现小姑娘左侧额头到太阳穴的位置有一块疤痕，看着有些狰狞，被她用头发盖住了。
原本清秀的面容被这疤痕趁的有些丑陋，怪不得没被人挑走。一般人家挑选丫头，大多都会选一些面容清秀的，看着敦厚老实的，像这种破相的丫头，没人愿意多看一眼。
那婆子看着白云溪的架势，眨了眨眼睛。
“贵人若是喜欢这丫头，只管领了去，这丫头别的不说干活倒是个利索，就是损了面容，一般人家觉得晦气，才滞留至此。除了这点，这丫头别的毛病倒是没有。”
听着婆子的语气，白云溪也没理会，直接看着前面的丫头，
“你几岁了？怎会沦落至此？”
小丫头眨眨眼，抿着嘴角，盯着白云溪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说出口，
看着她努力开口却无法声的样子，白云溪一愣，这丫头不会说话？
婆子看她这样子，讪讪一笑，
“刚开始这丫头也会说话，自从磕了头之后，就不开口说话了，给她找大夫看了，大夫说没嗓子没毛病，但她就是不开口，你说气人不？”
听着牙行婆子的解释，白云溪拧眉，看着小姑娘祈求的大眼睛，拼着命的张嘴想开口，就是无法发声的模样，看着可怜的紧，
“哦，听你的意思，她是来了牙行以后才破的相？”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牙行婆子一愣，清了下嗓子，
“嗐~，牙行人来人往，这丫头也十岁了，调皮的紧，一点看不住就乱跑，小孩子之间打闹，不小心撞墙上了。”
死丫头不听话，敢逃跑，没摔死已经算运气好了。要是看她长得不错，脸蛋子能看，才好心把她捡回来，还以为能卖个好价格，没想到真晦气，贱皮子不安分，动不动就像逃跑，摔破了相。
别说卖了，根本没人看她一眼。留在牙行浪费粮食，要不是还能干点活，早就赶出去扔了。
越想，婆子越是生气，看着小丫头的眼神也越发不善。
吓得小姑娘蜷缩着身体，贴着墙角，身体随着婆子的眼神颤抖着。
第七百七十六章 可怜的丫头
听着婆子的心声，白云溪一愣，原来是牙行在路上捡的，捡来的说着好听些，说白了就是牙行在抓回来的孤儿，弄回来编上户籍，卖钱。
这时期信息闭塞，就算谁家丢失人口，只要出了那一片土地，被寻回去的希望几乎为零。
看着眼前小丫头眼里的暗淡，白云溪默默的叹口气，若是猜的不错，这丫头看着不像呆板蠢笨的人，自己离家出走的可能性有些低，指不定就中了拍花子的暗手。
其实，白云溪有些奇怪自己的心理，难道真是因为年纪大了，见不得这种可怜事儿？
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的眼神给打动了。
牙行婆子看着白云溪皱眉沉思，心里一动，转头看向缩在墙角的丫头，这贱皮子不但破了相，还不能说话，根本卖不上好价钱，留下也是浪费粮食，若是这人肯买了去，倒是省了她的事儿。
想到这点，婆子立马端上笑脸，冲着白云溪微微福了福身，陪着笑。
“贵人一看就是心善之人，若是看上这丫头，只管领了去，价格好说。虽然这丫头别的做不了，当个粗使婢子还是可以的。”
“实不相瞒，这丫头从来到牙行到现在，粮食浪费了不少，总也卖不出去，看着就烦人。万一哪天再忍了我们掌柜，说不定就被扔出去没了落脚处。”
白云溪听着婆的心声和语气，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嫌弃之色，又低头看了下缩在墙角的小姑娘。
“若是天生有缺陷，就算干粗活也没人乐意要，主要是没法沟通，再便宜也没人愿意买个累赘回去。”
牙行婆子听着白云溪嫌弃的语气，虽然很想反驳，但一扭头，就看到丫头额头上的疤痕，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咽了下去。
心里可惜的不行，以她多年的经验，别看没长开，就这小脸蛋小身段儿，将来妥妥的一个美人坯子。若是没受伤，必定很多人争着抢着买回家去。
稍微调教，当成美婢或是通房丫头伺候再侧，都是美事一桩。
可惜，但这死丫头偏偏就伤了脸面，真是晦气的不行。再加上这贱婢确实不听话，天天给牙行添麻烦，要不是想着多少能赚几个钱，早就一碗药汤子灌下去，扔乱葬岗了。
白云溪：“……”
牙行也敢这么猖狂大胆吗？
想想也是，本就是孤儿，所谓民不告官不究，死了也就死了。而且，这时期医疗条件落后，孩子夭折的多，很多人家生了不少，能养住的却不多。这些她们村里也经常遇见，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这丫头骨瘦如柴的，也不知沦落在外多久了，看着也就七八岁的身高。
牙行婆子看着白云溪犹豫，连忙揪着丫头站起身，“贵人您瞧，除了哑巴和额头上的疤痕，四肢健全，没其他毛病。”
要是今儿卖不出去，看她怎么惩罚她。
听着婆子咬牙切齿的心声，白云溪抿着嘴角，其实她这善心很多余，这时候的人口买卖合法，很多穷人家的孩子养不起，都选择卖到牙行为奴为婢。
不光卖孩子，若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自卖自身也是有的。这种事儿眼下非常普遍，根本不会引人好奇，若是发生在身边，也就唏嘘几句罢了。
至于她自己，到底不如土著接受力强，猛不丁的听到这种事儿，心里有些别扭而已。但也知道，时代衍生出的东西，存在既有理，不是她个人一个善举就能改变了。
就在她默默唏嘘之时，衣摆又被人轻轻拽了拽，白云溪看着她祈求的眼神，转头看着牙行婆子。
“这丫头你准备卖多少钱？”
婆子一听有门儿，立马眉开眼笑。
“贵人真是慧眼，这丫头别的不说，干活真是一把好手，聪明又利索。咱们也不多要，五贯钱您领走。”
听着这报价，白云溪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
她看着像冤大头吗？
“一贯钱，若是合适我就带走，若是不同意你就继续留着也是可以的。我们能遇见也算是巧合，我为了这巧合出一贯钱，只图个心安而已。”
本就是抓来的孩子，还想赚钱，一贯钱的目便是丫头卖身契。
婆子听着白云溪还价，眉头一皱，心里一百个不乐意，费力抓来的几个丫头，就这个长得好，也最不省心，钱没赚到，还赔了粮食。
眼下这鬼样子，留着也是浪费，索性甩出手，倒也能省不少麻烦。
想到这点，婆子一咬牙一跺脚，
“成，贵人说的也不错，遇见就是缘分，你跟这丫头或许有一段主仆缘，所以才会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既如此，您带走她便是。我们也算结个善缘，贵人若是有需要，下次还想着咱们牙行就行。”
做牙行的，也不是她们一家，同行之间，竞争还是很激烈的，如果用一个破相的丫头换一个人缘儿，倒也划算。
对于牙行婆子的打算，白云溪扯了下嘴角，直接看向雯幽。
她立马从兜里掏出一贯钱递出去，“我们要丫头的卖身契。”
等白云溪拿到卖身契的一刹那，原本站在墙角的丫头尤的一下走到她面前，眼睛幽亮的冲着她深鞠一躬，那种从内而外散发的喜悦之情，不光白云溪发现，就连旁边的婆子也是一愣。
盯着她的眼神儿，顿时充满敌意，贱婢，敢忽悠她。但没办法，卖身契已经落到白云溪手上，人已经不属于牙行了，她就算再急也无能为力。
陪着笑把人送到门口，看着几人离开牙行才啐了一口，真是晦气，还以为抓了个宝贝回来，没想到最后钱一点没赚到。
走出牙行，白云溪转头看着紧跟着她的丫头，扯了下嘴角，倒也没多问。
路过布庄时，白云溪进去给三人买了成衣棉服，临了又给小姑娘买了扯了块花布，买了几斤棉花，回头让杜氏给她再做一身换洗的衣服。
回到出租屋，杜氏看见婆婆领回那么多人，吓了一跳。
“娘，这是？”
白云溪摆摆手，让她稍安勿躁。
第七百七十七章
“这是我从牙行买回来的几个人，你去帮着烧水，让她们洗漱一下，换上新衣裳，他们从牙行穿回来的衣服，全部烧掉，省的有虱子跳蚤什么的。”
除此之外，这些人跟牙行的人混住，也不知身上有没有隐藏的疾病，这些都需要处理。
“至于这丫头，遇见她也算是缘分，我买了棉花和花布，回头你有空给她再做一身儿换洗。”
杜氏看着跟在婆婆身边的小丫头，看着也就跟闺女大小差不多，当发现她额头的疤痕时，眼里闪过可惜。
“娘放心，我这就去准备。”
经过一番洗漱，几人穿戴整齐，焕然一新。
“小的们给主子磕头。”三人给白云溪跪下，磕头谢恩。
“你们沦落牙行，定然都有各自的不得已。前尘过往我也不问了，我们白家就是简单的农户之家，没有大家族的勾心斗角，你们只需安分干活就行。”
白云溪说着，看着他们略显惊讶的神色，也不在意，
“你们可有名字？”
“沦落奴仆，本就没有名字，小的上户主家落魄，被主子发卖，请主子赐名。”其中一人磕个头，沉声开口，另一个也跟着附和。
白云溪沉吟一下，“那就按照书字书序走吧，书安，书青。”
“多谢主子赐名。”两人再次磕头，白云溪直接让她们起身。转头看向旁边眨着大眼睛看着她的丫头。
“你不会说话，但没个名字也不行，看你挺机灵的，又是在大冬天遇见你，就叫你冬灵吧？”
白云溪说着，看着小姑娘歪头想了下，立马高兴的点头。
“你知道自己几岁了吗？”
冬灵点头，伸手比划了下，看的白云溪讶异不已，小丫头已经十岁了，瘦的还没丫丫身量高。
如此，家里又添了三个下人，书安十八岁，书青二十岁，冬灵十岁。
“你们刚来，暂时就住在西屋，没事先不要走动，明儿我带你们去医馆看看，若是没事，就带你们去家里。”
白云溪看着他们，轻声解释，“家里有娃儿，不得不小心些。”
委身为奴，哪里还有尊严可谈，主子能给他们解释缘由，已经足够让人感动了。
白云溪也没墨迹，第二天，就带着他们去了医馆，让大夫把了脉。
好在两人除了身体有些亏损，没什么大毛病，大夫给开了点补给的方子调剂一下，之后吃饱喝足就成。
“大夫，你给看看这丫头，额头上的伤能不能修复，还有她的哑疾，能不能治愈。”
大夫查看了一番，皱着眉头沉思片刻，“疤痕很深，想要彻底恢复不现实，除非有秘药。”
这话白云溪明白，秘药一般指宫廷用药，老百姓根本接触不到，等于没说。
“至于哑疾，这丫头应该不是先天哑疾，喉咙也没有病症，像是后天受到惊导致的失语。”大夫检查过后，皱个眉头开口。
白云溪听着，眉头一动，“像这种怎么治愈？”
“这种哑疾吃药无效，除非遇到触发条件，也就是令她失语的事情重现，再次刺激之下，或许会恢复，具体得看她自己了。”
白云溪听着，默了默，看着丫头大大的眼睛，怜惜的叹口气，还真是个命运多舛的丫头。
带着几人回到院子，杜氏立马迎了上来，“娘，怎么说？”
“没啥大事儿……”白云溪也没瞒着，直接把大夫的诊断告诉她，之后看着冬灵，“能不能恢复，就看她的造化了。本想着让她给丫丫做个伴的，现在怕是有困难。”
那丫头活泼的跟只小猴子似的，又是个话痨。遇上冬灵一句说不出口的，说不定一会儿就急了。
杜氏：“……”
倒是挺可惜的，好好的一个孩子，咋就不能说话了呢？
说话间，小四已经赶着马车进了院子，看着突然多出的几人，不等白云溪开口，杜氏就给他解释了。
“娘是看四弟一人来回跑辛苦，才去牙行给你配几个人，如此四弟也可以轻生些。”
小四一听，嘿嘿一笑，“若是忙碌起来，咱们家确实缺人，多两个忙活也腾得开人手。”
自从多了两个帮手，小四干活更卖力了。闲暇时刻，白云溪就把两人的真正用途给他说了下。
“去年咱们不是说过孵鸭苗的事儿吗？娘想教会他们两个，鸭苗咱们自己孵化，也省的再找人购买了，虽然不省几个钱，但却能省很多事儿，而且还能随时随地增加孵化数量。”
听着娘的打算，小四眼睛瞬间一亮，“我听娘的，书安书青看着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交给他们也放心。”
白云溪勾起唇角，老实本分什么的都不如手握对方的卖身契来的实用。这些，等小四在经历些事情，不用她说，自己就懂了。
小四这边有帮手，白云溪也没在县里多待，跟章家告别之后，就带着杜氏回去了。
生意那边，有谢瑜帮着，她不用操心，留在这里也没了用武之地，还不如回去看看小孙子。
随着鸭厂的鸭子日益减少，一贯贯钱进入腰包，一转眼便到了新年。
白云溪换上新的酱紫色衣裙，绾着低髻，插着两支老银簪，整个人透着贵气优雅致的气质。
回顾这一年发生的事儿，不但添人进口，还喜事连连。
去年对他们来说，谈得上精彩。
白云溪坐在主位上，看着一家人欢声笑语，心里也高兴的紧。
一起吃了团圆饭，发了压岁红包，又说了一些吉祥如意的话，这一年算是正式过去了。
辞旧迎新，今年是小五会试关键的时刻，依旧不可懈怠。
一家人窝在一起待到上元节，小五就赶去学院读书了，顺便带着送给谢瑜和跟章家的手礼。
作为学生，逢年过节孝敬老师是他的责任，也是礼节。
小五爱学习是出了名的，她知道这孩子心劲儿足，心事儿多，提前去学院也是憋着鼓劲儿。
白云溪并没有反对，大过年的，章家也不会让小五单独住在学院，必定把他安置在府中居住，索性随他去了。
第七百七十八章 海棠花玉牌
一眨眼自己也四十一岁了，来这里的几年，她也算脚踏实地勤勤恳恳，几个孩子，也都按着她的目标稳步前进。
多富裕谈不上，但衣食无忧也是实打实的。
乡下居住的日子虽然平淡，却难得安逸，白云溪有预感，随着小五一步步前进，她家的平淡日子也会越来越少，倒不是家庭不睦，而是随着小五一阶阶往上走，接触的人越来越多，人心繁杂，打理人情世故，费心劳力。
当然，这些任务都是小五媳妇的，她偶尔参与下就行。
正月一过，农家人又进入农耕的忙碌时期，但对小五而言，则是准备收拾包袱，启程去京都参加会试了。
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说起来白云溪心里多少有些担忧，不管他心思有多深，毕竟年纪摆在那里，真遇上事，能不能稳住情绪还真不好说。
但家里事儿多，她目前还真是没办法随着小五一起去京都。思虑半天，白云溪只能多给他备些钱财，穷家富路的，多带些总归没坏处。
好在宋国对学子有优待，但凡进京会试的学子不但官府给发路费，沿路可免费住驿站。单是这一点，就比沿路的商贩安全的多。
即便如此，她也得去县里一趟，有些话必须亲自交代一遍，否则总觉得不踏实。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时，白云溪自己都忍不住弯起嘴角，老母亲当久了，她已经深陷其中了。
趁着空闲，白云溪又打开了她的柜子，准备给小五备些路上用得着的物品。看着杂乱的柜子，白云溪扶额，这几年她买的东西很多都存在储物柜，偶尔才往柜子里塞一点。
一直觉得没多少东西，也就没怎么收拾过，今日一打开，确实杂乱的无法入眼。
既然打开了，白云溪便想着整理一下，把柜子里的东西一股脑的抱出来，当翻到最底层时，手指突然碰到一个坚硬的盒子。
白云溪愣了一下，拿起来看了眼才发现是一个灰扑扑的樟木盒子。
说也奇怪，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扒拉到最底层，还真不知箱子底部塞了这么个盒子，就是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盒子上只有锁扣，一捏就开。
白云溪捏着鼻子，长时间没打开的缘故，盒子透着一股樟木味儿，片刻间也就散了。
里面除了一块儿玉牌，别的倒没什么。看着这个玉牌，白云溪还挺好奇，拿起来仔细观摩。
一块圆形的白玉，中间雕刻着一支镂空的海棠花，缀着一颗同料子的白玉珠子，下面垂着宝蓝色的流苏。
看这白玉的品质，通透润泽，海棠花雕刻的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雕刻大家之手。
直到白云溪手握这块白玉，一些被遗忘的记忆才被掀了出来。
恍然想起，这块白玉是老举人身上的东西，也是原主父亲把人救回来时，身上唯一的饰品。
当时，原主父母认为这块玉牌应该跟老举人的身世有关，便小心的帮他收了起来。就连老举人病危去世，原主都没舍得把它拿出去当掉。
之后便是她魂穿过来，家里乱了一团糟，直接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要不是今日倒腾柜子，还真发现不了。
记忆中，原主父亲把人救回来时，那人浑身是伤，半死不活的，不用问故事也非常精彩。涉及到老举人的身世，白云溪无力的捏了捏眉心。
原主一直留着这块儿玉牌，想必也盼着有朝一日老举人的身世能真相大白。但现在，两口子去地下团聚了，身世大白于天下又如何？
万一真的涉及到什么隐秘，她还不愿意掺和其中，好好的日子正向前方迈进，她的闲鱼日子也马上就要来临，猛不丁的把老举人的身世抖露出来，对她的咸鱼生活肯定不利。
再说，她从来没想过依靠别人把日子过上去，只想带着几个娃稳打稳的往上走，让孩子们体会每走一步都很艰难，日后才会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
若是猛的一下鲤鱼跳龙门，对乡下的孩子来说，就是乍然暴富，并不见得是好事儿。
就在白云溪盯着海棠花发呆出神时，就听到闺女小心的唤她。
“娘，你看什么呢？”
白云溪回过神儿，看着闺女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的玉牌，便冲她招了招手，
“没什么，我刚收拾了柜子，准备给小五备一些进京路上用的东西，没想到就翻出这块玉牌。”
白安静盯着玉牌，脸色一呆，这个她小时候见过，父亲说这是一个老物件儿，也是一个念想。
这些年娘一直没拿出来，没想到今日她竟盯着玉牌发呆，定然是想念父亲了。
想想也是，一眨眼，父亲离开四五年了，母亲一个人带着她们忙忙碌碌，一刻不得闲。好在辛苦总算有回报，他们家的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娘也终于可以喘口气歇息一下了，没想到刚一闲，娘就开始思念爹了。
听着闺女的语气，白云溪忍不住抖抖嘴角，她什么时候思念老举人了？人家两口子在地下正恩爱呢，她掺和个什么劲儿。
吐槽归吐槽，白云溪看着闺女，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怎么，小静也知道这块玉牌？”
听着娘的询问，白安静眨了眨眼睛。
“小时候曾经看到爹拿出来看过，当时我好奇，就问了一句。爹说这是一个老物件，也是他的一个念想，至于念什么人爹并没有说。”
白云溪：“……”
听闺女的语气，老举人好像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冒出这个想法时，白云溪眨了下眼睛，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牌。能把这个当成老物件，必然是恢复了记忆才会如此。
但原主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老举人恢复记忆一块，也就是说，老举人恢复记忆并没有跟原主说，依旧跟以前一样过日子。
白云溪眯了眯眼，摩挲着手指，看老举人这态度，好像也没想回原来的地方去。
想想也是，能半死不活的从那里逃出来，记忆也谈不上美好。
第七百七十九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
但凡有让他留恋的地方，岂会任由记忆深埋，把身世彻底隐藏？
既如此，那她就更没必要寻老举人的身世了，没有那份牵绊，她们依旧按着规划往前走，比什么都强。
白安静看着娘沉思，默默的守护在旁边，舍不得打扰。
难得娘能静下来睹物思人，她真不忍心打破这份宁静。
自从爹生病以后，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当了，就连爹去世，娘也把爹喜欢的东西都烧给他了。唯独这块儿玉牌，娘一直留着，也是爹从始至终留在身边最长的物件。
娘看中它也是应该的。
白云溪听着闺女自我补脑的一出深情大戏，抖抖脸皮，拿起帕子小心的擦拭干净，让玉牌色泽更加滋润柔和，才小心的放进盒子里再次封藏，收到柜子里。
既然是老举人的念想，以后还是留给小五比较好。以后小五两口子当家做主，长辈的念想也应该留给他。
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大早，白云溪便带着雯幽去了趟县里。
把行李交给小五，又唠叨着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京都是天子脚下，权贵扎堆儿的地方，也是鱼龙混杂之地。你到了那里，要小心行事。多看多听少说话。毕竟咱不是当地原住民，不了解人家的风土人情，低调些不给自己招惹是非。”
听着娘的交代，小五点点头，
“娘放心，儿子心里有谱，上京那地方儿子本就想去蹚一蹚的，但在没有了解清楚之前，自然不会贸进。”
听了小五的语气，白云溪眉头一动，看着小五眼里的斗志，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了。
年轻人血气方刚，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以理解。但万一栽了跟头，一个弄不好可是会爬不起来的。
“年轻人有拼劲儿是好事，但也得量力而行，莽撞不得。”
不等小五开口，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谢瑜笑呵呵的走过来，
“干娘放心，我比五弟虚长几岁，此次一起入京，必然会照顾好他的。而且我姨母已经写了书信送往京中段家。干娘有所不知，我外祖父那一支是京都段家旁支。舅父每年回京，都要孝敬族中不少银子，让他们照拂我和五弟，也属于举手之劳。”
听着谢瑜的口气，白云溪虽然诧异，但也点头认可，
“有人帮衬自然是好，但还需小心行事，主要是你们都不曾去过京都。即便有亲人，没有过多交往，情感上总会差些。”
对于这些，谢瑜心里自然清楚，旁支毕竟比不上嫡系，舅父每年孝敬那么多银子，段家嫡系那边，依旧抬着下巴看人。
而且，段家在京都属于皇商，也是被权贵盘剥的命。好事轮不上，捐粮出银子什么的次次不落下。
这点，舅舅早就跟他说了，勋贵面前，豪富在他们眼里依旧是商贾之流，上不得台面，不与之为伍，只是留在身边备着，随时啃一口的肥羊。
就这待遇，跟他们这些旁支比起来，也就半斤八两而已，竟然还敢看不上他们，呵~
白云溪：“……”
这小子，损起人来倒也不客气。
不过，他分析的也有道理，官高一阶压死人，同理。
小五看着娘忧心的神色，心里有些自责，儿行千里母担忧，是他太莽撞了，忘了体会娘的心情。
“娘不用太操心，我们只是去参加会试的举子，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在没有放榜之前，没人会把我们看在眼里。即便我们榜上有名，那些勋贵若想培养自己人，也只会拉拢我们。”
当然了，他们若是不从，或许会有些麻烦，但眼下说这些都为时尚早，一切等榜单放出来再做定夺。
听着小五的心声，白云溪看他一眼，这小子没说错，只要他们榜上有名，自然有人递出橄榄枝。
“话是不错，但出门在外，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些，毕竟人生地不熟的，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话放到任何地方都适用。”
听着白云溪的交代，两人对视一眼，躬身一礼。
“娘放心，儿子谨遵教导。”
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自然会审时度势。
白云溪这头刚交代完，章亦珊就兴高采烈的跑来了。
“白姨，娘请您回去吃饭呢。小五师弟和谢学长赴京的事儿您就别担心了，父亲已经休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入京都。让留京任职的大师兄照拂他们俩，一定不会有事的。”
章亦珊说着，左右看了看，低声开口，
“赵师兄可厉害了，年纪轻轻就是户部员外郎，聪明绝顶的人物。有他在，不会出岔子。”
听着这话，白云溪忍不住感叹，京中有人好办事，小五这个师傅拜的，真是太沾光了。
几人一起去了章家，算是给两人践行。不日两人刚好搭上县城的镖行，随着镖行的队伍，一起上路了。
雯幽看着她担忧的眸子，抿了抿嘴角，“白姨，要不我护送五弟进京吧？”
听着雯幽的提议，白云溪沉默片刻，抬手抚了抚胸口，“也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慌得很。”
按说，小五和谢瑜一起出门，两人相互有个照应，还有镖局的人一起随行，安全应该不会有问题，心里怎么就慌慌的呢？
“雯幽，你说他们第一站休息的驿站是哪里？”
“按照镖局的行进路线，他们第一站是均县驿站……”
不等雯幽说完，白云溪猛地抓住她的胳膊，脸色一白，就说忘了什么关键的东西，那个顶替老举人的晋鸿不就在均县当县丞吗？
均县的驿站就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小五相当于兔子送到老虎嘴边，毫无反抗之力啊。
“雯幽，白姨拜托你这件事，暗中护送小五进京。你骑着雪里红，半天就追上他们了。坚决不能让那个晋鸿打小五的主意。”
不等雯幽询问，白云溪就简单的把晋鸿的事儿给她叙述一遍，
“那人为了官职，不惜背叛多年好友，至于小五父亲殒命……从小五父亲死的那一刻，两家的仇算是结下了。若是他得知小五是此次赶考的举子，必然下狠手，换做谁也不会让仇人的后代出人头地。”
第七百八十章 镇上出了命案
听着白云溪的解释，雯幽眯了眯眼，还真是无耻之徒，丢读书人的脸。
“白姨放心，我会护好五弟的，不会让他出事的。”
白云溪点头，“我这心里总是慌得很。走，咱们赶紧回去，你骑着雪里红追上去，护他一程。”
两人回到枣树胡同，白云溪稍微给她收拾了个包袱，特别是上好的金疮药和一个从储物柜兑换出来的急救箱，直接交给雯幽，
“带着这些，以防万一。”
幸亏当初配马鞍时，弄了两个搭子，可以存放不少东西。
雯幽披着件青灰色的斗篷，高梳的马尾，收紧的袖口上，带着一圈玄铁手环，散发着幽暗的光泽。脚蹬兔皮马靴，到小腿肚的高度，内侧插着两把匕首，标准的劲装扮相。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看着雯幽翻身上马，疾驰而去，白云溪默默的祈求平安。
是她这几年过的太安逸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一号人给忘记了。
那人把她们一脚踩在尘埃里，之后就再也没露面，估计是没把他们放到眼里，毕竟老举人死了，孩子们不懂事，原主一届女流。估摸着是觉得她们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才会不加理会。
举子路过驿站，会被驿丞亲自款待，作为对赶考举子的重视，县丞会代表县令大人去露个面，提前恭贺他们一举夺魁。
好在晋鸿那厮只是个县丞，只要小五这次顺利进京，他便鞭长莫及。
就算那人发现小五，也不敢大张旗鼓针对他。偷摸的针对，反而对小五有利。有雯幽护着，小五的安全不会有问题。
白云溪想了一圈，心里稍微安了安，跟章家告别后，便启程回家。
县与镇之间，早晚各一趟骡车，直接停在镇上的大车店，然后她再坐牛车回村。
骡车比牛车快，比马车便宜，最适合跑运输拉客。
就在骡车准备进镇时，白云溪就发现镇口围了一群人，靠近之后，才听到众人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秦家郎君的尸体还在镇衙放着呢，衙门的人已经下令逮捕婉娘和她那个相好的了，也不知能不能抓得住？不管结果如何，秦家算是散了。好在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孙子，秦家两口还算有点盼头。”
“谁说不是呢，咱们回去也得约束下家里的娃儿们，千万别招惹勾栏院的女人，小心惹火上身。”
“秦家两口子就这么一个独子，说没就没了。要我说，一定得把那对狗男女抓回来浸猪笼……”
听着镇民的议论，白云溪震惊不已，秦家出事了？
等骡车停在大车店，白云溪付了钱走出来，又听到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议论。
“秦家小子被人打死后，我刚去看了，秦家布庄都不开门了。”
“儿子都没了，哪还有心情营业哟……好在还留个孙子，多少有点希望，好好的一个家，说没就没了，秦家老两口一下子老几十岁，一夜白头啊。”
听他们的意思，白云溪拧眉，他们说秦家小子死了，还是被打死的，媳妇留下孩子跟相好的跑了。
想想秦家因为那个女人闹出的矛盾，白云溪忍不住唏嘘，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招惹了勾栏院的女人，家破人亡不说，还成了镇上的谈资。
要她说，那个好不容易从勾栏出来的婉娘，好不容易从良了，又遇见个真心带他好的男人，好好过日子不行吗？怎么还招惹人？这下好了，但凡成为衙门通缉的犯人，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路过秦家布庄时，白云溪还特意看了一眼，就在她迈脚离开时，猛地从旁边胡同里冲出个披头散发的人，吓了她一跳，连忙避开。
紧接着后面又追来一人，那人在她扑倒地上时，及时抓住了她。
“老婆子，您这是何苦呢，咱们儿子没有了，还有孙子呢，你不能不管啊。”
“我不要孙子，那贱人生的孩子我不认，我只要我儿子。我要让那贱人赔命。我要去衙门看我儿子，我不能让他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老婆子，你醒醒吧，小宝是咱们儿子唯一的血脉。要是他有个好歹，咱们家就彻底绝后了。”
秦掌柜双手抓着媳妇的肩膀，狠狠的晃了晃，一脸悲切。
“都怪我，当初要是狠一些，拆散他们，就算儿子恨咱，也不至于为了那贱人丢掉性命。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是我这当爹的不作为才害了儿子，你要怪就怪我吧。”
说着，秦掌柜抓着他媳妇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呼，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别过脸，红了眼眶子。
“当家的，当家的，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不该逼他，是我看不惯那贱人作践人，没给她好脸色。才让生出二心，有了相好，害了咱们儿子呜呜……”
看着两人抱头痛哭，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劝解，让他们看开点，好歹还有孙子，只要好好养着，以后就是他们的指望。
对于两口子的遭遇，白云溪看的心酸，也很复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具体错在谁已经不重要了，人都没了，说再多也是徒劳。
她作为一个路人，除了唏嘘，别的也帮不上忙。
出了镇子，白云溪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前后，希望能搭个牛车省些脚力。
路上，遇到两个捕快打扮的人路过，腰里挎着弯刀，想着镇上出的命案，估摸着是被县里派遣下来的。
这个时期，对于偷奸之类的罪行，只要抓住，惩罚的很重，其中一轮就有滚钉板和鞭刑。
“妈的，折腾一天半了，连口水都没工夫喝，要是被老子抓住，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其中一个捕快不满的骂了一句，啐了一口，
“勾栏里出来的女人，能是什么好玩意，谁娶回家谁倒霉，这不应验了。”
“这荒郊野外的，根本无处躲，除非钻进深山当野人，也不知图个啥？妈的，累的老子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错身而过时，白云溪听到两人不满的语气。
第七百八十一章 有人打劫
眼下才出正月，田里都是翻耕的农人，沟渠之间的杂草树木都还没有发芽，除了山林，确实无处可去。
白云溪一遍走，心里一遍琢磨，快到村口时，猛地从旁边沟渠内窜出一个人，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手拎着一把砍柴刀，恶狠狠的盯着她，
“把身上的钱财交出来，快点。”
看着突然冒出的打劫者，白云溪越过他看了眼不远处的鸭厂，没想到都快到家了竟然遇上了打劫的。
看着半掩的鸭厂大门，白云溪心里盼着此刻有人出来晃一晃。
“磨蹭什么呢，不要命了，赶紧的，把钱交出来，饶你小命。”
说着，那人拎着砍柴刀冲她比划了下，眼睛猩红，透着股狠劲儿。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然敢打劫？”
白云溪回过神，看了眼他身后不远的沟渠内，隐约有人头晃动了下，竟然还有人？
在自己村头被打劫，这么多年真是头一遭，白云溪想着怎么嚎一嗓子把鸭厂的人喊过来。
“臭老婆子，老子再说一遍，想要命的就把身上的钱全交出来，否则老子一刀劈了你。”
“年轻人，冷静些。你可知咱们宋国对拦路打劫的罪刑有多深，我劝你回头是岸。”
白云溪说着，整个人开始戒备起来，好在她储物柜里存个品相不错的擀面杖。本来备着随时教育家里的熊孩子，没想到今儿得当金箍棒抡一抡了了。
“该死的老婆子，老子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插嘴。既然要钱不要命，老子就让你见见血，睁大眼睛，别吓死了。”
说话的同时，那人握着砍柴刀，冲白云溪就砍了过来。
劲头又猛又狠。
白云溪后退的同时，掩在身后的手中多了个擀面杖，看着砍刀过来，直接迎着举手就挡。
与此同时，冲着鸭厂大喊一声，“小四，救老娘了。”
“死老婆子，找死。”
刀被白云溪挡下，那人收回刀，再次恶狠狠扬着胳膊，冲着她的脖子砍下来。白云溪抿着嘴角，抡着擀面杖抵挡的同时，身体往旁边一错，避开刀劈的位置，再次从鸭厂吼一嗓子。
“白安毅，你这个混账小子，救命啦！”
也就这是，躲在沟渠里的那人也窜了出来，是个发髻散乱，身穿绿夹袄衣裙的女人，或许是被白云溪的喊声给吓到了，扬起手中的树枝就冲着她一顿乱拍。
“死老婆子，让你喊，看我不打死你……”
虽然两人下手除了蛮力没有章法，但二对一，她哪里干得过？
要不是平时她坚持锻炼身体，就凭这四十多岁的体质早就不行了。
“白安毅，你个熊崽子，再不出来老娘没了……”
随着她尖利的嗓门一喊，鸭厂大门内终于冲出来几个人，为首的就是白安毅。
小四看着有人打他娘，抡着粪叉，嗷的一嗓子就冲过来了。
“娘，我来了。”
在他身后，书仁书安几个也举着家伙冲出来了，即便如此，白云溪在两人不要命的夹击之下，一个没注意，让那人的砍刀划了下胳膊。
撕拉一下，她只感觉火辣辣的疼。
我去，今儿这么倒霉，到家门口了还被人划一刀？
好在小四几人及时赶到，拿的又都是长家伙，围着两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人夯趴下了。
“踢死你个混账东西，敢在我家门口欺负我娘。”
几人用家伙把人按在地上，小四上前，毫不客气的踢了几脚。
“该死的贼子，欺负到我们家门口，胆大包天。”
白云溪捂着胳膊，“小四，把这俩人捆了，送到衙门。”
“大娘饶命，大娘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无意冒犯，实在是饿的不行，想讨几文钱买点吃的，没有恶意的。”
一听送衙门，那绿衣裳的女人立马磕头求饶。
旁边那个被书安踩着脑袋的汉子想挣扎，被小四又猛踹了几脚。等书仁拿着绳子过来，几人合力把人捆了起来，这才放松警惕。
白云溪用帕子扎紧胳膊，小四看到，脸色一白扑过来，
“娘，你受伤了……”
看着小四发红的眼睛，白云溪抬起右手拍了下他的脑袋，
“皮外伤，没啥大事。”
“若是我猜的没错，你们就是杀害秦家郎君的逃犯吧？”
两人听着白云溪的语气，脸色一白，尤其是那个女人，头摇的很拨浪鼓似的。
“不是我，不是我，你们认错了……”
“书安，顺着官道往前追，我回来时，刚好遇上两个搜捕的捕快，应该就是找这俩人的，没想到在咱们村子附近藏着。”
白云溪也不理会那女人的辩解，直接吩咐书安去追人，看看能不能把捕快带过来。
“不要去，不要去……我们没杀人，是他不小心撞上来的。”
那女人看着书安离开，脸色惨白的冲着白云溪喊，
“是我们不对，不该冒犯大娘，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我应该称你一声秦氏吧，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弄到家破人亡不说，还敢拦路抢劫。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你私奔也好，有苦衷也罢，原本都跟我没关系，但现在可由不得你。”
白云溪冷眼看着她，要不是她能乱划拉几下，说不定就把小命交代了，她可没忘记，这俩人刚才的狠劲儿。
说也奇怪，天天跟雯幽在一起，太平的很，连只恶狗都没遇见过一条。就今日把雯幽指派出去了，反倒是出事了，还挂了彩。
两刻钟后，书安果然带着刚才那俩捕快赶了过来，
看到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两人，还有白云溪胳膊上手上的血迹，脸色一黑，
“你俩好大的胆子，竟然又伤人？”
白云溪冲两个捕快微微点头，把刚才的事儿叙述一遍，之后无奈一笑，“没想到都到家门口了，竟然差点被人砍了。”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看着地上的砍刀，捕快黑着脸把砍刀拎起来，冲白云溪一拱手，
“白大娘子受惊了，多亏你们英勇制服这俩歹人。他们身上带着命案，我们得把人带走，回头若是官衙询问，还请白大娘子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