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一贯铜钱一把弯刀，两贯铜钱三把，四贯铜钱七把。”红头发商人眯起眼睛，搓着手用一种奇怪的语调回应着。
陈无心将手指放在了刀背上摩挲着，不说是用来防身，只是观赏性和构造便是赋予了它很大的吸引力。
胡大力站在旁边，脸色阴沉地看着那红头发商人，试探性地咳了咳，似乎之前认识。
然而商人丝毫没有理会，只是想将手头的买卖做到底。
“这样，我先挑挑看，倒是候一起算帐。”陈无心将手中的弯刀放回了刀鞘之中，便是在摊前挑选着。
弯刀的规格和剑鞘雕纹各有所不同，多雕刻为珍奇异兽之状，少数刻上了诗句，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陈无心看到了熟悉的诗句，不由地读了出来，随后笑道，“这个我要了！”
红头发商人微微挑眉，看着陈无心挑来挑去的，客气地说道：“看来客人也喜欢诗句类的弯刀。”
随后，他便是站起身来，往后面的大袋子中翻去。
凡流一听到这诗句，也是起了好奇心，向胡大力微笑着，随后也是蹲了下来挑选了起来。
不一会，红头发商人便是抱着一堆弯刀放了下来，笑着介绍道：“这里面都是，还有些佛家的诗句也在，客人们尽管挑！”
陈无心微微挑眉，便又是翻找了起来，总能有新的发现。
“给堂哥也带一把得了。”他喃喃着，拾起了两把弯刀，便是站起身来。
总共三把，加上凡流的一把，四把弯刀，说巧不巧，卡在了优惠中间。
陈无心会意，从口袋中掏出一块碎金，却是被胡大力挡在了身前。
“是些小钱罢了，就由鄙人来付就好了。”胡大力笑着解释道，手里边是拿出四贯铜钱放在了桌上，恶狠狠地瞪了红头发商人，便是招呼着陈无心和凡流走了出去。
红发商人眉毛一挑，看着陈无心的背影，眼珠子打转，嘴里低声说些什么，忽雷的奏乐声即刻停止。
陈无心三个人兜兜转转，买来了许多西域特产和工艺品，皆是由胡大力付款，而且看样子，他在交易会中的身份不低，砍起价来也是十分凶猛。
不知不觉，就是绕回了上镇的中央地带。
“胡阁下慷慨解囊，凡流在此谢过了。”凡流微笑着感谢道，便是弯下腰拜去。
胡大力颠着自己的胖肚子，挥挥手表示根本不在话下。
“不客气。到时候派人打包，拉上马车送过来就可以了。”他想了想，又是问道，“如果没其他事的话，鄙人就退下了。”
陈无心微笑着看向他，手中拿出那第一把挑选的弯刀，就是要交到了胡大力的手中。
“自古圣贤尽贫贱，何况我辈孤且直。”
凡流看着那一行诗句，点了点头，笑道：“善哉，善哉！”
胡大力自是明白其中的意思，恭敬地接过弯刀，便是欣然离去。
“如此，也算不虚此行了，”陈无心想着，便是继续往街中逛去。
这里位于集市的边缘，少了喧嚣和拥挤，倒是有几家茶铺开在这里，生意也算不少。
陈无心就近选择了一家热气腾腾的茶铺，便是与凡流面对面坐了下来。
“小二，上茶叶！”
小二应了一声，便是带着花茶和烫水壶被端了上来，又是笑眯眯地问道：“要不要小的为客人们泡茶？”
“不必了。对了，此茶叫什么？颜色青绿却形似花朵。”
“柳花茶。”
小二应声回答后，便是退去招待其他客人。
看着眼前摆放的茶具，陈无心信手沾来地端起烫水壶便是倒在茶壶和茶杯上，开始了一系列的泡茶步骤。
洗杯，投茶，冲泡.....
至于为何如此娴熟，倒是因为娘亲嗜好饮茶，陈无心也是从小接触了茶道文化，并不知不觉中对泡茶一事有了些许理解。
古人泡茶如此讲究，自然是有它的道理，与朋友一同品茶，更显庄重和情谊。
端起茶壶将茶水倒入公道杯中，随后便是拿起两只品茗杯倒满七分，便是放下一只在茶盘上，递了出去。
凡流看得入迷，忽然反应过来，接过茶杯，笑道：“没想到小王爷对品茶如此讲究，凡流佩服！”
陈无心笑着点点头，端起茶杯便是小口一酌，眼神忽地往一个小胡同中瞄去。
一只黑猫打翻了破旧箱子发出响声，便是消失不见，陈无心会心一笑，又是抬起头来。
“此茶算得上上品，小二，这里可有贩卖茶饼团？”
小二收拾着桌子，听到陈无心的询问便是转过身来，点点头应声道：“有有有，三个一贯铜钱，一个一小斤左右。”
陈无心丝毫不在意它有多贵，手里拿出一块金碎子，笑道：“那就来100个，多的不用找了。”
小二眼睛一亮，当即走入后帐之中吩咐去。
“茶即是禅，禅亦为茶，菩提达摩师祖说得果然没错。”凡流喃喃自语道，又是轻抿了一口。
菩提达摩，佛教中禅宗流派的开创者，看来凡流学的是禅定佛心宗。
两个人品着茶，不知不觉中已入黄昏，小二又是凑了上来。
“这位客人，你的百只茶饼团已经备好了，不过当家的想问问，要运往何处，托我们送过去。”
他说着，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陈无心微微一笑，调侃道：“从此地出发，运往中原洛阳，你们可愿意？”
小二呆在了那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后帐中，一位中年女子应声而来，有神采，岁月的风霜在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不难看出她曾经也是一位美人。
“从此地到洛阳的车程少说也要有两个月之久，茶品在路上衰败，客人将得不偿失。”她好心地提醒着，看着陈无心的脸庞眼神十分真诚。
陈无心点点头，道：“小僧自有办法，运送之事两位就不必多虑了。”
“先送到上镇护府去吧，到时候小僧会取来的。”
他说着，又是开始品茶，望向一下子冷清下来的街道，别有一番韵味。
入夜。
上镇护府灯火通明，前面的角落放着一袋又一袋东西，两人从大门中走了进去。
找到了刚换洗完毕披上战袍的陈双，三个人便是在大堂的几个石墩子上围绕而坐。
“堂兄，这把弯刀赠与你，十分锋利。”陈无心说着，便是从腰间拔出一把弯刀，递给了一脸惊喜的陈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堂弟有心，我就收下了。”
陈双说着，嘴角扬起一道笑意，插在自己的腰间，如亲卫一般对待。
第62章 如此甚好
“话说回来，今晚上镇有一场由商会举行的拍卖会，不知堂弟和堂主可有兴趣，陪我去一趟？”
陈双目的很明确，直接邀请道。
凡流和陈无心对视一眼，便是答应下来，随着陈双朝着东城街的方向走去。
路上的人们对陈双十分敬畏，纷纷低下头快步疾走，油灯在黑暗中摇晃着，前方的喧闹声越来越清晰。
“老爷，听说这次卖家里有些神仙来了，不知是真是假。”
侧边的马车驶过，一道声音过耳匆匆，陈无心忽然觉得有趣了起来。
前面便是那拍卖场所——上镇拍卖行，由上镇商会主持。
而上镇商会的幕后支持之人，从胡大力的态度上可以知道，就是上游骑将军陈双。
三个人顺利地进入拍卖行之中，没人敢阻拦，也没人拦得住，便是随着上镇商会的招待人员往上阁中走去。
“如此完善的拍卖设施，实在是闻所未闻。”凡流看着一排排的座位和隔开的房间，不禁赞叹道。
三个人便是进入了一间最为华贵的房间，天字号第一阁。
打开金锁红纹门，便是闻到了名贵的白木沉香味，里面干净整洁；一张古木桌子摆放在中间，上面摆放着各种茶具和糕点；四个绣墩放在地面上，上面有着西番莲纹的浮雕。
“诸位请坐。小女名为花小翠，到时候拍卖开始，由小女报价即可。”
一位身穿青色衫裙，头戴红色花钿的青年女子礼貌地说着，站在了窗口旁等待着。
堂哥陈双似乎有备而来，对这茶水呼着气，脸上有些紧张；陈无心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拿起一块切块的大饼，便是往自己嘴里塞去。
“嗯，西域的胡饼味道，却是不错。”凡流也是拿了一块品尝了起来，由衷赞美着。
外面的声音嘈杂了起来，传来第一件拍卖品的消息。
“来自大宛国的宝马，人称“玉兰白龙驹”，全身通体雪白，日行千里，是赛龙雀马种中的极品！”
“售卖人报价：黄金五两！”
“加价黄金一两起步，上不封顶！”
陈双眼睛睁大，随后缓缓拿起一块红绫糕并放入嘴中，最终抑制了冲动，似乎在为后来的拍卖保留财力。
“堂哥可想要这宝马？以我夜郎氏的财力，并不难得。”陈无心看着他犯难的样子，特意问道。
陈无心毕竟是夜郎王直系嫡子，在夜郎氏的调遣权力高于所有子弟，区区黄金五两唾手可得。
“想是想，只不过堂哥觉得，需要为最后一件物品保留财力。”陈双说着，脸色凝重。
他靠在了凡流和陈无心的耳边一一小声说道，便又是端起茶水喝了起来。
凡流瞪大眼睛，喜出望外地问道：“真有此种非凡之物？”
“当真。”陈双肯定地回应着，也是激动了起来，喝茶水都在发颤。
“那定要将其收入囊中，壮我大唐雄威！”凡流双眼冒光，振奋地说着，又是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
陈无心点点头，随后接受了陈双的建议，暂时放弃了报价的想法。
花小翠站在窗边，复述着拍卖台的情况。
“天字号第五阁出价：黄金七两，当前无人追价。”
吵闹声又是响起，第一层的座位席上的，大多都是来凑个热闹的，他们议论着天字号的客人，脸上不乏羡慕与嫉妒。
“成交！”
.....
随着一项项拍卖的达成，拍卖会即将进入尾声，三人的心神也是集中了起来，各自拿起糕点品味着，竖起耳朵。
“最后一项压轴宝贝，据说是前古之时人族锻体功法，名为《军体术》，”
“此物无从考究真假，只有售卖人性命担保，”
“故起始报价为零，上不封顶。”
全场沸腾，那些来凑热闹的市民也是参与报价之中，眼中皆是震惊和好奇。
陈无心静静地听着还未起来的报价声，倒是泰然自若，敌不动我不动，其他天字号的客人才是真正的竞争对手。
终于，天字号第十阁坐不住了，率先报价。
“天字号第十阁出价：黄金五两！”
陈双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吩咐花小翠道：“加一两。”
花小翠点头，便是向窗外宣告：
“天字号第一阁出价：黄金六两！”
紧接着，又是一道宣告声从二层对面传来，第五阁也是出价，黄金七两。
“黄金八两！”
“黄金九两！”
.....
一层百姓议论纷纷，有些看得透彻，才意识到，这只不过是有钱人的游戏罢了。
现在的价格已经攀升到了黄金二十两，这对夜郎氏来说，确实是不小的数目。
“不知是哄抬出价还是确有其富。”
“若是在买入宝马之后，还有如此多的财力，怕是要比不过了。”
陈双咽了咽口水，犯难地说道。
“堂哥别慌，再试探试探。小翠花，继续加价三两。”陈无心皱着眉头催促着，又是拿起一个糕点吃了起来。
“天字号第一阁出价：黄金二十三两！”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了下来。
突破了二十两大关，还敢往上提三两价，这需要魄力和财力的双重支撑。
“二十三两，第一下！”
“二十三两，第二下！”-
“二十三两，第三下！”
“成交！”
随着一声宣判声，《军体术》的拍卖结果终于产生，黄金二十三两，由天字号第一阁拍下。
陈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心中尽是喜悦。
“请来一位客人到后场中办理交换手续。”
花小翠礼貌地说着，便是站在门口等待，随后便是领着兴冲冲的陈双，往后场中走去。
凡流也是松了一口气，笑道：“如此甚好。”
第63章 觐见
上镇的夜晚十分平静，拍卖会也是将近结束，三个人原路返回，来到了府中暂做一夜休息，两个人约定好明日出发。
陈无心静心坐在房中，看着充盈着灯光的房间，听着风声在窗外响起，终于察觉有什么东西接近，不禁微微一笑。
“喵喵喵！”
一声声野猫的叫唤声在外面响起，似乎是什么信号，在安静的夜中格外清晰。
“观察也观察够了，有事找小僧的话，那就进来谈谈吧！”
陈无心冷声说道，望向窗边的光景。
一只黑猫从外面跳了进来，紧接着一位铜褐色皮肤的女人从外面跃入到房中。
正是白日的那位弹奏着忽雷的蒙面女子，她熟练地拿着一把弯刀，动作上还有些警惕。
“阁下可是唐王受封的两位御弟之一，前往西天取经的僧人？”
眼前的僧人极度危险且身份尊贵，她保持这距离，严肃地说着。
陈无心微微挑眉，心中也是有了警惕，反问一句道：“你何来的说法？”
“能猜出九分。”
她脸色平静地说着，水灵灵的眼睛中透露出智慧的眼神。
“两位僧人从西域归来，又能随意出入上镇护府和天字号阁间，小女和父亲猜测，你们就是西天取经回来的两位御弟僧人。”
她说着，脸上似乎十分自信，能一直跟踪到这里，确实有些手段。
陈无心看着她如此坦诚，低声说道：“万一你猜错了，可就暴露身份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凡有一丝可能，也要试一试。”
蒙面女郎沉声说道，眼神中的坚决不改，能有如此觉悟，恐怕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陈无心体会到了她的心情，便是请她坐下。
黑猫跳上她的肩头，伸了一个懒腰，躺了下来摇着尾巴。两人一猫之间的氛围缓和不少。
“既然如此，阁下来找小僧，是所谓何事？”
陈无心身上的气息才是散发出来，以示警告。
她自是明白分寸，从纤细的腰肢旁的口袋中拿出一根细竹筒，放在了桌子上，长呼一口气后请求道：“还请阁下将此物亲手转交给唐王，救龟兹国于水火！”
她站起身来，向陈无心重重地鞠了一躬，神情十分决绝。
伸出一根手指，催动法力将那根细竹筒收入手中，里面倒是夹着一封卷信。
用神识探查初步确认没有威胁后，他看着手里的细竹筒，有了新的人选，沉声说道：“小僧可以告诉你，你猜错了一半。”
“什么？”
蒙面女郎猛地直起身子来，顿时慌张了起来，冲动之下持着银色弯刀便是向陈无心的手臂砍去。
“叮！”
一声金属碰撞声从陈无心的周围空间传出来，蒙面女郎的弯刀直接被战意护罩震飞，失去平衡往后退去，坐回了位子上。
“既然如此小心了，为何不再多一个心眼呢？”陈无心从容地递回去了那细竹筒，解释道，“猜错的是，那名黑衣僧人并不是圣上御弟。”
“小僧可以告诉你，他身上有一枚御赐金牌，要想联系圣上，这才是合适的人选。”
蒙面女郎愣在了那里，脸上充满着不可思议，颤颤地站起身来，拿走细竹筒。
又是向陈无心鞠了一躬，刚想离去的时候却是被叫住。
“你我既非敌人，可以互相告知姓名？今后若是有缘，再听你一曲忽雷妙音。”陈无心单手竖起，目光注视着烛台，微低着头说道。
蒙面女郎眼中闪过一道神采，看着陈无心的脸庞，有些出神。
似乎他的身上，有别于其他出家人的趣味。
“小女，名为白月秋，龟兹国人士。”
“小僧，名为陈无心，大唐王朝出家人。”
陈无心说罢，便是进入入定修炼之境。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起，太阳从天际爬了上来，整个上镇护府又是热闹了起来。
“哈！哈！哈！”
大堂中依然是那些新兵在训练着，陈双在大堂中照常地监督着。
陈无心叹了一口气，与凡流一同从桥廊中走了出来，叫住了他。
“我们今日就要启程了，堂哥可还有什么事吩咐？”
陈双转过身去，便是从容地走了过来，拿出一份手抄书和原装书分别交给了陈无心和凡流。
“这一份原书麻烦由凡流堂主送至圣上的手里。”
他说着，刻意隐瞒陈无心手中这本的去向，双手抱拳，随后便是离开执行军务。
凡流也没有深究，两个人收起了书本，带上大包小包来到郊外，便是凌空飞行，耗时四天有余回到京城。
长安皇宫大殿中。
“御弟可把西天经取来了？”唐太宗直起身子，也是没抱太大希望，走程序问了一遍。
陈无心苦笑一声，解释道：“师兄会取来的，小僧率先回来罢了。”
“既然如此，朕就开一场接风宴，到时候你也好与公务缠身的夜郎王聚聚。”
唐太宗哈哈大笑道，嘴角微微上扬。
俗话说的好，武官封侯，文官封王。
陈夜乃是文官，位极封王，辅佐唐王已有数十年。
他身拘京城朝廷，上次回到峡州与陈无心和妻子团聚，也是百忙之中抽空脱身。
此后，一家三口各奔东西，时间匆匆而过，又是一年未曾相见。
“小僧，多谢唐王！”
陈无心的情结再次被唤醒，眼角有些湿润，低着头说道。
“圣上，驻扎边塞的上游骑将军陈双有一物，托贫僧奉上！”
凡流双眼放光地说道，便是走上前去，递过去那本《军体术》原本，随后便是退了下来。
唐太宗睁大眼睛，示意旁从太监退去，手里拿着《军体术》粗略地翻了起来。
忽然，猛地将其合上，长呼了一口气，似乎意识到了这本功法的不简单，将其放在了屁股底下。
他看着陈无心良久，终于开口道：“安国强兵之大事，朕绝不会吝啬，陈双可有什么要求？”
“并无任何要求，此法由陈双出面，夜郎氏支出二十三两黄金，从他人手中购来。”
凡流吾充满敬意地说道，自是对陈双的无偿上交行为十分佩服。
“夜郎氏，可真是朕的心头宝，”唐太宗看着陈无心，真挚地赞叹道，“既然如此，赏夜郎氏黄金百两，至于陈双嘛.....”
他将手靠在龙椅把上，托着下巴思考了起来，似乎有什么新的想法。
“授予半壁虎符吧！”
此话一出，陈无心猛地抬起头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这对陈双，夜郎氏乃至整个大唐的军队管理都有重大影响。
虎符分为两壁，李氏当权者执掌唯一的左壁，而共铸了十枚右壁，分给帝国最为顶尖的将士手里。
两代之后，也才授予了七枚右壁，三人封侯，四人官位至少在二品武官之上。
授予虎符，不仅是荣耀的象征，也是军中地位和权柄的授予，唐太宗作此决定，似乎正是看中了陈双的潜力和他那难得的帝国赤诚。
“陈无心代陈双堂兄和夜郎氏，谢过圣上隆恩！”陈无心单手竖起向前鞠了一躬，连忙说道。
三人在殿中又是聊了几句，陈无心就率先退下来，没过一会，凡流也是走了出来。
“陈双，朕知道你是修仙者，所以才如此器重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唐太宗喃喃自语着，脸色忽然凝重了起来，“西突厥对大唐虎视眈眈，这夹在其中的龟兹国，朕救还是不救.....”
.....
第64章 危！
两人走出了皇宫，便是来到了皇城之中，受凡流的邀请，陈无心便是去所谓的佛堂中看了一眼。
说是佛堂，主体还是华生寺中，只是有修为的僧人多了不少。
“堂主安！”
路上时常听见这样的招呼声，两个人便是顺着一条石子路走到了一间亭子中。
亭子外冷冷清清，所见之处皆是成片的绿色，虽说有些单调，却是禅心修炼的好地方。
“凡流堂主，小僧想问一问，既然有佛堂了，可有道家之类的堂府？”
“圣上在建立佛堂之前，就有了这想法。只不过道家能人多隐于市野之中，难以所用。”
凡流就事论事地说道。
陈无心点点头，从腰间掏出准备已久的装着一团柳花茶袋子，笑道：“既然“茶即是禅，禅亦为茶”，小僧就将此茶赠与堂主，略表心意。”
凡流点了点头，并没有多想，笑着接过，便是谢礼。
“贫僧有一问，能否告诉贫僧，小王爷所选的弯刀之上的佛语？”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陈无心云淡风轻地说着，只是当时看到它有种莫名的贴合感，便是选了下来。
两个人又是寒暄了几句，便是作礼离去，逛着皇城，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黄昏。
“接风宴而已，应该碰不到那个丫头吧？”陈无心回想着儿时来皇城游玩的阴影经历，不由打了个喷嚏，便是朝着皇宫中走去。
皇城太极宫内，人头涌动，一个个舞伎从内阁中走了出来，在殿中翻卷着罗冷袖，身上绫带起舞，脸上笑靥如花，妆红发黑，尽显中华女性之美。
又是一声声优美的奏乐声从红梁之下响起，曲长调缓，细细品味，才发觉自己早已深陷其中，安得一时清闲。
里面倒是坐的没多少人，有的是唐太宗，夜郎王，几位达官贵人和一位看样子是来自西域的使者。
还有一个，让陈无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孩，艾夜公主。
“怎么她也来了？这哪是接风，这是招风啊！”
陈无心吐槽着，目光从那个俏皮可爱的公主身上转移，面带微笑地坐在了其父夜郎王的身旁。
“父亲，孩儿回来了。”陈无心沉声说道，语气成熟了很多。
夜郎王笑着，握住他的手，欣慰地说道：“我儿长大了，健康地长大了。”
唐太宗眼神闪过一道精光，见关键人物入座，便是吩咐御厨务上菜。
“我等，祝贺小王爷从西天顺利归来！”一位文官站起身来，有序组织着其他到场官员敬酒。
陈无心端起柳花茶，便是一饮而尽，在祝贺声坐立不安，时不时瞄着那个女孩一眼。
艾夜公主一副正经地坐在那里，身材平平，却还是没有从孩子气中走出来，眼珠子打转。
唐太宗眯起眼睛，喝着陈无心赠送的柳花茶叶泡成的席茶，刻意点名道：“西域倒是盛产好茶，其成为贡茶也是不错的，哥舒赤，你觉得呢？”
那名为哥舒赤的男人，是西突厥派来的大使，定居在京城，负责西突厥意见的传达。
陈无心自是听出了唐太宗话中有话，让西域好茶成为贡茶，实际上也有让其俯首称臣的威胁。
唐太宗想借助此次接风宴对西突厥大使旁敲侧击，倒是让陈无心有了看戏的兴趣。
“好茶是好茶，但中原之中也不乏胜其许多的名茶，贡茶倒是排不上号。”
哥舒赤处变不惊地说道，尽量降低说话的态度。
陈无心喝着柳花茶，嘴角有了笑意，看向自己的父亲，似乎还想问什么，却是被一声甜甜的叫唤声止住。
“父皇，我想坐无心那一桌！”艾夜公主终于是忍不住，糯糯地请求道。
很快得到了唐太宗的欣然应允，便是兴冲冲地来到了陈无心的旁边，跪坐了下来。
陈无心缩着身子，往夜郎王旁边挪去，斜视看着她。
“无心现在出家了，都不能扎小辫子了。”她咬着嘴唇笑道，便是要伸出手来往陈无心的光头上点去。
陈无心看着唐太宗和父亲和善的脸庞，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便是忍了下来。
一次，又一次，就像兔子一样，碰一下救缩回手来，又伸出去又缩回来，倒是让陈无心有些烦躁。
“我说你要么摸，要么就不摸，你点一下，点一下的，请问你是蜻蜓吗？”
陈无心毫不留情地说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那我摸了？”艾夜公主嬉笑着，将小手放在了光头上来回摩擦着，特殊的触感流过她的全身。
陈无心就这样僵坐着，任由她摸去，看着来回敬酒的官员，不知不觉中过了很久。
.....
“西突厥发展得这么快，还得承蒙大唐的恩泽！”
“鄙人还有要事还未处理，就先离去，望各位吃好喝好！”
哥舒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招架不住，奉承道就是要离去。
陈无心眉毛一挑，率先喝止道：“听闻突厥人善骑马射箭，小僧想领略一番，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哥舒赤愣在了那里，忽然发觉这小僧人也是十分危险的人物。
第65章 比赛开始！
“小王爷，在下自是乐意，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夜间骑马射箭不尽兴。”
“要事在身，在下先走一步。”
哥舒赤委婉地拒绝道，便是要往外走去。
唐太宗眉毛一挑，似乎明白了陈无心的想法，笑道：“那就选在明天吧，倒是候朕也来比试比试！”
“既然如此，那哥舒赤就应下了。”
他无可奈何地应声后，目光向众臣扫视一遍之后，便是恭敬地退出了太极宫。
会场安静了下来，大臣脸上神色凝重，似乎早就将接风宴的事情抛掷脑后。
“艾夜，”唐太宗脸色严肃，缓声建议道，“你先行退下吧！”
艾夜公主点点头，站起身来拉着陈无心就是要往上提起来，吃力地说道：
“无心，我们走啊！”
陈夜握着陈无心的手掌拍了拍，眼神向外面投去，示意他也是暂时退去。
“小僧自己会走路！”
他无奈地叹气说道，便是随着艾夜公主走出太极宫，不由地往长安的上空看去。
目光云游在九霄之上，星河在天空中闪亮着，宁静的长安其实很美。
蝉声在片片精修的草丛里响起，与潺潺的流水声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舒适惬意的感觉。
而在不远处，一间亭子中又是响起了几声话语，放眼望去，是小僧人和一位俏皮少女。
“听父皇说，你们是从西域回来的，”艾夜双眼放光，连忙问道，“那无心有没有见到紫藤姐？”
陈无心听着这个名字，一层层记忆抽丝剥茧地显现了出来。
昔日来京城游玩，遇到了偷溜出来的艾夜公主，她的侍从名为紫藤，后来才知道，是宫中的一个小宫女罢了。
现在过去了五年左右的时光，三个人也都长大成人了，艾夜的容貌倒是认得出来，至于当时沉默寡言的紫藤，陈无心有些印象，但已经十分模糊。
陈无心摇摇头，低声回应道：“在西域中没有见过。”
“这样啊，”艾夜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她在薛延陀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受欺负.....”
“无心成了出家人，是不是就不能结婚了嘛？”艾夜忽然话锋一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无心，低声问道。
陈无心还在发呆中，忽然听到这蹦出的一句话语，不由地抬起头来与艾夜对视起来。
“按道理来说是的，何况小僧现在，也没有成家的想法。”他单手竖起，处变不惊地回答道，看向艾夜失意的脸庞，就像警惕着猎人一样。
艾夜拿起一个果子便是啃了起来，两个人又是拖了许久，直到官员散去，陈无心这才脱身，与其父夜郎王回到京城居所之中。
房子与峡洲的王府相比倒是不大，不过设施齐全，容得下五人左右的起居生活。
夜已深，两个人却是在昏暗的祠堂中坐了下来，似乎还有什么商量的事情。
“父亲，我代陈双堂哥将此物转交给你，”陈无心掏出那本《军体术》放在桌子上向前移去，又是说道，“此法以战争养兵，以此突破凡人桎梏，锻造军元体。”
他倒是记下了所有的内容，只是相较于《刑天诀》的加持来说，《军体术》就显得有些鸡肋。
其最大的优势不再于增强体质，而是记载了以炼成军元体的士兵为棋的布阵之法，乃行军兵斗之利器。
夜郎王挑了挑眉，似乎早就被圣上告知，不慌不忙地收入了袖中。
父子俩又是交谈到了午夜时分，陈夜遭不住困意，便是先行一步。
“明日骑马射箭之后，便是启程回到峡洲和洛阳。”
他喃喃自语着，便是起身来到侧卧入定修炼起来。
第二天上午，大唐皇都郊外，大马场中。
空旷的郊外上，一只只马匹在厩巢中吐着温气，时而嘶鸣，踢踏着步子，十分有活力。
在往旁边望去，则是一处箭场，几位茂才朗杰握着木弓，往远处的竖靶子射去。
“几位客官里面请！”
一个大鼻子长络腮胡的中年人大声请示道，他没有认出这几位贵人的身份，只是照常领着他们往马厩中走去。
“这里有宝马二十匹，良马120匹，剩下的320匹，皆达到了不错的资质，”他骄傲地指了指眼前的马群们，大声说道，“诸位客人随意挑选，活动之后结账。”
唐太宗倒是没有多大兴趣，放眼望去，那些所谓的宝马也只不过是良马中的上上层，相比于立下赫赫战功的六骏马来说还是相当逊色。
陈无心眼珠子打转，和哥舒赤相互请示着，在选择马匹上还是陷入了推脱之中。
“赤阁下先请吧，小僧再看看也不迟。”
哥舒赤见陈无心态度坚决，便不再与之纠缠下去，顺手牵起一只相貌平平的黑马，便是走了出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故意选择最差的马匹，要让自己输局的意思。
“既然如此，吾也选一匹普通的马罢了。”唐太宗说罢，抚摸着红毛马儿便也是走到了骑马场那里。
艾夜公主双眼放光，指着一匹神俊的宝马，提议道：“选这个的话，有可能赢得了爹亲！”
陈无心摇摇头，比试御术的话，自己还没有沦落到用好马取胜。礼乐射御书数，不说如火纯青，但在夜郎氏的培养下，也样样精通。
“小僧也选一匹老马好了，要不然胜之不武。”
陈无心解释罢，便是随意牵起一头壮硕的老马往外走去，艾夜公主冷哼一声，也是跟了上去。
三个人一同上马，驾着马儿一通来到了打桩的赛道路口，那里已经有一位公子哥等待着，似乎想一同赛马。
“这位小兄弟，你可也是来赛马的？”唐太宗如沐春风地说道，娴熟地调动着马匹站到五米远处的准备位上。
那个公子哥抬起头来，也是没有认出来，应声回答：“正是。既然我与你们一同赶上了，便是四人赛马就好了。”
他胯下所骑的马匹通体青色，神气十足，看来是一只宝马，有很大的优势。
一个大唐武功最为出彩的当世圣上，一个来自天生游骑民族的大使，这两位却是丝毫不在意，按序就班地准备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路旁的小红旗。
至于陈无心嘛，内心的好胜心不强，倒是观战来的兴致强一点。
烈日当空，四人四马已经全部站到了起跑线之后，不由地吸引了来此的客人和爱好御术的骑马者前来观战，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大马场中的比赛焦点。
“这么多专业人士来看比赛，看来这下子不好滑水了。”
陈无心喃喃着，看着路旁的络腮胡子，心中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此次赛马全程为20公里，赛道多有弯道和上下坡，请御手注意安全！”
络腮胡子大声提醒道，手里握着那枚小红旗，等待着什么。
“比赛，开始！”
第66章 万物有情
视野中的小红旗掉落的瞬间，陈无心便是凭借敏锐的反应速度，率先御使着马匹奔腾而去。
众人惊呼，这位小僧人强占先机，反应速度恐怖至极！
“没想到无心可以这么快.....”艾夜美眸注视着陈无心远去的身影，无意间舔了舔嘴唇。
陈无心神经高度集中，心中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和兴奋，不由自主地投入比赛中，挥动着缰绳，徜徉在天地之间。
很快，身后的三匹马便是要急速追赶而来，陈无心目光如炬，好胜心起，感受着马蹄声，扫视前方。
随后，在众人的期盼下，第一次四马齐驱的局面出现了！
他们谁也不让谁，马儿的士气高涨，只是一往无前地冲去，等待着一次超越彼此的机会。
陈无心看着前方大概有数百米的一连串转弯道，抓紧缰绳，压低身子便是率先侧着身子想要抢占外侧的赛道。
那位公子哥忽然反应过来，便是提起缰绳全力往前冲去，毕竟是宝马，超出了马身半个身位，让陈无心无机可乘。
“啧！”
陈无心的老马速度赶不上那只宝马，又是被强占了先机，只好顺着赛道急速转弯了.....
“嘶嘶嘶！”
一声声马儿叫唤声从内赛道中传来，唐太宗和哥舒赤纷纷往最里面的赛道中转移，只有极少的缓冲空间留给他们。
“超了！内道两只战马率先从弯道中离去！”
陈无心听着这样的欢呼声，咬紧牙齿，也是转了出来，重新来到直道上，紧跟其后。
随之而来的一个大下坡，险些与那匹宝马发生碰撞，两者互相拖慢了速度，纷纷落到了下风。
谁都想赢，没有到最后决不放弃，这也许就是体育竞技的意义。
“前面还有一个大转弯，必须先超了他！”
陈无心想着，调动着马匹往内圈中靠去，也想减少缓冲换回弯道速度。
“应该可以.....这种弧度，我曾经成功过一次！”
他呼吸急促了起来，看着愈来愈近的弯道，双腿夹着马匹的躯背，尽量斜向下往内侧平躺过去。
“粗略的分析后，这样的姿势应该可以减轻转弯的负担。”
他喃喃自语着，秀得一手好腰，让其他御者赞叹不已，甚至有些眼馋。
“嘶嘶嘶！”
老马大幅度地顺着赛道往前方转去，脚步踢踏声明显快了起来，像阵风一样完美通过这大弯道，赶超那匹宝马，盯着前方的哥舒赤，调整步伐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
在最前列的依然是唐太宗，两个转弯之后，以资质平平的红马稳居第一之位，确实出彩。
公子哥看着这骑术诡谲的三人，心中泄了气。
话说自己骑的还是宝马，却是被甩在了最后，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吗？
闯过一个又一个直道和弯道，不知不觉中已经接近了终点。
陈无心现在完全沉浸在了赛马之中，感受着胯下的奔腾，便是振奋不已，集中注意力向前方的小平坡看去，掂量着距离，思考着是跳过去还是直接冲过去。
这个时候，前面的哥舒赤忽然从马身上脱离而去，依着惯性在空中与马儿一同飞跃了小平坡，降落之时已经超过了唐太宗几分，暂时获得了首位。
陈无心瞪大眼睛，忽然从中明白了什么，连忙挑起身来，极大减轻了马匹的负担。
“嘶嘶嘶！”
老马蹬地而起，伸展身子配合着他从空中飞跃，矫健的身姿再度焕发年轻时的风采，大声嘶鸣着。
哥舒赤往后看了陈无心一眼，察觉到了危机感，皱起眉头加快马儿的步伐。
这是场速度和马术的比拼，短短的二十公里，却是你追我赶，不敢浪费任何一个弯道超车的机会。
陈无心的老马越跑越起劲，嘶鸣不止，仿佛时隔多年，终于找到了肆意奔跑的感觉。
“快了，快要赶上了！”
他盯着那匹黑马的屁股，露出了笑容，俯下身子抚摸着老马，手里挥动着缰绳，战意再度燃起。
“这只马，疯了！”
哥舒赤斜视着陈无心胯下那只奋力向前的老马，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陈无心或许是感受到了老马的情绪，也是热血沸腾，大声地喊了出来。
“驾！”
马头向前探去，在这条直道上，做着最后的冲刺。
三马难舍难分，刹那之间穿过红带，时间在此定格，陈无心猛地瞪大眼睛，最后的最后，还是没有追上！
就在穿过终点的时候，老马的身形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如果不加控制，在如此高速前进的情况下，马匹至少得重伤瘫痪。
众人心惊肉跳地看着摇晃的老马，担心起来上面小僧人的安全。
陈无心连忙反应过来，没有丝毫犹豫地催动着法术贴着马铁蹄，帮助它稳住身形，并使它缓缓减速下来。
老马又是跑出数百米，速度终于降了下来，踢踏着步子缓缓地停在了原地，长舒了一口气，全身流下了血汗。
“汗血宝马？”陈无心猛地瞪大眼睛，抚摸着它的肌肤，神识探查着它的身体，这才发现，它的血管扩张细破，是血液渗出了体外，情况不容乐观。
除此之外，肌肉多处撕裂，暗伤堆积再度爆发，气息在迅速衰落。
陈无心连忙跳下马去，那只老马瞄了他一眼，便是垂头倒地，腹部吃力地起伏着。
“生命晚班车的最后一次比赛，你甘愿献给了小僧，”陈无心摸着它的头顶，有些感叹道，“万物有情，这便是你和小僧之间的缘分。”
他伸出一指，丝丝生命精华从人参果中调出，顺着手指注入老马的身体里。
第67章 我也会射！
“吁！吁！吁！”
一声声马啼声惊扰了整个大马场，如惊雷一般，老马似乎仿佛焕发了生命的第二春。
它的气息猛然攀升，生命力也是强盛了起来，身上红血凝结成块，一个个跌落下来，浴血重生。
那是一匹老马，它强有力地站起身来，风吹过它的毛发，双眼炯炯有神，俯下头去在陈无心的脸庞上蹭去。
哥舒赤骑马前来，忽然看到地上掉落的血块，皱起了眉头；唐太宗倒是云淡风轻地骑马紧跟其后，看着陈无心和老马，没有太在意。
“无心，情况怎么样了？”唐太宗瞄了那匹气血冲天的老马，明知故问道。
一个轻轻上跨，陈无心便是坐回了老马的身上，回应着：
“无碍。”
哥舒赤瞄了一眼地上的血块，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小僧人，心中的警惕心再度增强。
三个人对视一眼，便是一同朝着马厩的方向赶去，赛马比赛的结果尘埃落定。
陈无心虽然输掉了比赛，但心中却十分酣畅淋漓，他抚摸着这匹老马的皮肤，望向远方的旷野。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他们牵着马匹走了过来，穿梭在人群之中，终于来到了马厩的面前。
“谁赢了？不会又是爹亲吧？”
艾夜公主身穿便装，握着双拳，向前倾斜着身子问道。
“没错，爹亲又让小夜失望了，哈哈哈！”
唐太宗宠溺地笑道，又是牵着它往马厩中走去，那络腮胡中年男子早已经在里面等着收钱呢。
等到陈无心最后一个把老马牵进了原来的位置后，三人一同走到了中年男子面前。
“三匹马，骑行一炷香时间，客人们，收一贯铜钱，如何啊？”
他顺脚踩在木板上，拉着那匹老马的缰绳，客气地说道。
“倒是便宜，不错不错。”
唐太宗欣慰地说着，扔过去一贯铜钱，随后便是随哥舒赤走了出去。
“请好生对待它剩下的二十多年余生，它虽老去，傲骨犹存。”
陈无心嘱咐过后，也是转身离去，一声声嘶鸣声在身后响起，仿佛在为他送行。
“无心你终于出来了。”
艾夜公主站在前方，额头上有些汗珠，扇着风似乎有些热感，湿润鼓起嘴呼着气。
陈无心不慌不忙地走前走去，跟随在他们的身后，来到一间木棚中暂作休息。
正在欣赏风景的他，却是闻到了一阵阵淡淡的香味，转头望去，只见穿着纱裙的艾夜公主香汗淋漓，手中放着是脱去的外裳，正是一脸笑容地看着陈无心的嘴唇。
“今天真的好热啊，无心你穿这么多，不热吗？”
她故作正经地说着，就是伸出细滑的白手臂勾在了他的扣子上，陈无心往下看去，指尖十分灵活，措手不及之下，第一个扣子被打开了，露出一部分结实的胸膛。
陈无心眯起了眼睛，握住她的手腕，猛地甩了下去，连忙系好自己的上端扣子。
“咯咯，无心脸红了！”
艾夜捂住嘴笑道，眼睛弯成了月牙状，一前一后地摇晃着，时不时蹭着陈无心的手臂，像极了一只爱捣蛋的猫咪。
陈无心有些受不了，浑身一个激灵，便是从板凳的中间移到了右边。
他双手合十，不知是天气热还是内心躁动，留下了汗水。
转过瞄去，艾夜往地上伸出粉嫩的细腿，她撩起了耳边的长发，抿着嘴巴，安静了下来。
忽然，一声声颇具特色的吆喝声响起，引起了燥热的艾夜公主和陈无心的注意。
“买莲子汤喽！斗大的莲子，船儿大的碗哟！”
“你要喝，我就盛，解暑代凉的稠糊糊！”
一辆木推车从门前经过，一位被汗水浸湿衣服的劳动妇女随之出现，她吆喝着，看向棚内的客人，眼神交流着。
陈无心刚想站起身来买几碗喝喝，忽然察觉到凳子往后挪去，稳住身形抬头看去，这才发现艾夜抢先了一步。
“五碗莲子汤，谢谢！”
艾夜往锅中探去，不由地舔了舔上嘴唇，双手放在身后，左右摇晃着肩膀，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快点，快点！”
那妇女满脸笑容，手上舀起一勺冰水，点点头应道：“小姑娘别急，加点冰就好了。”
不一会，五碗冰凉的莲子汤便是端上了侧板上，艾夜第一时间端起了一碗，便是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哈！”
艾夜双眼放光，她嘴角上扬，随意地用衣服擦了擦自己的嘴巴，这才转过身去。
“一人一碗莲子汤，都有份哦！”
她说着，便是拉着陈无心往前走去，带他来到了侧板面前，又是迫不及待地端起第二碗汤。
陈无心看着她的这一系列的操作，无奈地笑了笑，也是端起了一碗莲子汤。
如清泉般入喉，倒是夏天不错的解暑.....嗯？怎么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包住了？
陈无心疑惑地往下看去，只见艾夜公主尴尬地笑着，握着自己端碗的手臂的小手缓缓地放了下来。
她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飘忽不定，忽然往唐太宗的方位走去。
“还是跟小孩一样，尽弄这些小心思。”
陈无心仿佛看透一切一般，又是端起还未喝完的莲子汤往嘴里送去。
“有一说一，味道确实不错。”
他咀嚼着剩下的莲子，放下了空空的大碗，对着女主人说道：“谢谢您的汤水款待。”
“不客气。”
那妇女笑道，又是连忙去招待其他几位兴冲冲跑来的男客人。
她身上的汗水湿润了隐秘轻薄的纱衣，在炎炎夏日之中，凭借着自身的辛苦劳动认真经营着自己的小日子。
“爹亲，好喝不？”
“味道不错。”
陈无心微笑着，退在旁边，看着热闹的小车铺，享受着片刻的喧嚣。
“老板娘，也给俺整一碗.....”
“等等，俺先问问，多少钱一碗？”
“小本买卖，六枚铜钱一碗，客人多买有优惠的。”
“这么便宜，老板娘岂不是要亏本？我们都多买点！”
中年妇女点头笑应着，双手擦着围裙，慌慌忙忙地舀起一勺又一勺莲子汤，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
“接下来，该去比试比试射箭了，诸位！”
唐太宗笑眯眯说道，艾夜也是从他的身后蹦了出来，举起手应和道：“我也会射！我也要和你们比试比试！”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陈无心摇摇头，便是在艾夜的拉扯下，往箭场那里走去。
第68章 疑惑
“咻！咻！咻~”
艾夜公主走在前头，手上还没有拿着弓，便是嘴里拟声起来，手里坐着拉弓的姿势，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一个肘子往陈无心的胸膛上撞去却毫不知情的样子，她继续摆弄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双手。
“咻！咻！”
陈无心叹了一口气，便是跨出一大步，走在她的前面，艾夜这才安静了下来，顺其自然地将手放在了他的背上，推着他往前走去。
唐太宗侧着头看了一眼，嘴角露出笑意，没有说什么，又是转了回来。
一前一后，陈无心故意放慢了脚步，任她推也推不动，安心玩前走去。
箭场的人也不少，但也有大量的空位在，他们便是选了靠在最右边的两个桌子停了下来。
在陈无心的面前，一张木桌子上摆放着两把普通的长弓，倒是缺了箭矢。
“小僧去拿吧！”陈无心向众人说道，便是朝着身后一百米处的长长桌子走去。
那里堆着两层箭矢，阴暗处，一个老年人躺在摇椅上拿着蒲扇扇动着，眯着眼睛似乎在酣睡。
陈无心没有叫醒他，随手拿起一枚散落在桌上的箭矢，巧合的是，正是熟悉的恒矢箭种。
“啧！”
他收起那枚箭矢系在腰间，随后又是抱起数筒两羽竹箭，往弓台前走去。
身后的老头子有所惊动，侧过头去睁开眼睛，目光锁定在了那枚恒矢，悄悄地站起身来。
没一会，箭筒被放在了过道旁，陈无心顺势拿起那把木长弓，预先张弓一试。
旁边的艾夜公主摩拳擦掌的样子，往陈无心的身后侧过去，提起一只箭筒，随机抽出一枚两羽竹箭。
“爹亲，怎么个比试法？”她兴奋地问着，细长的左臂握着长弓伸出，对着陈无心侧过身来，却是撑起了衣服，一不小心露出了粉白的腰肉，上面还有几滴晶莹的汗水流了下来。
陈无心眼神闪躲，咳了几声，转过头去，手里也是准备着架弓。
“先从50米距离的靶子开始！”
随着唐太宗的一声指令，陈无心聚精会神地瞄准着远处的靶子，全身的力量在周天的穴窍中调动了起来，汇聚在指尖。
“已经到极限了！”
刹那之间松开极限拉开的弓弦，箭矢如流水一样飞出，急速翻转地同时卷起一层层气浪——“咻！”
仅仅是竹箭，便是洞穿了整个木靶，其他射箭者的目光向僧人的身上投去，充满着不可思议。
“极限弓力之下，威力还不错。”
陈无心又是拿起了一枚箭矢，架在长弓中间。
哥舒赤侧头看去，咽了咽口水，握着手中的反曲弓，眉头紧皱。
“咻！”
八十米之外，又是一只木靶的靶心被洞穿开来，根本无法承受陈无心的一箭射击。
艾夜看着自己的长弓，忽然失去了信心，拿着它，就觉得自己一定会败给力量变态的陈无心。
唐太宗却是从容不迫，继续微笑着拿起一支箭矢，架在了反曲弓之上。
“咻！”
百米之外，唐太宗的箭矢正中靶心。
“咻！”
陈无心不甘其后，连发两箭，皆是贯穿靶心而去。
.....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的赛程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两百米处的木靶，陈无心和唐太宗都准备射完决赛的最后一箭。
“无心，你有信心赢爹亲吗？”
艾夜公主一脸期待地问道，看着陈无心的眼神中有些钦慕。
“最坏的结果，就是平局。”
陈无心云淡风轻地应声道，手指张开弓来，射出最后一箭。
“咻！”
依然是化为白光，向木靶上射去，再次正中靶心。
哥舒赤只是射到了100多米便是退了出来，脸色难堪，低声自语着：“大唐还真是藏龙卧虎.....”
唐太宗笑着走了过来，一同与陈无心等待着最后的结果，脸上尽是欣慰，陈无心和夜郎氏，他都没有错过，忽然觉得这是大唐之幸。
没一会，那个负责计数的伙计赶了过来，脸上充满着喜悦，眼中皆是佩服。
他先是指着唐太宗的方位，礼貌地汇报着：“总共六只靶头，这位客人六发六中，总计六十分。”
“这是十环全中，”艾夜皱起了眉头，摸着脑门，叹了一口气道，“这下又是爹亲赢了！”
唐太宗听闻此话，无奈地笑道：“怎么老是想我输啊，上次只是侥幸连赢你二十局围棋罢了。”
艾夜公主听到这句话，委屈又是上来了，转过身去。
“二十局.....这怕不是自闭了.....”
陈无心调侃地喃喃自语，看了一眼艾夜，又是被伙计的汇报声拉了回来。
“这位客人，也是六发六中，也是六十分！”
“这场箭试，真是我见过最好，最厉害的比赛了！”
伙计说着，便是退了下去，回到了岗位之上。
“看来，我们平局了，”唐太宗早已清楚，欣慰地说着，“不过若是在阵前，你的箭力要胜过我了。”
陈无心鞠了一躬，长舒了一口气，便是要试一试那唯一一枚的恒矢。
唐太宗自然是看到了这枚不常见的箭矢，手里拿着那把反曲弓，叫了陈无心一声，便是扔了过去。
“长弓弦长，恒矢较短，不好张弓，”他好心提醒道，又是补充地说着，“恒矢适合于角弓或者反曲弓。”
“知道了！”陈无心应声道，便是拉起弓弦，想要验证什么。
“当时在空中追逐的时候，他的箭矢能赶上我金丹期九层全力飞行的速度，”陈无心喃喃着说道，回想着当时的处境，“我曾粗略计算过我的飞行速度，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从西天到魔灵山，大概行进了120千米的距离。”
“也就是说，它的平均速度至少要在每秒200米以上！”
“咻！”
陈无心的力量直接超过了反曲弓的弓力极限，弓弦断裂，恒矢刹那之间飞出，负载了恐怖的速度。
“1，”
恒矢箭这才达到了一半多的里程，速度还在往下衰减。
“2，”陈无心盯着那枚箭矢，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恒矢在大概2秒到3秒的时间内撞击到200米处的靶子上，根本就承受不住撞击力，轰然碎裂。
“所以，恒矢本身的强度根本就不适合实战，除非法术的加持.....”
“但是，既然是用于杀人，为何不选择现在更加卓越的箭种，来得简单呢？”
陈无心皱起眉头想着，放下了断弦的反曲弓，长舒了一口气，忽然一道严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小子，这把反曲弓弄坏了，可是要赔钱的！”
第69章 红焰幢王果位
交付了赔偿费用和射箭费用后，这一天的骑马射箭也是结束，陈无心也是与他们告别。
站在长安的郊外边缘，陈无心在小树林中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包袱藏了起来，便是匆匆赶往西天，先完成如来佛祖的小东游之约。
五天之后，灵山大雷音寺。
“小佛陀，”如来看着眼前的年轻僧人，悠悠地提醒道，“获得金身果位受封后，就要担起相应的职责，你心中可想好了？”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小僧已经准备好了。”陈无心神色坚定，这种机会自然是不能放过。
如来欣慰地笑着，随着他伸出一只手，周围环境被金光包裹，数千颗星辰倒映在大殿上空，梵文如瀑布般直涌而下，清透人心。
特殊的佛印从陈无心的全身显现了出来，一闪一闪地，仿佛要融入这些星辰一般。
“这世间，无论尊卑，无论人畜，皆具有佛根，即都有成就大圆觉的潜力。”
“也正是这种平等，天地间诞生了包罗万象的三十三天，乃至上千种不同的金身果位。”
如来佛娓娓道来，向天空中弹了一指，异像陡然发生。
数千颗星辰流动了起来，一道道星光如雨滴般落下，融入陈无心的佛印中，一道道前贤的顿悟从脑海中显现了出来，爆炸式地散开，化为一尊尊各色各样的佛陀，菩萨，罗汉。
陈无心的脑海中，“佛世尊”的三个金色大字从神识海中浮现了出来，又是一行行小字显现了出来。
“入世，便是尘世之尊；出世，便是万世之佛。”
金色大字化为金光牵着陈无心的神识在数千种金身果位中找寻。
最后，在一个位置极其隐蔽的地方，传来一声龙啸，一条长着巨大双翼的红龙冲天而起，如陨石般向陈无心的身上坠落。
只是感觉自己被一种强悍数百倍的火焰包裹，一道道讯息从火焰中传来。
“夜郎氏，位居应龙支脉旱位，与吾有缘，便是授予吾之金身果位！”
这道苍莽的声音仿佛跨过了层层世界而来，携带着无穷的伟力融入陈无心的功业佛环之中，全身的力量被激活了起来，支撑着佛环的授业蜕变。
“嘣！嘣！嘣！”
三道爆炸声从他的身上响起，往外传去三种不同的气息。
“第一气，为红焰，焚尽众生烦恼薪，无不殆尽之意！”
“第二气，为幢王，统御苦世人心妒火，当为北之帝帅！”
“第三气，为南无佛，刹那持念入佛门，便要沉沦尽业数！”
陈无心身后的佛环如太阳般照彻整个神识海，在水中倒映出一尊巨大的红炎圣佛，染红了整片汪洋。
刹那间，他身上的气息陡然攀升，一跃上升到了大乘期，还在往凡修之路的最终状态渡劫境迈进，冥冥之中察觉到了属于自己的凡仙大劫。
天地昏暗，动荡不安，战戈不止；上古凶神盘踞在西方，以万种奇凶为棋子，与太阳星妖皇博弈，而在两者之间，便是内斗不止的人族。
道佛互相掣肘，至此凡间大乱！
陈无心缓缓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回忆着所看到的凡仙劫，忽然茫然了起来。
“这是我的劫，却为何牵连了天地苍生？”
一声怅惘的疑问回荡在整个神识海中，天地旋转，陈无心的身体翻转了过来，来到了类似镜像的虚幻世界中。
地上奔腾着层层熔浆，陈无心身上的衣服尽数燃尽，跪在了一位高坐王座的佛陀之下。
“吾来自过去世界，才知汝从何而来，”那位红炎圣佛端坐其上，缓缓地说道，“汝曾释意，“应天地之劫而生，受白骨加封而死”，这才拥有了佛心。”
“吾之理解为，天地苍生的大大小小的劫数，终铺成了汝的证道之路。”
陈无心静心听着，皱紧了眉头，忽然觉得沉重地喘不过气来。
他长舒了一口气，身上的气息停留在了大乘期圆满，劫数亘远未至，便是无法蜕凡成仙。
一颗橙色的舍利从圣佛的眉间飞出，落到了他的手上，代表的正是圣佛的佛果之种。
“万般皆苦，唯有自渡。”
红炎圣佛教诲着，从王位上隐退了下来，似乎在迎接着新上任的后继者。
“持吾佛之力，坐北之王位，授予汝伪名——红焰幢王！”
“来日成佛，便可再加上一道“佛”字！”
话音刚落，橙色琉璃王座化为一道火焰融入岩浆中，顿时爆炎四起，晃动着整个镜像世界。
一道道熔岩柱接二连三地拔地而起，身后再次熔铸成那道琉璃王座。
“嘣！”
王座冲天而起，位居北方的其中一颗星辰，其上坐着的，正是红灵气环绕全身的陈无心，熔浆缠上他的身躯，化作王袍，如流水一般滚下，直通北方明根世界。
他往下俯瞰而去，目光便是所及大地，盘踞在地上的五道空心火焰，它们的真名在陈无心的脑海中浮现，他不慌不忙地对着大地说道：
“王之护法，尸罗和阎浮，吾允许你们觐见！”
第70章 回归
两道空心火焰的中间被陈无心的梵语填充，仿佛从世间醒来一般，化为两道身影，从火焰中走了出来。
尸罗身形干扁，颤颤地撑着一根铁拐杖，单膝跪在了陈无心的面前；而阎浮却是一只女树精，她的上半身从一颗盘根错节的树干上伸了出来，单薄的叶子勉强盖住了她的胴体。
他们的修为都在人仙之境，皆拥有可以与天龙八部匹敌的实力。
“王佛再临，吾等赞唱祥光，愿为您重燃命火，护法效力！”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脸上充满着崇敬，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如见旧佛。
陈无心大手一挥，两个人便是直起身子，又是维持着一脸严肃，问道：“你们现在身在何处？”
“天之北，明根世界中。”阎浮细声回应着。
“这样，来东土大唐寻我，对你们来说，应该并不难。”
陈无心说着，两个人低下头尊敬地应声，便是重新钻入火焰之中，动作十分迅速。
他也是站起身来，神识退出这幻界，一只熔岩化成的戒指戴在了他的手上，散发着炙热的温度。
“一把炎斩宝剑，一道阵法秘术和一本炎佛剑诀.....”
“还有一张写着‘天机不可泄露’的警示条.....”
喃喃自语着，便是再次退出神识海，缓缓睁开双眼，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周天星辰消散，金光隐匿了起来，一尊小红佛像悬浮在功业佛环中，陈无心的金身果位受封终于结束。
如来向前微微瞄去，赞扬道：“南无红焰，三十五佛之一。新生代有你在，我佛门后世当兴！”
“如来，小僧现在，想与你商议相柳复活一事。”
如来点点头，示意陈无心继续说下去。
“四大恶种的身份，如来可是探查清楚了？”陈无心皱着眉头问道，心中有自己的预估人选。
如来神色凝重了起来，摇摇头，推测地回应着：“骨之精和昔之念的身份都已经确定，除此之外的其他两个，的确不好辨认。”
“罗灵儿之死，小僧觉得与这件事有关，”陈无心回想着那枚箭矢，沉声说道，“她被夺走的地方，正是心脏，也许是魔之魂。”
“最坏的打算就是，三恶种已经献祭，最后只剩下镜之灵了。”
如来靠在宝座上，叹了一口气，看着陈无心，欲言又止。
沉默了一会，他终于是开口说道：“那刘伯钦往东土大唐飞去，消失了踪，至于他的动机，无非两种。”
“第一种，便是如你所言，继续献祭恶种，这样的话还可能阻止。”
“第二种，却是比你想的更加糟糕，若是已经全部献祭完毕，来大唐则是为了攻占昆仑附近的五帝台。”
陈无心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问道：“五帝台？”
“昔日人族大禹借应龙之力斩杀相柳，它死后的肉体沉入土地，形成的秽土便被筑成了五帝台，用来镇压人族气运之物，里面蕴含着相柳的本源。”
听着他的话语，陈无心神情决绝起来，不慌不忙地从囊袋中拿出锦镧袈裟交付于如来，便是无言转过身去，往东土大唐的方向飞去。
六日后的夜晚，陈无心在峡洲的万家灯火之中寻到了夜郎王府的位置，便是俯身下降而去，站到了附近的一个胡同之中，扛着大包小包往夜郎王府的大门前走去。
灯笼之下，两个看门人吃着瓜子正在唠嗑，聊得正起劲。
“张三，你听说没，洛阳那边出了个蒙面女侠，惩恶扬善，名头很大啊！”嘴边有颗黑痘的李四磕着手里的瓜子，一脸崇拜地说道。
张三摇摇头，笑道：“听说过，倒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传闻江湖中有名的开天指武师，就是被她斩杀于残剑之下，那是她仅有的一次出剑，出剑即见血。”
陈无心等到他们安静了下来，终于是笑道：“张三李四，帮个忙，将这些东西搬进去。”
他们转过头去，看着这熟悉的脸庞，吓了一跳，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小王爷，你回来了！”
他们大声问候着，便是朝着身后走去，乖乖提起一袋袋好东西，往里走去。
陈无心也是跨过门槛，久违的栀子花香扑鼻而来，神清气爽。
一道道欢声笑语在内廊中传来，大堂中似乎有客人，似乎自己的娘亲在招待客人。
他皱起眉头，悄悄地站在了门槛上，便是看到两个风韵犹存的妇女端坐在桌子两旁，品着茶有说有笑的样子。
“你的大伯哥近日一到夜里，就害怕的要死，说是有陈双一个孩子就够了，故意睡得跟死猪一样，任我怎么挑逗都不成。”
穿着红色长袍，身材丰满的伯母大声嚷嚷着，面色潮红，似乎十分生气。
陈无心听到这句话，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耳根一红，跨出去的脚又是缩了回来，脸上满是犹豫。
“夫人，小王爷回来了！”
张三的吆喝声从后方响起，两个女人忽然反应过来，停下了交谈。
母亲王旋嫣连忙站起身来，一眼锁定了陈无心的身体，喜悦溢于言表，连忙拉着他往里走去。
陈无心也是坐了下来，笑道：“娘亲，伯母，无心回来了。”
伯母秦如烟笑眯眯地看着他，点点头；母亲王旋嫣端起茶壶，优雅地拿来一只玉杯，放在陈无心的眼前，便是倒了起来。
闻其香味，倒是此前品过，记不得它的名字，只知道是贡茶之一。
陈无心会意一笑，端起茶杯小饮几口，温润脾胃，舒缓疲劳。
三人便是又在一起聊了一会，陈无心分享着西天取经路上的所见所闻，倒是深深地抓住了这两位的好奇心。
王旋嫣的眼神中一直有着慈爱和欣慰，她的手温暖着陈无心，似乎倾尽了心中的无言思念和骄傲。
“这么好的见闻，不写成书真的太可惜了。洛阳城中有伯母认识的书肆，倒时候记录下来，伯母帮你整理成书籍，如何？”
秦如烟笑着提议道，一脸的笃定。
陈无心倒是没想到，忽然觉得会很有趣，便是应声了下来。
她们见时候不早了，便是一同起身回到房间中去，嘴里还有说有笑的，留下了陈无心一个人坐在了位子上。
“明日启程前往洛阳，先将该做的事做了。”
他喃喃自语着，便是站起身来，凭着记忆来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一年之后，依然十分的干净，倒是让陈无心有些感动。
地上摆放着大包小包，他有目的地拿出一个木盒子，这是在他临走前，艾夜公主送他的礼物，说是留作纪念，但是陈无心是不会信的。
“看看这家伙都放了什么东西.....”
他喃喃着，便是打开了挂扣，缓缓将这个木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的时候，脸刷的一下通红了起来，想起了阴暗的回忆。
“要不是知道你是公主，我当时怎么可能会答应？”陈无心嘴里说着，躺在了床上，左手放在额头之上，“我绝对，绝对没有这种趣味！”
不知不觉中，他没了声响，而那木盒子依然打开着，里面是一件淡黄色的小裙子。
第71章 走亲串坊
第二天上午时刻，陈无心与陈双招呼了一声，便是从洛阳府中走了出来，目的明确地往洛阳监狱中赶去，找到之前的那位捕官。
现在，他一只手残废，倒是从捕头行列中退了出来，成为了一个狱吏，也算是受到了上头的照拂，没有丢掉吃饭的饭碗。
昏暗的监狱走廊上，狱吏连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问候道：“夜郎小王爷，找小的有什么吩咐？”
“红轮的住处你可知晓？知道的话，就带小僧去一趟。”
狱吏点头应声，二话不说便是放下了手中的棍子，带着陈无心出了这监狱大门，朝着洛阳城的西城街道上走去，终于在一座简陋的土房前停了下来。
前面的一颗柳树随风飘摇着长枝，庭前空无一人，落叶堆积在台阶上，门可罗雀倒是冷清的很。
陈无心长舒一口气，便是踏入其中，空间比较小，顺着一条石子路，便是往内房中走去。
“咕噜咕噜！哈！”
陈无心看着眼前喝酒上头的中年男子，便是想起了回溯中的那个被称作轮爷的男人，就是苍老了许多。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他颤颤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一脸笑意地打了个酒嗝，嘴里又是说道：“小僧人手里有没有钱？给爷再买一壶酒呗！”
他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递在了陈无心的手里，又是摇摇晃晃地往椅子上躺去，口齿模糊，双眼涣散，似乎已经疯了一般。
他看着陈无心半天不出去，最终头往上扬起，嘴角有一道笑意。
“大伯，小僧是来找你女儿红轮的，”陈无心不慌不忙地放下酒壶，平静地问道，“还请告知去向，小僧自行去寻她。”
哐当一声，他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嘴里无奈地说着：“红轮？她已经一年没回家了。”
“没回家也好，省得天天受我的气！”
他还有些自知之明，颤颤地站起身来，自己拿着酒壶就是往外走去。
“红轮，你走得越远越好.....”
他喃喃自语着，右衣袖从口袋中拔了出来，空荡荡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陈无心眉头一皱，只好先将此事暂时往后一放，也是离开了土房，朝着洛阳城东郊外走去。
中午时分，净土寺内。
洛阳东城大蝗灾后，陈双主张以工代赈，支持净土寺接纳农民，并负责一日三餐救济和暂时的工作支持。
现在步入夏季，农作进入春小麦播种时期，大部分农民纷纷走出，回归了正常生活。
陈无心没有任何阻拦地进入净土寺内，很快，就见到了老熟人。
“燃光师叔，你回来了。”
镜灵从主佛庙中出来的时候便是看到了他，平静地问候道。
陈无心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她的全身，发现人没事，点点头便是往佛庙中走去，一个老头僧正在敲着木鱼，忽然有所感应，手停了下来。
他慢慢地转过身去，示意陈无心坐在蒲团之上，两个人又是如老朋友一般，寒暄了十分钟之久。
“咚！咚！咚！”
净土寺饭点的钟声响起，陈无心与住持一同前往斋堂之中，在流动的人潮之中，认出了几位农民装扮的难民，其中有的不修边幅，行为拖沓，跟乞丐一样。
陈无心坐下没多久，就有一位面色憔悴的老奶奶缓缓走来，她露出黄色不整的牙齿笑着，放下了拐杖，也是慢慢地坐了下来。
“孩子倒是生面孔，是从外面出差回来了？”
“正是。”
他平静地回答道，往其他的难民身上瞄去，皆是凡人，第一眼未曾见到异常。
正午的斋饭时间段悄然而过，陈无心悄悄放下手里的筷子，忽然一声青涩的叫唤声从后方响起。
“燃光二师父，请安。”
回头望去，红色的地毯上，站着的是那位智愚小和尚，手里拿着扫把，淡淡的佛光在他的身上显现了出来。
陈无心有些不理解，笑道：“小智愚，为何要叫我二师傅？我教过你什么吗？”
一根菩提叶从窗外飞来，似乎受到了陈无心的吸引，神奇地落到了他的手里。
智愚两眼放光，咂舌一会，向陈无心恭恭敬敬地解释道：
“那首菩提诗中，蕴含佛家南宗智慧，并使徒儿开了智窍。所以大师父要我认燃光师叔为二师傅，以报点悟之恩。”
陈无心听完他的话，心中多少有些无奈。
当时只是一时兴起，借前人的智慧吟诵诗歌罢了，你倒好，还真悟出什么了，莫名其妙自己收了个徒弟。
“佛说，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陈无心故作正经地回应着，一副高人模样，“点悟不过随手为之，日后还需要靠你自己多加修行，懂了吗？”
智愚连忙点头，谢过礼后，便是退了出去，陈无心也不在此过多停留，前去郊外的偏远森林之中，找寻着誉天下的身影。
“我记得，他说就在小路的右边来着.....”
陈无心喃喃自语着，又是走了一会，看到了一间小木屋，门虚掩着，里面坐着的，正是把弄着木偶人的誉天下。
房门被敞开，陈无心跨了进去，立即坐了下来，连忙问道：
“这三个月来，净土寺内可有什么异常？”
“暂无异常，主人放心，属下会继续监视的。”
誉天下放下手中的木偶人，笃信地说着。
陈无心观其修为，已经达到了金丹初期，依然在可控范围内，点点头，便是走出了森林，坐在了洛阳城中心的一间茶铺里，静心地喝起了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个长着尸斑的老头和一位衣着暴露的美女并排走了过来，陈无心对他们相识一笑，便是邀请他们坐了下来。
“小僧要演一出戏，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陈无心眉毛一挑，临时起意，忽然问道。
美女和老头皆是不敢怠慢，连忙应声下来，与陈无心一同做到了黄昏时刻。
洛阳的黄昏中，光明与黑暗并行，秩序与犯罪即将交替。
诱捕红轮，即将开始！
第72章 意难平
“戴上扮鬼面具，身穿黑衣常服，再带一只斗笠，伪装完美。”
小胡同内，陈无心打量着自己的这身打扮，喃喃自语着。
拉长视线望去，此时的陈无心就像一个神秘的外来客人一般，尤其是那长着红色犄角的面具，给人一种阴暗和邪恶的感觉。
“吾王，目标就在数十米之内，尸罗觉得可以开始了。”
一个老头拄着拐杖，站在灯光下尊敬地提醒道，而阎浮所变的少女早就已经在角落等待着，双手自行绑了上去，脸上泛起红晕。
陈无心嘴角扬起笑意，手里掏出一把小刀，往阎浮面前走去，装模做样地划了几下，配上这种奇怪的打扮，邪恶感呼之欲出。
“喊啊，喊破喉咙都没有人来救你的哦！”
陈无心笑着说道，手指一伸，示意尸罗开始喊叫。
“快放了我的闺女！”
尸罗冲了过来，被陈无心轻轻一推，便是飞出数米，翻滚了还有十几米，直接不省人事，演技十分夸张。
一声瓦砾挪动的声音从陈无心身后响起，他在阎浮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位身穿红袍的女子的影像，不禁微微一笑。
“女侠救我！”
阎浮憋了好大的劲对着红衣女侠喊道，一不小心用力过度将绳子撑碎了开来，连忙缩起手来。
“姑娘，我这就来！”
随着一声熟悉的喊叫声响起，陈无心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便是见到一柄剑鞘飞了过来，连忙暴退数步，便是与她打斗了起来。
陈无心一一接下她的招式，假装十分慌张的样子，故意让她将自己逼到胡同的深处。
“淫贼，你不敌我，快快束手就擒！”
红轮狠声说着，便是转身而起，手中握着剑鞘便是如螳螂般出击，打到了陈无心的腹部，陈无心翻滚在地，便是佯装不敌，匆忙踩着墙壁上屋檐上跑去。
“想逃？哼！”
陈无心捂着腹部放慢脚步往前走去，不时往后看一眼她追上了没。
红轮紧跟其后，没过多久便是抓住他的肩膀，就是要往下压去。
“咚！”
陈无心故意从屋檐上落了下来，借助她的视野盲区，连忙将东西抖落了下来，化为残影瞬移到了数十米开外观察着。
红轮从屋檐上跳了下来，顺其自然地注意到了地上的东西，停顿了一会，便是收了起来，继续朝着陈无心走来，脸上紧皱眉头的样子，似乎一定要将他揪出来。
“她来了，我先跑路喽！”
陈无心想着，撒腿就跑，潜行在洛阳城中，让红轮硬是找不到他，却又产生就在附近的错觉。
足足僵持了有三个小时，红轮只好作罢，重新回到了那条小胡同中，缓缓靠在角落的墙壁上慢慢地蹲了下来，眼神迷离。
从腰间拿出那把真正的剑鞘，两把相存相生的残剑终于是重新相见，安静地躺在红轮颤抖的左手上，就像母女相见了一般。
陈无心安静地在对面的胡同中瞄去，脸色凝重。
红轮将残剑相对接起来，重新放回了原本的剑鞘之中，剑身散发着微光，一只精灵模样的剑灵从剑鞘中钻了出来。
她配合地与她握手，突然间微光消散，随着突如其来的冰凉夜风飘去，红轮想要伸手抓去，哪怕留下一点粉末也好，可都是融入了泥土之中，就此死去。
嘴角渐渐往下拉去，放下那冰冷的剑鞘，又是拿起那不起眼的福袋。
它辗转数万里，终于如愿地送到了女儿红轮的手中，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她并没有怀疑，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印着红色痕迹的折叠宣纸读了起来。
“小轮轮，打开这份信的时候，你有没有长大成人呢？”
“娘亲倒是幸运地活在了28岁呢.....”
她身形一颤，摇晃着坐在了地面上，猛地捂住嘴起来，长长的眼睫毛下，一颗颗晶莹的眼泪汇聚成细流，往脖子上滑去。
黑夜中，一阵阵哭泣声响起，陈无心叹了一口气，侧身从黑暗中钻去。
红轮哭着看完了整张纸，从福袋中拿出了那枚蓝色的石纽扣，握在手心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低着头发呆。
微风轻抚她的脸颊，黑夜侵袭之下，她蜷缩起了身子，月光照在她的身上，似乎还能做个伴。
沉闷的空间中，忽然响起一声声轻松舒缓的低语声，红轮眼睛通红，站起身来四处张望着，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话语听得不是很清楚，却是依然存在，如浮尘一般慢慢地扫去她心中的阴霾。
“花.....”
她握着手里的那片栀子花，缓缓地抬头往上看去，却是发现满城尽是花雨，随风飘舞着，拍在她的脸上，为她擦拭着泪痕，顺着身体落下汇聚了起来。
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散溢在鼻尖，她嘴角有些笑意，看向天边眼中有光。
陈无心在角落观察着，手上摘来一枚花瓣，弹飞到天空中，一道火焰随之冲天而起。
“嘣！”
洛阳上空红色的光芒投射而下，打在每个人的眼里，如烟花般灿然绽放，顿时热闹了起来。
“娘亲快看，烟花欸！”
小女孩从睡梦中醒来，趴在窗口上大声叫唤着，手舞足蹈的样子。
妇女也是惊起，睡眼惺忪地往天边望去，嘴里喃喃着：“元宵节不是已经过了吗？”
.....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遍地白雪香。
红轮眼中火光倒影闪烁，破涕为笑，握着那枚石纽扣放在胸前，对着烟火许愿。
最终，烟花消散而去，洛阳城经历了片刻的奇迹之后，又是陷入了宁静之中，红轮再度行动起来，消失了在胡同之中。
陈无心不慌不忙地从对面的胡同中走了出来，身后跟随着尸罗和阎浮。
“吾王，她对您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
他冷笑一声，转过身去，摘下鬼脸面具，沉声回应道：“皆是绕不开两个字，意难平罢了。”
尸罗有些疑惑，恭敬地请教道：“请问吾王，是哪两个字？”
“真情。”
“吾依真情所为，也无需考虑这么多。”
陈无心双手合十，叹了一口气，带着他们往净土寺的方向走去。
第73章 天地异变现
第五天的夜晚，净土寺的前门台阶之上，坐着的是一位姿态潇洒的僧人，黑夜从未远去，眼睛中红纹亮起，与那月亮对视。
在他的注视下，月亮渐渐变得猩红，仿佛有几滴鲜血从上苍降落而下，妖风随之吹起，蒙起一道雾纱。
上苍在酝酿着什么，仿佛昔日的古老之物就要出现一般，它暗中窥看着世间流浮。
“查得怎么样了？”
陈无心神色沉重，随口问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阎浮也是随着他的目光往天边望去，锁紧眉头回应道：“上苍有龙，捣日月为拘兽，浑身莽荒神气，属下实在无法接近。”
“以防万一，都做好准备。”
联想到了自己的凡仙大劫，他提醒着，手中显化出那把赤色斩炎，炎佛剑诀了然于心，守护在净土寺的前门。
净土寺周围风吹草动，幽幽的土道上忽然传来刺耳尖啸的锁链声，忽明忽暗，犹如鬼影一般靠近。
陈无心当即反应过来，从位子上腾空而行，手里的斩炎燃起一道道小红莲，向外散发着炙热的温度。
他缓缓地被抬起剑身，指着黑暗中涌动的不速之客。
一个手脚缠上碎断锁链的鬼魅女子从黑暗中腾跃而起，大挥着手中的黑色三叉戟，如陨石般向陈无心的上空斩下。
“咚！”
他暴退数步，死死地握住斩炎往上提去，燃光在空中爆裂开来，爆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又是一道如沙包大的拳头从夜叉的身后袭来，陈无心瞪大眼睛，侧身翻滚过去，抵挡着来势汹汹的夜叉，向后方退去。
三人陷入苦战之中，尸罗和阎浮被敌手两人制衡，陈无心无暇顾及太多，催动炎佛剑诀，呼唤剑灵红龙。
“红炎斩双尸！”
陈无心沉声命令着，左手持剑，携龙游之势击飞黑色三叉戟，瞄准夜叉右臂砍去，火焰如双龙一般，夹持着她的身体当场震飞。
一流流鲜血从她的手心里滴了下来，夜叉穿梭在黑暗之中，重新掌控三叉戟，黑雷如一条条小蛇从她的身体上滚落了下来。
“黑雷鬼蛇出行，当以汝血祭！”
夜叉擦了擦嘴角的嘴角血迹，雷光包裹全身，三叉戟冲天而起，显化出一条乌青如墨的鬼蛇，随着蛇形雷电齐齐轰鸣，猛地砸向陈无心的头颅。
“轰隆隆！”
天空中雷声大作，大雨应声而下，一流血液从鬼蛇的盘踞的身躯下流了出来，燃烧成一只硕大的火凤凰，五爪从天而降，摁住鬼蛇蛇头，向天空中甩去。
鬼蛇不敌，往上方撞去，斩炎切断了它的尾巴，双龙合一凝聚出一道梵莲之火，擦过夜叉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陈无心就势暴起，催动着体内的刑斗诀，瞬息来到夜叉的地盘，一拳向上挥去，红血飞溅，惨叫声响起。
“如来指！”
夜叉衣服碎裂，从空中跌落下来，陈无心手持斩炎，催动体内的灵力往眼睛中涌去。
“轰！”
近乎没有任何的反抗，实力不敌的夜叉被一剑刺穿胸膛，陈无心冷冷地看着她，最后质问道：
“说，你们到底有何企图！”
夜叉笑着，从地上猛地坐了起来，胸膛往剑柄上靠去，鲜血涌动起来，生命在加速流逝。
“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话音刚落，一道箭矢从天际而来，直直射穿了她的头颅，死不瞑目。
猛地往上空望去，一道人影从月亮的帐幕前跳落，消失在黑暗之中，依稀可以看见他那把黄色流光的弯弓。
“镜灵，镜灵.....”
他心中反复默念着，踏入空荡荡的寺庙，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暗无灯光，仿佛经过屠杀一般。
“誉天下没有提醒我，该死的！”
他呼吸急促了起来，冲入镜灵的厢房之中，却是空无一人，桌上放着一只罕见的红线木偶人。
陈无心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抓起那具木偶人，所有的想法和质疑都抛掷脑后，颤颤地念着那段咒语，企图解开束缚。
一切都很顺利，木偶人的红线散去，傀儡术解开了。
他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地想冲出去，一道老妇人的声音从后方阴森森地响起。
“那只木偶人，你不觉得熟悉吗？”
话音刚落，那具躺在桌上的木偶人猛然变大，正是那应龙散仙陨落之地的那具报废傀儡。
一道囚魂从里面解脱了出来，进入了御灵幡的残棍中，陈无心猛然反应过来，冷汗浸湿了后背。
“你的前人栽在了我手里，现在你也要步他后尘了，真是让人感动.....”
她笑着，手里拿出一具手里拿着小刀的女形木偶人，操控着手中的丝线，便是要往它的脖颈上刀去。
“不！”
火光冲天而起，一道红炎巨刃随之催动起来，刹那间斩向她的头颅，势要将其埋入火海之中。
“小家伙，你花了这么多心思，到头来却什么也阻止不了呢！”
她嗤笑道，从火海中冲了出去，扔出去那道已经焦烂的木偶人，悬立在空中，望向西南方向的天空。
站在雨水中，陈无心死死地握着木偶人，怒意和遗憾如凶兽般操控着他的神智，手里的长剑疯狂地颤动着，渴求着生命的鲜血。
“夜郎氏一个个的，都是闷声的废物，”她嬉笑着，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献上应龙珠和至尊令，取悦了凶神大人，说不定能放你一条命。”
陈无心冷哼一声，看着手里的斩炎，闭上了双眼，层层热浪从他的身上散发开来，一把琉璃王座在他的身后显现了出来，气势滔天，凶焰如龙盘旋在陈无心的上空。
上空的老女人身下显现出一具用各种各样肢体拼接而成的傀儡怪物，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气味，震荡着陈无心的剑身，压制这整个空间。
“记住，杀你之人，名为龙血散仙，专杀应龙氏修仙者！”
第74章 震慑
“焚.....”
陈无心伸出左手，在剑身上擦去，用金色的精血浸润着它，天空中凶炎凝聚成一道火焰莲花，陈无心身上的精火之气抽出了一部分，喂养着这道恐怖的阵法。
“你觉得老朽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龙血散仙冷哼一声，手中操控着傀儡，一只早就潜伏好的地兽拔地而起，将陈无心甩飞，鲜血拖拽数米，可是阵法却依然在凝聚。
陈无心气息萎靡了下来，看着冲来的眼前的龙血散仙，只想杀了她，一击必杀！
“焚苦殇阵，起！”
红莲花瓣散开，化为一颗颗炎陨往下砸去，龙血散仙当即陷入火海之中，在必杀佛阵中不得前进半步，气息暴走了起来，浑身燃烧了起来。
陈无心手中握剑，摇摇晃晃地朝着阵法中走去，看着那被火龙纠缠的龙血散仙，眼神凌厉。
“佛说，你不值得被超渡，神形俱灭是最好的归宿。”
他说着，高举起斩炎，火焰冲天而起，一道凤鸣传彻整个空间，火焰斩断雨水喷薄着雾气往向她的脖颈砍去。
刹那间，陈无心只是感到一阵耳鸣，手中的剑被什么力量被弹飞，整个人也是被击落在地，捂着胸口再度爬起来。
错愕地看向天边，只见上苍浮现出来一只纹鳞龙眼，比太阳还大一圈，它散发这幽幽的光芒，正在盯着自己。
这种蛮横霸道的气息，已经数万年没有出现在人间了，仿佛从上古坠显圣到现世一般，仅仅是感受着，便能感受到它横跨岁月之河的悠久寿命。
它用眼神警告着陈无心，似乎觉得这就能保住龙血散仙的命。
陈无心被它盯得浑身不舒服，但看着眼前欲要逃走的龙血散仙，更加难以忍受。
龙血散仙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颤颤地站起身来，踩着净土寺的香火柱，就在陈无心眼皮底下逃去。
“小子，大人亲临，你必死.....”
还未得瑟完，她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腹部，一只带血的拳头缓缓地向她升起一只中指，金光乍现，生机消散，元神被如来指泯灭！
“小僧说一不二，能让你形神俱灭，绝不让你重入轮回！”
陈无心冷冷地说着，站在净土寺中，看着眼前的满目苍夷，心中的愤怒依然难以平复。
“吾让你杀了这颗棋子吗？”
一声暴喝声从天边响起，万物寂静了下来，雨水停在空中，火焰化为灰烬消散于天地之间，毁灭的气息如死神一般侵袭着陈无心的全身。
“杀了就杀了，她的命，关你何事？”
陈无心冷冷地回击道，看着这畏头畏尾的家伙，虽然实力差距悬殊，但却是提不起丝毫的敬畏，甚至想顺手杀了它。
“狂妄！吾活过的岁月，比你的祖宗还长久！”
它说罢，便是伸出一只通天巨爪向洛阳城拍来，随手就要断送整个人族城镇的全城性命。
天空昏暗，草花枯萎，如临末日一般。
手上的斩炎再度向天空指去，火焰在剑尖燃起，陈无心悬立在空中，眼神坚决，身后的刑天之影忽然显现出来。
一声碎裂声从陈无心的周围空间响起，刑斗诀四层破！
刑天魔影，现！
“老朋友，没想到你的后人将传承给了应龙氏，怕是到黄泉都要气死！”
一声声低语，从空间中响起，洛阳城邙山上，一个老头被吵醒，从帝王陵的一座棺材中坐了起来，目光锁定了龙纹眼，活动着身子.....
“大言不惭！”
陈无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邙山上也是传来一道相同的喊声，数十座木棺冲天而起，携无穷的气势挡在陈无心的面前，硬生生地将巨爪弹开，天地晃动，一颗颗星辰从天上显现了出来。
清一色的全是紫薇帝星，仿佛是奇迹一般。
一个老头从天桥缓缓走来，惺忪地睁开了眼睛，看向陈无心笑道：“孩子，都长这么大啦！”
陈无心皱起眉头，看着他熟悉的脸庞，头脑有些恍惚，忽然鼻头一酸。
老头咳了一声，那些神秘的棺材冲天而起，围绕着他的周围。
“凡人？不，你身上有黄泉的气息.....”
它话音刚落，数十道棺材散发出强悍的波动，勾引着数十颗紫薇帝星的力量，硬生生地砸向它的眼睛。
一声痛苦的龙啸传彻天地，红血如雨水般滴下，它晃动着长长的尾巴便是要抗击这些神秘的棺材，却是被一节节镇压在虚空中，气息在泯灭着。
“入吾人族境地滋事者，当杀！”
所有的棺材中传出这样的一道号令，神光从天际闪现而出，斩去它的数百片龙鳞。
老头脸色凝重，操控着棺材继续往它的眼睛中砸去，眼中血液喷溅出来，它终于是吃痛，眼皮整个闭了下来。
“吾乃烛九阴，今日不杀你，来日定屠尽人族！”
它放下狠话，从天空中隐退，停留的地方，一缕缕阳光终于亮起，黑暗渐渐散去。
那老头大手一挥，棺材重新落到邙山的帝王陵中，一切显得行云流水。
陈无心如释重负，倒在了老头的怀中，笑道：“爷爷，原来你还活着.....”
老头将其抱在怀中，往邙山中飞去，来到了帝王陵的前面一个小屋子中，轻轻一吹，灰尘便是消散不见。
“你先疗伤，这里是人族中最安全的地方。”他看向帝王陵，温柔地说道。
陈无心点点头，立即进入定坐的状态，抽取着人参果的精华，迅速恢复着伤势。
老头坐在凳子上，捂着抹布咳了几声，一道鲜红的血迹立即被收了起来，藏在了口袋中。
“应龙氏旱位，终于是再次出现了一位至尊之子，”他看着陈无心，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情，擦了擦眼睛，嘴里喃喃着，“也不枉我当年拼命护下夜郎氏火种的一片苦心。”
一天的静心休养，伤势得到了稳定，由于消耗了太多的精血，身体机能也只是恢复到了勉强行动的水平，还需要事后的调养。
忽然，他闻到了一股药香，睁开眼睛的时候，便是见到爷爷端着一碗药汤坐在了旁边，向自己的嘴边小心翼翼地伸去一勺汤。
陈无心看着眼前具有浓郁生命精华的药汤，便是喝了下去，一口接着一口，熬成药汤的吸收性要强上不少，当即就感觉到了明显的修复效果。
“爷爷，你的真正身份可否告诉无心？”
听着陈无心的提问，他愣了一下，脸色严肃了起来，看了一眼门外的帝王陵，平静且坦诚地说道：
“人族——气运守陵人。”
陈无心大为震撼，正在咂舌之时，又是一道道声音响起。
“叮！检测到凡仙之劫已经开启，第四轮众筹开通中.....”
“已达到第二层权限解锁条件，请筹款人接收新权限使用指南！”
第75章 人族选择自救
“众筹难度已达到上架要求，解锁PK进阶通道，助您使用愉快！”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在自媒体中混口饭吃的时候，陈无心没少接触过这玩意，对它运作的机制极其了解，但又爱又恨。
“其中，项目将进入同期PK板块，筹款人可以投放‘阶段目的’标题，平台将会给予初始曝光量，以此获得更多的筹款。”
陈无心倒是十分擅长，标题善用“震惊！”“史上第一！”等等忽悠的词汇，这样一定能吸引他们的眼球。
他自信地想着，又是看了下去：
“注意！若是PK失败，众筹项目将雪藏，不再获得站点一条龙流量扶持！”
合上了这份指南，便是麻利地摁下了悬空的按钮，前方的大轮盘转动起来，用于匹配第一轮PK对手的级别。
“‘鹤立鸡群’的评级占了三分之二的区域，这把能输？”
他看着那即将停下的指针进入了‘鹤立鸡群’评级的区域，得瑟地说道。
没有想到的是，轮盘依然保持着低速继续转着，指针最终停到了‘稍逊一筹’的小区域，晋级难度大幅度上升！
“小僧不说脏话，不说脏话.....”
陈无心心里默念着，狠狠地敲打了按钮一下，意念才通达起来。
“您的同期竞争标题为：《灵根测试逆袭，破例拿下亲传弟子身份！》，《三年之约已到，向未婚妻一雪前耻！》。”
“竞争力评定较高，请筹款人努力！”
“提示：您的标题投放时限剩余1个小时。”
陈无心噗地笑出声来，看来他们还没有掌握取标题的精髓，优势在我！
“有了！”他想了好久，一个疯狂的想法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输入道：“《震惊！史上最弱和尚身居幕后，打造人族第一修仙学府！》。”
“输入成功，自动生成众筹招贴，正在匹配合适世界投放.....初始曝光量为500。”
“请宿主尽快填满进度条，增加项目留存率。”
这个目标是陈无心有意选取的，窥看的凡仙大劫一角中，佛道掣肘，族内混战，能救凡人，也只能是自己了。
到时候去一趟长安，和唐太宗商量一下，便是开启这个计划。
“无心，你在发什么呆？”老头子华尘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端坐在红色椅子上，眯起眼睛问着。
陈无从提示中反应过来，拱起拳头致礼，顺其自然地回应道：“哦，忽然想去净土寺看看情况。”
话音刚落，汤匙从空中跌落，砸在泥土地上碎成两半，药水渗入土地里，留下一块水渍。
“我已经去看过了，净土寺里没有活人。”
陈无心听闻此话，瞪大眼睛苦笑着，想着那些漏网大鱼，不由地握紧拳头。
老头子华尘放下药汤，叹道：“我这份守陵的力量，只能用来抵御异族入侵。没想到出了叛徒，也是防不胜防了！”
他踢腿向后挪着自己的椅子，便是弓起身子，顺手拿起扫把，便是从木门那里走了出去。
“不说了，记得把剩下的汤药喝完，我去打扫帝王陵透透气！”
陈无心点点头，坐在草席上不慌不忙地端起药汤，吐出了几口暖气，机械般地喝了起来，头脑里整理着事情的经过。
既然凶神出世已无法避免，那就先从人族入手了，希望这次众筹能对自己和人族都有所帮助。
“先出去透透气吧！”
他放下空碗，跳下床整理了被子便是往外走去，熟悉的栀子香味扑鼻而来，正是自己前天的杰作。
而踩着的土地里，埋藏的皆是古时帝王棺，是非功过后人定，今朝化棺护疆土。
抬起头看去，前方数十道巨大的石碑矗立在草地上，帝王恢弘气从它们身上散发开来：
“犯吾人族者，拒杀横血千里！”
他们成为了守护神一般的存在，震慑烛九阴离去，保佑了洛阳一方生灵。
“请受小僧一拜！”
陈无心庄重地俯下身去，双手放在身旁，停顿了数秒，忽然感觉到一种精神的传承。
上古悠悠岁月，诞生了无数种族，人族一骑绝尘，靠的便是这种自强不息的傲气！
现在内忧外患，也正是觉醒这种傲气的时候了！
他长舒一口气，眼神坚定了起来，从碑前退了开来，望向那扫着落叶的老头，他却是传来一道叹息声。
“自前古之后，人族修仙一辈便是极其稀少。若是仅靠我们的力量，是不够的，”华尘手里握着扫帚，站在土坑里叹气道，“爷爷希望你能去一趟长安城泾河旁，请来袁守诚助力！”
“两边罗列王维画，座上高悬鬼谷形”，他深谙鬼谷和道家之理，倒是一大助力。
“一箭三雕了属于是。”
陈无心暗想道，当即应声下来，便是腾空往长安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