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别墅内的窗帘紧闭，南明月头昏沉沉的半梦半醒，从工厂回来后折腾了好久才睡，直到零点才睡着。
这一睡竟梦到了十年前的事情。
眼前是蜿蜒往上的楼梯，桑酒顺着楼梯一步步走着，刚走完楼梯，一扇门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身下的豪华大床变成花莲乡里1米5的硬板床，房门半掩着，南明月的手覆在门上，轻轻一推发出支呀的声响。她顺着记忆走出客厅，走去院子，熟门熟路的走到隔壁的顾家。
顾妈妈坐在院子里摘菜，南明月跟她打了个招呼，转头就跑进屋里，她嘴里一边喊着顾少卿的名字，一边一个个房间找。
到了浴室，一声顾少卿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南明月就呆呆地怔在了当场，整个身子僵了，一动也不动，视线直直的都忘记了躲。
顾少卿衣服穿了一半，漏出精壮的腰线，衣服被打开门漏进来的光照得透亮。十五岁的南明月看呆的眼，与学校里那些同龄男生不同，也与天地里露着膀子干农活的男人不同。顾少卿的每一处都精细无比，线条流畅分明，充满了足足的男性力量...
顾少卿听到身后的动静，立马把衣服穿好，转身。他的表情依旧那么淡定，只是眼中仿佛有一簇火，眨眼间却又像是错觉。
南明月大概是醉了，觉得湿发后的他竟然平时好看千万倍，慢慢的她开始仓皇失措，和他对话时那张脸也不受控制的开始脸红。
梦和现实开始模糊边际，梦里的南明月喃喃自语，突然，门后出现几声微弱的小猫叫声，还有爪子挠门的声音，南明月猛地从床上坐起身，脸上还带着梦里未褪去的潮红，把脸烧得通红。
她在床上，而不是浴室，南明月发现一切只是在做梦。
她扯了扯嘴角，十五岁后她便开始对顾少卿的感情从友情变成了爱情，大概是他比大家都好看，也或者是浴室的那一次窥见让她隐约认知到男人的不同，总之从那开始，她的少女心思开始萌动。
因为和顾少卿的再次相见，导致南明月做了这种久远的梦。
这都算哪一出啊。
南明月穿着睡衣，脚踩在地毯上，把门打开，现在已经清晨，步步饿的都开始挠门反抗的。
她快步走到阳台，调好猫粮，把步步放回窝里，看见食物的步步眼睛开始发亮，埋着头吃的飞快。
看见它吃的欢快，南明月觉得也得给自己整点饱肚的东西，家里的东西都已经吃完，她简单的洗漱下，套上衣服拿起手机准备去超市囤点东西。
手机刚拿在手里就嗡嗡振动了几声，她打开微信，周妍的消息已经发来好几条。
周妍：小道消息说你又接了顾氏的推广，可以啊，有两把刷子。
周妍：什么时候再去酒吧一次啊?我马上开始巡演了很快就没时间了。
周妍：七点了你还没醒来吗？要不要来我家玩啊？
周妍：……
自从上次周妍在微博为她发声后，两人关系很密切，周妍性子急，怕她等得急，南明月低头速度点回复了一句。
“刚醒，今天不能喝酒了，有顾氏的推广要准备。”
即便是刚醒，那些螺丝的名字和形状还在南明月的脑子里挥散不去。顾氏要得急，她不敢耽误，只能推了聚会在家好好背词。
几乎是在南明月刚发出信息的同时，周妍像是守在手机上消息立马回来过来。
周妍：知道了，苟富贵莫相忘。
看到周妍这句话，南明月扯唇笑了笑，就在她准备关上手机时，微信通讯录那里现出一个小红点，
南明月没忍住点了进去。
好友通知那里有个黑色星空的头像，名字是GU，附言写着我是顾琛。
南明月僵在那儿，好半天没动。
他加她做什么？
南明月没了注意，不知道该加不该点击同意，于公，他是合作伙伴得同意，于私，他是同乡好友也同意，可她心里就是很不自在，仿佛点击完这个同意后会生出源源不断的事端。
南明月在门口站了会儿，一狠心，点了同意。
点完后，悔意又涌上心头。
裴泽奕那边怎么办？上次因为顾少卿的事情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想到裴泽奕，南明月悔上加愁。
她瞥了眼手机页面，深深叹了口气。
悔恨了三分钟，南明月把手机放回口袋，准备出门。
上次裴泽奕带她去过那家超市，知道距离远近只需步行半小时，南明月便没有开车。
走出房门，刺骨的寒风朝人袭击，南明月裹了裹围巾加快步伐，到了超市口，她松开围巾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现在八点，来买菜的都是一些户主家的保姆，南明月提高速度挑选一些现成吃的零食，等到结账时才发现不知不觉的竟然买了一大筐。
她是走路来的，回去要提着这么多东西有些困难。
眼看着结账队伍已经到自己，南明月懒得把东西放回去，便硬着头皮结账，结完帐那些零食变成了两个大袋子，南明月提着一路走出超市。
屋外寒风依旧，并没有因你提着重物就多怜爱你几分，南明月沉着气顶着寒风在路上行走，走了一半，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恰好南明月手提得有些重，便放下袋子开始查看消息。
居然是刚加的顾琛，她盯着页面看了会，空白干净的聊天页面上显着他发来的：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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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钟后，微信开始响起一阵铃声。
南明月知道是顾琛的语音邀请，可她就是硬僵着不接，她想，如果他能连续打三次，她就接语音。
南明月只走了三分钟，这期间她口袋里手机一直断断续续的响停，真的就响了三次。
南明月心脏一紧，放下袋子，从兜里掏出手机，果然是他。
她站在转角路口，受着四面吹来的寒风，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先行脑子一步，接通了语音，那边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喂。”
南明月：“……”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边的人没耐心，声线比寒风还冷，“往后看。”
路口风太大，南明月没听清，她蹙着眉揉了下鼻尖，“啊？”
“……”
耳边再次响起他的声音。
“南明月。”
南明月愣住，不知道他语气这么重是要干嘛，就在她疑惑时，顾琛的语气稍稍缓了缓，“往后看，我在你身后。”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汽车的声响，南明月睁大眼，一寸寸地扭头朝后，就在身后停着一辆白色的奥迪，车窗打开，露出那张寒风中依旧端正的脸，是顾琛。
南明月挂了语音，看着顾琛开车一步步来到她面前，她心里忐忑着，在他靠近时，语气却很熟稔的问好，“你怎么在这儿？”
顾琛没说话，低头在解安全带。
秋冬的风，在空旷的路口上肆意吹刮，扬起南明月的长发，虽然有些乱，却惹人怜惜。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双眸，想了想，补充道：“刚才你发语音我没听见。”
顾琛解开带子的手顿了下，抬头看着面前说谎不脸红的女人，“我一直都在你身后，从超市出来到现在。”
南明月提了口气，这...
也就是说他看到她没接电话都被他看到了，南明月那口气还提着，声音有些哑哑的，“哦，那好巧啊。”
“不巧。”顾琛打开车门，迈着长腿下车，“我来找你的。”
他身上沾了点儿白天的水汽，眼角潮湿的站在她面前，整个人的气场一下子被打磨得柔软。
顾琛弯腰，动作顺畅地提起地上两袋袋子，南明月稍稍一顿，回过神说：“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她伸手要抢回那两个袋子。
顾琛身形一晃，“我来拿。”
南明月后知后觉，想起他要来找自己的事，她垂眸看着顾琛大手里袋子，“你来找我做什么？”
顾琛把零食放进后备箱，打开一侧的车门，“进去说。”
南明月不肯，僵在车外不愿上车，顾琛有些无奈，“你感冒还没好，上去说，是推广的事。”
闻言，南明月松了口气：“好。”
...
上了车，一股暖气将人包围，南明月取下围巾，扣上安全带，发出清脆的一声“喀哒”，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就连她在超市的都这么精准无误。
听她这么一说，顾琛扭头看她，“我没跟踪你，我就住这儿，恰巧碰见你了而已。”
南明月：“……”
她微哽，“你在这儿住？”
顾琛轻哼：“是的。”
“……”南明月语重心长道，“知道了。”
心里的堵又添了点儿，不知道裴泽奕知道后会不会大发雷霆。
她低着头，拨弄着手里的手机，眉眼专注想着那个男人知道后的神情，顾琛目光直直地望着她，“推广的方案变了。”
南明月从手机中抽离，缓慢地抬起了头，两人四目相对，顾琛的手往旁边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眼前陡然出现一分文件。
“喏——”
她嘴唇翕动，眨了眨眼，“这是...”
顾琛垂下眼看她，目光深邃，“新改的文件。”
南明月：“……”
事关她好几晚的睡眠，南明月赶紧接过，连裴泽奕都抛在了脑后。
文件里的方案和之前的区别不大，删除了一些详细部分，尤其是那些拗口的名词，还加多了几个参观环节。合上文件前，南明月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实是删除了螺丝。
她静默几秒，把文件抬了抬，“为什么要删除那些螺丝。”
顾琛对上她那双质问的眼，垂眸看了下文件，“太多专有名次了，怕你看不懂。”
南明月扣了扣文件硬壳的下方，这下她可以十分确定他们是在耍了她了，“顾氏这么大个集团，难道连一份推广文案都确定不了吗？”
两人互看着，视线碰撞，火药味有些浓。
“顾总？”南明月抿了下唇。
顾琛这才有了反应，挑眉，“嗯？”
冥冥光影在他脸上浮动，衬得他轮廓更加深刻，竟然和昨夜梦里的他重合。
“为什么连一份推广文案都确定不了？”南明月怔了怔，硬邦邦地重复着，“是在刁难我吗？”
思及此，南明月抓住机会说：“不会因为酒吧那次就对我耿耿于怀吧。”
闻言，顾琛挑眉，视线紧盯着她。
“南明月。”
“啊？”
南明月的心紧绷了起来，迫切想要个答案。
顾琛看她，神色寡淡，“刁难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南明月懵懵地和他对视，顾琛没和她卖关子，淡淡说：“酒吧那晚发生了什么事，值得我耿耿于怀还把情绪待到工作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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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月有点儿为难，低声道：“那那些螺丝怎么回事?昨晚我都记得差不多了，现在删了一夜都白费了。”
虽然很烦那些专有名词，但南明月还是很负责的把词语都记了下来，并且还在网上看了好些视频以便于区别这些螺丝的长相。
听她解释，顾琛笑了下，“昨天那份文案是蔡能做的，昨天看你一听那些就有些不愿意的样子，今天就让他给改了。”
“......”难怪昨天蔡能讲解得那么起劲，原来是他的杰作。
白白误会的一场乌龙，再看顾琛时已经没有了那股子理直气壮，南明月眼神闪躲，硬着头皮说：“哦，那新文件我会认真看的，不辜负顾总亲自送来的一番心意。”
话说完，顾琛沉默。
南明月有点摸不准他的心思，她纠结着是不是要说点什么，突然，肚子发出了抗议。
车里本来就两人，位置还在静谧的别墅区，安静得能把窗外的风听得个一清二楚，听到自己肚子饥饿的声音，南明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车里的气氛有点儿缓和，顾琛的语气好像也比之前温和了点，“还没吃饭？”
南明月“嗯”了声，“早餐在你后备箱放着。”
顾琛看了她一眼：“你一个人吗？他呢？”
南明月刚点头，忽然想起点什么，“不——”
话还没说出口，顾琛便道：“走吧。”
说完他就启动引擎，不等南明月反应，车子嗖的一下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