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霉神附体
目标有了,就得好好准备,主子在宫里,那他管不着,但是主子身边的人不能拖后腿是必须的,好在樊福是个很好说话的老人,他只要他的小小姐能好好的,樊福是能为之付出生命的。
老阿福听说,将来那俩个臭小子会拖死小小姐时,老阿福就慌了,老阿福是好人,但真不是什么才智之辈,于是就看着细皮嫩肉从大户人家出来的樊英。老阿福其实从来就没有把樊英当成养子,他买下樊英,更多的是想到他的小小姐,所以他对樊英有一种天然的服从。
“只有两个法子,一,花点钱,把这两孩子杀了。二,找人去教好他们,将来好歹也是小小姐的亲弟弟,还能帮小小姐一下。”
老阿福自然选第二了,他是良善的人,他初一十五还会去庙里上香,为小小姐捐香油,怎么敢替小小姐造杀弟之罪呢?
樊英也知道,不过怎么安排又是问题了。他只是一个仆人之养子,产权还归樊家,基本上,他站出来说话都没人听。
给钱李氏让他送孩子读书,李氏只怕还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所图;还就是,真的送到私塾,那俩从小就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们,能听话吗?别三天就被人打出来;其三,也是最重要的,真的透过李氏,弄不好,这家子就搭上他们了,回头,他们以为自己想要巴结他们,于是会如附骨之蛆一般。
不过樊英是谁?二十一世纪的金融天才!基本上,做政治的人,不一定能做金融,但做金融的人,一定都是政治家。这个全世界都是通用的,于是樊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群小乞丐去调查李氏家的大哥。
对,就是找李大人。能制得住李氏的,此时就只有李家大哥了。他代表了李氏心灵的依靠。别问为什么不是刘芳,那个,樊英从来就没有想过他。
以樊英的想法来说,樊英是挺烦这种穷酸的,以他的性子来说,他宁可找个聪明的贪官,也绝不要所谓清正却不知变通的穷酸来交往。历史一再的证明,这些二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是真的胸中有正义,就能真的达到救国救民之目地的。
他找这些乞丐们近距离的观察一下李翰林,看看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当然,有些话他是不能说的。比如找出李翰林的弱点,加以利用,然后,让他老实的听话,去教刘家两兄弟。
后来看到结果,樊英其实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说坏,面前的这位,真还是面上道貌岸然,内里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好在于,这种人最是好利用,可是坏在于,跟这种人交往,实在有点恶心。
樊英走了中间路线,找了个算命的,然后一次假意的预警之下,李翰林没当回事,回过头来,真的被人砸了个头破血流,伤身又伤金。
第二回,再碰上,算命的对他避之一及,也不收他的钱,百般无奈之下,说他做孽太多,而今年,天时地利,满是回报。所以哪怕是走路都会摔跤的,他实在不敢再算了。说完飞似的跑了。
回头,李翰林明明都要到家了,刚松一口气,结果上台阶时,跟人打了个招呼,踏上了不知道谁家破狗的狗屎,一个狗啃泥,不但把腿磕在台阶之上,双手撑地时,手还全扑在狗屎之上。这不算最倒霉的,正在这时,一个失控的驴车过来,压在了他的腿上……
李翰林疯的一般让家人去找那位算命的,不过就没找着。一直到两个月后,李翰林拖着病腿,满街的寻那位,终于在天桥下头的一个小地方,把那人找着了。
“大人,您能别再来找小人了吗?自从第一次赠您两句之后,小的就跟踩到霉神一般,就没安生过,您看看,都混到天桥来了,您放过小人吧!”那人看到李翰林都要哭了。
“大仙此言差亦,正是在下霉神附体,大仙若想自救,就该帮着在下渡过此劫。在家渡了劫,您不也渡劫了。”
算命的那位无语了,看那表情也是,他是甩不到这位了。想想看,自己拿了一个算盘,默默的算了起来,好半天。
“您现在,就算是捐出全部的家产给佛祖,其实都没用了。若我是你,从小了做起吧!找个穷亲戚,帮一下,过个十几二十年,万一人家祖坟上了青烟,说不定能搭救你下。”
“这是什么意思?”李翰林没太听懂,他一辈子也没帮过人,只图旁人帮自己。
“就是找找看,你的亲戚里谁家可以出贵人,然后借人家的势,拉上关系,借人家的鸿运,去自己的霉运。”算命给了他一个白眼。
“可是万一有鸿运的,根本与在下无关呢?”李翰林目光一闪,他的脑子一点也不差,其实他之前就想过妹妹是蠢货了,怎么能跟继女把关系处成那样,现在人家大把的前途,真的富贵了,一点好处也沾不上,白白可惜了一个女儿。
所以,妹夫一家子,得罪了贵人,他此时都恨不得跟他们划清界线才好,难不成跟着他们一块倒霉。
“贵人就是贵人,他的贵气是会带动其血亲的,所以贵人之血亲,本身就带旺。你碰不到贵人,难道连贵人的兄弟姐妹也碰不到?”算命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李翰林一下子就清醒了,就是啊,不管将来刘家的闺女如何,她都无法摆脱亲生的弟弟,只要把他们兄弟掌握在手中,他不就和贵人扯上了关系?
李翰林觉得天都蓝了,也不回家,直接去找妹妹商议,好好的谈谈关于两兄弟的教育问题。
说实话,刘家兄弟在那时,真是熊孩子。家有穷人乍富的父母,对于暴发户的家人,所以想想看,这俩能有啥好。一下子穷了,然后各种不习惯,一不习惯,就容易在性子上出问题。
别人要管,其实还有点难,但是由亲舅舅来管,还就真没法。连着李氏都不敢拦着,娘亲舅大,舅舅代表着娘家绝对权威,所以,那俩个熊孩子最开始,真的被李翰林管得有点苦。不过,生生的把他们的性子扳过来的,还真是李翰林之功。
第3章 身份问题
老阿福死了,原本身体就不好,有了樊英之后,他对于小小姐的不放心,终于放下了。于是老阿福终于可以回去陪伴老太爷,小姐,还有他家的老婆子了。这是老阿福常说的话,然后,等到老阿福真的有一天倒下了,请来大夫后,樊英只能跑到易家,请易家人通报刘榕,老阿福不成了。
没人教他这么做,老阿福只是遗憾,他可能见不到小小姐最后一面了。可是却没想过,怎么去通知。或者也知道,他们根本没法通知。
若不是老阿福常提及,小小姐曾经回过家,还带回了太皇太后,还有两位王爷府的小郡主,还有辅政大臣家大小姐……
那一天,应该是老阿福最最荣耀的一天,他见到了太皇太后和皇上,他是面对圣的人。只不过,纵是这样,他还是没有资格往宫里送信,他不过是个老管家,他死了又能如何?
樊英却不懂这些的,他想到是,王府他进不去,那只能去辅政大臣家了。他哪里知道,自己错有错着,两位郡主根本不回家,王府才懒得搭理那两位庶出的小姐。就算他递了话,人家也不会传。
但是易府不同,易府知道小姐与榕姑娘关系不错,就算小姐不在家,这话也得去报给少奶奶。欧阳少奶奶也是有政治敏感度的,自然马上报给了易夫人,易夫人立马进宫通报,于是刘榕第二天一早就赶紧出宫探望。
那是樊英第一次见了刘榕,一个比自己现在身体小两岁的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别的都还好,就是除了眉娘,背后还带着八个丫头这点,让樊英很是奇怪,好吧,现在她也不是宫女了,但是这么排场,也有点过份吧?
再看脸,樊英对于小loli还真的没啥感想,他就是有点疑惑,这才多大啊?古代真是早熟,不到十岁的孩子,竟然已经确定了未来的人生伴侣。这些都是什么孩子们?也就是家长不在,一个个翻了天,若是自己的女儿敢八岁谈恋爱,他早把那臭小子打得满地找牙了。
他内心虽说满满的无语,对着这个小LOLI,他还是得小心伺候着。这是主子,这让樊英觉得内心有点崩溃,自己的主子是个八岁的小孩子。
樊英真的觉得内流满面了。而让他欣慰的是,这位主子不能在宫外多待,所以这家里,他还是最大。刘榕跟着老阿福说了一会子话,给他做了一碗粥,亲手喂给了老阿福。老阿福哭得像个孩子,拉着刘榕的手,却说不出话来。刘榕也跟着哭,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也就只能哭了。
樊英就在边上看着,多年未被触动的心,这一刻,有点酸涩了。好吧,老阿福对他的小小姐那是真爱,小小姐对老阿福也是真情。
但老阿福去了,樊英还是伤心了,来到这个异界,若没有老阿福,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现在老阿福去了,他发现,这异世里,跟他关系最密切的那个人,去了!
葬礼也不是他说了能算的,于是他只能再去易家,通报了一声,然后想想,也觉得小姐估计不可能回来主持大局,他只能求见少奶奶。
“你就是樊英啊?真没想到,你这么……”欧阳少奶奶想说小,但最终啥也没说。
“是,回少奶奶的话,小的来回禀一声,樊管家去了。小的求见少奶奶是想请少奶奶跟我们小姐通禀一声,小的是管家所救,改了老管家的姓,自是要为他摔盆戴孝的。只不过,不知道小姐还有什么示下,小的好去准备。”
“需要人手吗?”欧阳少奶奶也是管家的好手,自然也知道樊英的意思,刘榕在宫中,让她回家主持一个管家的葬礼,太皇太后得喷死自己。所以樊英一开始就表明了,葬礼是他这个养子该做的事,所以大面的事不用刘榕出面,就看刘榕还有什么其它的要求。其实也是告诉刘榕,她身为家主,无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所以,她先问要不要帮手,至于说,怎么进宫回话,那就再说。
“谢少奶奶惦记,本就没什么,棺木小的已经选定了,福爷爷跟小姐也说了,想葬在老太爷、大姑奶奶的边上,与福奶奶合葬,小的请了道士选吉日吉时,为福奶奶开坟。”樊英松了一口气,果真跟明白人说话不累。
“去请四十两奠仪交给樊英。”欧阳少奶奶点头,吩咐人赶紧拿银子给樊英,但还是强调了,这是奠仪,纵是老仆的丧事,看刘榕上回匆忙出宫,回头听到小姑子说,刘榕是哭着回宫的。凭这个,她们也不能马虎对侍,这算是给下人的上等封了。想想,“你先回去操办着,榕姑娘出宫得太皇太后批准,你定了出殡的日子,派人过来知会一声。”
樊英接了银子,老实的告退了,不在乎这点银子,主要是让刘榕知道,他不是自作主张,他办丧事是易家的建议。
他默默的办了老阿福的葬礼,而到了出殡那天,老阿福最爱的小小姐也终于回来了。
“没有灵堂吗?”刘榕左右看看,樊家的老宅里,连白幡都没挂。棺材就停在老阿福的住处,一个通着角门的偏院。角门外头搭着棚子,但没敢用白幡,这里就算是角门,就算樊福是樊家老管家,也没有资格在主人家里扯白幡,做法事的。
“这里是小小姐的家。”樊英低头沉声说道,就算这个偏院里停灵,都是不合规矩的,一个下人,怎么有资格停灵?
刘榕沉默了,显然,她也想到了什么,于是不再纠结,只是轻轻的摸摸那厚厚的棺沿,探头看着面色祥和的老阿福,好一会儿,“这棺材选得好。”
“是,怕小姐埋怨,特意选了好的。”他点头,这相信这点钱,小姐还真不会在乎。王府也听说了,让管家送来了一百两银子。樊英也接了。棺材之前就是棺材铺里挑的,在没有品阶的人可以用的棺材里,挑了付最好的。
但是,那时,樊英的心也是瓦凉、瓦凉的,他想问最好的,结果人家瞥了他一眼,直说,这不是钱的事儿,您家几品,那可是有章可循的,万不敢有越礼之处。最终只能让樊英挑了一个平民用最好的,还说什么,这个别看面上不好看,但材料好,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用得起的。
“做得好。”刘榕只能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樊英没有抬头,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处。他其实以为刘榕会让他准备白幡和灵堂,可是刘榕并没有这么做,显然自己还真的天真了,这里是樊家,就算老阿福被刘榕所尊重,但是有些东西是不可逾越的。
第4章 易蕾与樊英
易蕾第一次见樊英就是在樊福的葬礼上,樊英一边是孝子,一边也是管家。明明看着跟皇帝哥哥差不多大的样子,但处事就显得那般的沉稳,跟皇兄完全不同。反正她看皇兄是各种的不顺眼。当然,她是不会承认樊英比皇兄长得好看这一事实的。
第二次见,第一次相交,就是真的有事找樊英了。
那时樊英已经成为了京中商界的后起之秀,别看他年青,在京中已经无人敢小瞧于他了。刘榕对于樊英的成果也抱着观望的态度,对于他赚来的钱,一开始就说了,她拿四成,找个地方存起,其它的,就留在外面给他周转。刘榕虽说没说,那是给他的,但她从来就没过问过,其它六成用来做什么了。
樊英有时觉得有点无趣,他是奴才的身份,就算这六成真的给自己,其实也没用,因为奴仆没有财产权,只要他是奴才的身份,他就保不住这些钱。
不过他对于刘榕的观感就更好了,刘榕不管他怎么做,但是却处处给他便利,比如内务府的差事,不管是不是她问景佑求来的,但是,如果没有内务府的牌子,他在这万恶的旧社会里,想这么迅速的崛起,也是不容易的。这样的老板,却只要四成,的确是厚道。
当然,很快的,樊英也找到给刘榕当管家的好处了。人人都知道,他是皇上与太皇太后心肝宝贝的管家,任谁也不敢把他怎么着,他总算找到一回红楼里赖大的感觉。
也正是他的生意顺风顺水,有时景佑不好出面的事,让他出面,他的铺子也就成了,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我买不到的巨型商业旗舰店了。
易蕾要找个特别的东西送给父亲贺寿,不能太贵,但一定要有心意,她找刘榕商量时,刘榕能想到的,就是让她去找樊英了。主要是,她还在宫里关着呢,她哪里知道外头有什么好?她就从来不送特别的礼物给太皇太后,皇太后和景佑,但是他们身上穿的,身边有用的,哪一件不是她操心来的。
于是易蕾出宫,就直奔着东大街,去找樊英了。
樊英办差的地方是在东大街中心的一个小楼里。楼下是铺子,侧边上楼,一个敞亮的拐角大凭栏,在这儿,可以看到大街的全景的。
“樊大哥!”有求于人,易蕾总会对他客气一点。当然,她问刘榕时,刘榕可不是让她来找樊英的,而是让她来找‘樊大哥’。可见是,在刘榕心里,也没有当他是下人的。
“易姑娘!”樊英忙起身想迎,客气的深揖行礼。能来这儿找他,也都不是一般人,所以他从来就不敢怠慢。
“樊大哥哥,我爹今年寿诞,正好逢五之数,我想选个特别一点生辰之礼,来向大哥讨个主意。”易蕾蹦到了樊英面前,就好像跟他极为熟稔一般,其实距上回见面,他们已经至少有一年没见过了。
当然,樊英与易家还是有交往。当初易家是帮了忙的,樊英不说知恩图报,也知道要给小姐攒点人品,多个帮手,也好过多一个敌人。
鄂家是要送女进宫,他研究来研究去,觉得鄂家很像康熙时代的鄂必隆。这个老狐狸,也不是他能巴结得上的,况且,他是要送女进宫,就算他女儿在宫中不会得宠,但也是小姐的对手,他自然不能靠近了。
所以看看,四大辅政大臣里,只有易家比较容易拉上关系,当然了,也有风险,如果说道按着康熙年表来看,易家很像第一个倒台的苏克沙哈家。所以对于易家的关系,樊英非常之小心,一直固定在自己只是替家主谢易家的援手之恩上。
现在易蕾来了,她跟樊英的本尊差着五六岁呢,小小的站在他的面前,让樊英觉得又来了个小女儿。虽说就算看在易家的面子上,他也不能不搭理。
“哦,姑娘请坐。”樊英点头,请她坐在了一边的官帽椅上,自己让人送上茶与点心。还有就是去拿目录。
易大人四十五岁的寿诞,京中也是有消息的,他在这上头也小赚了一笔,谁家都想准备点特别的礼物,于是都来找他。谁让他家东西多呢。
樊英现在不可能盖一个十几、二十层的大楼,开一个大型的购物中心出来,于是,他学万达,开了一条街。其实京城的商业街原本就有,但对樊英来说,太老、太旧,太没规划,可是真的买地盖一个街,然后培养的新的住宅街区,此时他又还小。
于是他用了蚕食的办法,立足东大街,谁家不行了,他就去把铺子买回来,然后按着他的想法,去派人经营,他所需要的店铺。慢慢的,这条街上,不用多,只要三分之一的铺子是他的,那么生意额的一半、甚至一大半就都是他的了。
怎么做到的?就是这三分一的铺子涵盖了各种领域,每一家店里都有最新的产品目录,就摆了门口,任人翻看。你只要进了樊家的铺子,就能翻着目录,坐在一个店里把其它铺子的东西全买了。
还有优惠信息,比如快到饭点了,伙计一定告诉你,‘前头某某酒楼今儿有特价菜,一文钱就能吃到一盘鱼香肉丝。’这么一说,谁还能坐着。等到了店里,谁也不好意思真的只点一道鱼香肉丝。就算真的只点一个鱼香肉丝,但是这回诚信以对了,以后,他也不会去别家了,一个老顾客就这么养成了。
还有就是,他还提供上门服务,每月会给各家送免费的目录,简易的图片,后面附着详细的说明。各大家的夫人、小姐们足不出户,也不用接待外人,看着册子,就能购物了。
这个是跟着民国一书店学的,民国的书店每月就都会向一些老顾客送目录,然后,老顾客就在目录上打勾,回头书店就给送家去。后世的网购,其实也是cosplay这个,事实证明,效果非常之好!
现在易蕾来找樊英,樊英也不是啥都知道,也只能凭着目录说话了。看看这位大小姐喜欢啥,他就签单送她啥就是了。
第5章 礼物与客服
“樊大哥,目录上有的,我娘和嫂嫂自也是看得见的。”易蕾急了,他们家也是樊家的客户之一,现在大嫂可喜欢看购物的目录了。
当然,京中没有不喜欢看这些目录的,因为樊英除了大件是一月一发外,他还发杂货的传单。每三天一发,连鸡蛋的价格都印上去。节假日还有特价,大嫂看看樊家印上的价格,再看看家里账册上的价格,气得两天都没吃下饭去。
由此,樊英买的庄子,在日用品的供给上,那真是生意兴隆之极。京里数得着的人家,都由他来送货。而樊英也是京中最受采买痛恨的人,没有之一。所以现在樊英雇佣的人,超过了所有的商铺。
你想想看,印传单,目录,是一个;然后因为出货量的巨大,于是他还有专门的送货组;而因为有了巨大的出货量,那么进货的渠道,价格,采买、运送的人,于是,京畿各地的青壮年全被吸引过来了,只要穿上了樊家的红马甲,人人都知道,这是樊记的。
正是因为街上越来越多的红马甲,樊家在京中的地位也就越来越重要了。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大家缺什么也都知道来找樊英了,于是,想出新,易蕾能不急吗?
“好吧,易姑娘说说看,您想送什么易大人,樊英让人去准备。”樊英点头,私人定制项目目前,他还没开展,。过因为他的铺子开得实在是大,走货量大到惊人时,各家作坊对着樊英也是有求必应。只要易蕾说得出来,他相信,他就能为她办到。
“不知道呢,我没有多少钱,但是我又想让我爹开心。姐姐让我绣个小东西给爹爹,但是那个平时也可以送,我想送得特别一点,然后爹爹又能带在身边,时常能看到。”易蕾忽闪着大眼。
樊英倒是明白这种小姑娘的想法,总觉得自己是最重要的,于是把自己当成了这个世界的中心,不过也是,女儿不就这点可爱吗?钱是小事,她说了,平日她也会送针线给父母,那么亲手制作小东西这点,就不好提了。人家要不常见,又要有心意的,果然很难。
此时,能随身携带的,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文玩、或者饰品;但还要特别,那么,就跟饰品无关了,这会儿,真的定个什么项链,上面打个女儿的名字,估计他敢帮着打,别人也不敢用。此时的饰品,说是种类繁多,但是万变不离其中,想出新太难了。
若要跟文玩沾边的,就没有便宜的。还是送给以刚正而著称的易钢!他就没听过易钢喜欢文玩。送他啥,还真是很有问题啊。他现在想告诉易蕾,其实你送啥,那都是你亲爹,他会盲目的觉得啥都喜欢。
不过,最终,他没说,起身去书桌那儿拉开抽屉,拿出一只锦盒,笑着拿回来,推给了易蕾。
“这是才儿人家送来的鸡血印石,东西做得不错,我还舍不得做。你若亲手来雕刻,说实话,有点糟蹋东西。但是子母款,你与你大哥一人制一方,送于老大人,樊英相信老大人会珍爱一生。”
子母款的意思是,面上看是一个,但在却是石中有石,这种工艺在现代早就失传了。当然,也没有这么好的料了。不然人家刚送来,樊英就马上收了,真是觉得可惜了。
不过易钢的身份,还真不是一般东西能打动得了,就算是亲女儿送的,人家也得看上眼。太差的,人家怎么拿出来显摆。
易蕾打开盒子,真是正经的六面满堂血,轻轻一推,在中间的又出一方长方体的小印,不细看,那四边细缝都密不可见,可见工艺之高了。
“是太糟蹋了,这样的,非大师不可用。”易蕾也不是那不懂行的,赶忙的还原,这印就是差之毫厘,就失之千里了。万不忍这么糟蹋。
樊英笑了,对,就是这话,自己收了,也是觉得太糟蹋了,这在后世,绝对可以进故宫博物院的,现在的工匠却这么浪费,用两块相近的原石,打磨到几近相同,再相互嵌合,中间又有多少的浪费。所以这个给小女孩子玩,实在是对不起这石头。
“那这个你就送给你爹做礼物,然后再拿几方普通的石头,自己学着制印,让你爹帮你留着,总有一天,你能就信心给他做成印。”樊英笑了,还是把锦盒推到她的面前。
“这个很贵吧?”易蕾虽说还小,可是她也是辅臣之女,她与外面的小女孩是不同的。
“一两银子。”樊英笑了,这个真不好收钱,不过呢,不收也不成,因为这是女孩的心意,不收,怎么体现出女孩的孝心?
“这是我准备的银子,谢谢樊大哥!”易蕾也笑了,从丫环那儿拿过一个普通制式的荷包放到了桌上,再拿起那个盒子,开心的一福,蹦蹦跳跳的走了。
樊英也笑了,荷包不大,平平整整的,显然里面是银票,那是她准备给父亲准备礼物的预算,她知道,就算是这银票也一定不够,但是她接受了樊英的好意,却还是要尽她所能。樊英倒是对这个女孩有些好印象了。
这事樊英很快就忘记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樊英的办公室里,竟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易大哥!(易大哥我取名了吗?有点想不起来了。就叫易大哥吧!)
“易大人!”樊英之前和易大哥夫妇都打过交道,所以是认识的。
“樊掌柜,小妹昨儿失礼了,家父让本官来致歉。”易大哥对他一拱手,然后把那个锦盒轻轻放在了桌子。
樊英笑了,轻轻的打开,然后把子母印分开,细看了一下,完美无瑕,让人不忍下刀。复原,放回了盒子里,他明白易家的意思,显然他们不想搭上刘榕这条船,于是划清界线。
“这是小姐昨儿买的,已经入了账。若是有什么不满意,可以问问为什么吗?”刚刚看石头的时间里,樊英就已经想完整个关节,再抬头,就是优质的客服了!充分表达了,“您要退货?可以,不过,麻烦填张表,我们要讨论一下。至于啥时退,看心情!”
第6章 想出京好难
“樊大哥,目录上有的,我娘和嫂嫂自也是看得见的。”易蕾急了,他们家也是樊家的客户之一,现在大嫂可喜欢看购物的目录了。
当然,京中没有不喜欢看这些目录的,因为樊英除了大件是一月一发外,他还发杂货的传单。每三天一发,连鸡蛋的价格都印上去。节假日还有特价,大嫂看看樊家印上的价格,再看看家里账册上的价格,气得两天都没吃下饭去。
由此,樊英买的庄子,在日用品的供给上,那真是生意兴隆之极。京里数得着的人家,都由他来送货。而樊英也是京中最受采买痛恨的人,没有之一。所以现在樊英雇佣的人,超过了所有的商铺。
你想想看,印传单,目录,是一个;然后因为出货量的巨大,于是他还有专门的送货组;而因为有了巨大的出货量,那么进货的渠道,价格,采买、运送的人,于是,京畿各地的青壮年全被吸引过来了,只要穿上了樊家的红马甲,人人都知道,这是樊记的。
正是因为街上越来越多的红马甲,樊家在京中的地位也就越来越重要了。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大家缺什么也都知道来找樊英了,于是,想出新,易蕾能不急吗?
“好吧,易姑娘说说看,您想送什么易大人,樊英让人去准备。”樊英点头,私人定制项目目前,他还没开展,。过因为他的铺子开得实在是大,走货量大到惊人时,各家作坊对着樊英也是有求必应。只要易蕾说得出来,他相信,他就能为她办到。
“不知道呢,我没有多少钱,但是我又想让我爹开心。姐姐让我绣个小东西给爹爹,但是那个平时也可以送,我想送得特别一点,然后爹爹又能带在身边,时常能看到。”易蕾忽闪着大眼。
樊英倒是明白这种小姑娘的想法,总觉得自己是最重要的,于是把自己当成了这个世界的中心,不过也是,女儿不就这点可爱吗?钱是小事,她说了,平日她也会送针线给父母,那么亲手制作小东西这点,就不好提了。人家要不常见,又要有心意的,果然很难。
此时,能随身携带的,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文玩、或者饰品;但还要特别,那么,就跟饰品无关了,这会儿,真的定个什么项链,上面打个女儿的名字,估计他敢帮着打,别人也不敢用。此时的饰品,说是种类繁多,但是万变不离其中,想出新太难了。
若要跟文玩沾边的,就没有便宜的。还是送给以刚正而著称的易钢!他就没听过易钢喜欢文玩。送他啥,还真是很有问题啊。他现在想告诉易蕾,其实你送啥,那都是你亲爹,他会盲目的觉得啥都喜欢。
不过,最终,他没说,起身去书桌那儿拉开抽屉,拿出一只锦盒,笑着拿回来,推给了易蕾。
“这是才儿人家送来的鸡血印石,东西做得不错,我还舍不得做。你若亲手来雕刻,说实话,有点糟蹋东西。但是子母款,你与你大哥一人制一方,送于老大人,樊英相信老大人会珍爱一生。”
子母款的意思是,面上看是一个,但在却是石中有石,这种工艺在现代早就失传了。当然,也没有这么好的料了。不然人家刚送来,樊英就马上收了,真是觉得可惜了。
不过易钢的身份,还真不是一般东西能打动得了,就算是亲女儿送的,人家也得看上眼。太差的,人家怎么拿出来显摆。
易蕾打开盒子,真是正经的六面满堂血,轻轻一推,在中间的又出一方长方体的小印,不细看,那四边细缝都密不可见,可见工艺之高了。
“是太糟蹋了,这样的,非大师不可用。”易蕾也不是那不懂行的,赶忙的还原,这印就是差之毫厘,就失之千里了。万不忍这么糟蹋。
樊英笑了,对,就是这话,自己收了,也是觉得太糟蹋了,这在后世,绝对可以进故宫博物院的,现在的工匠却这么浪费,用两块相近的原石,打磨到几近相同,再相互嵌合,中间又有多少的浪费。所以这个给小女孩子玩,实在是对不起这石头。
“那这个你就送给你爹做礼物,然后再拿几方普通的石头,自己学着制印,让你爹帮你留着,总有一天,你能就信心给他做成印。”樊英笑了,还是把锦盒推到她的面前。
“这个很贵吧?”易蕾虽说还小,可是她也是辅臣之女,她与外面的小女孩是不同的。
“一两银子。”樊英笑了,这个真不好收钱,不过呢,不收也不成,因为这是女孩的心意,不收,怎么体现出女孩的孝心?
“这是我准备的银子,谢谢樊大哥!”易蕾也笑了,从丫环那儿拿过一个普通制式的荷包放到了桌上,再拿起那个盒子,开心的一福,蹦蹦跳跳的走了。
樊英也笑了,荷包不大,平平整整的,显然里面是银票,那是她准备给父亲准备礼物的预算,她知道,就算是这银票也一定不够,但是她接受了樊英的好意,却还是要尽她所能。樊英倒是对这个女孩有些好印象了。
这事樊英很快就忘记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樊英的办公室里,竟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易大哥!(易大哥我取名了吗?有点想不起来了。就叫易大哥吧!)
“易大人!”樊英之前和易大哥夫妇都打过交道,所以是认识的。
“樊掌柜,小妹昨儿失礼了,家父让本官来致歉。”易大哥对他一拱手,然后把那个锦盒轻轻放在了桌子。
樊英笑了,轻轻的打开,然后把子母印分开,细看了一下,完美无瑕,让人不忍下刀。复原,放回了盒子里、。明白易家的意思,显然他们不想搭上刘榕这条船,于是划清界线。
“这是小姐买的,已经入了账,若是有什么不满意,可以问问为什么吗?”刚刚看石头的时间里,樊英就已经想完整个关节,再抬头,就是优质的客服人员了,表达了,“您要退货?可以,不过,麻烦填张表,我们要讨论一下。至于啥时退,看心情!”
第7章 想出京好难
易大哥怔了一下,却笑了。之前他还想着,樊英会说什么这是宫里刘榕的吩咐;或者说,这是小意思,不足挂齿;最差也该跟他说,他是感念着易蕾的一片孝心……
这个人怎么不按牌理出牌呢?
“没有,只是觉得小妹买得实在太便宜,家父让本官前来补齐货款。”定定神,还是柔声说道,此时,他已经比刚刚温和了许多。
“货物出门,银货两清。万没有说补收货款的,这是商家的信誉!”樊英一脸严肃,“您可以选择退货,但是退货要扣除管理费用,还有不是今天能退得了,小人要盘一下库存,看看同类的商品还有没有。所以您可以选择,退或者不退。”
樊英说得义正言辞,就是一付的奸商本色。
“看来是本官唐突了,樊掌柜见谅!”易大哥收回了锦盒,笑着对小小的樊英一拱手,此时,他对樊英的态度就已非开始的客气了。
“欢迎下次惠顾!”樊英还是一脸商人特有的笑容。
若是旁人,易大哥只怕就一扭头就走了。而这回,易大哥竟然不觉得难受,他认真的回了一礼,才笑眯眯的离开了。
樊英知道,这回,易家会重新考虑要不是支持刘榕的问题了。刘榕身后可是自己,他们总该掂量一下了吧?
看看账本,京中的生意可以放一下了,他该去各地看看了,总得知道自己这本尊的父母葬在哪儿,不能风光大葬,也得有人收收尸骨。至于说,他的那些亲戚,是不是也该见见了。
安排了一下,等着眉娘到日子出宫时,他跟眉娘交待了一下,便要出门做生意去了。
“你出门做生意?你多大,你敢出门做生意?你脑子里全是屎吗?”眉娘不看账本,直接劈头盖脸的吼道。
樊英怔了一下,左右一看,下面的掌柜们好像都比自己老很多,应该不是说他们,那么眉娘是在说自己吗?再看看自己,小吗?本尊十一岁的年纪,算小吗?好吧,是有点点小。不过,他又不是真的十一岁,他在现代是功成名就,准备娶个老婆,生个漂亮的小公主,然后宠着长大的,哪曾想就飘到这异世来了?
“眉……”
“乖,别乱跑,姑娘也不指着你真给她赚一个金山回来,你跑出去,不是让姑娘担心吗?”眉娘轻轻的揉搓着他的小脸,柔声的说道。完全忘记了这会儿所有掌柜们都在,小小樊英是他们的总舵子。所有的面子,这回总算被眉娘一次踩脚下了。
“好了,姑姑,我找到我爹娘的尸骨了,我要送他们回乡。还有外公一家应该还在,我要回去看看。”樊英终于从眉娘的魔爪中挣脱出来,抢着说道。
“哦,这是对的,这是对的,放心,放心,对的事儿,姑娘一定不拦着。明儿我让给你送通关文书,让皇上给你派几个人。不许说不,你才多大,要听话。”眉娘马上点头,摸摸樊英的小脸,“唉,应该早些想到的,让你心苦了这么久。”
樊英无语了,眉娘能不能有点老谋深算的样子,至少也该说,‘姑娘早就想到了,只是怕你伤心,于是不敢。’结果这位直接说,他们忘记了。好吧,自己家的姑娘也够倒霉的,有这么个二货的姑姑,他还是快去快回吧,指着这位,人都得罪光了。
第二天,景佑派人叫樊英进宫了,樊英郁闷了,但是,却也对自己家姑娘在皇上心里的重要性有了新一层的认知,反正他还真的没听说,皇上没事召见心上人家的管家的。
腹诽归腹诽,他还得去,跟着小太监进了宫,结果景佑还没下朝,他被人引入上书房外间等着,他也不敢动,没法子,他还真不能自己找地方坐下。蹲着也不成,其实这会儿,他还宁可跪着了,因为跪着能跪坐,也比站着舒服。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景佑终于回来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头上还有插着金翅的帽子,就是明朝的制式,样子还挺好看。九岁的小正太,穿着一身龙袍,有点卡通的样子,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印点卡通书,算了,现在有钱也不给孩子买这种书,他现在懒得培养市场。
“今天他们拖得晚了,你久等了。”景佑进屋坐好,淡淡的说道。
“奴才不敢。”樊英忙跪下磕头,听到景佑叫起了,才郁闷的起身。
他现在是官奴的身份,就算被人买了回去,但官奴不同一般的奴仆,就算刘榕要放了他,也得景佑让刑部开解放的文书,所以昨天眉娘要说,她今天会让人去开通关的文书,因为他无主家的通关文书,就是逃奴,到时,是会刺配三千里的。而此时,他站在景佑的面前,是连草民也不配自称的,只能自称奴才。
果然同人不同命,这位九岁,穿着龙袍,自己连绸缎都不许穿,还要给他三跪九叩。
“榕儿昨儿跟朕说,你要扶灵归乡?”景佑喝了一口茶,才看向了樊英。
“是,其实奴才父母的尸身,樊爷爷当初就帮着收了。奴才一心要父母魂归故里,于是棺椁停在城外青云寺中。现在奴才总算有点余钱,于是终得成行。”
樊英干笑了一下,解释了一下原由,现在已经不能说出门行商了。好在回归故里安葬父母,这个理由极好。回扬州,看看天下最繁华之地,有什么商机。他不是不想帮这世的父母报仇,而是真的报不了,当初那案子算是办得很厚道的,而涉案的,也没有挟私报复的,他能做的,就是让父母风当大葬,让人知道,他们的儿子,就算是官奴,却也不是那一般的官奴。
“榕儿也直跟朕说,竟然忘记你身怀大怨,当年的案子朕让人查了一下,真没有冤枉尔父,因为国丧,你父母还罪轻一等,保有全尸。如今你能送他们魂归故里,他们应该也会心怀安慰吧?”景佑轻叹了一声,装得老诚世故的样子,就是一个九岁的娃娃,说这种话,樊英觉得,有点想笑,拼命忍住。
“是,奴才省得,奴才当时亦已记事,有些事是明白的。家父在狱中时,也不觉得冤枉,只是痛苦连累家母与奴才。”樊英低头压低了声音。
第8章 樊英出京
“是啊,不过,想是他们当年也是做过不少好事,不然,你也遇不到樊福。”景佑终于放下了杯子,指指炕桌上的一个折子,“榕儿跟我说,樊福去世之前其实求过她,有机会,放你罪籍,说你不该这样。榕儿一直记在心上,之前不跟朕说,是因为怕你小,出去了怕被人欺侮。现在知道你能干上,她也就放心了。过会就去衙门消了罪籍,就可以轻轻松松的荣归故里了。”
樊英这回是真的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刘榕竟然要放他自由,所以一早她说的给自己六成分子,原来是这个打算。她是真的给自己,而不是做做样子。看自己要返乡安葬父母,于是第一个想法不是像眉娘一样,给自己派人,而是要他轻轻松松,不以官奴之身份回去。
“不,不用了。”樊英盯着那折子好一会儿,轻轻的摇摇头。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自然想要自由,但是那种欣喜与兴奋只是一瞬,很快他清醒了,他离开了刘榕的庇护,他还能恣意的行走于商场之内吗?
他就算在二十一世纪,他深知,他们的公司背后有什么样的背景。他从来不问,他不掺和,他当自己一点也不知情。他做自己的财经专家,做着自己的金融天才,但他却明白,若没有那似有若无的影子,他根本做不到自己。
理智让他明白,只有在刘榕的翼下,他才能真的做自己想做的事。现在看看假装老大的景佑,觉得,其实有个天下最大的老大当隐形老板,自己这奴才其实当得也不太冤。
“为什么,这并不容易,榕儿为这个特意在厨房待了一下午。”景佑虽说满意樊英的识相,但是觉得他这么辜负榕儿的好心,就是不可以。
“奴才谢谢皇上、姑娘的好意,但奴才很清楚,没有姑娘,就没有奴才,奴才永远是樊家的人。”樊英默默的跪下了,沉声说道。
“榕儿会失望的。”景佑沉默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看看那个折子,对他笑了笑,“这朕给你留着,朕跟榕儿说,你现在还小,还是在我们身边比较安全。等你想出去了,随时来找朕要。”
景佑说得很慢,想来他真的是在深思熟虑了。不过话完了,樊英差点没起来,这位现在怕老婆是不是早点?这话,他最重要的是,怕刘榕生气。根本不在意,自己要不要自由,他才不在意呢。而且,明显的,他根本不乐意给这个,放他走,只有刘榕这个傻子才会做吧。
“你这回回去,榕儿让朕给你些人手,朕想想,这回的盐运使去江南巡盐,让他们多准备一条船,你们搭他们的船回扬州,安全些。”景佑说第二件事,就是安排他们回程的事。
现在樊英也不想站起来了,觉得跪着也挺好,这小孩是伟大的康熙大帝的翻版?好吧,当自己没说。这是异界,这里没有明君。
不过他还是没忍住,“皇上,我爹爹是偷漏盐税的盐商。你让巡盐使带我们回去,您不怕被骂,我还怕呢。”樊英真的有点无语,连奴才都不自称了。
景佑低头笑了,低头瞥着樊英,“还不错,脑子够清醒。有这脑子,根本不用朕帮你对不对?”
樊英觉得这孩子有点欠打吧?他这暴脾气啊!不过算了,自己还跪着呢!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景佑假笑了一下,都没法说了。这让他说啥,说‘好啊’,那就是不尊重领导;可是说‘不好’,让领导瞧不起。
景佑挥手,让他离开。出来时,樊英觉得腿有点抖。跪得有点久,真没害怕,就是觉得有点受惊吓,难道是自己活得太长了?结果好容易见了一个皇上,结果这皇上,这会儿,说皇上‘逗逼’算是诽谤领导吗?
樊英终于出京了,也是坐船,还是朴实的货船。好吧,真是货船。因为她是樊英,他出京原本就是为了做生意的,当然,他坚决不能承认,他顺便把本尊的父母送回去。
“掌柜的,江南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墓地已经准备好了,风水大师选得风水位。对了,老太太娘家也找到了。”坐在船上,下面的人便来回报了。樊英从来就不打无准备之仗,他想好要走了。于是,该派出的人,早就洒出去了。
“我们这回准备的东西,那边准备了吗?”
“是,扣了货,买了工匠,那边价格已经涨了三成了。”第二个管事忙上前一步,他们事先已经派人把南方的某样货品慢慢的扣下,让市场造成了一定的恐慌,所以这回,他们把北方滞销的,屯库里的一块装上船,现在南方的货都在他的手上,已经涨了三成,那么,只要他们的船队到了江南,那么,江南的百姓得欢欣鼓舞成什么样啊。
樊英要的不仅是把北方卖不出去的东西,倾销到南方,更重要的是那么樊记的红马褂在江南的第一次亮相。有了这一次的亮相,江南商界就知道,樊记,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商号,没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办到的。
“掌柜,我们准备替姑娘捐出的大佛金身,已经一切就绪,只等着您去为姑娘点灯了。”第三位站出来了。
“这个姑娘否了,让给太皇太后点。”樊英翻了一个白眼,他刚知道时,心里还有点郁闷,不过再想想,觉得这姑娘不错啊!脑子真够用。她知道自己现在靠的是老太太,自己出来为大佛再造金身,想干嘛。换成给太皇太后,意思就不同了。看看这孝心表的,难怪做个宫女,都能把自己脱颖而出了。
“是,小的让人换标。”第三位掌柜眼睛一亮,立马腰都挺得更直了。看看,自己家的姑娘都能跟太皇太后扯上关系,那是啥成色啊!
“掌柜的,您让我们兑铜钱是为啥啊?”第四位终于站出来了,原本定好的,是他第一个出来汇报,结果,这位脑子不好使,活不错,就是没明白,所以后头没人了,到他,他没汇报,先问为啥了。
这四大掌柜是樊记最受樊英重用的,他们之前在京中的商界也是很有些名声的,现在全臣服于这个十一岁小孩的门下,这四位还真不是看重他身后的背景,他们真是觉得这个小孩不简单。
但这回,交待了四件事,其它三件都好办,也没什么可置疑的。但最重要的一件,他们愣是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第9章 抢钱斗士
“猜猜看?”樊英靠着软椅,显得特别自在。他跟景佑不同,景佑是小孩子,生怕别人瞧不起,于是没事装个小大人,小脸总崩得紧紧的,表明自己的成熟稳重。但是樊英本就是熟透的老柿子,硬装进了一个十一岁少年的身体里,他既懒得装嫩,也懒得装老,他就是他。于是此时坐在这儿,纵是一派轻松,下面的四大掌柜也不敢把他当十一岁、
“我知道,我知道。”掌柜甲忙上前一步,“现铜比银贵,由铜钱,正好融了,做铜钱,收益巨大。”
“是个方向,还有吗?”樊英点头,看向下一个。
“小的不知。”四人对视一眼,如果不是融钱铸器,他们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了。
“咱们在京中铜与银如何兑比?”樊英抬起头,看着他们。他们在京里,铺子其实针对的都是豪门大户,就算是日用品,都是记账,一月一结。
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拿到手的,都是银票往来。存进钱庄,票号,到异地,直接兑银票,买什么,怎么买,都是极方便的。所以,樊英问他们银铜的兑换比例,这些掌柜的还真有点傻眼,还不错,因为这事的操办人是掌柜丙,他忙说道,“回掌柜的话,小的这回铺子尽量收铜钱,然后也在钱庄兑换了一批,不过,基本上,官营的,是一比一千。因为京中贵人众多,铜钱用处不大。于是一些黑心的商贾,是银对铜为一比九百,还有八百五的。这回小的就是去官营兑换的。”
“所以京城一两只能兑九百,那么你说,你去官营兑了,然后拿九百钱去私营的钱庄,是不是回个身就赚了一百纹?”樊英眉毛一挑,淡淡的说道。
所有人都怔住了,一时间突然觉得世界观都毁了一般。
“等一下,那么倭银是只能换八百纹,但是倭人却在我们这儿一两倭银当一两雪花银在用。而官价里倭银也是按雪花银兑换的。”掌柜甲有点激动了,他们也有倭人的客户,拿到倭银也是直接去找官家兑成雪花银,当然朝廷要收火耗的,之前是自认倒霉,现在看看就算朝庭收了一分的火耗,但回头也是能赚回的。真的只用从这库里运到那个库中。钱就赚回来了,对他们说,这简直就是白给啊。
“还有南北之差,南方是铜贵银贱,所以我们把北边的铜钱运到南方,把南方的雪花银运到北方呢?那就不是一两银子一百纹的差价了。”樊英笑了。
大家瞬间傻眼,是啊,就是啊,他们在南方再开一个樊记,然后……
“掌柜的,您要回去跟姑娘说,我们要开票号和钱庄啊!”掌柜乙果然是一鸣惊人,都要哭出来了,只要他们开了钱庄,他们就可以公开做钱的生意,其它的生意,那就是浮云了。
樊英笑了,点点头。
“不是我们开,是参股。”樊英笑了。
自己开钱庄,那多烦,当然去买一个,不过,不能现在买,而是以参股的形式,慢慢的渗透,能自己能掌握了,再说。
所以说了,樊英来说,其实他最熟的,就是做钱的生意,让他为了三瓜两枣的,费那个神?不过,想想回去得找找大兴律看看,不过大兴律好像跟明律差不多,不过明律里怎么说的,他也不清楚。回头找人看吧!
四大掌柜出去了,一个个现在比他还想飞奔了到江南去了。这些人能在小小的樊英跟前听命,更多的是因为他们也是有追求的人。这个官奴的出身的小掌柜,简直就是在他们的心里开了一扇窗。问题是,原本以为他们学会了,过几天,这死孩子又出一招,他们简直天天都觉得自己的白痴,明明他们也是业内一流的掌柜,到他的面前,他们就只能心甘情愿的听命于他了。
当然了,现在他们就开始疑惑,死掉的那位大盐商老掌柜,他是怎么教孩子的,若是他逃过那一次,以后当什么盐商,做钱的生意,真是又安全又钱多啊。
樊英在江南待了半年,每日里还真是除了守着父母的墓地,就是去附近的庙里上香。但是红马甲的樊记就在这半年里,红遍了大江南北,而这半年里,他也取得了徽商昌隆号两成的股权。
等到他们回京里,来时的十条船,回去时也是十条船,只不过来时,他压仓石是满满的铜钱麻袋。回去时,就是一箱箱的银条了。
回去时,他长高了不少,更重要的,同船回京的,还有母亲娘家的近支。还有他们家的那些匠人。他们做钱的生意,金银有需求是很大的,但这些可是硬通货,如果他们的铺子进出太过明显,就麻烦了。
所以当他认回了外公、婆之后,突然想到,他们家的生意不正好是银楼吗?如果在京中开一个大大的银楼,那么,他们每日有大宗的银钱往来,又有什么问题?当然,回头,跟着眉娘说时,他却不这么说了,统称就是生意。
“这半年,怎么会账上这么多钱?”眉娘虽说不懂生意,可是看到账面上四成的银子,都吓了一跳,她是出宫看樊英的,这半年,樊英透过易家,真是送了不少东西进宫。太皇太后,皇太后,两位郡主,还有易蕾,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那礼物送得刘榕都心跳,樊英只是在江南安葬父母,怎么还这么花钱?就算是担心她在宫中,但刘榕也是怕。不是怕樊英小孩子心性,乱花钱。而是怕他担心她,而做错事。这回让眉娘出宫,主要是提醒他。她在宫中好得很,保全她不如保全他自己。
可是眉娘来不及说啥,就被樊英塞了本账本。她只能先看,看完了,也忘记了自己要说啥了,这数字是该他们这样的人家配拥有的吗?
“江南遍地金银,你跟姑娘说,我不会越雷池一步,我爹就是我的例子,我怎么也不会累及家人,更不会累及姑娘的。”
“又说蠢话,姑娘是那怕连累的吗?”眉娘敲打着樊英的额头,现在她终于想起自己来做啥了。
“你啊,姑娘一向节省,我出宫时,她一再嘱咐,银子是赚不完的,你啊,别急。慢慢的赚。”眉娘捏紧了樊英的手,眼睛有些急了。这里人不少,她话不能说明了,但眉娘觉得得,自己不能不说了,“樊英,天下之地,莫非皇土,率土之兵,莫非皇臣!”
第10章 樊英的成长
樊英对于眉娘的话,多少还能听得进去点。这半年,他对大兴律里关于经济、税收的那部分他认真的反复研究过的。
当然看完了经济部分的,他觉得,好像根本就没有经济部分;再看税收那部分,他也就呵呵了!真心的觉得,其实说封建时代扼止了商业的萌芽,不能说不正确,应该说,不太准确。
他们对商业是严厉的,但是严厉在于,商人在这个时代毫无人权可言。随时就能抄家灭族,根本不用理由。看你不顺眼了,于是你家的,就都是他们家的了。
就连一个小小的县令就能让一介商贾身败名裂。现在他能混,除了因为他能干,更重要的是,他是刘榕的管家,他并不是代表他自己,他是代表了刘榕。代表了,这钱是皇家让刘榕赚的,而不是真是他赚回来了。
“姑姑,姑娘总要回来小住的,这里也该是姑娘的娘家,我想给姑娘做个园子,将来回来小住,留给后人,都可以,您看呢?”樊英换了一个话题。
眉娘轻轻的拍拍他的手,她知道,他听进去了。做园子,好歹向外强调着,他还是小孩子,他喜欢赚钱,但也是一片护主之心。凭着这个,景佑就能护住他。
正事都谈完,掌柜的都离开了,樊英送眉娘出来,眉娘看看左右,轻轻的拉着樊英的手说道。
“姑娘让你把之前存的四成,全换成现银,放到一个只有我们能开的地方,不要再投出去。以后,不管赚多少,每次放四成进去。那个,她会告诉皇上,那是她留给子嗣所用。是皇上与她一块留于子嗣之银。”眉娘点点头,说第二件事。
之前刘榕在宫中看到樊英送进的东西,实在觉得樊英该敲打一下了,她能在宫中立足,不仅是她讨喜,而是两宫太后和景佑觉得她孤苦无依,樊英弄出这么大的阵式,让两宫太后和景佑怎么想?就算景佑还信任她,但是两宫太后那儿,实在交待不过去。她让眉姑姑跟樊英说把四成银埋起来,也是有点怕了,那是他们将来安生立命的根本。
说是她跟皇上一块留给子嗣所用,那么,景佑对樊英总归是有一份香火之情的。就算樊英一个不小心,至少,他们还有根基在。
樊英点头,这话他听懂了。刘榕不是问他要四成,她是家主,这里面的一切都是她的,她这么说了,其实说来说去,还是想保住他而已。
“姑姑,您跟姑娘说,樊英听明白了。以后樊英会小心些,万不敢让姑娘担心的。”樊英点头。
“是啊,老阿福去了,你是老阿福托给姑娘的人,在她看来,这家里,就你们了。”眉娘点头,知道樊英体会了,于是也就安心了。
樊英开始谋划起老宅的修葺之事,说是修葺,不如说是重建,买下两边的宅子,只留下刘榕当年住过的闺房,其它的能拆的全拆了,请了江南有名的园林大师,好好的规划起来。京中自是知道,刘榕有个能干的小管家,除了有点小爱钱,但忠诚却是一等一的。
京中世家大族多得很,对于一个小姑娘其实还是不很关注的,受太皇太后的宠爱又如何,将来是宠妃又能如何?现在,小皇上还没亲政呢。
景佑其实内心并没有像表面上那么淡定,珠宝铺子还是开了,而抢钱的事,还是偷偷在做。虽说之前也是准备偷偷的做,但是眉娘提示之后,原本就十分警觉的他,也就更加警惕起来。
如果连刘榕都不敢赚多了,那么,自己是不是在给刘榕招黑呢。娘家太过强大,对某些人来说,是好事,对某些人来说,也许就是坏事了。
多年之后,樊英其实也在为这个后悔,他做多了,当第一次刘榕让眉娘出宫提醒时,他就该做得更好一点,刘榕后来受的罪,其实都是他之过。他还是太张扬了,景佑又有意的纵容,然后,当太皇太后、苏家,还有其它家都发现刘榕那强大的竞争力之下,对刘榕的防备之心自是不同的,自己其实还是有些冲动了。
也就是从眉娘跟他说过那席话后,樊英就迅速的低调起来。但是樊家的崛起却是不受控制的,有些事,一但开始做了,就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比如樊记的红马甲,南北开花,为了两边的货运的通畅,樊英申请了海运。这比运河快得多,但这样,要造大船,要有水手,还有水兵……
就跟京中有了红马甲一样,一下子,京畿几处的劳动力都奇缺起来,开始那些采买个恨死了樊英,让他们失业,还有背主的名声。还有那些商家,觉得是樊英让他们蒙受了损失。但是经历了一两年阵痛之后,京城的制造业,服务业空前的繁荣起来,因为大家有需求,于是劳动市场也是火热的。买卖人口都不是主流,谁有空卖身,人家打工赚得灵活多样。于是变成了一种生活方式的改变。
当人人都有钱赚时,就算不是樊记的高端商业街,一般的商业店铺也都跟着繁荣了起来。南北两地,有红马甲的地方,一下子就空前的繁华了起来。
而正是因为商业的繁华,不出几年的功夫,樊家就成了京中的首富,当然,人家只会说,刘榕是京中的首富。不是女首富,而是真正的首富。毕竟对旁人来说,樊英只是刘榕的奴才,大家对刘榕也就只能羡慕嫉妒恨了。但是还真没法,樊英是官奴,死契,刘榕不放,樊英哪里都不能去。
因为樊英几年内的崛起,景佑对樊英的依重也就更深了,景佑除了小钱子和刘榕之外,他其实谁也不信的。因为有了刘榕,于是他开始信任眉娘,信任樊英。
随着樊英越来越能干,景佑也就有了隐隐的想法。
“你说朕放你自由,让你入樊家之籍,好歹让榕儿也有个娘家可以依靠如何?”这日,景佑听完了樊英的汇报,没回复,却说了句题外话。
第11章 祸水东引
“奴才在奴籍之中,不是更是安全?”此时景佑已经亲政了,中间除了有景佑变得温和、却更有手腕之外,其它好像还没什么太大的改变。
哦,樊英也更有钱了。他已经从十一岁的半大小子,变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偏偏少年。站在下面,虽说一身布衫,却也不掩其浊世佳公子之风范。
而这些年,景佑能这么顺利的掌控朝政,暗处里,没有樊英的帮忙却也是不能够的。樊英身份受限,反而行事更加隐密而便捷。
比如苏九功为何不能成功的挑唆,易钢与欧阳义反目,除了因为刘榕与易蕾关系良好,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易大哥与樊英在生意上也暗暗的往来。
表面上,易大哥从不出面,樊英也只是一直与易家的管家对等交易。但是,中间细节,管家也是会回去回报。易大哥多么精明强干,在樊英有心的指点之下,易家与欧阳家、鄂家,还有乐亲王府之间连成了一线。大家实力相当,反而是弱化了苏家的存在感,让四辅臣真的相互制约起来。
只不过,樊英做的,除了他自己,根本就没人知道。连景佑也不知道。他还一直以为,这一切就该这样的。
樊英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并且在小心的控制着事态的发展,让世人皆知,他只是樊家的大总管而已。因为参与越多,他离开的可能性就越小。如果不能离开,那么官奴的身份就是极好的保护色,这才是景佑为何信他的原因,他跑不了。现在景佑说这个,让樊英怎么会不心惊。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我还是希望榕儿有个可信的娘家。有可依靠的兄弟。”景佑喝了一口茶,对着樊英说道。
这就是景佑的意思,他要给刘榕一个靠得住的娘家,一个在朝堂里能撑得起的兄弟。樊英这些年深得他的信任,让他与重臣联姻,回头,他慢慢的走进朝堂,谁人又能说什么。那么还会有人觉得榕儿不能做皇后吗?
樊英也明白了景佑的意思,点点头,但是,很快却也摇摇头,“皇上,这事万万不可,樊英依然是罪人之后,官奴的身份,改了也免不去先父的罪孽。会成为姑娘的耻辱。不过皇上是不是忘记了,姑娘是有娘家兄弟的。这些年,奴才有暗暗的关注,这俩孩子一文一武,很是不错。”
“朕敢用他们,榕儿能撕了朕。”景佑倒挺有自知之明的,给了樊英一个白眼。他和刘榕多年的感情,刘榕了解他,而他更了解刘榕,刘榕若知道自己对刘家兄弟好,刘榕能几天都不搭理他的。
“您真是,就算您不用,他们俩还能不是姑娘的兄弟?”樊英点到为止,这些年,正如他说的,他在关注着这俩孩子的成长,背地里,他真的花了不少钱的。
不说学武的刘柏了,算是学文的刘松,真的以为那个‘秀才’功名是李翰林教出来的。李翰林那个倒霉催的,教这俩外甥本就不是什么好心。让他全心全意的教刘松,那怎么可能。不过是用业余时间,考较一下刘松。平日里刘松都是在他们家附近的私塾。
难为樊英没事就派人给老先生送些厚礼,那先生学问是一般,但教书这事,从来就不用太好的先生,只要教得其法,只要用心,就没有教不成功的。现在两兄弟一文一武,樊英花了大价钱,自然得让他们发挥作用的。
“不成,不能让榕儿知道朕在帮他们,榕儿会生气的。”景佑还是摇头。
“安心、安心,姑娘只要知道他们成才了就可以了。”樊英低头笑着。
景佑有点明白了,所以想想看,等刘榕回家时,自然有人告诉刘榕,她深深厌恶的兄弟成才了。以后万一有事,那也怪不着自己,自己只是因势利导,顺便拉了一把,怎么着也是一笔也不也两个刘字。
“你说一文一武?武且不说,学文的那个怎么样?”
“还不错,今年刚刚考上了秀才,虽说不算神童,名次也一般,但是十四、五岁能这样,也算不错了。”这话其实说了等于没说。但也是该说的全说了,十四五岁,就中了秀才,而刘榕是七岁进的宫,七岁进宫之前,这两娃什么样,景佑是很清楚的,连开蒙都没有的。算算,而刘榕回去抢回家财时,景佑也出宫看过,依稀记得有远远的看过那两兄弟,那时,那俩还是一脸的无赖的样子。
所以他们真的开始学习,最多最多不过七、八年的功夫。人说‘十年寒窗苦,卖于帝王家’。但是苦往今来,除了极少数,又有几人是真的只用十年就能成功的?从开蒙到中秀才,只用了七八年,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
“能参加秋闱了吗?”
“还欠些火候,依着姑娘的性子,这两兄弟,想得到姑娘的欢喜,只怕还有点难,奴才想等姑娘知道他们兄弟的事之后,就以樊家总管的身份去找他们。以姑娘的名义,把俩兄弟带在身边历练一翻,若是可造之才,也好为姑娘存几分香火之情。”樊英低头沉声说道。
“所以这之前,你也没少操心吧?”景佑再听不出来,就真不配做一代明君了。
“奴才怎么敢破坏姑娘对亲弟的一片苦心呢?”樊英还是没抬头。
景佑真是听不下去了,这人真是太坏了,反正将来,两人若是可造之才,那么,就是刘榕示意他锤打出来的。当然,不管是不是可造之才,樊英将要正式接手两兄弟了,不成才,他也会把他们按着他的心意捶打出来。结果只有一个,只不过,看看这两兄弟够不够聪明了。聪明的话,就少吃点苦。
“朕是问你,要不要改个身份。”景佑决定找回话题。
“不用,现在奴才对现在的身份很满意。”樊英说得掷地有声,坚定得让人不由得生疑,他把这两兄弟从小弄出来,是不是就是为了今天好推出来。
第12章 刘松
刘榕什么反应,樊英一点也不想知道。反正来找刘榕告诉也两个孩子成才的是李氏,而能来灭火的是悲催的景佑,跟他这个下人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把一脸愤恨景佑引进去后,樊英就默默的去做自己的事去了,刘榕都没想过,这事与他有半毛钱的关系。而且他十分明白,可怜的景佑一定不能出卖出自己。
有时樊英会有点理解不了景佑,或者理解不了自己所在的这个时代。景佑哪里还像是帝王,所以现在他一点也不会把景佑再想成康熙。想到心里那伟岸的康熙大帝,再看看这怕老婆的景佑,他都不禁要打个冷颤。不过想想,过些日子,景佑只怕就要立后了吧?那时,他怎么面对刘榕,樊英有点期待了。
想想这位从七岁起,就被刘榕那小傻子吃得死死的,真到了要成亲时,结果新娘不是她,这个无论景佑和刘榕只怕都很难接受吧?好在这是架空,要是正史,他也就只能去跳河了。
想到景佑成亲的事,樊英有点没来由的心烦起来,看热闹是不嫌事大,可是自己的能力,果然还是不够,他还是不能雄霸天下,他最多把刘榕送上皇太后的位置,却无法把她送到元后的位置之上。
轻叹了一声,安排了马上出门行商的事,他看看单子,现在李氏在刘榕那儿过了明路,那么,他也就该去看看刘家兄弟了。也许只用见一个人,想想这些年他们所观察出来的结论,刘柏几乎是可以不做考虑的。那么只有读书还不错,但是有些阴沉的刘松了。
这些年,他有着意观察过刘松,幼年时,他是很顽皮的,比如欺负刘榕那些事,只是因为那个家里,没有人告诉他们那是不对的,甚至于,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个姐姐代表了什么样的含意。于是,他们就那么做了,甚至于,他们是得到了变相的鼓励的,于是才会愈演愈烈。
经历了这些年的历练,他们对那个让他们从天下掉到地下的姐姐,会有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樊英其实都想得到的。那么让他去把他心里姐姐这个形象更深刻一点吧!
樊英第一次正式的见刘松,就在私塾老夫子的内书房里,翻看着刘松最近的课业。他也来了这些年了,他倒也不是没想过做文坛大盗,只不过他没什么时间。一来就成了官奴,然后忙忙碌碌这些年,真没有时间去盗书成就自己的名声,因为不用这么做,他也够有名声了。
既然不用做文坛大盗,他自不会去推广白话文了,现在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自识恶果?看看这些文言文,只能知道大意,却不知道算不算写得好。想想,字不错,至少自己当初十五岁时,还只知道在网吧打游戏呢!所以就凭着这个,他也觉得,也还可以。
“樊大爷,这就是刘松了。”老夫子这些年跟樊英也很熟悉了,叫着他大爷,但是神态却是轻松而亲近的。
“坐吧!”樊英没起来,指指对面的位置,老先生也是那八卦之人,这些年,这位樊大爷一直默默的照管着刘松,却也不让自己告诉刘松。这疑惑也埋在他心里多少年了。于是他想知道,为什么。不过樊英身边的人又不是当假的,直接把老先生拎了出去。
刘松没有坐,站着盯着樊英。他认识樊英,京中大贾,学堂又不是世外桃源,再无知的小童也是知道,京中那些红马甲代表的是什么意思,现在大家都以能得到红马甲的服务而感到荣幸。而刘松却知道,那红马甲的樊家就是夺走他们一切姐姐的外祖家。
此时刘松也不小了,他自不会被父母洗脑,认为,那该是自己家的。父母没有那个本事,只不过,想到那个,他还是会觉得心里抽抽疼,什么样的仇冤,要闹成这样?只是为了钱吗?这个他并不相信,可是其它的原由,他却也想像不出。
“认识我吗?”樊英也没有强迫,放下课业,瞥了刘松一眼。
“不!”刘松还是冷硬的一张脸,此时他内心是有点不屑的,樊英是姐姐的奴才,不管姐姐承不承认,他也是姐姐的亲弟,这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装大爷。
“那就是认识了,那我也不说废话了。你姐让我带你和刘柏出去行商,不管是读书还是习武,都不能困居一地。”樊英平着声调说道。他没说‘姑娘’,而用的是‘你姐’。这就是一种态度。我是你姐姐派来的人,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而不是奴才请大爷跟我们去行商,主从关系非常明确。
“她有什么资格管我们?”刘松还是盯着樊英的眼睛,此时他的眼睛都能冒火了。
“就凭她把你们养到这么大,供你念书,供刘柏习武。”樊英说得理所当然,看着他的眼睛,“一般人家,二十两过一年,你姐一年给你娘三百两。而你和刘柏的学费,是另算的,由我亲自送到这儿来,连你娘的手都没过一下。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能安心的念到今天?!”
樊英冷冷的看着他,看他动动唇,却一句也说不出时,他站起,就比十五岁的刘松高出大半头来,一下子就把刘松压迫住了,拂去了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
“明天我派人来接你们,什么也不用带。跟我出去,就做好吃苦的准备。”
说完了,樊英就走了,把刘松一个人扔在那儿。
刘松并没有去问老夫子,樊英说得是不是真的。因为他相信,这一定是真的。
首先三百两的生活费,每年都是樊英派人来给母亲的,而且要母亲在一个账簿上签上字、画押。父亲要领都不可以!
他亲眼看到父亲有一次闹腾过,但是,来人就是不肯,一直亲手交到母亲的手中。当时父亲有说,这是‘女儿孝敬’他的,连一向听父亲话的母亲把银子揣得紧紧的,也没让父亲动一个手指头,他们都很清楚,那钱给了父亲,他们那一年,就啥也不用指望了。
学费不经母亲的手,他也能理解,母亲不会给先生多余的钱,现在她是一个钱都当两个花,明明三百两对他们这要的普通人家来说,足够花用了。可是母亲没有那个见识,认为先生要巴结。
所以这些年,先生一直对自己另眼相看,谆谆教导,不过是因为有姐姐在背后支持着吗?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定是这样的。
第13章 吃苦
第二天,刘松和刘柏就站在自己家的巷子口,也真的啥也没带,甚至没跟父母说,刘松给先生留了一封信,让他午后再送家去。
倒不是不敢告诉母亲,而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姐姐让他们跟着大总管出去行商?母亲一定会哭到昏天黑地,会觉得是姐姐要害他们,不如留书说跟同窗们出去游学。由先生去说,母亲应该就没那么多话了。
“哥,姐姐会来送我们吗?”刘柏倒是很兴奋的,原来这些年姐姐负担着他们的学费,所以他一下子就被他早就没印象的姐姐一下子充满了感情。他在武馆里很开心,师兄弟对他很好,师父也认真的教他学习,比去舅舅家强多了,于是想到这是姐姐找来的,内心一下就充满了感动。
“她在宫中。”刘松板着脸,不想说话。现在他都有点后悔,不该告诉这蠢孩子这么多,也许只说,要出去行万里路,好增广见闻。结果这位不想着出去学点东西,却想到见那个记忆里那个瘦弱的女孩。
这是刘松一直不能面对的,一闭上眼,他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还有那个满手都是血,却一直咬牙不哭的那个女孩。然后父亲回来了,打了女孩一顿,女孩哭了,他笑了。他那时觉得,哭才是对的,可是现在,他都无法直视,那个残忍的小孩是自己。曾经,自己有过这么残忍的时候。
她哭不是像柏儿,哭得惊天动地的。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还在滴血的手,然后泪一滴滴的掉在了那手掌上面。刘松的心再一次抽动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让他记得那么清晰,让他想忘都忘不掉。
“上车!”一辆非常普通却结实的马车停下,里面是樊英冷淡的声音。
“哦,樊大哥,我是刘柏,您叫我柏儿就可以了。”刘柏跳上了车,功夫不错,车动也没动。刘松看看没人过来送垫脚梯,于是坐在车辕上,也懒得进里头坐了。反正也没什么话说,在外面,空气还能好点。
樊英对刘柏笑了一下,拍拍车厢,车立即动了起来。车直接就驶出了城门,城外的十里亭那儿,停着一个大大的车队。没有威风樊记的大旗,看着就像是一个再普通的商队。
“樊大哥,你们不是有海船吗?为什么还要走商队?”刘柏还是一脸很快活的样子。
樊英对他一笑,“商队是走山路。”
刘柏呆了,山路能走车队?
刘松看看车队两边跟着的粗壮的汉子,只有自己和刘柏站在他们中间,就跟小孩子一样了。但他啥也没说,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
樊英下车,骑上一匹马,用马鞭子向郊外一指,“出发!”
于是两个半大小子,就这么跟着樊英去行商了。就算他们此时还都不会骑马,但是商队的人可没时间让他们慢慢学,扔过两匹母马,把他们扔上头,就一句话,不抓紧,会摔死的。
刘柏还好,他是学武的,偷偷的看看人家,拉紧了缰绳,跑了两圈,就知道要领在哪了。但刘松就不同了,他原本心思就重,也怕人瞧他不起。现在扔上马,咬着牙硬挺着。就算刘柏跑回来,教他要领了。小
樊英原本的专业就是做钱的生意,但是,真的介入了朝堂,主要是,他得保着刘榕上位时,那么,他不但不能富可敌国,更重要的是,他深知要保住刘榕,就得先保住景佑。没有景佑,刘榕还有什么可混的。
就算他无法把景佑跟康熙联在一块,但是,他却得把西南的三藩跟吴三桂那老汉奸放一块儿。于是,这些年,每年至少有半年他是在外头的。用他自己的双脚去踏遍每一寸土地。这除了是让他的樊记遍地开花,然后他刻意的让人画上详细的地图,以行商为名,实为重新的绘制天下地理,也是为了将来真的三藩反攻时,为景佑迎得必胜的机会。
现在有了刘松和刘柏,正好一文一武,文的给我做记录,山川地理,人文情怀,看到啥都给记下,绘下。刘柏不是有功夫吗,一是陪着刘松,二也是要他去找有没有多的山川小径,不管当地人知不知道,反正,你得把有或者没有的,都给人证实了。
不得不说,刘松和刘柏是花了大价钱的,读书习武都十分扎实之外,对他们的品性,他们的师父也真的是下了苦功的,至少这俩人,知道何为负责。他们接了任务,就会默默的去做,不会偷奸耍滑,就算一开始这种生活对他们是苦不堪言的,但是他们看到,与他们一样两人一组被派出的,也都是同样完成这样的任务时,他们就会跟着默默的去做。
第一天还会去看看人家写的,画的,然后,第二天,他们也不会做得比其它的熟手做得差。这让樊英非常之欣喜。其实这八年,他也是一直关注着这两人的成长,他其实是对他们的信心的,只不过,他还是需要让他们有一个过程,让他们对自己有个了解,并且信服的过程。
第一次出门行商,对刘榕兄弟来说,也是一次极难忘的经历,他们小时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然后姐姐的反击他们打入谷底,神厌鬼憎。再然后,他们终于进了学堂,武馆,人生才真的走向了正轨。所以他们真的比一般人要努力的得多,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生活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他们其实知道,他们已经比一般人过得好了。但是,有时,很多事不是理智就能解决的。而跟着樊英出门行商,看着他们一块露宿在山里,樊英跟他们一块合衣睡在火堆边上,一块吃着用山泉和干粉做的米糊,咬两口肉干,再继续行路。
一路上,他们找最难找的路,他们走最贫困的村子。收取他们的手工品,留下他们需要的药品与棉布。到了大集,换下他们换到的东西,再取得一批货品,再走下一站。
刘松跟刘柏不一样,他是擅于思考,他每天看着樊英在拿各人画的图纸反复的对比着,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有时会站在樊英站的地方,看他看的方向,却无法想像着他在想着什么。
第14章 疑惑
他们是三个月后才回京的,刘松和刘柏都瘦了一大圈。现在,他们真不觉得樊大他们赚钱容易了。基本上,刘松和刘柏都不知道那些山民的山货,手工品有什么用,感觉樊英更看重他们一路上画的地图,难道这商队只是晃子,只是为了画这些地图?
当然,这一路,他们才知道,樊英的生意有多么大,到了略大一点的镇子,他们就有分号,把换回的山货、手工品交到分号里,再拿出新的药品和盐等生活必须品,再走下一站。
刘松不禁会想,樊英为什么要这么做?虽说,他们在山里的村子里不断的给人看他们的身上的红马甲,还有马甲上一个做成小马图案的‘樊’字。这是樊记的标志,因为做成小马的图案,于是让这些不识字的乡民们一眼就能知道,他们就算商队不来,他们下山也能找到铺子来收。这会让这些山民,以后只会认准他们。
但是这样,并不能说服刘松,这值得樊英每年这么亲身的出来走一趟。因为实在有些浪费时间。他们有一半时间,都是把东西背着,然后爬着上山,把货品换成山货,然后再背着下来。有些地方不好走时,很有可能东西连人一起被摔下去。
只是这些疑问,他没有机会问,因为每天累成狗,他每每终于闲下来,却只想睡觉,连一步路,一句话都不想走、不想说。
终于回京了,刘松正想着,要不要跟着樊英去铺子,到时再谈谈。不是让他们出来历练的吗,他应该也会想找他们的。结果,还没等他们说话,车队就是直接拉他们回了铺子,把收回的东西送回了库里,所有人站在大堂里,等着樊英训话。
樊英看了一下账本,看向账房,“东西怎么样?”
“爷亲去了,还能心里没数儿?这回的东西都是老货儿,真是多少年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账房都快笑眯了眼。
“分钱吧,这回为了刘松兄弟,我们只去了三个月,去的地方也没选太难走的,所以这回大家分的银子会少点。不过一个月后,我们要去西南。大家拿了银子别熬坏了身子,回头去了不西南,别说自己过不了年。”樊英说完了手一挥,管事的开始拿着算盘算银子。
每人拿多少,为什么拿这么多,都被边上小厮唱出来,最后是刘松兄弟,他们只有所有人的一半,三个月,他们一人赚了五百两。
刘松看着那写着五百两的银票,半天回不过神来,三个月,去的不是艰苦的地方,还是别人的一半,却比他们一家子一年在姐姐那儿得到补贴还多。可是想想,现在樊英却告诉他们,这是因为他们,而走的不难走的地方,不难走的地方!
刘松,刘柏两人拿着那银票都如有千金重一般,五百两,真的很多,可是现在,他们没有一点欣喜的感受。
“嫌少,你们年纪小,因为你们动作慢,于是这三个月,我们错过好几次的宿头,大家只能露宿荒野,还有刘柏虽说习武,但是没经历,帮不上忙,你没力气,我们商队一路上,你们干的活最少,拿一半,是公平的。”大家都走了,樊英把他们兄弟带到了楼上,他的办公室里,边说,边拿了个带把的大杯子猛的喝了起来。刚刚他渴坏了,终于可以舒心的喝一口水了。
不过,刘家兄弟并没注意到樊英的话,他们的注意力全在樊英的杯子上。如果那是杯子的话!反正那个给刘松兄弟的感觉是杯子,但是说实话,他们没见过那么难看的杯子。
漂亮的青花瓷,结果在一个直直的筒状容器上,就剩下四不像了。然后边上还有一个丑得掉渣的杯把,让刘柏这万分不讲究的,都忍不住要细看看那个杯子。
“喜欢,送你一套。”樊英看到了刘柏呆呆的看他的杯子,有些意外,忙笑道。
“不客气,这个还有一套?”刘柏没想到丑成这样,还能有一套。只见樊英拿了个同款的盖子盖上,而盖子上的把手,竟然只有一个实心的小圆柱子粒。刘柏不禁伸手拿起看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说道,“真是太难看了!”
“二爷真是慧眼识珠,真是太难看了,除了大掌柜,真的一套也没卖出去。”来送茶的某小厮放下两个正常版的盖碗。刘松看到这个,都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果然,他是正常的,而那位才是不正常的。
“你可以滚了。”樊英着他吼了一声,小厮笑着给那大茶缸子里续了热水,笑着跑了下去。
“你们没回话。”樊英坐下,抹了一下嘴,坐下,也示意两兄弟坐下。
“啊,那个不少,而是太多了。”刘柏终于放下了那个杯子,忙对他说道。
“我说了,你们的是他们的一半,我并不会因为你们是姑娘的弟弟,而特别优待。我对你们的优待就是给了你们适应的时间。所以这一个月,刘柏,你功夫还不够,你从山上摔了两担货下去,以后,给我记住了,哪怕翻个跟头,我的货也得老实的在你的背篮里。”樊英指向了刘柏。
“那是……好吧,以后我一定注意。”刘柏本来想说,那他是想扶哥哥,但是,最终认了错,因为他明白,这个没有话可说的,商队,丢了货,还有什么脸解释?
“很好,刘松你身体不成,走不了远路,回去天天给我背着篮子跑五里地;还有就是,我们画地图要准确,不要好看,你画那么好看有个屁用!”樊英盯着刘松说最后一句的,就差没摔杯子了。
“所以不是去做生意的,只是为了画地图吗?”刘松放下了杯子,看向了樊英。这一路以来,他最想问的就是这个了。
“走,我们去铺子里去看看。”樊英起身,带着他们下楼。刚刚其实他们也是从铺子里上楼的,但是这条街上,樊记不止一个店。
第15章 忽悠
比如,他们直接进了附近的皮草铺,他们看到了一块块完美的皮草。这里都是一大块一块的皮子。这里摆明了告诉每一个人,这里没有他们要的整块的皮子,这里的皮子全是真的,但是,这里的皮子都是拼接的。
但是这里的皮子绝对比那些整块的皮子贵上许多,明显的樊英正在改变着这里人的观念,他要告诉他们,什么是美。事实上,他在皮子这件事上,是成功的。
刘松是细致的人,突然他觉得其中一块皮子很眼熟,但是他拿到手上,却又完全不同了。拿起来反复的看看,这块皮子是他主动收的第一件山货。因为拿来卖的是位可怜的老太太,皮子很脏,很臭,他问老太太要什么,老太太指了一下盐罐。那里是大山深处,盐是必须品,而老太太显然也没有能力再下山去换了。
刘松给了她两斤一包的那种大包,几乎是塞进老太太怀里的。老太太非常开心,千恩万谢的抱着盐回去了。刘松还回头看了樊英一眼,两斤盐在平地上,真不值钱。可是,他们穿山越岭的,在没有路的山道上爬了这么久,好容易才爬了上来。所以这两斤盐的价值,足够换来价值更高的商品,而非一块都不知道是什么,又脏又臭的黑皮子。
“熟吧,你收回来的,用了两斤盐。”樊英笑了,眉毛一挑。带他来,就是给他看这个,这块皮子是他第一次自己做主收的东西,而且是心软下的产物。当时刘松还特意的回头看过他的脸色,似乎生怕他为觉得自己不堪大用。
那天,樊英还特意的等了刘松一下,以为他会找自己谈谈,不过显然,这全比自己想得沉得住气,一直到回到了京城,他才谈,谈的也不是这块皮子,而是想的是
用两个手指点点他的眼睛,再点点他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你眼睛能看到这个,我就可以不用每座山都爬了。”
刘松终于明白了,这就是樊英。如果自己当初随便塞进背篓里的,那块又臭又脏的皮子能被樊英做成这样,却只用了两斤盐的代价。那么其它,看着都还不错的东西,自然也能得到更高的利益,所以他们都能分到五百两!看看这块皮子,就这块皮子的价格,就已经是他们俩的工钱了。
“能换到钱的,除了你们毅力,更重要的是智慧。当然,缺一不可。当然,智慧这个,我对柏儿已经放弃了。你,把昭子给我擦得亮亮的。”樊英拍了他的额头一下。
“樊大哥!”刘柏脸红了,有这么当着面就这么打击人的吗?
“所以西南我们还是要去?”
“对,西南除了赚钱,更重要的就是画地图了。弄不好还得玩一次《木马计》。所以你这个月,除了把腿力给我练好了,再看看西南的书,我们要闯闯看了!”樊英点点头,笑得非常之阴险。
刘松不懂什么叫木马记,但是他明白,他们这回去的目的不简单了。他本就不是一般的孩子,想法自然也是不是那一般人。听到目的不单纯,竟然兴奋起来了。不过他的兴奋被他打掉了。没事乱兴奋什么!
“樊大哥,姐姐长什么样?”刘柏听不懂他们说啥,也不想懂,他一直很想问问,自己那个姐姐长什么样,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说不清,可能在某人眼里,她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子。而我觉得吧?心眼不错,人有点傻。还就是……”樊英眯起了眼,想想,竟然有些不好说了。
樊英这些年其实见刘榕的,她要出宫应酬,顺便查查账目,然后规划一下,她的库存该如何使用。很多时候,感觉上她有着超乎她年龄的成熟和稳健。有时,他会忍不住怀疑,这个女子是不是也跟自己一般是从异界而来。但是他可没有试探过她,他相信,就算她也是,她也不会认自己。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
不过看看她和老阿福的相处模式人的,他开始有种感觉是,她只怕是重生的。就像自己,知道盐商爹妈的事,他也得到了本尊的记忆。但是因为一天都没相处过,他跟这一世的父母亲,真的没有啥感情。好在人已经不在了,不然他严重怀疑,他能不能像刘榕这样,有着强烈的感情。当然,肯定她是重生这事的,那还是得从她一心一意的为儿子存钱起。
他觉得从小就说要为儿子存钱,不能让他卖儿媳妇的嫁妆被人笑。然后他跟户部合作之后,他才知道某人为了狙杀父亲往户部借钱,于是提出了分期强制还款政策。现在,户部不是谁都能去借了,而且也不是借了就能不还。
于是,他不禁要想想,这位只怕是有名牌的了。想想康熙朝能上名牌的,也是惠宜德荣四位。而儿子被追债,要卖老婆嫁妆的,也就是皇三子了。因为他不像老大,老二,八九十一样,有其它的钱袋子。他自诩清流,他最终能做的,就是卖老婆的嫁妆了。
想想,自己家的这位小主,竟然可能是历史上那个通透达观的荣妃。生六个子女。只留下一儿一女。想这命苦的,樊英当时也就只能用无语来形容了。
想到康熙朝的荣妃,还真是没什么可说了,现在她已经非那个女子可比了。所以此时,他该怎么跟这俩位说,谁知道历史上,这两位怎么啦。一般来说,能青史留名的,总算是有个结果,如果说什么也没有,那么,就一个结局,早死。
这俩倒霉蛋,若没有自己,只怕就真的被他们的姐姐早早的因为莫视,于是她也就达成了她的目的了。看看单纯的刘柏,樊英觉得,自己这算是做了好事吗?反正,他决定了,坚定不能让刘榕知道,自己当年做了什么。
“怎么样,她有没说,什么时候会见见我们?”刘柏还是乐呵呵的。
“这个还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她在宫中也不自由,还有就是,她为人有点别扭,虽说这些年一直关注你们的成长,不过你们到她的面前,她也不会给你们好脸。她和你们的爹娘有些芥蒂,所以你们能好好的,我想她虽说嘴上不说,但心里应该会开心的。”樊英温声安慰着。他希望,这会子打个预防针,将来真的碰上了,刘榕若不给好脸,也跟他无关了。
樊英看着已经完全看不到的码头,以后他应该再也见不到这俩小傻子了,小时忽悠着他们乖乖的跟自己走遍了千山万水,一起打退了三藩,慢慢的让他们入了景佑夫妇的眼,一愰这些年,他们也都成家立业,以后,刘榕、棉棉、臭宝,应该都不会如历史里康熙朝的荣妃和皇三子和大公主那般倒霉了吧!
第1章 臭宝上学第一天
臭宝四岁时,他终于到上书房上学的岁数了。
刘榕养到现在,身子算是缓过来了。现在棉棉也大了,两人站在那儿,刘榕真是满满的幸福。
女儿棉棉没小时那么黑瘦,虽说还是脾气暴躁,但不得不说,她吸取了景佑和自己的优点,五冠她虽说少了几许柔美,但却很些英挺的气质。着女装,她就是个英气十足的少女,全身满满健康的美丽。
而儿子只有四岁,他和棉棉一样,最胖的时候也就六到八个月,脸上两陀肉肉垂着,刘榕一亲,都能吸进去。但开始吃辅食,减少了母乳之后,他就慢慢的瘦了下来,但也不是那种瘦,他身材其实像刘家的人,个子高,身体修长。此时虽说才四岁,脸上还有些娇憨,但是却也不掩他的俊美。要知道,他其实长得也像刘榕。
刘榕每每看到儿女这么漂亮可爱,内心怎么能不满满的骄傲。不过儿子上学呢,上世,儿子第一天上学就被欺侮了,不过那时上书房里,全是皇子凤孙,上头还有一位太子爷。她一个小嫔妃生的,又无牢靠的外家,那时刘榕的心里是有些凄苦的。但这会儿,刘榕还真不知道该嘱咐儿子什么了。
“臭宝,你要听先生的话,不许不乖,还有……”刘榕用的还是上一世的老词,上学,乖一点总不会有错的。
“嗯,我会很乖的。”臭宝小脸鼓鼓的,表示这完全不是问题。
刘榕想想也是,臭宝的性子比棉棉好多了,不会没事就发脾气,主要是没法子。自己身体之前不好,就是棉棉天天盯着人看臭宝,然后臭宝对着坏脾气的姐姐,脾气坏得起来就怪了。一般上头有坏脾气的兄姐的,弟妹一般都没什么脾气,这几位就是定律了。
“还有,这回宗室子弟,还有重臣之子也会来,所以你会有同学哦。所以你不许欺负同学……”刘榕决定说点有用的,这也是她挺担心的,这回没有皇子了,但是大多都是宗室与重臣家的适龄小娃儿,除了刘家兄弟的刘络、刘纬,其它人刘榕也不认识,她自是会担心恐惧的。别小看这些人,真的柠成一团,臭宝纵是皇子,也不定能讨得到好。
“娘,那个,你是不是该担心这蠢货被人欺负?”棉棉真的听不下去了,棉棉九岁了,她可是从小跟着晧儿在只有皇子的上书房读书的。而之前的上书房里,也是有宗室子弟的,那会,也不是没有皇子被人欺的。只不过是因为棉棉的坏脾气,没人敢欺负她罢了,现在好了,自己的蠢货弟弟要上学了,她想想都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只是因为前五位皇子们也都十一岁了,自然不可能还在跟他们一个班,于是景佑让年长的皇子们迁出了上书房,换了一个地方,让他们好好读书,招了一批跟臭宝一般大的小孩子过来一块读书。现在,她自不能跟着皇兄们去外头读书历练了,可是也不能去上书房盯着这些小屁孩子,想想她都觉得有点担心蠢弟弟啊。
刘榕也担心,这一世的臭宝性子比上一世还好,对着谁都是一脸笑,连带着景佑有时都觉得儿子是不是太老实了一点?还想说,要是儿女的性子换一下就好了。现在已然这样了,所以,她能怎么办。
“没事,络儿不是在吗?总归大一点,能看着。”刘榕安慰着女儿,让人带着儿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背着小书包上学去了。结果,任谁也没想到,就点名这关,他都没过去。
老师叫了一圈名字,然后就只有六皇子不起来,老师纠结了一下,谁不知道,皇贵妃为了生这个宝贝蛋差点把命搭进去。于是这也是皇上与皇贵妃最最心疼的宝贝,所以谁敢把这位怎么着?叫了三次‘景晟’,这位愣是没半点反应。于是决定算了,叫别人的名字。
等名点完了,臭宝左右看看,于是乖乖的举手,表示他有话说。
“六皇子,可有事?”老师没法了,这位小脸鼓鼓的,长得倒是挺可爱的。
“回先生,您没叫我的名字。”臭宝还挺有礼貌,这些刘榕都教得不错,走出来,任谁也不会说她的臭宝缺了教养。
“没叫吗?”先生要哭了,六皇子耳朵不会有问题吧?自己叫了‘三次’。
“没有!”臭宝肯定的点头,老爹天天回家就叫他的,他就飞奔出去,先生这么近的叫,自己怎么可能听不见。
老师看向了坐在臭宝边的小刘纬,“你听到没?”
“没有,老师没叫臭宝哥哥。”刘纬是刘柏的儿子,才三岁,因为很像刘柏,乖傻、乖傻的,于是深得刘榕的宠爱,所以他在宫中也满有人气的。对着老师,也没畏惧。
“对的,没叫臭宝,”臭宝点头,表示自己耳朵真的很好。
老师终于明白了,小皇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而刘纬也不知道,于是他们在等的是自己的小名,只不过,他有资格叫皇子的小名吗?还是这么个贱名,想是皇贵妃对这儿子看得太珍贵了,于是才会学民间那般,图个好养活,只是这名适合在这儿公开说吗?
老师还在纠结怎么跟臭宝解释呢,然后不知道从哪传来了一声讥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变成了哄堂大笑。一个小孩子忍不住指着臭宝,眼泪都笑出来了,“臭宝……哈哈……为什么不叫臭蛋。”
臭宝虽说性子好,但是,对他怀着恶意还是善意,他还是分得出来的,回头看看那些笑得直抽抽的小孩子们,有点不舒服了,还是忍着气问着年长的刘络。
“络哥哥,他们为什么笑?”
“没事,六皇子,您大名是景晟,先生第一个叫这个名字。”刘络毕竟大一点,忙瞪了大家一眼,柔声对臭宝说道。
臭宝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跑了出去,小孩子很敏感的。他从小就被叫臭宝,他一直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看大家笑成那样,他自然明白,这一定不是好名字,于是才会被笑。
“你们都是坏人。”小刘纬看看大家,对着后面那些笑着的小屁孩子们,也跑了。刘络觉得自己心好累。吩咐长随收拾东西,自己也忙跟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