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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高月     李唐传奇txt下载     李唐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五章 论政

    十日后,帝传李月进宫面圣,李月随即入宫,在皇上的御书房里,他意外的发现李隆基正在怒骂杨国忠,老远就可以听见骂声。

    “你以为朕就是那么好唬弄的吗?你败于南诏却不禀报,全天下都知道了,惟独朕不知道。堂堂京师大将军在嘉峪关被匪袭,三万人光着上身赤手空拳回到京师,简直丢尽了朕的脸,你也瞒着。国库空虚成那样,你也不告诉朕,我问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杨国忠吓得脸色苍白,只管在地上叩头不止。李月站在一旁,等李隆基怒气稍敛,上前进曰:“南诏一事其实也不完全是相国的责任。”

    “那你说说看,不是他的责任是谁的责任?”

    “臣在江南度假时,曾听说有人大规模收购粮食……”李月就把当时和江惊鸿分析的情况禀报给了李隆基,最后说道:“相国重置姚州本意是好的,无奈南诏也正要发兵,所以兵少不济,败给了南诏,也情有可原,望皇上明鉴。”

    李隆基怒骂杨国忠也是恨其不争,他自己只顾享乐,不理朝政,自己心里也明白,所以借着李月的解释给了杨国忠一个台阶:“也罢!既然李爱卿这样说,朕就饶你这一次,如果下次再敢有什么事隐瞒朕,看朕怎样处罚你!你滚吧!”

    杨国忠如释大赦地叩了三个头,感激地看了李月一眼,便匆匆离去。

    待杨国忠走后,李隆基长叹一声,对李月说道:“你看到了吧!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人人都说现在国家出现了问题,都指责是朕的责任,朕是有责任,就是错用了一个李林甫,小月你来给朕评评这个理。”

    “臣曾统计了一下,自有史以来,天下太平不过才二百年,而皇上就占了四十年,虽不敢称尧舜,但比起秦皇汉武却要好得多,臣以为真正一个好的国家,皇帝可以天天听歌看舞,百姓却能太平富足,这才是真正的大治。”

    “哦!小月的想法倒也新鲜,哪有皇帝奢侈享乐,百姓却能太平富足的道理?”说到这,李隆基脸上突然微微一红。

    “制度!关键是要有一个好的制度。有了好的制度,皇帝自然不用操心天下,自然可以天天听歌看舞,有了问题,制度自动就会解决。这正如一个有着强健体魄的人,小毛小病是不用求医的,只要保持身体的和谐平衡,有病也自然而愈。”

    “朕有点懂了,朕最佩服的是太宗皇帝,国家强盛、威名远扬,为什么到朕这里就开始出问题了呢?难道真是朕差太宗皇帝太远?”

    “也不是,太宗皇帝接手时也是隋文帝打下了良好基础,再加以制度上的完善,在一种新制度之初,它的优越性被充分发挥,弊端却一时难以积蓄,所以才能有那样的成就。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制度所积蓄的弊端越来越深,这几年终于爆发出来,须知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寒,所以现在人人指责皇上,我却认为有失偏颇。”

    “啊!小月说得太对了,朕也总觉不是这样,可就是找不到问题的实质,今天被小月一针见血的指出来,朕要告诉大家,什么事都不要全往朕的头上扔。可是小月觉得什么样的制度才是最完美的呢?”

    “皇上,世间并没有完美的制度,关键是要和谐!身体五行,自然五行,天下五行,金木水火土,要相辅相克,保持一种平衡,当然就身体无病、自然无灾、天下无事。可是这样的制度,自古以来还从未有过,所以朝代才会更迭,社会才会进步。皇上不用太操心了,只要尽力保持社会和谐,种种弊端就会慢慢减弱。”

    “看不出小月果然是大才,将来朕把这个位子传给你,保我大唐的千年的江山,你可愿意?不是朕说玩笑话,虽然朕的儿子理应继位,可要让大唐的江山万代,这才是朕真正的责任,你是朕大哥之嫡孙,继承皇位理所应当。”

    李月摇摇头道:“皇上,我是旁观者清,其实真要我本人下这盘棋,我也未必能超过皇上。我刚才说过,世间并没有完美的制度,人其实也没有完美的人,太宗之所以能治理好国家、大唐之所以强于历代,都是抓住了四个字的缘故,那就是‘兼听则明!’”

    “‘兼听则明!’我明白了,小月,朕现在还能再奋斗几年,你要多帮帮朕啊!”

    “为国家尽力,是做臣子的本分。”

    “好!朕现在就有一个棘手的事情交给你去做。”

    “臣万死不辞!”

    李隆基点点头道:“不知事难而慷慨应允,良将也!朕之所以要画那幅画给你,其实就是朕心中所想做的,可是朕老了,无力再上战场了,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这些后辈们的身上,毕竟你也是我李家弟子,你若建功,朕在列祖列宗面前脸上也有荣耀,所以,朕以后会把一些大事慢慢交给你去做,你尽管放手去做,朕在后面替你撑着。”

    “小月尊命!”

    “朕现在要给你的事情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年初阿布思叛乱后,云州成了空地,虽然大唐和回纥突厥人有和约,可最近有消息说,云州附近出了一支由回纥突厥人组成的马匪,约五千人,在云州胡作非为,实际已经控制了云州,朕就怀疑,这支马匪,其实就是回纥军假扮,对方自然也不肯承认,只有以牙还牙,就看谁的手段更狠,所以这件谈判桌下面的较量朕就交给你去做了,朕给你五千人的编制,再从户部给你拨银十万,军队你自己去想办法,不能通过兵部,总之要替朕把云州夺回来,你可明白?”

    “臣尊旨!”李月回答道,“不过臣还有一个想法。”

    “说!”

    “夺回云州容易,关键是要保证它不被回纥再夺回去,臣推荐一人,可长驻云州。”

    “说说看!小月推荐谁?”

    “我手下有一中郎将,名叫颜杲卿,此人对大唐忠心耿耿,尤其擅长组织地方民团,担任此职极为合适。”

    “颜杲卿,和书法大家颜真卿可有关系?”

    “正是其兄。”

    “好!朕就升他为将军,代行云州太守事,你替朕好好嘉勉他,守住云州,将来记他大功。”

    “谢皇上!”

    “其实怀仁可汗自即位以来,对大唐一直忠心有嘉,年初的云州之战也是其内部争位所致,是骨力裴罗之次子顿啜罗达干趁其病重时的擅自行为,后来骨力裴罗专门来书向我解释过此事,但他也拿其子无奈,大唐的北面是其子的属地,你这次前去,一方面要教训顿啜罗达干,另外也不能影响大唐和回纥突厥和关系,这才是这次任务的最难之处,你可明白?”

    “臣明白!”

    “还有一事,上次你俘虏的松南德赞,朕已经和吐蕃赞普谈判过,他们坚决不肯让出哈拉湖以北地区,只同意和大唐会盟,朕想哈拉湖以北也是荒蛮之地,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所以也就同意了他们的要求,在平凉会盟,这件事已经着礼部和兵部会同协办了,那个松南德赞昨天已经放回吐蕃,不过他倒很想和你再见一面,朕怕影响你和家人的团聚,就没答应,现在给你说一声。”

    李月暗叹一声,他这次发现哈拉湖以北其实具有极高的战略价值,对沙洲的防御有着关键的作用,如果把沙洲比坐大唐通往西域的咽喉,那哈拉湖以北就是防护咽喉的一层厚厚盔甲,有了它,沙洲就不会直接暴露在吐蕃的利齿面前,可惜这个皇上还是短视了一点,从吐蕃坚决不肯放弃这片区域来看,吐蕃对沙洲乃至整个西域的野心依旧,若时机成熟,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下手,会盟!有一百次会盟又能怎样,要这样的一纸空文,也只是骗骗自己罢了。

    李月心虽不满,但他见事已成定局,多说也无用,便告退离开了大明宫。

第五十六章 远谋

    第二天,李月请假一月,帝准之。

    当天,李月便找到了颜杲卿,向他介绍了本次任务,颜杲卿慷慨应允:“为国家出力,这是军人的天职也。”

    商量完细节,最后李月说道:“其实我推荐你去长期潜伏还有更深的一层考虑。”

    见颜杲卿一怔,李月继续说道:“安禄山的反意越来越明显了,我刚得到的消息,他从江南大量招募铁匠,所以我估计他造反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我把你放在云州,就在他的身后打下一根钉子,他若造反,我们就可以从云州直捣他老巢,牵制他的南下,你可明白?”

    颜杲卿恍然大悟,“公子远虑,杲卿不及!”

    李月拍拍他肩膀继续说道:“皇上给我五千的编制,可要成大事实在不够,如果太多,又会引起安禄山警觉,所以我决定编成骑兵和步兵各五千,共一万人马,我从铁骑军中调五千骑兵给你,再从朔州调五千步兵给你,再从铁骑军和黑旗军中派一些骨干协助你,以朔州为补给基地,我会给张巡打好招呼。”

    颜杲卿此时已经知道了李月铁骑军的秘密,不过他对李月从朔州调兵依然大惑不解,“公子在朔州也有军队?”

    李月神秘地笑了笑:“你忘了阿布思手下的那一万人吗?”

    “他们不是被解散为民了吗?”

    “如此精兵解散为民岂不是太可惜了吗?我早就把他们的家人都迁到朔州去了,所以说他们现在为民也对,他们现在均是朔州民团,但所用装备要强于正规军。”

    颜杲卿此时对李月佩服得五体投地:“公子步步棋均有远虑,将来必成大事,我颜杲卿愿意永远跟随公子,不!大将军。”

    “好!我们各去准备一下,后天出发!”

    第二天,李月带着赵绿敏向父母告辞,赵王妃拉过赵绿敏伤感地对李月说道:“你看看,回来还没十天,又要走了。”

    “母亲,我这次只去一个月就回来,这一两年是多事之时,自然要忙一点。”

    这时旁边的李郁开口说道:“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现在宗室之中象月儿这样有出息的实在不多,大多是玩物丧志之辈,你们婆媳应感到高兴才对。”

    “话虽这么说,可你看月儿回家不到一年,又有几天在家的,出去了十五年,还嫌不够吗?”说到这,王妃有点动气了。

    李郁闻言心中歉然。“父王、母妃,相公是为国家,为百姓而去云州,我虽也留念,但国大家小,我们应祝相公早日凯旋归来。”

    李郁和王妃一起点头赞许。“好孩子,还是你比为娘识大体,说得很好,我也祝月儿早日凯旋归来。”

    “月儿,上个月的中秋节是你的二十岁生日,当时你身在沙州。二十岁为男子弱冠之年,按规矩,你应有个表字了,你的字在你小时侯,你母亲就替你想好了,现在看来,似乎俗了一点,但这是你娘的心意,望你别推辞。”

    李月跪下来说道:“月儿不敢推辞。”赵绿敏见状,也和李月并肩跪下。

    “那好,我正式以这个家的家长身份,给你起表字为‘迎春’,从今以后,你又叫李迎春,明天我就去宗正寺备案。”

    “多谢父亲、母亲!我明天就出发了,小敏就拜托父亲、母亲照顾了。”

    “放心吧!有娘在呢!”

    天宝十二年秋,李月带领颜杲卿、即墨、江惊鸿、方子明、武天德向朔州进发,又命天祝的的张杰率领五千铁骑军到朔州和他汇合。三天后众人抵达朔州,朔州太守张巡亲自出城来迎接李月。

    老远,他就向李月打招呼:“大将军,下官有失远迎啊!”

    李月上前笑着说道:“我还是觉得张县令比这个张太守好,至少还把我当自己人,不象这个张太守,官腔十足!”

    “我哪里是官腔,你给了我几十万银子,我是怕你向我逼债啊!”

    闻此言,大家都笑了起来。

    “贾贲可在?怎么不见他!”

    “李将军,我在!”贾贲从张巡身后走出,向李月施一礼答道。

    “贾先生瘦了很多,张先生也是,看来这个朔州不好管啊!”

    “只是近两个月来从云州那边涌来大量难民,给朔州的压力很大。”

    李月点点头说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决云州的事,前两天已经飞鸽传信给你们了。来!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颜将军和其他几位你们都认识,这位是江惊鸿先生,我的谋士。江先生,这就是我常给你说的张巡先生和贾贲先生。”

    张巡和贾贲忙和江惊鸿见礼,三人寒暄了几句。

    “张先生,天祝县的骑兵可到?”

    “还没有,估计下午或明天能到!”张巡忙答到。

    “那五千人的民团可准备好?”

    “早已点齐,我还准备向将军推荐两名人才。”

    李月闻言大喜,他一直就在为人才匮乏而忧心,在沙州得了段秀实,也是车水杯薪,他忙问道:“此二人何在?”

    “尚在军中,回去我就给将军引见。”

    众人人随张巡进城来到太守,歇息片刻后,张巡引两人来见。

    第一位是个三十多岁的高个汉子,脸色微黑,两眼有神,“他叫袁履谦,擅长练兵,无论多差的士兵到他手中,很快就会变成精兵。”张巡介绍到。

    “参见大将军!”袁履谦向李月半跪行一军礼。

    李月忙扶起他说道:“袁将军免礼!我给你介绍,这是颜将军,以后你们要多多配合。”

    “禀公子,我们早就认识!”旁边的颜杲卿说道。

    “哦!你们何时认识?”

    “禀大将军,我曾在颜真卿手下为将,那时便认识了颜将军。”

    “你们认识最好,以后配合起来就更能得心应手。”

    颜杲卿拉着袁履谦到一旁叙话去了。这时,张巡又向李月介绍第二人:“这是王元楷将军,他父亲便是我大唐威名赫赫的王忠嗣大将军,王元楷将军是他的第三子。”

    “末将参见大将军!”

    李月见王元楷约二十岁,年纪和自己相仿,长得丰神俊朗,英气勃勃,心中不由暗暗欣赏,“王忠嗣大将军是我最敬重的大唐名将之一,”说道这里李月突然厉声说道:“但是,王忠嗣是王忠嗣,王元楷是王元楷!你懂吗!”

    “末将知道!虽然我父有威名,但我从不为此自傲,将军放心!”

    李月点点头道:“那你怎么会到朔州来?”

    “我是庶出,母亲已病逝,见家中不容于我,便四处游历,幸张太守收容我。”

    张巡旁在忙补充说道:“王元楷将军枪法得到其父真传,十分精奇。”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李月把他扶起说道。

    “愿为大将军效劳!”王元楷感激地说道。

    张巡又领来一中年人对李月说道:“这是原云州录事参军事张炎,天宝五年进士,云州城破后,藏于乡里,上月因匪患举家逃难到朔州,和我原是旧识,他是云州本土人,对云州情况极为熟悉,公子对云州若有疑问尽管问他。”

    李月大喜,他正愁不了解云州的情况,看来张巡早就有了安排,他向张巡赞许地望去,张巡在一旁只捻须微笑。

    “布衣张炎见过大将军。”说完向李月长施一礼,李月见他口称布衣,便知他心中不甘,李月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先生既知云州,向我介绍一下云州情况如何?”

    张炎见李月并无招揽之意,心中微微失望,他见李月相问,忙回答道:“云州原是下州,有户八万余,下辖两县,因上次契丹兵灾,两县已经被毁,只剩云州一城,先是契丹屠城、回纥劫掠、现又经匪患,云州百姓不是被杀,就是逃亡,现在云州仅剩一万余户,不到五万人。马匪约五千人,全是突厥骑兵改扮,现已占领了云州城。我大唐云州,其实已落入回纥手中,众百姓日夜盼望,朝廷终于将李大将军派来了,我代表云州父老感谢朝廷的关心,请李将军受我一拜!”说完向李月跪下。

    李月忙将张炎扶起说道:“既然张先生有心,可原帮我?”

    张炎大喜道:“我万死不辞!”

    “好!我任你为云州长史,将来辅佐颜大人共守云州。”

第五十七章 筹划

    下午,张杰率五千军赶到了朔州,李月见人已到齐,便召开了军事会议。

    会议开始了,首先李月向大家简单介绍了这次行动的计划。

    “这次,我接皇上密旨收复云州,这里我先要告诉大家的是,我们的行动是谈判桌下的较量,即使获得空前的胜利,朝廷也不会公诸于世,其实我们也是和回纥军一样,不以正规军的面目出现,不过他们扮的是马匪,我们将要扮的是义军,即使在今后,也一直会是这样,这些前提我希望大家明白。不过大家也不要灰心,朝廷和皇上是知道的,云州的百姓也是明白的,甚至稍微有点头脑的大唐百姓都会猜到事实的真相!”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没有问题,李月见大家达成一致,便开始分配任务。

    “颜杲卿将军为云州将军,代行太守之职,全权负责云州的行政军务;张炎先生为云州长史,协理政务;袁履谦将军为步兵统领、中郎将,受颜杲卿将军节制;张杰将军为骑兵统领、中郎将,受颜杲卿将军节制;武天德为斥候统领、都尉,受颜杲卿将军节制;方子明为后勤统领、都尉兼朔州接应,受颜杲卿将军节制。其余各文官武将皆由颜真卿将军和各位会商后任命。至于我,暂时统领各位打垮回纥军后,就将返回京城。以后的事情就由颜杲卿全权负责,有重大事宜再向我通报,至于物资援助和后勤支援,就麻烦张太守了。”说到这,李月向张巡望去,张巡拱拱手表示支持。

    “那好!下面就请张长史给大家讲讲回纥军的情况。”

    张炎站起来先给大家拱手致意,然后说道:“其实回纥军从两个月前就开始骚扰云州了,先是扮作数十骑、数百骑的马匪入境,不断劫掠人口,当见我朝廷确无反应后便开始有大量骑兵入境,这时已不再劫掠人口,而是对我大唐百姓实施控制,征收税赋,现建有两个据点,一个是云州城,一个是榆林镇,共骑兵五千余人,只是去掉了回纥军号,其余均同军制,其首领为顿啜罗达干之子阿利堂,为人孤僻多疑,极好杀戮,我所知的就是这些了。”

    李月听了点点头说道:“我们以一万对五千,必胜无疑。但我所担心的一个问题,是不让回纥支援匪军,这才是最大的挑战,好在现在已经是深秋,他们也不敢公然大量派兵来支援,这样就会为我们赢得时间,事不宜迟,明天整军,后天开拨!”

    晚上,张巡来找李月,却发现李月独自站在窗前发呆,似乎在想着心事,张巡轻咳一声说道:“李将军,可有心事?”

    李月回头见是张巡,苦笑一声说道:“也没什么,在想这次云州之战的对应之策。”

    “下午将军也不是说了吗?以一万对五千,必胜无疑。”

    “那只是给大家打气的话,事实上,我觉得这次云州之战,要比播仙之战更难打。倒并不是在乎这五千匪军,而是到了明年春天,甚至更快,回纥必又会来袭,防不胜防啊!”

    “那将军可有良策?”

    “其实也很简单,若回纥之内部有了纷争,就可能无暇南顾了,那时我军的压力就会减轻很多。”

    “将军的意思是?”

    “是的,磨延啜!他和其弟为争汗位已势同水火,若和他联手,那顿啜罗达干就会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况了,我现在最忧心的是不能联系到磨延啜,很多想法不能实施,心中实在不安啊!”

    张巡微微一笑说道:“我认识一人,其祖在隋末时率全家避难于北边突厥,现往来于大唐和回纥间经商,将军可愿见之。”

    李月一怔,不由苦笑道:“既然先生什么都安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我没猜错的话,他就在门外吧!快请人家进来。”

    张巡闻言向门外叫道:“王先生,我家将军有请。”

    门被推开了,李月见进来一名中年人,身材适中,穿着一袭白色的唐服,做工非常考究。他进来后向李月屈身下跪道:“王思南拜见将军!”

    “王先生快快请起!”李月忙把他扶起。

    双方坐定后,李月开门见山地问道:“先生长期往来于突厥和大唐,请先生教我突厥情况。”

    “不敢当,我家虽迁居突厥百年,但从不敢忘记自己的祖先,家父给我起名思南就是此意。既然将军有问,我就把我所知尽可能告诉将军。”王思南喝了一口茶,想一想说道:“自隋文帝时,阿波与沙钵略反目成仇,突厥分裂为东、西两大对立集团以来,西突厥屡被唐军所破,政治重心已逐渐西移,对我大唐影响已经不大。而东突厥内部为争汗位,内讧不断,使得国力不断被消耗,唐初时国势已微,太宗时,回纥酋长菩萨大破颉利可汗,和薛延陀联手灭了东突厥。东突厥亡后,回纥与薛延陀两部称雄漠北,归附我大唐,到则天皇帝时,默啜重建东突厥,这时东突厥势力强大,又夺回了铁勒故地,默啜死后,其弟登利可汗被属下左杀所杀,左杀自称为乌苏米施可汗,这时其属下三部拔悉密部、回纥部和葛逻禄部乘机重新独立。天宝四年,拔悉密部杀乌苏米施可汗,献首于大唐,但拔悉密部争夺漠北失败,而回纥部的骨力裴罗在葛逻禄部的支持下,终于统一的漠北。东突厥的残余势力逃到大唐后,流亡至今,但对我们老百姓而言,不管是突厥人还是回纥人,都不过是一支突厥部落代替另一支突厥部落罢了。”

    李月听罢,微叹一声:“东突厥可谓百足之脚,死而不僵,我大唐若不将其流亡宗室彻底灭掉,安不知千百年之后,又会被哪个政治势力所利用,再建什么东突厥国,那才叫贻笑大方呢!王先生对突厥的演变可谓了如指掌,不知可了解云州近况?”

    “将军有问,敢不回答!现骨力裴罗已经老暮,回纥其实是被其二子磨延啜和顿啜罗达干所控制,其中磨延啜控制漠北、顿啜罗达干控制漠南,二人形同水火,互不相容,年初的云州之战其实就是顿啜罗达干的擅自行为,我大唐和其所缔条约也是无效的,若我军夺回云州,回纥极有可能也就默认了,现在云州被顿啜罗达干之子阿利堂所控制,这个人多疑且自负,从不听他人言,将军可利用其弱点击破之。”

    李月点点头说道:“我很想联系磨延啜共击顿啜罗达干,不知王先生可愿意替我一行。”

    “我王思南能为故国效力,祖宗也会为之骄傲,将军放心,我明日就出发。”

    王思南刚告辞没多久,手下人来报:“颜将军和张长史有事禀报。”

    “快请他们进来。”李月转头对张巡说道:“先生一起来听听吧!”

    “大将军,适才张长史想到一件事,在云州境内有一支义军存在。”

    “哦!张长史请详细说说。”李月对此大有兴趣。

    “是这样的,云州榆林镇有一卢姓大户,世代以贩卖马匹为生,乃为云州首富,其下有家族及精壮五百人,阿利堂来云州后,首先就强征其所有马匹,卢家不忿,遂立起义旗,对抗回纥军。”

    “对抗效果如何?”

    “不好!几战皆败,义军也由期最初的三千人,减少到现在的八百余人,只能以游击战袭扰对方。”

    “张长史可认识这支义军的首领?”

    “义军的首领叫卢照烈,是卢家族长,约四十岁,我在云州时常与之打交道。”张炎躬身答到。

    “颜将军,我心里有一个方案。你先和张长史率一千骑兵前往云州,和这个卢照烈联系上,如果能把这支义军招揽过来,我或许就能用计破阿利堂,把我军的损失减到最小,而且我们将来也就会打这支义军的旗号。”

    “末将尊令,一定不负大将军重托!”

第五十八章 义军

    一日后,颜杲卿带着张炎和武天德率一千骑军,悄悄潜入了云州,云州南面是平原地形,河流众多,到处可见茂密的森林,往北则群山交错,沟深坡陡,万里长城在群山中横扼住了北方游牧民族的南下。云州自古为军事重镇,占据云州则象打开了一扇南下的大门,一直为胡骑所窥,所以李隆基才这样忧心,让李月秘密收复云州。

    榆林镇在云州城西北约五十里,背靠云州著名的险关杀虎口,为云州现在仅有的两个汉人居住点之一,另一个是云州城。榆林镇现有居民一万余人,在云州城约有居民三万人。

    在离榆林镇以西十里有一山,叫狐首山,山势险峻,沟壑众多,是易守难攻之地,云州的义军根据地便在此处,卢照烈在这里建有简易的营寨,自起义以来,三战皆败,义军或死或逃,已经减员大半,全军士气非常低落。义军在半月前就已断粮,众人只得挖野菜和打猎为生,眼看就要维持不下去。

    卢照烈四十出头,几个月的义军生涯使他显得异常苍老,看上去似已年近花甲,此时他正呆坐在一块大石上望着山下,他派去的搜粮队已经去了五天了,可一点消息都没有,尽管几个兄弟在一旁劝慰他,可是他心里明白,搜粮队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这时,远方有马蹄声传来,卢照烈登高望去,只见一匹马奔来,马上隐约伏着一人,刚到山口,马上之人便摔落下马去,卢照烈心中一凉,他从来人的服饰上已经认出,正是他派出去的搜粮队领队,他的侄儿卢焕。

    “快!快把他抬上来。”不等他下令,他旁边的兄弟卢照文,也就是卢焕的父亲已经率人冲了下去。不一会儿,浑身是血的卢焕被抬了上来,他此时已昏迷。

    “快把他抬到寨中医治!”卢照烈急忙命令左右。

    “大哥!”卢照烈回头一看,见是二弟卢照文。

    “什么事?”

    卢照文欲言又止,最后才吞吞吐吐说道:“刚才小焕晕过去前给我说,这次搜粮队在榆林镇附近被回纥军伏击,五十名弟兄全部战死,只有他一人拼死逃了出来。”

    卢照烈一呆,他默默地转过身去,望着远方即将要落山的夕阳,脸色疲惫而平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两个兄弟卢照文和卢照武说道:“叫大伙到议事厅吧!我有话要说。”

    不一会儿,七、八个义军的骨干都聚到了议事厅。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们的搜粮队已经全部战死了,粮食再无任何希望,我卢照烈无能,把义军带到如此境地,现在我决定解散义军,大家都各自去吧!”

    “大哥,不如我们和他们拼了!”

    “不行!照武,我们去也只是送死。”

    “照武,大哥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卢照文沉声说道。

    “可是大哥,我实在不甘心啊!”

    “我何尝又甘心呢?照武,事实上我们已经败了。”

    议事厅里一片寂静,大家都沉默了,当初大家起事的时候,是何等的激动和威风,才短短数月,义军就要烟消云散了。

    就在这时,一名守寨门的义军急匆匆跑进来报:“山下来了一军,为首两人说要见寨主。”

    “啊!他们竟然打上门来了,我跟他们拼了!”卢照武一下子跳了起来,激动地喊道。

    卢照烈瞪了他一眼,忙问道:“是哪里的军队?”

    “不知道!但都是汉人,决不是突厥军,而且其中一人说是寨主故人。”

    “故人?走,跟我去看看!”

    卢照烈带着众人来到寨门口,见寨外站着两人,其中一人见到他,拱手笑道:“卢员外别来无恙乎?”卢照烈一怔,他仔细看了看,突然认出:“你不是云州的张大人吗?”

    “正是在下!我现在是从朔州来。”

    “啊!快快开寨门,请张大人进来。”

    张炎带着颜杲卿进了山寨。“张大人,这位是?”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皇上任命的代行云州太守事颜杲卿,颜将军!”

    “朝廷终于派人来了!草民卢照烈,拜见颜将军!”

    颜杲卿连忙将他扶起,“卢员外,你高举义军大旗,孤军奋战,实在让人敬佩,我这次来就是要和卢员外商量,共谋大事。”

    卢照烈既激动又有点惭愧,“我们断粮多日,实在撑不下去了,颜将军能来,我们义军终于有救了。”

    颜杲卿和大家一起来到议事厅,他见众人脸上均带期盼之色,不由微微一笑道:“由于朝廷和回纥有合约,所以不能明着收复云州,皇上就命东宫六率府的李月大将军,领军一万前来,和回纥军一样将扮成义军或民团,旨在夺回并重新控制云州,所以需要云州百姓的大力协助,李月大将军故先派我和张大人前来和义军联系。”

    “朝廷派来的可是大破阿布思的李月将军。”

    “正是他!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李将军前月在沙洲以二万军对六万军,大败吐蕃,杀得其几乎全军覆没,他现在是我们大唐最年青的大将军。”

    卢照烈等人闻言心中异常激动,名震天下的李月居然能看得起他们,专门派手下大将来和他们这支衰弱之极的义军联系,实在是莫大的荣耀。

    卢照烈首先跪下,后面义军首领纷纷跟随下跪,“我卢照烈和手下八百义军愿听大将军之命,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后面的首领们齐声应道。

    “好!既然是这样,我就把义军收编,传李大将军令,封卢照烈为都尉,守榆林镇,受颜杲卿将军管制,其手下义军首领皆为校尉。”

    卢照烈大喜,高声应道:“末将遵命!”

    “好了!既然我们都为自己人,先让我带来的骑兵进寨,大家饱餐一顿,我带的粮食也不多,不过大将军过几天就要开始部署战事,趁这几天我就先将义军简单训练一下,正式编为云州黑旗军,卢都尉,你看这样可好?”

    “末将已归属将军,一切由颜将军做主!”

    “好,开寨门,让武天德领军上山!”

    在颜杲卿严格的训练之下,仅用三天,这支八百弱军就已脱胎换骨,开始具备了一支正规军的雏形,看得卢照烈既感慨又惭愧,早这样训练,他的三千人马也就不会败得那样惨了。

    三天后,颜杲卿接到李月传书,命他扮做义军佯攻榆林镇,待引出云州城的援军后,再取险关杀虎口,截断回纥军的退路,颜杲卿的任务就是在主力全歼回纥军前,守住杀虎口。

第五十九章 夺关

    颜杲卿将八百义军整编成了八百弓弩手,由卢照烈统领,又让张炎秘密潜入榆林镇,联系民众。

    简单收拾后,颜杲卿率领一千八百人,趁夜向榆林镇进发,榆林镇因背靠一大片榆树林而得名。

    镇里居住人口众多,由于背靠漠南进入云州的唯一通道杀虎口,所以这里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曾经是商人们的云集之地。

    回纥军就驻扎在镇北面,驻军约一千人,另有两百人驻扎在杀虎口的关隘之上。榆林镇的守将叫多莫台,是主将阿利堂的小舅子,平时嗜酒如命,几乎每天都会喝得烂醉如泥,也正是这样,榆林镇唯一没被毁掉的作坊,正是两个制酒的作坊。和平时一样,今夜多莫台又喝得烂醉如泥,正在帐中鼾睡,回纥骑兵们没有人管,都各自去找乐子,一万多百姓自然成了他们的目标,最可怜的便是那些妇女,几乎无人能逃过回纥军的魔掌,稍为有点姿色的,更是被抢到营中,日夜奸淫。这几个月来几乎天天如此,百姓们也变得麻木了,仿佛活着就是为了生存。

    颜杲卿他们摸到军营边时,发现敌营几乎是一座空营,只有一百多人在营内赌博,赌博的吆喝声、妇女的啼哭声、粗野的狂笑声,很远就能听见。

    颜杲卿见有机可趁,命令众军杀入营中,一百多回纥军错不及防,兵器又不在身边,纷纷被武天德的骑兵砍死,义军们几个月来一直挨打,苦闷异常,今天终于等到了这个出气的机会,遂不听颜杲卿的命令,围住十几个回纥兵将他们砍成肉泥,没有机会下手的,便点燃了回纥军的营帐,

    颜杲卿又气又急,他没有想到义军的军纪是这样涣散,看来必须要再好好训练才行,颜杲卿斜见卢照烈也兴奋得直叫,心中暗叹一声,本来可以全歼敌军的,却被这帮乌合之众给破坏掉了。颜杲卿无奈,只得喝令全军撤退,那些被救出的妇女,颜杲卿给她们每人一百两银子,让她们各自回家,随后带着缴来的粮草,向杀虎口奔去,。刚离开榆林镇,迎面却遇见了张杰带领五百弓兵赶来,

    颜杲卿一楞,上前便问道:“张将军怎么来了?”

    “杀虎口的关隘地形极为险要,大将军怕你难以攻下,故派我来帮忙!”

    颜杲卿大喜,他早听李月说过,张杰武艺很高,尤其擅长轻功,无论多险的山都能攀上去,他正为如何攻打杀虎口发愁,李月却替他想到了。

    “本来我想进攻回纥军的,却被颜将军抢先了,如何?回纥军全被消灭了吧!”

    “没有,只杀了一百多人,其余的都被跑了!”

    “怎么会?”

    颜杲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旁边的卢照烈脸色苍白,他知道是自己的手下坏了大事。

    张杰见状,心中明白了**分,便不再追问。

    突然,颜杲卿身子在马上一晃道:“糟糕!大将军可能要失算了。”

    “怎么啦!颜将军?”

    颜杲卿紧紧咬着下唇,他立刻命令身边的一名士兵,“马上赶到云州城附近,务必找到大将军,告诉他榆林镇的战况!”然后也不理其他人,打马向前奔去。

    原来,李月命令他要么佯攻、要么全歼敌军,引云州城的敌军来援,不料义军的卤莽却打草惊蛇,跑了主将不说,其他的**百人也逃脱了,这些败军极有可能在路上遇到李月的伏军,这样就会让李月的伏击计划流产,一环出错,满盘皆乱。颜杲卿心中懊恼之极,早知道就不要让那些义军参加战斗的,哪有三天就可以训练好军队的,连李月也要二个月才行。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无奈,只有夺下杀虎口,拼死守住了。

    杀虎口是个地名,其实是一条狭长的谷地,四周群山连绵,只有这个关隘可通骑兵,是游牧骑兵进军中原的一条重要通道,通过这条通道,往南就是广袤富饶的华北平原。杀虎口的关隘是隋文帝所修,皆用巨大的方石砌成,坚固异常,只用数百人就可守住此关,数万人也难攻破。

    杀虎口距榆林镇仅二里,关隘上不可能没看见榆林镇的火光,又是在夜间,这样就使颜杲卿失去偷袭的可能性。

    颜杲卿命部队在关隘前约五百步时停了下来,回纥不是吐蕃,吐蕃军弓矢极弱,而突厥在隋末时得到大量优秀的汉人工匠,制弓技术显著提高,几追大唐,回纥直接继承了突厥的优势,若近于五百步,就是敌人弓弩的射程之内了。

    颜杲卿远远地看着榆林镇的火光,那火光是那样的刺眼,他看了一眼卢照烈,卢照烈随即把头低下,原本兴高采烈的义军们此时都鸦雀无声,这种情形下,谁都知道那火光的报警作用。

    关隘上的回纥军开始有动静了,这里也归多莫台管,多莫台逃跑后,关隘上的最高将领只是一名百夫长,两百多名回纥兵在关隘上吵吵嚷嚷准备着守关的武器。

    “颜将军!让我去吧!”张杰上前请缨,颜杲卿眼见天已快亮,便点点头。

    “张将军小心!”

    张杰领着五十人刚要走,却被卢照烈叫住,这时卢照烈走过来对颜杲卿说道:“属下平时管束不严,导致手下闯祸,我们卢家世代居住在榆林镇,知道有一条小路可通到关隘的背后,愿将功补过,领张将军前往!”

    颜杲卿大喜:“若能夺取此关,记卢将军首功!”

    “属下不敢居功,只求将功补过,照武!”

    “大哥!”

    “你带二十名卢家精干,领张将军走猿愁道,绕到关后!”

    “是!大哥。张将军,请跟我走!”

    一个时辰后,天已经大亮,颜杲卿紧张地看着关隘,关隘之上已堆积了大量的弓矢、滚木和巨石,回纥军个个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正当颜杲卿开始动摇信心的时候,关隘上的回纥军一阵大乱,许多回纥军身上中箭,从关隘上掉了下来。只见一名汉人将军手舞大刀,在回纥军中来回劈砍,另有几十名唐军也手持长刀,杀入回纥军,个个武艺高强,这些都是李月专门从即墨所统领的奇兵队中挑出的五十名武艺高强士兵,带到了云州,就是为这种奇袭所用。关隘上的回纥军只有二百人,根本抵挡不住这群如狼似虎的唐军,不一会儿就被砍杀干净。

    很快,巨大、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打开,颜杲卿喜出望外,他手一挥,二千多唐军开进了杀虎口。

第六十章 破城

    唐军攻破榆林镇回纥军营时,烂醉如泥的守将多莫台被两名亲信架到马上,从后门逃走了,三三两两散布在榆林镇中回纥军,见大营火起,纷纷逃出镇外。多莫台已被亲信用水泼醒,听了亲信的报告,他的酒意顿时被吓醒。

    “你说你看到了一千多骑兵?”

    “是的,将军。”

    “看来情况有变啊!那卢照烈哪来这么多马匹?走!回云州,找大将军去。”

    八百多回纥军向云州赶去,多莫台见近一半人无马,走得太慢,便命几骑先到云州报信。

    阿利堂听说义军袭占了榆林镇,一时间暴跳如雷,如果榆林镇丢失,那杀虎口就危险了,

    他反复追问当时的情形,最后才问出,军营被袭时,营内仅有一百来人,其余的士兵都到镇里鬼混去了,不用说多莫台肯定又喝醉了,自己这个小舅子的德行,他最清楚了,什么一千多骑兵,分明是他推脱之辞。

    “来人!点兵!”

    阿利堂留下一千军守城,亲自带领三千骑兵赶往榆林镇,走在半路时,突然看见前面逃来几名受伤的回纥军。

    “出什么事了?”

    “报大将军,我们半路被伏击,多莫台将军也阵亡了。”

    “啊!怎么回事?说详细点。”

    原来埋伏在路上担任伏击任务的是王元楷和即墨,两人率领四千骑兵,埋伏在一大片树林里,准备伏击去援救榆林镇的回纥军,不料阿利堂没等到,却等来了多莫台的败军。

    “这时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榆林镇的败军过来?难道颜将军那边出事了?”

    “王将军,你看见没有?回纥军军备不整,好象是败军。你说我们杀不杀?”

    “看来情况有了变化,先干掉他们,再去支援大将军!”

    多莫台的败军刚路过树林,突然一支响箭射向天空,大量的箭矢从树林里射出,回纥军大半都没穿铠甲,纷纷中箭倒地。多莫台挥动大刀,拨开几支箭,他见树林里埋伏有大量骑兵,心中大惊,拨马就象前冲去,没跑几步,前面突然涌出大队骑兵拦住了去路,为首是一名白马长枪的少年将军,多莫台二话不说,举刀就向这名少年将军砍去,王元楷冷冷一笑,一抖长枪,在多莫台面前顿时出现五个枪头,多莫台眼睛一花,顺势抬刀封了出去,不料却挡了个空。

    只听“噗嗤!”一声,多莫台被扎个透心凉,王元楷一振手腕,把多莫台的尸体挑落马下,手一挥,四千唐军向回纥军杀去,回纥军哪里逃得掉,除极个别马快跑掉外,其余全部被唐军斩杀。

    阿利堂这次相信了,“数千骑兵,不好!中计了,全军急速返回云州城!”

    这时,从南面跑来一支军队,阿利堂见是自己留守云州的部队,他心中一凉,不用说,云州丢了。

    阿利堂听完汇报后想了想,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脑海里浮起,他下令道:“走!先夺回榆林镇。”

    李月率领四千步兵,趁着黑夜埋伏在云州城外。

    “公子,你为何不和骑兵一起埋伏,一鼓全歼敌军呢?”问话的人是谋士江惊鸿。

    “我的目标不是回纥,不想伤亡太多,对于我来说,这些将士,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

    “可是我总觉得某个地方不妥,但又说不上来,公子还是要当心。”

    “我会的!先生放心。”

    “大将军,敌军出来了!”一名斥候跑来报告。

    “出来多少人?”

    “约三千骑兵!”

    李月点点头:“再探!”

    “是!”

    待阿利堂走远后,李月一挥手,“上!”

    四千唐军趁着夜色,悄悄摸到南门下面。云州城由于自古为军事战略要地,城墙修得极为高大坚固,深深的护城河环绕着全城。李月知道,如果攻城则必被城上守军发觉,而凭这四千人就想攻破高大坚固的云州城,无异于痴人说梦,况且他们手上根本没有任何攻城器械。

    十几名军官都看着李月,他们也很想知道,李月是怎样计划的。

    只见李月冷冷一笑,一催赤血魔,一人一马向城门狂奔而去,马蹄声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开始有敌军探身往下看。这时,所有的唐军都盯着李月,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帅想做什么?

    赤血魔越奔越快,它仿佛已经明白的主人的心思,尽全力向城门冲去,前面就是宽阔的护城河,吊桥高高地悬在半空,眼看赤血魔就要冲进护城河,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突然,赤血魔猛的停了下来,李月借着惯性,双脚在鞍上用力一蹬,象一只大鸟直朝吊桥飞去。

    所有的唐军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李月仿佛又回到了方寸山,从高高的山上张开双臂向大地飞去,这种久违的感觉又重新回到李月心中,他真气在体内流动,忍不住又张开了双臂。李月象一片树叶,借着秋风飘到了吊桥前,他左臂勾住吊桥上的圆木,微微用力一荡,身体便轻轻地落到了吊桥之上,李月走上桥头,抽出心魔剑,运劲斩下,仿佛象切一块豆腐一般,把吊桥上的铁链斩为两段。

    吊桥左侧的铁链一断,整个吊桥顿时倾斜,巨大的拉力将仅剩的一根铁链拉得吱嘎作响,李月又跃到右面,手起剑落,同样将右面的铁链斩断。吊桥失去支撑,轰然倒下,激起了巨大的尘埃。李月随着吊桥落下,在快要触地时的一刹那,借力一跃,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轻轻落到马上,双腿一夹,赤血魔扬起四蹄,飞快地返回了唐军。

    到这时,唐军们才回过神来,虽然军纪严明,大家不敢大声叫好,但所有的人都用一种近似崇拜神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主帅。袁履谦也忍不住赞道:“有大将军如此手段,天下还有什么城攻不下来!”

    李月微微一笑对方子明说道:“路已经铺好,还不去取城?”

    方子明大喊一声:“得令!”

    他手一挥,亲自带着一千人,抬着三根巨大的撞木向城门冲去,撞木是连夜制作,用一种密度很大的铁木制成,前端再包上厚厚的铁皮,钉上铁制把手,每一根撞木需两百人方能抬起,分列两面,各一百人。又有两百人持巨盾在撞木的两旁遮挡,防止城上的射箭。

    两百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抬着一根巨大的撞木,喊着口号向城门撞去。

    “一、二、三!撞!”

    “一、二、三!撞!”

    “轰隆!轰隆!”巨大而沉闷的撞击声连北门都能听见,城上的箭如雨下,但都被两旁的巨盾挡住,无法伤及撞城的士兵。

    眼看大门就要被撞开,留守的回纥军守将见势不妙,自知无法再守住云州城,便开了北门,率军逃去。

    唐军列队入城,待进了城,大家顿时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到处是残墟断墙,断手、断臂甚至人头,被奸杀的光身子妇人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尸体的腐臭味和一股皮肉的焦糊味,闻之欲呕,整个城南宛如人间地狱一般。

    李月看着面前的景象,他一言不发,脸色变得异常铁青。这时袁履谦回过头来对众军吼道:“回纥人如此屠杀我同胞,辱我姐妹,此仇不报,枉为大唐军人,弟兄们!我们要报仇!”

    “报仇!报仇!”愤怒地士兵们一齐怒吼出来。

第六十一章 抉择

    方子明领来一名老者对李月说道:“大将军,这是地保。”

    李月对他好言安慰了几句,然后问道:“城内情况如何?”

    那老者伏在地上给李月叩了三个头,垂泪说道:“云州城原有人口十万,先是契丹人屠城,然后是突厥人的杀戮,加上逃亡、病死,云州已死伤殆尽,只剩数千人实在逃不动的老弱妇幼。两个月前,突厥马匪占领云州后,把各地的散居的人口全部集中过来,现在云州城内约有三万人,基本上都住在城南。我们天天盼、天天望,终于把自己的军队盼来了,大将军,我们云州百姓好惨啊!”

    说完趴在地上号啕大哭。

    李月心中难受,让方子明把老人带下去,命令把所有的尸体集中起来烧掉,骨灰就地掩埋。又派人到城外去收集草药,熬给士兵和百姓们喝下,以防疫病。再派人去城北开棚施粥施药,安抚百姓。这时王元楷和即墨的骑兵已经返回,向李月报告了伏击情况。

    李月听说没有遇见敌军主力,知道计策出现了漏洞,他歉然地对江惊鸿笑笑道:“果然让先生猜到了。”

    江惊鸿摇摇头说道:“阿利堂必是取榆林镇去了,不知颜将军那边是否会有危险。”

    “我让颜将军不要取榆林镇,而夺杀虎口,另外又派张杰前去帮忙,应该已经得手,就算阿利堂取了榆林镇,他也夺不回杀虎口,严将军现在手上应该有二千余人,守住关隘绰绰有余。况且颜将军为人谨慎,他决不会贪功出击的,他那边我是绝对放心。这次计策出现了漏洞,我估计问题是出在那些义军身上。”

    “那将军现在如何打算?”

    “先等等!看阿利堂如何出招再说,现在先把云州城安顿好。”

    “公子不去看看百姓吗?”

    “我就不去了,这些事,留给杲卿去做吧!”

    “袁将军!”

    “末将在!”袁履谦匆匆跑来答道。

    “你去告诉大家,不准懈怠,敌军随时会来攻打。”

    “尊令!”

    一连两天,李月都在云州整理,这时他已经和颜杲卿联系上,知道他已经占据了杀虎口,心中大定,剩下的事,就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全歼敌人了。

    第三天下午,斥候来报,回纥军把榆林镇所有的百姓都驱赶出来,现在约一万多百姓,离云州不到五里了,百姓后面都是回纥骑兵。

    “狗娘养的!居然让百姓来攻城。”方子明大声地咒骂道。

    “大将军,怎么办?”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李月。

    “不要管那些百姓了,我带骑兵从后面包抄他们。”王元楷大声请令道。

    李月摇摇头,“不管百姓,战争还有什么意义!传我的命令,弃城!”

    “不行啊!大将军,我们若弃城岂不便宜了那帮狗贼!”众将一齐苦苦哀求。

    李月沉声说道:“我们虽不是正式的大唐军人,但我们都是来自百姓,我们若不弃城,百姓必会被屠杀。城虽丢了,但还可以夺回来,但人若死了,却再也活不过来,听我的命令吧!”

    众将无奈,只得尊令。这时江惊鸿突然说道:“我有一计,或许可转败为胜。”

    “先生请讲!”

    “大军可先在远处埋伏,城内只留一千军,待敌军来后,再弃城,敌军见我兵少,或分兵来追,等把他们引到伏击圈,一举歼之。公子看此计如何?”

    “此计甚好,但我想再完善一下。即墨何在?”

    “末将在!”

    “你领一千步兵,先把各城门拆去,然后埋伏到城外树林内,若敌军分兵来追,你不要动,绕道和我汇合。若敌军全军追,你立刻重新占领云州,并将百姓接入城内,再立刻修好各城门。”

    “末将尊令!”

    “方子明!”

    “末将在!”

    “你领五百骑兵抄小路赶往杀虎口,配合武天德的一千骑兵,先给我把榆林镇的敌人彻底清剿,然后埋伏在路旁,若敌人败军来,人多就不要和它正面接触,多挖陷马坑,配以弓箭射杀;若人少,就给我全部消灭,总之要尽量减少我军伤亡。”

    “末将尊令!”

    这时王元楷上前请令道:“大将军,我愿领一千人留守。”

    “不用!你和袁将军一起去埋伏,我来留守。”

    众闻言大惊,纷纷上前规劝,袁履谦沉声说道:“大将军是主帅,安能冒此风险,不如我来留守。”

    李月摇摇头,“除了我,没有人再合适留守,你们放心,能杀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我要让回纥人尝尝我李魔王的厉害。”

    众将见李月心意已坚决,只得一一领命而去。

    阿利堂为夺回云州城,尽驱一万多榆林镇的百姓来做挡箭牌,从凌晨一直走下午,一路上百姓哀嚎不断,阿利堂则派数百人在后面用皮鞭抽赶,不断有人倒地死去,张炎也被夹杂在其中,他发动体力好一点的青壮年去帮助那些赢弱之极的老人和孩子。在张炎卓有成效的工作下,大量的老人和儿童被救护下来。

    远远的已经看到了高大的云州城墙,这时斥候来报,城上的唐军不多,仅一千人,而且各城门都被拆掉了。阿利堂大为疑惑,别的唐军到哪里去了?他问斥候:“那个飞身砍吊桥的唐将在吗?”

    “在!城上的一千军正是他率领。”

    阿利堂大喊一声:“把唐猪们全部赶到城下去!”

    在离云州约半里时,突然从城内跑出一名唐将带着一千骑兵弃城逃去。原来留守云州的回纥将领一眼认出,他连忙禀报阿利堂:“那个唐将就是飞身砍吊桥的人。”

    阿利堂大喜:“我正愁抓不到他呢!众军听令,跟我上,先杀了此人再取城。”

    一将上前劝道:“将军要当心敌军的伏兵,不如先取城。”

    阿利堂一鞭抽到他的脸上,骂道:“此人不除,取城何用!”

    约四千回纥骑兵,丢下百姓,纵马向李月追去。

    百姓们见回纥骑兵离去,纷纷四散奔逃,这时张炎站出来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慌,跟我走,我是朝廷派来营救大伙的。”

    由于在路上,张炎已经在百姓建立的威信,很多百姓都慢慢聚到张炎面前,已经逃跑的人见大家都聚集到了一起,又纷纷回来,一万多人都站在那里,等待着张炎的指示。这时从远处的树林里跑出一千多军人,张炎认出为首的黑大个正是即墨,心中大喜,忙上前喊道:“即墨将军,我是张炎。”即墨见到张炎,心中虽然诧异,但他没有时间详问,便大声说道:“张大人,我奉大将军之令,在此留守,请张大人速带百姓入城。”

    很快,百姓们跟着张炎进了云州城,即墨立刻带领手下修复好城门,重新占领了云州。

    再说李月,他见回纥骑兵全军赶来,心中窃喜,遂命令大家不要全力奔跑,和回纥骑兵保持一定距离,在离预定的埋伏点约还有不到半里时,李月突然命令众军停下,他傲然说道:“我的一千黑旗军亲兵,当初都是老弱之军,后来却能以一挡十,大败吐蕃兵。你们都是我的铁骑军精锐,也和吐蕃骑兵打过,现在对方只有四千人,我们为什么要逃,我们要让回纥人看看我大唐男儿的勇气!”

    一千骑兵闻言,个个热血沸腾,仿佛对方都变成了吐蕃骑兵,一千人举起槊,排成战斗队形,静静地等着回纥骑兵的到来。

第六十二章 收复

    片刻,黑压压地回纥骑兵便铺天盖地而来,他们见唐军只以一千军在向自己挑衅,无不大怒,纷纷拔出弯刀,不待阿利堂的命令,便直向唐军扑来。

    李月手持黑龙弓,搭上一支铁箭,远远地他便看到了奔在最前面的回纥军主帅阿堂利,他冷冷一笑,慢慢拉开弓弦,一松手,铁箭如闪电般向阿利堂的眉心射去,阿利堂哪里躲得过,铁箭刹那间就洞穿了阿利堂的头颅,又连着射死了后面的一名骑兵,阿利堂满脸挂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慢慢向后倒下,一头栽下马来,他旁边的亲信见主将落马,急忙拉住缰绳,可却立刻被后面的骑兵所吞没。

    李月射倒阿利堂后,把弓挂好,取出面具戴上,一挥天魔戟,大喊一声:“弟兄们,跟着我,杀!”

    “杀啊!”

    一千骑兵紧跟着李月,象一把大刀,从中间劈开了敌人的骑兵。李月已经放开所有束缚,挥舞着天魔戟在回纥骑兵中纵横杀戮,后面的铁骑军紧紧跟着自己的主帅,又象一只拳头,所到之处,便开辟出了一条血路。

    李月率领一千铁骑杀透了敌军,又返身重新杀进敌阵,天魔戟所过之处,伏尸累累,血流成河,由于失去指挥,回纥骑兵竟慢慢被唐军肢解,逐渐落到了下风。突然,不远处的树林内冲出大量唐军,数千匹铁骑和后面步兵,象一个扇形,向战场包抄过来。由于已经知道主帅阵亡,回纥骑兵的斗志逐渐被瓦解,开始有骑兵掉头逃跑,李月见回纥骑兵败相已现,便再次杀透敌军,从正面将回纥骑兵的退路堵住。

    随着唐军主力加入,回纥骑兵便立刻崩溃,四散奔逃,唐军趁势在后面掩杀,最后回纥骑兵仅数百骑逃出,李月也不再追赶,喝令将受伤和投降的回纥骑兵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唐军大胜的消息传到云州,全城都沸腾了,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放声痛哭,几个月来的所受的苦难,都在这时迸发出来。

    唐军第二次列队入城,是从百姓聚居的北门进入,和第一次的惨状完全不同,所有的百姓们都出来夹道欢迎自己的子弟兵,气氛异常热烈,大家看着雄壮整齐的唐军走进城门,无数人再次失声痛哭,

    天快黑时,又有消息传来,败逃的回纥骑兵在榆林镇附近被武天德和方子明伏击,全军覆灭。

    自此,盘踞在云州的五千回纥军全部被消灭,云州终于又重新回到了大唐的怀抱。

    李月命人将阿利堂的首级装在匣内连同他的奏折,派人连夜秘密送回长安。

    第二天,李月留下袁履谦和二千军守云州,自己率领大军,赶往杀虎口,去换回颜杲卿。他知道,歼灭阿利堂的五千匪军只是第一步,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顿啜罗达干的爱子被杀,他如何能甘心。李月担心兵力不够,又派方子明返回朔州,把那里剩下的五千军和大量物资也一并带来。

    一周后,顿啜罗达干一直没有接到爱子的消息,心中开始隐隐觉得不妙,后来探子来报,云州已经被一支以黑旗为号的不明军队占领,阿利堂军全军覆没,无一活口。

    顿啜罗达干得知儿子被杀,不禁暴跳如雷,他尽起十万大军,发誓要将云州杀个鸡犬不留。一周后,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云州进发,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李月一直在杀虎口紧张地准备防御工事,方子明从朔州带回了五千军,同也带来了大量的粮食和物资,这些都是李月事先准备好的,其中有大量的箭矢、火药和火油,另外张巡还派来数百名工匠协助李月。李月命工匠制造了数百架投石机,安在关隘之上,又亲手熬制了大量剧毒药,用来浸泡铁片、铁砂,这是他在对吐蕃的战争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这一天,李月正在营内和工匠们讨论投石机的改进,一名军士来报:“营外来一商人,叫王思南,求见大将军。”

    李月喜出望外,连忙命将王思南请进大帐,他此时最想知道的就是王思南带来的消息。

    “草民拜见大将军。”

    “王先生辛苦了,快快请坐!”

    “谢大将军,我这次去回纥,见到了磨延啜,他对将军的提议非常感兴趣,他让我转告将军,如果能把顿啜罗达干的大军拖一个月,他就一定不会让将军失望。”

    “顿啜罗达干的大军?”

    “将军难道还不知道?顿啜罗达干正在集聚大军,目标正是云州,估计最迟一周后就要到了。”

    “你的情报非常及时,我确实不知道顿啜罗达干已动。王先生,我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大将军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决不推辞!”

    “我想烦请先生去一趟沙州,替我押一批物资过来,那些物资是火油和火药,我会写一封信给你,你直接交给太守杨休明就是了,一切他自会安排。另外我会派人护送先生前往,先生看如何?”

    “能替大将军做事是我的荣耀,我这就起身前往沙洲。”

    “好!那就拜托先生了。方子明!”

    “末将在!”

    “你领二百骑,换上唐军的军服,护送王先生去沙州,即刻起程!”

    “尊令!”

    王思南走后,江惊鸿走进来笑着说道:“恭喜大将军又得一力助!”

    李月也笑笑说道:“这王思南不仅善于经商,关键是他通晓西域各国语言,对我有大用,否则何需让他去沙州。惊鸿,待他回来后,你就和他一起返回长安吧!我准备把他安排进日组。”

    下午,李月升帐召开军事会议,研究对应之策。众将听说回纥大军将至,各人反应却不同,大部分将领均神情兴奋,跃跃欲试,而卢照烈却面色苍白,眼露惧意。李月看在眼里,他不露声色,微微一笑说道:“昨日杲卿来书,他那里人才匮乏,希望从我这里抽人相助,我想卢都尉为乡党,最为胜任,卢都尉,你可愿去云州为官?”

    “卢照烈心中明白,他躬身答道:“愿听大将军安排!”

    “好!我任你为云州录事参军事,协助颜将军。”

    “尊令!”

    “各位,虽然回纥大军来袭,但我军据有杀虎口天险,只要坚守不出战,它骑兵的优势就无法发挥,况且杀虎口狭窄,最多只容数千人攻城,就算来二十万人又有何用。眼看严冬将至,回纥军若不能速决,它只能在大雪前撤军。现在各位回去准备,多训练守城战术。”

    李月的军队现在驻扎在榆林镇,关隘上地方狭小,最多只能容下五千人,李月现在有一万步兵,五千骑兵,另又从云州和朔州动员两万精壮民众前来协助。

    “大将军!末将前来报道!”李月抬头一看,见是蔡明德,不禁大喜:“明德是何时到的?”

    “末将刚到!接到大将军的手令,末将不敢延误。”

    “调你来做什么,想必你也明白,我接到斥候报告,顿啜罗达干亲自领十万大军杀奔云州而来,十万人的消耗是非常惊人的,所以后勤补给关系到他大军的存亡,这个艰巨的任务我想只有你最适合,所以才调你来。”

    “末将明白!大将军请放心!”

    “我给你二千骑兵配双马和一切所需物资,人你自己去挑,在外你可以见机行事,我授你决断权。”

    “谢大将军!”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喧闹,李月脸微微一沉:“何事?”

    “禀大将军,卢都尉之侄一定要见大将军,我们劝不住。”

    “让他进来!”

    随着脚步声,进来了一名小将,他进来便向李月跪下说道:“我是卢都尉之侄卢焕,不想回云州,愿留下杀敌。”

    李月看着他一脸坚毅,便问道:“你原来在卢家是做什么的?”

    卢焕脸微微一红,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满大将军,我原来做的是偷马的活。”

    “偷马?”

    “是的,比如选一匹上好的母马,让它混入别的马群,后来这匹母马就会带一批马回来。”

    李月听了哈哈大笑,他拍拍卢焕的肩膀指着蔡明德说道:“蔡将军是我手下偷袭战的第一高手,他曾以一千人破三万军,你就跟着他吧!”

    卢焕大喜,他向蔡明德行了个军礼说道:“属下卢焕,参见蔡将军!”

    蔡明德上下打量了卢焕一眼,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走!跟我挑人去。”

    当夜,蔡明德告辞李月,率两千军在夜幕的掩护下,向茫茫的草原飞驰而去。

第六十三章 攻守一

    二天后的黄昏时分,回纥大军的旌旗开始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李月站在高高的关隘之上深情地鸟瞰杀虎口的山峦全景,只见山河秀丽,天地悠悠,不禁怆然而泪下。

    他蓦然转身向全体守军大声喊道:“我们的身后便是大唐的秀丽山河,那里生活着我们的父母妻儿,敌人要想过去,除非是踏着我们的身躯,否则就叫他们血溅杀虎口!”在李月的激励之下,唐军士气高昂,厉兵秣马准备大战的来临。

    回纥大军渐渐逼近,铺天盖地而来的骑兵一眼望不到边际,战马踏起的尘土竟将天空也遮蔽了。

    回纥军在距杀虎口约一里外扎下了大营,夜里的点点灯光密密麻麻延伸到数里之外。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沉闷鼓声开始在回纥军内响起,回纥军的攻城之战正式拉开了帷幕,约三千名回纥军推着数十架云梯向关隘涌来,李月知道这只是回纥军的试探性进攻,遂命令暂不要使用火器,只用普通弓箭射敌。杀虎口的的峡谷极窄,依山而建的关隘仅容五百人一字排开,唐军以一千五百人列成三排放箭,由于敌人过于密集,几乎可以不用瞄准就可以随意放箭。

    唐军事先在关隘下沿着墙体挖了数道深深的壕沟,每一道都深十丈,宽五十丈,这样一方面增高了关隘的高度,另一方面有效地阻止了敌人云梯和楼车的直接靠近。三千回纥军被阻于壕沟前,等敌军将第一道壕沟的边缘铲成斜坡时,三千人已被射杀大半,整个壕沟几乎都被敌军的尸体填满。但敌军并没有鸣金撤退,剩下的一千多人冲下斜坡,向第二道壕沟冲来。

    关上的唐军每人带一顶木制大斗笠,上面覆有三层牛皮,这是李月专门设计的一种头盾,敌军射上来的绝大多箭矢都会被这种头盾所挡住。大大降低了守城军的中箭率。

    剩下的一千多回纥军终于没能爬上第一道壕沟,均被射死在壕沟之内,第一轮攻城战在中午前结束了,关隘前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敌军的尸首。回纥军并没有开始第二轮进攻,李月知道对方已经想好了对策,现在应该在进行准备。趁下午的空档,唐军用大篮放下一百多名士兵去捡回箭矢。

    夜幕刚降临时,回纥军内开始出现动静,两万多骑兵每人手持数袋泥土蜂拥而来,明显是要填平壕沟。李月在城上微微一笑,他挖壕沟的真正目的就是等敌人的大队骑兵前来,李月招招手,数十架轻型的投石机推了上来,在一声令下后,数十个火药包向敌人的骑兵群中投去,随着一声声巨响,每个火药包的爆炸都会倒下一大片敌军,包裹在其中的铁片和铁钉杀伤力尤其巨大,数轮之后,两万多骑兵已经死伤过半,顿啜罗达干见势,急令收军。待发现派出去的骑兵已经死伤过半时,他气得暴跳如雷,喝令推出自己的投石机也向关上投掷大石。

    唐军突然听到了有呼啸声袭来,知道是敌军的投石机开始发威了,不等李月下令,大家忙将专门对付投大石的皮蓬架起,这种皮蓬也是用数层牛皮缝制,铺在木架之上,上面涂满油脂,十分滑腻,且搭成斜角,大石砸在上面,大部分力道都会被滑掉,剩下的一点冲力也无法穿透韧劲十足的牛皮。所以敌军投来的巨石,声势虽然骇人,但破坏力却非常有限,由于天黑,对方也无法看清关上的情况。

    李月换上了一套黑衣,背着数十支火箭从关隘旁的悬崖上悄悄的溜下了关,借着夜色的掩护,他身形如鬼魅一般,闪过了重重骑兵,慢慢靠近了投石机,回纥军这次带来的投石机有百架之多,分成两排,其下有木轮,可推着前进,每二十人操作一架,射程可达二千步之远,威力巨大。李月抽出心魔剑,冲进了一架投石机中,他事先仔细研究过投石机,深知其中的结构,他挥剑斩断了皮带和主轴,投石机便立刻散了架,皮带和主轴一断,投石机便很难再修复,基本上等于报废,等操作投石机的士兵发现问题,过来查看时,李月已经到了另一架投石机中去了,就这样一架一架如法炮制,射向城头的大石开始慢慢稀疏起来,到最后再无一块大石飞来,回纥军无奈,只得把投石机全部推回检修,这时李月已经潜到了回纥军大营后面,他点燃火箭,向敌军大营射去,很快开始有营帐着火,借着夜间的风势,大火迅速蔓延,回纥军的大营内乱成一团,众军纷纷起来救火,待快要天明时,大火终于熄灭,几乎有一半的营帐和粮草被烧毁,数千人被烧死或被马踏致死。

    顿啜罗达干明知是唐军动的手脚,但却无可奈何,只得命令手下回去催粮和再制投石机的关键部件。

    第二天一早,回纥军又派出数万骑兵前来填沟,显然敌军已不惜一切代价要填平壕沟,随着进入唐军弓箭的射程之内,关上顿时万箭齐发,夹杂着大量的火药包,使得敌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最后,在伤亡近两万人后,回纥军终于用泥土和尸体填平了所有的壕沟。下午,惨烈的攻城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伴着巨大的鼓声,二万回纥军推着云梯、楼车、攻城槌开始向关隘步步靠近,铺天盖地的箭向关上射来,唐军早有准备,他们并未撤去覆盖在关上的皮蓬,绝大多数箭落在了皮蓬之上,丝毫伤不了唐军一点皮毛。另外,唐军早已用巨石从里面将城门砌死,敌军的攻城槌也就毫无作用,真正对唐军有威胁却是楼车,楼车高度和城墙一般高,上面载有数十人到百人不等,正面以牛皮包裹木档,以防箭矢,待靠近城墙时,便将正面放下搭在城墙上,楼车上的士兵就可以直接冲到城墙之上,是非常有效的攻城利器。年初的云州城就是被契丹人用楼车攻破,显然回纥军欲故计重施,所以楼车数量竟有数百架之多,还不包括昨夜被焚毁的部分。

    可惜回纥军这次遇到的是李月,他躲在一个角落里,十几个士兵在流水般给他递送特别打制的月牙铁箭,这种月牙箭顾名思义就是箭头呈半月型,一般是水战中专用来射对方帆上绳子的,今天被李月用来射捆绑楼车用的皮条,他首先瞄准了千步外最大的一座楼车,上面足足载有两百余人,只见李月一松弓弦,月牙铁箭便如流星一般向楼车射去,“啪!”的一声,捆绑着楼车主梁上的粗大皮条被射成两断,楼车顿时倾覆下来,上面的二百名士兵全部摔了下来,或死或伤。

    紧接着第二架、第三架,片刻工夫,已有几十架楼车倾覆散架。但由于楼车的数量太多,已经有几部楼车开始靠近城墙,这时,从城墙的一个角落突然抛出几个被点燃的火药包,落在楼车之中,随着火药包的爆炸,藏在其中的敌军被炸得死伤大半,,即使靠上城墙,也毫无意义了。这自然也是李月的杰作,就这样,远的用箭射,近的用火药包,回纥军的楼车终于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全部被李月破坏。

第六十四章 攻守二

    尽管楼车攻城受到重挫,但数以万计的回纥军依旧推着数百架云梯向关隘攻来,唐军对付云梯的手段主要是弩箭、火油和滚木檑石,另外唐军还用一种巨大的叉子将云梯顶出墙外。这其中火油的手段最为有效,一大桶火油顺着云梯泼下,点起火来,一方面阻隔了敌军的上攀,另一方面很快就将云梯烧断。

    鏖战已经进行了四个时辰,景况极为惨烈,城墙下已经伏尸累累,整个上空弥漫着尸体被烧焦糊的臭味,喊杀声、惨叫声、怒骂声,交织在百米宽的城墙内外。不管是守城的唐军还是攻城的回纥军都已经杀得麻木,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各种同样的动作。死亡,已经不可惧;活着,只是死去的先兆。由于投石机和楼车的被毁,攻城槌的失效,让回纥军的进攻大打折扣,随着时间的推移,胜利开始偏向守城一方,目前的情形已经证明,仅凭云梯是不可能攻上城墙的。

    李月站在墙头,他冷静地看着远处回纥军的大营,此时已经到了傍晚,夕阳西下,一抹血红色的残阳照在同样是血红色的城头。城墙上的战争已经远没有早晨那样激烈了,攻城的二万回纥军已经死伤大半,巍巍的城墙依旧耸立,而回纥军似乎没有增兵的打算,看来是不准备打夜战了。随着沉闷的皮鼓声再次响起,在天即将要黑下来时,攻城的回纥军开始撤军,第一天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尽管城上已经是换上的第三批唐军,但大家还是累得精疲力尽,有很多唐军倒下便睡着了。李月没有让人惊醒这些熟睡的唐军,而是悄悄的做个手势,清扫工作开始有序而紧张的进行,一队队民夫将各种物资搬上城头,又将战死、受伤或熟睡中的唐军悄悄抬下城去。唐军又从城墙上放下两百多人,趁着夜色捡回各种可再用的物资。回纥军也派人来抬走战死的士兵,有时候唐军和回纥军面对面地碰见,但双方都没有动手,这是个不成文的规矩,打扫战场时,双方是不能动手的,那是对战死者的不敬。

    一夜后,杀虎口的关隘之下,又恢复成战前的状态,只是大地被染成了红色,剩下一地破碎的云梯和楼车,有的还冒着黑烟,完整的尸体基本上都被搬走,只有零碎的肢体和皮肉随处可见。

    一连七天,回纥军都没有再来攻城,李月知道那是因为攻城用的各种器械基本上都损失殆尽,回纥军一定在紧张的重新赶制,唐军也利用这段时间空隙,加紧备战。

    在第六天夜里,李月接到蔡明德的飞鸽传书,他所率领的二千骑兵成功伏击了回纥军的一支运输队,在缴获和焚毁的物资中,除了粮草外还有大量木制和铁制零件,其中一种长约一丈的精铁棍就有两百根之多,另外蔡明德还不余笔墨的大大夸奖了卢焕一番,这次伏击成功,卢焕是首功。李月接报大喜,那两百根铁棍就是投石机的主轴,这样一来,对唐军威胁最大的投石机就不复存在了。

    蔡明德率领两千骑兵,象一群草原上的狼,一直在寻觅着目标,一连几天都没有找到敌军踪影,不过蔡明德并不着急,对于这种奇袭,最重要的是耐心和把握最好的机会。

    他们已经深入到了草原的腹地,距云州也已有五百里远了,“越是靠近敌人的心脏,得手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是蔡明德总结出来的一条奇袭战经验,这和现代风险回报率的道理是同出一撤。

    在第五天时,派出的斥候终于发现了猎物,那是一队由三千回纥铁骑严密保护的物资运输队,大大小小的马车竟排成一里多长。蔡明德立即判定这就是他们苦苦寻觅的目标,但三千多人的严密护卫,他们要怎么下口呢?跟踪了整整一天后,蔡明德有点沮丧,他发现对方竟然没有丝毫松懈,居然无懈可击,看来回纥军是非常看重这批物资了。但回纥军越是看重,就越激起蔡明德的斗志,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批物资摧毁。实在不行,就和这队骑兵硬战,见机行事,不过这是下策,自己损失大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一但失败就再无机会。

    “蔡将军,我有一计,蔡将军看行不行?”升为校尉的卢焕上前来悄悄说道。

    “哦!请讲!”蔡明德知道卢焕从前在这一带干这种勾当,他若有计,必然实用可行。

    “这一带有一群恶狼,约有万头,我知道它们的一般活动规律,我们从前就曾引诱这群狼攻击一支大商队,待商人们逃远后,我们再来取他们丢下的物资。”

    “此计虽好,可这次对方有三千骑兵,他们可不惧野狼。”

    “没关系,再往前约六十里,便有一个湖泊和一大片树林,树林有数百亩之多。往来的商人和行旅都会在那里歇脚,我们可先埋伏在树林里,待敌骑和恶狼鏖战时,我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蔡明德大喜,拍了拍卢焕的肩膀道:“我给你五十骑去引狼前来,若这次袭击得手,我记你头功。”

    卢焕有点受宠若惊地说道:“蔡将军就等着看好了。”

    待卢焕领五十骑走后,蔡明德率领两千绕道抢先赶到了卢焕所说的湖泊边。湖不大,约五亩地大小,是由地下水自涌形成。湖边果然有一大片树林,虽然树叶已经掉光,但由于树木过于密集,根本无法看清里面,蔡明德领军便埋伏在树林的背面。

    一个时辰后,回纥运输队慢慢向这边开来,正如卢焕所意料的,回纥军停下了车队,众军纷纷下马,轮流到湖边洗漱歇息。看守车队的回纥军已不到一千人,这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将军!干吧!”章胜悄悄来到蔡明德身边,小声地说道。

    蔡明德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如果那小子失手,岂不是丧时了这个最好的机会?”章胜有点着急地说道。

    蔡明德坚毅地摇摇头,对章胜说道:“我第一次出战,大将军就派我一个人去伏击阿布思的粮队,那么重要的任务,他却完全信任于我去做,要知道,在几个月前我还只是个伍长。统帅之道,最重要的就是要信任下属,这是大将军教会我的。”

    说完,他拍拍章胜笑着说道:“我相信那小子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又过了一刻钟,归队的回纥军已经增加到了两千人,最佳的伏击机会已经过去。就在这时,远方突然出现了几个黑点。“将军,远方出现一些黑点,在朝这边过来了。”一名在树端的斥候发现了情况。

    “来了!各军注意,做好战斗准备。”

    片刻之后,黑点越来越多,已经可以隐隐看出,这些密密麻麻的黑点竟是上万头黑狼,回纥军的战马也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开始焦躁不安,不断长嘶,企图挣断缰绳。跑在最前面的卢焕已经看到了湖泊和回纥军的大队,他见目的已达到,一掉马头,率领手下斜向北边跑去。

    这时狼群也看到了前方的大队人马,它们放过了卢焕,直向回纥军扑去。

    这时,回纥军也发现了狼群,为了不让狼群破坏所运物资,纷纷拔出马刀,直向狼群冲去,留下照看物资的只剩下百人。严寒到来之前的狼异常凶残,尽管回纥骑兵骁勇,但还是被狼群死死缠住,开始有马被咬伤倒下,闻到血腥的饿狼更加凶狠,不顾性命地向骑兵猛扑撕咬。

    蔡明德见时机成熟,轻轻的挥挥手,两千人悄悄地向车队靠去。留守的百名骑兵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人和狼群的搏斗,根本无人注意身后的情况,随着一阵冷箭,留守的百名骑兵全部被射倒在地,无一活口。唐军动作迅速地砍死了所有的畜力,把火油浇到物资上面,这时有人发现在两辆车中载有数口大箱,里面都是长约一丈的铁棍,约两百根,每一根都用麻布小心的包裹着。蔡明德也不知道这些铁棍作何用处,但他见回纥如此小心保护这些铁棍,知道必有很重要的东西,他见无法销毁,便命手下把这些铁棍全部带走,然后在各物资上点起火来,由于都浇上火油,加上大风,片刻所有的物资就被大火吞没。

    蔡明德见大功告成,便命令全军撤退,等回纥军杀退狼群,赶回来救火时,所有的物资都已经变成了一堆灰烬。

第六十五章 单挑

    李月得知敌军的投石机的威胁已不存在,心中大定,遂回书蔡明德,嘉奖他一番,同时提升卢焕为都尉。这时就算磨延啜不来,他也已经胜券在握了,不过李月却希望磨延啜出兵,这已不仅是战争问题,更涉及到了政治问题,关系到大唐和回纥的关系,这才是这场云州收复战的最关键所在。

    就在李月沉思时,一军士来报:“禀大将军,回纥军有拔营的迹象。”

    李月一怔,难道磨延啜已经出兵?李月带着满腹疑虑来到关上,见回纥军果然在拔营,在仔细看了一会儿后,李月发现回纥军并不是真正的撤退,很多帐篷甚至没有收叠就保持原样移动,他突然明白过来,回纥军不是在拔营,而是在移营。果然回纥军向北撤离了五里后,又重新扎下了大营。在回纥大营和杀虎口间,腾出了大片的空地,李月微微一笑,他已经明白了回纥军的企图了,攻城不利,唯有引敌出城,在直接的搏杀中才能充分发挥自己骑兵的优势,李月冷笑一声,转身便下了关去。

    第二天一早,又有军士来报,有一回纥大将,领三千骑兵,在关下叫战。李月吩咐不要去理他,闭关不出。一连三天,那大将天天在关下叫骂,他命会汉语的士兵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唐军,关上的唐军无不火冒三丈,又苦于主将的命令,只得把火憋在心中。

    就在这时,唐军搬开了堵门的巨石,一彪军杀出关来,为首大将,铁甲金盔,面带青铜面具,胯下骑一匹雄壮之极的骏马,正是主帅李月,左右各一员大将,左面一将,骑一匹白马,银盔银甲亮银枪,面若冠玉,神采飞扬,正是小将王元楷。右面一将,却是面目漆黑,黑马黑甲,宽背大刀,不是即墨是谁!在李月身后,又一字排列着张杰、武天德、袁履谦等十几员将领。

    回纥大将叫莫非木牙,约三十出头,身高一丈,使一支独角铜人槊,是顿啜罗达干手下第一猛将,号称回纥第一勇士,不仅力大无穷,且招数精奇,他的师傅就是一名汉人高手,曾祖母也是一个被掠到北地的隋朝女子,所以莫非木牙身上也有一点汉人的血统,汉语说得十分流利。这次顿啜罗达干命他出战,是想先狠狠打击唐军士气后,再佯败诱敌深入。

    李月见敌将出马,便回头说道:“谁愿打第一战?”话音刚落,急不可耐的即墨就已经拍马奔出,在唐军的鼓声中,他一语不发,挥刀便直劈向莫非木牙,

    莫非木牙见唐将来势凶猛,不敢怠慢,举起独角铜人槊向外封去,他的独角铜人槊重约二百斤,只听“镗琅!”一声,即墨的大刀被震得几乎脱手,虎口已经裂开,鲜血顺着刀杆流了下来,即墨不敢再战,一拨马头,逃了回来,后面只听见莫非木牙哈哈的大笑之声,全体唐军无不心惊。

    即墨来到李月身边,低头说道:“属下无能,打不过敌将!请大将军处罚!”李月命他下去休息,这时王元楷已经催马冲了上去,唐军见王元楷英姿勃发,无不大声喝彩。连莫非木牙也暗暗点头,好一名漂亮的南蛮,他见王元楷近前便大声喝道:“来将通名!”

    “我乃黑旗军下王元楷!你是何人?”

    “我是回纥第一勇士莫非木牙,唐将吃我一槊!”说完抡起铜人槊兜头砸来。

    王元楷一闪,躲过铜人槊,一抖亮银枪,分心便刺,莫非木牙一槊击空,见王元楷枪速极快,他并不回槊隔挡,而是一扭身躯,顺势横扫过去,王元楷收回长枪,不敢硬挡,侧身让开了莫非木牙的横击。两人枪来槊往,战成了一团,众人见莫非木牙虽然高大粗壮,但身体却异常灵活,使用独角铜人槊也并非单纯蛮力,招数也颇为整齐,都不禁暗暗替王元楷担心,果然十几个回合后,王元楷便落在下风,仅凭精湛的枪法苦苦支撑,突然莫非木牙一记虚招,引开王元楷的枪势,使王元楷胸前露出了一个空档,然后一振铜槊,直向王元楷的胸前击去,这一下若击实,王元楷非胸骨皆碎不可。王元楷已躲无可躲,只得闭目等死,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一支铁箭“嗖!”的射来,荡开了莫非木牙的大槊,王元楷由此得逃生天,拨马逃回。

    莫非木牙被那一箭射得臂膀隐隐发酸,不禁暗暗心惊,他闪目看去,只见那名身材高大的唐军主将,正收弓回箭。莫非木牙大怒,催马上前大声问道:“可是你施的冷箭?这算哪门子好汉!”

    李月闻言冷冷答道:“我见你还算是个人材,故饶你一命,莫要不知好歹!”

    莫非木牙心中明白李月已经手下留情,但后面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他不敢示弱,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你敢和我一战吗?”

    李月冷冷一笑道:“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了。”说完单臂举起天魔戟,直指莫非木牙,催马缓缓地走上前来。

    这时,回纥军中突然鼓声大作,莫非木牙知道,这是顿啜罗达干在催他杀死敌方的主将,想到对方出战的是主将,莫非木牙不禁兴奋异常,他仿佛看见了自己活捉敌军主将回营时受到热烈欢迎的情形。莫非木牙心中一热,不再有任何顾虑,举槊便直向李月尽全力砸去。

    众唐军见主帅亲自出战,均摒住了呼吸,仿佛这就是和回纥军的最后决战,杀虎口关隘上下一片寂静,和回纥军的喧天战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月见对方举槊猛砸过来,来势极其凶猛,他并不避让,依旧单臂挚戟,漫不经心地向莫非木牙的惊天一击迎去,几乎有一半的唐军都闭上了眼睛,主帅怎能如此托大!

    在电光矢火交汇间,莫非木牙的独角铜人槊砸中了李月的天魔戟,只见一道黑影飞起,莫非木牙的双臂一齐脱臼,独角铜人槊被震飞到五十多丈以外,李月依旧单臂执戟,嘴角还是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呆了半晌,唐军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莫非木牙连吐两口鲜血,拨马便逃,李月哪容他逃走,用戟尖挑起莫非木牙的襟带,把他扔到唐军阵内,这时上来几名唐军把已经晕了过去的莫非木牙抬进了关内。

    回纥军见主将被擒,发一声喊,一齐向大营逃去,李月也不追赶,领军返回关上,他的目的就是要替众军打气,看着一片欢呼的唐军,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第六十六章 决战

    在随后的几天里,不断有回纥大将出来挑战,但李月已经不再出战,而是站在墙头,用他的神弓铁箭将挑战的回纥大将一一射杀,在连射死三名回纥大将后,再无人敢来叫阵。又过了一周,王思南已经从沙州返回,带回了大量的火油和火药,这是杨休明抓住那个胡商后,又挖出的几个储藏的仓库,果然是大食偷偷购买的战略物资。

    李月见王思南返回,便坦率地希望他能效忠自己,王思南早有此意,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李月大喜,随即让江惊鸿带王思南回长安,以后再把他的家属一并接来。

    这时,初冬的第一阵寒潮已经降临,一夜间便降温到了冰点,唐军早有准备,朝廷送来的大量物资在一周前抵达,其中就有过冬所需的衣被。

    李隆基在得到李月的密报后,得知云州已被李月收复,不禁喜出望外,这时磨延啜的特使也来到长安,双方秘密商定了回纥的未来安排,若顿啜罗达干兵败,大唐则承认磨延啜的正宗地位,回纥则承认大唐为宗主国,云州将维持现状,回纥保证不再派军骚扰。在解除后顾之忧后,李隆基便开始对云州大战开始异常关心起来,朝廷不便发兵相助,他便责令户部拨出大量物资支援云州的义军,这一下,众人才明白过来,原来李月竟跑到云州组织义军抗击回纥军去了。随着运送物资的人员的返回,李月再次被长安城内的百姓所神化,“飞身夺云州、只身闯敌营、单臂擒猛士”种种传奇故事一夜之间成为各大书场的热门主题,李月再次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而远在北方的的李大将军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顿啜罗达干已经得到了磨延啜出兵的情报,他望着雄伟的杀虎口,不禁又急又恨,三周来,他已经损兵近三万,却无法踏上墙头一步,各种攻城利器已经损毁殆尽,尽管又临时制作了数百架云梯,但做工粗糙,远远不能和原来的云梯相比。他数次派人去和唐军协商,希望对方能放出自己的猛将莫非木牙,但却毫无结果,他不知道,莫非木牙在被李月亲手治好伤后,又三次败于李月,遂死心踏地投降了李月,改名为莫言,此时已经踏上了去长安的道路。顿啜罗达干的大营内存粮已不多,再不返回,恐怕连他的老窝都要被磨延啜端掉,思量再三后,顿啜罗达干心一横,决定再博最后一次。

    第二天天未亮,三万回纥军大军再次浩浩荡荡向杀虎口涌来,在历经了几次血战之后,唐军变得更加有信心,况且守城物资十分充足,全军上下士气高涨,只等大战的再次来临。

    这次李月没有再隐藏实力,他也清楚,这将是和回纥军的最后决战,不等回纥军近前,数百架大型投石机满载巨石、点燃的火药包和盛满火油的陶罐一齐向密集的回纥大军呼啸投去,三万回纥大军已经靠近杀虎口,突然天空传来令人心悸的怪啸之声,众军抬头一看,只见铺天盖地的物体向自己砸来,回纥军吓得拼命挤逃,乱成一团,可回纥军实在太密集,每一块大石砸下都要砸死撞伤百人以上,没有被砸中的回纥军还没来得及庆幸,几个火药包就在回纥军大军头顶爆炸,包在里面数以千计淬过毒的铁片、铁钉四出飞射,只听一片哭喊之声,开始不断有中毒的人倒地。随着火油投入,大火开始在大军中燃起。回纥军大军的阵型开始混乱,有人逃回大营,却被后面亲自督战的顿啜罗达干喝令斩杀,众军只得拼命冲向关隘,反正也是一死,能捞回一点本也甘心,但城上唐军的弩箭似乎已经变了,变得比前两次密集十倍,他们不知道,现在唐军已经使用了连环弩,传说是三国诸葛亮所发明,所以又叫诸葛弩,经过改良后每次可射出二十支箭,是守城的一大利器,前两次李月担心箭矢不够,所以没有投入使用,而这次朝廷送来了大量的箭矢,唐便开始采用这种利器,同时数十架小型的投石机封锁了五百步到一千步的区域,在唐军强大的中远近三重武器交互打击之下,回纥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关下仿佛变成了一个屠宰场、变成了一台绞肉机,硝烟和大火笼罩着大地,数以万计回纥军在痛苦和惨烈中死去,他们大部分都是草原上的牧民,家中的妻儿还在帐篷前苦苦等待自己的归来,还有没有交纳年赋,他们仿佛看见自己的妻儿从此沦为领主的奴隶,可是战争从来不会再给他们机会,再看一眼蓝天,再看一看白云,流下最后一滴泪水,从此长眠于大地。

    是谁发动了战争?

    却要善良的百姓,

    咽下战争的苦果。

    是谁发动了战争?

    在胜利的光环掩盖下,

    却是百姓的苦难。

    是谁发动了战争?

    焚毁了我的家园,

    拆散了我的妻女。

    是谁发动了战争?

    这是人间的罪恶。

    踏着累累的白骨,

    只为,

    满足的君王的荣耀。

    回纥军的云梯终于没有能架起,粗劣的云梯经不住火药的冲击,站在城墙上的李月,用一根根绑缚着火药管的铁箭射向一架架云梯,随着火药管的爆裂,云梯或被炸散或被拦腰炸断,数百架云梯就这样被摧毁。在万般无奈之下,顿啜罗达干只得击鼓收军,出征的三万将士,回来时只剩五千多人,却连敌军的城墙也没有碰着。顿啜罗达干恨得牙齿几乎将嘴唇咬穿,他刚要孤注一掷,再次强行攻城时,突然一骑远远奔来,马背上的信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报告道:“禀报二王子,大王子率军十五万已经占领了您的牙帐,杀掉了您所有的儿子,现在大军正向这边杀来。”

    顿啜罗达干手一松,马鞭掉到了地上,半晌他才喃喃地说道:“磨延啜!你好狠毒!”说罢便晕了过去,一头栽下马来。

    当晚,回纥军开始拔营北归,在半路,遭遇到了暴风雪,北归的回纥军被困在半路,他们其实已经没有归路,在他们北面不远处就是磨延啜大军连绵数里的大营,在被困的第七日,顿啜罗达干大军开始断粮,就在当夜,顿啜罗达干服毒自尽,手下大将捧着他的首级向磨延啜投降,南征最后剩下的五万大军全部被磨延啜收编。

    天宝十二暮,磨延啜击败其弟顿啜罗达干,统一了大漠。一个月后,其父骨力裴罗让汗位于他,大唐随即册封磨延啜为葛勒可汗。从此,大漠开始了长达一个世纪的回纥帝国时代。

    李月在安排完云州军政,又按李隆基的密旨:“解散大半义军,只留三千丁守关足矣!”之后,带着即墨、王元楷、蔡明德及其手下数人,结束了一个月的“休假”,悄悄返回了长安,这时长安的第一场初雪已经来临,到处是银装素裹、玉树琼枝,天宝十三年的新年即将到来,新年的气氛也开始出现,李月想着家中的娇妻,不禁心中一热,打马向皑皑的雪原冲去。天地间,只看见一片瑞气祥和,所有的罪恶和不幸都被白雪掩盖,随着即将过去的天宝十二年逝去。

第六十七章 南巡

    天宝十三年正月十七,太后薨,享年83岁。李隆基命全国举孝,以示哀悼,整个赵王府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一个月后,才开始恢复了常态,亲人已逝,可生者依旧要继续生活。

    从云州回来后,李月一直在别府忙碌,经营之事丢给了各大主事,他只做了一些人事调动,原来负责河北道、河东道的汪东阁改为负责山南道、河南道和剑南道,顶桑明源因专门负责江南道和淮南道而让出来的缺,新来的王思南则负责河北道、河东道以及新开辟对西域的贸易。又任命赵王府的帐房总管杨青在全国各地开设李记柜坊(即古代的银行),先从长安、洛阳和江南道开始。

    李月自己则专心处理日组和月组的事宜,日组这半年在王圆的苦心经营下,开始逐渐完善起来,各种报给李月的情报,质量也明显提高,内容更加丰富。

    而月组从成立到现在,也一直没有什么任务,每天所做之事就是保护赵王府和别院人员的安全,另外训练少年,也是他们重要的工作。半年前,王圆替月组从全国各地找了了二百多名8-12岁的孤儿,经过筛选,最后选择了一百名少年。经过半年的刻苦训练,这群少年开始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风平等人完全是按照铁剑门最严格的方式进行训练,且一半的时间都把他们送到终南山学习武艺。在云州归降李月,现已改名为莫言的回纥勇士莫非木牙,也正式加入了唐军,替代留在云州的方子明成为李月的亲兵都尉之一。王元楷也从军,他坚持要加入李月的亲兵队,便顶替武天德也做了李月的亲兵都尉,李月的亲兵队共有一千五百人,分为前中后三营,前营是莫言率领的五百名骑兵营,后营是王元楷的五百名弩兵营,而中营则是即墨的五百名奇兵营。

    二月初,回京已近二个月的李月终于被李隆基召见。

    “迎春,你是否在怪朕没有嘉勉于你,你也知道,这次云州之战不是以朝廷的名义进行的,尽管你再次创造了以伤亡一千人的代价换取歼敌五万人的辉煌战绩,朕心里明白,百官也明白,大唐百姓也明白,但就是不能正式承认此事。”

    “皇上,臣丝毫没有抱怨,保家卫国,这是一个军人的天职,我只希望朝廷能发些赈灾粮给云州,救济那里的百姓,他们实在太苦了。”

    “这个朕明白,朕已经责令户部去实施了,你放心。对了,朕听说前段时间长安的各大书场、茶馆和酒楼,都有说书人在讲你的云州之战。迎春,你现在可是大唐名人了,朕也读过几本,很是精彩啊!前两天朕正和贵妃商量,排一出武戏,就叫[收复云州],你可愿在戏中扮演自己?”

    李月苦笑一声说道:“望皇上可怜为臣,这些日子,臣几乎要被家中的侄子们缠疯了,前来说亲的人也几乎要踏破了我家的门槛,难道她们不知道我早已成婚?”

    李隆基闻言不禁哈哈大笑:“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可你只有一个妻子,有人打你主意那是自然。让你演戏只是个笑话,哪有让堂堂大将军去做梨园小生的。你若实在心烦,那朕就帮你一把吧!你可否愿意替朕去一趟襄阳,去查一件案子?”

    李月心中一凛,他知道这才是李隆基召见自己的真实目的,他没有说话,静静听着李隆基的下文,李隆基走了几步,有点恼火地说道:“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朝廷的盐税收入少了一半,不用说,有人在背后贩卖私盐,就在上个月,运往京城的一队盐船在汉江离奇失踪,同一时间,山南道监察御史巡按李延光被害,其手下两名判官也失踪。朕派去的两个查案组都先后无功而返,朕考虑了很久,才决定派你去查,一方面你是武将,手段比那些文官更果断,更重要的是你涉及官场不深,没有那么多瓜葛。迎春,你可愿往?”

    “臣愿往!”李月心下疑惑,他知道事情决不是那样简单,但见李隆基心意已决,已容不得他拒绝。

    “好!李月听封!”

    李月闻言连忙跪下。

    “朕加封你为御史中丞,行山南道监察御史巡按之职,另赐你上方天子剑,前往襄阳稽查盐队案和李延光被害一案!”

    “臣遵旨!”

    “小月,这次去山南道可能会有危险,朕特准你带亲兵队护卫前往。对了,你把小敏也带着吧!你成婚以来,一直就在西征北战,朕内心实在有愧。”

    “多谢皇上体贴!”

    赵绿敏听说李月又要去襄阳,心中实在郁郁不乐,但又不想让李月担心,便强作欢颜,替李月收拾行李。李月明白她的心思,微笑着捧起她的脸庞,在她的樱唇上轻轻一吻,尽管他们成婚已经大半年,但赵绿敏被夫君一吻,依然心醉神迷,她再也忍不住相思之苦,抱着李月的腰,脸伏在夫君的胸前,任泪水汹涌而出。李月心中不忍,便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小敏可愿随我去文君故地?”

    赵绿敏一怔,随即心中狂喜,突然又脸色一黯幽幽地说道:“朝廷有制,夫君要去公干,我怎能同去?”

    李月叹口气说道:“这次是皇上特许的!”赵绿敏大喜:“今上还真是个明君啊!”

    李月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赵绿敏自知失言,忙伸手掩住李月的口,娇声嚷道:“不准笑!你这个大坏蛋!”

    就在两人在房内嬉闹的时候,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赵绿敏连忙推开李月,整整发端后说道:“进来!”李月见妻子虽然年青,但已有大家主母的风范,隐隐象自己的母亲赵王妃,他不禁暗暗点头。

    门开了,进来的是含烟,她轻轻瞟了一眼李月,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幽怨之色。

    “含烟,什么事?”

    “禀主母,王爷有请相公!”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含烟低头退下。

    正当李月看着含烟背影发呆的时候,赵绿敏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月,她突然伸出玉手一把拧住李月的耳朵说道:“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你知不知道最近有多少闺中少女突然来找我学琴吗?”

    李月挣脱她的玉手苦笑道:“她们找你学琴,和我何干?”

    “什么学琴,当我不知道,悠着绕着打听你的情况,讨好于我,是想分我一杯羹,虽然我的夫君是个香饽饽,我也不是醋女子,但一切都由我来做主,你听到没有?”

    李月闻言有点恼怒地说道:“你当我是什么人,随便推个女子给我,可曾考虑到我的感情?小敏!我再说一遍,我只喜欢你一人,此事以后不要再说。”

    赵绿敏听见夫君肺腑之言,心下感动,她抱着李月的手臂说道:“夫君的心意我明白,这是小敏的福气,可是我不愿意别人笑话我夫君,我早就想好,这件事就随缘吧!我也知道这些女孩来找我学琴,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李月轻轻抚摩娇妻的头发,也点了点头,一时间,两人都沉浸在心心相印的爱意之中。

    半晌,赵绿敏才说道:“走吧!夫君,别让公公久等了。”

    李月点点头,起身到书房去找父亲去了。赵绿敏则带着含烟和小荷去内宅告诉王妃去襄阳之事。

第六十八章 风声

    三天后,李月带着赵绿敏动身前往襄阳,王元楷率部已先行一步。随行的还有风平夫妇,江惊鸿以及几名月组的成员。众人在一千亲兵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向襄阳开去。

    山南道下辖二府三十州,主要是今天的湖北和安徽一带,经济和政治中心在襄州,又称襄阳,节度使府也设在这里,山南道节度使原来是李复道,他是李林甫族人,后被杨国忠清洗。现在的节度使由江南道节度使永王李璘代理,实权却掌握在副使李希烈手中。他是郯王李琮的心腹,为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野心极大。上任之初,便清洗了山南府驻军的中层军官,把军权牢牢抓在手上,除了郯王,他谁的帐都不买,在山南道,他就是皇帝,各州太守皆敢怒不敢言。

    汉江盐队就是他派人所劫,山南道监察御史巡按李延光准备上书朝廷,却被他先下手害死。

    前面的两任调查组皆是杨国忠心腹,明知真相,却以种种理由搪塞,甚至编造了李延光酒后失足落水的谎言,李希烈见大事已定,便放下心来。这天,他正在府内躺在一名侍女腿上听曲,突然一名手下匆匆递来郯王急报,他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东宫六率府大将军奉旨来襄阳查案。”

    李希烈吓出一身冷汗,一翻身坐起,怔怔发愣,弹唱的歌女不敢停下来,依旧唱着,李希烈心中烦恶,一脚把歌女踹翻在地,两旁的侍女吓得四散奔逃,转眼室内就跑得一人不剩。李希烈冷静下来,命道:“请吴先生到我书房来!”

    吴先生全名叫吴应礼,天宝四年进士,现为李希烈幕僚,其人足智多谋,深为李希烈信任。听到李希烈找他有事,便急忙赶来,他见李希烈一脸凝重,知道出了大事,便小心翼翼问道:“李大人,出了什么事?”

    “皇上派了一名武将来查李延光一案!”

    “不知派的是何人?”

    “就是现在风头最劲的那位。”

    “大人是说东宫六率府大将军李月?”

    “就是他!”

    吴应礼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李月号称李魔王,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辈,皇上这次派他来查案,可见今上根本没有相信前面两任调查者的报告。看样子,皇上已经开始怀疑李希烈了,否则不会派武将前来。他想了想问道:“大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是京中飞鸽传来!”

    “大人也别着急,我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哦!吴先生说说看!”

    “大人你想,这个李月是太子李亨的人,而大人却是郯王的人,皇上派太子的人来查郯王的人,其意何在?”

    “恩!我有点懂了,先生请在说详细一点。”

    “我的意思是皇上的真正目的恐怕不是在这件案子本身,而是在太子和郯王的身上。既然皇上并不真正关心这个案子,大人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李希烈恍然大悟,他离席谢道:“多谢先生解我心结。”

    吴应礼忙连连摆手,他又说道:“虽然大势已明,但还得仔细筹划,这李月心狠手辣,又有上方天子剑,必须要提防。我有三个方案,可供大人选择。”

    “先生请讲!”

    “一是要先选替罪之人,最好设下圈套,让李月一步步往替罪人身上查去。二是要抹去一切证据和证人,这紧要关头,大人千万不要有妇人之仁。”

    李希烈心中明白,吴应礼指的是已被自己霸占的李延光的女儿,这个女子相貌极美,虽已被自己强行得手,却一直不肯低头,甚至想寻机刺杀自己,要不是自己贪恋她美色,早就把她杀了,想到这,他心中一横,接着又问到:“那其三呢?”

    吴应礼阴阴一笑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大人不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他怎会知道大人的手段,大人手下的那帮神秘死士,现在就是用到他们的时候了。”

    李希烈也冷冷地笑道:“先生说得有理,襄阳是我的地盘,可不是他的军营,我要让他知道,在这里是我说了算!”

    李月骑在马上,心中却在想着那天父亲给自己说的话:“现在朝局表面平静,其实却暗流汹涌,太子和郯王之争已经白热化,杨国忠已公开倒向郯王,虽然太子有很广的人脉,但支持郯王的却全是实权派,太子能说上话的,只有宫里的高力士了,但去年末,皇上身边又突然冒出个宦官鱼朝恩,其底细不知,但他已经隐隐掌握了左右羽林军,乃是一个关键人物。皇上又在年初,命在京六品以上的官员评议诸王,表面上是说要约束诸王子弟在京中的不良行为,实际上是在试探百官的政治倾向。看来太子之位确实不稳啊!这次他派你去襄阳查案,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小月一定要多加小心。”

    “相公!相公!”赵绿敏在车中叫道,顿时把李月从思考中惊醒。他随即向马车靠去,车窗上是赵绿敏美丽的脸庞。

    “小敏,怎么啦?”

    “没什么,我想试试叶姐教我的暗器手法。”说完向李月一扬手,李月吓了一跳,本能地一闪,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赵绿敏见唬住了李月,不禁咯咯直笑。李月苦笑着对车内的叶芳说道:“叶大姐,拜托教点别的吧!”

    叶芳的任务是专门保护赵绿敏主婢三人,她见李月发话,也笑着说道:“大将军是天下第一高手,也总得让自己妻子多少会点武功吧!否则她怎么打得过你。”

    这时赵绿敏歉然说道:“相公莫怪叶姐,她见我们旅途无聊,便找点事给我们做。”

    李月摇了摇头说道:“随便你们吧!对了,盼月怎么不跟你们同来?”

    此时旁边的小荷和含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赵绿敏忍住笑说道:“大将军公事繁忙,自然不关心家中之事,盼月在去年已经和青梅竹马的表兄成婚,离开了赵王府。”

    李月闻言一呆,眼里浮现出了盼月的样子,他觉得心中蓦然一松,可是却又隐隐有点酸意。

    赵绿敏知道李月的心思,她随即向李月解释道:“盼月家原来也是苏州大户,她从小就许配给了表兄刘原,后来八岁时家道开始中落,父母双亡后随叔婶迁居洛阳,后来叔叔也不幸染病身亡,婶子再嫁后,她就被赶出家门沦为孤儿,幸亏婆婆收留,婆婆见她聪明伶俐,便留在身边,后来又给了你。说也巧,去年弘文馆的刘雍大人来拜访公公,说起了此事,婆婆听说,便唤盼月来相认。结果,刘大人真的就是她的姨父,他们家一直就在寻找盼月,表兄刘原是今年的明经科进士,尚未婚配。公公便让婆婆认了盼月为女儿,在十月时风风光光的嫁给了她的表兄。”

    李月听罢心里顿时明白,这其实是自己父亲拉拢刘雍的手段,什么青梅竹马,盼月对自己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呢?李月心中一阵迷惘,他不禁转头向车内的含烟望去,含烟正好也在偷眼望他,两人眼光一碰,含烟脸一红,忙回头找小荷说话去了。

    赵绿敏看在眼里,心中雪亮,她微微一笑对李月说道:“刘大人之子刘原得绶昆山县县丞,去年年底已经携新夫人上任去了,相公将来或许还有再见之期。”

    李月心中烦乱,口中应付地答应着。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将李月的思绪拉回,他见是江惊鸿正从前面向这边跑来,江惊鸿刚学会骑马,便整天坐在马上不肯下来。赵绿敏也看见了,便说道:“相公,是江先生,他跑得很急,必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去看看吧!”说完放下了车帘,李月点点头,催马迎了上去。

    “公子!前面有人跪在道旁告状!”

    “还有这种事?走,一起去看看!”

第六十九章 襄阳

    李月命令队伍暂停,自己和江惊鸿一起骑马赶到最前面,在道旁果然跪着一人,是个二十五六年青男子,身材高大,面目清秀,额头上有一极大的红痣,只见他身穿孝服,正伏地喊冤。

    李月纵马上前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拦路喊冤?”

    “大将军,我叫李苏铁,我父亲被人害死,求大将军替我做主!”

    “你父何人?被谁害死?”

    “我父亲就是山南道监察御史巡按李延光,因发现襄阳太守韩滉贪账枉法,正欲上诉朝廷,却被韩滉狗贼派人杀死,全家只有我一人逃出,望大将军替我做主。”

    李月一惊,忙追问道:“你可有证据是韩滉杀你全家?”

    “他们来时皆蒙面,但我听出为首之人就是韩滉的心腹何士干。”

    李月见事关重大,便命先将李苏铁藏于军中。

    李月正沉吟间,江惊鸿近前悄悄说道:“公子,我觉得这李苏铁疑点颇多!”

    “哦!你说说看。”

    “此处已是襄阳地界,他却敢大白天公然拦路,不怕韩滉杀他,这是其一;公子来襄阳,只有极少人知道,连李希烈也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而且竟然认得公子,这是其二;他父亲死了也有一月多,但他身上的孝服却是簇新的,居然一尘不染,好生奇怪,这是其三。”

    李月也冷冷一笑道:“面前的这个李苏铁竟然是个武林高手,我父王在我临行前告诉过我,李延光的长子李苏铁是他的学生,从小勤奋读书,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先生的怀疑不错,此人必是假冒,姑且别惊动他,看看他的目的。”

    又走了两天,终于抵达了襄阳,朝廷的公文也于昨日提前送达,内容却是代表皇上来山南道调研盐税的流失情况,丝毫不提盐船失踪和李延光命案之事。

    李月一行在襄阳城外汇合了先行的王元楷,这时远远的已经看到了襄阳城,襄阳太守韩滉率属下百官前来迎接,却不见山南道节度副使李希烈的踪影。

    “下官韩滉叩见钦差大人。”韩滉双膝下跪,后面跟着跪倒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韩大人免礼!”李月急忙下马扶起韩滉,见韩滉约四十岁,国字脸,神情刚毅。韩滉随即向李月介绍身后诸官,李月一一寒暄应付。

    “李大人下榻的临时官邸我已经备好,请大人随我来。”

    李月拱拱手道:“多谢韩大人费心,我要先安排一下随军,然后再进城,韩大人请稍候。”

    “那也好,我派一人来协助李大人,何士干!”

    “属下在!”从韩滉身后闪出一名身材高大的武官,不到三十岁。

    “李大人,这是我们襄阳的兵曹参军事何士干,刚才李大人也见过,此人做事很是得力,就由他来协助大人吧!”

    说罢又转身对何士干嘱咐道:“你去协助大人手下安排随军。”

    “是!”何士干上前向李月半跪,行了个军礼:“何士干参见大将军!”

    “何将军免礼!即墨,你带何将军去见见大家,再安排一下,军队就驻在城外。”

    “是!”旁边的即墨自领何士干去了。

    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文士,韩滉一见,面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憎恶之色,把头扭了过去。那文士毫不在意,笑吟吟地对李月说道:“在下吴应礼,是山南道节度使李希烈大人的幕僚,我家大人今日偶感风寒,不能来迎接大人,特命我向大人致歉。”

    “多谢吴先生了,请转告李大人,安心养病,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吴应礼拱拱手向李月告辞,李月望着他的背影,转头对一旁的韩滉说道:“韩大人,咱们走吧!”

    载着李月家眷的马车在一百多人的护卫下缓缓开进了襄阳城,襄阳城自古为九楚名城,城池宏大,商贾云集,极为繁盛。众女隔着纱帘,好奇地看着外面,李月却和韩滉聊了起来。

    “刚才韩大人似乎不太喜欢那个吴应礼?”

    “此人是李希烈的心腹,为人阴狠毒辣,虽也是进士出身,韩某却不齿与此人为伍!”

    “韩大人也是进士出身?”李月话题一转,又问道。

    “我是开元末年进士。”

    “那大人可认识张巡和崔光远。”

    韩滉嘿嘿一笑:“我和张巡不仅是同科,还是同乡,当年进京赶考时,我俩手无余钱,便挤睡在一张床上,大人的事迹,就是他来书告诉我的,很是精彩!”

    “韩大人和张巡现在还有往来?”、

    “这小子当年还欠我十两银子,借据还在我手中,他休想赖掉!”

    说罢和李月一起哈哈大笑,无形间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今晚我和拙荆设一家宴,将军和夫人一起来吧!”

    韩滉告辞时盛情邀请着李月。

    李月已知此人外貌虽然粗纩,其实心中细腻无比,便不再推辞,点头应允。韩滉大喜道:“那我就先替犬子谢谢你了!”

    李月闻言一愕,韩滉却哈哈大笑离去。

    酉时正,太守府来车接李月,李月扶赵绿敏上了马车,一抬头却发现韩滉骑马立在一旁,竟是亲自来接自己,李月不由有一点感动,他也骑上马和韩滉并驾而行,一路上韩滉向李月指点着各地荆楚风情,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太守府。

    韩滉共有一女一子,长女韩眉,长得眉目秀丽,文静端庄,她只比赵绿敏小一岁,赵绿敏一下车,便被韩眉拉住,交谈几句后两女便亲热地手拉手到后堂去了,在快要到门口的时候,韩眉手中的绸帕突然落地,她在回头捡起时,却有意无意地瞟了李月一眼,含烟和小荷也急忙跟了过去,韩滉的妻子自然会招待她们。

    李月一进大厅,就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跪在地上,李月吃了一惊,回头看看韩滉,韩滉无奈地摆摆手苦笑着说道:“这是犬子韩皋,大将军的崇拜者!”

    李月闻言不禁啼笑皆非,这一年来,类似的崇拜者已碰到不计其数,女孩子自有赵绿敏和母亲挡驾,而最多的却是各种官宦人家的少年儿郎,实在让他头痛,原以为出了京城便不再遇到此事,不料刚到襄阳的当天,就碰到了一个。李月暗叹一口气,急忙把他拉起,不料这韩皋却倔强异常,伏地不起,口中嚷道:“请大将军收我为徒!”

    李月见他头上有两个高高的肿包,猜到定是韩滉打的,果然韩滉也长叹一口气说道:“犬子无礼!真是丢尽老夫的脸,我刚才出去的时候,他就跪在这里了,怎么打都没用,实在是抱歉!”

    李月见此子四肢修长,确实是练武的料,他心中突然一动,便笑着对韩皋说道:“你先起来,我有话问你!”

    “大将军不收我为徒,我决不起来!”

    “好!你就跪着回答我吧!你父亲是我大唐画坛宗师,你为何想学武而不学画?”

    “姐姐喜欢学画,但我身为男儿应手持三尺剑,收复河山。”

    李月点点头又问道:“你是喜欢近身搏击的武功呢?还是喜欢沙场征战的武艺?”

    “近身搏击的武功襄阳就有王家开的武馆,我不喜欢,我想学沙场征战的武艺。”

    “那你想学什么兵器?”

    “我喜欢长枪,尤其是亮银枪。”

    “这样吧!我手下有一猛将,使的是开国元勋罗成的枪法,精妙无比,我介绍他来教你吧!”

    “那大将军不愿教我吗?”

    “你休要小看这位猛将,他可是王忠嗣大将军的后人,十五岁就浪迹天涯,以一杆亮银枪会天下英雄,这样的师傅,你不愿意吗?”

    韩皋此时已经被李月说得心动,但他还有点不甘心,迟疑着不肯站起来,李月见他已心动,便掏出一本有注解的《太玄经》递给他,“你虽然不喜欢近身搏击的武功,但习它却能改变你的体质,这是我从前学过的一些内功心法,送给你吧!”

    韩皋欢叫一声,跳了起来,抢过《太玄经》便跑得不见了踪影,李月暗呼侥幸,这是他的一贯手法,把崇拜自己要拜自己为师的各种官宦少年硬塞给风平等人或手下诸将,连即墨也有三个学刀的弟子。遇到真心喜欢的就再送一本有自己注解的《太玄经》,反正练了也是有益无害。

    韩滉不知就里,见李月如此热心,不禁心存感激,忙招呼李月入座,李月刚坐下,韩皋不知又从哪里钻了出来,低头站在李月面前怯生生地说道:“不知我的师傅叫什么名字,怎么找到他?”

    李月和韩滉再也忍不住,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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