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不嫌事大
而此时,久久都瞧不见妹子人影的周秋菊,满脸都是焦急。
就算先生留堂,按理说现在也应该回来了呀!
这会儿已经比笑笑平时回来的时间晚了一刻钟了,还没见着人影儿。
莫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周秋菊正欲去后厨找人,哪曾想正门走进来两位人高马大,身着衙役服饰的男人。
她不得不按下焦急,扬起笑,“两位大人,里面请。”
衙役眉头皱了皱,“我不是来吃饭的,你们谁是周秋菊,谁是江河?”
听见衙役说不是来吃饭的,周秋菊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心想莫不是酒楼犯什么事儿了?
紧接着又从衙役口中听见她和江河的名字,顿时就有了不太妙的预感,“我就是周秋菊,两位大人寻我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快去把江河喊出来,衙门等着问你俩话呢,跟你那个在白鹿书院上学的妹妹有关。”
笑笑?周秋菊闻言心里顿时一慌,“我妹妹怎么了?”
在大堂中吃饭的食客,冷不丁瞧见两位衙役闯进来,且还是找这家掌柜的,神情立马变得微妙起来。
纷纷嚷嚷着“不吃饭了”,两位衙役看出他们是误会了,连忙开口安抚着食客,“大家别着急,事情是这样的……”
衙役简单把事情复述了一遍,大家得知不是清风徐来出事了,人群中的躁动这才消了下去。
周秋菊听完后松了一口气,心中满是后怕,一想到周子炎差点就把笑笑掳走了,她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还好笑笑没出事情,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大家。
周秋菊咬碎了一口银牙,周子炎那个杀千刀的,竟然敢把主意打到笑笑身上来!
杜圆见状,连忙安抚了几句,江平富听到动静,跑出来恰好听到衙役的话,他也想一起去,可酒楼现在的情况也离不得人,只好压下心中的担忧,道:
“你们先去,你们赶紧去看看笑笑怎么了,酒楼有我和你娘呢。”
江河听闻笑笑出事了,菜都没炒得完,匆忙擦了把手,便从后厨冲了出来。
临走前,让娘替他照看一下月月。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
衙役领着两人走后没多久,在清风徐来吃饭的食客将银钱结了,不嫌事大,浩浩荡荡跟在几人身后去衙门看热闹了。
大堂中的人,一下子就走了一大半,江平富哪里还有心思照看店铺,吩咐了店小二几句,有嘱咐妻子看好孙女儿,便快步跟了上去。
魏玉梅惴惴不安,她的闺女她怎么可能不忧心,但孙女儿还在酒楼呢,她也不可能撇下她一人就不负责任地跑过去。
来回踱步了几圈,到底是没按捺得住,跑上二楼,牵起孙女儿的手就往衙门赶过去了。
食客差不多都走光了,就还剩下零零散散的几桌,她还待在店里干嘛?
生意可比不上闺女儿重要!
于是乎,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去了衙门。
除了江河与周秋菊以外,其他跟着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不能迈进公堂,只能站在门外看。
江河来来回回,从头到脚打量了江笑笑好几遍,连头发丝儿都没放过,确认她没受到任何伤害时,才松了口气。
余光扫了跪在公堂中的一帮人,眼中满是森寒。
047 眼光长远
在来的路上,江河就听衙役跟他说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不蠢,经衙役那么一提,再结合之前周子炎撺掇唐文坤做出的事情,他瞬间就猜到他是冲着清风徐来来的。
万幸的是笑笑没有受伤!
周子炎瞧见两人,心中一喜,顾不得屁股的疼,连忙喊,“妹夫,快跟这位大人解释解释,我真没有那个意思呀!”
江河被他没皮没脸的话给惊到了,冷笑一声,“我可没你这样的亲戚,没事儿不要瞎攀谈。”
他打的是什么算盘,真当他江河看不明白吗?
江河转眸看向堂上,恭谨地鞠了一躬,“还望大人明察,我与内人都没有这样的大哥,早在他们把我家内人卖了的那一刻,内人就与他们断绝关系了的。”
周秋菊怒瞪了周子炎一眼,“大人,当初那卖身契上面写得明明白白,我与周家以后再无瓜葛。
请茗前雾雨的李映柔小姐可以作证,卖身契还在,若是大人需要,民妇现在就可以回去取来。”
张主簿想了想,摇头拒绝了,他并不在意几人的关系,他在意的是这周子炎为何要掳走白鹿书院的学生?
其实从周子炎先前的话语,以及行为中就能窥出一二,江笑笑所说的话没有半点虚假。
张主簿心知此事不简单,恐怕还牵扯了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能解决得了的,最好还是把这位小女娃的长辈请来坐镇再说。
眼睛眯了眯,“说!到底因何掳走白鹿书院的学生?”
跟着衙役来看热闹的人们,稍稍听了那么一耳朵,对着周子炎几人指指点点,是非判断大家心中自然有数。
谁会信一位长得贼眉鼠眼,带着几位大汉去追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只是为了告诉她一声——我是你舅?
骗鬼去吧!
江平富心里满是后怕,想着日后可不能再让笑笑一个人了,万一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可怎么办?
倏然,江平富眼眸闪了闪,脑海里不可抑制地闪过一个念头,这周子炎惦记他们家的银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做下的事情一次比一次狠毒,谁知道下次会弄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还不如……
趁着这次机会,把他关进大牢!
日后就不怕他再搞幺蛾子了。
魏玉梅抱着江晓月挤进人群中,见闺女儿没事,长长舒了一口气。
若笑笑真要出了什么好歹,她非得叫周子炎偿命不可!
“小姑姑!”
江晓月得知姑姑险些被她名义上的舅舅掳走,眼中蓄满了泪水,她没想到世上竟然有人可以那么坏,坏到对她最喜欢的小姑姑出手!
江笑笑听见小侄女软糯的声音,转头对她安抚般的笑了笑。
江平富听见熟悉的声音,心里顿时一急,玉梅怎地还把小孙女儿带来了?吓着她可怎么办!
他连忙挤过去,将两人护在怀中,对着妻子吹胡子瞪眼睛,“你带她来干什么,都把我乖孙吓哭了。”
魏玉梅默然,温柔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背,“我也想让月月无忧无虑的长大,不愿让她见识到世上的恶。
但……照顾得再好,难免也会有疏忽,顾及不到的时候,让她自己看看吧,日后对世事有个防备也好。”
048 牵扯甚深
江平富听罢,静默许久,也没说得出一句话。
事实正如玉梅所说,在此之前,他们谁也没料到周子炎竟然丧心病狂到对笑笑下手。
如果不是笑笑机灵,又与同窗一起,恐怕周子炎这会儿已经得逞了。
胸腔中溢出一声长叹,伸手拭去小姑娘挂在眼睫下方的泪珠,“月月,你记好了,世上不是谁都能如家人一般不求回报的对你好。
更多的是像周子炎那样的坏人,以后学机灵点,不要跟不认识的人说话,也别吃他们请你吃的东西,觉得不对劲就赶紧跑,记好了吗?”
江晓月似懂非懂,记下了不要跟不认识的人说话,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
她差点就失去小姑姑了,江晓月恶狠狠地盯了周子炎一眼,“他是坏人,大坏蛋!”
“对呢,就是大坏蛋,月月以后要擦亮眼,不要被这样的坏蛋骗了。”
江晓月使劲点头。
……
不一会儿,得到消息的白鹿书院院长,便带着两位书童赶到县衙,为江笑笑提供了一份证词。
“就是他,他们那辆马车打从一大早就停在了白鹿书院门外,他还鬼鬼祟祟地到处张望,见江笑笑她们俩一走,他们就跟了上去。”
云枫连连附和。
周秋菊看着他的脸冷笑不已,她从踏进公堂的那一刻,就看出周子炎的脸不对劲,明显就是做了遮掩的,“大人,民妇有话要说。”
“你说。”
“他贴了胡须,并且还特意描了眉,如果不是打着特殊的想法,为何要改动面貌?”
很快就有两位衙役得到了主簿的允许,上前将周子炎贴的假胡须扯了下来。
这下,满堂皆惊,没想到他真贴了胡须。
张主簿拍响了惊堂木,“周子炎,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周子炎冷汗浸湿了衣衫,口舌发干,本想说一些话来狡辩,奈何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
“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才来掳走我的妹妹?便是再怨恨我和秋菊,也不至于把矛头指向一个小姑娘吧?”
江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他再不抖出幕后的人,恐怕接下来就得被关到大牢里了。
按祁星皇朝律令,拐卖小孩被抓到可是重罪。
毕竟他的行径,与拍花子可没有多大的区别。
“来人,将……”
张主簿话还没说完,便被痛哭流涕地周子炎打断,他是不想再受板子之苦了。
况且死咬着不承认的话,到头来遭罪的还不是他,何枞让他办事儿,连一点甜头都不给他,非要等到事成之后才给银子。
眼下人都被抓了,事儿也没办成,还打草惊蛇了,何枞会不会给银子还难说呢!
周子炎觉得,也没有必要为了不见影儿的银子而受皮肉之苦。
思绪百转,索性就把事情抖了个干净。
“我说,我都说,是八宝如意阁的掌厨命我掳走江笑笑,借此来威胁江河交出橙香焗排骨的方子!”
江河嘴角微微勾了勾,看来还不算太蠢,虽说他把何枞供了出来,但他并不准备放过周子炎。
“什么?”
围在县衙外看好戏的人们,听到这个消息吃惊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了。
想到八宝如意阁最近的冷清,大家顿时就明白过来。怪不得要掳人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也……太没皮没脸了吧?!
张主簿没想到还牵扯到八宝如意阁的掌厨,眉头不禁皱了皱。
049 没有必要
张主簿跟着县令多年,自然也不是什么蠢人,有些话不用点穿,他自己或多或少就能猜到一些。
要说一个掌勺大厨就能做出这般大胆的决定,他是不信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而这个人是谁嘛,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张主簿幽幽叹了一声,眼睛闭了闭,“去把何枞请来问话。”
唐文坤少不得要舍掉一位掌勺大厨了,不然被牵连的就是他。
不过就算他及时把何枞舍弃了,八宝如意阁的名声也毁了,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
张主簿摇摇头,低叹一声。
水至清,则无鱼。
若非必要,他并不想得罪唐文坤,唐文坤的妹妹嫁入了翟阳府城知府门上,做了知府儿子的第九房小妾。
只要他还想继续做这个主簿,就不能把人给得罪死了,不然唐文坤那妹妹一个枕头风吹过去,他还能有什么法子?
上面随便一个由头下来,就有的是法子让他当不成主簿。
据他所知,清风徐来背后并没有什么势力作为依靠。
换言而之,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背后没有势力依靠的酒楼,而去得罪唐文坤。
如果不是牵扯了白鹿书院,他压根儿就不会管这件事情。
要是……把事情全部都安到何枞的头上的话,说不定唐文坤还会承他一个情。
张主簿眸光微动,思绪百转之间,已有了决定。
江笑笑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看着张主簿紧皱的眉头,心中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这……最后该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吧?
而此时。
何枞在八宝如意阁中来回踱步,心中莫名有了不太妙的预感,时不时还往外张望几眼,看看周子炎回来没有。
哪知根本就没等到人,反而等到了衙役来请他去衙门回话的事情。
看见衙役的那一刻,何枞便知周子炎没能成事儿,落到衙门手上把他给供出来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何枞脸色铁青,眼神闪了闪,忽而庆幸自己还另外做了一手准备。
想到这里,何枞连忙摸了摸衣襟的夹层,触到一张略微有点硬的纸,心里稍稍安了安,面上已恢复了镇定,“大人,走吧。”
没让大家等太久,衙役便押送着何枞来到衙门。
大家对着他指指点点,有知道一些内情的人们,大声怒骂何枞,“他真是良心被狗吃了,人家好歹也是他的前东家,怎么忍心对一位十来岁的小娃子出手?”
“没想到清风徐来竟养出一个白眼狼。”
……
人群吵吵嚷嚷,张主簿按了下抽痛的眉心,拍响惊堂木,“肃静。”
议论纷纷的人们顿时噤声,但眼里看好戏般的光芒仍然没有消散。
张主簿绷着脸,等何枞一上来,各种指责的话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根本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何枞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这是准备把所有都强行按到他头上来,心里不寒而栗。
甚至还来不及去骂娘,慌忙从衣襟夹层中扯出一张纸,蠕动着嘴唇,“大人,我这有证……”
050 其心仁善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主簿强行按下。
“来人,拖出去杖打三十大板,将人压入大牢,此事就这么了结了吧。”
何枞满脸不敢置信,他只是听人吩咐去办事啊,眼下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这是准备堵住他的嘴啊!
何枞慌了,“大人,草民还有话……唔,唔……唔。”
接下来的话,他还没说出来,就被衙役用臭抹布堵住了嘴。
张主簿满脸都是不耐烦,一副不愿与人多说的模样。
江笑笑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幕后主使还没供出来,她不甘这件事情就这么盖棺定论。
幕后的人一日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那她就不可能放得下心。
万一日后他们把目光放到小侄女的身上,所造成后果简直难以令人想象。
江河眼尾眯了眯,唐文坤恐怕有什么背景……这样就能解释得通,张主簿为什么一脸着急忙慌,都不听人解释便直接了结的事情。
江河上前两步,不动声色将笑笑拂到身后,微不可闻地冲她摇了摇头,无声诉说着——万事有大哥呢,用不着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来操心。
想就这么盖棺定论,也得问问他江河答不答应!
“大人且慢,”侧目看向何枞,脸上旋即出现恰到好处的冷笑,“我自认为平日未曾亏待你半分,你竟然敢对笑笑下手!一切证据都已齐全,我倒是想看看,你如今还有什么话要说?!”
江笑笑眼珠子一转,先是冲身旁的少女挤眉弄眼,而后大声叱道:“就是就是,看你还有什么要说!”
秦婉柔接收到江笑笑的眼神,顿时会意了,“你说,本小姐就站着听着你狡辩!”
周秋菊抿唇笑了笑,妹妹都那么给力,她也不能拖后腿了不是?
“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今日便仔细听听你还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周秋菊向前两步,满脸都是愤恨,“还请大人听一听,如果他只是在拖延时间,压根儿就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的话,麻烦大人双倍罚他!”
何枞眼中出现泪光,没曾想最后救他的竟是以前的东家江河……
他知江河救他的目地不纯,可能只是为了让他把幕后的人给供出来而已。
但这也并不能更改江河救了他的事实,何枞心里一时复杂极了。
江平富与魏玉梅相视一笑,不愧是他们的闺女儿、儿媳,真是好样的!
魏玉梅轻轻捏了捏月月腰间的软肉,江晓月眼中出现一抹狡黠,顿时扯开了嗓子喊着。
四周看热闹的人也受他们感染,不由想听听这狼心狗肺的何枞到底还有什么话要说,纷纷出声阻止直接把何枞拉下去打板子的事情。
有人仗着身处人群中,大声喊道,“大人,也不急于这一时嘛!”
“就是,就是。”
……
人群中,渐渐多出了这样一种声音——清风徐来的东家江河,其心可真是仁善呐!
江河满脸冷厉之色,言辞中也满是锋芒,但众人哪里看不明白,他的一言一行,都在为何枞求情呢!
何枞都如此对待江河了,可他却以德报怨,恳请主簿给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可谓是刀子嘴豆腐心。
张主簿手顿了顿,幽幽目光望向江河,意味深长道:“你们确定?”
051 玲珑心思
江河抬起头,与张主簿对视了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张主簿的言外之意他听懂了,无非就是在问他,是否做好了得罪唐文坤的准备。
现在已经得罪了个彻底,也无所谓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这才过了多久?清风徐来只不过堪堪新添了两道招牌菜而已,他就忍不住把手伸向了笑笑。
第一次没有防备,险些让八宝如意阁得手便罢了。但江河现在已经有了防备,他不想再给唐文坤第二次对他家人出手的机会。
江河并不认为他这次不追究,就会换来唐文坤的心软。
家人便是他的逆鳞。
他什么都能容忍,唯独不能忍受有人把手伸到他的家人身上去。
严格意义上来说,清风徐来与八宝如意阁本就属于敌对的竞争关系,迟早有一天会对上,现在也只是提前了而已。
敌衰我强,或敌强我衰,既然同处于一个镇上,两家酒楼迟早会分出个胜负。
现下唐文坤竟使了阴损法子,江河自然不想再坐以待毙。
如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送到眼前来,他不利用这个机会让唐文坤一蹶不振简直就说不过去!
江河知晓唐文坤有背景,或许他的举动并不能让唐文坤如何,但只要何枞说了出来,那唐文坤以及八宝如意阁的名声,就算是彻底坏透了。
这点便足以撕下八宝如意阁的一层肉了,何枞能从清风徐来偷走契纸,那么也能把唐文坤供出来。
这种墙头草,是指望不上的。
余光不经意扫了人群一眼,江河牵了牵唇,嘴角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现在局势一片明朗,大家因他的言辞甚至还夸他仁善,这可不就是意外之喜吗?
“呈上来。”
江笑笑眼珠子转了转,直觉堂上那位大人的态度有些奇怪,下意识地就不想让何枞把手中那张纸交给他。
万一他把证据撕毁了可怎么办?
江笑笑看向领着云枫云廷,打从进来就没开过口的白胡老者,眉眼弯了弯。
她不清楚他的身份,但可以肯定老者一定是白鹿书院的人,就冲白鹿书院愿意惊动官府来救助她和秦婉柔的事情来看,人品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与其相信堂上这位大人,江笑笑还是更愿意相信白鹿书院的人一些。
清了下嗓子,眼中满是灵动,“大人,不如将这份证据交由白鹿书院的……呃,前辈先过一下眼,再请数十位识字的人看一眼,这样也好叫大家明白何枞到底是不是在糊弄人。”
秦婉柔闻言眸子骤亮,悄悄对江笑笑竖起了大拇指。
她这招实在是高!
有白鹿书院与其他人作为人证,这样就不怕堂上这位大人撕毁证据,或者是睁眼说瞎话了。
张主簿审视地看了江笑笑一眼,没曾想这个丫头倒是个玲珑心思。
就是不知……
她到底是看出了他的意图,还是随口这么一提。
如果是前者,那就不太简单了。
如同老僧站定般的白鹿书院院长沈长清闻言,眉梢扬了扬,这个女娃子,有点儿意思。
052 坐实罪证
江笑笑眨了眨眼。
江晓月只觉得小姑姑看起来特别厉害,暗暗捏了捏拳头,下定决心,她以后也要变得和小姑姑一样厉害!
本来以为只是有人恶意掳走白鹿书院学生的事情,但后来还牵扯了别的,似乎是两个酒楼之间的恩怨,沈长清就没打算说话,静静在一旁看着事态发展。
他倒是想清闲一会儿呢,但总有小丫头心眼子可多了,让他讨不了闲。
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这小姑娘生得机灵,那便帮她一把吧。
张主簿见白鹿书院的院长久久都没有说话,正准备开口驳回江笑笑的提议,就瞧见隐在暗角的院长走到了大堂中央。
张主簿眉心跳了跳,书院的院长怎么会管这种闲事?
等他思索完,想去阻止的时候已经迟了,脸色当即就变了数变。
沈长清快衙役一步,从何枞手中抽走了纸张,细细浏览了一遍,诧异地看了跪于堂中的人好几眼。
没曾想让他看了一出好戏。
纸上的的确确盖了八宝如意阁唐文坤的小戳,并且上面还留有账房的印信。
大致意思便是何枞受命于八宝如意阁的东家,去账房支银子,用于不正当的事情上面。
沈长清年龄到了这个地步,什么阴谋诡计,狗咬狗的戏码没见识过,结合公堂上的情景,各人的脸色,以及人群中发出的交谈声,立时就推敲出事情本来的面目是如何。
八宝如意阁的东家,连同八宝如意阁,以后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看完以后,沈长清便当着众人的面念了出来,而后转交给从看热闹的人群当中站出来的十来位小伙子。
众人所念出来的,与沈长清念出来的并无什么不同。
为了方便大家都能看到,有人还捏着纸,从主簿、衙役、人群身前走过。
他们的话,以及纸上的证据,证实了许多人心里的猜测,还真是八宝如意阁的掌柜兼东家搞的鬼!
在几人念完以后,何枞默默捧出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玉佩下方纂刻着一个小小的“坤”字。
有人眼力不错,加之曾经去八宝如意阁吃过饭,亲眼见到唐文坤曾经佩戴过这块玉佩,不由惊呼:
“唐掌柜的玉佩?”
“还真是!”
……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皆是一片哗然。
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八宝如意阁的东家竟是如此心肠歹毒之人!
两家酒楼的菜都各有千秋,就算两家存在着竞争关系,但也不至于为了压过别人一筹,就做下如此歹毒的事情吧?
有那个精力,作甚不把时间花到菜谱上面?踏踏实实那不比尽打一些歪门邪道的强?
大家心里虽有猜测,可在没有见到证据之前,还是不太能相信,这会儿证据确凿,谁也无法再去相信唐文坤。
何枞更是声泪俱下,将唐文坤是怎么把玉佩交给他,让他去寻账房支银子,以及后来一系列雇人的事情,都给抖了个干干净净。
他泪眼婆娑,“我也没料到,东家竟然如此大胆,行那歹毒之事也不说遮掩一下……”
053 好没道理
说到这里,何枞停顿了一下,眸光闪烁了两下。
“我也不想去做这种阴损事情,原本就已经够对不起前东家了。
可你们知道的呀……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掌厨,不按照东家吩咐来做,那我还能继续掌勺吗?”
何枞这一席话,瞬间在加害人与受害者之间调换了一个位置,让他自己处于受害者的位置上。
这样就能让人觉得他完全是被逼无奈,不得已而为之。
若是不按照唐文坤吩咐去做的话,他很有可能就会因此而丢了饭碗。
有那些心软的人,甚至还同情起了何枞,低声咒骂着唐文坤不是东西。
江笑笑目瞪口呆,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当然,也不缺那种明事理的人,“事情败露才忏悔,早干什么去了?”
“就是,要我说,何枞这可不就是当了女表子又想立牌坊吗?”
“就是,太不要脸了,说得好像他没参与进去似的!”
……
诸如此类的低语声传进何枞耳朵里,他的脸色瞬时间变得铁青,暗恨有人搅局。
受何枞误导的人回过神来,神情讪讪,好像有点儿道理?
江河听完何枞的话,先是“愣”了一下,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似乎是觉得八宝如意阁不可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
他嘴巴张了张,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个事实,“竟然是唐文坤指使的?”
江笑笑余光扫了江河一眼,霎时就明白大哥脸上的表情,肯定是演出来的,她都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她抬起头,略带懵懂地看向何枞,“八宝如意阁想要菜谱,自己出钱去买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请坏人将我掳走,然后用我的安危去威胁我大哥交出菜谱?这可是我们花钱买来的呢,真是好没有道理!”
江笑笑这一番童言无忌的话,才是真的将唐文坤、八宝如意阁的脸皮按在地下摩擦。
字字句句中,都表露出八宝如意阁没脸没皮,想要菜谱不花钱去买,尽打些歪主意。
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们,都从她那番浅显易懂的话中,联想到很多,对八宝如意阁顿时有了很不好的感官。
还有人打定了主意,日后都不去八宝如意阁吃饭了。
江晓月吃惊地捂住嘴巴,眼睫扑闪扑闪,凑到奶奶耳旁小声道:“小姑姑好厉害呢!”
听着孙女儿的崇拜之言,魏玉梅与丈夫对视一眼,无声笑了。
这番童言无忌的话,叫一个半大的小姑娘来说最合适,更能让大家深刻地感受到唐文坤到底是多没有脸皮。
一个小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他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比不过小孩明事理,可见其人是真的不怎么样。
江平富咧开嘴,眼中满是自豪,他的闺女儿可太厉害啦,三言两语就把唐文坤的脸皮踩到地里去了!
张主簿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黑,就如同调色盘一般精彩纷呈。
不由暗道一声可惜,他准备向唐文坤讨要的人情,在几人这么一通搅和下来算是泡汤了。
到头来甚至还有可能结仇,他简直是欲哭无泪。
054 心照不宣
他后悔,后悔极了,就不应该让何枞开口,不然哪里会有后来这么多麻烦?
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看来不把唐文坤和八宝如意阁的账房先生请来是不行了。
毕竟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便是再不想得罪唐文坤背后的人,也得收敛着些来,不能给人留下话柄。
“赶紧去八宝如意阁把唐文坤和那个账房请来。”
衙役颔首,握着佩于腰间佩刀的刀柄,便走了出去。
周子炎这会儿已经浑身抖得说不出话来,唯恐自己被打入大牢。
沈长清抚了抚胡须,便是连他都止不住地赞叹江笑笑机灵聪慧了。
秦婉柔也是第一次觉得,说话也是一门艺术,看来她日后得向江笑笑请教一下了。
江笑笑感受到大家赞许的目光,不由摸了摸鼻子。
约莫等了有一刻钟,衙役便带着两位男子走了进来,一位体态圆润;一位身形瘦削。
圆润点的,便是八宝如意阁的东家兼掌柜唐文坤了,瘦削的则是八宝如意阁的账房先生。
唐晚梨因着担忧她爹,也尾随在衙役身后,一道来了衙门。她倒是想跟着进入公堂,可她不是此案件的相关之人,被衙役挡在了衙门外面。
唐晚梨又气又怒,忍着臭汗味儿在人群中挤了好久,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一眼就看见那个即便是化成灰她都认识的背影,当即怒火中烧。
“江笑笑,你怎么在这里?!”
江晓月蹙着眉头,这人好像与小姑姑不太对付的样子啊?
江笑笑听见了,但没有理会。
唐晚梨气得直跺脚,迫切想知道江笑笑为什么会在这里,四下与人打听后,才知晓她大哥就是经营着清风徐来的江河。
——也是她爹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
得知起因结果,唐晚梨阴毒地瞪了她一眼,早知当初就应该叫李叔驾驶马车冲上去,撞死他们,也不会有如今这一遭。
江晓月将她眼中的阴毒看得清清楚楚,双臂揽着魏玉梅的脖子,两人小声咬耳朵道:“奶奶,她的眼神看起来好可怕。”
“别怕,以后要是单独见到她就马上跑,跑来找奶奶知道了吗?”
魏玉梅宽慰着孙女儿,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等会儿要叫笑笑小心提防她。
如果说唐文坤一开始还不清楚衙役来请他是为何,一想到自己的妹妹,底气就很足,索性就跟着衙役来了衙门。
等到了衙门,瞧见堂中或跪或站的一溜人,顿时就明白了是因为什么。
唐文坤高抬着下巴,与公堂之上的张主簿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
张主簿抬手擦了擦鬓边的汗渍,还以为唐文坤会怪罪于他,但从接收到这个眼神后,他的心顿时就定了下来。
他坐直了身体,对唐文坤例行询问了一番,而后才把话题转到何枞上面。
而此时。
有一名身着青色直缀,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严、明正之气的男子,悄声领着两位小厮,从衙门后门走进来,就站在与公堂仅相隔的一堵墙下静静聆听着。
上架感言
诶嘿,明天十点就上架了。
首先就是更新的问题啦。
上架当天,不出意外的话,更新应该是一万字,分成五更的样子发,一章是2000+。
上架之后的一周,我尽量每天保持六千字三章,一周后就恢复正常更新,每天更四千字分两章发。
加更呢,如果上架之后的24个小时内,起点首订上了500则加更一章,以此类推下去。
不过仅限于上架后的24个小时内,截止到7月28号早上10点前,条件满足加更会放在28号,如果不到500那就改天再加更。
然后之后的加更就均定每上升20加更一章,因为改了全勤机制,均定上500才能拿全勤,虽然像我这样的小扑街不大可能,不过梦想还是要有的!!!
首订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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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互相攀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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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鹤唇角微勾,他还愁找不到由头处理了这位呢,现在倒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张主簿是别人的眼线,要把人处理了,总得找个由头不是?
自打张主簿进入衙门开始,就一直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错,为人还算正直。
有时他不在衙门,像一些小事情便由张主簿处理。
如果不是别人用来监视他的眼线的话,张主簿还算是一个还算不错的下属。
然傅明鹤不喜欢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以前是找不到机会,现如今机会送上门来,他自然不会再坐以待毙。
许是觉得能攀上翟阳府城的知府,便顾不得许多了,加之他又不在衙门,所以乐意卖唐文坤一个好。
对于这个小镇商贩背后的势力,不说了解得有多透彻,但傅明鹤或多或少都知晓一些。
他早早就查清楚了,张主簿是近几年资历即将熬出头,同为临沂县县令送过来的眼线。
目地嘛……自然是想着先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等到时机成熟时,使些绊子,让他去不了京城。
他与临沂县的县令,都是同一时间外派出来的官员,等到资历熬得差不多了,没出什么大错,就能调往京城。
茶山镇、临沂县……等等还有几个县,都隶属于翟阳府城管辖。
当今圣上放出了话——可择府城之下县令中尤为优益者,入京。
翟阳府城之下的几个县,包括茶山镇的县令,都在争夺这个去京城的机会。
大家属于竞争关系,自然互相敌视,毕竟去京城名额只有一个。
京城,才是为官者真正向往的地方。
只有那里,才接近权利的最中心。
翟阳府城下的县城,各个县令几乎都往其他县令府上投了眼线。
傅明鹤寻到了由头,将其他眼线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唯独剩下了张主簿。
无他,只因张主簿为人谨慎,没有出什么错。
其实他并不是太想去京城,京城势力盘根错杂,他想再次回到那个鱼龙混杂的圈子。
他想清净,奈何总有人不想让他清净。
许是张主簿觉得借唐文坤攀上翟阳知府之后,所获得的好处太大了。
大到让他失了往日应有的谨慎,没能忍住诱惑,所以失了分寸。
傅明鹤大致也能猜出张主簿的意图,无非就是从中推出一个替死鬼,将所有的过错都安到他的手上,让唐文坤置身事外。
在来之前,他的小厮就在外面听了个完全。
其实也不难看出事情的真相如何,唐文坤必定是牵连于其中的。按照律令,多多少少也得打几个板子,请他到大牢里住几天。
张主簿既然想攀附上知府,少不得要包庇一番。
下属做了错事,作为他的上司,自然要清理一番,任谁都不可能挑得出错处来。
他正好借着这个错处来清理眼线。
至于唐文坤嘛……
大家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个做县令的还能明目张胆包庇罪犯不成?脸面还要不要了?
况且唐文坤又不是知府的小妾,只是知府儿子的小妾罢了。真当知府会为了自个儿子的小妾,拿他来做筏子不成?
若是真为难他,那还正合了他意了。
但傅明鹤知道,他不敢。
无他,只因他的家族不简单。
公堂上的审问已然开始。
唐文坤一口咬定玉佩是何枞偷的,那张纸上的笔迹也是何枞写来诬陷人的。
何枞眸光冷了冷,玉佩确实是他特意防了一手,偷来的。
但纸上的字迹可是由账房亲自书写,并且还盖了印信。
也是因为唐文坤以前就没少做这样的下作事,何枞一提,账房就没当回事儿,在纸上记录了这笔银钱用到了什么地方,然后亲自去请唐文坤盖了他的小戳。
这张纸,也是何枞偷来的证据。
何枞这会儿是真的庆幸,庆幸自己留了一手,不然这会儿可不就是百口难辩?
秦婉柔玩味一笑,看向沈长清的方向,“是与不是,让这位账房先生现场写字,请这位前辈辨认一下字迹不就得了?”
“快写,快写,”门外有人起哄。
八宝如意阁的账房先生冷汗都出来了,他自己写的,他能不清楚吗?
张主簿被吼得头疼,只好命人送上纸笔,让账房现场写字。
八宝如意阁的账房眼神游移不定,为今之计,唯有改变自己的笔迹了。
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账房信誓旦旦的眼神,唐文坤顿时放下心,没有出声阻止。
想到这里,账房心头定了定,接过纸笔,不一会儿就仿造着纸上的内容,写出了一份。
待墨迹干透,衙役才将纸呈给了沈长清。
沈长清看完,叹了口气,“这两张纸上的字迹,皆为同一人书写。
虽说后面这张他特意改了笔迹,但一个人的书写习惯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改变。就像这一勾,本该往里,但他却往外扬,他的手比脑子还要深刻地记录了这种书写习惯……”
此言一出,账房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再也没有血色。
本以为能瞒过场内的人,没想到对方棋高一着给识破了。
他嗫嚅着唇,抬手颤颤巍巍指向唐文坤,“小人是经东家同意,这才挪用了银子,不然便是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是不敢的!”
既然已经被戳破了,账房只好迅速将唐文坤给抖出来,否则少不得幕后主使的名头就要落到他头上来。
甚至……
还会多一条擅自挪用银钱的罪名,孰轻孰重,他自然分得清。
唐文坤恼怒不已,他就不该相信这账房,眼见着事情败露就把他给抖了出来。
要他说,这账房是蠢得没边了。
不知道把由头推到何枞头上,说自己是受他胁迫吗?
唐文坤剜了账房一眼,深吸了一口气。
“大人,我这账房先生怕是被这个天气给热晕了头。
何枞手里肯定捏着他的什么把柄,他恐怕是受了何枞胁迫,不得已之下才把我供了出来。”
张主簿舌尖抵了抵牙槽,瞬时做出了决定,再怎么下去,唐文坤肯定要受波及,不若就这般盖棺定论吧。
……
056 好大胆子
张主簿沉声道:“来人,将何枞、周子炎一干人等拖下去。”
张主簿将唐文坤、八宝如意阁的账房,以及受害人江笑笑和秦婉柔排除在外,其余参与到此次事情中的人是一个都没落下。
本来账房他也不想放过的,但这般做不就相当于是在自打脸面吗?
所以只好将他排除在外。
却说账房听见东家的话后,眼睛微亮,他怎么没想到这个?
不过眼下再改口,就显得太刻意了。
他已经把东家得罪了个彻底,再攀咬何枞东家也不一定会承情,倒不如豁出去将东家拉下水。
若是不把东家攀扯出来,恐怕等此事了却以后,第一个被收拾的就是他。
账房眼睛闪了闪,“大人,您不能如此武断啊!”
江河眉眼深沉,如果此时有人告诉他,唐文坤和张主簿不是串通好了的,他都不可能相信。
借口如此拙劣,且也没有得到印证,便准备直接把人的嘴给堵住?
只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八宝如意阁的账房先生竟然也转头攀咬起了唐文坤。
江河冷笑不已,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八宝如意阁里的人,有一半不是什么好东西。
至于酒楼另外一半的人品性如何,江河不做评论。
不过可以知道的是,八宝如意阁上至掌柜、掌勺大厨,下至账房……心眼都多得跟个筛子似的,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出卖了。
唐文坤落到如此境地,江河并不同情,只觉得他活该。
“怎么这样啊?”
“何枞不过是一个厨子,哪里来的能耐抓住账房的把柄?”
“就是!眼下都到了衙门了,还怕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捏着啊!”
外面的人群不顾日头毒辣,就顶着烈日,对着几人评头论足。
这么一番审问下来,大家也看出了门道,何枞的所作所为,肯定是通过了唐文坤的授意,否则哪能掌勺大厨和账房都说是他呢?
况且字迹也证实了是账房的,如果没经过唐文坤的允许,他敢擅自挪用银钱吗?
不能的吧!
且唐文坤自己找的理由就很蹩脚,奇怪的是这主簿还真就信了,连取证的过程都省了,直接就准备把人拖出去打板子。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们是比不上唐文坤了。
要说这中间没有什么内情,他们可不相信。
周秋菊急了,这事儿明显就能看出有唐文坤参与的痕迹啊,他怎么能将唐文坤排除在外?!
江笑笑眉头紧锁,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将八宝如意阁的东家按下去,万一等到哪天他们心神放松的时候,出来搞事情可怎么办?
她没忍住。
“大人,凡事都讲究个证据。
唐掌柜说是何枞污蔑他,但如今白鹿书院的前辈已经证实了,况且这位账房先生也不打自招,点名指出了是受唐掌柜的指使,你怎能独独将他排除在外!”
秦婉柔不甘示弱,“就是,要不是我俩机灵,指不定这会儿连小命都丢了呢!
唐文坤说玉佩是何枞偷的,那他得拿证据来呀;他说他是无辜的,不得拿出他没有指使这些人对我们下手的证据来吗!”
唐晚梨听见两人的话,险些忍不住冲进公堂与两人对峙,可碍于衙役手持佩刀,她没有那个胆量,也就忍耐下来。
张主簿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江笑笑。
江河跟周秋菊见状,连忙把她护到身后,唯恐他对妹子做出什么事情,“大人如今是找不到证据,准备恐吓人了吗?”
江河的声音很大,大到门外的群众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怕衙役伤了江晓月,江平富和魏玉梅两人铁定要冲进去,把闺女护在身后的。
张主簿干笑两声,“怎么可能呢,我这不是来讨要证据了吗?”
话落,便倏地转身,压低了声音,刚好容四人听见。
“两位小姑娘,以及你们两位,最好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得好,免得最后丢了性命。”
秦婉柔气急,这是在威胁她?
哼哼,改天一定要让弯刀准备一个麻袋,将人兜头打一顿。
秦婉柔扯开了嗓子,“啧啧啧,大家都听见了吗,他说让我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呢,不然最后就会丢了性命呢!”
“万一哪日我们丢了性命,那就是唐文坤和他撺掇在一起干的,”江笑笑伸手指着两人,满脸都是愠怒。
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拿不出证据就开始威胁起人了。
众人听了后顿时激动起来。
如果真如她俩所说,那么日后他们面临什么事情的时候,官府里的人是不是也会这么睁眼说瞎话,将黑的说成白的?
“你做不了主,就让能做主的出来,将此事交给县令大人来审问!”
看热闹的人群与衙役推搡起来,衙役虽佩戴了刀具,但只是起到了一个威慑的作用,没有吩咐,也不敢真伤了大家。
衙役被逼得一推再推,甚至不知道有人从哪里掏出了菜叶子,扔向了公堂。
江河满脸意味深长,“大人好大的威风,不知张主簿这么做,县令大人知晓吗?”
张主簿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深深凝视了江河一眼,“这些你不用管。”
外面的闹剧愈演愈盛,再不关上门,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来人,把门关上,还不快点将周子炎等人拖下去打板子!”
见张主簿动了真格,县令此时又不在,衙役们都拿不定主意。
犹豫再三后,只好抽出腰间的刀横在身前。
众人都怕被刀伤了,不敢再推搡,却没有停下往里扔烂菜叶的举动。
沈长清老神在了,一副完全置身于事外的模样。
这后面所牵扯出来的事情,与书院无关。
只要白鹿书院的学生没事,那他就不会去管,作证便也罢了,他可不会参与到两个酒楼间的争执中去。
很快,门就将完全被衙役关闭。
而一些衙役也将周子炎等人架了起来,正准备打板子时,倏地听见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从公堂之后传来。
“张主簿,你好大的胆子!”
057 反以为荣
衙役们见着县令大人从公堂后面走出,惊得板子都没拿得稳,落到周子炎屁股上的伤处,引得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也是因为县令突然出现,惊到了衙役,导致大门没有关拢,在外看热闹的人群顿时挤了进来。
高呼着,“县令大人来了,大人来了。”
张主簿听见这个声音,心里霎时咯噔了一下,县令怎么会在衙门后面?
他听了多久?又了解了多少……
汗水顺着鼻尖滑落,张主簿连忙起身,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笑着去迎县令。
“呵呵,大人误会了,我这也是按律法办案而已。”
傅明鹤不想听他解释,眼中满是凌厉,“现如今你还想狡辩!我已在后面听了个明白,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唐文坤,可你还想偏袒唐文坤,他到底给你许了什么好处?”
张主簿脸上的汗不停地往下滑落,暗恨县令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唐文坤能许我什么好处,我这……”
傅明鹤抬手打断他,“你当我不知晓你的想法吗?”偏头看向衙役,“还愣着干什么,张主簿枉顾律法,断案不看证据,全凭自己心意来,还不将张主簿押下去!”
衙役战战兢兢,唯恐被县令大人清算刚才之事,几人迅速围拢,将张主簿拿下。
“大人,冤枉呀……”
傅明鹤衣袖一甩,坐于高堂之上,拍响了惊堂木,没由来地让大家的心都为之一紧。
江笑笑眸光微动,这就是县令吗?看样子……好像比那个主簿要更靠谱,更公正一些。
很快,便有衙役将几份证据一起呈了上去。
傅明鹤低头细细观看,这段期间,没有一个人说话,堂上的气氛好似都凝结住了,能清楚地听见大家或清浅或粗重的呼吸声。
在县令示意衙役将张主簿押下去的那一刻,江河就知道这次稳了,唐文坤铁定是跑不了的。
“你说玉佩为何枞所偷,纸为何枞所仿写,现后者已经得到证实,你又说账房受何枞威胁,不得已而为之……”
傅明鹤厉喝一声,“借口真是花样百出!唐文坤,我问你,你拿得出证据吗?”
人群中忽而传来一声尖叫,“我能证明!就是何枞,就是他偷走了我爹的玉佩,我能证明!”
何枞嘴角挂着冷笑,“他是你爹,那么你的作证便不算数,谁知道你会不会因为他是你爹而说谎!”
唐晚梨气急,口不择言道:“你个小白眼狼!”
“哼,”何枞鼻端发出一声冷哼,“如果不是你爹敢做不敢当,我至于弄得大家脸面都不好看吗?”
众人对唐晚梨指指点点,接头交耳谈论着。
唐晚梨听见议论她,议论她爹不是东西的话,眼睛都气红了,顿时怒从心生,想对做什么时,却被惊堂木的响声惊住。
“肃静!”
“如何枞所说,血脉至亲不能作证,唐文坤,你可还有别的人证或者是证据吗?”
唐文坤见状脸色沉了沉,这县令莫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脑子一热,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大人,我妹妹是翟阳府城儿子的小妾,您看……”
傅明鹤玩味一笑,把玩着指尖,他该说唐文坤蠢呢,还是说他蠢呢?
眼下是在问他要证据,证明自己没有指使何枞等人掳走江笑笑,借此来威胁江河交出菜谱的证据。
可他说自己的妹妹是谁谁谁,自报背景是怎么回事?
可不就是说明他心虚,不得不将自己的背景亮出来,借此来威胁他。
如果是别人,说不定还真就怕了他,但傅明鹤本身就从京城而来,他可不怕。
“你妹妹是翟阳知府儿子的妾又如何?你是心虚找不到证据了,才自爆身份,倒是省了本官一番力气了。来人,将唐文坤押入大牢。”
江笑笑惊呆了,她简直都快忍不住为唐文坤的骚操作拍手鼓掌了。
正如县令所说,唐文坤就是心虚,这才忍不住把自己的背景暴露出来,借此来威胁县令。
群众懵了片刻,他们就说张主簿怎么一位偏袒唐文坤呢,原来是因为妹妹是翟阳知府儿子的妾啊!
怪不得。
还以为有多了不起的背景呢,原来只是个妾啊!
听唐文坤的语气,怎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谁家还以当了人家的妾为荣啊,要做都是做正头娘子,妾只是个玩物罢了,等到人家没了那股新鲜劲头,谁还会理会一个妾。
唐晚梨高抬着下巴,她姑姑就住在翟阳知府府上呢,殊不知她这个模样在别人眼里看来,就跟一只耀武扬威的公鸡没什么区别。
唐文坤瞪圆了眼,满是不可置信,他没听见吗?
还是说……
他根本就不怕翟阳府城的知府找麻烦?
瞳孔缩了缩,唐文坤讪讪,“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不然你还能是个什么意思?”
“我,我,我……”
唐文坤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得出个一二三来。
傅明鹤牵了牵嘴角,眼底神色幽深不明,“唐文坤威胁本官,来人,将他拖出去打十个大板,然后关进大牢。”
唐文坤百口莫辩,根本就解释不清楚,他能说他不是在威胁人吗?
他自己最清楚,当时说出那番话的用意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件事情,也就这么了结了。
原本唐文坤好好拿出证据的话,事情还有得扯皮,但他证据拿不出来,偏偏要去扯自家妹妹的虎旗。
这就显得他心虚,平白无故地,作甚要心虚?
还不是做了坏事心下难安!
如此就省了许多事情。
“噗!噗!噗!”
板子打在唐文坤的屁股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而周子炎、何枞、以及账房先生都是同谋,也少不了挨了一顿板子。
外面的人看在眼里,只觉得大快人心。
“爹!”
唐晚梨泪盈于睫,心中满是愤懑。
“快去,去翟阳找你姑姑,嘶……”话音刚落,板子就打了下来,惹得唐文坤倒抽了一口凉气。
唐晚梨抹了下眼睛,挤开人群就跑了出去,等她找到姑姑,一定要让这些人好看!
三更奉上,下午还有两更。
058 事情落幕
掳人一事就这么落幕,张主簿因为想攀炎附势,差点让唐文坤逍遥法外,傅明鹤少不了要因为张主簿的举动,而对江笑笑一干人等做出一些安抚。
此事,也相当于是衙门的失职。
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江笑笑倒也觉得无所谓,她眨了眨眼,“大人可不能轻饶了他们,我和婉柔险些被吓哭了。”
秦婉柔眼睛都没眨一下,谎话便信手拈来,“笑笑说得极是。”
周子炎等人已被押进了大牢,没个三五年不一定出得来。
至于唐文坤,江笑笑觉得大牢应该关不了他太久,她妹妹虽是妾,但想救一个人出来可就简单得多了,顶多只是让他吃些苦头罢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他们无权无势呢。
在这么一个时代下,县令能做到公正,已是很不错的事情了,江笑笑不能去奢求太多,毕竟与她非亲非故的。
可以肯定的是,唐文坤以及八宝如意阁的名声,可算是一落千丈了,甚至有可能连酒楼都开不下去。
可能他自己也没想到,终日打雁,末了却被雀啄了眼吧。
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不过以后得防着了,万一唐文坤被救出来以后狗急跳墙,再对他们使一些下三滥的招数。
特别需要注意的就是小侄女儿,她年纪小,一个不注意之下很容易让人得手。
江笑笑下定了决心,近几日就得张罗着把香水做出来,准备开一间香水铺子的事情了。
她虽然没有权势,但可以借香水来结交一些人,免得日后过于被动。
到时候有了银子,买三五个护院,或者是会武的丫鬟,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不至于乱了阵脚了。
今日之事,江笑笑是不想再让温软可爱的侄女儿再经历一遍了。
此事便也这么结束了。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今天在衙门在围观的人有那么多,传播的速度更是惊人,唐文坤唆使酒楼掌厨做的阴损之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茶山镇。
惹得大家惊诧不已,都觉着唐文坤一点儿胸襟也没有,生意比不过清风徐来的情况也就才维持了三两天而已,他这就坐不住了?
周子炎、何枞两人做下的事情,更是被人绘声绘色地传扬出去,成为了大家茶余酒后的谈资。
其中要数周子炎最甚,就连他先前对周秋菊做下的恶事,都被大家扒了出来。
引得众人感慨万千,谁家要是摊上像周子炎一家那么个父兄,那可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而此时,得到了周秋菊被衙役请进了县衙,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等李映柔匆忙赶过来救场时,这场闹剧已经结束了。
得知周秋菊没出事,李映柔极大地松了口气,得知了前因后果,便是连她都忍不住骂唐文坤一句没皮没脸,阴损恶毒了。
唐文坤自挨了板子,被关到大牢后,这一天耳朵就没有消停过,一直都是烫的。
周秋菊一左一右牵着两位小姑娘,与李映柔见了个晚辈礼。
李映柔是第一次见江笑笑,夸了一句“小姑娘生得聪明可人”。她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像样的礼物,摸到手腕上的镯子后,顿时有了主意。
她从手上撸下一个金镯,准备给她套上。
江笑笑连连拒绝,“姐姐的见面礼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李映柔愣了片刻,姐姐?
随后反应过来,不由捂着嘴笑了,眉眼显得更加柔和了。
她喜欢姐姐这个称呼。
不过……
辈分好像有点儿乱了呀?
罢了,便随他乱去吧。
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姐姐”这个称呼,这声姐姐,让年尽二十多岁的李映柔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碧玉年华。
佯怒道:“小丫头嘴这么甜,都好我姐姐了,姐姐还能收回去不成?”
江笑笑摸了摸脑袋,眼神询问了大嫂一番,得到她的点头后,才收下金镯。
嗯……这个姐姐性格真好,等她把香水做出来了,一定要头一个送给她。
李映柔又笑着摸了摸江晓月的发顶,一时之间感慨万千,“许久不见,月月都长这么高啦?”
江晓月嗓音软软糯糯,“婶婶?”
她歪着头,想着刚才小姑姑喊映柔婶婶姐姐的模样,顿时改口,“映柔姐姐好~”
周秋菊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大没小!”
李映柔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两个小丫头的嘴都好甜,快走,婶婶请月月和笑笑吃糕糕好不好呀?”
“小姐,不如去清风徐来坐坐吧,给您尝尝我们酒楼的招牌菜。”
说完,周秋菊便转头看向秦婉柔,“这位姑娘也一起去吧,多亏了姑娘你的马车,否则后果难以想象,姑娘也是受了我妹妹的无妄之灾,就当是我们给你赔罪了。”
说起这个,江笑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是她连累了秦婉柔,亏得她在马车上还问婉柔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没想到到头来竟是因她而起。
想着耽搁了这么久,而秦婉柔的丫鬟小厮一直都跟着,也没空跟家里报信,家人恐怕都担心坏了。
“对不起啊,让你受连累了,婉柔你家人恐怕也担心坏了吧?要不你先回家去报个平安,等报了平安再来酒楼,我请你吃饭。”
事实上,也正如江笑笑所想。
秦婉柔的父兄以及她的另外三个丫鬟,长枪、利剑、神戟都在到处找她。
因着小厮和丫鬟一直跟着她,在主簿审问的那段时间里,两人不能离开,所以就没法子报信。
而唯一知晓秦婉柔踪迹的两位书童,知会了书院院长之后,便跟着一起来了衙门作证。
她的父兄去了白鹿书院没找到人,还以为自家囡囡出了什么事情,急得团团转。
甚至还后悔把她的刀、枪、剑、戟给没收了,万一真遇上什么事情,婉婉也有应对的能力啊!
江笑笑那么一提,秦婉柔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火急火燎地留下一句,“一顿可不够,本小姐以后天天都要来蹭饭,你可不能嫌弃!”
说完,领着丫鬟小厮就走了。
059 乐意之至
江笑笑失笑,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我请得起!”
有了傅言风给的那十两银子,请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这十两银子是用来买蒸馏器做香水的,再加上江笑笑已经和大嫂说过了从分红里扣,就不准备动用这十两银子。
心里却想着,以后得弄个小账本把这些钱记录下来,免得大嫂最后不收她的钱。
江笑笑眼中满是狡黠。
女子的交际,江河便放心地交给了妻子,他这会儿已经站在白鹿书院院长的身前。
虽不知眼前这位老者是白鹿书院里的谁,但他实打实地帮了忙,江河自然不可能把他给落下了。
江河躬身抱拳,行了个读书人之间的礼节,“多谢先生方才帮忙解围,先生不若也一道去酒楼吃饭吧?”
沈长清瞥了他一眼,“不用了,老夫吃过饭了,”他停顿了片刻,“无妨,只是小忙而已,不足挂齿。”
拒绝了江河的好意,沈长清领着贴身小厮就走了。
倒是办理了周子炎一干人等的傅明鹤,想到自家那个贪吃的儿子,不由起了心思。
加上唐文坤竟然为了得到清风徐来的一道菜谱,不惜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将自己送进了大牢,这会儿是真的好奇清风徐来的招牌菜了。
“那我倒是要去尝尝,清风徐来的招牌菜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吃,不惜让唐文坤使出如此手段。”
江河不知县令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闻言先是愣了片刻,然后反应过来,“乐意之至。”
县令大人还算正直,不像那个主簿,江河自然是乐意他去吃饭的。
傅明鹤认真打量着江河的神色,发现他不卑不亢,脸上的欣喜很真诚,眼中不见半点儿谄媚,对他的感官顿时就好了那么一点儿。
于是乎,几人便往清风徐来的方向走去。
黎福此时也没有心情做饭,倚在门边,望向衙门的方向,目露担忧,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好似魂都丢了去。
“唉!”
黎福又叹了口气,也不知东家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他倒是想跟着一起去,然则酒楼里不能没有人坐镇,只好乖乖呆在酒楼里。
黎福不太想酒楼出事,从而失去这么好的一份活计,自然盼望着大家安然无虞。
倏地,远处走来几道熟悉的身影,黎福不由揉了揉眼睛,看见真是东家他们回家了,顿时乐得找不着北。
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上前,“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黎福没有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现下大家平安归来,眉眼带笑,甚至……还带着那么一丝扬眉吐气?
从侧面就能瞧出一定是处理好了。
“福叔,赶紧去把酒楼的招牌菜端上来,我要招待朋友。”
“嗳,嗳!”
傅明鹤也没顾忌那么多,和几人同桌。桌上摆了橙香焗排骨,水煮肉片,酱三丝,糯滑的粥,还有一些开胃爽口的凉菜,江笑笑做的酱黄瓜也在此列。
傅明鹤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一开始还有些不在意,等尝了一口后,瞳孔都放大了。
竟然真的很好吃!
最神奇的是,菜里竟然保留下来了每一种食材原本的香味,佐料不仅没有压过食材本身的味道,反而更大程度地激发出它的香味。
傅明鹤喉头滚了滚,没忍住吃了两碗饭。
临走前,还特意给他那个儿子带了一份。
秦婉柔带着丫鬟回家,中途正正好碰见四处寻他的父兄,没等到父兄开口数落,她就先发制人。
“阿爹,大哥,我今日遇到坏人了,都怪你们把我的武器都没收了,不然我也不至于现在才回来!”
秦绍与儿子对视一眼,再也顾不得数落,连忙追问:“是谁?婉婉可有伤到哪里?”
“得亏我机灵,知道通往衙门的一条小道,将那人引到了衙门,也是因为这个才耽搁了一会儿。”
秦婉柔眼珠子转了转,“阿爹,大哥,我去清风徐来吃饭啦,一会儿就回来。你让小厮和你们说,笑笑还等着我呢!”
报了平安,她就带着弯刀转身上了马车,临走前,还不忘探出脑袋冲两人招了招手,“你们记得和娘说一声,别叫她担心。”
秦绍都懵了,这……这叫个什么事!
他还在担心囡囡有没有受伤,结果她倒好,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说,还没等他反应得过来,她就要去酒楼吃饭了?
秦绍气得肝胆都在疼,谁家闺女能和他闺女一样心大?
前一刻还在同父兄撒娇遇着了坏人,后一刻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准备去酒楼吃饭?
这性子简直是跳脱得没边了。
弯刀会拳脚功夫,也会驾驶马车,秦婉柔怕被父兄逮回去交待发生了什么事情,止不住地催促弯刀快些。
秦绍指着秦婉柔远去的背影,嘴唇蠕动了好半晌都没说得出话来。
小厮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想着小姐的吩咐,装作没看见老爷那黑如锅底的脸色,一板一眼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秦绍险些被这个没眼力见的小厮气了个倒仰,看不出他还在气头上吗?
秦绍深吸了一口气,没忍住给了旁边的秦修远一巴掌,“都怪你,成天舞刀弄剑的,把你妹妹都给带坏了!”
秦修远委屈极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一定是爹名字没起对,一个是修远,一个是婉柔,与他们的性子根本就搭不上边嘛!
秦修远可不爱写什么酸诗,没按照爹给他安排的路走,自己开了家镖局,就在翟阳府城以及周边的几个县里押镖。
当初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险些将秦绍气出个好歹,还是秦婉柔帮着说情,他才让秦修远试着出去闯荡一下,若是闯不出个名堂出来,就回来读书科举去!
秦绍气得吹胡子瞪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追着去?”
“哦,”秦修远揉了揉后脑勺,追了上去。
也就是李映柔和傅明鹤吃完饭,相继辞别没多久,秦婉柔便坐着马车而来。
弯刀还没停稳车,她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弯刀没来得及惊呼,秦婉柔的身影就从眼前消失不见了。
弯刀:“……”
别说是老爷了,就是她也时常被小姐吓得魂不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