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男绿茶
酒店外的阻拦带上偶尔有几辆车行驶,已是晚上八点,车少,行人少。
两旁路灯已经打开,冷白的灯光自上倾泻下来,裴泽奕的脸冷得发白,灯光下趋近于透明。
南明月被吓了一跳,她还在顾琛怀里,身子僵住,由不得自己。
裴泽奕撑着伞向两人走近,顾琛抬起手臂,把僵住的南明月轻往外推。
等他推到安全距离时,裴泽奕已经站在两人面前。
隔着雨幕,南明月看的清楚,裴泽奕的唇角抿得很紧,用力间唇角发白,把她刺了一下。
“南明月。”他喊她的全名。
男人眼角带着寒肃的眼神,南明月看了他一眼,头嗡嗡作响,“你怎么来了?”
她回电话过去的时候,显示关机。
裴泽奕冷嘲道:“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吗?”
“......”南明月头有些疼,“不是啊,我就是...”
横竖怎样说都不对,南明月索性缄口不言。
裴泽奕勾起一抹冷笑,“南明月,你TM胆子可真够大。”
大到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和别的男人勾搭,不仅如此还借着工作之由行不轨方便。
而且...
而且。
这个男人还是当初照片上的男人。
裴泽奕挑起冷眸打量着与南明月并肩而战的男人,身高与他相差无异,身型也是一般无二,就连眉骨处的走线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裴泽奕忍住心里密密麻麻的不适,手指收紧,指着男人,问她:“是他吗?”
那个曾在医院里质问她的男人,与他相似的初恋情人。
南明月牙齿紧紧扣住齿关,向前一步,伞幕下的雨溅落到她的脸颊,她眯了眯眼,“你误会了。”
误会?裴泽奕不信。
她的女人靠在初恋情人的怀里,之前还与他工作了这么久,又一起外出,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
裴泽奕微眯起眼,说出来的话近趋近于冬日的天气,令人发寒,“我、是、他、的、替、身、对、吗?”
“替身”两字说的艰难,他一字一句,像是要把它嚼碎一样。
“你皮箱里的那张照片就是他对吗?”裴泽奕步步逼近,走近伞幕里,迫切想要个答案。
不大的伞棚里装了三个人,三人面面相对。
听到照片和替身,顾琛不自觉的蹙起眉头,他望向南明月,也希望能从她那里找到答案。
如果裴泽奕是替身,那他回来了是不是可以...
顾琛内心欣喜,不敢再往下想,他把解开答案的权利交给南明月。
两个男人的施压让南明月接近崩溃,头也像要炸了一样。
“你们想要我怎么回答?”她全身瘫软,没有力气,说出的话也有气无力,她望向裴泽奕,“我说不是,你相信吗?”
裴泽奕很难相信,他艰涩的问她:“那张照片是他对吗?”
“是。”
裴泽奕喉咙发紧,“他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一起工作也不告诉我?”
南明月:“不知道怎么该怎么跟你说。”
“我们天天在一起,你还没准备好怎么说吗?”
“是。”
“你知道他就是顾家人吗?”
“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接下代言。”
发问和头疼一起迸发,南明月根本无法思考,她尽力隐忍着疼痛,回答道:“接下代言对我来说有益无害,为什么不接呢?”
裴泽奕彻底被激怒,他大步走上前去,逼近她,钳住她的胳膊,粗冷的呼吸扑在她脸上,“那我呢?对我来说也是有益无害吗?”
南明月胳膊被勒得有些疼,手中的药袋子没握紧,滚在地上。
顾琛看见她痛苦的表情,上前扯住男人的胳膊,分担他的怒气。
“你弄疼她了。”顾琛开口,“再生气,也不要拿女人出气。”
裴泽奕狠狠盯住他,甩开他的禁锢,南明月得以逃脱,后退几步躲在一边。
“滚,你TMD是谁。”
裴泽奕的怒气由顾琛承接,他二话不说转过身一拳打在顾琛脸上。
拳头来得突然,顾琛连连后退几步,退到身后的柱子上。
顾琛怒骂:“裴泽奕,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耍疯。”
顾琛的责骂像是一道刺,狠狠插在裴泽奕的心间,他走上前,抓住他的衣领,“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顾琛反笑,脸上的笑容晃眼,“我是什么东西你不是很清楚吗?你又是什么的东西呢?”
裴泽奕扬起拳头就是一拳。
“够了!”
南明月怒吼。
“你们是不是都疯了。”
“裴泽奕,我说你不是替身,你信不信我。”南明月淡淡询问,语调没有过多起伏。
“那你做出让我相信的态度啊。”裴泽奕冷眼看她,“你瞧瞧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
不管不顾他的感受接下代言,与那个男人一同外出,还被拍到在车上交谈半小时到照片,这一件件一桩桩叫他如何相信。
他第一次爱人,把人放在心尖尖上疼,可换来的是什么?
南明月她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第一位,甚至连前几位都不是。
“南明月,你他妈……”
裴泽奕彻底崩溃了,他眼底泛红,声音低哑:
“南明月,你TM真是好样的!”
裴泽奕拳头紧握,面对女人惨白的小脸,他的拳头一拳砸在身后的柱子上,血顺着柱体缓缓下流,刺伤了南明月的眼。
他再也忍不住,情绪冲破理智,“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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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头,顾琛的嘴角被他打破,血丝明显,裴泽奕收紧手指,抹干上面的血迹,算是扯平了。
裴泽奕捡起扔在地上的伞,走出三个人待的伞棚,朝雨里走去。
雨幕把里外分割成两个地方,隔着雨,南明月什么也看不见。
男人说出口的分手是一把刀,插在她的胸口,没有拔出。
南明月捂住胸口,很想适应现在的感觉,顿顿的,麻麻的,好像什么都迟一步。
她有点害怕,刀被拔出后,胸口伤疤的痛苦。
顾琛靠在柱边,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伸手擦了擦嘴边的血。
他朝站在那里南明月问道:“明月你还好吗?”
南明月的眼神停滞,听到声音,看也没往那个方向看,弯腰捡起被人踩过一脚的塑料药品袋,朝雨幕里走去。
大雨浇在身上,没有任何直觉,南明月似乎感觉不到自己是在淋雨,无视旁边路人的眼神,径直朝酒店大门走去。
小玉一直在大厅里等候,远远看见雨中有个人影,心神一慌,立马跑了出来。
雨中的人是明月姐!
她撑开伞,跑进雨里,朝南明月的方向跑去。
“明月姐,你怎么不叫我,身体好不容易才好,怎么又淋起雨来。”
小玉的话,南明月充耳未闻,依旧行尸走肉般麻木的朝大厅走去。
瞧见南明月的状态,小玉把责任都怪在让她留步的男人身上,她朝身后看去,顾琛站在雨棚外,表情凝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南明月像个僵尸,没有知觉地直往目的走,她穿过大堂,绕过电梯厅,麻木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
房间里,白洁正和顾氏的工作人员商量晚上的通告要怎么发,身后的门被打开,小玉关切的声音在提着南明月去洗澡。
白洁转身,南明月像个落汤鸡一样站在门口,身上的水还在往下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个木偶娃娃。
她低声朝电话里说了两句,然后挂断电话,“怎么回事?”
南明月不说话。
她把目光看向小玉,小玉说到:“我们回来时碰到了顾总,顾总把明月姐叫住,不知道说了什么,等我看见时明月姐在雨中淋着雨,说什么她也听不见。”
“你去弄热水。”白洁吩咐小玉,然后把南明月拉到房间中央,“你怎么了。”
南明月还是不说话,手心松开药袋子又落在地上,捂上心头。
白洁从洗漱间拿来浴巾,细细替她擦干,然后又将房间内的空调温度调高,帮南明月脱下淋湿的衣服。
这其中,南明月听话得如同木偶娃娃任人摆布。
直到她被白洁拉到浴缸里,热水从头顶洒下时,她才渐渐有了感觉。
她抬头,望着正举着花洒的白洁,嘴巴突然撅起,声音哽咽。
“我...我分手了。”
白洁举着花洒的手一顿,把花洒挂在墙壁上,蹲下身,“裴泽奕来了?”
南明月的脸被捧在手心,点了点头。
那把刀被拔下,她的心口像是有东西在磨,好疼。里面空空的,好像无底洞,怎么填不满。
这样异样的感觉让她不知所措。
她抬起头,目光殷切,“我好难受啊,不知道怎么办。”
她像只四处乱撞的小鹿没有方法,迫切需要一个人帮她领路。
“因为照片?”
南明月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和顾琛的事被他知道了,他很介意。”
白洁心头一紧,“介意是应该的,你没有和他说清楚吗?”
南明月的头一阵一阵抽疼,“没有。”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前确实是把他当做替身,但是自从上次和好后,她已经从心底决定重新开始了。
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告诉他?
如实说出她把他曾当过替身的事实?然后告诉他,她已经不爱顾琛了,现在爱的是你。
她说不出口。
她所有的爱都在裴泽奕身上,别人没有半分半毫,以前还会期待和顾琛再次见面的场景,可心底有了他之后,她开始害怕和顾琛的见面,因为她知道他会介意。
白洁低声温柔的把问题都问了一遍,弄清楚了大概的情况后,她感慨道:
“你胆子是真大,裴总是真什么人物,你竟然敢把他当替身。”
回忆浮现在两年前,程总办公室里,第一次和南明月签订合约的画面。
那个乖巧温顺的女孩,居然第一次见面就抱着想把金主当做替身的想法,白洁突然觉得那个看似好欺负的人,顿时变得有点厉害。
白洁皱了下眉,“这件事情不好办,任哪个男人知道这样的事都不会轻易放心。”
“可是我已经没有把他当替身了啊。”南明月捂着脸小声啜泣。
白洁对失恋深有体会,对于南明月的痛苦她很能理解,“我们先把澡洗完,再想办法好不好?”
南明月把希望寄托在白洁身上,任由听她的话,把澡给洗完。
上了床,吃了药,她躺在床上,泪水肆意横流,白洁转身想给她倒杯水,南明月扯住她的衣角,不让人走。
“你还没说怎么办呢。”
白洁放弃倒水的想法,无奈叹了口气,“失个恋而已,你怎么整得要死要活的。”
南明月声音有些发虚:“心里难受,空空的,好像少了一块。”
白洁:“像裴泽奕那样的极品确实会令人有空了一块的感觉。”
南明月停止啜泣:“……”
*
吃过药后,南明月的头疼有所缓解,在白洁的安慰下沉沉睡去。
安顿好南明月,白洁跑到另一间房的阳台给之前沟通的团队人员打电话。
之前两人对于通告的事只说了一半就被打断,还没有沟通具体的细节。
白洁举着电话,小声的问那边的工作人员,“请问,你们那边确定什么时候发送解释博文了吗?”她问的小心,生怕金主甲方不耐烦。
那边意味的姿态摆的低,就连说话也温声温气,不复之前态度,“白小姐,我们顾总在十分钟之前已经发过了声明,稍后挂电话后您可以去微博上看。”
对方的好脾气令白洁心中警铃大作,直觉这态度的突然转变与十分钟之前的声明有巨大的联系。
挂完电话,白洁身子依靠在窗边,打开微博。
微博界面上一扫而过有个“男绿茶”的热搜,白洁以为又是网友的小调查便没点开。
她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翻了翻,没有找到“极致”汽车发文的记录,又点开输入框,把顾琛的名字输了进去。
原来,顾琛没有在官博里发文,而是注册了自己的单独账号,才十分钟粉丝就已经二十多万。
点开对方的博文,第一条就是关于绯闻的解释,白洁点开那个显示全文的提示,看完顾琛的解释,身子险些没有站稳。
197 绿茶竹马
窗外是布满霓虹的街景,有些晃眼,白洁揉了揉眼睛,仔细将顾琛的博文又看来一遍。
——很抱歉以私人事件出现在大众面前,和南明月认识是在二十年前,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同乡加邻居,并不如网上所说的那般。
博文下是十分钟内涌入进来的上千条评论。
——直觉两人关系不一般。
——我查了一下南明月的家乡是花莲,这是个什么人杰地灵的地方,居然出了两个厉害人物。
——一个资本家,一个大明星,现在去花莲进修还来得及吗?
——据我所知顾琛是刚回国吧,一回来就给青梅介绍这么好的资源,不怕被人诟病吗?
——人家有本事有什么好诟病的,有本事你也可以拥有这样的竹马啊。
——好家伙,南明月真是绝,左手一个绝世好男友,右手一个绝色好竹马,嫉妒的眼都快瞎了。
——再补充下楼说上说的,还有个绝色大影帝容时呢。
——想知道裴泽奕知道你的存在吗?堂堂A市龙头用得着多年不见的竹马介绍资源吗?
——好浓的一股绿茶味。
——楼上说的不对,是绿茶那也是绝世绿茶呀。
——好想采访一下现在裴总的心情。
——裴总心情应该很糟吧,前有虎后有狼,我看迟早要分。
白洁以极其复杂的心情看完排名前20的评论,大家的意见多为调侃,主要归根于对南明月的嫉妒和她人设上的爽点,对于广告资源一说没有偏颇。
她万万没想到顾琛的解释会这样说明,简直是看在知裴泽奕和南明月分手后的一种示威,虽然声明句句属实,但确实做的不地道。
本来一些没必要曝光在大众面前的信息,被他主动剖开放在大众面前任人品尝,自然而然就给代言以及南明月本人增添了强有力的话题度。
好在大家还不知道两人分手的消息,若知道还指不定把原因扣到顾琛这个绿茶竹马身上。
白洁关上手机,走到南明月的房间,屋内灯光已经关上,只留一盏台灯照亮睡梦中的她,南明月的眉头紧皱,眼角挂着几滴未干的泪水。
若是被她醒来知道顾琛发这样的博文,白洁突然觉得自己头很疼。
…
A市电视台内,一档真人秀观察节目正在录制。
柳柳经纪人阿迪站在演播厅门外,走廊上开着暖气过于闷热,他穿着毛衫,后背隐隐冒出热汗,整个人憋得难受。
人有些烦闷,胡乱扯了几下领口,拉住从里面出来的一工作人员,昂了昂头,道:“里面还有录制多久啊?”
顾琛绿茶竹马的事情已经上了热搜,若被演出结束的柳柳看到不知道会不会现场大闹电视台。
柳柳对顾琛一直抱有希望,可这希望的源头却是他的捉弄。
顾琛原本就和南明月认识,还刻意接受了柳柳的饭局要求,本来就定下的广告人选因为之前试镜拉踩一事,故意在饭桌上要求柳柳处理,给南明月出气。
不说柳柳是当今最红的女艺人,可也是个常驻一线的小花啊,这样被人暗里明里的使绊子,还不气得吐血。
被叫住的工作人员留着厚重的刘海,看到心情不好的阿迪,眼睛乱飘,嘴里结结巴巴,没说出话。
阿迪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不耐烦,“不知道?”
那工作人员被吓的当即一缩,“大概半小时的样子。”
说完,工作人员撒腿就跑。
阿迪埋低着头,从兜里掏出一根烟,转身走到楼道里,还有半小时的宁静,他得想想办法。
一根烟耗了半小时,演播厅的门终于有了动静。
阿迪夹着灭了的烟走进走廊,扔进垃圾桶,抬头便见演播厅里陆陆续续出来好几个人。
先出来的是节目主持人李老师,瞥见远处的经纪人,礼貌的点了下头示意问好。
李老师是A市电视台的扛把子,在业界的业务能力和风评都很不错,而且久居娱乐圈多年,人设一直不到与许多明星都私交较好。
阿迪换了张笑脸,迎上去,“李老师,录制辛苦了。”
“每天都做的什么辛苦什么。”李老师指了指后面演播厅的方向,“你家艺人还在里面签名呢,快进去把她带出重围吧。”
阿迪连连感谢,侯在门口等李老师走远后,方才进入演播厅。
厅内,工作人员正在收拾场地场面有些狼藉,而在厅中央的地方,形成一堵人墙,大家有些激动。
“柳柳,我好喜欢你啊,能给我签名吗?就在衣服上就好。”
“啊啊啊,真人太好看了。”
“柳柳可以拍张合照吗?”
阿迪站在不远处,脚步没往前走,静静等待正在响应粉丝要求的柳柳。
柳柳的出道人设就是性格好,平易近人,所以对于粉丝的要求都会有应必答,他必须得等签的差不多的时候上去把人带走,不然人设崩塌得不偿失。
一位四十岁左右到电视台工作人员正在提自己的要求,“柳柳,我家女儿很喜欢你,能在纸上签祝美美学习进步的话吗?”
“当然可以啊。”柳柳漆黑的眼睛弯了弯,完全公式化的笑容,“我很喜欢小孩呢,她们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得好好栽培。”
说着,柳柳接过对面的本子,低头就在上面写着什么。
她把签完名的本子递给那名工作人员时,瞥见远处的经纪人,柳柳使了个两人才懂得眼色,示意他赶紧上来把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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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柳睨着阿迪,状似生气,“阿迪你先等一下,拍完这个照再说。”
柳柳的好脾气惹起现场一片欢呼,纷纷夸赞她人美心善脾气好。
阿迪望着人群中笑的忘乎自己的柳柳,扯着嘴角,没了笑容,预感待会儿的暴风雨只会大不会小。
签完名,柳柳迈着得意的步伐走向等候在远处的阿迪。
柳柳伸出手:“我的手机呢?”
节目拍摄期间,她的手机都在经纪人那儿保管。
害怕看到消息的柳柳,会抑制不住当场发脾气,只能撒谎哄她:“在车里呢,刚去车里拿东西,不小落上面了。”
柳柳冷笑,“别的不会,丢三落四倒是挺行。”
她语带嘲讽,面上确是一派和气,任由旁人看来,两人还是一副正常交谈的模样。
阿迪额头的青筋跳动,浑身打了个颤,绕是他跟柳柳合作这么久,还是会被她的两面派作风吓到。
他哂笑:“好好好,都是我不好。”
反正她的摇钱树是活菩萨,说什么都要供着的。
柳柳走在前面,高跟鞋踩在瓷砖面上犹如魔音贯耳,噔噔噔地直响,阿迪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那个手机。
还好,手机还在。
上了车,柳柳的伪装卸下,扔掉高跟鞋在车里肆无忌惮的翘起腿,心情颇好。
“那个李老师真是有两把刷子,本来节目里我说了句挺没脑的废话,他硬是给生生的转了回来。”
阿迪陪笑:“能在圈里常青不倒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你也是啊,混得风生水起的。”
说起混,柳柳的笑容瞬间凝住:“混得好怎么还丢了那个代言,被一个不如我的南明月给截了图。”
阿迪:“......”
柳柳在车里小声咒骂,阿迪不敢冒死凑上去说顾琛的事,顿时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柳柳一直在微信里和顾琛聊天,想着能勾搭上他,可是顾琛一直不理。
顾琛风评在上层圈里探也探不到,简直是凭空出现一样,没有任何消息,这次第一次在微博发声,倒是给了人一个探查的突破口。
他不近女色,不收贿赂,油盐不进,长得还有几分姿势,给了很多女星一个想头,但是偏偏谁也不理,这次却为南明月破戒,真的有点出乎意料。
阿迪有些烦躁,眉目间阴沉沉的,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莫不是真像网上说的那样,顾琛这个绿茶竹马,想取代裴泽奕的位置上位?
想着事情迟早要被发现,他掏出手机递给柳柳,“柳儿,你的手机。”
柳柳抬眸,黑漆漆的双眸跟他对视,狐疑道:“你今天有点儿奇怪,有点儿强颜欢笑的感觉。”
阿迪浑身绷着,扯着唇角笑不出来。
柳柳接回自己的手机,心情颇好:“笑不出来就别笑了,我又没逼你。”
阿迪大气不敢出,同情的视线落在柳柳身上。
他看着她,按照往常那般模样,先是打开微信看看有没有要回复的消息,然后打开微博,看看有什么新奇事儿发生,最好是哪个同行被爆或者被拍这样的囧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阿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点开一个个感兴趣的微博,直到柳柳的手指落在#绿茶竹马#的标题上顿了一瞬。
阿迪屏住呼吸,柳柳看着标题调侃道:“什么绿茶竹马,我还没有竹马呢。”
说完,她点了进去。
阿迪不敢看柳柳接下来的表情,默默把视线移到旁边的空位上,紧接着,他听到了几句、句日天日地的粗口。
“南明月,WCNM。”
“我ri,奸夫**。”
“顾琛,我去你大爷。”
阿迪身子缩了缩,不受控制的上前,紧绷的脸尝试挤出一点笑容,“怎么了?”
柳柳头一偏,眼神横看过来,看阿迪的眼神仿佛看对面人是南明月一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他不敢撒谎,眼睛下垂不敢跟她对视,默认了下来。
没有想象中的暴怒,没有想象中打骂,柳柳只是坐在自己的专属皮椅上喘着大气。
她手指紧扣着车椅扶手,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阿迪担心她气着身体,忙不迭地过去询问:“你还好吧?”
柳柳没理他,带妆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眼眶里也布满血丝,咬着牙狠狠地说道:“顾琛是不是把我当傻子呢?”
“不是吧,顾琛那人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
“那代言的事情明明已经定下南明月,为什么要赴我的约。”柳柳若有所思的问道。
柳柳明显还对顾琛抱有一丝幻想,不敢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
阿迪深吸一口气,违心说道:“定下代言人这种事情不是一个人说的算的,咋们上次找顾云,他还不是说自己没有办法吗。”
“是吗?”柳柳抬头,眼里有一丝慌张。
“肯定是的,顾云是什么人物,怎么会不帮我们而去帮南明月,他不在电话里说了吗,公司上下一致决定。”
“我想亲自问问他。”
柳柳性子急,决定的事情等不得,她不顾阿迪的劝解,打开手机微信,飞快的编辑微信给那个男人。
柳柳:顾总,我们方便见一面吗?
微信页面上,全是柳柳单方面的微信,从今天你吃了吗到今天天气很好,一共十来条,可每一条都没回复。
柳柳无力的靠在背椅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这么卑微,可谁叫这个男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他的眼神他的姿态,每一个每一处都让她魂萦梦绕。
等了一会儿,微信里没有回复,柳柳吩咐司机开车。
现在已是深夜,路上的车比行人还多,柳柳看着窗外,眼里染上外面的霓虹灯景。
突然,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飞快地低头,把大拇指的指纹放在手机屏幕上。
顾琛:我在南市,不方便。
柳柳蓦地笑出声,一旁的阿迪不明所以,扭头看她。
“你怎么了?”莫不是刺激太大,精神有点儿不正常了?
柳柳扬起手中的手机,给他看那亮起的微信页面,“他给我回信息了。”
阿迪瞥了一眼,不过是顾琛的一个拒绝,忽然能让柳柳有些失常,他咽了咽嗓子,忽然觉得爱上一个人的结果真惨。
她低头开始回复男人的微信,斟酌片刻后,将想问的那段话发了过去。
柳柳:你答应我的邀约是为了给南明月出气吗?
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没有心机,对于有关于他的一切,柳柳都是真诚的,连问出来的话都是极尽直白。
顾琛那边像是守在手机旁一样,下一秒信息就回了过来。
顾琛:不是。
198 月月回来了
A市,凌晨一点。
空无一人的裴氏集团,大厅灯光透亮,高助理站在玻璃大门口,听着门外传出的风声和的异响不由缩了缩身子。
两小时前他接到了裴总的电话,通知他在公司等候,并要求把顾氏三公子顾琛的资料查来交给他。
他不敢耽误,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上头要的东西后立马奔赴到大厅,等着随时会赶来的领导。
刚才下了阵雨,地面湿漉漉的,路边凹陷的地方成了一滩一滩的水洼,远处,裴泽奕撑在伞,踩着水坑里疾步而来。
高助理倏地站直了身体,把大门前的两扇玻璃门打开,迎接下了飞机后马不停蹄赶来的裴泽奕。
进了大厅,大伞被插入在一侧的雨伞架中,裴泽奕接过高助理夹在腋下的文件,拆开手里厚厚的文件袋,翻看起来。
这些都是高助理连夜加急调查出来的顾琛的过往。
他站着,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是他在花莲的照片。
裴泽奕气不打一处来,终于没忍住一脚踹在旁边的垃圾桶。
金属质地的垃圾桶被他踹得飞开老远,在大厅里发出剧烈的声音。
高助理侧目,有些不知所措。
“裴总,是我整理的有出入吗?”
裴泽奕收敛起身上的戾气,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没有。”
他把文件拿在手中,朝电梯方向走去,到了自己办公室后,才稳定下那颗躁动的新,坐下来,一页一页的翻看。
从他母亲和顾家掌权的那位的故事开始翻,一页一页——
翻到顾琛母亲因为顾父要和别人订婚而一气之下跑到花莲独自生下顾辰,然后长大,然后南明月出生。
裴泽奕的眉峰聚起,飞快翻过这一页。
资料里说他在花莲与南明月和蔡能关系最好,但是离家时却两人都没有通知,直到回国后,才与两位昔日好友联系上。
裴泽奕冷哼一声,把文件一把丢在桌面上。
他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自己眼尾下的地方,心里在发麻。
他抽出顾琛在花莲的那张照片,情不自禁地问道:“高助,我和顾琛像吗?”
高助理疑惑地看着他。
“好看的人总是有点儿想像的,您和顾总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像......”
裴泽奕敏锐地抓住一点,“哪里像?”
高助理嗫嗫嚅嚅道:“就眉眼像......”
高助理看了眼裴泽奕的脸色,继续说,“您和顾总都是眉峰犀利及眼睛的轮廓走线会下滑后再上翘,就是大家所说的桃花眼。”
裴泽奕目光一沉,“继续说。”
察觉到上司愈发冷峻的脸色,高助理琢磨着要怎么说才能让他不会责怪自己。
裴泽奕冷然道:“别想耍花招,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来,哪里像,哪里不像。”
高助理被吓得后背冒出冷汗,只得如实的说出来:“只有眉眼像,但是因为顾总气质比较温柔,您比较沉稳点,所以两人气质是不一样的,给人呈现出的感觉也不一样。”
顾琛眼含春意,看人时眼中似是在笑,可是裴泽奕却不是,尽管是同一双眼,裴泽奕眼里更多的是冷意和坚定,所以一般人不会觉得两人有相似的地方,就连高助理也是在整理资料时,看顾琛这张脸看多了才忽然发觉的。
裴泽奕面沉如水,看着关机的电脑屏幕,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说:“南明月和顾琛是初恋。”
高助理呼吸一窒,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莫名睁大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裴泽奕,希望真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裴奕泽的神色怎么也不像说错的样子,他坐在办公椅上,面色沉静,眸里的犀利比以往更深。
这...怎么可能。
方才他都说了什么?高助理突然很想扇自己两巴掌。
说现任和前任长得像,这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在说他上司是别人的替身吗?
高助理眼一闭,险些撅了过去。
裴泽奕从电脑屏幕前抬头,“你出去吧。”
高助理不敢动。
裴泽奕又说:“你下班了。”
高助理不敢不听话,挪动步子,缓缓地一步步往后移,直到退到门口,退无可退,他拉开门,抱歉地说道:“裴总,您注意身体。”
说完,他关上了门。
裴泽奕坐在办公椅上,仰头靠在椅枕上,想着今晚见到的一幕。
南明月在他提出分手后,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她是那么冷静,没有挽留,没有行动,就那么站着,站在狗男人的旁边,看他失败而归。
这两年他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女人,对她那么好,付出全部真心,做了他一辈子都以为不会做的事情,为什么这个女人没有任何感动呢。
裴泽奕抬起狭长的眸子,眸子平静无澜,他抬起左手的大拇指,在无名指的那枚戒指上摩挲。
他将戒指单手取下,捻起戒圈放在眼前。
这是他们确定恋爱时,他亲自去商场挑选的。
想到自己以往可笑的举动,裴泽奕迷起眼睛,用力将戒指扔向办公室中央的吊灯。
“啪——”的一声,室内归于黑暗。
...
南明月醒得很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就醒了。
她试着微微抬头,并没有头疼的感觉。
可眼睛好干好酸,还有些睁不开眼,南明月挣扎着起床,摸着黑一步步朝浴室挪去。
灯被打开,镜子里反射出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只有眼睛那块儿地方有点颜色,是红的,红到看起来有鱼泡的效果。
眼睛那儿还是很红,一点儿消肿的效果也没达到,南明月转身到小厨房的冰箱里,找出几块冰块,然后用毛巾裹着,一边走一边把裹着冰块的毛巾按压在眼睛上。
思绪渐渐回笼,南明月一把躺在床上,闹钟回印着昨天发生的影像。
她被分手了。
裴泽奕提的。
思绪进行到这里,被开门的声音打断,白洁听到房里的动静,裹着睡衣就跑了过来。
大概是关心她,白洁鞋都没来得及穿,见到她醒着,几个大步跨到床上。
“你醒了?”白洁打了个哈欠。
南明月点点头:“醒了。”
白洁眯着眼仔细瞧她的神色,南明月的记忆醒得差不多,记得她把自己带到浴室给自己淋水的窘事,她偏头。
“你能不能别看了。“
白洁穿着睡衣,往她被窝里钻了钻,她抬了抬眼,踹了踹她,“你失恋好些没。”
“......”南明月不想理她。
白洁不依不饶,没穿袜子的脚,一直在被子里不停地刮蹭南明月的腿,痒痒的,整个人都很难受。
她白她一眼,“你有病啊。”
“你好了没”白洁问她,“还有一小时,我们就得准备去花莲。”
“还没有。”
南明月回踹了她一脚,翻过身,用背影无声的抗议。
怎么说也是第一次失恋,得给她时间缓缓吧。
白洁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问她:“不打算去花莲了?”
南明月在被子里闷哼了一声,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白洁笑笑,拿她没办法,“我知道你会去的,既然都分手了,干嘛还来影响工作呢,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两头空空得不偿失。”
白洁一个劲的在南明月伤口撒盐,她再也无法沉默转过身眼睛与她对视:“你知道现在是几世纪了吗?”
“知道,21世纪啊。”
南明月故作冷笑,道:“既然都21世纪了,我怎么还看到周扒皮了。”
离分手只过了6小时,他就要收拾心情,面临接下来的工作,白洁简直比周扒皮还要扒皮。
白洁哦了一声,不以为然,“周扒皮也罢,金牌白经纪人也罢,只要你乖乖工作,怎样都可以。”
南明月简直无语,连续翻了好几个白眼以示自己的抗议。
白洁苦口婆心,把自己周扒皮的本质换了一个形式,“我不都为你好吗?与其痛苦还不如投身于工作当中忘记那些令自己伤心的事情,这是痛苦转移法,你懂吗?”
南明月反驳:“这是你的亲身经历吧。”
白洁眼神闪了一下,“是我失恋的经历告诉我疗伤的最好方式,要么是投入下一场恋爱,要么就是全身心投入工作中不让自己有多余时间去想那些糟心事儿。”
南明月:“......”
说来说去还是白洁那套工作万能**。
经过一场大哭,她的心情已经沉淀趋近于平静,再想起分手的事实,内心已经没有当初的波动。
只是,想到那个人的脸,想到他在雨幕里的那一幕,心口空空的仿佛也被他带走。
窗外的天色由黑渐渐转变成了鱼肚白,光线温和地从窗子外照进来。
南明月怔怔地,眼珠子停滞,一动不动。
她躺在床上安静的呼吸着,思绪跟着眼珠一起停滞,有意地不去想那个人,那件事。
忽然,她眨了眨眼,眼睛依旧很空没有方向:“他会难受吗?”
“什么?”白洁愣住。
“我说,裴泽奕现在也在难受吗?”她手指动了动。
“会难受...吧。”白洁话语逐渐肯定,“裴总虽然为人冷淡,但是很重情义”。
“是吗?”
“嗯。”
“那他为什么不对我重情义。”
南明月藏在被窝下的手指慢慢收紧:“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他却不相信我。”
“明明我都决定抛弃过往决定和他好好过下去,为什么他还是不相信我。”南明月重复道。
“南明月。”
白洁喊她名字,试图把她从不清醒的神志里喊醒过来。
“这件事情我有错,我不该劝你接下顾氏的广告,但是身为经纪人我真的觉得这个广告是个非常好的资源,不接实在可惜你知道吗?”
南明月摇头:“我没有怪你。”
她和裴泽奕的问题一直都在那儿,因为医院那个晚上,他翻出来的那张照片在他心底已经埋下了种子,再加上突然出现的顾琛,种子迟早要在他心底发芽。
即便没有白洁,没有这次工作,他们也会因为别的事情而吵架,而吵架的根源就是顾琛。
南明月的手渐渐打开,脸上的表情也重回正常人的表情,她朝白洁说道:“我们起床准备工作吧。”
...
早上八点,开往花莲的大巴车准时出发。
南明月、白洁、小玉还有其他两位工作人员及阿冰,他们单独坐在商务车上。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避嫌,在早上顾氏工作团队问南明月是否搭乘一辆大巴时,南明月拒绝了,她不是很想看到和裴泽奕有点儿想像的脸。
她躺在椅子上,脸上依旧敷着冰块,故意放空脑子,不去想任何事情。
傍晚,花莲到了。
由于花莲没有可供团队居住的酒店,大部队便休息的花莲不远的镇上,南明月则带着白洁和小玉开车回花莲见外婆。
下过雨的乡村,路不是很好走,即便乡里早就修了水泥路,仍旧有些居户间有些地方没有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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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南明月被田家领回去后,外婆被安置到了另一个市的疗养院里,那里的医疗条件和服务条件都是南明月经过精心挑选的,在全国来说,也是排名前几,而且余姨也跟着过去照顾,南明月就更放心了。
因为自己要回来的事,余姨和外婆都赶回了花莲,只为和她的团聚。
随着行李箱的推动,地方的白雪被划开,隐约露出底下修建好的水泥地,白洁在身后突然加快动作,赶到南明月旁边。
“我们脚下的路是不是之前你修的?”
南明月微微侧头,“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不想拿家乡炒作。”
白洁闭了嘴,想说的话被吞回肚子了。
其实她想说,现在已经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时代了,反而传播才能更加有利于正能量的传播,考虑到南明月回家的欣喜之情,白洁乖乖的不再说话。
一路无话,三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南明月正要推开远门,突然,里面穿出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外婆,您慢点儿走。”
南明月和白洁面面相觑,只见院子里,顾琛扶着外婆正往门口的方向走来。
一夜不见,顾琛的头发被剃短,垂头间嘴角上挂着一丝笑,看上去平易近人,周身却气质矜贵,与整间小院格格不入。
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他提醒道:“外婆,月月回来了。”
199 他不在这儿过夜
南明月不知道为什么顾琛身上能那么矛盾,矛盾到令人捉摸不透。
论地位。
他是A市著名企业的三公子,不愁吃喝和工作,旁人提起他的名号都是客客气气,虽说非婚生子的身份尴尬,但她从未听过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对他有什么不好的评论。
她曾听白洁八卦过,顾家人对外宣称顾琛是后妻的小儿子,因为身体缘故,生下来便被送到国外修养,可见顾家那位对他是有多好,把私生子的名头摘得干干净净,在外给足了面子,在家给足了里子。
可令南明月想不明白的是,他本可以按照顾家安排的路照着走下去,可为什么他非得踏足小道给自己找不痛快呢,他不回花莲就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不会有人知道他还活着,也不会有人知道他说A市的贵公子。
换做其他人巴不得那点过往随风而散,永远不被提及,可他偏偏反之道而。
院子门口的动静惹来外婆的相看,她抬头,顿了顿脚步,而后欣喜地往前蹒跚了几步。
“小月回来了。”
老人太过于高兴,往前走时,一时忘了脚下的门槛,刹那间身子向前倾倒,南明月吓得把行李箱仍在一边。
“外婆——”
话音刚落,旁边的顾琛眼疾手快,一把牵住老人的肩膀。
因为顾琛的出手外婆才得以没有摔倒,南明月松了一口气,朝顾琛投去感激的眼神,然后几个大步迈近,一把搂住外婆,把她拥入怀里。
“外婆,我好想你。”
依旧是熟悉的皂角味,三块钱一块的那种,几十年不变。
若不是外婆不愿意搬到A市,也不愿意去海市,她真不用受着相思之苦。
外婆“嗤”笑了声,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我也想你呢。”
南明月紧紧搂住外婆的背,把头埋在她的肩颈,激动地说不出话。
有时一些委屈在最熟悉的人面前是藏不住的,一闻到那个熟悉的味道,南明月就控制不住的掉眼泪。
为什么掉眼泪,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好多委屈想跟外婆讲......
外婆的眼眶也微微泛红,看到身后还站着客人,她克制地从南明月的怀抱挣脱,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朝她说道:“你还跟我没介绍你的朋友呢。”
南明月好友不多,初中后就没带过同学回家,这次见到她愿意带朋友回来,外婆还是蛮开心的。
身后的白洁和小玉两人,看见外婆的呼唤,推着行李箱乖乖的走上前,朝着长辈问好。
白洁:“外婆你好,我是南明月的经纪人,我叫白洁。”
小玉:“外婆好呀,我是明月姐的助理,我叫小玉。”
老人看见两人都是慈眉目善,瞬间好感度飙升,她一手牵着一人的手,热情的招呼大家。
“外边冷吧,快往屋里坐,这里天气不必A市,阴冷潮湿,没有暖气。”
白洁嘴巴向来乖巧,对着外婆一顿的甜言蜜语,“我们看到外婆立马就不冷了,这花莲的水可真养人,外婆脸上一点儿皱纹都没有。”
小玉旁边乖巧地点头,心里念道确实是,外婆与同龄人比起来皮肤光滑富有弹性,一点儿也看不出六十岁的年纪。
而且...
小玉的目光在南明月和外婆身上来回流连,两人都是标志的南方美女五官轮廓有些相似,想必外婆年轻时也是个美人。
“看什么呢?”南明月见小玉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不由得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见我还发呆呢。”
小玉莫名其妙的脸红,有些微不自在地垂下了头,“没啦…”
南明月笑笑不说话,跟着大部队的方向朝屋内走去。
被三人忽视的顾琛在外婆的招呼下,也迈着步子往里走。
外婆被白洁和小玉搀着,南明月都没法靠近,顾琛走在身后看着身穿长款黑色羽绒服的,眼睛轻眨了眨。
明明烂大街款式的运动型羽绒服穿在她身上有种格外的气质,她手长腿长脖子长,把这件平平无奇的衣服给撑了起来。
顾琛微微失神。
方才她和外婆撒娇的样子好像回到了以前,这样自在的模样他都多久没见了。
*
众人进到屋内,里面的陈设一如既往,和南明月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她提前通知过外婆,所以屋子被特意收拾得干干净净。
屋内的正中央放了一坐取暖用的火桶,四四方方的,上面还铺着一层厚度中等的棉被用来保护温度。
白洁眼睛最尖,第一眼就见到放在沙发前的这种东西,这是她第一次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南明月最了解她的性子,瞧见她直着的眼神,笑着解释道:“那个叫火桶,是我们用来取暖的,类似于北方的暖气。”
“以前火桶里放木炭或者煤火,现在社会进步了,都用电烤炉了。”南明月走上前把火桶上的被子掀开,漏出里面四方格子。
大概是顾琛刚和外婆在这里坐过,里面的火炉微微亮着,还有些余温。
南明月继续解释:“我们都是冷的时候把手和脚放上去烤一烤,或者晚上看电视时坐在火桶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烤火。”
烤火炉有火灾隐患,南明月害怕外婆年纪大了,不记事时会忘记关火,因此家里安装了空调,但外婆不习惯这种取暖方式,执意继续用这种用了几十年的取暖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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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月挽着外婆的手臂:“可不是吗,好多物件咱们这一辈的人都没见过。”
尤其像白洁这样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孩子,更是很多农村的老玩意儿不曾见过。
外婆见她们好玩,吩咐道:“你们坐进去烤烤火,我去厨房里看看。”
厨房里,余姨一个人忙着做六个人的菜,怕她忙不过来,外婆要去看看。
南明月担心外婆年纪大,也要跟着去。
火桶上本就有之前用来招待顾琛的水果零食,南明月把它们重新添加了一些后,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你们先取取暖。”
白洁迫不及待地点头,对面前的“火桶”跃跃欲试,她摆了摆手,冲她道:“你快去吧,做饭要紧,不用关我们。”
南明月知道她不客气,也没多担心,嘱咐她们自己方便后,便离开客厅朝厨房走去。
白洁一直惦记着行李箱里给外婆带的礼物,等南明月走后,她把行李摆在地上摊开,拿出里面准备好的礼物。
就在她正准备往外拿时,余光瞥见一直站在客厅角落的顾琛,迈步朝厨房走去。
*
南明月家的厨房采用的是老式农村厨房,用得大锅和柴火,余姨在炒菜时,外婆一直在烧柴。
她蹲在外婆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两人聊天,南明月捡起面前的柴火递给外婆,垂头间,见到大门那儿出现一白色的运动鞋。
她微微侧头,男人本就身材高大,挡在厨房门口显得整个厨房瞬间拥挤了许多。
顾琛撩起袖子走来,眼神温润如水,“我来帮忙。”
南明月收回在他身上的目光,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他太危险了,危险到无法琢磨,南明月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采用对他置之不理的态度,再加上失恋的窘态被他撞见,这会儿是真不想见他。
顾琛把她的态度看在眼里不,他扬声说道:“小月,你去照顾你的好友吧,我来替余姨打下手。”
南明月抬头,“还是我来吧,你也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来厨房的待客之道?”
突然,南明月的脑袋被人一记敲打,她吃痛地捂住脑袋,看向正伸着木棍敲打她的外婆。
南明月嘟囔:“外婆。你打我干嘛呀~”
外婆把那打人的凶器扔进灶台里,“少卿怎么就是客人了,你不一直叫他哥哥吗,哥哥怎么能是外人。”
顾琛眼里带笑,在旁边附和:“外婆说的是,我瞧和小月多年不见,生分了很多。”
“你!”南明月语竭,赌气着把柴火仍在旁边。“说不过我走行了吧?”
以前和顾琛在一块时,她就从来没有抢到过风头,尤其是外婆特别偏心他,好像他才是正儿八经的外婆孙子一样。
南明月起身,佯装朝门口走去,顾琛还站在那儿,看着她,纹丝不动。
“不是说你留在厨房吗?怎么不让我出去了?”
顾琛修长的十指扣住南明月的手腕,用了点儿力气,钳制住要走的她。
他面上温朗清冽,瞥了眼南明月,慢声道:“生气了?”
“没有”南明月挣了挣,顾辰的力气很大,没能成功挣脱。
“还说没有。”顾琛清隽的眉眼望着她,薄削的嘴唇开合,“跟你闹着玩儿的。”
外婆瞥了眼看似玩闹的两人,笑着把柴火折近火炕里。
一旁,南明月试了面子,眼眸通红,低吼道:“姓顾的,你快点儿放开我!”说着又开始用力挣。
顾琛从小靠着这幅好脸,在一众好长辈面前刷足了好感,所有跟他有过过节的人都讨不着好。就连跟他拥有叫好样貌的的南明月,也因为嘴巴不够他甜,总落得下风。
顾琛含着笑,出其不意的,慢吞吞的撒了手,南明月正在用力挣脱,猝不及防腕上的力道消失,惯性原因,人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喂!”南明月急了眼,声音略大了点。
外婆听见,不悦地皱起眉头,“小月,你在干嘛。”
南明月怒瞪着顾琛,回复道:“就闹着玩儿。”
瞧着不像闹着玩儿,外婆转身望门口看了看,他们两人堵在门口,靠得很近,不知道在做什么。
*
屋外,白洁带来的礼物摆满了整个沙发,看见南明月从厨房出来,她顿住手中的动作,问道:
“饭菜做好没,闻着好香啊。”
南明月漫不经心地说道:“放心,都是你爱吃的。”来之前她就跟余姨说过了,让做些大家喜欢吃的菜。
看见顾琛没从身后走来,白洁小声指了指里面,小声问道:“他怎么来了?里面没发生什么吧。”
南明月摆了摆手,“不知道,没有。”
白洁的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她过来。
“你别担心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会摆平的。”
好不容易可以当一回缩头乌龟缩在自己家里,可顾琛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令她十分的不爽快。
南明月没过去沙发那边,就一直依靠在墙边,等着顾琛出来。
可顾琛好像知道一墙之隔的外面有人等着,迟迟不出,直到余姨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他才跟着出来。
菜上齐后,外婆招呼大家吃饭,并对一旁的顾琛表示感谢。
“这菜多亏有少卿的帮忙,不然这个点还真吃不上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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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不用这么客气,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嘛。”
外婆慈爱的目光一直盯着顾琛,好像光看着就能吃饱饭一样,南明月看着他装模作样的神情,默默地挪开视线,觉得有些辣眼睛。
外婆没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又朝着顾琛关心问道:
“少卿,今晚你在哪儿睡觉?”
自从顾琛搬走后,他们家房子一直没有进行修缮,由于没人住久而久之的房屋老化,变成摇摇欲坠的危房。
至于白洁和小玉,是之前就说好了今晚在这儿睡的,家里只有两人房间,睡了她们就没没有其他房间了。
顾琛低着头没接话。
南明月很没礼貌的翻了个白眼,顾琛这人装模作样的本事真是不减,明明外面停着他的车,他完全可以开车回去却不说话,故意让外婆心里觉得愧疚。
果然,外婆心里一软,温声道:“不然你睡客厅吧,这里有火桶也不怕感冒。”
害怕顾琛真的厚脸皮要睡在这儿,南明月立马说道:“外婆你不用担心,少卿哥他不在这儿睡,他待会儿开车回去呢。”
外婆反问:“你怎么知道?
南明月看了顾琛一眼,看来他们两个有接触的事情,他没有和外婆说。她只好撒谎道:“他在微信上告诉我说他今晚回去的。”
南明月把目光投向顾琛,挑了挑眉。
顾琛跟着眉毛一挑,朝外婆沉声道:“是的。”
200 委屈下多拿份工资
吃过晚饭,顾琛终于从温暖的屋子里出来。
天空下起来阵雨,密密麻麻的,空气中带着湿意往人身体里钻,顾琛撑着外婆交给他的伞,坐进了驾驶位,车内暖气很快充盈车厢,融化了方才出来的冷。
他坐在车里,等待了好些时候。
直到身上的寒气消失殆尽,他阖着眼,眉峰下压,闭了闭眼。
一阵电话铃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
打电话来的是蔡能,因着工作,他没跟来一起参与这次的拍摄。
顾琛睁开眼,接起电话,却没说话。
蔡能一见他这状态,心里便有了数,问道:“往回赶了?”
顾琛“嗯”了声,很淡,“路上了。”
顾爸爸状态不好,电话里要求他今晚赶回A市。
顾东年岁五十,由于执掌顾氏太过消耗精力,卸任在即的前刻,不料突发脑溢血,救治后整个人变得忘事、糊涂,每况愈下。
顾琛其实是不想离开的,他对顾爸爸没什么感情,仅有的接触也只是在国外偶尔几次的见面,现在生病,他心里没什么触动。
他知道他不该来花莲,可他要回A市,今天又一直没见到南明月的人,才不得已过来,只为见她一面。
蔡能说:“那我在机场等你。”
顾琛面色平平,语气低了一度,“知道了。”
一大早就接到了顾东的通知,能留到现在已经是最大限度。
他启动车子,低声道车子轰鸣在小院里响起,他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转动方向盘将车缓缓驶离车库。
*
到了A市,夜色沉闷的让人睁不开眼。
顾爸爸躺在床上,像是执意在等他回来一样,谁劝说也不听,直到听到顾琛回来,才肯作罢。
顾云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不停地用指尖按揉太阳穴,语气了有些疲倦,“爸,你又不止顾琛这一个儿子,有这么稀罕吗?”
跟谈恋爱的情侣一样,彼此不见就睡不着觉。
顾东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说话像个稚童,“不许这么说你弟,他受的苦多。”
顾云觉得好笑:“他那样的人儿,还能受苦?”
别人受苦还差不多,顾琛这人鬼精鬼精的,明面上看着一本正经温文儒雅的,实际上手了得,光是能哄得顾风找不着北这一点,就可见他是个厉害人物。
他这两天一直在病床前嘘寒问暖,不得半分回应,顾琛一通电话,顾东笑得跟正常人无异。若不是他拦着,只怕还要爬起来去接。
对于老爷子的偏心,顾云早就习惯了,自从知道有顾琛这么个人,他最受宠的小儿子身份就没了,变成了不上不下的老二,不受疼爱和重视。
静默片刻,顾云朝身后的管家忽问:“下来飞机都半个来小时了,顾琛怎么还没来。”
管家迟疑一秒,答:“十分钟前,琛少爷来了电话,说路不好走,还要耽误些功夫。”
疗养院附近正在扩建,到处施工,有些道路直接被封,顾琛赶不来也是情有可原。
*
顾琛赶到疗养院时,并未直接到病房,而是径直去找了顾东的主治医师。
医生姓刘,事情不多,但是24小时轮岗,所以即便到了零点,顾琛去找时,办公室里也是有人。
瞧见他看来,医生抬了抬眼镜架,“小顾总来了。”
顾琛微微颔首,在对面的办公桌前坐下,“我爸...他情况怎样?”
“手术情况不错,但病人年龄大了,恢复得较慢,平时饮食上注意清淡忌口,不要抽烟,尽量积极的进行肢体康复训练,最重要的是小辈们多关心。”
刘医生所在的疗养院,是一家私人高端院所,聘请的医生都是业内返聘的优秀医生和有志青年医生,能来这里的病人非富即贵,最不缺的就是钱,反而最缺关心。
顾琛点点头,接受了刘医生的提点。
深夜,空无一人的楼道里白炽灯光刺眼,楼道内暖气开得十足,吹得人大脑有些缺氧,顾琛走在光鉴可人的地板上,兀自出神。
忽然,他机械般走到一处窗户口,打开一丝缝隙,风口呼呲,争先恐后地往暖气里钻,感觉不到冷。
他拿出了手机,看了眼时间。
零点二十四。
这个时间点花莲那边应该进入了梦乡。
想起离开时南明月无动于衷的眼神,顾琛把手机收回了衣兜里。
他理了理因赶路而乱掉的服装,转身朝顾东的病房走去。
*
花莲乡。
夜深人静,乡村里的一切都进入了沉睡,四处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南明月在黑暗中睁开眼,脑里清晰无比。
她睡不着。
只要闭上眼,就是裴泽奕撑着伞在她面前离开的模样。
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今晚外婆还在问她裴泽奕的情况,她不敢说实话,可表情却说不了谎,在她准备说谎时,外婆一眼看破,指出她两现在的状况不对劲。
外婆说:只要两人心中还有对方就分不开。
裴泽奕心里有她吗?
南明月翻了个身,想必是有的吧,不然怎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还对顾琛大打出手。
黑暗中,南明月轻声叹了口气。
她翻出枕头下的眼罩戴上,强迫自己睡觉。
第二天,天微微亮,南明月就被白洁叫醒床。
经过一夜的休整,白洁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精神好的不像话,恨不得能原地翻几个跟头那种。
“昨晚大概是我最近睡的最好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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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本来就不大,还睡了三个人,白洁睡觉和她本人一样,可谓是霸道极了,小玉和南明月两人只能蜷缩在一角。
白洁瞬间被噎半秒,“你踢醒我不就好了。”
她说的理直气壮,好像两人没睡好不管她半分事一样。
南明月欲言又止,索性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知道她昨晚身为东家照顾两位客人得了累,白洁跳下床,自行去洗漱,还不忘提醒道:“洗漱完就要起床哦,我们还要去拍摄呢。”
南明月嗯哼了一声,把被子盖在头上。
*
没等白洁的叫醒服务,南明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身。
大冬天的,屋内没有暖气,起床全靠意志力。她快速的套上羽绒服,错了搓手,跑到客厅的火桶边暖暖身子。
火桶里的电烤炉早被人打开,南明月一坐进去就感受到全身的暖意。
外婆听见客厅的动静,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
“醒了?”
南明月眨了眨眼,声音跟蚊子似的,“醒了。”
她坐在火桶里,脸偏着放在被子上,一看精神就不太好。
外婆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昨晚才到,第二天天不亮就得去工作,她帮不上忙,只能做些好吃的犒劳她。
“水都热好了,你洗漱下准备吃饭,你一个小主人,客人都比你起得早,想什么话。”
南明月吐了吐舌,“她们就跟自家人一样,没关系。”
外婆不认可她的说话,眼神犀利起来,但也心疼自己外孙女儿,没得办法。
*
结束完花莲的拍摄,南明月申请了一次休假。
假期一共三天,她在花莲足足待了三天,一直和外婆呆在一起。
到了第四天,阿冰开着车准时到家门口来接。
南明月坐上车,看见阿冰的身影,三天里控制住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
“你...”
阿冰转身,“南小姐有什么吩咐?”
南明月勾了勾唇,欲言又止。
阿冰一直看着她,眼神在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南明月顿了一瞬,有些纠结,然后决定了什么似的,提着口气问他:“这三天你都怎么过的。”
阿冰回答很公式化,“在南市过的。”
他是南明月的随身保镖,南明月放假,他也跟着放假。
看着阿冰一无所知的脸,南明月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了。
阿冰是裴泽奕派给她的司机,是裴泽奕的人,现在他们闹掰了,不知道裴泽奕那边会怎么处置阿冰...
这话不好直接开口,南明月转了个弯儿,把想问的话换个方式问了出来,“裴总有给你说什么吗?”
阿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你上个月的工资发了没。”
“没发。”
“你的工资以后都由我这边发放。”
“......”
意识到事情都不对劲,阿冰转过身子,态度直接诚恳,“为什么呢?”
南明月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你一直负责的是我的安全,理应由我发放不是吗?”
阿冰那边沉默了一瞬。
南明月:“开车吧,今晚咱们还要赶回A市呢。”
阿冰不再疑惑,直接把车开上道路。
*
回到A市,南明月没有回别墅,而是直接去了公司。
3天的休假换来的是干不完的工作,白洁美名其曰让她换个脑子,实际上是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
她的节目嘉宾和电影即将开始,公司未此指定了一系列相关的工作。
南明月一身低调的出现在白洁的办公室里,她正在琢磨这次节目的台本。
每一个节目的第一期尤为重要,能不能打响第一炮就要看嘉宾能不能自带热度和话题,除此之外,节目的配置也相当重要。
她们不打无准备之仗,每一步都要算计的刚好。
见到她来,白洁一脸严肃,没什么表情。
“你来了。”
南明月提着随身行李,推开那扇玻璃门,脚步轻缓地走近。
没提工作,也没提花莲的事,南明月直接问道:“我的大经纪人,我今晚住哪儿?”
她的东西全在那栋别墅里,现在人分手了,东西成了个大问题。
白洁张着嘴,愣了一瞬,随即才发应过来。
“回原来的地方不可以吗?”
南明月撅了撅嘴,“所有的东西都搬过去了,那个房子啥也没有。”
“不对。”南明月否认,提了提手里的行李袋,“还有这一袋子。”
当初,情蜜正浓,如胶似漆,她所有的衣物和日常用品都搬去了别墅,现在家里除了家具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白洁抚了额,“你这恋爱谈得还挺别致的。”
*
送完南明月到公司后,阿冰一如既往的在公司的休息区里等候。
等候期间,一直没响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转账信息。
——【A城银行】您账户0321于1月15日14:30工资到账8600:00。
脑袋有一瞬的空白,阿冰仔细看了眼打款单位,还是之前的那家。
但今天南明月在车上说,上个月的工资由她私人发放,这...
为了解决疑惑,阿冰主动致电了负责他工作的高助理,由于他工作的特殊性,他的工作事由向来是高助理直接负责。
电话响了几声,大概是没想到对方的来电,高助理声音有些紧张。
“阿冰,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这一行,不打电话还好,一打电话就是大事。
“没。”阿冰声音冷静,“想问下工作的事。”
高助理:“工资有什么问题吗?”
“南小姐说我以后的工资都由她负责,裴氏这边不用再继续打款了。”阿冰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把事情转告给他的上司,“万一我收到两份工资怎么办?”
“......”电话那边是一阵沉默。
因为两人分手的事,高助理这几天没少被折腾,只因为裴总心情欠佳,把情绪发泄在工作上。
如果再拿这件事去刺激裴总,他不敢想象后果。
“高助理,你有在听吗?”等不到回答,阿冰那边再次问道,“你得帮我解决啊。”
南明月是她的目标客户,发生这种事,他没有理由去问她,只能由甲方这边负责。
高助理结束沉默,却没找出一个解决的办法,“要不然你收两份?”
“......”阿冰突然觉得自己耳朵有些背,或者高助理脑子有点问题。
高助理解释道:“只是暂时的,大概就一个月的事,你多担待点,就多拿一个月。”
一个月后,南小姐和裴总的感情怎么也得有个结果吧,是合是分,这件事就好办了。
反正要让他现在拿这件事去烦裴总,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
阿冰认真的问道:“高助理,你是说认真的吗?”
看不见的电话那头,高助理重重的点了下头,“认真的,你就委屈下,多拿一个月的。”
“不可以,我要去告诉裴总。”
说完这句话,阿冰挂掉了电话。
201 我的领带呢
和白洁确定完节目的工作后,南明月从办公室出来,正是下班时间,进进出出人不少。
她在大厅里找阿冰的身影,公司里一个稍·有名气的男艺人叫住她。
“明月——”
南明月回头,这个男艺人未婚,在业内工作多年,热度不错,业绩能力也不错,他说道:“见你好像是要打车,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南明月现在的样子确实像打车,她一边盯着手机,一边在在周围的情况,像是在用什么叫车软件。
她将头发挽到耳后,那张好看的脸含了些许歉意,“我在等人,不好意思。”
男人有些意外,“还以为你——”
正说着,阿冰举着电话在前面挥手示意。
他收起手机,朝这边走来,“南小姐,我在这里。”
阿冰身高近190厘米,表情冷若冰霜,给人的感观十分生硬,瞧见阿冰来,那个男艺人微微向南明月欠身,“你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说完离开了现场。
南明月把目光放在阿冰身上,唇角勾起笑容,问道:“你刚才干嘛去了。”
阿冰把手机给南明月看,“刚才在跟裴总联系。”
南明月脑中响了个闷声雷,余音不断,震得人眼前一白,她道:“你联系他做什么。”
阿冰解释道:“刚才公司给我打了上个月工资,但你说工资以后是你发,想跟裴总确定一下。”
“你跟他确定什么。”南明月脸色有些不好,“那工资发了就发了,多拿一份没什么关系,是你应得的。”
阿冰:“......”
为什么南小姐和高助理的说法一样,这个世界魔幻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道:“可是,裴总说...”
“他说什么?”南明月抢话,眼里有星星在闪。
“他说随便你,反正他会发他的那一份。”
“......”
南明月顿时气的脸都白了,她快速地结束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你先送我回家吧。”
*
车上,南明月脑袋一直自动播放阿冰说的那句话。
他说随便你,反正他会发他的那一份。
他说随便你,反正他会发他的那一份。
南明月把脸翻了个个儿,转头看向车窗外。
下班的时间,路上有些堵,车子在路口排上好长的队伍,南明月打开车窗,无聊地数着前面的车辆,旁边的车队缓缓往前移动。
脑中依旧魔音绕耳,她烦不过,一把把车窗摇上,烦躁地叹了口气。
“南小姐,还有半小时就能到别墅了。”
别?墅?
南明月瞬间精神,她忘记跟阿冰说她要回自己家的事了。
她挺起身子,“阿冰啊...”
阿冰拉下手刹,“怎么了,南小姐。”
话到嘴边,南明月吞了回去,她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往常这个点,裴泽奕在家的几率是10%,而且经过那一档子事后,回不回去还不知道呢。
南明月保持思考的动作几秒,阿冰不知道她怎么了,关心道:“南小姐,你还好吧。”
回神的功夫,南明月已经做出决定,她背往后靠,撩了撩头发,“没事儿,你继续开吧。”
计划不如变化,既然阿冰把车开回别墅,那她何不趁机去别墅把有用的东西都拿回去呢。
与其等男人通知她把那些东西打包,还不如自己主动点,免得尴尬。
*
等过了红灯,车子行驶的速度很快,到了高端小区的区域,简直一句畅行无堵。
很快,车子在别墅前停下。
这是座欧式建筑风格的别墅,上下一共五层,前后各有两个院子,栽种了四季的花朵,有专门的林业人员打扫。
大门前是四根环形立柱,上面雕刻着挥着翅膀的天使,风格是裴泽奕选的,他说他一个好友专门做室内这块,几乎全市出名一点的小区都是他的业务。
“南小姐,到了。”阿冰放下手刹,提醒迟迟不动的她。
思绪回笼的瞬间,南明月眼睛闪着亮光,她说道:“阿冰,你跟我一起下车吧。”
要搬那些东西,一个人可不容易。
阿冰对于南明月的要求向来没什么意见,他松开安全带,点了点头,“好的。”
有了阿冰的帮忙,南明月动作加倍,因着心里一直惦记裴泽奕的回来,收拾行李时,她秉持着能要则要,能不要则尽量不要的原则,只收拾了一小部分日常用品。
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也来回搬了四五趟,东西占据整个车后备箱,赛得满满当当,南明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其实在搬行李时,她想象过无数次裴泽奕回来时的情景,一种既想见到又不想见到的纠结在她心里打架,最终理智站在最高点,打败了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加快了动作。
关上车门的刹那,南明月只给别墅的大门留了一个眼神,很快便毅然决然的收了回来。
她在心里念叨:即便是蜜意正弄,也不要选择和人婚前同居。
回到家后,南明月一直忙到后半夜,家里虽然有阿姨定时清扫,但空了几个月没住人,多少有些需要主人主动清扫的地方,一直忙到凌晨二点她才爬上那张久违的小床。
*
零点的裴氏集团大楼只有几盏灯还亮着,裴泽奕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按开了墙面上幕布的按钮。
他已经加了一个星期的班,在周三的晚上依旧奋战在前夜,这些日子他有家未回,一直住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俨然已经成了第的二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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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布柔软的光线投射在床上,床上的男人只穿着贴身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皱褶柔软贴合。
他垂下眼,看了下幕布下方的的时间。
——晚上六点半。
六点半时,别墅的管家致电过来,说家里发生了一些情况,南明月开着车到别墅里,搬走了好一些东西。
那管家是物业旗下的金牌管家,做事认真负责经验老道,自然分辨得清这次搬家和寻常参加有何不同。
所以管家发现后,主动把消息报备给了别墅的主人,而屏幕上放着的正是南明月搬家时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南明月不辞劳苦的一趟又一趟往外搬着行李,镜头里一扫而过衣帽间的样貌。
好不容易被填满的地方,瞬地又空了。
裴泽奕关上视频,房间蓦地黑漆漆一片,黑暗里他伸手捏着鼻骨,头有些疼。
好不容易维持一周的状态,在这个视频前溃不成军,他把自己放置于全天加班的状态,努力让工作填满脑子,不去想那个女人。
可现在一塌糊涂,所有的努力如同积木架好的楼房,抽离一块楼房轰然倒塌。
他烦躁的起身理了理领口,却发现自己未系领带,手中的若失感使得他愈发烦躁,裴泽奕按开销休息室的大门朝办公室走去。
*
星期五,A市扬起鹅毛大雪。
南明月和电视台签订的综艺节目已经开始走流程,这几天她经常往返于公司和电视台之间,只为将准备工作做好。
从电视台出来,遇上了一同从电视台走出来的柳柳。
柳柳应该是来电视台参加节目的,和南明月准备的不是同一档,由于彼此间没有接触过,南明月没有打招呼。
柳柳瞥见门口站的是她,看了看手上刚做的指甲,懒懒开口,“有些人红了就飘了,就不把前辈放在眼里。”
南明月完全没把对方这句阴阳怪气的话放心上,毕竟现场的不止她一人。
柳柳被她若无其事的态度,气得胸口一起一伏,那张好看的脸迅速涨红。
她刚要撕破脸皮,身侧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刹车声。
一辆全黑的劳斯莱斯,不偏不倚地稳稳停在二人脚边。
车窗上倒映出自己有些歪曲的脸,反观另一张脸,毫无波澜。
注意到自己的失控,柳柳连忙调整好自己。
就当她收拾完自己,下意识再往车窗上看时,
后排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英俊逼人的脸。
柳柳瞬间泄气。
早知道还不如不要面子,直接收拾了那女人,现在她对象来了,想收拾都收拾不成了。
柳柳招呼着自己的工作团队,识趣的离开。
南明月被旁边的动静所吸引,转头看时,恰好与车里的男人视线对撞上。
裴泽奕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五官硬朗,线条凌厉得如同工笔勾勒,寒气逼人。
他抬眼,眼睛直直的看着南明月。
现在是冬天,寒冷的天气并未让她感觉到冷,但裴泽奕的眼神却叫她领悟到了什么叫如坠冰窟,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凉水。
南明月的心瞬间凉了一节,这种眼神比看最厌恶的人还要可怕一分,眼神里透露出的细节不是说我多讨厌你,而是一种完完全全的我不认识你,我不想和你扯上关心。
南明月握紧手上的包袋,呼吸开始变得局促。
助理小玉去买饮料,而白洁正在身后的电视台里和制作人讨论一些细节,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儿,没有勇气面对裴泽奕。
她咽了咽嗓子,努力的克制住不稳的呼吸,把目光缓缓转移到其他物体上。
前方有一个公交站牌,那里站了许多等车的路人,大家提着包看着手机,漫不经心。
瞧见女人的视若无睹,裴泽奕偏头,视线只在她身上驻了一秒,未做停留。
他缓缓升上车窗。
在玻璃车窗彻底关闭前,他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上车。”
南明月提着一口,看他一眼,“我在等人。”
今天的见面她始料未及,完全不知道怎么私下面对他,不知道发过一通脾气都男人,现在是什么想法。
裴泽奕早打探到她的行踪,也不管她是否真的等人,他朝副驾驶位置的高助理使了个眼神,他立马意会。
高助理弓腰从副驾出来,绕过车尾走到她身边,腆着笑容,态度十分的诚恳,“南小姐,外面冷,我们不妨上车说话。”
南明月朝黑沉沉的车窗往里探了探,车窗严丝密缝,透不进一丝风,也看不见里面的人。
她扯下唇,抬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我在等人。”
小玉离开10分钟,按道理快要回来了。
高助理神色复杂,装都不装,“在车里等也是一样的。”
他把难为情表情展现的淋漓尽致,一张脸皱巴巴的,根本没法看,好像她不上车对他便立刻凌迟处死一样。
高助理假意一笑,“南小姐身体要紧,这风口被吹了这么一会儿小心感冒。”
知道高助理是被人指使,南明月没有为难他,她瞧了一眼小玉离开的方向,有个熟悉人影正在在这里赶。
南明月问他…“裴总找我有何事?”
高助理的眼珠子往车的方向转了转,而后身子微微45度倾斜,音量也放到最低。
“不知道。”
“……”
意识到自己行为给人造成误会,高助理又说道:“找您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不然也不会拉下面子,到前女友这儿来找存在感。
当然这是高助理自己的猜测,裴总从头到尾都没跟他说过关于感情的话,完全都是他根据这几日来老板的状态推测的。
南明月勉为其难的对他展露出谢谢的笑容,“我先处理一下自己的事,然后再过去。”
小玉提着买来的饮料已经赶来,她把奶茶递给南明月手中,手中还留有自己的和白洁的那一份。
南明月说:“我跟裴总有事离开一下,你把咖啡交给白洁,跟她一起离开。”
小玉表情纠结,“姐,你一个人吗?”
南明月点点头,“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
交代完助理,南明月顺从上车,高助理关上门后也坐回了副驾。
全黑的劳斯莱斯离开,重新并入车道。
车内空调温暖,南明月却觉得比外面还冷,旁边坐着一台超强制冷冰箱,想暖和都不行。
她目视前方,尽量不去看他。
可偏偏男人存在感十足,张扬的气场时时刻刻影响到旁人,想不令人注意都难。
她把头别过窗外。
高楼大厦在一框车景中迅速飞逝,捕捉的空隙都不留人,南明月握了握手指,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耳旁传来。
“我的那条黑丝领带呢?”
202 分手费
领带?
什么领带?
沉闷安静的车厢,呼吸清晰可闻,一股难以扑捉的尴尬在里无声游走。
南明月微微偏头,余光不可避免的看到身旁的男人。
说完话后,他又重新靠回真皮座椅上,目视前方,不给旁人一丝余地。
男人头颅与靠椅留有一寸距离,立得比直,下方双腿自然交叠,十指交握搭放在膝盖上,袖口初那块出自意大利著名工匠之手的腕表,泛着冰冷的光亮。
南明月挪开眼,清了清嗓子,“什么领带?”
她不记得有领带的事,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
裴泽奕声线平直冷淡,像是在于陌生人交谈,“那条蚕丝质地的领带,全黑的,重量不超过一克。”
这么多详细的信息足够南明月回想了吧?裴泽奕毫不吝啬的丢了一个眼神给她。
迫于他的眼神威力下,南明月开始绞尽脑汁回忆与这条“蚕丝”、“全黑”、“重量不超一克”的领带相关信息。
时间追溯到一个月前。
那时,各大品牌第二年的春夏季新款陆续送到别墅里,南明月无聊的用脚踢了踢堆满整座衣帽间的纸袋,嫌弃它们令自己无处下脚。
而裴泽奕却很有耐心的将那些纸带根据品牌一一规范于固定的位置,并整理一条路线可供两人行走。
南明月问他:“身体只有一个,弄这么多衣服做什么?”
裴泽奕难得暴露那点有钱人才特有的气质,“钱多没地方花不行吗?“
这样的回复确实令人没什么好辩驳的,南明月无言以对,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恰好她脚下是一个耳熟能详的国际大品牌,以各类饰品出名。
她随意抓起里面的新品,对男人表示感谢,“还是谢谢你花钱在我身上了。”
这男人对自己打扮没什么要求,全部都是私人定制,款式也相当单一,唯有在她的打扮上花了格外心思。
总之,别人有的她一定会有,别人没有的,她肯定会有,与裴泽奕在一起的时光,所有A市上新的品牌都是首先在南明月身上出现,而后再到各大品牌店和其他女人手中。
裴泽奕对她幼稚园小孩的反应勾起笑容,,目光从她脸上看时,视线不经意落到她手里的那件新品上,他眼里某种闪过一道不明意味。
南明月轻易的捕捉,她把手中的新品展开,“有什么特别吗?”男人好像对它很感兴趣一样。
新品展开,是一条领带,肉眼不见一处凹凸或细腻的纹路,除了材质特殊没什么其他地方特别,而且领带还是女人款式。
裴泽奕说:“嗯,有点特别。”
男人虽然爱给她买东西,但讨论服饰相关的话题还是头一次,南明月也起了兴趣,想和他多聊两句。
只是话题被男人截断,南明月无从得知是不是那条他口中的领带。
她问道:“我没拿走,还在原处放着。”
搬家时,她只拿了随身常用的物件,特意避开了男人买的那些,一件没拿。
裴泽奕道:“你拿走了,原地方我找过,找不见。”
南明月:“......”
不可能!
绝不可能!
误拿的机率都不可能!
南明月十分肯定自己没有拿走那条领带!
裴泽奕买的东西多,根本穿不完,许多新品都放置在原来的地方动都没动,更何况她平常不爱打扮,穿着也尽是一些比较舒适简单的服装,对于那些昂贵又不好打理的衣服来说,她根本没有兴趣。
而且那段时候她正在进行顾氏的广告拍摄,没有机会去穿那些衣服,更不用说那条毫无用处的领带了。
“自己的东西不见了应该自己先好好找找。”
话说完,南明月觉得有些好笑,一条可有可无的领带居然成为男人找她的理由,一时间她不知道真是因为领带的原因,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男人放在膝上的手指骤然锁紧,语气有些冷。
“我说的不是那一条。”
不是?
南明月真想不出还有哪一条同样款式的了。
她问道:“你的还是我的。”
“我的。”
“定制的还是品牌买的。”
“定制的。”
......
两人你问我答好几个来回,南明月失去耐心,她烦躁的翻了个脸色,瞧见男人非得她交待个明白,没完没了的神情。
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若让我一个个猜下去,真不知猜到何年何月。”
就一条领带,实在不至于此。
南明月收尾的语气有些不好,带着情绪的尾音在车内盘旋,久久不散。
沉闷的气氛重新漫在车内,想到两人此时的关系,蓝明月突然有些懊恼。
好在裴泽奕是个成熟的男人,没有对她的不礼貌有所有计较。
车子经过学校路段,正是放学期间,校门口车流人流堆积,他们所行的车辆不得不减速慢行。
一些小学生看见校门口停着的豪车,好奇和艳羡的眼神毫不掩饰的看来,车窗贴了单向膜,看得见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南明月和裴泽奕看得清楚,那些天真的小孩眼睛睁得大大的,有的还吆喝同伴一起来看。
——“快看,那辆车好酷啊,好像在电视里见过。”
——“就是就是,好像是劳斯莱斯?”
——“笨蛋,是玛莎拉蒂啦。”
——“你们都说错了,是阿斯顿·马丁。”
被小孩的天真打败,南明月唇角浮现浅浅笑容,由于豪车效应,车边围绕的人越来越多,原本缓慢行驶的车被迫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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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奕放下翘起的腿,面色平静得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不用。”
司机得了命令,重新回身,把注意力都放在车周边的小孩身上。
车内沉静了三秒。
裴泽奕突然伸手正了正领带,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我母亲送我的那条,一直在主卧的衣柜里放着,它不见了。”
怕南明月听不懂,他又加重了几个字:“在你搬家后,它不见了。”
听他嘴里提起“母亲”,南明月的心快速跳动了一下。
这个词他很少提,可以说几乎没有。
但南明月知道母亲对他的意义有多重要。
重要到不会随便拿出母亲的送的东西开玩笑。
情人合约期间里,南明月曾不止一次对裴泽奕这个男人进行过深思。
长相品质和家世都是一等一,可是做事确是不按套路出牌,从包养她这一件事就看得出,这个人真的不能用平常人的思维去琢磨他。
在他的圈子里包养女人的人不在话下,甚至有人只把这当作一件风流趣事,可是裴泽义与那些人不同,他年少出名,从小身上肩负着的担子,就与那些公子哥不一样,在他二十五岁的年纪绝不可能做出包养的事。
更何况像他这样的人,要什么有什么,想和发生关系的人大有人在,实在没那个必要。
她记得和男人在一起后的某场宴会,他们碰见了裴氏家族里的其他长辈,那个人看见南明月时,眼里的厌恶之情毫不掩饰,只差明晃晃的脸上写着嫌弃二字了。
对于刚做情人的南明月来说,还是很难为情。她挽着男人的手偷偷松开,挪了挪步子,站在他身后。
视线被男人高大的身躯遮挡,虽然有点儿掩耳盗铃,但以她的视线看不见他们的方式,可以用来安慰自己那点脆弱的心灵,可以勉为其难地让自己好受一点。
站在男人身后,她听到那个长辈指责裴泽奕,“你多大了还不务正业,即便因为自己母亲也不该和家人置气。”
那次是南明月第一次见裴泽奕生气,那位长辈提到母亲后,裴泽奕的手松开她,后背竖的挺直,他听见他说:“你没有资格提她,也不许在我面前提她。”
这样的男人让她更怕了,南明月连连后退几步转过身,不该听的不该看的她一律不听不看,乖乖的躲在一边。
当在她喝饮料喝到一半时,裴泽奕回来了,看到自己脸上闪躲的表情,难得的温柔了几句,“你怕我吗?”
南明月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她不敢撒谎,实话实说道:“有一点点怕。”
男人笑了一声,用温柔的语气宽慰道:“你不用怕,你不是那些人。”
她知道她不用怕,但是她害怕会殃及池鱼啊。
男人捕捉到她的那点小心思,随即解释说:“我们是合作伙伴,甲乙方关系,你不用有困扰,我也不会因为旁人而迁怒于你,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放在心上。”
南明月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后来想起这一切的缘由,都是由于口中的那个母亲,自此以后她再也不曾听到关于这两个字的话题,想来这个词在他心中是很沉重的。
南明月在心中下了结论。
她开始努力在脑海中搜刮搬家时的那点情形,那天她决定的匆忙,连行李箱都没有准备,最后还是翻出一件纯棉床单,将床单的四个对角系好,然后再搬到车后备箱的。
她拿了睡衣毛衫和外套,还有她的护肤品,以及一些工作上需要用到的推广用品,其他的实在没有了。
难不成是打包时不小心把卧室的那张衣柜里的东西带了出来?
别墅里放置衣物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占地面积较大的衣帽间,一个是卧室里有一个张小小的衣柜,衣柜里摆放的都是两人经常穿的一些衣服,比如睡衣和家居服。
南明月酷爱睡衣,带过来的很多,几乎不重样,平常喜欢穿的都放在衣柜的那个卧室,那会儿她收的匆忙,没有将衣服一件件折叠好,而是一股脑的打包。
莫不是就在那时,东西被她无意中带走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南明月底气有些不足,她闻到:“你很着急要吗?“
“很着急。”男人语气不咸不淡,根本没有听出一丝着急的意味。
做了坏事的南明月心里有些愧疚,“我不确定是不是我拿走了,我得回家清理衣柜才能回复你。”
男人“嗯”了一声。
突然,一阵手机连续震动的嗡鸣声,阻挡了男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南明月摁了挂断,下意识瞥向身旁。
裴泽奕要说的话没接着说,而是说道:“怎么不接?”
他语气淡得没有语调,跟念课本一样。
“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
打电话的人是白洁,应该是小玉去找她后,把情况给她说了一遍,大概担心自己,才会打这通电话的。
白洁的那点儿关心,在男人母亲送的东西上,不值一提。
她狠心地按了拒绝,想听男人对于那条领带的处理。
裴泽奕并未继续,而是眼眸微眯,绕有气度地承让了几分,“你接吧。”
“......”电话早被她按了,想接也接不成了。
做了亏心事的南明月不好直接要求他,让他继把话说下去,她只好硬着头皮划开手机屏幕,给白洁回电话。
“喂,你还跟裴总在一起吗?”
南明月轻“嗯”了一声,声音过于小,那边听不清楚,白洁又重复了一遍,音量也拔高了许多。
“小玉说你跟裴总走了,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南明月咳了咳嗓子,正儿八经的回复她,“在一起呢。”
“哦。”白洁以为虽然两人在一起,但是应该有一些距离,所以她在会接这个电话,她说道,“怎么,你们要复合啊?”
大概是在室外,白洁的声音格外的大,从手机听筒里传来时,整个车厢都能听见。
南明月的脸黑了。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一度。
这家伙怎么嘴巴不把门,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南明月又气又羞,恨不得马上挂电话,可是复合的当事人就在旁边,她不能做这种没头脑的事。
事情没解决呢,挂什么电话,这不是心虚吗!
于是,南明月回复道:“没有呢,我们正在谈事情。”
白洁神经断了一截,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分手了还能谈什么事情,谈资源?还是谈分手费啊!”
南明月再也听不下去,不管心不心虚,直接挂了电话。
这时,裴泽奕慢悠悠地眼神飘过来,眼里带有一丝了然。
他说道:“你背叛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没给你资源和分手费吗?”
203 步步想你了
空气停止,周围的一切仿佛也停止了下来。
南明月脑子是懵的,里面嗡嗡作响,脸上也开始不自然起来,她白着脸,“你什么意思?”
裴泽奕冷冷看了她一眼,“因为我没有给你资源,所以你才去找顾琛的吗?”
他自诩不比顾琛差,想不出有什么原因可以让南明月抛弃自己。
一个可笑的广告拍摄资源,就可以让她不管不顾他这个男朋友的想法,跑去和别人面对面的接触,是他平时对她不够好吗?还是再多的付出也抵不过年少情深。
裴泽奕不甘心。
他烦躁地扯了两下胸口的领带,转过身,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试图要从南明月这里找一个答案。
“南明月,只要你还有点心,就不会那样对我。”
男人的靠近带着无形的压力,将她团团拢住,南明月下意识往后靠,神情微不自然。
她很心虚。
接资源时除了有白洁的鼓动,很大一份原因是自己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有钱赚,有名挣,何乐而不为呢?
可她忽略了这件事情中最重要的一个人的因素,那就是裴泽奕的反应,她只猜到裴泽奕会生气,但她心里总认为气不至于分手地步,哄哄就会好。
她大错特错,他这么骄傲的男人,怎么会让自己的女朋友去接前男友的资源,而且还是背着自己的情况,他气愤至极。
男人的爱大于自己,他爱她,胜过她爱他。
南明月知道自己错了,面对男人自动矮了一截。
见她不说话,裴泽奕又靠近一分,身上那边冷持消失,“因为广告?”
窒息涌入,南明月不敢呼吸。
她的头皮一阵阵麻木,想说话却发现无法思考。
裴泽奕说道:“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不能默认,不可以默认。
南明月张了张嘴,嗓子却像被人扼住,什么话也不说不出。
男人眼里的光冷了几度,他无声的冷笑两声,就在他直起背,放弃追问时,电光火石间,南明月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不是那样的。”她声音怯怯的,真怕他会从此不理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裴泽奕目光下移,落在她弱若无骨的小手上,白皙的皮肤和深灰色的西装颜色相衬,带着点温度缠上冰冷的纯羊毛精纺面料,就跟她现在的情况一样。
男人视线上移,南明月撅着嘴快要哭出来。
“真不是因为资源和分手费。”
“那是因为什么?”
裴泽奕的手放在中间,任由女人牵着,十分配合。
“我,我就是......”南明月吞吞吐吐,面露难色,“赚他的钱有什么不对吗?”
说完,她挺起了胸膛。
“反正都是要有代言人的,怎么就不能给我了,老朋友的照顾不行吗,难道你做生意都不会顾及下自己人吗?”
裴泽奕目光沉沉,眼里有火在冒。
“而我反正是要赚钱的,赚他的钱和赚别人的钱有什么区别,难道就因为之前那点关系,就不要钱了吗?你要知道顾氏这个广告可以S级别的项目,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我不可以争取。”
裴泽奕:“那我呢?”
南明月的背弓了弓,“你应该支持我才对。”
裴泽奕:“......”
气到极致的后果是什么,裴泽奕以前不知道,但今天确实切切实实的领会到了,平常的南明月嘴巴没这么灵活,做事也都是言听计从,今日却像变了个人,嘴巴灵活的能开炮,一炮一炮的轰炸他,让他无法应对。
裴泽奕被气笑,“你的意思是你赚了?”
南明月点点头。
裴泽奕眯眼:“我没支持你反倒是我错了。”
这下,南明月不敢点头了。
她瞪着那双无辜大眼,简直能把人看火,裴泽奕火上添油,嗓子快要冒火。
他哑着嗓子,“南明月,你真的挺有能耐。”
“还好,还好啦...”南明月谦虚的否定,“你的能耐远在于我之上,你才是最有能耐的那个。”
呵,呵呵,呵呵呵。
裴泽奕眯着眼,仔细打量南明月,南明月被他看的不自在,她勾了勾手指,“怎么了吗?我脸上有什么嘛?”
说完,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裴泽奕一把抓住挡在脸上的手,南明月挣了挣,“到底怎么了...”
裴泽奕打量的视线依旧在她脸上探视,“我要看看脸皮有多厚,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额......
南明月无语,手被人抓着任由男人看,怕看得不够仔细,她索性还闭上眼,让他一次性看个够。
裴泽奕:“......”
眼虽闭着,睫毛却没有规律的乱动,突然,南明月感受到面前的气流,好像是男人靠近了。
手不自觉握紧,睫毛抖得更加厉害,在气流停滞的那一刻,她屏住了呼吸。
许久没有动静。
南明月受不住煎熬,偷偷睁开一只眼。
男人的脸近在咫尺,仔细看还能看见对方眼瞳里倒映出的自己,他就那么看着她,一瞬不瞬,好像要把她看够。
南明月两只眼睛都睁开了,眼睛发虚,不敢对视。她垂着眼,眼观鼻,鼻观心,就不是不敢观裴泽奕。
男人抬起她的下巴,被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心虚,不敢看我。”
南明月当然不会承认,她慌张的眼睛陡然抬起,看着他,“我没有。”
只一秒便瞬间败下阵来。
“你太好看,很难有人敢看你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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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她否认。
“你有。”裴泽奕看她,“床上时,你把我当做你的初恋情人。”
“……”南明月被噎,“我没有,我从来没对他想过那档子事。”
“那你就是承认你有在床上把我当作过他。”
裴泽奕松开手,表情瞬间冷了下去。
完犊子了,他又误会了。
南明月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裴泽奕不说话。
南明月:“你每次都这样,自以为是的下决定,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裴泽奕还是不说话。
男人油盐不进,南明月气得扯了下唇角,她摊了摊手,“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这句话像是触及了男人的某跟神经,他转过身。
南明月趁机说道:“那你听不听我说。”
他的眼睛动了一下。
瞧见有空可钻,南明月赶忙一股脑地把话说清楚,“我是做得不对,在接资源时没有考虑到你,可你也不跟你那个合作搭档在接触吗,你们更过分,天天在一起。”
裴泽奕在想她说的是哪个女人,南明月解释道:“就是那个那个…那天我在你办公室,中途进来找你谈事的那个女人。”
“她对你的心思你可别说不知道,但你不也为了工作忍了下来吗,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男人神色有些动容,“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心,木晚晴不是顾琛,我也不是你。”
“可在我眼中没有分别。”想起那个女人,南明月有些生气,她背过身,看着窗外不说话。
谈论进行到了死胡同,裴泽奕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前方司机把车开到南明月的公寓下,问候身后人的意见,“裴总,我们到了。”
原本是去别墅的,中途南明月说可以在家,裴泽奕就让司机把车开到南明月公寓所在的小区。
看到熟悉的地方,南明月扶上把手,“我上去找找,找到再告诉你。”
裴泽奕看着她,点了点头。
南明月推开车门,正在跨出去,另一手被男人握住,她回身,“你拉着我,我怎么去找你要的东西。”
“我陪你一起去。”
*
狭小拥挤的楼道瞬间站了两个人。
南明月从包里掏出钥匙,看了看旁边的男人,“那我进去了。”
裴泽奕挑眉,“你的家你做主。”
“……”南明月二话不说,利索的开了门。
屋内暖气充盈,一进门就感觉到热浪,南明月把包挂在衣架上,脱了外套。
男人就在她身后一步的距离,局促的站在那儿,等候主人的垂怜。
南明月弯下腰,从鞋柜里翻出一双男士拖鞋,放在他面前,“你穿吧,只有你穿过。”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般,毫不动容的男人有了一丝反应,他脱下鞋子,把脸套入拖鞋内,“顾琛那个家伙没来过吗?”
呃,南明月瞪他一眼,接过他手臂弯里脱下的衣服,挂在墙上,“你想让他来,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他。”
裴泽奕不说话了,绕开挡在中间的南明月,径直朝客厅走去。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只是东西少了不少,他走到沙发前,提了下西裤,坐了下去。
“步步很想你。”
南明月不在的日子,都是裴泽奕在照顾他两共同的猫,可因为顾琛那档子事儿,猫被他雇佣的一个佣人在照顾。
南明月:“我上次回家并没有看见步步的身影。”
“被我接走了。”他瞥了一眼她,“你不在,我也不在,不接走步步,它怎么活。”
南明月动了动唇,“它还好吧。”
“不好。”
南明月抬眼,神情有些紧张。
“步步太小,肠胃还不好,不知道乱吃了什么东西,一直拉肚子。”
“那你有没有带它去医院。”南明月走进一步,站在男人面前。
她站着,裴泽奕坐着,从男人的视线正好可以将她担心的脸全部照入眼中。
“带它去了,现在已经恢复了。”
南明月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尽到赡养人的责任,心里愧疚极了,“我去找领带,你在这里注意下。”
男人交叠起腿,点了下头?
南明月去卧室了,裴泽奕坐在客厅,目光从左到右至上而下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到卧室的门口。
门没关,里面的摆设恰好可以看到南明月忙碌的身影,她将衣柜里的东西一一搬去,很仔细的一件件打开,然后又叠上。
就这样过了半小时,床上堆积的衣服被她尽数塞入衣柜后,还是没有找见领带的影子。
她又开始往房间的各个角落四处找寻,南明月弯着腰连床底都看过了,仍旧没有。
她抱歉地走出房间,对着裴泽奕说道:“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我再去浴室找找。”
她往浴室方向走去,走了没两步,又突然顿住身,转身朝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看去。
大概是找东西耽误了太多时间,担心他不耐烦,便问道:“要喝水吗?”
裴泽奕无所谓地撩了撩眉,嘴上说的话却十分不客气,“我以为一进门就能喝到你倒的水的。”
很好,我忍!
南明月握了握拳,朝餐厅方向走去。
餐桌上的水是早上时候刚烧的,到了这会儿已经冰凉了,南明月用手指探了探温度,问他:“你要喝热水还是凉水。”
“45°的温水。”
“……”
男人的挑剔她不是第一次见识,南明月又忍了下来,她拿着水壶到厨房倒掉,然后盛了一半的过滤水开始烧。
这途中她没出去,一直待在厨房。
直到等水烧开,她倒了一杯,才端着水出去,“水还烫,得等等。”
裴泽奕的表情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他目光闪烁了一下,有种挑衅的意味。
南明月把杯子重重地搁在桌上,骂人的话全憋在心里,转身到浴室去找任何有可能藏领带的地方。
十分钟后,南明月空手而归。
而裴泽奕端着那杯水,悠哉地小口小口抿着。
“没找到吗?”
南明月摇摇头,“没有。”
男人放下杯子,声音不重不轻,“那你得回别墅去找了。”
“为什么?既然在别墅岂不是证明我没拿吗?”
裴泽奕说道:“可是是因为你的突然参加才导致它不在原来位置的。”
“……”
南明月无言以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那回去找吧,时间尽量快点,明天我还有工作,得早点赶回来。”
裴泽奕没应声,人已经走到了玄关门口,他拎起自己的衣服,正在穿鞋,“那就快点吧。”
两人碰面时正是下班时间,到了会儿已经七点半,南明月在心里盘算来回时间,若是速度快的话,应该十点就能回来。
她穿戴好自己的衣服,将门仔细关上,和男人一共进入了电梯。
204 第一次睡客卧
到达别墅时,太阳已经落山,小区里亮起路灯,为晚归的业主着凉回家的路。
下了车,南明月先行一步,直到手放在密码锁键时才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搬走了,这个家不属于她了。
她也不应该先主人一步,当着他的面打开门,更何况万一人家改了密码,岂不是尴尬得很。
南明月缩回手,站在一旁,乖乖地等待男人。
裴泽奕下车后,就看见在门口踌躇的南明月,时而懊恼时而烦躁,好像要进去前,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决定一样。
他双手入袋,懒洋洋地问她,“怎么不开门。”
南明月没好意思看他,双眼看着地板,“应该你开门才对。”
裴泽奕没功夫跟她在小事上纠结,直接了当地说道:“快点开,你不是要早些回去吗?耽误的这些功夫你早就进去开始找了。”
是哦,南明月抬起头,觉得裴泽奕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她重新抬起手,把手指按在密码锁上。
刺啦一声,门开了。
南明月松了口气,原来没改密码,她还能进。
她走在前面,裴泽奕跟在身后,还是那副事不关已地样子,“这栋房子是你的。”
恩?
什么?
她听到了什么?
南明月停下脚步,转身,男人刚好上前一步,她就这样撞进了裴泽奕的怀里。
裴泽奕双手钳住她的肩膀,语气有些欠扁,“你要投怀送抱吗。”
南明月连忙退后几步,脸色极其不自然,“不小心的,无心之过。”
她抬头,“什么叫是我的房子。”
裴泽奕:“这栋房子在你名下。”
那时他刚确定自己的心意,便吩咐助理把这栋房子归于她的名下,后来发生照片那件事,房子本该收回,但裴泽奕还是不计前嫌地房子过户了。
南明月脸上带着点不自然地怔愣,“什么时候的事啊?”
“很久前了。”裴泽奕脱下衣服,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他走进大厅里,直接朝楼梯方向走去。
想起自己的任务,南明月紧随其后。
*
二楼的卧室,还是南明月上次来的模样。
恩,用一个词形容,就是惨不忍睹。
因为收拾的急,她没有把战场打理好,所以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之后你就没回来过吗?”或者阿姨没来过吗?
裴泽奕打开衣柜,把衣服放进去,“没有。”
他特意让阿姨不要进来,就是为了保持犯罪现场。
南明月羞地没脸在这儿,她匆匆地跑去衣帽间,开始寻找那个可能被她弄丢的领带。
衣帽间足有客厅那么大,左边柜子是裴泽奕的衣物,右边柜子是南明月的衣物,由于她的东西多,原先左边应该摆放西装的位置,一半都被南明月的东西若占领。
这样看起来,显得对方还有点可怜。
南明月撸起袖子,开始收拾,介于她之前翻东西时把这里弄得有些狼藉,整理时顺手把东西都一一归置于原位,一来一去稿费了不少时间。
等她从衣帽间出来,已经过去了一小时。
还是没有领带的身影,南明月走路的脚步下意识放轻,蹑手蹑脚。
主卧里传来一阵洗漱的声音,南明月脚步这才恢复正常,她大摇大摆的走进卧室,开始在卧室里找。
柜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翻出来,一件件的全部抖开,生怕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等到整理完三分之一,浴室的水声停止,裴泽奕裹着浴巾出来。
看见床上的一片狼藉,裴泽奕掀了掀眼皮,道:“这么乱,我晚上怎么睡?”
南明月泄气的坐在床头,“你晚上睡不睡得着还不知道呢。”
“恩?”
南明月自暴自弃地把手撑在身体两旁,眼皮下垂,无精打采,“那个…领带还是没找见。”
她又说:“最后唯一的希望在床上这堆东西上了,”她拍了拍床上的东西,吸引他的视线过来看。
裴泽奕抬眼,撩步走进。走到床边,他的腿怼了怼南明月的腿,示意她离开。
南明月立马让开位置,挪到床头柜边,一屁股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裴泽奕在那堆东西里翻找。
男人像个优雅的贵公子,在一堆衣物中依旧不改贵气,东西跟弹琵琶似的,轻拢慢捻抹复挑,整得南明月挪不开眼。
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对某种人就是偏心优待,裴泽奕有钱就罢了,长得还跟明星似的,一张英俊的脸即便去拍电视,也不比别人差。
光光这两点就罢了,有的有钱人跟暴发户一样,气质那是相当的不匹配,可裴泽奕不仅匹配,气质还远超有钱人平均气质之上。
女娲娘娘在造他时,应该花费了不少功夫吧。
就在南明月抱怨上天不公之时,裴泽奕拎起那根传说中黑色,全丝,重量不超过一克的领带摆到她面前。
领带尾巴摇摇晃晃,南明月一把握住,放到眼前来看。
确实挺别致的,就是不怎么像领带,她抬起脸,仰着头问他,“找到了。”
“恩。”
男人收回领带,将它放在原先的位置。
南明月撅着嘴,可怜兮兮的说道:“还真是我的原因弄不见的啊。”她还以为是裴泽奕诓她呢。
“不然呢?”裴泽奕关好柜门,转身瞧她,“还以为是我骗你?”
南明月瞳孔收缩,手也跟着否定起来,“不敢,不敢。”
量她也不敢,裴泽奕眼睛往床上那堆东西上抬了抬,“把这些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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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只剩南明月和衣服了,她喘了口大气,干劲十足的开始整理床上的东西。
月亮高挂枝头,夜色浓得化不开。
南明月终于把所有东西都物归原位了,她拖着疲倦的身体,开始找男人的身影。
二楼左侧的第一间房间,门留有一丝缝隙,亮光从房间露出,南明月走到书房前,抬起手敲了敲门。
“我能进来吗?”
房间里传来一句“恩”声,得到同意的南明月推开门?
房间里裴泽奕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垂着头在看电脑屏幕,屏幕的微光照在眼镜框上,反射出金光。
男人抬头,“以前不见你这么有礼貌。”
他指的是南明月进门敲门的事。
她浅浅一笑,这不是分手了嘛,两人都没什么关系,当然要客气点儿。
她站在与书桌安全范围之内,开口道:“都恢复原位了,我要走了,特意跟你说声。”
男人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要走也是我走,这栋房子是你的不是吗?”
“……”
*
南明月通知公司的车到别墅来接。
白洁坐在车上,把上车的南明月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
“和好了?”
南明月摇摇头,一屁股在自己的专属座位上坐下,“没有。”
“那你…”她的眼神往旁边别墅的方向看了看,“打炮了?”
……!!!
南明月瞪她一眼,“你说什么呢?!”
白洁悻悻地吐了下舌,“孤男寡女在一个屋子里待着不打炮不可能,更何况…”
南明月:“更何况什么?”
白洁:“你一副精神萎靡,被摧残的样子。”
“就裴总那样的人,进了屋子能把你放过?你还能全然无恙的坐在我面前?不是一炮泯恩仇,我不信。”
南明月拿起背后的靠垫朝副驾驶位的白洁扔去,“你脑子都装的什么黄色颜料,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
南明月不打算跟白洁解释,反正像她这样的人说什么都会把事情往哪个方面想。
昨天,裴泽奕是真的要走。
他穿着睡衣连衣服都不换,就要下楼,吓得南明月赶紧拉住他。
他说:“这屋子是你的,我没有权利待着。”
南明月疯狂地摇头,“我都没出钱,怎么就是我的了,”
“上面写的你名字,你是产权人。”
“不是不是,要透过现像看本质,你是出资人,是你的才对。”
男人眼眸的光亮了一秒,可动作却依旧往楼梯方向走。
南明月先发制人一把抱住他的腰,“我们都不走行不行。”
——“喂,今天的录制可是你第一次亮相,你…”
南明月的思绪被白洁打断,她仰着无辜的小脸,“你说什么?”
白洁没好气的瞪她,“瞧你那思春样,还意犹未尽是吗。”
“……”
才不是意犹未尽,南明月是整宿无眠,昨晚两人都让了一步,勉强都在别墅里睡下。
可因为还没有挑明的关系,当然是不能同睡一张床的,作为“主人”的南明月,自然而然的睡在主卧,而裴泽奕被安排到客卧。
因为担心他,南明月一整夜都没睡好,早上起来,明显看见他的眼眶是红的,像是一整夜没睡。
他说:“出生为止从没睡过不是主卧的地方。”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那就是从没和自己的女人躺在两张床上过。
*
下了车,没走出几步远,就看到在电视台楼下站着的程密。
他一个人在那儿,身边没跟着随行人员,穿着也是简简单单,比平常收敛了一点。
瞧见南明月她们到了,程密走过去,“你们来了。”
南明月点头,略有些惊讶,“程总不该特意在这儿等我们吧。”
程密挑眉,“今天是你第一次录制,说不来是不可能的。”
她现在可是公司最有潜力的艺人,不时时护着,岂不是让这颗摇钱树暴露于风雨之下。
南明月笑了笑,“是我荣幸了。”
寒暄完后,一行五人走近电视台的大门,大概是程密的到来,为他们的一行带来了便利。
一进门就有人上来迎接,对方介绍他是台长下面的秘书:“一大早,台长就给我电话,说要接待你们。”
南明月惊讶,程密连台长的关系都打通了,还怕她第一次录制,要亲自跟着吗。
程密点了点头,跟在秘书身后进了电梯,“陈台长在办公室吗?”
“不在。”秘书点了点头,“台长昨天就出差了还没回来,但他吩咐我了南小姐的事宜一切有我负责。”
程密:“那麻烦你了。”
几句话的时间,化妆间已经到了,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大开。
整层楼呈现长条形状,左右两边都是贴着化妆间字样的房间,走廊光洁明亮,工作人员穿梭来往。
南明月她们走到了专属于她的化妆间。
里面发型师已经在等候,看见人来,从座位上起身,秘书朝大家吩咐道:“今天的妆好好画。”
说完,他弓着身朝程密道:“程总,我手头上还有点工作处理,您有什么事直接拨打我电话就行。”
程密礼貌的把台长秘书送出了化妆间,等到他再进来时,南明月的妆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综合今天的台本,发型师塑造的整体妆容是明艳大气,发卷成很有风情的波浪,口红正红色,看上去是个十分有气场。
程密走进来,关门的声音引来里面的人相看,看到她的妆容,他那满意地笑道:“不错。”
南明月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原本的倦容消失,在化妆师妙手下,精气神往上提了几层。
程密:“很适合你。”
第一次在办公室见面的小白花变成了明艳的牡丹,真是不能总单一的风格限制住她。
程密对自己的选择更加肯定了,南明月一定是公司里最有价值的明星。
程密走到她的身后,从镜子里再把她的妆容仔细端详了一遍,声音坚定且温柔,“不要担心。”
他像一个狂热的粉丝,对自己喜欢的明星担心。
“我会好好做的。”
南明月笑,唇瓣宛如开花的牡丹,大放盛彩。
程密的积极心被吊起来,拍了拍南明月身下的座椅靠背,“说得好!好好做!”
很就有工作人员通知她们去另一个房间对台本,速度快得程密有一瞬都反应不过来。
刚才跳动的心被突来的通知安抚,他恢复以往的吊儿郎当,朝南明月说道:“就看你的了。”
“……”
今天的程密怪怪的,明明只是去对个台本,在他嘴里像是要赴战场一样。
而且以前的他根本就不会关公司的事,今天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哪里都透着怪异。
南明月压下心中的疑惑,很给面子附他点了点头。
205 什么事也没有
南明月换上拍摄所穿的衣服,跟着工作人员上楼。她今天整体造型偏成熟,黑色打底针织衫,红色肩带长裙,裙子上是线绣成的仿真花朵,裙曳摇摆间,若隐若现。
推开门后,印入眼帘的是整面大白墙,房间中间拼着一条长桌,南明月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主持人李老师。
李老师是电视台里台柱子,二十几年长红不衰,认识的明星一个微信通讯录都装不下,李老师年近五十,长相却非常年轻,有些比年轻人还旺盛的活力,每次看起来都是精神满满的样子。
南明月对李老师点头表示问好,然后收回视线,长桌的正中间的位置,除了李老师,还空着一个。
南明月是节目的主咖之一,地位仅在李老师之下,按道理那个位置应该是自己的,可是…
她走近两步,朝里面的人一一问好,然后大方的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位置坐下。
李老师拿着台本的手立马举起来,“明月,你的位置在这儿。”
他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李老师瞧南明月态度谦虚,没有明星架子,便十分热心肠地和起身来,“来这边,我给你介绍我们的工作人员。”
一场节目,除了主持人,还有导演,制片,摄像和投资人等,他们是镜头背后的人,把握着节目的主命脉。
南明月弓着腰小步子挪到李老师身边,他笑眯了眼,开始介绍。
左手边的人是副主持张楚,伴随节目长达十年之久,南明月红唇弯起,伸出手,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幸会,请多关照。”
张楚也笑,轻轻握住南明月伸过来的手,“合作愉快。”
其他人都是幕后工作人员,南明月一一打过招呼,笑得嘴边的肌肉开始酸痛。
研讨房里暖气温度低,不过介绍的功夫,南明月已经感受到冷意,她的衣服脱在休息室里,没有拿来。
看了眼长桌上的各位重要人物,想起临别前程密的嘱托,南明月在长桌下不为人知的搓了搓手,忍了下来。
一场对台本下来,南明月冻的没有知觉了。
恰好休息期间,有工作人员前来添水,南明月加了一个条件。
“要热水。”
研讨室内所有人都裹着羽绒服,只有她穿着一件打底和长裙,寒气像是盯准她一样,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骨髓,她急需一杯热水来解救。
白洁像是掐着了时间,在等待热水的空隙,打来电话问她进展顺不顺利。
南明月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热水,吹了吹,小口小口的抿着。她想了想,才说:“还行吧。”
这是两人专属的用语,在不方便的场合说还行吧,意思就是不太行。
至于为什么不大太行,南明月说不上,但她感觉自己从进房门选择座位起,整个房间给她的感觉就很不对劲。
按道理程密跟台长打过招呼后,大家见到她应该是热情的,可她进来后没有人引领她,反倒是自己择选位置后才有人做出反应。
她和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想不出尴尬的原由,至于号称对谁都热心的李老师,对她也是不冷不热。
研讨中间,南明月冷得脚一直在抖,李老师坐在旁边是最先知道的,可他却当没看见。
听见她说不太行,白洁在电话里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南明月想了想,“帮我把我的羽绒服拿来。”
白洁挂了电话,立马吩咐小玉去楼上送衣服。
等南明月把一杯热水喝完后,小玉已经找上来,她探出一个头,打探里面的情况。
南明月看见,走上前把她接了进来,一旁的李老师看见她穿上羽绒服,状似后知后觉,“明月你冷怎么不早说。”
南明月扯着唇干笑两声,“我不冷,是我助理觉得我可能冷,贴心送上来的。”
小玉在旁边连连点头。
套上羽绒服,南明月才感觉活了过来,她偷偷地在袖子地下活动筋骨,将全身上下动僵的经脉一一疏通。
下半场的对台本继续,一直到半小时后才结束,南明月站起身,朝大家说道:“能和大家一起合作是我的荣幸了,希望下面的拍摄可以愉快完成,大家这么优秀,我尽量不拖大家后退。”
桌上人哈哈地附和着笑,算是给了她一个面子。
对完台本后,就开始紧锣密鼓地拍摄,南明月一直提着一颗心直到拍摄结束才放下来。
这次的拍摄很顺利,大概是有程密和台长秘书的坐镇,没出现什么幺蛾子。结束完行程,已经过去了十小时,太阳下班,南明月也下了班。
程密一直负责的等在一旁,见工作结束,他贴心的按下电梯键,就连电梯里也不忘记联系司机开车过来。
白洁在一旁打趣,“程总今天的工作做的比小玉还到位。”
他靠在电梯厢,笑了笑,手上叼着根没点燃的烟,“你感觉怎样。”
“还挺好。”一些小事没必要告诉领导,南明月就没说。
他又说道:“晚上还要去吃饭吗?”
想了想,南明月拒绝,她昨晚没睡好,今天又一直进行头脑风暴,累得很,连饭累都不想吃。
程密没强迫,又问道其他工作人员,“我们一起去吃吧,大家累了一天,饭还是要吃的。”
工作人员不敢拒绝,而且程密请客,一定非常让人期待。
出了电梯,大部队分成两个小队,阿冰载着南明月回家,程密带着其他人去要吃饭的餐厅。
伴着夜色,七点多的时间,南明月回到家。
一进家门,她就躺到客厅的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特别的累,什么事也不想做,南明月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楼下的路灯亮起,小区里的人越来越多,开始热闹起来。
大概两小时后,南明月迷迷糊糊地醒来,冻得直找被子。在旁边找了一圈后,她才记起自己是在沙发上睡的,根本没有被子,她支撑着身体,试图起身。
“啪——”
手臂支撑不起身体的力量,南明月直接倒回原位。她浑身无力的,并感觉彻骨的冷。
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南明月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是病了。
她翻身在茶几的抽屉里翻出体温枪,测了一下。
真的,发烧了。
*
天空飘着细密小雨。
裴泽奕的车已经在公寓下停靠了一小时。
烟一根接着一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早上,看着南明月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若不上前拉住,可能真要一辈子失去她了。
这样的想法持续了一天,渐渐的他逐渐意识到,南明月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不主动,她永远不会主动,即便喜欢,你不主动,她也不会靠近。
这样的想法越来越浓烈,他终于忍不住,一路急行穿过大半个城区到她楼下。
南明月家客厅的灯一直亮着,他站在楼下突然冷静下来。
他来做什么?
上楼找她求她回来?
裴泽奕不知道怎么做,就一直坐在车里,看着南明月家的那盏灯发呆。
突然,灯灭了。
裴泽奕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突然一紧,看了下时间。
九点了,她要睡了吗?
裴泽奕坐在车里冷笑几声,就在他以为自己的独角戏要拉上帷幕时,南明月所在的楼层大门突然打开。
或明或暗的灯光下,她穿着一件羽绒服低着头走出来。
这么晚还出来做什么?
裴泽奕坐直了身体,紧紧盯着南明月。
直到看见她脚步轻浮,走路东倒西歪后,跟醉酒了没什么梁两样,裴泽奕皱了皱眉,他降下车窗,声音里有些怒气。
“南明月。”
*
听到男人声音的那一刻,南明月以为自己病得出现了幻听。
可她还是想确定一下。
南明月疑惑地转身,在车道旁,先看见了裴泽奕的车。
探查的眼神往车窗李探去,男人打开车门,长腿先下,钻出身来。
南明月头又开始晕了,害怕出现幻觉,她努力闭了闭眼,再睁开。
裴泽奕已经站到面前,看着她,默了默,说道:“你去干嘛?”
“医院。”南明月声音小小的很虚弱,她又补充道,“我好像生病了。”
原来不是幻觉,生病的南明月整个人气势降低了几分,站在男人面前,带了点天然的娇弱,连带着看人时的眼神都湿漉漉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夜色下,裴泽奕抿着唇,神情十分的不耐烦,看着面前一直垂头的女人,他冷冷道:“上车。”
*
一路无话。
南明月靠在副驾驶上,头越来越沉,最后连掀开眼皮都力气都没有,就那样闭着。
裴泽奕一边开车一边是不是的转头看她,见她脸色越来越没有血色,他把车停在路边,探出手。
大手盖在南明月的额头,男人皱了皱眉。
温低于手背,没有发烧。
南明月声音疲软,闭着眼说:“我好冷。”
男人又伸手探了探南明月露出来的脖子,温度很高,但南明月嘴里却一直叫着冷。
裴泽奕把车里的温度调高,踩下油门朝医院方向开去。
*
裴泽奕把她带到了附近最近的中心医院,到了医院停车场,南明月努力掀了掀眼皮。
“谢谢。”
虽然脑子烧的不清醒,但骨子里对男人的谢意她没忘,说完后,她推了推车门。
咦,推不开。
南明月使了全身力气,依旧推不开车门。
裴泽奕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就当南明月正要伸手再次尝试时,裴泽奕出手挡住了她要开门的动作。
南明月迟缓地转头,只见裴泽奕打开驾驶位一旁的车门,径直朝她的方向走来。
门开后,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裴泽奕拎起南明月羽绒服后的帽子,戴在她头上。
他弯腰,将南明月一把抱在怀里。
“谢谢。”南明月瞪大眼睛看着他的下颌角。
裴泽奕低头看你她一眼,直接把人抱进医院。
虽然是夜里,医院里人流依旧很多。害怕自己被人拍到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南明月把脸埋在裴泽奕的怀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她忘了,虽然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了,但男人自带的贵气却引来大家纷纷相看。
忽略身旁人的视线,裴泽奕带着南明月进行短暂的问诊后,又抱着她去抽血检查血常规。
抽血窗口只有一个护士,前面是个哭唧唧的小女孩,皱着脸一直说害怕。
马上就要轮到南明月,裴泽奕把人放在地上,手臂牢牢地搂着她的肩固定住她。
瞧见针头扎进去的一瞬间,南明月心头一紧,马上闭上眼睛,往男人的怀里躲。
裴泽奕咽了咽嗓子,嫌弃地说道:“多大人了。”
南明月小声辩驳,“是人都会有害怕的东西啊,我就是怕这个怎么了。”
裴泽奕没有回复,搂着胳膊的手下意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前面的小女孩打完针,轮到南明月了。
护士面无表情的把皮筋绑在她手臂上,南明月拳头下意识攥紧,心直接悬到嗓子眼。
一切的感官集中于护士的针头上,扎针后的想象被放大,在护士扎下去的一瞬间,南明月收回了手臂。
“你干嘛。”
护士抬眼,语气不耐烦。
南明月有些委屈,撅着嘴语气可怜兮兮,“我怕。”
“这么大人了...”护士语气里有些嫌弃,固定住她的手臂,“就一下的事,忍一忍。”
南明月也知道自己不该矫情,她僵硬地把攥紧拳头,浑身神经紧绷,半张着嘴巴,“那...你打吧。”
像是做了什么要紧决定一样,她鼓足了勇气面对。
当针头的冰凉立马触及皮肤的那一刻,眼前突然一黑。
一只手从身后绕过,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怕,别看。”
男人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了南明月所有的注意力,就在她沉迷于男人话里时,护士已经抽完血。
“好了。”她把棉签压在南明月的胳膊上,“你看,这不什么事也没有。”
裴则奕的手掌抽离,接过棉签按在手臂上,看了南明月一眼。
南明月后知后觉,眨了眨眼睛。
安静的抽血区域内,一个人也没有,空荡又清冷。
南明月张了张嘴:“确实,什么事也没有。”
206 一大早撒娇
“我们也什么事都没有。”
裴泽奕的一句话,令南明月倏地抬起头,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里有泪珠在打转。
他都说了什么?
南明月有些懵,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那么简单又直白的一句话。
她觉得不应该听错。
一瞬间,因为生病而产生的心酸,在这一刻迅速蒸发,她抽泣下鼻子,一颗泪从脸颊滑落。
“真的吗?”
他松口了吗?之前的事情他决定翻篇了吗?
南明月合不上嘴,傻呆呆地直勾勾看着裴泽奕。
男人神色浅淡,浅灰色的瞳孔像风平浪静前的海浪,无声,无波澜。
南明月的心顿时从山顶降到谷底,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可男人不愿给她回复。
她擦了眼泪,移开眼睛,接过男人手里按压着的棉签,扭过身子,当作一切都没发生。
现场默了几秒,针孔出血的地方已经愈合,南明月拿着沾了血的棉签起身,打算走到三步远的垃圾桶扔掉。
就当她准备走时,肩膀突的被人按住,南明月抬头,撞进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睛里。
暴风雨来了,波浪开始翻涌,可男人还是一句话不说,拿走她手里的棉签径直朝垃圾篓的风向走去。
“啪”的一下,南明月重重坐回塑料凳上,连护士异样的眼神都顾不上,又开始低落起来。
是她自作多情了,男人根本没有那个想法。
她低着头,看着反光的地面,连身边来人了都不知道。
“还需要我抱吗?”男人问她。
南明月脑袋里嗡嗡的,摇了摇头。
都这样了还抱什么,她宁愿晕死在地上,也不要再故作可怜的求男人垂怜一面了。
撑着窗台的石壁,南明月缓缓起身。她沿着墙壁慢慢挪动,到了转弯处,突然记不起自己接下来要干嘛了。
会诊时,都是他在旁边听医生吩咐的,南明月只顾着头晕,什么也没听见。
她侧头,男人站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很坦然地说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那语气好像是古时候吩咐自家府邸下人的语气,霸道没有道理可讲。
然后裴泽奕却对她颐指气使的态度默认,回道:“一小时后拿化验单。”
南明月“嗯”了一声,没有下文,也没有要吩咐她府邸的下人何去何从。
南明月在就近的排椅上坐下,无聊的看着对面科室墙上的呼叫屏幕。
她的手机落在男人的车里,没办法仔细计算时间,只能依靠屏幕里的时间记下,好不耽误。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南明月无聊的快要打盹,就在她睡过去要倒下的时候,裴泽奕突然在身旁的座位坐下。
南明月倒在他的肩上,瞬间醒了。
“那么多位置,你非要坐这一个吗?”
男人语气里有些讽刺,“想做那个就那个。”
南明月左右不占理,自己又不想挪动,索性换了个房子把头针在铁制的靠背上闭目养神。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南明月的睡意淹来,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中,身上被人披上衣服,南明月头重地睁不开眼,只能用意识感应周围发生的事情。
“一切翻篇,什么都没有发生。”
男人清清浅浅的声音钻进耳朵,很想抓住,可眼皮太重,南明月尝试了几下都没有睁开。
随后,一阵脚步声响起,南明月的眼睛终于睁开,她半眯着,看见裴泽奕的背影,胸腔瞬间胀满。
男人拿回化验单后,回到两人等待的地方,南明月已经醒来,披着他的衣服等他。
“医生说细菌感染,先吃药,如果明天烧不退再来医院挂水。”
南明月点头:“知道了。”
裴泽奕拿着医生开的药单去药房取药,等回到等候区域,发现南明月人不见了,衣服却留在座位上。
心里陡然一沉,裴泽奕环视四周。
整个大厅的人不在少数,可就是这些人中,唯独没有南明月的身影,裴泽奕迈步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
停车场的风肆意地刮着,南明月站在车旁缩紧了身子瑟瑟发抖。
不过拿个药的功夫怎么这么慢。
她后退几步,用身后的大树挡住一面的风,抬头时,在大厅门口见到了裴泽奕的身影。
他左手臂搭着大衣,手指还抓着小袋子。
等他走近,南明月刚想开口埋怨她为什么这么慢,男人责怪的话劈头盖脸地落下。
“要离开怎么不说一句?”
“为什么要在风口吹冷风。”
态度实在严厉,南明月头微微耸着,有些害怕。
她有想过,可是不知道科室方向,想着只不过拿药的功夫,她前脚走,裴泽奕会立马跟上的。
南明月张了张嘴,狂烈的寒风瞬间嘟嘴,把要解释的话霸道的吞了回去。
注袖子里的手突然伸出,带着温度的纤细手指勾了勾裴泽奕的袖子。
裴泽奕莫名很想牵她,可想起他方才差点把大厅翻过来,裴泽奕恨的牙痒痒。
裴泽奕:“哑巴了?”
南明月抬头,眼神迷离:“嗯?”
裴泽奕无奈地瞥了一眼:“上车。”
们打低着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哦。”
*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
大概是医院睡过的原因,南明月一点儿睡衣都没有,清醒地连裴泽奕开车时的呼吸声都一清二楚。
脑袋里回响起半梦半醒里听到的话,她仔细分辨真假。
红灯期间,裴泽奕侧头朝副驾驶位看去,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南明月安安静静的靠在车窗上,一动不动,像睡着了。
他的手就搭在方向盘上,没有出声,也没有叫醒南明月。
车里安静的只有彼此不同频率的呼吸声。
小区里形单影只的背影走在路灯下,行色匆匆,晚归的人们拖着疲倦的脚步,一个一个从车窗掠过。
突然,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想起,南明月微微皱了下眉头。
是裴泽奕的电话。
他瞥了南明月一眼,松开安全带,划开了电话。
大概是车厢里过分安静的氛围,又或者是南明月将全身感官都集聚于耳朵,这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木晚晴:“裴总,你睡了吗。”
裴泽奕:“有事吗?”
木晚晴:“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
裴泽奕轻轻“嗯”了一声。
几秒后,木晚晴娇滴滴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在车里。
“这几周大家加班似乎都有点厌恶情绪了,我想着抽空带我们项目组去附近的度假酒店玩个周末,好好让大家伙放松一下,不知道你有空吗?大家应该很想你也一起去的。”
南明月微不可查的又皱了皱眉,耳朵竖得长长的,聚精会神的准备听裴泽奕接下来的回复。
她以为自己的小表情没人看见,却忽略了裴泽奕接电话时时不时的有在看她。
车窗里倒映着南明月不耐烦地翻了翻眼皮子,皱皱眉的表情,裴泽奕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裴泽奕:“去几天?”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点小心翼翼的雀跃,“周五去,周末回,一共两天两夜。”
裴泽奕:“知道了。”
“那……裴总愿意赏光跟我们一起同乐吗?这些日子见你一直连轴加班,连回家的时候都没有,相比不辛苦程度不比这群同事们吧。那个度假酒店挺好的,是我朋友家开的,里面可以泡温泉去去乏,还可以做spa,都是从国外请回来的技师,手法相当不错。”
裴泽奕转了转脖子,换到左手接电话,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黏在他身上。
他一转头,看见南明月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她张嘴比划,却不出声。
——“什么?”
裴泽奕捂着听筒,将电话挪到旁边,问南明月,“你说什么?”
南明月唇闭的紧紧的,一个字也不说。
电话那头听到这句话,以为是在问自己,又把话说了一遍,“裴总这几天辛苦了,度假酒店里的项目都是我亲自去试验过,对于解乏特别有用,不知道裴总接不接受下属的好意。”
裴泽奕收回目光,对电话里说了声明天再说便挂了电话。
电话被放在中控台上,南明月抓着安全带,小心翼翼的开口,“你会答应她去吗?”
裴泽奕的动作突然顿住,半偏着头,“听见了?”
南明月点了点头,“听见了,一清二楚。”
她有意咬重,一清二楚的语调听起来有些赌气和吃醋。
裴泽奕看着前方的路灯,笑了笑。
“这你也管?”
南明月没好气的翻了个脸色,“是你让我管的。”
“哦?”
她解释道:“你趁我睡着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说事情都翻篇了,那我还是你的女朋友,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
她看着他,眼里坠着车灯的光,隐隐跳动。
在车里的那会儿,她还没有分辨清梦里的话是真是假,但现下她忍不住了,想豁出去。
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是真的呢?
“你不要承认你没说过,我分明都听见了。”
害怕男人辩驳,她再一次重申。
“对,我承认我说了。”裴泽奕说道,“那你希望我去吗?”
南明月松开安全带上的手,“当然不希望呀,那个女人的心思昭然若揭,一口一个为你好,又是泡澡又是按摩的,她打什么主意你不知道吗?”
“对,我是知道。”裴泽奕嘲讽的说道,“那你知道顾琛的心思吗?”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南明月的焰气顿时低了几度,“我不确定,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7年过去了,我还指望别人对我旧情不忘吗?”南明月自嘲的勾了勾唇,“我没这么自恋吧?”
说完,她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一条腿刚刚跨下去时,手腕突然被裴泽奕拉住。
“说不过我就打算逃吗?”
南明月还保持着下车的姿势,她僵持了几秒,才缓缓转身。
“你要想继续没完没了,我可以陪你坐在车里待上一整夜。”
说完,她收回那只腿又坐回车里。
她把小性子发挥的淋漓尽致,像是对方才有错一样,抱着手臂,试图真要辩驳一晚上。
裴泽奕拿起一旁的药袋子,扔在她怀里,“回家记得吃药。”
*
南明月愤愤地下了车,确切说是极没面子的被赶下车,男人安全带一系,车子一启动,看她:
“你要跟我回家吗?”
当然不!南明月头都不疼了,滑溜的滚下车,看着那辆车子“嗖”的从面前离开。
乘上电梯时,她心里的那口气还没消失。
因为生病,生气闷在心里,心跳个不行。
看见电梯壁面上自己的没有颜色的脸,她烦躁地揉搓下头,爆了句粗口。
“我艹!”
*
这一晚,南明月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耳边一直回响裴泽奕没有下文的话语。
——“一切翻篇,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南明月懊恼地捶了捶枕头。
上次两人这样的矛盾是他先低头的,难道他透露的信息是若是她低头,便翻篇?
可是为什么要趁自己在睡着时说那一番话,莫不是他知道自己没睡,故意放出一点讯息,想让自己主动开口。
男人的心思深沉莫测,而裴泽奕的心思比海水还要深,一句话不清不楚,非得让人一个字一个字的解释,一晚下来,南明月快要不认识那几个大字了。
直到她的头开始犯疼,南明月才发现窗外有了一丝亮光,她竟然被折磨了一个晚上。
一宿不睡又忘记吃药,她理所当然的感冒更加加重,反噬来得如此之快,体温不降反升,全身浑身无力更甚。
她躺在床上难受的嗯哼几声,手在床上摸来摸去,直到摸到冰冷的手机,她侧着头,把屏幕打开。
意识有些模糊,她强撑着找到白洁的电话拨了过去,直到电话里响起声音,她才发现自己打错了。
她打到裴泽奕那儿去了。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十分清醒的“喂”了一声。
南明月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几秒,那边又开始说话,“明月?”
无法再逃避,南明月闷哼了一声。
她自觉的这一句闷哼没什么感觉,就跟平常说话的一个普通的语气词一样,可在裴泽奕耳里则变成了撒娇。
“一大早打电话撒娇,你最好解释清楚。”
“……”
207 陪你一起看
窗外雨声潺潺,拍打在卧室的窗上。
南明月侧着头,听着手机里男人嘲讽的声音,嗓子突然哑哑的,一团无形的空气堵在里面,说话变得艰难。
“裴泽奕,我好难受~”
电话那头呼吸明显一滞,平缓的语气里带着着急,“你在哪儿?”
一颗眼泪从眼角流出滑落到枕头上,她抹了抹,“在家,在床上,我起不来。”
“等我。”
电话匆匆挂断,室内只有南明月不断抽泣的声音。她捂住心跳,里面烫烫的,声音极大。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令人害羞的话,她只知道她很想他,所以就说了出来。
等待裴泽奕赶来的时间,南明月把待会儿要坦白的事情在脑海里演练了一遍。
比如,下次再有跟顾琛接触的机会时,她一定事先报备一定要有第三人在场。
还有,她真的很喜欢他,这种喜欢与年少青涩的感情不同,是日久生情和忘不掉的习惯。
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渐渐沾湿了脸下的枕头,她挪了下脸,继续哭。
和裴泽奕在一起的时光是无忧无虑的,他把自己带离困境,给了一个安稳的环境。
起初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只觉得这个金主人还不错,长得好看也爱干净,可越接触发现他每一处都是优点,只是经过这一次分手,不知道优秀的他还属不属于自己。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眼睛又干又涩哭不出眼泪,她才作罢。
“叮咚,叮咚——”
门铃终于响了。
南明月拖着浑身无力的身子走到门口打开,风从外面灌入,裴泽奕站在门口,挡住了大半。
看到南明月哭肿的眼睛,裴泽奕的心的另一个端仿佛被人捏着,酸酸涩涩的,无法呼吸。
他滚了滚喉咙,“怎么哭了。”
“难受。”
南明月抬着头,干涩的眼睛溢出一滴眼泪。
门被关上,裴泽奕大步跨入,抵在门口,捧着南明月的脸,用手指轻轻擦过。
“生个病,还能哭,你真是只长年龄。”
明明就不是因为生病,南明月委屈的撅着嘴,有气无力的说道:“不是因为生病,是因为你。”
她捕捉裴泽奕的眼睛,牢牢盯着,“因为你要跟我分手,我难过的哭的。”
裴泽奕的心被人猛地一掐,呼吸不过来,“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
她都病成这样了,他都看不见的吗?
南明月抽了抽鼻子,转身,“我难受,我要躺着。”
话音刚落,裴泽奕二话不说,弓着背,抱起南明月往卧室方向走。
将人放在床上后,裴泽奕拿过被子盖在身上,贴心的把被子的四个角掖好,透不近一丝风。
等一切都安顿好后,他又起身走到餐厅位置倒了一杯温水,瞥见昨天带回来的药袋完好无缺的在上面躺着,不悦地蹙起眉头。
拿起那袋作案工具,裴泽奕回到房里。
南明月躺在床上,虽然头部以下的位置被紧紧裹着被子里,但不妨碍她眼睛的活动。
她转着头,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刚好和回来的裴泽奕打了个照面。
她的注意力全在男人脸上,完全忽略了她手中提着的东西,裴泽奕把袋子拎在她面前。
“昨晚你没吃药吗?”
额…
南明月心虚的收回眼睛,没有规律的眨着,“是啊。”
是啊?
这么理直气壮的话居然好意思从她嘴里说出。
裴泽奕又好气又好笑,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南明月害怕裴泽奕此刻古怪的表情,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昨天晚上你那样对我,我怎么吃得下。”
“不管我怎样对你,你都不应该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那你意思就是你承认你那样对我咯?”
“……”
裴泽奕无奈地用眼神警示不许胡闹,而后走到床边,“我带你去医院。”
*
裴泽奕找出化验单,带着南明月去了昨晚那家医院,昨天值班的医生也在,看见两人,一点也不意外。
简单的问诊后,医生开了药,让裴泽奕带着她去急症室挂水。
由于清早,急症室没什么病人,南明月坐下,任由护士提她挂水,这次倒没有昨晚那么矫情了,绷着脸任由护士把针打进去。
就连裴泽奕也对她赞赏有加,“你想吃什么?”
南明月摇摇头,“没什么胃口。”
裴泽奕没听她的胡话,嘱咐两句注意事项后,离开了急症室。
本来就没人的地方,裴泽奕一走,就只有护士和南明月眼对眼,她无聊的翻了翻眼皮,突然想起还没有给白洁报备今天的情况。
南明月:图片,我在医院。
南明月:昨晚发烧,今天裴泽奕领我来的。
白洁那边几乎是秒回,不过揉眼的功夫,消息就发来了。
白洁:你们和好了?
南明月:……
南明月:你都不关心下我身体的吗?
白洁:有裴总的关心在前,我的未免有些多余。
南明月想了想,睁着眼发了句违心的话。
南明月:还是很需要你关心的。
虽然事发之后才想起她,但这也不妨碍自己睁眼说瞎话。
白洁:所以你发烧时不联系我,而且还过了一晚上,直到打上吊水才联系,这就是你所谓的在意?
南明月:当然不是,不想在晚上打扰你而已。
白洁:那我真是谢谢您了,这么替我考虑。
南明月:……好无聊哦
白洁:工作安排我会酌情处理,勿回消息。
南明月握着手机,沉默片刻,然后带着一丝期待,发了一句微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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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十分钟内都没有回复,南明月晃了晃手机,多么希望是手机出了问题。
可惜白洁还是不回消息。
四周沉闷的空气静得令人发慌,南明月抵抗不住,困意逐渐来袭,最后,四周的声音渐渐消失,她脑袋一歪,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身边站着人,南明月睁开眼睛,发现穿着白色护士服的护士正在换药瓶。
“别乱动。”
南明月揉揉眼,说了句“不好意思”。
思绪回笼,她抬了抬眼,正想看手机几点,却发现裴泽奕站在面前。
他手上拎着快餐盒,正在看她。
“醒了?”
南明月点了点头,“睡得还不错,一分钟可抵十分钟,精神也好了很多。”
裴泽奕迈步走近,把那些饭盒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找来一把凳子搬到她旁边坐下。
南明月:“你干嘛呀?”
裴泽奕买的早餐可不少,左手一袋,右手一袋,足足7八个盒子,占据了一整个椅子。
“我吃不下这么多的。”南明月小小声,“你给护士拿过去一点吧。”
正在进行交班工作的护士,抬头一看,连忙拒绝,“谢谢你们哈,我们工作时间不能用餐。”
计划落空,南明月看着裴泽奕的大手将七八个盒子一一揭开,然后每一个都征询了一遍她的意见。
“吃这个?”
南明月摇摇头。
“那吃这个?”
南明月还是摇头。
“你想吃什么?”
南明月的一只手正在打吊水,另一只手放在口袋里不愿拿出来,于是她用嘴努了努左边45度的位置,“吃小馄饨。”
裴泽奕把另一盒装满12个馄饨的盒子提到面前,用塑料汤勺舀起来一个,放在她嘴边。
南明月探过头,用唇轻轻的碰了一下混沌皮,
“烫。”
裴泽奕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你真麻烦。
眼神虽然嫌弃,可手下的动作却做得很快。他将那勺馄饨放在自己唇边吹了吹,5秒后,再次放到南明月的嘴边。
她张开嘴,馄饨自动送入嘴里,南明月眯了眯起眼睛,嚼了嚼,“好吃呢,我还要。”
接下来裴泽奕不厌其烦的,每一个都有放在嘴边吹,然后再喂到她的嘴里,这一幕就连旁边的护士看到都不好意思。
恋爱起来的人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南明月不惧自己明星的身份在急诊室里撒起娇来,用娇滴滴的语气说:
“你也吃一个吧,你肯定没吃饭。”
裴泽奕不想理她,在她张嘴说话的瞬间又塞入一颗到她嘴里。
“……”
*
等南明月打完针,急症室的人陆续变多,害怕被人认出,裴泽奕把自己的衣服盖在她头上,把人搀扶上了车。
衣服被她一把掀下,吹了吹气,“憋死我了。”
裴泽奕瞧她一眼,把她贴在脸上的发丝抚在耳后,动作又轻又慢,像对待珍宝一样。
看着变得柔情的裴泽奕,南明月眼睛都直了。
这是和好了?
两人又在一起了?
笑容不自觉浮现,裴泽奕顿了一下,手继续动作,“笑什么?”
南明月:“今天我没有工作,你呢?”
默了一秒,南明月突然想起昨天电话里木晚晴的话,最近一段时间他应该很忙。
于是,南明月十分体贴的,身子微微向他倾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陪你去上班吧。”
裴泽奕挑了挑眉,启动车子,直接开出停车场。
正是上班时间段,路上堵得很,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裴泽奕问她,“去我办公室做什么?”
南明月眨眨眼,“去睡觉啊,我昨晚一宿没睡。”
裴泽奕垂眼,“嗯”了一声。
车子继续启动,一路开向公司。
两人走的是总裁专用道,没什么人,南明月也乐的自在,心理的高兴掩盖了生病的虚弱,她高兴的走在楼道前面。
“好久没来你办公室了。”
她边走,边转身朝身后的裴泽奕说道。
他看她蹦蹦跳跳的,抬手揉了揉眉心,“别忘了你还是个病人。”
南明月立马不走了,身子贴在他的手臂上,“那你扶我。”
女孩子特有的娇柔和身体上的馨香钻入鼻腔,裴泽奕微地猛吸一口,馨香顿时游荡在五脏内腹。
他一把抓住南明月的手,大步地朝办公室走去。
“砰——”的一声,门被用力合上。
南明月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被人反身按在门板上,炙热的吻不由分说地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变得稀薄。
南明月喘不过气,用手捶了捶男人的胸口,喃喃道:“喘不过气了。”
话刚说完就被吞入腹中,南明月又用膝盖踢了踢男人的膝盖,强烈反抗。
大抵是两人力气都耗尽,裴泽奕也不继续了,他放开南明月,用手指擦了擦她唇边残留的透明丝线。
南明月没好气的说:“我还生着病呢,传染给你了怎么办?”
裴泽奕抵着她的头,“大可试试。”
说完他又靠近了一分,鼻尖抵着鼻尖,南明月顿时紧张起来,闪到另一边,离男人一步距离,害羞的说道:“好端端的生什么病,那滋味不是好受的。”
裴泽奕唇角往上扬了扬,看着她跑到会客沙发上坐下,自己则朝办公桌走去。
时近年关,工作确实很多,哪怕是他这个总裁也比平时忙上了好几倍。
一旦坐在办公桌下,三个小时内裴泽奕都没起身,一直在电脑前处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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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处理完昨天的工作,裴泽奕扭了扭脖子看向一旁的南明月,起初她还是规规矩矩的坐着,可是时间太长,人也开始变得懒散。
一下挠挠头,一下又看着远处发呆,好不忙活。
裴泽奕低头拨通了公司的内线电话,电话接起的那一刻,他抬眼刚好与南明月的视线相撞。
“高助理,帮我订两人份美食家的午餐外卖。”
闻言,南明月顿时泄气,早上那七八个餐盒他她吃了两盒,裴泽奕则处理了剩下的,现在离那会儿才不过三小时,哪里还吃得下饭。
更何况比起吃饭,她还有更多想和他做的事情,南明月小跑到裴泽奕的身边蹲下,“不要吃饭啦。”
“那你想做什么?”
南明月歪着头想了想,“你不忙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电影。”
裴泽奕挑了挑眉,“你看见了,我很忙。”
嗯…
这倒也是。
南明乐歪着的头逐渐往下倒,倒在裴泽奕的大腿上,她把脸贴在上面看着他,“那…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裴泽奕揉了揉她头顶的秀发,“你想看什么电影?”
“随便什么电影都行,只要是和你一起看。”南明月话锋一转,“不过,你不是说没时间吗?”
“是没时间。”裴泽奕起身,南明月的头被迫回到正规,他牵起她的手,“但,可以陪你一起看。”
208 都送你啦
陪你一起看?
可是…他不是忙吗,要怎么一起看?
南明月勾勾他的手指,“你要在看电影时一边办公吗?”这样不好吧,有些怪扫兴的。
于是,她又贴心的说道:“你不用管我的,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也挺好。”
“……”
女人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原因自生自灭,裴泽奕掩唇咳了咳,“走吧。”
还以为男人是真要带自己去看电影,南明月立马拎起自己的小包包,小碎步跑到男人面前。
“那走吧~”
裴泽奕身子一顿,缓缓看向她,南明月的脸色虽不太好,但是笑成了一朵花,眼底笑意明晃晃地,惹得人眼花。
裴泽奕默默挪开眼睛,牵着手把她带离办公桌的边界。南明月手被他牵着,满心雀跃的随他走。
人被带到香槟木色的休息室门前,两扇门板缓缓朝两边开启,那张熟悉的大床印入眼帘。
“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吗?”
不然把她带到这里做什么?南明月抬头,祈求答案的眼神无比的热烈。
裴泽奕没回应,拉着她的手,继续往里走,走到床上时,裴泽奕停住。
两只大手抚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南明月就这样被他按压,坐在床边。
这…
和预想的情况有些不对啊…
莫不是分开这么长时间,他忍不住想就地正法?
南明月身子抖了抖,屁股也朝里面挪了挪,“我还感冒呢,这样不大好吧。”
男人轻笑一声,给了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然后离开床边,走到床头柜前。
长方形的遥控器被他拿在手中,按下后,休息室里正面墙壁上一块白色幕布慢慢落下。
落到最后,啪嗒一声,完全展现在眼前。
嗯?
不是要看电影吗?这是要干嘛?
南明月屁股又挪了挪,朝床头站着的裴泽奕挪去,“你要干嘛啊?”
“看电影。”
“……”
南明月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巴巴的眼神变成了失望,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所以我们要在这里看电影吗?还真是挺别致。”
在公司的办公室的休息室里看电影,还不别致吗?南明月垂着脸,顿时对电影没了期待。
“你感冒,不要去人多的地方。”裴泽奕打开电视键,一些最新的电影资源出现在屏幕上,“电影院有的,这里也有,而且还能在这儿躺着看。”
知道她昨晚一宿没睡,裴泽奕舍不得带她去电影院,在他这儿不仅能看,还能睡,如果看到睡着了,也正正好。
对于比,南明月无话可说,她弯腰把鞋脱掉,认命了爬上了床。
“你想的还挺周到的。”
刚刚复合,说什么也不能阴阳怪气的,所以裴泽奕说的话不能拒绝,只得顺从,不光光这样,还得保持我很开心,你的建议很好的欣喜模样。
裴泽奕揉了揉她的头顶,“听话,你自己挑个喜欢看的。”
“那你呢?”
他这话的意思明显不对,什么叫自己挑个喜欢的看,难道他就不看了吗?
裴泽奕:“我在办公位上陪你看。”
“……”南明月的视线越过男人,朝他身后的看去。
休息室的大门敞开,视线刚好覆盖窗前的办公桌,不仅裴泽奕可以看到自己,就连自己也能看见他。
这,还真是好大好大一个惊喜呢!
南明月扬起笑脸,笑容甜得腻人,“那真是太棒了!这样我们就能一起看电影了呢!”
裴泽奕笑出声,拿起被子盖在她脸上,“知道我一番苦心就好,没白疼。”
*
裴泽奕原先设想的她会睡着这件事并没发生,因为复合,南明月大脑里的神经一直在跳,不仅睡不着,精神反而更加活跃。
电影是看不成了,她在大床上翻来覆去,可是还是无法消耗身体里的兴奋。
南明月起身,一个人跑到裴氏楼下的咖啡店。
一楼的咖啡厅是裴氏自己开的,很多员工早上都会在这里买上一杯咖啡拿上一块面包,因为做的好吃,价格也不贵,生意还挺好。
但由于是上班时间,这里只有寥寥几个客人,大概是些路上,或者在这儿和顾客谈事的员工。
南明月压了压帽子,走进咖啡店。
她是不喝咖啡的,可是裴泽奕能喝呀,至于她,点杯奶茶就可以了。
南明月走到餐台儿,打包了一杯蓝山和原味奶茶,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外卖袋,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转身时,吓了一跳。
手肘擦上身后的人,饮料脱手而出深棕色的咖啡和白色的奶茶同时泼向身后的人。
木晚晴大叫一声:“**!”
她今天穿的是米色的香奶奶套装,深棕色的液体咖啡泼在上面,如同染上了一大片污渍。
南明月反应过来,慌忙地说了句“对不起”。
咖啡和奶茶都是热的,烫到人就糟糕了。
咖啡厅里仅有的几个人客人将目光投向了这里,南明月有些愧疚的从前台拿了好几张纸,递给她。
木晚晴一直在处理身上的污渍,见面面试的纸,抬起头,原本愤怒的脸上多了些诧异。
随即,她直起身子,“都不长眼睛的吗?”
南明月不想闹大,收起她没接的纸,“真是抱歉了,我不是故意的。”
木晚晴不想罢休,原本一上午的好心情,因为这杯咖啡,这个女人,变得一塌糊涂。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我这个大个人站在你身上你都没看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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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要怎么赔偿?
两个女人都没有直接接触过,南明月是从那张照片,而木晚晴则是从大家口里。
南明月只能装作不认识的模样,“不论你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答应。”
木晚晴冷笑,“我是图你钱吗?这不是一件衣服的事好不好,你破坏了我今天的心情。”
听说木晚晴身处名门,饱读诗书,今日一接触,才发现外界的评价都是虚的。
南明月二话不说,拿出电话给高助理打电话。既然她不肯说退让条件,那她只能找中间人协商了。
两人在哪儿僵持不下,期间顾客来了走,走了来,直到五分钟后,高助理急急忙忙的下来。
木晚晴犟起来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一见到他就给了个下马威。
“高助,我先去洗手间处理衣服,你和这个女人好好谈谈,让她知道自己的错误。”
落下话,木晚晴大步的朝洗手间走去,没有给高助一个解释。
到了洗漱间,她打开水龙头,水流倾泻而出,望着水木晚晴发了一会儿呆。
看着镜面中的自己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她就是故意的怎样,反正也拿她没有办法不是吗。
洗手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道很好闻,看到胸前那一大片污渍,木晚晴接水清洗。
香奶奶的套装上痕迹越洗越明显,没有一点效果,木晚晴不疾不徐地脱下外套,扔进了洗手间的垃圾篓中。
寒冷的冬天,人们恨不得多穿两件,可木晚晴却只着一件单薄的打底衫,抬头挺胸高傲的走了出去。
到了转弯处,听到外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是南明月和高助理的声音,木晚晴停下脚步,听了一耳。
“我不小心撞上的,需要我怎么配合我都同意。”
“南小姐不用担心,木经理不是苛刻的人,一定会谅解的。”
“那你帮我处理下吧。”
南明月说完就要走,木晚晴看到继续动作,走了出来。
“高助理,你们商量的怎样了?”
南明月停下脚步,回头刚好和木晚晴打了个照面,她笑道:“一件衣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注意下就好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通情达理。”
南明月觉得这人真好笑,放着人面是一套,背着人面又是一套,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也不气,脱下头上的帽子,“那就等这位姐姐再等会儿了,我这就去给你赔不是。”
说完,南明月气冲冲的离开了现场。
*
中午,正值裴氏休息时,小玉满手提着大包小包走进了裴氏的大厅。
面对四处肆无忌惮投来的视线,小玉挺起胸膛大大方方地朝里走去。
高助理正在大厅候着,见到大包小包的小玉连忙赶上去。
周围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见到这一幕都有些惊讶,好奇的眼光时不时的在两人身上打量。
小玉把袋子分了一半给高助理拿着,“高助,我姐呢,姐在哪?”
“先别管你姐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高助理面对两个女人间的恩怨有些无语,明明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在她们两人身上却无效放大,而自己像是中间炮灰。
南明月离开餐厅后,立即给助理小玉打来的打了个电话,要求让小玉拿着卡把香奶奶家店面有关呢子套装全部买下。
只不过弄脏了别人的衣服,花这么大手笔,这不是赌气还是什么,偏偏裴总还同意这么做。
高助理领着小玉到了木晚晴所在的楼层,这样的员工不少,都是公司的一些骨干,看到高助理纷纷都点了点头示意问好,只是看到小玉时,尤其是看到她手里的东西,不免都有些好奇。
高助理敲了敲木晚晴办公室的大门,里面传来一道略显冷清的声音,“进来。”
小玉挺了挺凶。
门被打开,两人走进,站在办公室的正中央,高助理开口道:“木经理,这是南小姐差人送过来的衣服,说是来给你赔不是的。”
说是赔不是,但小玉的神情却丝毫没有愧疚,反而在木晚晴看过来时,目光直直的与她对上,空气停滞了一秒,有火光在闪。
“木女士你好,我是明月姐的助理,弄脏你的衣服很抱歉,这是姐姐让我送来的衣服,你看看有弄脏你的那一条吗?”
木晚晴坐在黑色真皮办公椅上,把笔往桌上一摔,挽起手冷笑几声。
“还真是多谢你家姐姐了。”
这么大阵仗过来,不过只为送一件衣服,眼看这南明月可不是省油的灯。
小玉继续说道:“若没有弄脏的那件,不知道你介不介意选一件款式相同价位相等的衣服,或者实在没有相似的,这些衣服你全部拿走也可。
以木晚晴的身价,买多少衣服都不在话下,她自然是看不上这些衣服,只是被南明月摆了这么一道,心中有气不出,当着高助理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得皮笑肉不笑。
“我只坏了一件衣服,一件就可以了。”
小玉了然的点了点头,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地下,她拿出所有的衣服一一摆放在沙发上。
“木小姐请选吧,你不选我回去不好交差。”
硬的软的都让她说了,总之这件衣服木晚晴是非选不可了。
她笑着起身,款款走到沙发前,背过身时眼里的神色不明,有冷意在眸子里一闪而过。
“那你的意思是就选这件了?”
忽略掉她话里的阴阳怪气,小玉置之不理,任是板着脸,让她承认并选出一件衣服。
“那我就向我们家姐姐交代了,说木小姐很喜欢这件衣服。”
“当然。”木晚晴拿起沙发上的衣服,走到挂衣架前把它挂上。
她转身,“你们还有什么事吗?高助理还有什么吩咐吗?”
令她寒心的不只是南明月今天的手段,还有的是在背后的裴泽奕,高助理出面谁都知道他背后站的是谁,所以这件事裴泽奕肯定是知道的,既然知道他却不闻不问,还派出自己的助理来处理,态度真是令人寒心。
*
剩下的衣服被小玉打包带走,刚出电梯就被南明月解惑,看着小玉提来的包,她挑了挑眉。
“怎样?”
“姐的旨意,我完成的非常好。”
明月姐三令五申的提醒她,如果木晚晴的态度好,就让她选上一件,如果她态度不好就把那包衣服全部扔给她。
对比,小玉不仅完美的完成,还超长发挥了。
她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只是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她问道:“为什么不把衣服都扔给她呢?这样不是显得我们气派吗?”
“我花的钱为什么要浪费。”
一语点醒,小玉点点头地说:“对,对,对,咱们的钱可不能这样浪费。”
“可是——“小玉低头看了看手,“还有好些衣服,需要我送到姐姐家里去吗?”
南明月摇摇头,若这衣服放她衣柜里,岂不每次开柜门都能想到木晚晴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于是,南明月说道:
“都送你啦。”
209 你要乖
自从和裴泽奕和好后,往下的日子过的飞快,之前接下的《美人谋》,已经到了开拍时间。
原先剧组订的开机时间是开春后,但不知什么原因提前到年前,由于拍摄地点是在南方的某个城市,南明月一大早就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发。
出发前是裴泽奕送她来的机场,对于她要离开A市,并且一去两三个月的时长非常不满。
南方虽没下雪,天气却格外的冷,好在南明月从小在南方长大,对于阴冷潮湿的冬天还算习惯,只是苦了一同前来的经纪人和助理。
进组后的第一场戏,南明月就领教了郑龙导演的吹毛求疵,精益求精。
光是一个开门镜头,一是嫌弃打光不够专业,二是嫌弃两人情绪不够到位,来来回回总共拍了十来遍。
和南明月一起拍摄开门的对手演员是多年的老戏骨,在业内出名的演技好能抗票房,他对郑龙导演的要求说拍就拍,南明月更不敢提什么意见了。
两人初见的戏码一直拍摄到凌晨才结束,回到酒店南明月累得都不想动,想起自己还没给裴泽奕报备情况,她强撑着发了条语音,才躺进被窝,几乎一秒入睡。
第二天南明月是被小玉叫醒的,几乎不给赖床的时间,她就被催促着起来洗漱。
昨晚睡觉前,她没有精力再看今天要拍的戏,只能早起一会儿进行复习。
当看到今天的戏码时,南明月倒吸一口凉气,居!然!有!下!水!戏!
一阵窒息袭来,南明月合上剧本,眼不见为净。
之前剧本围读时知道有下水,但因为选定的时间是在开春,情况还不算太糟,可这次拍戏时间不仅提前,就连下水戏也提前了。
南明月走到窗边,窗外浮着一片雾气,她擦了擦,玻璃镜面上露出干净的一块,外面竟然下雪了。
不比在A市见过的雪,这边下起雪来也比较秀气,经过一夜,地上才覆盖薄薄的一层。
南明月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
“出发吧。”
*
到了剧组指定的化妆间,南明月抖了抖身上落下的雪,熟门熟路的坐在自己专属的化妆区内,让化妆师在她脸上涂画。
接下来的戏是女主黑化前的境遇,因为爹爹被政治牵连,敌人逼上门,还是少女时期的女主险些被歹毒之人带走,为了避免,她一跃而入家中后花园的湖里,湖里连接内外,她游了出去,还游到了男主名下的园子里,和男主相遇。
南明月换上少女青涩的襦裙,妆容娇俏得真跟十三四岁的少女一样。
可惜,这样美好的景象没有保持多久,歹人来袭,摄像机面,南明月发丝凌乱,踉跄了几步,因为身处险境,不得不一跃而下。
冰冷的湖水自四面涌入,南明月五感变得模糊,她痛苦地皱起眉,在水里扑腾。
这还不够,水底待命的摄像机开拍,听到指令后,南明月开始在冰冷的湖水里进行游泳游的,这次拍摄不仅要好看,还得唯美。
不知道游了多久,直到听到一声不真切的咔声后,南明月从水中浮上来。
郑龙导演在摄像机后点点头,脸上吝啬地浮现出一点笑,似乎对她的表演是满意的。
“南明月——”郑龙导演叫着她的名字,“保持刚才的感觉,直接拍摄水面上和男一相遇场景。”
郑龙导演拍的来了兴趣又觉得感觉十分好,所以将后期的拍摄移到前面。
南明月不敢说不好,为了剧能够顺利拍下去,他十分愿意配合,她点了点头,“知道了。”
寒风裹挟湿气,本就沾了水的襦裙,紧紧贴在身上,沉重黏糊,风一吹越发的冷。
南明月脱掉身上的浴袍重新跳入湖里,刚才还有些冰冷的湖水经过适应,现在感觉温度升了一些。
还是同样的表演,南明月上半身浮出水面,整个人是惊慌又无错的状态,看见男主从桥上走来,她惊慌的又回到水里。
相遇的戏码拍完,南明月从水中出来时,身上已经冻得没有知觉。
小玉准备好速干浴袍立刻披在她身上,南明月抖擞着走到导演面前,抬头间才发现导演旁边多了一个人。
男人宛如上天送来的礼物,带着惊喜绽放。
南明月嘴巴张了张,“你怎么来了?”
身上忽然被披上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衣服,裴泽奕垂着眼,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冷不冷?”
一贯冷持矜贵的语气,带了点温柔,令人有些意外。
南明月眨了眨眼,水渍从头顶滑落,“还好啦,没那么冷。”
话落下,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喷嚏。
裴泽奕心疼地把她衣服拉链拉到最顶端,南明月记起来还没有跟导演聊今天的拍摄情况。
郑龙导演看到自己的女主演终于肯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他抬了抬眼,“拍的不错,继续努力。”
南明月欣喜一笑,好看的眉眼如同此刻天上的雪,弯眼笑起来时,让人觉得美好。
“谢谢导演,那我先回去去处理了。”
这种天气若不快些洗个澡只怕会闹得感冒,南明月朝周围的工作人员致谢后,带着裴泽奕去自己所在的房车。
上来后,立马有工作人员递上泡好的热水给两人。
南明月喝着热水,“你怎么会来?年底不是很忙吗?”
裴泽奕把杯子放下,没喝,“你先去冲个澡吧。”
小玉调好水温后,出来叫她,南明月把杯子放下,朝裴泽奕说道:“我去洗澡了。”
裴泽奕点点头,目光一直追随到浴室门口才收回视线,他侧头跟旁边的小玉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房车,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不大的房车内,浴室的淋水声清晰可闻,南明月让热水冲刷了很久,才洗去骨子里积攒的寒气,可惜房车条件不足,只有淋浴无法泡澡,否她他真恨不得躺进热水里时时刻刻的泡着。
等她洗完澡出来,瞧见门外的人不在,才问道:“小玉,他去哪了?”
小玉正在整理打湿的浴巾,手一顿,“刚才裴总问我有没有准备感冒冲剂,我说没有,他就出去了”
顺着小玉的话,南明月不满猜到猜到男人去哪儿了,他应该是瞧见自己今天他落了水有些担心,所以特意去买。
果不其然,三分钟后裴泽奕拎着一盒药袋出现在房车门口,他抖了抖身上飘下的雪花,直到干净后才踏上房车。
南明月坐在车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给我买药了吗?”
裴泽奕点了点头,他找小玉要来热水,从袋里翻出买来的感冒冲剂,泡了一杯。
“你感冒才好,这会儿若是再感冒会很伤元气。”
其实,南明月肚子里已经灌了一肚的热水了,但这会儿对于男人递来的,她甘之如殆。
“是生姜口味的?”
喝下一口,她立马注意到这与普通的冲剂不一样,南明月拿起他放在桌上的药袋,才发现这冲剂里有生姜的成分。
裴泽奕:“景市寒冷潮湿,大家都喜欢把生姜融入一切的食材里面,用途很多。”
南市因为地理的缘故,三面环山又有水,所以非常的潮湿,但好在这里生姜出名,大家把生姜做成姜饼姜糖,日日吃着,起到驱寒的作用。
南明月又喝了一口,“好喝,下次可以多买点带回去。”
两人独处的时间没过多久,就有场记前来提醒,原来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南明月下场戏要开始了。
裴泽奕是头一次来探班,这一次他也要跟着去,南明月坳不过他,只好把他带到片场。
其实他之所以不愿意带男人前来,是因为今天下午的戏有一些暧昧,不是演员的人,尤其是相裴泽奕这样的人,只怕看到心里会不舒服。
场记板按下后,南明月穿着轻薄睡衣,走进厢房,每一步都显得姿态婀娜。
她是男人堆里的美人,是大家争相抢夺的对象,传言得到她即可得到天下,这是多么可笑的笑话,她成了男人权利的附属,这些男人用尽手段,只为那个可笑的笑话。
可生在乱世,命如草芥,南明月无可奈何。
她脸上戴着伪装的笑容做在软垫上,“来了?”
男主头戴顶冠,五官凌厉,身上的天子之,无法遮掩,可当看到南明月饰演的女主时,气场却不自觉地软化下来。
“来陪陪你。”
男人取下披风铺在地上,自己坐在上面,他轻轻的拿起面前的玉脚,放在自己的腿上,怕像怕是弄脏一样,取下手帕,细细的擦拭。
“冷。”
南明月腿一缩,男人紧紧握住,虽然给予她最高无上的宠爱,可依旧不允许她挑战自己的权威。
男人的表情实在太令人恶心,南明月挪开眼,忍受脚上的屈辱。
她咬着牙,眼睛通红,加上侍女精心画上的浮艳的妆容,有些诡异的好看。
“为什么?”
男人依旧坐在地上,神色有一种难言的温柔,他说道:“你天生就该属于我。”
南明月只觉得好笑,她从一个男人辗转到另一个男人身边,只为了一个可笑的传言。
她脚用力,一把收回,却在中途过程中不小心扫到旁边装饰的花瓶,猛的一声,花瓶碎了。
男人依旧不恼,他捡起碎片好心提醒,“别弄疼了自己。”
说是这样说,可锋利的花瓶碎片在他手中被用力握着,男人的手渗出了一丝丝血。
“下次可别这样任性了。”
南明月真想此刻拿起那片碎片捅到他心里,可是现在不行,她有仇要报。
忍受着屈辱,南明月爬上那架大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有一颗泪从眼角划过。
男人起身踩着帕子到床边坐下,大手抚上了她的头发,他拎起一丝在手指间,细细的把玩。
“你看听话多好,你要是听话,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南明月握着被子的手有些颤抖。
男人看着她,眼里浸着的不明情绪连他自己也看不懂,他伸手,抚上她的脸庞。
手指带着温度一路向下,到了玉颈那儿却停了动作,男人收回手,语气里有些怜悯,“听话我就不会碰你,给你时间,直到你愿意为止。”
南明月闭着眼,不说话。
“咔!”
郑龙导演喊了卡,南明月从床上起来,看到一旁的裴泽奕脸色已经用形容词说不出来了。
他带着铁青的脸色走到床边,将南明月原本带的衣服放在床沿。
到底是当着大伙的面还有些克制,他说道:“冷,穿上。”
南冥月却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可怕,那一句冷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她伸出手牵了牵他的衣袖。
你也要乖点,不要生气哦,后面的话她没说,画在眼睛里,希望他能理解。
裴泽奕挪开眼,生着闷气。
合约那会儿,他和蓝明月的约定是不允许和其他异性拍摄中有过多亲密,现在合约没了,他俩关系更进一步了,反而自己却落了下乘。
看着自己女朋友和别的对象拍亲密戏是什么感受,他实在形容不出,虽然那男人只是把完他的脚,但在他心里却像一根刺一样,画面久久不散。
尤其是周围的工作人员,偏偏还觉得他俩演的好,简直是气上加气。
早知道还不如合约关系呢,起码有束缚力也没受过这等怨气。
裴泽奕没回答她的话,径直走到了另一边。
现场气氛有些尴尬,男主也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裴泽奕强大的气场比男主还要略高一。
为了缓和,南明月只好站起来冲现场的工作人员说道:
“大伙儿收工完别走呀今天我们请客,请全剧组吃火锅。”
南明月给站在角落的男人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上道,裴泽奕滚了滚喉头,咽下心中那抹怨气,就走到他旁边。
“希望大家赏脸,位置已经订好了。”
我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决定请大伙吃饭,所以位置是早就安排好的。
工作人员立刻欢呼起来,冬天和火锅自然是绝配,尤其是在下班后还有人请客的前提下。
景市火锅出名,也是出了名的能吃辣,大街小巷都是火锅店,闻着香气都能垂涎三尺。
当一众人到达约定的火锅店时,不大不小的火锅店里,全部都是《美人谋》剧组的工作人员。
210 拥有青梅竹马的感觉怎样
火锅店顿时热闹起来,每四五人围坐一桌,尽情释放工作的压力。
在剧组上班不比其他上班族,大家两三个月甚至半年都要离家在影视城长期工作,一般人很难适应,尤其是在剧组的两三个月没什么娱乐活动,所以对于突然的请客还是很接受的。
大伙猜起拳来,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主桌这里说话都有些听不见。
郑龙导演一口干下面前的啤酒,“裴总别介意,大家这是高兴呢。”
郑龙导演左手边是一个微胖的男人,他也端起酒脸上带些讨好的笑,“手下这些人没有上头管着比较放肆了,我请罪。”
能不放肆吗?火锅一桌就能坐五六人,大伙儿涌入进来时,玩得好的直接坐了一桌,至于管事的那些领导只能被迫坐下一桌,没人管着,大家自然不用拘束,只管吃得开心玩得开心。
裴泽奕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我没意见,只是我不能陪大家吃酒还望不要介意。”
在桌的人自然是不敢介意的,连连说道:“不喝酒好,不喝酒好。”
几人顾着聊天,南明月随手夹了一片肉放进锅里,火锅的热气扑面而来,讨她把肉放在裴泽奕的盘子里。
郑龙导演笑了笑,“你们两人感情真好。”
这句话说的真心,他在影视行业打拼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情侣,有刚恋爱如漆似胶的,有多年平淡如水的,甚至有外恩爱,在剧组里却情感混乱的,这些都大有人在。
但是裴泽奕和南明月的感情不同,加上两人身份上的关心,这份感情变得尤为真挚。
南明月正吃了片毛肚,辛辣的味道直接呛入鼻腔,她拿起一旁的饮料解辣,裴泽奕大掌抚上她的后脑勺,温声道:“慢点吃。”
郑龙:“……”
被迫灌了一嘴狗粮,有些塞牙,郑龙喝了口酒,“你俩结婚时记得叫我。”
“好呀。”南明月被辣得小脸通红,朝郑龙导演从回复后,立马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她被辣得不行,需要去处理下,南明月人刚起身,裴泽奕也忙着站起来。
没人好意思问他去做什么,但两人一前一后的,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南明月一路小跑到洗手间,用温水冲了冲鼻子后,辛辣感才慢慢消退,她顺道洗了把脸出来。
步子刚迈出洗手间的门,一股风涌来,南明月还没看清楚,整个人就被压制在墙壁上。
“砰——”的一声,洗手间的门被关上。
裴泽奕的唇亲亲点了下她,“甜的。”
看清对面的人,一颗挑起心放下,高高的眉也放下,“刚刚喝的奶茶当然是甜的。”
男人双眼弯起,里面盛着笑意,“刚才你都说了什么?”
“什么什么?”南明月看了下洗手间的四个房门,都是敞开的,“你怎么进女厕所了?”
男人身上带了点烟酒气,应该是大厅里沾上的,人虽没抽烟喝酒,但模样却像醉了一般,“你还没说你刚刚都说了什么。”
南明月顿了顿,顺着他的意思回想了下,“刚刚喝了杯奶茶所以是甜的。”
怕说的不明白,她又说道:“你想喝?”
裴泽奕摇头,语气温柔:“你和郑龙说的那句。”
“……”南明月眨了眨眼。
她好像说的是是的?而郑龙导演问的好像是两人结婚要送请帖。
南明月疑惑的问他,“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还是…”她顿了顿,语气变得疏离,“你介意啊?”
裴泽奕的头突然靠近,抵上她的额间,“没,就是希望你记得这句话。”
*
火锅店散场后,辛辣冲鼻的味道散了个干净,南明月站在门口,等着裴泽奕跟导演一行人告别。
寒冷的天气所有人都颤抖着抖了抖了身子,只有南明月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雪里一动不动,仿佛个真人娃娃。
裴泽奕跟她求婚了。
那么突然。
就在洗手间里。
他说:“记得你说过的话,回家我就安排了。”
虽然这是求婚前的预热,她还是害羞的很,她借口:“洗手间里没必要吧。”
可男人一眼戳穿她的意图,将她的后路堵的干干净净,“那你愿意嫁我吗?”
愿意吗?
她没有不愿意,可是也没想过要结婚的事,这求婚来的这么突然,一时间还没准备好。
“愿意吗?”男人逼问,“小月,我年龄到了,你为我考虑下。”
南明月看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想我是愿意的。”
裴泽奕拉起她我卫衣上自带的帽子,套在头上,“那就这样说定了。”
说完,就拉着她出了洗手间。
往后的整个时间她都是懵懵的,老觉得好像是梦那么不真切,可是男人的种种表现都在告诉她不是梦。
裴泽奕那边送完剧组人员后,驱步朝她走来,见她整个人呆呆的,揉了揉她的头。
“想什么呢?”
南明月怔了怔,“没什么。”
两人坐上房车,气氛有些诡异,南明月拿出手机,打开了微博。
热搜第一的居然是极致汽车发布会,后面的小图标是报的字样。
作为产品代言人,南明月看到这个爆字看了许久,还是点进去了这条热搜。
热搜是一条视频,产品发布会上顾琛公布了最新广告大片,并且在会上大加称赞代言人合格。本来看到这南明月都觉得没什么,可直到视频后半段有位记者起来采访她和顾琛的关系。
——我们小时候是邻居,长大后因为学业分开。
南明月听到了这个回答,而坐在另一端的裴泽奕想必也听见了,她偷偷抬头,发现裴泽奕狠皱着眉,眼里的寒冰能把人戳穿。
顾琛的声音出现在此时此刻极为不妥,南明月心虚,手忙脚乱的把视频终于关上了。
“呵呵。”
裴泽奕略带嘲讽的声音从头顶而来,南明月不敢正视,看着黑屏的手机,道:“嘿嘿。我这个广告还蛮不错的。挺受好评的。”
“是吗?”男人语调上扬有些不信,他打开自己的手机点开微博翻了翻。
刚才南明月只看到热搜第一,并未注意到热搜第五的位置正是她名字。
裴泽奕把手机放到她面前,南明月眨了眨眼,看过去。
微博里的南明月不仅转发了热搜第一的视频还评论了一句认领了。而博文下面的评论全是好美,恭喜,青梅竹马的字样,还有人调侃羡慕南明月有个这么优秀竹马的。
南明月把手机推过去,“我的账号都在公司手里,这绝对不是我发的。”
她在心里暗骂,肯定是白洁,今天一整天都不曾出现,原来是去作妖去了。
裴泽奕瞥了她一眼。
“你知道我现在最讨厌哪几个字吗?”
额,南明月还真不知道,她竖起耳朵,眼巴巴地问道:“哪几个啊?”
“青!梅!竹!马!”
他一字一句,每个字咬得极重。
呵呵,呵呵。南明月冷呵几声,挠了挠头,“我也挺不喜欢的,看来我们爱好还真相似。”
裴泽奕不紧不慢的收回手机,眼神里透露出从来不见的讯息:接下来,他会让她好看。
南明月缩了缩脖子,眼睛到处乱飘,不敢再看。
*
凌晨的酒店,依旧热闹,由于剧组拍摄时间日夜颠倒,此刻的酒店大堂来往的人不少。
南明月慢慢走着,不敢加快速度。
若是回酒店了,她就得被办了!
抱着这个想法,她速度堪比蜗牛,走一步停一步,能不走便不走。
裴泽奕走在前面,发现一段时间了,人还没跟上,便转头看去。
只见南明月站在大厅左侧的便利店前,一动不动。
他停下脚步,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
南明月指了指身后24小时便利店,用嘴型比划:“我饿了。”
饿了是假,想逃避才是真。
裴泽奕驱步走来,南明月解释道:“火锅店那会儿我都没怎么吃,现在有点饿了,怕待会儿饿的睡不着。”
裴泽奕看了一眼身后的便利店,里面摆放着面包,关东煮之类的速食。
摸不清他现在的情绪,南明月没得到他同意便转身进去了。
走了没两步,就感觉身后有人看着,南明月回头,“你要吃什么吗?那时你也没怎么吃吧。”
火锅店那会儿,他俩都被洗手间内翻求婚的话弄得心思不在吃上,所以两人都处于基本没吃东西的状态。
南明月绕过货架,往收银台走去,那里正煮着一堆关东煮,咕噜噜的极其好闻,她拿起旁边的一次性纸碗,连续夹了好几串。
“你确定不吃嘛?”
裴泽奕还站在原处,没有动静,南明月担心他是吃不惯便利店的食物,好心提醒:“这里也有面包和泡面,你要想吃的话我帮你泡。”
裴泽奕拒绝拿起货架旁的一罐啤酒,“我吃这个就好。”
说完他走到餐台方向,在高脚凳上坐下。
南明月抱着一堆七七八八的零食也跑到餐台前,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原先只是拖延回房间的借口,眼下看见满满当当的食物,南明月是真饿了,一串一串的关东煮被她快速解决,接连着又吃了好一些零食。
这期间两人一句话也没说,裴泽奕小口小口的抿着酒,眼神却不自觉的看着旁边吃的正欢的女人,他手肘撑在餐台上,好整一下的看着。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南明月用纸擦了下嘴说道:“就是饿了。”
说完她又低下头继续去吃,其中那个塑料碗里又加了好几串的贡丸,虾丸之类东西。
她今天的头发是披肩长发,没有皮筋之类的东西可以固定,因此在低头吃东西时,头发老是垂落到两颊旁,即便是把它们挽在耳后,也还是有跑出来的一些,极其阻碍她进食的进度。
裴泽奕看见伸手替她把头发抓在手中,“饿了也要慢点吃,现在晚上了。”
南明月点了点头,吃东西的速度慢了下来。
只是她一慢下来,男人也有了有机可乘,“拥有青梅竹马的感觉怎样?”
额…
贡丸变得不香了。
南明月偏头,“你不也有吗?封星星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吗?”
裴泽奕嗤笑一声,好像在说,那算哪门子的青梅竹马,压根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邻居,不过点头之交而已。
南明月笑了笑,突然就想调侃两句,“我不止他一个青竹马呢,我们那一片的几乎年龄相仿的都算是我的竹马吧。”
裴泽奕冷哼一声,眼里的寒刀嗖嗖的向她刮来。
“那你还真是好福气。”
“不敢不敢。”南明月腆着笑脸,“有你这样的男朋友才是我的好福气。”
*
吃完夜宵,时间过了半个多小时,南明月瞟了眼桌上好几个绿色的易拉罐,问道:
“你干嘛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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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奕看也不看她,“借酒消愁不行吗?”
额…
南明月的话直接被堵死。
她把面前的塑料盒以及包装袋一一扔的进脚下的垃圾篓里,然后手撑着餐台,看着右手边的男人。
他手里的酒还没喝完,大概还剩半瓶的样子,南明月就这样看着,一直看到他把它喝完。
裴泽奕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小口小口的抿着,速度不快不满,哪怕旁边有道炽热的眼神,他依旧不管不顾,保持着自己的速度。
“你还喝啊?”南明月打了个哈欠,声音睡意浓重,“都已经8罐了。”
裴泽奕又在货架上拿了一罐,听到女人的提醒,他头也不回,“最后一罐。”
南明月放下心来,心里有数就好。
裴泽奕平时不爱喝酒,只有在心情很好或者不好的时候才会去别墅的地下酒库里喝上一瓶,像今天这样肆无忌惮的喝啤酒的情况着实不多。
南明月很想探究其中的原因,其实只要大脑清醒,仔细理一理事情的头绪,就应该明白他喝啤酒背后的原因,无非就是求婚和青梅竹马那件事。
可南明月现在实在是太困了,早上起得早,晚上又收工晚,这会儿有了空下来的时间,眼皮子早就开始打架。
她头靠在臂弯里,渐渐的眼皮子支撑不住,缓缓关上,另一旁结完账的裴泽奕走过来,瞧见已经睡着的南明月,默默叹了口气。
他把啤酒放在餐台上没喝,双手把持着南明月的身体,将人一把抱住走出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