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 抓一只小腐朽
李氏抚着肚子，一脸慈，
“已经做好六身了，但我觉得还不够。以前不用说了，现在咱们家有这条件，自然要多做几身换洗了。”
娘上次去镇上给她买了一匹细细的棉布，柔软的很，特意给小孩子做贴身衣裳用的。
“还有尿戒子，也得多准备一些，免得遇上阴雨天，晒不干不够用。”
“这倒是，尿戒子确实得多备一些，否则到时候能急哭你。”
杜氏点点头，“你这么大劲头，是因为三奶奶的话吗？若是闺女，二弟妹会不会失望？”
她现在心里认定是男娃，还央求着婆婆给带娃考秀才，若是事与愿违，岂不是失望至极？
“失望啥？只要是我生的，不管是先开花后结果，男女我都喜欢。若是能生个像丫丫一样乖巧的闺女，我做梦都能乐醒。”
李氏说着，透过东厢房的窗户刚好可以看到坐在窗前练字的丫丫，眼里欢喜的不行。
“瞧瞧我大侄女，走在外面，一点不比那些大户人家的闺女差。娘说这叫气质……是从内而外散发的修养，也可以说是书香之气。”
李氏低头抚了抚肚子，幽幽的叹息一声，
“大嫂现在知道我为何求着娘教养我的娃儿了吧？我也想让他跟大侄女一样出色，而不是像我这么粗俗。”
看着李氏眼里真心实意的喜欢，杜氏温和的笑了下，
“丫丫确实被娘教的很好，比跟着我这个当娘的好。”
“所以啊，我才想让娘帮我教养孩子，可惜被娘拒绝了。”
李氏挠挠头，一脸发愁，
“反正若是让我教，肯定没娘教的好。”
白云溪窝在罗汉床上，眯着眼假寐，下雨天适合猫觉，她才不出去让人炸耳朵呢。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就放晴了。
小五的假期也休完了，准备返回学院，在离开至极，来到白云溪房间辞行，
“娘，儿子准备回学院了。”
白云溪看着他一身学院服饰，点头，
“你大嫂做了几样小腌菜和一些山菌子，还准备了两只家养的土鸡，一篮子鸡蛋，都是给师母准备的，别忘了先给人送去。”
“好的。”
小五点头，踌躇了下，还是忍不住开口，
“娘，听说杏儿丢了？”跟宋杰聊天时，他无意中提了一句，才知道杏儿丢了一阵子了。
听着小五的询问，白云溪心里一动，之后便惋惜的点点头，
“是啊，杏儿娘请了媒婆要给那丫头说亲，也不知母女俩闹了什么矛盾，说是回姥娘家住几天，谁知道竟然离家出走了。”
说话的同时，白云溪也没错过小五的神色，看他拧着的眉头，只能摊摊手，
“杏儿娘求着众人帮忙找人，咱们白氏一族的人几乎都出动了，我们上次去县里找你，也顺带帮忙找人的，可惜一无所获。”
听着娘的叙述，小五点点头。
“原来如此，”
他就说嘛，自己才去学院没几天，娘咋会突然到了县城，原来是去帮忙找人。
“一直没消息吗？”
“没有，你堂伯父带着族人翻天覆地的找，无论是后山还是镇上，都没有杏儿的身影。陈家的人也来闹着要人，说是你二奶奶家把人弄丢了，得赔。”
“你二奶奶家天天被闹的没法安生，最后还是白云堂发了飙，说不跟杏儿娘过了，要休妻，能休第一次就能修第二次。这才把陈家人震慑住，从那以后，再也没来过，也不知他们有没有继续找人，但杏儿确实没回来，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白云溪叹息一声，若是一个男娃子也就罢了，一个闺女家，一眨眼失踪一个月了，什么情况，她也不好说。
“这阵子大家都在抢种抢收，怕是也没人再去找她了。”
一个女娃子离家出走本就离经叛道，又赶上夏收，谁会为了她影响自家的粮食？
小五皱着眉头，想着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堂妹，还以为她胆子小，一个人敢离家出走，倒是他看走眼了。
“算了，我也是听宋杰说一嘴，心里疑惑才问一声。都这么久了，就算步行，也出了咱们县的地界了。”
胆子太大了，竟然敢离家出走？
外面什么世道，哪是她一个女娃子能随便踏足的？万一吃了亏，连个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真是不懂事。
白云溪听着小五的心声，不置可否。
有陈娇那号母亲，好好的娃也被教坏了，自己没能力，还想攀高枝，把闺女教的心比天高。
但下一句，命比纸薄，便是这类人的写照。
所以，她扳正几个熊孩子的唯一的要求就是，踏实勤奋，一步一个脚印走，坚决不能好高骛远。
每个人都想不劳而获，一夜暴富……除了被人坑骗，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你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读书，为秋季下场试手做准备，虽然我跟你老师对秋季下场都没抱太大希望，但也不能太差，给你老师丢人。”
听着娘的语气，小五低下头，抖抖嘴角，“娘放心，我会努力的。”
他比谁都迫切希望自己步子能跨的大一些，早一些入仕，早一点积累自己的人脉，早一点给父亲报仇。
“去收拾吧，我让雯幽驾马车，送你去县里。”
白云溪起身，走到廊下，看着雯幽坐在茶台上摆弄白瓷茶具，
“雯幽，你驾车送小五回学院。”
“马车已经套好了，随时可以出发。”雯幽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轻声开口。
“今天我跟宋杰一起回学院，劳烦雯姐辛苦一趟。”小五说着，冲雯幽作了一揖，表示感谢。
“一家人无需客气。”雯幽看他一眼，才拜师几天，竟然成了小腐朽。
听着雯幽心里的调侃，白云溪弯了下嘴角，这丫头比起刚开始的严肃，心思也开始活跃了。
等马车停到大门口时，宋王氏和宋杰拎着包袱也到了。
“我的乖乖，前儿听说你买了匹马，近期一忙，倒是把这件事儿给忘了，今儿总算是开了眼。”
宋王氏说着，围着马车转了一圈，赞叹不已。
第七百零一章 农人舍不得吃精米
宋王氏看着眼前的高头大马，忍不住啧啧一声，“虽然我不太懂，但这马长的溜光水滑的，怎么看都是好的。”
听着宋王氏的夸赞，宋杰轻笑一声，“娘说的没错，都说好马远看一张皮，近看四只蹄。白姑姑买的这匹马看着精神抖擞，四肢健硕，妥妥的宝马良驹。”
虽然他也没见过千里马，但他在书上看到过此类的记载。
“娘哪懂这些，就是看着顺眼而已。”宋王氏站在白云溪面前，笑眯眯的开口。
几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两人上了马车，雯幽握着缰绳，伸手拍了下马屁。雪里红迈开四蹄，哒哒的离开了。
看车马车驶上官道，速度立马就快了起来，白云溪收回眼神，“马车比牛车快，雯幽一个人，下午就能回来了。”
“真好，我们杰儿哥也跟着沾光了。”
看着马车一会儿功夫没了影子，宋王氏跟着白云溪一起回了院子，询问出售粮食的事儿。
“我家的粮食已经收进粮仓，我和当家的琢磨着，要全部卖掉，换些糙米粗粮回来。明儿当家的说要去一趟镇上，若是卖粮的人不多，就一次全部送过去。”
她的杰哥儿在县里上学，虽然平时给人抄书赚一些钱，但也只够买一些笔墨纸砚，但学院的住宿吃喝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次假期回来，杰哥儿告诉她们，说是要参加今年的秋试。若是考上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落榜，还得等三年。
所以，她们得多多的备些钱财，给杰哥儿留着。
听着宋王氏的心声，白云溪也感同身受，农家人供养学子，本就吃力，一家子省吃俭用，能供应一个学生就到极限了。
说实话，宋家的条件已经不错了，即便如此，依旧很吃力。
“夏收后农人习惯性扎堆卖粮，人多粮铺也忙碌。卖粮的人越多，价格越是上不去。去看看可以，若是手中有余粮，倒是可以缓一缓再出手。”
听着白云溪的提议，宋王氏摇摇头苦笑一声，
“话是没错，但咱们这些底层的老百姓，哪有太多的余粮哟。要是拖一阵子不卖，就得用新米新麦抵上口粮。你看咱们村子，哪家不是六七口，十来口人？若是天天吃新粮，怕是支撑不了太久。”
新粮换粗粮，是惯例，新米多存一天都是浪费。
“这倒也是。”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农人收了新米，同样，也舍得吃的。
最大的原因还是这个时期的产量太低，亩产能到三百斤已经上等良田了，但这些肥田一般都握在乡绅权贵手中，百姓手中的好田，大多都是中等田，亩产一百五十斤到二百五十斤，已经算是不错了。
也就是这个原因，农人收到新米，交过赋税剩余的都会立马卖掉，换成糙米和黑面，能留下一两斤都是家里有病人不得已的行为。
“回头我也得去看看情况，若是价格合适，也得出手卖掉。今年入春到现在，一直风调雨顺，估摸着粮价波动不会太大。”
万一粮铺饱和，反而会压低价格。
但目前而言，这些都不好说，她不能替别人做主。毕竟都有一家子要养，冒险不得。
可惜，这话白云溪说过不久，就被打脸了。
宋王氏点头，她们家男主外女主内，卖粮的事儿有当家的做主，她极少出门，给不了好建议。
“咳~，我昨个儿见陈娇了，那双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一看就是痛哭过的。特别是她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一看就好几天没换洗了。”
宋王氏唏嘘一声，
“以前每次见她，总是笑眯眯的穿戴一新，昨儿还是第一次看她如此不重视体面。”
听着宋王氏的八卦，白云溪倒也不奇怪，
“丢了闺女，伤心难过也是有的。”
“不像，倒像两人干仗了。”
宋王氏摇摇头，说到底还是男人的略根性，时间长了不新鲜了呗，再加上陈家闹一场，估摸着提前把白云堂的耐心耗完了。
“陈娇嫁进门这几年，有你堂哥护着，一直没干过活。现在开始干活了，裙摆上都是灶膛灰。”
对此，白云溪并不奇怪，以她对白云堂的了解，陈娇这种日子也就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路都是自己的选的，日子也是自己过的，咱们这些外人也只是看个表面罢了。”
居家过日子，本就是柴米油盐，想一辈子养尊处优，那是地主家的日子，二伯娘家目前还没到那份上。
“是这个理儿，以前看她走个路摆个杨柳腰，风骚的很。现在又看着可怜巴巴的，还怪不得劲儿。”
宋王氏说着，讪讪一笑，
“瞧我这性子，也够别扭的。”
白云溪看着宋王氏的表情，都是性情中人而已，谁都不例外。
天气进入盛夏，热的人懒洋洋的，真想找个阴凉的地方猫觉。
但作为农人，别说躲阴凉了，还得暴晒在太阳下面，给田地灌溉，若是不及时给庄稼浇水，晒干了，还得重新播种，直接影响秋收。
所以，越是炎热，农人越是忙碌，距离水源近的，直接引水灌溉便可。苦的就是那些距离水源远的田地，只能用扁担担水，速度慢不说，前头上去刚浇过，后头就干了。
连续二十天的炎热持续下来，众人脸上都出现了焦虑。
白云溪拿着帕子，一边擦汗，一边顺着田埂走一圈。
此时，她无比庆幸坡地预留的蓄水池，山泉水引到池子里，发着微黄的混色，但这些对农人而言，就跟真金白银似的，让人高兴。
在白安焱的安排下，两个长工各自守护一块破地，引水灌溉就成。
其余的旱地，距离水源远，只能用牛车拉水灌溉，刚开始三天浇一次，之后四五天浇一次，现在两天浇一次庄稼还蔫巴巴的。
好歹那两块田地都中了地瓜，最不容易旱死的农作物。白云溪看着老二晒得黑红的肩头，直接提议。
“那两亩地瓜五天浇一次，其余的都不用管了，最多减产一些，只要把坡地照顾好就成了。”
第七百零二章 遇上干旱天气了
听着娘的提议，白安焱想了下，倒是没反对，这两天他一直注意着清水河的水位，已经有下降的趋势了。
老农把式说过，旱不怕，就怕水位下降，一点出现这种现象，旱情的时间就会长。
他特意去看过了，以前娘钓鱼的地方，已经耗下去一尺的距离了。
“娘，佃户那边我想去看看。”
白安焱担心佃户那边的情况，虽然打了水井，但毕竟不想喝水灌溉方便，免得佃农闹事，得去瞧一瞧。
白云溪抬头看着火辣辣的太阳，还不到中午就感觉到燥热，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眼下这情况，佃户免不了焦躁，多开导，少动怒。”
说着，便招呼雯幽去套车，
“娘放心，我不会跟佃户起冲突的，天气太热了，您还是待在家里吧，中暑就不好了。”
“没事，我又不干活，就去走一趟，不会有事的。”
白云溪拿着帕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入夏的天气确实反常，这种天气再持续下去，就该造成干旱了。前阵子还跟宋王氏说今年风调雨顺的，转眼就被打脸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会下雨，再这么下去，河水也会干的。”
白安焱擦了把额头，把布巾绑在手腕上，不耽误干活。
“得亏咱们买下田地就请人来打井了，要是一口井，小王庄那些庄稼可就惨了。”
说到这里，白安焱猛地一拍腿，
“娘，您说王乡绅是不是早就预测到今年雨水少，有可能会干旱，才把田地出手的？”
要不然也太巧了吧，她们这边刚接手，老天爷就不下雨了，一百亩的旱地，就一口井支撑着。
若不是娘一直提点他别忘了请人打井，这会儿指不定就让佃户闹到家门口了。
听着老二瞪着眼睛盯着自己，白云溪也是一愣，随即又摇摇头，
“就是赶巧了而已……不过，作为一位资深的老地主，种了这么多年的地，总会遇见几次旱涝，经验比咱们多谢也正常。赵牙郎不也说了，王乡绅就是因为年纪大，顾不过来才出售的。既然要买，自然选择最难管理的田地了。”
看着老二惊讶的眼神，白云溪笑了下，
“好在咱们提前打了井，把麻烦避免掉了。至于眼前，应该属于天灾，跟人没关系。”
“也是，要是容易打理，王乡绅也不会轻易答应送一季的粮食。”
白安焱带了壶水，白云溪拿着蒲扇，三人坐着马车，一路去了小王庄。
刚拐进田间小道，就看到农田里乌泱泱的到处都是人，有担扁担的，有拎桶的，水桶担到田里，妇人，孩子拿着水瓢一颗颗的浇水。
远远一看，到处都是人头，跟赶集似的。
“小孩子在田里乱窜，也不怕踩坏庄稼？”雯幽看着田里穿梭的孩子，拧眉开口。
听着雯幽诧异的语气，白云溪轻笑一声，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们打小就被爹娘带到田里耍，从小就知道，粮食就是他们的口粮，浪费不得。”
尤其是佃户家的孩子，要是踩坏一颗秧苗，屁股就会遭殃，久而久之的就养成习惯。
她们的马车刚听到田边，距离近的佃户立马就围了过来，
“东家，你们可来了，井不够用啊，早上因为打水，大伙差点打起来。”
“是啊，这天气也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东家再给我们打几口井吧？”
“前面河里的水位都开始下降了，若是再不下雨，估计就该抢水了。”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白云溪在儿子搀扶下，下了马车，冲大伙摆摆手，
“天干物燥，你们也都悠着点，别太急躁了。”
“东家，我们不能不急啊，上午浇了下午干，一天都不敢停，能不着急吗。”
“是啊，再这么下去，田里庄稼怕是抵不住啊。”
看着眼前一个个晒得黝黑黝黑的汉子，白云溪抬头看着火辣辣的太阳，老天爷的事儿，她也管不住啊。
“各位亲邻，老天爷的事儿你我都做不了主，但是你们得悠着点才行，既然不知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雨，咱们就得继续浇地，但也不能把人累坏了。”
“你们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累倒下了，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哟？”
听着白云溪的安抚，刚才嚷嚷的几人也禁声了。
众人也知道天不下雨，东家来了也没用，但眼看着庄稼蔫了吧唧，心里就着急。
“东家，能不能再打几口井，您放心，只要您找到打井师傅，我们也负责挖井，不会不管的。”
眼下灌溉是要紧的事儿，只要庄稼能保住，多干点活不算啥。
听着佃农的提议，白云溪转头看向老二，“前阵子打井时，位置都是打井师傅看好的。他当时怎么说的，你给大伙叙述一遍。”
白安焱看着娘的眼里的鼓励，请了下嗓子，握了握拳头给自己鼓劲儿。
“各位稍安勿躁，当时我带打井师傅来的时候，他围着田地转了一圈才定下的位置。也就是说，除了他指的几个位置，其余的都打不出水。”
此话一出，众人一静，眼神狐疑的看着白安焱。
看着众人不信的眼神，白安焱脸色一肃，
“当时打井时，咱们小王庄的人有好几个一直跟着，从头到尾都未离开过。当时师傅是咋说的，大家都听着呢，不是我一个人，你们若是不信，只管问。”
听着这话，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好一会儿才有人默默的举起手，
“当时我在场，师傅确实说过，那三个位置最容易出水。”
“确实这样说过，还说了什么土质，什么岩层之类，我也听不懂……”
白云溪看着两人，微微一笑，“都说术业有专攻，种田有行家，打井有师傅。但凡能出水，我还会吝啬一两口井？你们也不想想，你们减产了，对东家有什么好处？”
众人：“……”
这话倒是没错，再加上自己村人出面作证，确实比东家说十句都让人相信。
但眼下用这四口井浇地，得排队啊。
第七百零三章 查看佃租田
白安焱看着众人一副沮丧的样子，心有不忍，觉得佃农遇上这样的天气有些可怜。
“眼下干旱，都是特殊情况。并不是每年都发生的，要不然王乡绅也不会只打一口井。”
众人听着少东家的语气，都忍不住沉默了。
这种旱季确实不多见，但中间也有连续大半个月不下雨的。那时候大家也是排队打水，东家从来不管这些。
他们就算有怨言，也无处说。
新换的东家接手后，不但请师傅打了水井，还教他们种田的，偶尔撞见哪家遇到难处，还能出手帮一把。说实话，这是他们佃租田地以来，遇到最好的东家。
也就是因为如此，他们心里有诉求，才敢说出来。
“少东家说的虽然没错，但眼下这天气也不知什么时候会下雨，万一一直不下，我们就得天天浇水，大家争抢下来，免不得会有矛盾，还请少东家多为我们考虑一二。”
“是啊，大家伙都知道你是善良的东家，我们能遇到你们，也是我们佃户的福气。您就再破费一下，多挖两口井吧？”
“少东家仁善，多打两口井解一解眼前的困境。我们收成好了，东家不也能多收些租子吗？麻烦一次后，我们再也不会因为水井的事儿麻烦你。”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水井多了，大家不用排队，不用争抢，又能及时浇地，一举多得。
听着众人的心声，白云溪心里一动，怪不得她前阵子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儿。看着眼前的急切的佃户，突然想起，前阵要跟老二讲述的处世之道，心灵鸡汤，忘记灌了。
看着佃户们眼巴巴的盯着他们，老二神色已经开始犹豫了。
不等他开口，白云溪清了下嗓子。
“大家稍安勿躁，天气热你们急，我都理解。你们当中有不少种田的老把式，经验比我们多。像这种天气，以往也不多见，说不定过些日子就下雨了。”
“但话说回来，真若遇上干旱，即便打再多的水井，也无济于事。大旱一来，不管是河水还是井水，都会干枯的。”
白云溪说着，直接看向那几个年纪大点的佃户，
“你们觉得呢？”
接触到白云溪的目光，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想起十几年前那场大旱，脸色一变。真遇上那种天灾，可就太苦了。庄稼全被旱死，田地寸草不生。
别说河水干井水干枯，就是山林里内的山泉瀑布都消失不见了。
为了喝水，村民冒险进山找水源，就算寻到一个滴水的泉眼，也会守着接水，耗费一天也接不满半罐子。
那一年，饿死渴死的人不在少数，抢水抢粮的情况频繁发生，争抢之间出了人命，告到官府都没人管。
那种苦，他们这辈子再也不想遇见。
“东家说的没错，若是遇上几十年前的那次大旱，确实没办法。”
听着他们的语气，白云溪拿起帕子擦了把汗，看了眼毒辣辣的太阳，
“大旱大涝都属于天灾，人力无法抗衡，亦无法阻止。但正常旱情，一百亩地，四口井，只要合理安排时间，足够用了。”
“还有就是，水井越多，安全隐患越大。我今儿来也是想告诉你们，都看护好自己的孩子，别让他们靠近水井。若是家里孩子多的，最好安排一个人单独看护，大人忙得热火朝天，孩子若是出事，毁坏的就是一个家庭的幸福。”
白云溪说着，指着几个四五岁在田间地头耍的小娃儿，
“养护一个孩子不容易，多操心总是好的。再切记一点，水井用过之后，必须用青石板掩盖，免得有人失足，酿成祸事。”
打井时，井盖都是提前交代师傅运过来的，每口井都有盖子，包括原本的那口井，也给配了井盖。
白安焱站在旁边，听着娘的提醒，心里那点犹豫瞬间消失无踪。
原本他想着，若是旱情再持续几天，再挖两口井也是可以的，毕竟都是为了粮食丰收，方便灌溉。
但现在他突然有股醍醐灌顶的感觉。
果然，众人听着白云溪温和的语气，回头看着田间地头疯跑的娃儿们，都点头认同。
有些人甚至立马吩咐家人去看护孩子，别趁着忙碌出岔子。
“东家提醒的对，只要不浇地，不用井水，我们立马用青石板盖住井口。”
失足落井的事儿每年都有发生，每次都是家破人亡的悲剧。他们只能交代孩子们别靠近水井，却从来没有想过掩盖井口。
一来水井大家天天用，比较频繁，盖来盖去麻烦。二来嘛，水井是大家的，他们个人也没物件去掩盖。
除了东家打的水井配了井盖，周圈其他地方的水井依旧敞着口，没有任何遮挡。
“咳咳……东家，这天气不好，庄稼定然受影响，万一收成不好，还望东家能宽待一些。”
此话一出，不光白云溪转头看了过去，就连其他人也扭头瞅着他。
那人见大家的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眼神讪讪，
“我是以防万一，没别的意思。”
白云溪看着他，眼神淡淡，“既然没别的意思，就不要蛊惑大家。若是有人趁机偷懒，最后造成减产。下一季我必然是要把田地收回来的。”
众人：“……”
看着众人惊讶的看着自己，白云溪拿着蒲扇摇了摇，
“虽然说天灾不可控，但人若是勤奋也能弥补一二。但若心存侥幸，庄稼减产是必然的。作为农人，连克服困难的心思都没有，我为何还把田地租给你种？”
“我们也是一步步走出来的，最恨那些浪费田地之人，若真的遇上，我自然不会客气。”
说着，白云溪意味不明的看着他，警告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们若是不信，只管试试。一旦被我收回田地除名之人，以后再也不会把田产佃租给他。”
众人看着东家一点不像开玩笑，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行了，我就来看看情况，也就不耽误大家忙活了，都散了吧。”
第七百零四章 升米恩斗米仇
白云溪摆摆手，让佃户自行忙碌，她跟儿子一起在田间低头溜达。
看着众人满头大汗的担水浇地，其中夹杂着吆喝声，说话声，偶尔还有几声争吵。
身处其中，其实这就是底层百姓的生活，市井的烟火气。
“佃农辛苦我们都知道，但每个阶层的人都有各自的生存法则，互不干涉大家都能相安无事。若是出手干预，除了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没有一点好处。”
白云溪说着，看着老二疑惑的眼神，
“说白了就是不能让人随便张口就能跟你提要求，索取的次数多了，就养成了习惯了。到时候，但凡遇到苦难，他们下意识的就会向你求救。我们是佃租关系，不是衣食父母，这点要分清。”
白安焱：“……”
他们是东家，帮佃农解决困难不是应该的吗？
若是人家求到门前都不理会，会不会显得太无情了些？
听着老二的心声，白云溪默了一下，
“眼下这种天气太极端，也不知能持续多久，但凡再一月不下雨，就算大家拼命浇水，粮食依旧会减产。到时不管是佃农还是村里人，都会面临饿肚子的问题，若是他们上门借粮，你该如何？”
听着娘的询问，白安焱直接愣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若是借出去，大家会有样学样，咱们家的粮食根本不够借的。”
若是不借，必然会得罪人，总之左右不落好。
想到这点，白安焱抿着嘴角，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年因为战事传言导致粮价上涨的事情，脸色顿时不好了。
若要问他如何解决，白安焱眉头拧成疙瘩，也不知该如何解决。
白云溪看着他纠结的眼神，无奈的抽抽嘴角。如果可以，她宁愿费心培养下一代，也不想让这一伙熊娃子挑战她的神经。
“你说的没错，遇到天灾，大家都没有粮食。但凡你开了口子，借了粮。其余的人就能把咱们家的门槛踏破。到那时你若是敢反抗，就有人敢明抢。乱世出盗匪，人一旦饿急眼了，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而你又是个憨厚朴实的性格，见不得人困难，总想伸把手。这种习惯得改，你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救急不救穷，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至理名言。”
白云溪拿着帕子擦了把额头，接过雯幽递来的扇子，轻轻的摇着。
“娘说这些话不是无情，而是生存之道。你不是救世主，渡不了世人苦，只有护着家人才是你的职责。”
“若是连家人都护不住，和谈其他？盛世之下，百姓安居乐业，少生是非。一旦处于乱世，只有强者才可以生存，手腕硬，心硬才能站稳脚跟，保护家眷。”
听着娘的教导，白安焱心里一震，脸色有些窘迫。
他跟着娘学习了不少处世之道，还以为自己长进了。没想到一遇见事情，还是容易心软。见不得人在他面前可怜巴巴的样子，总想伸把手。
其实他也知道，心软容易让人牵着鼻子走，也容易让有心人利用，但有些时候，就是控制不住。
虽然娘说他心软，其实就是他气势不够，把持不住局面。
今日出门一趟，一再让娘提醒，最后还是娘出面帮他解决尴尬局面，心里只觉得愧疚。
若是他性格强硬些，跟那些乡绅一样遇见闹事的不分青红皂白直接骂一顿，然后各打五十大板。
田地出问题，不管佃农怎么哭求，他们都能无动于衷。以前他只觉得地主乡绅冷漠无情，没有人味。现在他也站到了地主的位置，倒有些佩服他们那种不为所动的神情了。
以前，他只认为那些乡绅仗着自己有田，就眼高于顶，不可一世，专门欺负穷人，实在可恶。
现在他也想有那股威慑人的气势，若是当个让人忌惮的少东家，以后行走在佃农之间，也不用事事让娘提点。
“娘，我会努力的，也不知怎么的，一看到他们苦着脸求我，就容易心软。”
白安焱一脸愧疚，他马上也是当爹的人了，若是立不住，定然让娃儿笑话。
“因为你也是从贫穷一步步走过来的，最是了解他们的难处。但有些人就是抓住你这一点，投机取巧，装惨卖可怜博取同情。”
他们是地主，面对的大部分都是穷人，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她们就是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最后除了遭人怨恨，跟人反目成仇没有别的结局。
“别的不说，老祖宗还有句名言，能帮你免去不少麻烦，‘升米恩斗米仇’，这几个字你刻在脑子里。”
升米恩斗米仇？
帮人怎么还帮出仇了？
白安焱神色呆呆地，有些拧不过弯，但心里却明白，娘说的都是对的。
以前，他从来没想这些，本着能帮一把是一把的心思，没想到其中还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娘，要是遇上不帮，人家说咱们薄情寡义怎么办？”
看着老二苦恼的样子，白云溪拐到地头的大路上，准备起身离开。
“打个比方说，若真遇上大灾，要帮也得大家一起，最好有官府牵头，百姓忌惮官府的威严，不敢闹事。若是你一人弄个粥棚施舍什么的，灾民能把你的粥棚掀了。”
“饥饿的人是没有理智的，也不跟你讲理，有些人为了多吃一点，还会想方设法的找麻烦闹事，挑刺。说你沽名钓誉，只为名不顾灾民死活之类，要不然粥不够稠，没有顶饿饭食之类。”
“让你明明做了好事，却落得一身不是。想抽身，就是被人猜中了心虚了，继续施舍，你自己心里气闷不？窝火不？”
白云溪说着，看着老二被吓得发白的脸，尤的住了嘴。
这熊娃被她吓住了？
转头看着神色淡然的雯幽，白云溪挑眉，“雯幽，你说呢？”
“白姨言之有理，坚决不能做出头鸟，谁出头谁死得快。”
雯幽看了眼白安焱，清冷的开口。
白安焱：“……”
现在做个好事这么难吗？
第七百零五章 她不会轻易施舍善心
看着老二被雯幽吓得脸色发白，白云溪忍着笑，这娃莫不会有心里阴影了吧？
“雯幽不是吓唬你，咱们家无权无势，若是做善事，最容易让人攻讦，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举。”
白安焱抿着嘴，看着两人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心里跟压了块大石似的，各种想不通。
做坏事，被人砸石头扔菜叶子也就罢了，做好事咋也会有这么多麻烦？
曾经，他只需埋头干活就好，外面的事情有爹管着，家里一切有娘打理。他除了干活什么都不用操心，后来爹走了以后，娘性格大变，开始教导她们几个为人处世。
几个兄弟中，他是最笨的一个，但他一直觉得，只要自己承着一颗善心，就是块石头，他都能给捂热了。
眨眼几年过去了，他一直认为自己长进不少，除了干活，很多事情也会处理了。但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成长跟娘的预期还是有差距的。
但眼下他们家的日子好过了，不但不愁吃穿，还很富裕，妥妥村里头一号，虽然比不上隔壁地主家的田产多，但比起以前的日子，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现在五弟还是秀才公，就算考不上举人，也是让村里尊敬的存才。
反正跟以前住窝棚比起来，现在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小时候，爹曾经说过，有能力可以惠及乡邻，照顾周围的人，是能者的胸怀。父亲是这样教的，也是这样做的。娘也从来不干涉，直到爹出事，娘性情大变后，曾经的一切都被娘推翻了。
现在又教他明哲保身，前后对比起来，他虽然笨，但心里却是赞同娘的说辞。
施善确实会有很多麻烦，就像村口的那座木桥，为了防虫防腐，必须三年刷一遍桐油。
按说，木桥是村里的财产，也是村里唯一出路，应该大家一起维护才对。
但所有人都知道桐油贵，村里人根本没钱购买，除非大家兑钱才能实现。但爹说，他们家的日子还不错，一点桐油而已，还能负担的起。所以，每次桐油都是爹出门时顺手买回来的。
久而久之，保护木桥刷桐油的任务就落到了他们家，有时候父亲忘了，村民便会提醒他们，说是刷桐油的时间到了，别忘了，损坏木桥，就是他们家的责任。
爹胸怀宽广，从不跟村民计较太多，遇事总是微微一笑而过。
但有次被娘听到，直接就生气了，怒怼了那些人一顿，直接告诉他们，木桥是全村人出村的必经之路，不是他们家的私产。
他们好心买了几年桐油，是善心，不是义务。
她们维护了这多年，就算轮，也该轮到别家了，出钱出力不落好，索性撂了挑子，又如何？
此话一出，那些人虽然被怼的满脸通红，但依旧昂着头不肯服软，还说身为举人娘子，竟然这么计较，往年都是如此，今年怎么就不行了？
最奇怪的就是，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说她们也是好心提醒，怕举人老爷事多忙碌，给忘了，咋还生气了？
作为举人娘子，心胸就该宽大。还说娘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她们这些穷人哪有多余的钱买桐油啊。
那次的闹剧把娘气的胸口疼，差点没晕过去。爹被吓到了，他也被吓倒了，他发现村民也被吓到了。
因为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爹生气发怒，大喊一声放肆。
之后便告诉村里人，既然他们能咄咄逼人，这次就让他们自己兑钱买桐油刷木桥，否则，就等着烂掉再从新兑钱再建，花费只会更多。
扶娘回家时，还让他去请村大夫过来给娘看病。
后来，爹一个人坐在石榴树下半晌，嘴里也念叨了一句，升米恩斗米仇的话。
再后来，就是大爷爷带着几个村民上门道歉认错，又当着爹的面狠狠教训了他们。当场承诺，为了惩罚村民不知好歹，那年的桐油是村民一起兑钱购买的。
实在拿不出钱那两户，就负责刷桐油。
想到这里，白安焱心神一震，今日小王庄要求他再打两口井的事情跟当年逼着爹买桐油的事儿好像是一样的。
先前打井是他自愿，今儿却是被迫，怪不得当时他听了佃农的提议心里不咋舒服，原来如此。
白安焱握住拳头，当年爹是十里八乡的举人，性格好又宽容，是村里的头一户，应该是太出彩了，才会让一些人依赖上，养成习惯。
“娘，我好像懂了点。”
白云溪看着老二，也听到了他的心声，原主经历的桐油事件她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具体却不清楚。听着老二的心声，倒是给她还原了。
“能想通就行，为人处世很多都是相通的，一通百通。”
白云溪看着他郁闷的眼神，轻声安抚一句。
惊吓给的多了，多少得给颗甜枣缓缓。后期若是再遇到事情，还得继续轰炸。
她就是个外来的灵魂，没想过大富大贵，太招摇，但也不想麻烦缠身。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地主，又不知救世主，民间疾苦怎么也轮不到她身上，否二那些当权者还不把她当眼中钉肉中刺的给剔除了？
马车进入院子，白云溪前脚下车，杜氏后脚就把吊到井水中的绿豆汤提了出来，
“娘，出门一趟热坏了吧？赶紧喝口绿豆汤去去暑气。”
“雯幽，赶紧过来喝，绿豆汤解暑解毒，夏季最好的汤水。”白云溪喝了一碗，甜甜的，一尝便知放了糖霜的。
“娘，天气太热了，您往后别出门了，万一中暑就不好了。”杜氏端来一盆水，浸湿帕子，递过来给她擦脸。
“以后中午头少出门，确实热，你们也都注意些。”
白云溪接过布巾，擦了把脸，回屋坐在罗汉床上休息，杜氏又端着一盆沁凉的井水放到桌子下，给屋子降温。
凉水一会儿就温热了，得换的勤一些才有效果。
“不用这么麻烦，咱们屋子厚实，静下心也不算太热。”
白云溪不让杜氏忙活，屋内放水盆是可以降温，但时间久了容易有湿气，得不偿失。
第七百零六章 突然想起制冰
不过，这么热的天气，若是有冰块，确实能方便很多。
白云溪摩挲着下巴，眼神微闪，冰块是这个时期最好降温帮手，就是一般人买不起，太贵了。
但对她来说，快速成冰就是种简单的物理变化而已，成本比吃糕点还低。
不就是制冰吗？她课本上学过。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白云溪摇着蒲扇走到廊下，看了眼依旧火辣辣的太阳，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好歹也是个异魂，该动手时就动手，否则白读了十几年的书。
早知道从小王庄回来时拐一趟镇上了。
制冰需要硝石，快速简便，只需购买一次就成，可以重复使用。
想到这里，白云溪直接唤老二过来，“你去杨大夫那里看看，有没有硝石卖，有的话买一些回来，娘有用。”
这个时期的硝石是一种药材，只有医馆大夫那里有。
“哎~，我这就去。”白安焱刚冲了个凉，头发还是湿的。
白云溪拿着蒲扇，让杜氏整理几个盆，几个桶，刷洗干净备用。
等白安焱拎着半袋子硝石进来，“娘，杨大夫就剩这些了，我都给带来了。”
“好，再把地窖收拾出来一个，铺上厚厚的稻草。”还好以前储存地瓜和蔬菜时，她担心一个地窖不够用，便多挖了一个。
白云溪看了眼袋子里硝石，灰白的颜色，虽然不太纯，但制冰足够了。
都是现成的东西，一会儿功夫都准备好了。
“可以了，把硝石拿到廊下，准备一个大浴桶，把袋子里的硝石放进去一些，融化开，再准备几个小盆，里面装满水，放到浴盆里……”
几人不知道白云溪捣鼓什么，心里好奇的很，特别是李氏，扶着腰问了好几次，白云溪都笑着让她等一等。
众人虽然好奇，但到底忍住了，听从指挥让干啥干啥。
半个时辰后，几双眼睛瞪得溜圆，若是没有眼眶子挡着，估摸着要脱窗而出。
雯幽倚在廊柱上，从漫不经心到一脸惊讶，伸手摸了摸盆里的结晶，
“这是冰块。”
“没错，这就是冰块，简单不？”
其他几人还未从震惊冲回过神，雯幽摸了摸，看着白色结晶，点了点头，
“若不是看着整个过程，我也不信竟如此简单。”
冰块在夏天可不是什么人家都能用的起的。
那些富裕人家，官家权贵，都有各自的冰窖，冬天的时候储存雪和冰块，来年夏天用来降温。但也有些人家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夏天想要降温，就只能掏钱购买冰块，缺点是价格高。
她虽然不参与庶务，但也听说不少，冰块在夏天，价格高的离谱。
盛暑天气对老人都不太友好，但凡有条件的，总得购置一些冰块，让老人平安度过暑气。
她跟在前主子身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主子继母抱怨，夏天冰块消耗大，花费太过，府中开支入不敷出。
但今日一见，她有些跌眼睛，白姨如此简单就把冰块制出来了，那些制冰作坊的利润，可想而知了。
一年歇息三季，赚一季，吃一年，这买卖，划算。
“都愣着做什么？把盆端出去，再换几个盆，刚制好的冰各端一盆放到屋里去，可以降温解暑，晚上睡个好觉。”
白云溪弯起唇角，摆摆手，让几人回神。
“俺的娘哎，真是冰啊。这么热的天，咋就成冰了呢？”李氏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捂着嘴，眼珠子一直瞪得圆圆的。
白安焱揉了揉眼睛，还没开口，就嗷的一声，转头看着李氏，
“你掐我干啥？”
“嘿嘿……疼啊，真不是做梦。”
李氏嘿嘿一笑，凑到白云溪面前，圈着她的胳膊，
“娘，您真厉害，竟然在大热的天变出了冰块，这要是放到屋里，定然凉快的很。”
“什么变的？是大家一起动手做的。”
白云溪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轻笑一声，让老二把冰盆搬出去，再放几盆进浴桶。
还好浴桶够大，一次可以放三个盆。
硝石多，制冰的速度快，一人一块冰，一个时辰就搞定了。
之后再制出的冰，白云溪直接让雯幽帮忙，跟老二一起送进地窖存着。
直到天色擦黑，白安焱站在地窖里，把最后一块冰摞上去，心情已经很平静了。
他那个亲娘哎，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真不知道她脑子里咋就装了这么多新奇的东西。
天气热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突然间冒出制冰的念头，眨眼间就弄了一地窖。
他问娘咋会制冰？
既然会制，为什么以前不制？
谁知道老娘只幽幽的他一眼，说自己一直都会，就是以前没想起来，现在突然又想起来了。
他能怎么滴？
白云溪坐在罗汉床上，靠着软垫，屋内放了冰盆，真是舒服。
等雯幽进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尊慵懒的小老太太，嘴角抖了下，
“白姨，冰块都存进地窖了。”
“嗯，浴桶里的硝石取出来，以后还能继续用。”
等晚饭时，小四回来一趟，感受到屋内的丝丝凉气，讶异之后，嗷的一声就跳了起来。
“娘，你偏心，有这么好的东西，咋不想着儿子呢。我天天热的夜里起来冲凉两次。要不是今儿回来吃饭，都不知道你们这么滋润。”
看着小四幽怨的眼神，白云溪瞪他一眼，“今儿才做的，正准备晚饭后让你带走的，哪能把你忘了？”
“这还差不多。”
小四吃饱喝足，跟书仁一起端了盆冰，心满意足的回了鸭厂。
想起年迈的三伯娘，白云溪又叫来老二，“带两块冰，一块给你三奶奶送去，一块给你宋大娘，让她们夜里也睡个好觉，别忘了告诉你伯娘，冰块放的远一些。”
冰毕竟是寒凉之物，年轻人没事，三伯娘身体不好，免得吸了寒气。
“对了，顺便告诉她们，咱家有冰的事儿不能告诉别人，要不然，人人跑来讨要，累死也供不上。”
除了当初护着她的三大爷和宋王氏，其余的人她都没准备有什么牵扯。
第七百零七章 赚点小钱钱
白安焱点头，这几年，但凡娘捣鼓出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会给三奶奶家和宋大娘家送一份，他都习惯了。
“哎~，我就送去。”
有了冰，白云溪美滋滋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依旧是艳阳高照的一天，白云溪拿着蒲扇，带着丫丫，喊着狗子，去鸭厂逛了一圈。
天气热，鸭子都被书仁赶到河里游泳吃水草了。
刚刚褪去黄色绒毛的小鸭子被小四散养在鸭圈中，避免太阳直射。地上还放了不少青菜，不但可以降温还可以让小鸭子啄食。
“娘，您看我养护的还不错吧？”
“嗯，看着就知道用了心的。”
白云溪不吝啬的夸赞一句，鸭棚内清理的很干净，草也是新鲜的嫩芽，院子里没有鸭屎，都被清扫在一起，堆在外面的，当农家肥使用。
单是这一点，就值得夸赞。
小四带着老娘在鸭厂转了一圈，当看到已经融化的冰块，眼睛一亮。
“对了娘，您看这天气热的，也不知什么时候下雨，咱们乡下也就算了。县里的人定然不好过，您既然会制冰，咱们去县城卖冰块赚一笔咋样？”
多读书果然有好处，瞧娘这手艺隐藏的，想起一出是一出。
听着小四的提议，白云溪愣了下，摇了摇头，
“你以为县里没冰块卖？不但有，还是固定的商家。咱们贸然过去，会打乱县城的平衡，很容易被人针对的。”
这个时期，每一桩生意背后都有一条线，一旦动了别人的利益，距离倒霉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除非你后台特别强硬，让人不得不忌惮。
“这个好办，让谢大哥参与一下不就成了？他可是县令大人的长子，整个县里没人不认识他。有他入股，我们必定安然无忧。”
小四搓着手，眼神透着跃跃欲试。
“卖冰块也就这么一季，赚了钱咱们一分，立马撤，不会有事儿的。”
白云溪看着小四眼巴巴的盯着自己，若是拉上谢俞倒是不错的主意，但那货富裕的跟个财神爷似的，平时还在书院上课，会看上她这点小生意？
还有就是，她若是想去县城分一杯羹，必须搞清楚制冰生意握在哪个商户手中，那人背后还牵扯了什么人。
在别人的地盘上开拓生意，必须知己知彼，否则最后受损的还是她们这些弱势群体。
况且，小五目前的秀才身份还不足以庇护家里，最起码得举人以上。
“娘，要不咱们去县城看看，若是可以，咱们就趁机赚一把，不行就算了。”
小四看着娘沉思，忍不住催促了下。
他现在正琢磨商贾之道，商机就是时运，转瞬即逝，抓不住就流失了。
当然，赚钱有风险，但也不能致命。
白云溪回过神，“你想跟我一起去县里？”
“那是自然，娘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啊。再说去县里可以接触不同的商人，我也想长长见识。”
小四挠了挠头，指着眼前的鸭厂，
“入冬后，咱家的第一批鸭子就能买了，就顺子一个咸货铺子，定五十只顶天了。剩余的还得我自己找客源，若是能趁着卖冰块的机会多结识一些商户，咱们家鸭子就有销路了。”
看着小四认真的态度，白云溪忍不住弯起唇角，
“咱们家的鸭子不用你去找客源，娘早就为你想好了，只不过还没告诉你而已。只要事情成了，就你这点鸭子，只会供不应求。”
小四：“……”
娘又憋了什么大招？
他总被蒙在鼓里不行啊？
白云溪看着呆呆的模样，不客气的笑了起来，“你能居安思危，已经属于天赋了。若是努力，以后的商界，有你一份位置。”
虽然他们家主打农业，副业就是豢养家禽家畜一类，若是有余钱，再购置一些商铺租赁，期间自己经营几个铺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只要有小五护着，小四打理家中庶务，两人配合，完美。
听着娘赞许的一起，小四整个人差点飘起来。
“娘，您真的认为我行？”
从小他就是家里祸害，干啥啥不行捣蛋第一名。
“当然，你比一般人聪明，脑袋转的也快，只要你用心做一件事，必定比别人做的好。”
正是干劲十足的少年郎，适当的夸赞，积极性才会更高。
“那咱明儿就去县里找谢瑜，问问他愿不愿意跟咱合作？舍不得孩子套不这狼，大不了五五分。”
小四瞪着眼睛，看着老娘，期盼十足。
白云溪抬头看着火辣辣的太阳， 估摸着这天得有三十六七度，若是抓住这个时机，赚一点，倒也不是不行。
反正也就是个过度，如果卖冰块受阻，也可以在冰块上做文章，制作冰沙冰碗，卖甜品。
一个消遣小零食，应该不会触动谁的蛋糕，倒是能省去不少麻烦，赚的不一定比冰块少？
心里冒出着个想法时，白云溪眼神幽亮的看了眼小四，果然，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你的提议不错，明儿我们一起去县城走一趟。但娘不想打扰谢瑜读书，却有个比谢瑜更合适的人选。”
“谁啊？”小四一脸疑惑，还有谁比谢瑜的身份有震慑力？
“小五的师母啊，单凭章院长，哪个不给几分面子？”除此之外，人家还是五品宜人，行走在学院，哪个学子不尊称一声师母？
但凡县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有孩子在青宇学院读书，若是小五师母一起做点营生，赚个脂粉钱，应该没人出面阻挠。
小四眨着眼睛，好一会儿才一拍大腿，“娘，还是您高见，确实该找章伯母。”
虽然这年头女人很少抛头露面，但偶尔几个人凑个趣玩一玩就把钱赚了，没有哪个会拒绝的。
文人眼里的铜臭，不但可以买发钗绢花还可以买奴仆大宅。
听着小四的心声，白云溪忍不住弯起眉梢，“行了，我回去准备下，你也把鸭厂的事儿给书仁交代好，明儿跟我一起去县里走一趟。”
“哎~，我这就去准备。”
小四兴冲冲把老娘送到大门口，目送人离开，才转身回鸭厂，开始忙碌。
第七百零八章 全家出动去赚钱
白云溪回到家，直接叫来杜氏，让她起锅烧水，蒸一锅南瓜地瓜脚板薯。
“好，我这就去准备，刚好还有几个老南瓜，正想着怎么吃了它呢。”
白云溪换了一声利索的衣裳，系上围裙，也跟去了厨房。取了木薯粉，山药粉，糯米粉，开始忙活。
杜氏往灶膛里塞了几根柴，起身洗了手，
“娘，需要做啥，您吩咐一声，我来做就成。”
“做点新鲜小玩意，今儿第一次做，你看着就成，回头你学会了，就不用我动手了。”白云溪轻笑一声，手中的活没停。
杜氏一听，哪还有不明白的，娘这是又传她手艺呢。
“珍珠丸子用木薯粉，口感才软软糯糯的。先烧开水，加入糖霜至融化，趁热倒入木薯粉拌匀，再用手搓出小球球，不能太大，要不然就不好看了。”
她要做的是冰碗，这个珍珠丸子只是其中一种配饰，一小勺能舀三四个粒的大小就成。
除此之外，白云溪又做了山药泥，地瓜泥，紫色脚板薯泥。
南瓜蒸压成泥，混入糯米粉，加一些廖糟，又弄了些奶黄色的小圆子。
准备好之后，让雯幽砸一些冰沙过来，放到碗底，加一层山药泥，再加上各色的小丸子，之后撒上糖沙，瓜子仁，松子仁，花生碎，再撒一层冰沙，一个冰碗就做好了。
不管是伴着吃还是一层层的尝试各种味道，都是一碗透心凉的冰沙小碗，解暑又降温。
“哇，奶奶，真好吃。”丫丫端着碗，用小木勺挖着吃，眯着眼一脸享受。
“那是自然，奶奶出马，一个顶俩。但好吃也不能多吃，免得闹肚子，每天吃一小碗限量。”
白云溪吃了一小碗，又让杜氏给堂嫂和宋王氏送去一大碗，让她们也降降温。
等小四跑回来，刚好赶上吃冰沙，看着五颜六色的小丸子，吃了一碗还想去舀下一碗，被白云溪给制止了。
“好吃吗？”
“当然好吃，透心凉，舒服的很。”
“我们若是去县里卖这种冰沙，你觉得咋样？”
白云溪放下碗，若是摆摊，还得再增加几个品种不可。
一会儿让杜氏熬点薄荷水，制作薄荷味的凉粉，切成菱形状，也是不错的搭配。
其他的像枣泥豆沙都可以慢慢加进来，各种颜色的冰碗，肯定能吸引人的主意，尤其招姑娘们喜欢。
但凡手头宽裕点的人家，谁能拒绝在大热天吃一碗降暑冰碗。
听着娘的提议，小四眼睛幽亮幽亮的，
“当然可以，这种天气，卖这个，绝对大赚。”
还以为娘同意去县城买冰块了，原来是用冰块做吃食。不过这个好，只要找个热闹的地段，摆个摊或者弄个小铺子，现场制作，定然招人喜欢。
“娘，那冰块呢，我们就不卖了？”他觉得家庭用冰块降温还是很有赚头的。
“可以卖，但不能大张旗鼓的卖。”
白云溪笑了下，弄个冷饮小铺子，搭配着冰块卖就成。她只想赚点钱，还不想树敌，只能借章家的名，跟人合作一把。
县城就那么点地方，被她们分走一些利，别人便会少赚一点。但商人逐利，万一得罪了哪个，以她们目前的实力，确实抵抗不住。
“那咱明日一早就出发？”
“你的鸭厂安顿好了？可别出什么岔子？”
白云溪看着小四跃跃欲试的架势，嘴角一抽，
“做冰饮小生意只是暂时性的，你的鸭厂才是长久性的营生，可不能顾此失彼，因小失大。”
“娘放心，都交代好了。既然娘要跟章伯母合作，我也就去看看，如果你们顺利，我三五天就回来了。”
小四拍着胸脯子，他只想出门长长见识，不做井中之蛙而已。
“那好，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出发。”白云溪摆摆手，转头看向杜氏，“我今儿做的这些你都会了吧？”
“娘放心，我都学会了。”
娘手把手教了她一遍，不但会做今儿吃的这几样，她还可以再搭配出几个彩色的小丸子来，只要去山里采点花回来就成。
像蝶豆花煮水加木薯粉可以做出蓝色的小丸子。
桃花瓣煮水加木薯粉可以煮出粉色的小丸子，
密蒙花煮水可以做出黄色的小丸子……
听着杜氏举一反三的心声，白云溪差点笑出声，
“既如此，你去准备一下，带着你想用的材料，明儿你跟我一起去县里，咱们既然要做冰碗，就少不了你的手艺。”
“啊？我也去？”
杜氏一惊，下意识搓着手，出门做生意，她心里没底，只敢做给家人吃而已。
“那是自然，你手艺这么好，有你出手，必定一个顶俩。你也放心，有娘跟着，不会有事儿的。”
白云溪看她底气不足的样子，根本不给她退缩的机会，越是这样，越得出门历练，先把胆子练起来再说其他。
想想白云溪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赚点小钱钱，还得全家出动。
杜氏一脸忐忑的回了房间，心里虽然有些抵触，但婆婆的话她不能不听。
“娘，有奶奶跟着你怕什么？”
丫丫一进屋，就看到娘搓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摇着头小大人似的开口，
“你天天在家很少出门，趁着这次机会，多看看外面的人，对娘来说只有好处。”
杜氏看着闺女黑葡萄般的眼睛盯着自己，
“可是我……还是有点不习惯。”
“奶奶说了，凡事都有第一次，迈出去一步，你就会发现，别处的风景也很美。”
看着闺女煞有其事的小模样，杜氏愣了片刻，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
“小机灵鬼。”
“娘，我说的是真的，有奶奶护着，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做，没人敢欺负你。”
丫丫仰着头，笑眯眯的拉着娘的手摇了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是奶奶经常给我说的。”
听着闺女的话，杜氏心里一动，“你奶奶真这么说？”
“嗯，奶奶说，艺不压身，学会了总有用到的时候，手艺就相当于财富。”
丫丫仰着头，奶奶说的果然没错，娘就需要她打气。
第七百零九章 她是最幸福的娃
以她对婆婆的了解，只要她努力干活，听话懂事，婆婆便不会亏待她。
“好闺女，娘这就去收拾，明天跟着你奶奶去县里。”
若是干的好了，说不定婆婆还能给她奖励呢。如今闺女越来越大，她也得给闺女存嫁妆。虽然到时候婆婆不会亏待闺女，但她是当娘的，不能一点也不给。
昨天二弟妹还给她炫耀妆匣，里面已经存了半匣子首饰了，都是这今年婆婆陆陆续续给买的。
二弟妹说这都是她给闺女存的嫁妆。
闺女还没生出来就开始准备了，可是她呢，明明跟二弟妹的东西都是一样的。除了婆婆新买的还在她头上戴着，其余的都被娘和大嫂要走了。
丫丫今年已经七岁了，她连一块布都没存住，跟二弟妹比起来，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看着闺女大大的眼睛，胖嘟嘟的小脸蛋，杜氏默默的握了握拳头，这次跟着婆婆去县城好好干，让婆婆看看她的态度，如若再给她买东西，她一定存起来，给闺女留着当嫁妆。
下定决定，杜氏也不犹豫了，起身去找白云溪，“娘，明儿去县里，咱需要带什么？”
白云溪看着杜氏，虽然不知道丫丫怎么劝的，但看杜氏积极的态度，还是很满意。
“把咱们做珍珠丸子的材料都带上一些，你要是有什么新花样，也都带上，先用着，不够我们去县里买就成。”
听着婆婆的提醒，杜氏眼睛一亮，搓着手看着白云溪，
“娘，我知道几种花可以染色，同样一种木薯粉，可以做出许多颜色不同的小丸子。”
“那就带着，颜色越多越好看。”
“哎~，我明白了。”杜氏点头，欢天喜地的转身出去了，看的白云溪很是好奇，大孙女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把人激成这样?
第二天
一家人早早的吃了饭，趁着太阳不太毒的时候，把准备好的食材放进车厢，带上没用完的硝石。
车厢下面有个不小的储物柜，车顶也能放置一些东西，比起板车实用多了。
临出发之前，白云溪直接交代闺女，看护好家里，照顾好李氏，别出岔子。
“娘放心，我会照顾好二嫂的，也会督促丫丫背书练字，都不会耽搁。”
白安静看着几人，娘带着大嫂去了县城，雯姐赶马车，小四凑热闹，家里就她们几个。
她也不用下地干活，只做几人的饭，看顾好家里，简直不要太轻松。
李氏拿着蒲扇，笑眯眯的开口，
“娘，您只管安心去赚钱，俺又不是纸糊的，哪有那么娇气？比起村里的那些小媳妇，俺可享福了，什么都不用干。她们顶着大太阳，还下地干活呢。”
平时交好的几个小媳妇，现在都不理她了，说她有福气，不是一样的人。
那种又酸又羡慕的语气，听得她心里美滋滋的。
前几天，不等她回娘家，爹就跑来看她了，还带来娘家嫂子腌制的酸瓜和小衣裳，说是让她好好养着，别乱跑，争取一举得男，生个大胖小子，让婆婆高兴高兴。
自从上次来家里参宴后，爹就再也不担心她会受苦了，还说她是家里最有福气的一个娃。
几人坐上马车，一路出了村子，直接向县里驶去。
路过保和堂时，白云溪让雯幽靠边停车，她去药店又买了一袋子硝石，差点没把程大夫吓着，直接问她买这么多硝石做啥用？
白云溪看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时期的硝石运用好了，只需添加硫磺木炭便可做烟花炮仗一类。
虽然配料简单，但一般人却不清楚炮仗的制作方法，所以民间一直把硝石当作为一味药使用。
这人一来，就要一百斤，不得不让程大夫多想。
看着师徒俩紧张的盯着自己，白云溪清了下嗓子，
“程大夫放心，保证都是正经用途，不祸害人。要不然，我岂不是连累你们保和堂？”
白云溪看着程大夫拧起的眉头，忍不住调侃一句，
“咱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我岂会限你们于险地？”
别的不说，程大夫师徒俩人品行真是不错，不但医者仁心也心有大义。她对这样的人向来心存敬佩的。
小春看着白云溪，眼睛亮亮的凑过来，“白姨，您买这么多硝石想做啥？跟咱透露一点呗？”
看着程小春眼里的好奇，这孩子自从跟小四顺子一起混熟后，便一起改口叫她白姨了。
“既然你这么好奇，去端一碗水来。”
白云溪看着小春好奇的模样，抓了一把硝石放到水里融化，又拿起桌上的一个白瓷茶碗，里面刚好还有一点没喝完茶水，放到碗里，静置片刻。
看着两人逐渐瞪大的眼神，白云溪轻笑一声，示意他自己动手。
“把你的茶碗拿起来看看？有什么变化？”
小春轻轻捏起茶碗，沁凉的手感让他哆嗦了下，凑到眼前仔细看，
“冰……真的是冰啊。”
因为是剩余的茶水，泛着淡淡的碧绿色。
看着徒弟大惊失色的惊呼声，程大夫瞪他一眼，幸亏这会儿药堂没人。
小春也自知失言，连忙捂着嘴，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药堂，才缓缓的舒口气，拍了拍胸口，
“嘿嘿……还好这会儿没人。”
“程某竟不知，硝石还有这边作用。”
就连程大夫也惊讶的不行，他身为大夫，只知硝石属于矿物类中药材，性寒，微苦，微咸，归胃和大肠经。
别的用途，他真是不知。
作为大夫，对药材掌握的还不够全面，真是心有愧疚。
“都说隔行如隔山，程大夫是医者，只需知道药性便可，至于硝石的其他用处，知道了也没啥用处。”
白云溪轻笑一声，也没隐瞒，
“我需要硝石，主要是想做点小生意，防止食物腐坏，用冰镇着，刚好适合眼下的天气。”
程大夫听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白云溪付了钱，让雯幽把一麻袋的硝石搬到马车里。
她们药店就只留下五六斤备用，其余的都被白云溪买走了。
第七百一十章 去县城
临出门之际，小春眼猛地叫住白云溪，“白姨，您留步，我想问下。我能自己制一点冰吗？”
不等白云溪回答，小春立马举手发誓，
“白姨放心，我就想自己用一用，绝不告诉第二个人，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听着她发毒誓，白云溪一愣，之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咋这么实诚呢。你想用就用，但凡读书多一些，涉猎广一些，都知道硝石的用处。不算什么大秘密，天气热，做块冰降降温，有何不可？”
她本就没指望用硝石赚钱，自然没什么隐瞒的。
但这个时期的人注重誓言，不敢轻易违背，她也是知道的。
“当然，今年暑气盛，那些靠卖冰赚钱的人必定不希望你泄露出去，影响他们生意。所以，保守秘密能减少些麻烦。还有就是，这个硝石可以无限循环使用，只需用结晶或者蒸发还原就成。”
这几年她跟保和堂的关系保持的不错，再加上程家师徒的高洁品行，透露给他们没什么风险。
再者，就算她如实告诉，以他对程大夫的了解，也不会肆意散播。
程大夫知道她买硝石的用途，下次若是再来买，也就顺利了。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程家师徒均是一愣，之后郑重的点点头，
“多谢白姨告知，我懂您的意思，必定不会给自己和师傅惹麻烦。我就弄一块给奶奶降温就好。”
小春说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不敢瞒白姨，我奶奶年纪大了，这阵子正被热气困扰，夜不能寐，胃口也降了不少，师傅熬了几幅药，见效甚微。若是有冰块降温，说不定奶奶的胃口就好了。”
“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白云溪点点头，直接转身出去了。
小春目送马车离去，才转头啧啧一声，“白姨真不是一般人，让人敬佩。”
程大夫看着徒弟的样子，沉默片刻，
“既然知道这是人家的秘密，就不要轻易泄露出去，免得招惹麻烦。你白姨说的没错，镇上李家售冰，听说生意好的供不应求，没想到竟是如此简单。”
听着师傅的提醒，小春哼了一声，
“李家妥妥的一个黑心奸商，一块冰要一贯钱。白姨刚才说硝石可以无限循环使用，简直一本万利啊。”
虽然冰块不小，但一贯钱啊，能买多少肉了？
程大夫瞪他一眼，“谨言慎行，商人逐利，天性而已。咱们是医者，治病救人是咱们的职责，别的还是不要理会太多。”
“白姨就不逐利，要不然也不会轻易就告诉咱们制冰的方法。刚才白姨还说，她要去县城做点小生意，我好想知道白姨卖啥好吃的？”
说着，小春又探头往街上看了一眼，白云溪的马车早就消失无踪了。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你白姨不是一般人，若是男子，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倒也是，若都像白姨这般高洁之人，世间就太平了。”小春赞同的点点头。
此时，坐在马车里已经跑出一里外的白云溪，只感觉鼻子发痒，
“阿嚏，阿嚏，”
“白姨，是不是车速快，风吹着了？”说话的同时，雯幽直接降下车速，也让马儿休息一下。
“我没事，应该是谁想我了。”白云溪用帕子捂着鼻子，揉了揉。
天气热，只有跑起来，才有风。
巳时，她们一行人终于进了县城，看着热闹的人群，要么急色匆匆，要么摇着蒲扇，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白云溪直接让雯幽去南山客栈，她们人多，一下子全都去章家太多了，给人添麻烦。
也是她们赶巧了，客栈没啥人，天热，投宿客栈的人不多，算是淡季。
客栈掌柜为了招揽客人，后面的几个小院都降价了。
原本他们几个得定三个房间，如今可以用同样的价格定个小院子，还带了个小厨房，刚好符合白云溪的要求。
掌柜的很热情，亲自把人送到客栈后院，“大嫂子您瞧，这个院子多宽敞，要不是天气热，人懒得出门，也不至于这么便宜。”
看着他们的行头，人穿的虽然低调了点，但代步的马儿可不一般，瞧那毛色，瞧这四只，一般人家怎么可能养得起？
“大嫂子只管放心住，有任何问题，只管来找我，保证都给您解决了。”
“多谢掌柜。”白云溪点头，两人客气就，掌柜的就识相的退了出去。
“小四，你去给你大嫂搭把手，先把东西整理下。再帮着把厨房收拾起来，一会儿我们做点冰碗，去章家走亲戚。”
说着，白云溪从荷包里掏出一张帖子递给雯幽，
“你去章家送个消息，就说我们稍后过去。”
贸然上门，本就失礼，好歹提前给人送个消息，让人有个心里准备，免得措手不及。
等雯幽出门，白云溪简单的洗漱了下，便开始准备水，现场制冰。
说起来，把雯幽带在身边，真是太方变了，她的内力不但可以揍人，还能制作冰沙，帮她省了大力气。
一会儿的功夫，三四块冰就成型了，小四腾出空，过来帮着把冰搬到房间里，晚上回来可以睡个好觉。
杜氏把东西都整理好，把锅刷洗干净，就开始做她的五彩木薯小丸子和各种馅泥。
一家子齐上阵，一起忙活，片刻后，雯幽也回来了，五彩小丸子搭配着冰沙，每人一碗，顿时凉快了很多。
白云溪看了眼沙漏，让杜氏把五彩小丸子冰镇到盆里，放进马车，除了小四，三人一起坐上马车，去了章家。
有先前雯幽过来递消息，当她们到大门口时，章亦珊已经带着丫头在门口候着了。
“白姨，您来了，我扶您下车。”
小姑娘看到白云溪，立马笑眯眯的迎了上来，小心的扶着她下车，两人一起进了院子，
“听说白姨要来，娘高兴的不行，连忙吩咐婆子去采购，说要做点好吃的。”
上次小五师弟回来时，就带了很多好吃的，娘喜欢的很。
第七百一十一章 志同道合
听着章亦珊的语气，白云溪拍了拍她的手，“贸然前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白姨说的什么话，巴不得您经常来串门呢。您是不知道，我娘平时就一个人在家，正愁没人说话呢。白姨来的正好，省的娘天天掬着我不让出门。”
她喜欢在学院待着，人多热闹不说，还可以逗逗师弟，好玩的很。
“我娘总说，姑娘家就该在家待着，做做绣活浇浇花。但爹从小就教我读书识字，我喜欢看些杂记游记一类的书，心里向往着外面的名山大川，虽然我也知道自己或许没机会亲眼见识，但能在书中览一览风光也是好的。”
“这些书本我爹都藏在学院的书房中，我想看，只能跑去学院。”
听着小姑娘的语气，白云溪赞同的附和一声，
“实不相瞒，我也喜欢看游记杂记一类。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咱们跑不了太远，在书上畅享一下也能高兴高兴。”
这丫头也不知咋就喜欢上逗弄小五了，跟欢喜冤家似的，想到小五那个不拘言笑的小腐朽，天天被这姑娘逗着玩，也不知会不会躲到公斋里不出来？
“真的嘛？那以后白姨多来我家串门子，当然我去找白姨也可以，以后再也不用追着爹和师弟询问了。”
说到这点，章亦珊不满的跺了跺脚。
“白姨有所不知，我每次向他们咨询问题，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好像生怕被我缠上似的，我早就有意见了。有白姨这句话，我以后就不理他们了。”
听着小姑娘不满的语气，直接把白云溪逗乐了。
“只要我在自然是没问题的，可惜，我不在县城居住，大热天的让你往乡下跑太遭罪了，还是去学院找小五快一些。”
不等章亦珊开口，就看到章宜人带着婆子快步迎上来，
“大热天的一路辛苦了，赶紧进屋歇歇脚降降温。我刚让人煮了降暑绿豆汤，咱们边歇息边说话。”
看到章宜人，白云溪福身行礼，“贸然前来，打搅宜人姐姐休息了。”
“瞧你说的什么话，我巴不得你常来县里跟我说话聊天呢。咱们不是外人，我也不瞒着，你是不知道，这丫头天天往学院跑，不着家，我一个人无聊的很呢。”
说着，章宜人还不客气的瞪了眼闺女。
“人家都说养闺女贴心，我倒好，养个闺女天天有操不完的心，简直就是个疯丫头。”
听着母女俩一样的抱怨，白云溪没忍住，直接笑了起来，
“咱们亦珊小姑娘可是个活泼聪慧的好孩子，花一样的年纪哪有不好动的？反正在我看来，比那些呆板的姑娘招人喜欢。学院热闹人多，又可以学东西，有章院长护着，你只管放一百个心。”
“还是白姨了解我。”
章亦珊圈着白云溪的胳膊，昂着下巴冲着娘努努嘴，“就娘规矩多，这不行那不行的，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太憋屈岂不亏死。”
“你……你这坏丫头，气死我算了。”
章宜人握着帕子指着女儿，脸色泛红，“都是你爹给你惯的，回头我就告诉你爹，学院的门你都甭想进去。”
死丫头，越长越不听话，以后还得了？
“娘，你不讲理。”章亦珊跺跺脚，嘟着嘴把脸扭向别处。
白云溪看着母女俩斗嘴的架势，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云溪，让你见笑了，这丫头被我跟她爹惯坏了，再不扭转她这坏脾气，以后有的苦吃。”
闺女也就在娘家自在十几年，到了婆家，但是照顾夫婿伺候翁姑就累得够呛，哪有时间让你发脾气。
态度稍微不好，一句缺乏教养就能把人压的抬不起头。
到那时再后悔可就晚了。
听着章宜人的担忧，白云溪拍了拍她的手，
“亦珊是个有福气的好姑娘，以后也会遇到个知心相互的人，你也别太急。大不了咱们多留两年，找个知根知底的儿郎，放到眼皮子底下，看谁还敢欺负咱们闺女？”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章宜人心里一动，抬眼看了眼白云溪，动了动嘴角，到底没开口。
说话间，几人进了屋，扑面的凉气让人心神一震，白云溪看着屋内摆的冰块，心里忍不住感慨，果然是体面富裕的人家。
“赶紧坐下歇歇。”章宜人把人让到椅子里就坐，转身吩咐婆子，“去把冰镇的绿豆汤端上来。”
说着，冲白云溪轻笑一声，
“别看绿豆不起眼，这天气最适合饮绿豆汤水，解毒降暑，我一个夏天都离不开它。”
“说的没错，我们在家也经常熬制，放点糖花，吊到水井里冰一冰，夏天的好饮品。”
白云溪刚坐下，杜氏和雯幽就端着东西进来了，“今日上门，我也带了降暑降温的冰碗，请宜人姐姐尝尝。”
说着，白云溪看了眼杜氏，“我特意带了大儿媳过来，也让你们尝尝她的手艺。”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章宜人眉梢一动，“你家儿媳的手艺好，我上次就见识过了，至于什么叫冰碗，还真是没听说过。”
两人说话的空隙，杜氏把带来的珍珠丸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拿出准备好的小花碗按照配色，很快就盛了好几碗。
“哇~，真好看。”
当杜氏盛出第一碗时，章亦珊就好奇的凑了过来。看着盆里冰镇的五彩小丸子和一些南瓜泥山药泥，眼睛亮亮的。
“尝尝看，早上新做的，一出锅就用冰镇着了，这会儿口感正好。”
白云溪说着，让杜氏给章宜人端来一碗，大人也就常尝鲜，不会贪多。但小姑娘们没有不喜欢的。
章宜人看着碗里的小丸子，用勺子舀了一个放进嘴里，眼睛尤的一亮，
“这是用什么做？软软糯糯竟然还不粘牙，一碗下去冰冰凉凉的，还真是舒坦。”
章宜人尝试了几种不同颜色的珍珠丸子，最后又尝了南瓜泥和山药泥，
“真不错，这么好看又好吃的降暑佳品，还真是别致，我在县城都没见过，云溪真是好手艺。”
第七百一十二章 合作一把
“再给我来一碗，多要那个紫色的丸子，那个好看。”章亦珊指着脚板薯混着糯米粉制作的紫色小丸子，兴致勃勃的开口。
“你这丫头，好吃也不能贪多，小心闹肚子。”章宜人嗔她一眼，看到闺女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很是无奈。
白云溪放下碗，拿帕子擦了把手，
“这种冰碗尤其招年轻人喜欢，五颜六色的，看着就想尝两口，我家丫丫也是如此。给她规定每天吃一碗，结果每次都控制不住，没有两三碗不罢休。”
“这么好看又好吃的小丸子，谁不喜欢？”
章亦珊又挖了一勺子送进嘴巴，享受的直接眯起了眼，看的章宜人除了瞪她倒是舍不得责怪。
好在白云溪也不是外人，闺女这性子也没必要瞒着她。
“白姨，这种彩色小丸子是什么做的，这么好吃。”
听着章亦珊的询问，不等白云溪开口，就被章宜人制止了，
“你这丫头，有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你白姨大老远来给你送吃的，哪还有挖人老底的？”
不管大小，这也是门手艺，抢人手艺，就跟断人财路一样，招人嫌的。
章宜人瞪了眼闺女，这东西好看又好吃，又是在这炎热的天气。
人家指不定还有其他打算，就她女儿不懂其中缘由，开口就问人配方，多少有些失礼。
听着章宜人的心声，白云溪不得不感叹，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瞧瞧，她什么都还没呢，人就猜到了。
“其实也没啥不能说的，咱们又不是外人，这些五彩小丸子都是用木薯粉混合着染色花一起做成的……”
白云溪轻声开口，给小姑娘叙述一遍，听得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一眨的，跟天上的星星一眼灿烂，看的白云溪喜欢的不行。
“哎哟，珊姐儿笑起来眼睛月牙一样可爱，真是招人疼爱。”
章宜人听着白云溪的语气，噗嗤一笑，
“也就你不嫌弃她粗野，没大没小性子。”
“这叫可爱，我们算是看对眼了，珊姐儿怎样都是好的，我都喜欢。哦对了，宜人姐姐看我这冰碗怎样？”
听着白云溪的询问，章宜人直接点头，眼神带笑，
“好看也好吃，这个季节，招人喜欢。”
听到章宜人的评价，白云溪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瞒宜人姐姐，我今日带着冰碗过来，就是想仗着宜人姐姐的势，跟你一起在这县城做点小生意，挣个脂粉钱，不知宜人姐姐可有兴趣？”
跟聪明人谈话就是这点好处，不用拐弯抹角。
听着白云溪直白的语气，章宜人愣了一下，静静的看她片刻，便拿起帕子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常家大娘子提起这人便赞不绝口，说她聪慧洒脱，窝在柳树湾，亏了。
白家宴客，她作为当家主母，打理的很不错。就连她们家的拜师宴，有马孺人闹那一出，这人也是坦然处之。
这人跟她的感觉就是，无论处在什么环境，什么场合，都有股荣辱不惊的坦然。
她的身份，虽然在京城不显眼，但在这个弹丸之地，还是有些分量的，县里但凡有头有脸的当家娘子，见了她也多有几分拘谨。唯独这人，除了刚开始的好奇打量之后，便没什么别的了。
刚开始她有些想不通，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女人，这般淡然的性子是怎么练就的？
她把这疑问告知了老爷后，他只微微一笑，说小五母亲前半辈子都活在白举人的爱护之下，白举人青年才俊，白家大娘子每日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自然有别于其他村妇。
好吧，除了这个理由，她也想不出别的来。
今日又这么坦然的说明来意，那股子从内而外散发的洒脱自信，不但不会让人感到厌烦，反而让人喜欢她这直爽的性子。
不过，她也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说话不费力。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时，章宜人忍着笑，看着白氏婆媳两人，一个一脸睿智，一个乖巧安静，都是讨人喜欢的性子。
“哦，你想怎么仗我的势做这个生意？我很有兴趣听一听，若是能赚，自然是要多买几朵花戴戴。”
听着这话，白云溪也不墨迹，直接把她的打算叙述了一遍。
第一次合作，她叙述的很详细，甚至连定价都给参谋好了。
“冰碗制作食材一旦配齐，之后就简单省事了，扎本也不算太多，若是能找到铺子，就租赁两个月，若是没有合适的，就找个热闹的地方支个摊子也是可以的，主要就让大家尝个新鲜，还能解暑降温。”
“当然了，虽然是小生意，也算是时令小食，若是做好了，也是不错的。咱们俩也不用怎么分，赚了直接五五开，宜人姐姐觉得如何？”
听着她竹筒倒豆子似的，章宜人控制不住的弯着嘴角，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自然没意见。”
就冲她这股爽利劲儿，也差不了。
“既如此，咱们说干就干，宜人姐姐对城里熟悉，哪里最热闹比我清楚，你认为咱们这个摊子支在哪里合适？”
“说起这个倒是巧了，东街那边有我一个铺子，租赁到期，暂时闲置。我正想着见见那几个又意向的租户，若是合适便签合约的。既然跟云溪一起合伙做生意，那我就出个铺子再给一个人，你觉得如何？”
“这不是巧了吗？打瞌睡遇见送枕头的。有铺子，我们只需准备些锅碗瓢盆的器具就成，省大心了。”
白云溪说的是实话，
“反正这个生意也是季节性的，我让杜氏和雯幽一起过去帮忙，忙的时候我也去，最多俩月，就也就结束了。”
“你去指导她们两天可以，等她们顺手了，你就得回来，陪我一起说说话便成。”
章宜人嗔她一眼，孩子打打闹闹怎么都可以，小五母亲怎么能一直去铺子忙活？
“娘说的对，要是忙不过来我和银杏过去帮忙。”
章亦珊拍着胸脯，一脸保证。娘要跟白姨合作开铺子，她自然得自告奋勇参与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学会管理才行
“小五说的没错，眼下咱们家的田产已经够二哥忙活的了。即便如此，抢收时也得请短工过来帮忙。如果再添个小庄子，就算二哥和二嫂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这次，小四站在小五这边，赞同他的说法。
“佃租出去既省心,又可以收获一半的粮食，其实已经很好了，就像隔壁的王地主家，不也是如此吗？还有那些佃农，咱们若是把田地收回来，他们还咋过日子？人家可是佃户,没有田可租，下场可是很惨的。”
白安焱听着兄弟俩的话,直接沉默了。
他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自家买来的庄子，自然要自己守着，倒是忘了那些佃农，如果没了田地，日子会如何过？
想起爹刚过世的那些日子，她们家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要不是娘一直鼓励开荒，带领他们进山找吃的，家里的日子定然跟那些佃户一样，也得以佃租过日子。
作为佃农，辛苦一年，只得一半的收成，有时候遇到苛刻的地主，还会让多交一成租。
一想到那种食不果腹的日子,他突然间感觉很内疚。
“娘,我……是我想的不周全。”
白云溪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的想法也没错,只不过每个人站的立场不同罢了。佃农辛苦，历来如此，不是你我可以改变的。咱们自己，依旧要以自家的利益出发，不用顾虑太多，拯救苍生还轮不到你我。”
“小五说的也没错，以后咱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不管是雇长工还是佃租，都是跟人打交道，如何管理也是一门学问，你喜欢农事，家里的田产少不得交给你打理，学会变通，适应环境，才能让自己省心。”
等她把庄子弄到手，也想利益最大化，虽然她不挣黑心钱，但也会极力维护自己的利益。
那些佃户品性如何，她还是需要考察的，好的就留下，不好的依旧可以撵走。
她可以善良,但她的善良是有底线的。
若是连这点小事儿都苦恼纠结，她也不必当什么悠闲的地主了。
至于老二的性格，大致上没什么问题，就是耳根子软，提起这点，白云溪很无奈，也不知这娃到底遗传了哪个？
不管如何，白云溪已经决定，明日过户小庄子，她要带着老二一起去，从现在开始锻炼，应该还来得及。
心里有了决定，白云溪看下天色，“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明日老二随我去镇上。”
小四听着，连忙举手，“娘，明日我也跟你一起去，我要去镇上找顺子。”
“行，那你明儿早起就成。”
事情敲定之后，大家都各自去休息了，白云溪坐在罗汉床上，拍了拍钱袋子，用力拎到内室，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铜版，重量可真是不轻。
趁着雯幽出去洗漱的时候，转手把它收进了储物柜。
回头，等她挣的钱多了，也去银庄开个户，随身带个印章，换几张银票揣着，方便出门采购，办事。
第五百一十三章 诈尸的系统
要是让她背着铜板到处跑，事儿没办成人就给累死了。
怪不得这个时期有些人出门，总会在肩上搭个钱搭子，装铜板零碎用。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早早吃了饭，白云溪就带着老二小四出发了，随行的依旧是雯幽。
老二孝顺,为了怕她路上累着，还给她准备了板车。
白云溪准备个篓子，把准备好的钱袋子放进去，又把一袋子板蓝根带上，顺便去药店卖了。
去年挖的那点儿板蓝根，炮制过后一直存着,忘记拿去卖了,今儿正好一块儿带过去。
一家人到了镇上，按着昨天宋牙郎给的地址，一路寻过去。
白云溪让老二把板车停在宋家牙行门口，让雯幽和小四看着，特别是雯幽，让她注意篓子里的铜板。
接收到白云溪的眼神，雯幽点点头，
“白姨只管进去，这里交给我就好。”
她若是连这点铜板都看不住，可以不活了。
虽然没见过雯幽大展身手，但白云溪对她有股莫名的信任。
不等她进去，宋牙郎已经迎出来了。
“大嫂子果然是重诺之人，宋某等候多时了，里面请坐。”
白云溪转身，客气了一句,
“既然是说好的事儿,自然没有反悔一说,今儿我特意带着儿子一起来，若是合适,今儿就能过户。”
“大嫂子果然是爽快之人。请，宋某已经备好茶水，只等着大嫂子来了。”
白云溪道了谢，让老二随她进去，宋牙郎便把昨日的情况重新叙述了一遍。
“昨日等了一天，秦家依旧没人上门赎回。今日一早，花妈妈就把地契送来了连带的还有抵押文书，请大嫂子过目。”
中间隔了一层，手续也别平时多一点，宋牙郎也没有避讳，直接把地契和抵押书放到白云溪面前，让她亲自观看。
看着面前泛黄的地契，说实话，白云溪对这些古老的东西不是太懂，原主记忆里也没有太多信息。
但作为买主，做样子还是可以的。
当她拿起地契的一瞬间，系统突然弹出界面，上面冒出一行字,
‘地契是真品,没有发现伪造之处。’
看着突然冒出的系统,白云溪一呆,系统也搞突然诈尸这一套？
自从把几个子女的积分赚来之后，系统就跟消失了似的。
要不是有储物柜还可以用，她都以为系统把她扔下不管了，没想到竟然还有鉴别真伪的功能。
有了这个发现，白云溪心里莫名激动了一下，
地契能鉴别真伪，银票和金银玉石之类的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脑子里刚冒出这种想法，虚拟屏幕上立马就出现一行字，
‘当然可以，鉴别真假是本系统的基本功能。’
看着系统这一行拽拽的文子，白云溪眉梢一挑。
鉴别真假是基础功能，莫非还携带了其他异能？
可惜，这个询问不但没有得到系统答复，连虚拟屏幕都消失了。
白云溪撇撇嘴，说就不说，反正早晚都得知道。
不就是还有隐藏功能嘛，有总比装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