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黑白勾结
在汹涌的人流中施展轻功未免有些惊世骇俗。吴若棠转至街道一角,纵身跃上身旁的屋顶,辨明方向后便默运玄功直线加速飞行。虽然依旧无法避免被人瞧见,可至少不会引起骚乱,而这么做的最大好处是能更快的到达目的地。尽管他竭力想将心思转到温家的防务问题上,可一直到温府已遥遥在望时,他才绝望地发现,眼前晃动着的依然是伊织满是泪水、凄绝哀怨的脸庞。伊织……对不起!?
“吴兄好!闻吴兄之名久矣,今夜方能得见尊颜,果然玉树临风卓尔不群……”突地,对面的屋顶升起一道黑影,阻挡了吴若棠前进的方向。?
吴若棠一惊,脚步戛然而止定在原地。此人悄无声息地冒将出来恰恰将自己前行的方位卡死,时间把捏地恰到好处,就凭这一手已经让人不可小觑。他反手握住身后的刀柄,细细打量对方,却见此人宽肩厚背,身着一袭藏青色轻氅,方脸浓眉,眼睛开合间精光暴闪,只是随随便便地一站,便有一种舍我其谁的超绝霸气。?
吴若棠将目光定在那人身后的一杆红色镔铁枪头上,心中不禁一阵紧张。?
“刺虎卞停?”吴若棠将大夏龙雀刀抽出刀鞘寸许,口中沉声道。?
卞停功高盖世,不灭皇朝的大半个基业可说是卞停一手创下,皇朝风云谢无可谢,唯有将心爱的随身武器“破阵”枪相授。这个典故无人不晓,是以吴若棠一见破阵枪立即便猜到了来人是谁。既知对方是享誉大江南北的超一流高手,在不明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吴若棠焉敢不小心应付??
将吴若棠的反应看在眼中,卞停微微一笑,道:“在下正是卞停。不知吴兄可否与卞某一谈?”?
吴若棠急着要回到温家,委实不愿与卞停多作纠缠以免误了大事。他试探性地向左侧跨出一小步,却发觉自己的左脚刚提起来,卞停的身子竟在同一时间向右侧微微倾斜了一下,显然已看穿自己左虚右实的前进路线。?
吴若棠自知不敌,放弃凭武力突破对方的意图,叹了口气道:“卞大将果然厉害!看来我就是不想谈也不行了。有什么话就说吧,吴某洗耳恭听。”?
卞停笑道:“我实在不愿做此等无赖行径,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吴兄海涵。”?
吴若棠心情本就不好,此时连虚伪的客套话都省了,讥笑道:“什么海涵不海涵的,这个世界向来是谁拳头硬谁说话。今日你的拳头硬,你叫我停,我不敢不停,但到了他日我的拳头比你硬时,你看我理你不理!”?
卞停也不生气,反而拍手笑道:“说得好!难得吴兄年纪轻轻的,竟也有如此见识。确如吴兄所说,这个世界讲的就是实力!今日我实力高于吴兄,吴兄只有乖乖地听我说话,到了他日吴兄实力高于我卞某时,便该是我卞某人来求吴兄了。优胜劣汰、弱肉强食,这就是生存的法则。”?
吴若棠微皱眉头,叹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卞大将如果还在这里大绕圈子不谈正题,我便是明知不敌,恐怕也只好硬着头皮闯上一闯了。”?
卞停笑道:“吴兄稍安毋躁,我要谈的正是你我如何在襄阳求存的问题。”?
吴若棠心中一动,道:“此话怎讲?卞大将身后有不灭皇朝撑腰,襄阳城想来便来、想去便去,谁人胆敢阻拦?而我吴若棠却是一介声名狼藉的江湖浪子,赤手空拳无财无势,又岂敢与卞大将扯上关系?”?
卞停摇头道:“吴兄过谦了。吴兄孤身独抗天山剑派的事迹早已传遍江湖,谁人不知何人不晓?若说起近年来江湖中风头最健之人,除了你吴若棠还会有谁?像你这样的少年英雄,谁敢轻忽视之?”?
吴若棠嘿嘿冷笑道:“我有多少斤两我自己明白,卞大将若是希冀用这一碗迷汤便想将我灌晕过去,只怕要失望了。”?
卞停呵呵一笑道:“不骄不躁,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相信假以时日,吴兄必能成非常之人。”他顿了顿,眼中寒芒闪现,继续道:“只是吴兄如今四面受敌危机重重,又人单势孤,也不知有没有机会等到那一天?”?
吴若棠笑道:“卞大将如此关心吴某的近况,我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卞停微微笑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就端看吴兄如何选择了。”?
吴若棠笑容一敛,道:“卞大将的意思是……”?
卞停认真道:“我知道吴兄混入襄阳日久,为的就是想借用温家的力量来抗击天山剑派。可是天山剑派在一统江南之后,势力膨胀的极快,仅仅依靠温家一派之力便想阻止天山剑派北上,无异于痴人说梦。在这种情形下,我希望能和吴兄谈谈我们合作的可能……”?
吴若棠大手一挥打断了卞停的说话,道:“卞大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贵阀应该是与天山剑派有盟约的。就在上个月,贵阀还和澜涛雅轩联合出兵钳制关中,割断了关中与襄阳的联系,为蒙彩衣突袭襄阳制造机会,而领衔联军的主帅似乎就是你卞大将……你不会如此健忘吧?”?
卞停哈哈一笑,道:“如果我否认此事,吴兄会如何看我?”?
吴若棠冷冷道:“如果你否认此事,那你便不是刺虎卞停了。我只希望卞大将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们就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卞停看了吴若棠一眼,眼中露出激赏之意,叹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政治结盟讲的便是利害关系--有利可图,大家就是亲兄弟;无利可图,立刻翻脸不认人。不瞒吴兄,当日我们之所以选择和天山剑派结盟,并不是不知道这么做是引狼入室之举,实在是有我们不得不这么做的苦衷。”?
吴若棠好奇道:“苦衷?什么苦衷?”?
卞停道:“这就要从我不灭皇朝的来历说起了。我不灭皇朝原是漠北出身,日益壮大后,漠北的荒蛮之地已无法满足我们的需求。在二十余年前,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才杀出一条血路南迁至河北直隶落地生根。到了河北之后,尽管我们已经尝试采用其他的方式敛财,包括收取当地商家的保护费、开设妓馆和赌场等等,可是,昔日杀人劫货的生存方式已经根深蒂固在每一个人心中,所以暗地里我们依然会出去做一些没本钱的买卖……”?
吴若棠冷笑道:“做强盗来钱最快,要是我,恐怕也不会改变。”?
卞停尴尬地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么说,如果有的选择,我们也想做个清清白白的江湖人。实际情况是,依靠正当的手段……我是说依靠收取保护费和开设妓馆赌场的手段,根本无法养活自己。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江北八阀中除了京师赵家有皇家俸禄可吃之外,其他七阀有哪一派是干净的?谁没有在暗地里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温家私铸兵器,剑与玫瑰贩卖私盐、荀家俬造战舰,这都不是秘密。”他继续道:“而何家相对来说就更隐蔽一点了,他们与官府勾结私自调控商品价格来获取暴利,我还听说他们常常通过制造珠宝、字画的赝品来获利……嘿嘿,说来说去,唯有我们不灭皇朝是明火执杖出来抢钱的。可这样一来,我们也成了众矢之的,一辈子被人冠以‘****’之名无法‘漂白’。本来这也没什么,****便****,只要有肉吃有酒喝,能开开心心生存下去,被人骂一声****,我们根本不会在乎。可是就算是****,也要有它自己生存下去所必须遵循的法则……”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吴兄也是****出身,当能明白****的真正生存之道是什么……”?
吴若棠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官府!”?
卞停拍手叹道:“正是官府二字!除非是打正旗号要造反,否则又有哪个****帮派敢于和官府以硬碰硬?有很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以为混****便可以理直气壮地和官府对着干,而实际上,官府如果真的下决心铲除你,根本没有一个****帮派能一直支撑下去。”?
“****之所以存在,不是因为它可以强大到能和官府平起平坐,而是因为它屡禁不止,这股消灭了,另一股又起来了,就像野草一样,一有合适的机会便能春风吹又生。所以,官府对待****的态度就像一般人对待庭院中的杂草一样,既然无法彻底铲除干净,只能默许它的存在,可一旦觉得某丛杂草长得实在太茂盛或者太碍眼,即使明知铲除之后第二年还会重新生长,却还是要花点力气去铲除的!”?
“其实说穿了,无论****还是白道,真正在这个世界上做大庄家的依然是官府。”?卞停这一番精彩的论断准确地形容了官府与****之间的微妙关系,可说精辟之极,直听得吴若棠大开眼界,暗暗点头。?
联想起当日在岳阳府衙所见到的四家结盟时的情景,吴若棠不禁恍然道:“卞大将是否在暗示贵阀上次与蒙彩衣结盟,是官府暗地操纵的结果?”?
卞停赞道:“吴兄果然聪明,一猜便中。我不灭皇朝扎根河北,正在京师要地之侧。天子脚下,禁忌极多,一些偏门生意就有些难以开展,而杀人劫掠的买卖更是要小心从事,往往需要迂回至其他门阀的地盘内去动手,这就难免加大了行事的风险。我们刚迁至河北时,由于积蓄尚多,一时倒也没怎么觉得,可越到后来越觉得步履维艰,官府今天要临检、明天要抽税,许多生意赚来的还不够给那些官差打牙祭。就这样一天天下去,再厚的底子也要坐吃山空。面对这样的困境,我们在逼于无奈之下,唯有和官府寻求合作。”?
吴若棠不禁笑了起来,道:“****和官府合作?这倒是天下奇闻,传扬出去只怕没几个人相信。”?
卞停愤然道:“你不信吗?听我说下去,你便会了解了。世人都说我们****手段黑,可我看官府比我们****更黑!我们向当地商家收取保护费不过是他们当月利润的一成,碰到一些商家一时周转不灵,我们也会宽限些时日等他们生意好转时再去收取,因为我们知道这些商家其实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如果逼死了他们,对自己可没半分好处。”?“可是官府就不同了。各种苛捐杂税按人头收取,根本不管你是赚是赔,一律照收不误,这种做法对一些买卖好的商家影响倒不大,可对一些赚钱不多的小本生意来说真是要命。本来生意就差,如果缴了税,那可就没钱周转了,生意肯定玩完,于是只能抗税不缴。一些性格软弱的,官差去吓唬吓唬也就流着眼泪老老实实地缴了;若是碰到一些脾气强硬的,就不是吓唬吓唬能了事的,但是官府又不能凭了抗税这一点杀人抄家,毕竟真的闹大了,对那些官老爷也没什么好处……”?
吴若棠号奇道:“这是为何?”?
卞停嘿嘿冷笑一声,道:“这还不明白?因为有许多名目花巧的苛捐杂税是这些官老爷们瞒着上边私立的,为的就是中饱私囊。这种事万一被不怕死的刁民捅了上去,钱赚不到事小,弄不好恐怕还会丢了他们的乌纱帽。可是,到嘴的肥肉不吃,他们又不甘心。于是这种差事便落到了我们的头上,由我们出面去劝那些强硬的抗税户老实缴税……你也知道我嘴里的‘劝’是什么意思了……”?
吴若棠怒道:“怪道人们常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些个官老爷果然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卞停不屑道:“这算得上什么?还有比这更不堪的呢!七年前黄河大决口,沿河两岸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朝廷下令各州各府开仓放粮,各地灾民人人奔走相告争相庆贺。可是,与这些灾民相比,更高兴的却还是各州府的官老爷们,因为他们大发国难财的机会来了……”?(未完待续。)
第1004章 黑幕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拓跋大哥和众位兄弟将皇朝托付与我,我就要担起这个责任,为了能让每一个皇朝的人吃饱穿暖,我也只能这么做。”说话间,语气竟有一种深深的凄凉悲怆之意。在其位谋其政,卞停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倒也怪他不得!想到这点,吴若棠不禁有些体谅卞停的处境,可心理上还是颇为反感。他吁了一口气,道:“对于皇朝的人来说,卞大将的所作所为算得上无可厚非,只是……只是苦了那些无辜的百姓了。”?
卞停沉声道:“穷苦老百姓忍饥挨饿、为官为富者夜夜笙歌,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有很多事即便我们皇朝不做,还是会有其他的人去做……真正的首恶还是那些官老爷,而不是我们。说起来,那些官老爷真是欲壑难填,不光是赈灾的粮食,还有寒衣布匹,甚至连军队的武器盔甲都敢拿出来卖……当然,居中经手销赃的都是我们。可是真要算起来,如果说我们犯的是杀头的罪名,那些官老爷的所作所为绝对是杀十次头都不够……”?
吴若棠想了想,道:“正因如此,你们才会越陷越深,只能和他们沆瀣一气了……”?
卞停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们落在官府手中的把柄太多了,只要随便找一个理由,朝廷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派遣大军对我皇朝进行围剿。我皇朝尽管人多势众,却也难以抵抗朝廷的正规军队,所以他们若是发下话来,即便我等不愿,也只能听命行事……”?
吴若棠道:“这么说来,天山剑派北上一事,果真有官府在暗中支援?”?
“岳阳结盟的那一次正是出于官府的授意。”卞停嘿嘿冷笑一声,继续道:“据我所知,官府又岂止是暗中支援而已,简直可以说是主谋!”?
吴若棠震惊道:“主谋?”?
卞停点头道:“自天山剑派揭开一统江南的序幕以来,有哪一次的大动作没有官府参与?无双府一战,出动了神机营;与天魔宫的洞庭湖一战,双方共动用几万帮会子弟,秀水驿更是被烧成一片火海,然而当夜官府并没有派人弹压,事后也未追究;而我皇朝与蒙彩衣结盟对付温家一事,也是官府居中牵线……从这一连串的事看来,天山剑派的每一次行动都有官府的影子存在。可是这里有一个很大的疑问,天山剑派凭什么可以借用官府的力量?”?
吴若棠听得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些疑问,他不是没有想过,实际上,他很早就对此心存疑虑,只是他的性格向来是想不通的事便不会去深究,所以并没有对此刨根问底。?而今猛然听到卞停如此细细剖析,隐隐约约间,只觉自己正在触及一个深不可测的大黑潭,一个足以将任何人都吞没下去的黑潭。?
卞停虎目深深注视在吴若棠的脸上良久,沉声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历史一直在不停地证明着一件事,那就是只要有官府参与的事件,它便应该是当然的主角!天山剑派算什么东西?顶多只能算作一条朝廷的走狗而已。”?
吴若棠阴沉着脸,半天作声不得。过了许久,他道:“你的意思是说,天山剑派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官府在暗中指使的?官府为何要这么做?”?
卞停摇了摇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在我想来,朝廷培植天山剑派统一中原武林有弊有利。有利的是便于管理藐视法纪和官府的武林人士,尤其是各州各府少了武林帮派的制肘之后,能更有效率地盘剥当地百姓。有弊的却是,人的野心是无穷无尽的,谁敢保证天山剑派在一统江湖之后不会更上一步公然造反?”?他续道:“与此相较起来,一个散乱的江湖对朝廷的统治更不具威胁性,可说是弊远远大于利了。这一点,只要是稍微有点头脑的人便能想清楚想明白,可奇怪的是朝廷依然支援天山剑派一统江湖,这其中究竟藏有什么隐秘,就不是你我可以猜测得到的了。”?
吴若棠想了想,大为沮丧,道:“如果卞大将所说当真,和天山剑派作对就是和朝廷作对,那我们还有什么戏可唱?”?
卞停哈哈一笑,道:“吴兄莫非是怕了?”?
吴若棠苦笑一声道:“我又不是傻子,岂有不怕的道理?只是我与天山剑派早已誓不两立,我就是怕,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和他们拼下去!卞大将,难道你就不怕吗?”?
卞停冷笑一声,道:“我皇朝本就是漠北出身,既然朝廷容我们不得,大不了依旧到漠北去,有什么好怕的?只是,我们却不甘心就这么乖乖地回去,朝廷若要我们走,只怕没那么容易……”?说话间,卞停眼中精光四射杀气奔涌,身上再度浮现出在漠北纵横披靡的赫赫神威。?
吴若棠赞道:“我孑然一身别无牵挂也就罢了,卞大将家大业大,却也有此决心,当真令人钦佩!”?
卞停呵呵笑道:“吴兄莫非是取笑我吗?不瞒吴兄,我之所以下此决心也是不得已为之。当日我皇朝与蒙彩衣结盟时,我本有意委屈求全,可时隔不久,当蒙彩衣发觉我皇朝已无利用之处后,便立即毁弃前约,翻脸不认人。”他继续道:“这件事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即便我再怎么听话、再怎么卖力,到头来恐怕依旧会落个‘高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官府支援天山剑派北上图霸中原,实际上连我们皇朝也一并算计进去了,我如果再替他们卖命,那就太傻了。既然如此,我还不如跟他们拚个鱼死网破,也胜过日后被人一网成擒!”?
吴若棠笑道:“卞大将倒是坦白的很。”?
卞停浓眉一扬,重提旧议道:“说了这么多,吴兄对我的解释还满意吗?现在是否可以谈谈我们的合作?”?
吴若棠点了点头,道:“当然满意。最重要的是,我想不出和你合作对我有什么不利之处。”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以卞大将的说法,我们将要对抗的不仅仅是天山剑派,还有朝廷,那么即便我们合作,恐怕也是螳臂挡车之举……我倒无所谓,不过一死而已,而卞大将你,真的认为值得吗?”?
卞停呵呵一笑道:“吴兄此言差矣。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被人欺上头来也不敢反抗的话,我卞停还有什么脸面立于天地之间?再者说了,事情也没有吴兄想的那么悲观,虽说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朝廷,可到目前为止,朝廷毕竟没有正面跳出来喊打喊杀,而是在借天山剑派的手来行事,这一点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额!”吴若棠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喜道:“卞大将所言不差。官府始终不出面,必定有它不能出面的理由。换而言之,虽然天山剑派的背后是官府、是朝廷,可因为它不能出面,所以我们要对付的还是天山剑派本身,只要我们将天山剑派打压在江南,甚至摧毁整个天山剑派,那这场仗就还是我们赢了!我怎么这般笨,竟然没有想到这点?多谢卞大将提醒。”?他说是这么说,内心却知道自己之所以反应迟钝,实在是依然没有从与伊织分离的哀伤中走出来的缘故。?
卞停微微颔首,笑道:“对极了。只是我还要再说一句,我们面对的天山剑派已不再是以前的天山剑派,我们每一次对付天山剑派的举动都要将官府的力量一起计算进去,这样才不会使我们犯下与无双府、天魔宫等门派相同的错误。只有认识到这一点,我们才有击败他们的希望。”?
吴若棠凛然道:“正是。天魔宫之所以会败在天山剑派的手上,就是忽略了官府的力量,我们断断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卞大将,你可有对付天山剑派的良策?说出来,让我帮你参谋参谋!”?
卞停打量了吴若棠一眼,随后沉吟道:“兹事体大,非一朝一夕可以蹴就,必须得从长计议。依目前的形势来说,襄阳是敌我双方必争之地,长江水运系统更是事关成败的关键,当前最要紧的便是先保住襄阳和长江水运。而据我所知,蒙彩衣已与温家达成结盟协定,其目的便是慢慢蚕食温家,依靠政治手腕巧取长江水运系统,对此我们不能不防。”?
吴若棠呵呵笑道:“果然不出杨四所料。说起来,还不得不佩服杨四啊!居然能料敌先机,真是想不通他的脑袋是什么东西做的……卞大将,此事已在我等预料之中,蒙彩衣如果想用这种手段兼并温家,那她恐怕就要失望了……”他刚说到这里,突然想起目前温家几乎是真空状态,不由大喊一声:“糟了!我们快去温家……”说着,人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疾掠而去。?
卞停一时摸不着头脑,问道:“究竟什么事?”?
“到了温家再说,迟恐有变……”吴若棠的声音遥遥传送过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的人影已如一颗黑豆般大小了。?
卞停摇了摇头,长袖一拂,微笑着紧随吴若棠而去。?
温府依旧灯火通明,大门前的几名护卫都是熟面孔,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异常。吴若棠见此不由长吁一口气,知道温家暂时无事,便放下心事。?他与卞停二人从黑暗处走出,向门前走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05章 回来了
‘林爷,您可来了。大小姐已久候多时了。’见到吴若棠,在门前的一个护卫连忙打了声招呼。这几个护卫专门负责大门的守卫,对吴若棠这个大红人自然十分熟悉。?
吴若棠点头了点头,道:‘大小姐在何处?快领我去见她。哦,对了,这位是我的朋友,能否让他与我一起去见大小姐?’说着,指了指身旁的卞停。?
那护卫逡巡了卞停一眼,忙道:‘林爷的朋友,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小姐和淡月小姐在大厅等您呢……老张,你带林爷和他的朋友进去。’?
吴若棠眉头微微一皱,想起淡月的身体不是很好,而温家如今又是一派混乱的局面,若是被她瞧在眼中,只怕又要担忧伤神。这般想着,心中不禁甚是焦虑。他与卞停紧随着那姓张的护卫往内院走去。一路行来,虽见各处均有护卫巡逻,可巡逻队伍稀稀落落毫不严整,甚至有些人还在队伍中嘻笑玩闹,全然不知危险已悄悄逼近。若说想依靠这样的防卫力量保卫温府,那只能是笑谈了。?
吴若棠苦笑着摇了摇头。暗想,以杨四的谨慎,应该想得到他们突袭天山剑派之后,温家本部必然会遭到报复,可是为何他没有对温家的防守作稍微像样一点的布置??此时的吴若棠自然不知,温家真正的核心并不在温府而在隐龙战舰上,温府只是一个幌子,即便被人捣毁,对温家也无实质上的影响。?
‘张大哥,现在府里的情况怎么样?’吴若棠拍了拍前行带路的护卫的肩膀,低声问道。?
那护卫受宠若惊,恭谨地答道:‘回林爷,自昨夜大公子暴病而亡,府里就有些乱糟糟了。老爷和二公子也无故失了踪,现在府里的一切都是大小姐在打点,只是大小姐向来不大理事,这一时之间哪里能够理得清楚?’?
吴若棠早已猜到是这种局面,也不在意,他真正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他继续问道:‘那你知道现在府里的护卫共有多少人吗?’?
那护卫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原本这府里的护卫共有百来余人,分为日夜两班值守。只是……只是经过昨夜的变故,很多人都走了,剩下的大概只有五十多人了吧!’?
五十多人?未免太少了啊!吴若棠皱着眉头问道:‘变故?什么变故?’?
那护卫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卞停欲言又止,终于道:‘据说……我也是听人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我并不知道……据说大公子并不是得暴病死的,而是二公子胁迫孟老三下毒毒死的……’?
吴若棠打断道:‘孟老三?孟老三是谁?’?
那护卫道:‘孟老三是惜月楼的护卫之一。这个人平时看起来也没什么,就是有些好赌,想不到……昨夜大公子死了之后,老爷大发雷霆,为了逼问元凶,接连杀了好多人,连小莲那个小丫头也无辜受到牵连。等到孟老三扛不住出首时,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首了……嘿嘿,孟老三害死了这许多人,最后自己也自杀了,随后老爷便失了踪。大家都说,老爷是受不了这种刺激才失踪的……虽说事后老爷给每个死去的人抚恤金三百两银子,可经过这件事之后,很多人都心冷了,纷纷离开这里另谋生路。毕竟,再多的银子也换不来一条活生生的命啊!这淡淡的一番话说来,直听得吴若棠毛骨悚然。可以想像当时的场面是何等血腥,更可以想像那些护卫是为了什么而离开温家的。?
卞停突然开口说道:‘你家老爷绝对不是因为受不了刺激才失踪的,必然是另有要事才不得不离开。’?
吴若棠看了他一眼,道:‘何以见得?’?
卞停微微一笑道:‘虽说二子相残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件惨绝伦寰的大悲伤事,可温师仲何等人也?昔日他带领七十余族中子弟从关中来至襄阳,赤手空拳地打下一片江山,这样的人怎会禁不住这一点点挫折?再说,他失踪前还记得发放抚恤金,这就说明当时他的神志还是十分清醒。所以,我敢断言温师仲绝对不会是因为受不了刺激而失踪。’?
这人好生厉害,仅凭护卫的片言只语便可做出准确的推断,这可不是一般的智慧!世人都说纵意山城的一大半基业都是卞停打下的,看来倒也不是虚言。吴若棠不置可否,不再说话,默默地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三人穿过庭园来到大厅。从外边看去,厅内烛火通明、声音嘈杂,熙熙攘攘地似乎挤了许多的人。吴若棠大奇,这大半夜的怎么有这许多人在大厅内??
‘二位爷,你们暂且歇歇,我进去通报一声。’那护卫回身道。吴若棠连忙阻住道:‘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你先回去吧!去和你们的头儿交代一声,这几天只怕有些不太平,大伙儿警醒着点。’那护卫答应一声,转身慢吞吞地去了。走了几步,嘴中突然极小声地嘟囔道:‘这不废话嘛!谁不知道这些日子不太平,还用得着交代?他奶奶的,一龟公也敢在老子头上指手画脚,还不是仗着背后有老爷和大小姐撑腰……’他却不知吴若棠和卞停二人俱是当世绝顶高手,即便他说得再小声,照样瞒不过二人的耳朵。?
卞停不禁一瞥吴若棠,微笑不语,眼中满是笑意。吴若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肚子恼火无处可发,只得自嘲道:‘真他妈倒霉,这龟公的帽子一戴上竟然摘不下来了。我这不是自己找骂吗?’说着当先跨进大厅。?
二人悄无声息地进来,却见厅内挤了约有二十多人,大都是府中的管事和下人,正围着温婉儿吵吵嚷嚷地说话。温婉儿抱裘横卧在一张躺椅上,左手抱着一只紫金暖炉,右手却支着头,一脸的憔悴疲惫。?
‘小姐,这个月的月例银子该支下来了,可帐房的老余却说没有老爷点头,他不敢放银子。你看是不是去言语一声……’?
‘小姐,从江西运来的那三船丝绸、麻布是京城许家赶着要的,眼看着期限就要到了,可船到了通州,通州府硬是派人给扣住了。你看是不是派个人过去打点一下,否则耽误了日子,我们这趟买卖就赔大了……’?
‘小姐,寄放在我们东城货栈里的货已经压了好几天,人家货主急着要提走,可货单和钥匙向来是顾总管拿着的。我都找了顾总管一天了,楞没找着人。你看……’?
‘小姐……’?
场面的确颇为混乱,偏偏温婉儿对这些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只听着众人嚷嚷,竟没了半点主意。吴若棠看着实在不像话,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前方一道温温婉婉的嗓音响了起来,竟然是一直默不做声陪坐在温婉儿身旁的淡月。?
‘本来我一个外人不应当说些什么,可是眼看着你们闹的实在有些不像话,我不得不说几句。大伙儿都知道如今温老爷不在府里,可这么一大家子还是要维持下去的。不论什么事情都要分个轻重缓急,能缓几天的事就缓几天,实在不能等的,也该排好了队,一个个的回……难道温老爷在的时候,你们也是这般闹哄哄的一起上?’她继续道:‘还有,婉儿姐姐向来不经手生意上的事,可各位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手头上的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只要回婉儿姐姐一声、备个案,其他的还和老爷在的时候一个样!当然,如果有哪个人想要趁着这时候弄巧、中饱私囊,日后温老爷回来了总有查出来的一天,到那时丢了饭碗,老婆孩子可就要怨你们一辈子了。我想大伙儿在这府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温老爷过去待你们怎么样,大家心中应该有个数,只要大家能同心协力闯过这道难关,温老爷回来后定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淡月娓娓而谈,嗓音虽然不大,但条理清楚、抓住了要点,一下子便将厅内众人说服了。当下便有一干人等退出大厅去了,剩下的约有十一二人也依言在温婉儿面前排好了队。?
卞停微微一笑,夸口称赞道:‘这丫头倒真是个人才!’?
吴若棠得意地笑道:‘我吴小棠的女人岂是一般人可比的?嘿嘿!’他原本还有些担心淡月身体虚弱受不了这混乱的局面,却想不到她竟然颇有大将之风,临阵不乱,着实让自己在卞停面前长了一回脸,心下甚喜。他排众而出,高声道:‘大小姐辛苦了。我鹰……林思若在此听候差遣。’说着,在温婉儿椅前躬身一礼。?
温婉儿一惊,抬头看到日思夜想的人果然站在面前,不由又喜又怨,这些时日来的担惊受怕和疲倦辛劳登时涌上心间,眼泪刷的一下便流了下来。她从躺椅上翻身下来,向前冲了一步想要扑到吴若棠的怀中,可立时意识到周围还有许多的管事和下人,便强忍住冲动。她颤抖着说道:‘你……你可回来了。走了这些日子,也没有半点消息,你……你还回来作什么?由得我和淡月妹妹在这里算了……’?
温婉儿此言一出,其中的情意早已暴露无疑,厅内众人纷纷低下头去窃笑不已。虽说府中早有大小姐和这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龟公关系不清不楚的谣言,可谣言毕竟只是谣言,哪有这现场表演来得精彩,来得令人浮想联翩?年纪大的人不过在心中感慨一下罢了,一些年纪轻的可就不怎么服气了:‘******!大小姐又有钱,脸蛋身材也是绝顶的美人,那皮肤更是嫩得能掐出水来。这龟公真是走狗屎运了,居然能攀上大小姐这道高枝……莫非这龟公在妓院耳闻目染地学了一流的床上功夫,才弄得大小姐神魂颠倒,拜倒在他的胯下?’?
一时间,各种肮脏的想法充斥在各人心中,并凭空杜撰出许多吴若棠和温婉儿私会花园、月下偷情的风liu场面。各人心中的场景或有不同,但有一个画面却是大同小异--吴若棠****着身体,挺着胯下巨大的本钱在得意笑……?
吴若棠嘿嘿干笑一声,顾左右而言他道:‘我带了一位朋友来,有些事想和大小姐商量……能不能找个清净的地方细说?’?
温婉儿扬脸看了一眼卞停,为难道:‘可我这里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处理呢……’?
吴若棠对温婉儿使了个眼色,口中道:‘这里的事可以先让淡月顶一阵子,可我的事非大小姐不能作主,所以……’听到吴若棠如此一说,温婉儿心知必有大事,便也不再犹豫。?她回头对淡月道:‘如此就劳烦妹妹了,我去去便来。’?
淡月点头道:‘举手之劳罢了,就怕我做得不好。’?
温婉儿当下便领着吴若棠和卞停向右首偏厅走去。当经过淡月身旁时,吴若棠悄悄贴近淡月耳语道:‘好淡月,先前一番话说得棒极了,我倒不知我们的淡月还有这等本事,我该如何奖赏你呢?’?
淡月甚是开心,笑道:‘一时间的莽撞之语,不想竟替婉儿姐姐解了围。爷不怪我多事便好了,哪里还敢要什么奖赏?’?
吴若棠微微一笑,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捏了淡月丰满的**一把,轻笑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我先去了,办完了事就来……你身体不好,也别太操劳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犯不着拚命。’?
淡月嗔笑着捶了一下吴若棠的肩膀,道:‘这点子事,哪里能累着我了?爷,你快去吧……’?
吴若棠招了招手,将站在躺椅后的碧桃叫到跟前叮嘱道:‘碧桃,看着点小姐,别让她累着了……’见碧桃微笑着点头答应,吴若棠这才跟上卞停去了。?
三人来到偏厅分宾主坐下,早有丫鬟上了清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