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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高月     李唐传奇txt下载     李唐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章 入川

    春去冬来,一晃三年又匆匆过去,李月已经十三岁,身材已长成了一个青年的模样,三年随心而为的修行,李月自然而然突破了太清道第五层。长乐也已于一年前出关,出关后的他变的更加乐观、风趣,用长虚的话来说,他离悟道不远了。

    这日,长虚把众人叫到房中,告诉大家二件事,一是那玄冰石近日异彩连连,看来那些炼制的物品已经出现,长虚推算出在西南方应有异宝出现。另一件事青城山真妙观观主史崇玄率弟子经三十年编撰出《一切道经音义》,为道家第一部正式经典,但长虚推算出此事并不是那样简单,居然和长乐的修道有关。经大家商量决定,李瑶去南诏一趟,去寻找炼剑的异宝,而长乐和李月去青城山,看看那部道家经典的玄妙之处。

    从陕西汉中、宁强入川,至广元、剑阁、梓潼,在横亘千里的秦岭、巴山、岷山之间有一条绵延150公里有余的古栈道,这便是曾被世人称为“难于上青天”的蜀道,蜀道沿线地势险要,自古为兵家入川必经之地。

    刚过霪雨季节,明晃晃的太阳炽烤着四川北部的崇山峻岭,雾气蒸腾开来,正是那种熟悉的、闷热而潮湿的天气,在金牛古蜀道第一座名关—七盘关的城楼上正有一老一少两个道人指点着周围的山川,他们正是入川赴青城山的长乐和李月二人,初次出游的李月对一切都非常感兴趣,不停的将所经之地与书上的描述进行对比,就这样走走停停,进程极慢,而李瑶心急,已在数日前先他们而去了。

    “师兄你看,那就是摩天岭,就是邓艾灭蜀时披毡毯滚下的地方”,李月兴致昂然地对身边的长乐介绍着。

    “所以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长乐说道。

    “好一个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道长果然见识不凡!”

    李月他们转身一看,见一青年公子正站在他们一旁,显然对刚才长乐所说极为赞同,只见那公子身高七尺,头戴诸葛巾,身穿青白色长袍,腰间斜挂一把长剑,长得面若冠玉,神采飞扬,他见二人转头看来,忙躬身一礼道:“学生李白,欲往长安而路过此地,适才听道长所言正中下怀,故有此感慨,打扰二位道长,还望见谅。”李月二人见李白如此人物,不禁心生好感,李月对李白说道:“贫道李月,这是师兄长乐,欲往青城,路过此地”。

    ”二位可是为青城道藏而去?”

    “正是!先生可有消息?”

    “那边有一茶摊,我们可否坐下一叙?”

    三人坐下,李白对李月二人说道:“青城真妙观编出《一切道经音义》,天下震动,当今皇上已经下旨,将此书献入京城,二位来时没碰到献书的道士?”

    ”没有!”李月长乐异口同声的答道。

    “你们碰不到的,他们走的是荔枝道”,说话的是摆茶摊的老人。

    “什么叫荔枝道?贫道二十年前常从此往来,怎么没听说过?”长乐好奇的问道。

    “前几年那皇上娶了一贵妃,姓杨,只好吃荔枝,所以皇上专门派人修了一条运送荔枝的官道,俗称荔枝道”

    “怎能因为妃子想吃荔枝就如此扰民!”李白不由愤愤地说道。

    “小哥此话只说对一半,修新道固然动用了大量民力,但修通后,百姓的交通却便利许多,这蜀道已愈千年,早已破败不堪,要不是贵妃想吃荔枝,那皇帝怎肯修新路,所以我们百姓还是很感激那贵妃的,听说她也是蜀人,就算为家乡尽了一点力吧!”

    李月想想说道:“所以这就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吧!”

    这时长乐问李白道:“不知那真妙观观主史崇玄是否也一起去了长安?”

    “没有,那史崇玄要准备天下道士道贺的庆典,二个月后才会赴京为皇上讲道,所以现在还在青城”。

    临别时,李白不胜感慨的说道:“二位道长见识不凡,李白结识三生有幸,要不是进京赶考,真想和二位同游这壮丽河山!”

    “我们还会有缘的,先生将来必不是池中之物,要找容易”,李月笑笑说道。

    李白突然想起一事对李月说道:“我想写一首关于这蜀道的诗,可是久思却不知从何入手,小道长可教我!”

    李月指指茶摊的老人说道:“问他,写蜀道不问蜀道人,岂不是缘木求鱼?”

    那老丈想想说道:“我们蜀道人有句俗话,[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这么样?”

    “妙哉!妙哉!好一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李白受教了!”说完哈哈大笑飘然而去,远远传来他清朗的声音:“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始与秦塞通人烟.....”。

    十日后,成都。李月和长乐走在大街上,那长乐正东张西望找着什么?

    “师兄!这么多年没见你喝过酒,怎么现在突然想喝了”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这次出关后,我变得跟一平常人似的,很多年前进入无剑状态后鄙弃的旧习惯,现在又回来了,这好酒也是其中一样”。

    “可是我们银钱不多,喝不了好酒啊!”

    “不妨!不妨!是酒就行,对了!就是这家,二十年前我曾来此吃饭”

    李月二人走进了一家巨大的酒楼,酒楼里熙熙攘攘,生意兴隆,一小二笑脸迎来:“二位道长,可要用斋,本店的素斋非常有名”。

    “你们老板果然经营有方啊!这二十年来,酒楼扩大了一倍不止”

    “道长以前来过?”

    “二十年前来过,那时你们老板要把这个酒店卖掉,当时我劝他别卖”

    “正巧!我们东家这两天老在怀旧,您稍等,我请东家来见见你这旧人”说完那小二把二人引到一空座后,朝后堂跑去。

    “师兄,你是不是想套套旧,弄点酒喝?”

    “你这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二十年前这酒店老板要卖这个酒楼,我给他算一命,让他别卖,现在看来果然不错,当时算命他未付我一文,现在他谢我一杯酒也是应该”,长乐翻翻眼睛说道。

    “那如果老板已经换人怎么办?”李月继续追问道。

    “应该不会,这醉风堂就是这老板的名字,刘醉风,如果卖掉这酒楼就应该改名,至于老板换掉,你没听那伙计说老板怀旧吗?”

    这时,那伙计引着一个五十余岁的胖子走到长乐面前,那胖子施礼道:“听说道长是旧客,可否还认识我?”

    长乐笑笑说道:“你忘了,你原来叫刘醉封,名字还是我给你改成了刘醉风呢!”。

    “啊!原来是长乐仙长,二十年前蒙你铁口神算,救了酒楼,至今还没有谢仙长呢!楼上请!楼上请!”

    进了二楼雅座,刘掌柜关上门后,突然“扑通”一下就跪在长乐面前,泣道:“求仙长再救我一命”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李月突然说道:“你还可以活三天”。

    那刘掌柜一听连连向李月磕头,“求小仙长救命!”

    那长乐知道李月医术,不禁问李月:“你如何知道?”

    李月淡淡说道:“这掌柜中了一种毒,毒离印堂还有一寸,所以说他只能活三天了”。

    “可有救?”长乐关切的问道,那刘掌柜也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李月。

    “解毒是容易,只是这刘掌柜只是一普通人,怎么会中此阴狠之毒?让人费解”。

    “你先解了毒,然后喝杯酒,再慢慢问他不迟”

    “是!是!是!求小仙长先救我,我再慢慢告诉仙长缘由”,刘掌柜匆匆的说道。

    李月从包里翻出一方磁石,走到那刘掌柜后面,用手慢慢摸索刘掌柜的后脑,

    “在这里啦!”李月把磁石靠近,只听“叮”的一声,一枚极为细小的钢针被吸到磁铁上。

    然后,李月摸出三粒药丸,递给刘掌柜,“每天一粒,三日内此毒可解”

    那刘掌柜感激得连连叩头,李月微微一笑:“你请我师兄喝杯酒,就算谢我了”。

    酒席间长乐问道:“李月,说说你是怎么看出刘掌柜中毒的?”

    李月笑笑说到:“这刘掌柜眉间有一条细细蓝线,直通后脑,这种毒就叫蓝线,是一种慢性毒药,毒在脑部,线至印堂而亡,毒在身体,线至心部而亡,所以我知道,这毒针必在后脑处,李瑶用紫海棠曾炼制不少丹药,可解百毒,所以这蓝线之毒也能解”。

    然后,李月沉吟一下,说道:“这种蓝线之毒极为罕见,却出现在刘掌柜这样的普通商贾身上,确实令人费解,刘掌柜可否说说中毒经过”。

    刘掌柜叹了口气说道:“这事还得从一个多月前说起”。

第二十一章 青城

    一个多月前,从京城来了一批宦官和侍卫,据说是去青城真妙观颁旨的,路过成都时曾在醉风堂用餐,那为首宦官对醉风堂的酒赞不绝口,并让刘掌柜送三十坛好酒到青城真妙观去,当夜,刘掌柜就和一个伙计出发了,送到青城山后,刘掌柜结完帐本应回成都,但那刘掌柜突然游兴大发,要去探青城之幽,走到那真妙观的后山处,刘掌柜看见一石屋,正想上前,突然从两旁跳出几个道士和镖师打扮的人,说这里是青城禁地,让刘掌柜速速离去,当他刚下山没几步,突然感到脑后一麻,就晕了过去,快要失去知觉的一刹那,听见有人说,这胖子只有三十天的活头,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山脚,刘掌柜害怕,就赶紧寻到伙计,连夜赶回成都,这几日刘掌柜总有短暂失明的现象发生,找了不少郎中,也不见效果,他不禁想起那只能活三十天的话来,心中极为害怕,幸亏长乐和李月相救,否则他就必死无疑。长乐和李月听了刘掌柜的叙说,心中对那石屋都起了疑心,这时李月突然问到:“刘掌柜可有子女?”刘掌柜忙答到:“有!有!有三子,长子刘迎正现在锦官书院读书,次子和幼子均还小,小仙长的意思是?”

    “我估计那帮人见刘掌柜三十日后未死,必会再来加害,所以想让刘掌柜把酒楼交给儿子,三日后诈死,以瞒过欲害你的人”李月说道。

    “好!好!我马上去安排”,正在这时,有伙计进来,说少爷来了,还有赵公子也来了。很快一个颇为精明的年青人上走上楼来,后面跟着个另一个满面愁容的年青人,刘掌柜赶紧起来介绍,前面那个精明的的年青人正是他的长子刘迎正,后面的却是成都知府的儿子赵春,是他儿子的好友。刘掌柜赶紧替二人介绍长乐和李月,当听说长乐是当年给刘掌柜算命的神算时,那赵春眼睛突然一亮,忙躬身行礼道:“请仙长给我算一命如何?”,长乐和李月见赵春虽为知府的公子,却知书达礼,不禁好感大增,李月冲那刘掌柜施了个眼色,刘掌柜马上明白过来,急忙拉着儿子到后堂去了。这时长乐对赵春说道:“公子想怎么算?”赵春想想说道:“就算我这个名字中的[春]字吧!测姻缘”。长乐笑笑说道:“公子鼻直口方,命里应该是良缘,只是山根处略破损,最近可是为此事烦恼?”

    “正是!请仙长测字”,赵春兴奋地看着长乐。

    “公子名字中的[春]字秦头太重,看来公子要当心秦姓女子”,听到长乐的话,那赵春顿时呆了,他有一表妹,从小父母双亡,一直寄养在他家,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几年他表妹出落得亭亭玉立,深得赵春父母喜爱,就想把她许配给赵春,赵春也很喜欢表妹,这事本无波折,可最近,赵春一个同窗想把他妹妹说给赵春,赵春也看过,长得妖治艳丽无比,冲赵春一笑,顿时把他的魂给勾走大半,所以赵春开始犹豫起来,一边是清深的表妹,另一边是勾魂夺魄的美人,实在让他难以取舍,今天听长乐一说,他仿佛挨了当头一棒,因为他同窗的妹妹正是姓秦,只见赵春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终于下定决心,他对长乐深施一礼道:“多谢道长提醒,赵春险些走错路!”其实赵春只是一时被同窗妹妹的美色所迷,这两天已经开始反悔,而长乐只是在他反悔的天平上略略施了把力,加速了他的醒悟。

    这时,刘家父子也已回来,两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见赵春诧异,就把他父亲的事略略讲了一下,赵春想想说道:“听父亲说,这次来宣旨的人和李林甫有关系,所以还是慎重点,按小仙长的建议做吧!这件事情我会帮忙”。

    青城山位于都江堰西南20公里处。连峰起伏,蔚然深秀。全山以幽洁取胜,与剑门之险,峨眉之秀,夔门之雄齐名。其周围青山四合,俨然如城,故名青城。自古就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意为天下名山中,青城山是最幽深恬静的一个。

    在收了刘掌柜200两银子的谢礼后(刘掌柜是要谢5000两的,被二人推辞),两人路上的食宿明显改善了很多。这一日,渐渐地路上的道士多了起来,大多是十几人一伙,领头的基本都是上了点年纪的道长,明显是去青妙观道贺的。这时,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青城山了

    真妙观位于青城山南麓,扼在上青云山的必经之路上,共有道观上百间,道士四百余人。这几日各地道士云集,让真妙观疲于应付。好在观主史崇玄颇有能力,所来道士虽多,还是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首先在山脚下搭露天大蓬数个,安排流水席,只要是道士均有缘入席,重要一点的道长,则被请到真妙观内单独招待,大部分住宿都安排在了镇上,现在镇上所有旅馆都被真妙观包下,若还是不够则在青城山其他庙、观内借宿,所以人虽多,却也不乱。长乐和李月刚来到山脚就被迎宾的道士请进了大蓬,他俩也着实不客气,大吃一顿后就悄悄上山了,他们并未走大路,而是利用绝顶的轻功从侧面上山,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刘掌柜所说的石屋,这是一间全用青色条石垒砌成的石屋,没有窗,只是左右各一个气孔,门用铁皮包裹。石屋周围站着六个持剑的道人,并没有看见侍卫或镖师打扮的人。这时候,李月向长乐望去,长乐微微一笑,手一摊开,六片叶子就被吸到掌中,长乐手一挥,六片叶子飞出,只见六个道人软软倒在地上,李月走上前去,手在门上一拍,一声巨响,门被击得粉碎,李月迎面看到的是一双愤怒的眼睛。

    在同一时候,真妙观三清殿内,数十位来自各地有名望的道士依次而座,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道士,戴着描金道冠,紫色道袍,狮鼻阔口,一双凤眼不怒自威,正是观主史崇玄,只听他高声地对大家说道:“各位道友远到而来,令敝观蓬壁生辉,《一切道经音义》虽为敝观所编,实托皇上圣明和李相关照下才得以完成,至于我史崇玄,只是在我大唐的大治天下图里小小的描上了一笔,却得到朝廷和各位道友的如此抬爱,实在惭愧!惭愧!”

    “你若真知道惭愧就不会把我囚在石屋里半年了!”这时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闻此言,所有的宾客都站了起来,朝殿外望去,只见从大殿外走进一花白胡子的老道,身后跟着一老一少两名道士。

    花白胡子的老道走上殿来,团身向众宾客一躬道:“贫道无方,原为真妙观观主,那《一切道经音义》是我率众弟子三十年呕心沥血所编,而不是你们面前的此人”说道这里,无方用手一指史崇玄,逼视着他一字一句说道“而不是此人所说的那样,为他所编!”一席话石破天惊,众人不禁纷纷议论起来。这时候就听史崇玄哈哈大笑,指着无方说道:“我来问你,要是我派人把你心爱弟子杀了,那这仇人是我还是那动手之人,同样,这《一切道经音义》在真妙观问世,那首功该不该是观主我史崇玄?”各宾客闻言也均点头称是。这是无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史崇玄骂道:“你一派胡言,我率弟子编书二十载后你才来,这《一切道经音义》有哪一个字是你所写,你说!”

    那史崇玄手一背,转过身去说道:“确实我未写一个字,当年太宗皇帝率军打下我大唐江山,可曾听说他杀过一人?在上位者谋心不谋力,你们二百余人的吃穿用,这些银两何来?你们所用的上等纸墨何来?你们所引用数千官藏典籍何来?再说,我也把你无方的姓名题在其中,你还有何不知足?”

    无方冷笑着说道:“好个把我的名字列在其中,我来问你,所列一百二十名编书者中,前六十名均为你带来的弟子,他们可曾写过一个字?”

    史崇玄大喝道:“无方!那你想怎样?”。这时,大家基本都明白两人所争其实就是《一切道经音义》的冠名权。眼见二人僵持不下,一名老道站出来说道:“无量佛!贫道崆峒山玄清,各位可愿听我一言?”众人听见崆峒山玄清的名字皆为之动容,这玄清已经九十余岁,曾为多位先皇讲道,也常为当今皇上讲述养身之道,被当今皇上誉为“帝师”,在道界内得高望重,是一言九鼎之人。

    见玄清出面,无方、史崇玄均躬身答道:“愿听仙长调停”。见大家均无意见,玄清微微一笑说道:“无方大师主编三十余载,居功至伟;史观主前后奔忙,主持大局,也功不可没,所以我建议在书封页正中设主编二人,只是史观主为皇上所钦点,故名字放在前面,无方大师就委屈放在后面,然后在主编下面设编者二百五十名,前二百名为实际编书之人,可由无方大师确定,后五十人为协助编书之人,则有史观主定夺。”二位看这样可好。二人均大喜,齐口答应。那史崇玄得到首名,李相那里可以交代,皇上那里也由他去风光,自然满意,虽那无方名在其后,也确实是他真正主编,至于弟子,史崇玄明白,真正出力的并不超过十人。而无方的名字由第六十一人变成主编,心头之火也就消了不少,更主要是与自己辛苦编书的众弟子基本都能上榜,这才是他所想要的。玄清见二人满意,又说道:“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真妙观太小,二位将来实难相处,待此间事了,无方大师可愿跟我回崆峒山否?以便贫道朝夕闻道”,无方低头施礼道:“愿跟仙长回山”。

    史崇玄心中暗骂:“这只老狐狸,把无方弄回去,将来这《一切道经音义》的注释权就归崆峒山了”,但他史崇玄无法,已经和无方闹翻,只能眼睁睁看无方和他的弟子们离去。史崇玄心头大恨,他突然想到,是何人把这无方老道放出来的?刚才看见无方的身后跟着两人。史崇玄向大殿外望去,两人踪影皆无。

第二十二章 路遇

    唐时西洱河地区,共分6大部落,号称“六诏”,即蒙禹诏、越析诏、浪穹诏、邓赕诏、施浪诏,及蒙舍诏。当中蒙舍诏因地处南方,称为南诏,亦为各部落中最强。(诏的意思是指酋长)

    长乐和李月在终南山搜索很久,也没发现刘掌柜所说的镖师打扮的人,两人也就下了山,离开青城山后他们并未回终南山,原因是李月想去南诏去看看,顺便找找李瑶,长乐犹豫一下就答应了,因为按照长虚的说法,他的青城之行应该和自己的修行有关,但目前什么也没发生,就这么回去,长乐也有点不甘心,所以两人折道去了南诏。两人从终南出发一直就骑马,到了云南后又买了两匹滇马换乘,这一天错过了宿头,直到天黑也没有看见市镇,这时,李月看见左面山上有一土地庙,高兴地对长乐说道:“师兄,前面有座土地庙,我们上去歇一晚吧!”长乐本想走夜路的,可想到李月尚年少,体力可能不支,便点头答应了。不一会儿,就来到土地庙前,见庙前的木桩上已栓了十几匹马,看来有人已捷足先登了,长乐把马栓好,两人便走进庙去,庙不大,正中供奉的泥像因光线暗淡看不清楚,左厢已经生起一堆火,十几个人正围火而坐,均不是汉人打扮,他们一面烧烤着打来的野味,一面大声说笑,中间坐一个少年,显然是这群人的中心。见有人进来,坐在外围的几个人马上站起来,挡住身后少年,手按在刀把上,警惕地看着长乐和李月两人,长乐微微一笑说道:“贫道和师弟错过宿头,想来小庙暂歇一晚,各位自便,我们坐右厢,不打扰各位。众人见进了的是两个道士,也就慢慢放松警惕,重新坐了下来,只留一人继续监视着他们。这时那少年低头对旁边的大汉说了几句,大汉先是摇头,可见少年坚持,也就只好点头答应,他站起来,冲长乐和李月说道:“两位道人,见面便是缘,不妨来同坐片刻”,长乐和和李月见邀,也不矜持,走上来就坐到火边,那大汉见两人坐下,先自我介绍道:“我们从中原回来,欲回家乡南诏,这是我家公子,我叫蒙哥,不知二位道号?”长乐见问,不紧不慢回答道:

    “贫道长乐,这是师弟李月,从青城真妙观过来,正欲往南诏一游”。那少年听说,看看长乐又看看李月,忍不住问李月道:“你们年岁相差如此之大,真的是师兄弟?”,李月看少年问得有趣,也就答道:“是大师兄代师收我,他是二师兄,虽名为师兄,实是师徒”。少年听了点点头问长乐道:“道长以前可曾去过南诏?”

    “去过,只是我这师弟是初次去,想看看哪里独特的风俗”长乐答道。

    那少年又问道:“道长见多识广,可猜猜我们是做什么的?”

    “诸位都有武艺在身,却无货物随行,所以不是做生意也不是保镖,倒象大户人家护幼主出去游玩的,我说得可对?”

    “道长说得极是”少年身旁的蒙哥答道。

    这时,李月对那少年说道:“你叫蒙阁逻凤吧!”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那少年旁边的人全部跳了起来,几个性急的甚至把刀也拔了出了,紧张的瞪着李月。倒是那少年并不慌张,笑着问李月:“你何以知道我是蒙阁逻凤?”李月用一枝木棍拨拨火堆,淡淡地说到:“你们是南诏人,你右边的人配有南诏一级侍卫的标志,南诏的规定,一级侍卫只能护卫国王,南诏国王蒙皮罗阁长子正当少年,不是你是谁?”,众人听李月分析,纷纷放下心来,那蒙哥直埋怨露底的大汉,早就叫他把身份标志拿掉的。

    这时少年鼓掌大笑,“大家坐下吧!别紧张,看来汉人里面真藏龙卧虎啊!随便一个小道士,眼光就如此厉害,不错我正是蒙阁逻凤”。长乐见少年自承身份,就站起来施礼道:“师弟口快,小王爷莫怪?”

    “哪里!哪里!李月道兄见识不凡,我钦佩还来不及,怎会责怪,二位既然也去南诏,不如结伴同行,你看如何?”那蒙阁逻凤对李月说道。

    “我们不一定真去南诏,不过结伴同行倒也无妨,走一程算一程吧!”李月看长乐点头后,对蒙阁逻凤说道。

    “那就一言为定!来,先吃点东西”。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众人骑上马往南而去,蒙阁逻凤和李月年纪相仿,所以很谈得来,一路上给李月讲解南诏的各种风俗,而蒙哥却缠着长乐讨教武学,昨晚在李月说出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后,长乐也大吃一惊,自然而然的使出护身罡气护住李月,结果被那蒙哥看出长乐其实身具绝顶武功,这蒙哥虽然是百夷人,但对中原武功却非常痴迷,年少时就曾在少林寺当过俗家弟子,现任南诏国王蒙皮罗阁的首席侍卫,他今天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长乐见蒙哥豪爽好学,便随意的指点了一下他的内功,他不知道,就是他这几天的指导,造就了南诏的一名武学奇才,不仅蒙哥,其他侍卫的武功均有了极大的提高,从此南诏的武学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几天后,众人到了姚州,姚州是大唐对南诏的最后一个重镇,城内为各族人民杂居,大家相处和睦。因为天色将晚,于是众人决定进城休息,明天一早再赶路。不料就在次日天快亮的时候,姚州城突然一阵大乱,无数唐朝士兵涌上街头,封住了所有城门,已经有士兵开始挨家挨户搜查,一时间鸡飞狗跳。刚刚收拾好准备出发的众人突见有变,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为疑惑,还是蒙哥反应快,先让众人把各自的身份标志收好。这时店老板跑来对众人说,官兵要检查,请大家配合,话刚说完,门就被推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来,随即走进一军官,他看了看众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带刀来姚州做什么?”,蒙哥上前施一礼说道:“我们是南诏人,公子是大户人家子弟,我们一行人正是护送公子回南诏,昨晚刚到,路过姚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说完,悄悄塞了一锭银子给那军官,那军官接过,感到手一沉,估计这锭银子起码有二百两之多,随即揣进口袋,马上和颜悦色说道:“原来是南诏贵客,失礼了,只是昨晚云南张太守遇刺中毒,我们也是奉命盘查,各位莫怪,听说那刺客是个女子,估计和大家没关系,不过这几日封城,还得委屈大家多住几日”。说完,叫过掌柜,那掌柜悄悄递上一个小包,“这是给众位军爷的一点酒钱,不要嫌少”,那军官掂掂,手一挥“走!下一家”,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朝下一家药铺冲去。

    见官兵走远,那掌柜赶紧关上大门,对小二说道:“小张,你去探探情况”,那小二应声出去。掌柜转过身来,恨恨的“呸!”了一声对众人说道:“各位客人受惊了,这群官兵搜查是假,勒索是真,大家不要担心”。这时蒙哥问到:“这张虔陀是几时来姚州的?怎么会遇刺?”那掌柜答道:“这张虔陀是三天前来的,他平日里残暴好色,结下仇家无数,遇刺也不奇怪,只是如果他真死了,朝廷追查下来,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家破人亡了!”说完连连摇头叹息。

    蒙阁逻凤叹了气对大家说道:“大家先各自回房吧!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就耐心等几天吧!”就在众人将要散去的时候,那伙计小张突然跑进来,气喘吁吁说道:“张虔陀遇刺中毒极深,现在各处贴出榜文,重金求医”。

    李月想想问那老板道“这张虔陀若身死,真会连累人无数吗?”

    “那当然!前年张虔陀生病,就怀疑是人下毒,结果杀了百余人还不止,所以这次遭殃的人肯定会更多”。

    李月转头对长乐说道:“我们去给他看看吧!省得连累无辜!”

    长乐点头对蒙阁逻凤和蒙哥说道:“我们二人略通医术,现在出去看看,大家可安心等候”。说完和李月上街去了。

第二十三章 太守

    这时,张虔陀已经昏迷,其副将和手下已经乱成一团,大厅里跪着一连串的郎中,副将恨恨地对他们说,如果太守出什么事,就先拿他们开刀。众郎中哆哆索索,显是害怕之极。这时候,一名军士来报:“门口有两个道人,自称可以医好太守。”

    那副将大喜,赶紧叫把二道士请入,来人正是李月和长乐。副将见长乐仙风道骨,不敢怠慢,忙把他们让入内室。李月见床上躺着一人,体态魁梧,正是云南太守张虔陀。此刻他脸色已经变黑,并开始向全身蔓延,李月上前翻翻他的眼皮,对长乐说道:“是蛇毒,剂量大,已中毒极深,一般郎中确实难以解救,师兄可先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然后用掌力震动他的内脏,待他吐出黑血后,方可下药解救”。长乐闻言看了那副官一眼,那副官急急说道:“道长尽管放手施为,再晚就来不及了!”长乐将张虔陀翻身侧卧,左手按住其背心,右手运劲在他腰下一拍,只听“哇!”的一声,张虔陀吐出一口黑血,就在他吐出黑血后的瞬间,一颗丹药已被李月弹入其口中。片刻之后,那张虔陀又连着吐出几口黑血,突然坐起大叫道:“闷死我也!”,随即又躺下再次昏迷过去,呼吸渐渐沉重起来,脸上的黑色也慢慢消褪。这时李月对那副将说道:“好了,再过半日太守会醒来,然后慢慢滋补,几日后当复原如初”。副将大喜,挥挥手,一军士托一盘白银上前,“这是白银三千两,权作二位道长的诊金”,长乐摆摆手说道:“这诊金就不必了,只是贫道有两个小小的要求可否答应?”

    “道长尽管说!”

    “一是请把那些郎中放了,二是可否命令众军解除戒严,不再连累他人?”

    那副将想想,有点为难地说道:“第一个要求问题不大,我现在就可以把那些郎中放走,道长的第二个要求我做不了主,不如这样,道长稍坐半天,待太守醒后,直接给他说好了。”长乐无奈也只好答应。

    半日后,张虔陀果然转醒,听了副将的禀报后,忙吩咐请二位道长前来。张虔陀坐在床上欠身对长乐、李月说道:“多亏二位道长,恕张某不能下床,失礼了!”然后,张虔陀又对李月说道:“不知本太守所中何毒,请小道长指点一、二?”李月见问,略略欠身答道:“太守中的是从响尾蛇中提取的毒液,此蛇大多生活在西北大漠荒滩之处。”张虔陀闻言点点头道:“那就是了,我曾在西北呆过十几年,结下仇家无数,遭此劫也正常。刚才听副将说,二位道长希望此事就此揭过,不再追究,可是?”见长乐点点头,张虔陀继续说道:“我也知道我名声不好,杀人太多,若不是念我可能会大动干戈,两位道长也不会来救我,也罢!想那刺客应早有准备,此时也该逃去无踪,就给两位道长面子,此事就此揭过!”长乐见张虔陀答应,口中称谢道:“我观此处各民族相处融洽,太守何不对南诏宽容一些,大家也可相安无事”,张虔陀接过副官递来的参汤,喝了一口徐徐说道:“朝廷也有人说我对南诏过于苛刻,不显天朝大度,殊不知这其实是腐儒之见,我云南在大唐虽为边荒之地,但也比那六诏富庶百倍,现在民族和睦,那只是表象,握权力者必有野心,那六诏首领个个是野心勃勃之辈,倘若让一家强大起来,统一六诏,难保他不会对大唐土地起野心,而且旁边还有个吐蕃,倘若两家勾结,同时出兵大唐西南、西北,大唐能否对付得了?那我云南百姓又如何面对兵灾?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任何一家强大,谁冒头就打谁,所以也别怪我独对南诏不公了”。李月听了暗暗点头忖道:“看来这太守虽然小节上欠佳,但大事却不糊涂,云南太守这个职位确实非一般读书人所能坐镇”,想到这里,他和长乐双双欲告辞离去,那张虔陀说道:“多谢二位道长救命之恩,将来若有事,尽管来云南,在这里我张虔陀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两人回到客栈,刚进门就见蒙哥迎上来说道:“二位好本事,刚出去半天,这全城的戒严就解除了,不知两位是否有空,我家公子有请!”两人随蒙哥来到蒙阁逻凤房内,只见蒙阁逻凤正在房里走来走去,象在考虑什么事情,见李月、长乐进来,赶紧让座,旁边侍卫随手关门出去,屋里就只剩蒙哥等四人,双方分宾主落座后,蒙阁逻凤严肃地对长乐说道:“我南诏想聘长乐道长为南诏国师,不知道长愿意否?”长乐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小王爷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修道多年,近来有突破之意,我必须回山静修,不能再问俗事。”

    那蒙阁逻凤见答,脸上显得有点失望说道:“我知道仙长必不肯去,只是不甘心,总要亲口问问,我南诏偏僻,人才匮乏,这次我来中原,也是想招揽一些有本事汉人,不料碰到的大多是些夸夸其谈之辈,我也不禁产生轻视大唐的念头,只有见到仙长二人之后,方知自己是井底之蛙”。这时李月不禁想到张虔陀之言,向蒙阁逻凤看去,只见他虽年少,眉宇间却充满了刚毅的神情,忖道:“将来此子必成大器”,于是对蒙阁逻凤说道:“我有一言,不知小王爷是否愿听?”蒙阁逻凤忙站起施礼道:“愿听道兄教诲!”。

    李月慢慢说道:“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一个国家的强大不在朝夕,也不在一代君主,若小王爷能去浮躁之心,从小广泛培养南诏本土人才,不以出身而论,不以地域而限,不以民族而分,数十年后,南诏何患无才?”

    听到此言,蒙阁逻凤和蒙哥同时拍桌站起道:“李月兄金玉之言,南诏受教了,数十年后南诏若有所为,全在今日之言”。

    李月笑笑说道:“将来我们或再有相见之日,希望那时我们是友,不是敌!”

    蒙阁逻凤握着李月之手,感动地说道:“我蒙阁逻凤在此发誓,李月永远是我南诏之友!”

    当长乐、李月二人欲告辞离去时,客栈掌柜匆匆赶来,对长乐说道:“门口有一老道姑来找你们!”长乐和李月对望一眼,齐声说道:“一定是李瑶来了!”李月赶紧跑到门口,正张望时,突然感觉后脑被轻敲一下,回头一看,不是李瑶是谁,这时长乐和蒙哥也赶了过来,李瑶问道:“师兄、李月你们怎么来了?”长乐一指李月道:“问这臭小子,非想去南诏看看,所以才来,你的药找到了吗?”“找到了,只是此处非说话之地,我们里面去说!”说完也不理蒙哥,扯着长乐径直去了。李月抱歉地对蒙哥说道:“她是我师姐,也是我师兄的妻子,失礼之处,请见谅!”说完拱拱转身赶去。

    房间里,李瑶小心翼翼拿出一布包,解开后,见里面是一条型玉盒,李瑶慢慢打开,李月二人定睛一看,只见玉盒放着一根血红色的首乌,“啊!血首乌!”李月轻呼,李瑶点点头,又把玉盒收起。“师妹在哪里找到的?”长乐问道。

    “在我父亲坟头发现的!”李瑶叹一口气,慢慢说道。

第二十四章 往事

    李瑶的父亲李笑阴出生在苗疆,她的祖父是一汉人郎中,常年在苗疆采药,祖母是苗疆一酋长的女儿,因误服药物,被正在采药的祖父所救,便嫁给了他,后来生下李笑阴。李笑阴五岁那年,母亲去逝,父亲把他带到四川,拜入四川唐门,20岁时因偷学唐门家族秘籍,被废掉武功后逐出唐门。李笑阴一气之下自创“血煞门”,由于其收徒无门第偏见,又常为贫苦人治病,故“血煞门”发展极快,李笑阴30岁时血煞门就已经发展成川南第一大黑道门派,门下人才济济,李笑阴四十岁那年因早年武功被废时留下的暗疾发作,不久就去世,李笑阴死后,按他的要求葬在苗疆其母亲的墓旁。他16岁的独女李瑶被推任新的血煞门门主后,行事随心所欲,出手狠辣干脆,被江湖上称为“毒心菩萨”,后来李瑶被长谷上人收为徒,从此血煞门逐渐衰落,最后被江湖中的黑白两道联手剿灭,终成历史尘埃。

    李瑶此次南来,也不知道能找到晶源水、血首乌、无忧草和金舍利中的哪一个,所以先去了南诏,在南诏收集了一些珍稀药材后,返后蜀中。这时她突然产生一念头,去看望血煞门故地,不料早已物是人非,问及一些上年纪的老人,均表示未听说过血煞门这个帮派,这时李瑶方知血煞门湮灭最少也已近百年了。李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李笑阴,自己出家为道后,竟然从未想过给父亲扫墓,怀着一种歉疚之情,李瑶来到苗疆,好在苗人重阴魂,父亲和祖母的墓均还在,只是多年无人打扫,早已杂草丛生,依稀还可辨出是两个土堆。李瑶在父亲的墓旁发现一棵奇树,树干树叶均为红色,树下土地也为红色,李瑶清除杂草,发现那红色土地一直蔓延到自己父亲的坟头,不知父亲的坟头是那红色的源头还是尾,面对这种奇景,李瑶也无法理解,后来此处苗人的长老告诉她,这是死者生前所杀的无数冤魂的怨气积聚所至。李瑶重新给父亲和祖母修整了坟墓,在清除杂草时李瑶意外的在父亲的坟头正中发现一棵百年首乌,这棵首乌浑身血红,李瑶非常惊喜,她知道这一定就是血首乌了,随即把它收入随身的玉盒。在拜祭了父亲和祖母后,李瑶悄然离开了苗疆。她却不知道,就在她把血首乌带走的一年后,那棵红色的奇树便慢慢枯死,树下红色的土地也恢复成了普通的颜色。

    李月三人没有和蒙阁逻凤一行同去南诏,而是即刻返程赶回方寸山,李瑶担心那血首乌不能长置,故先行赶回方寸山,留下长乐和李月从原路返回,在姚州城门,蒙阁逻凤和李月依依惜别,多年后,正是这一段友情终使蒙阁逻凤放弃了图谋大唐的念头。

    见蒙阁逻凤他们远去后,长乐突然问李月,“你认为那张虔陀评南诏之言如何?”

    “务实之言”李月回答道。

    “那你昨日对南诏王子之言,不怕将来真应了那张虔陀的话吗?”

    李月淡淡一笑道:“与其几个嬴弱的人在一起互耗体力,不如让其中一人强壮起来,统一六诏,这样百姓也少遭点罪,至于大唐,你以为一个小小的南诏,真能撼得动吗?大唐要亡,也必亡于自己的手上,纵观历史,无不如此!”

    长乐无言,半晌突然说道:“李月以你的身份,若不学道,将来必成大器之人!”

    李月反问长乐:“何为道?治理天下就不是道吗?”

    长乐一怔,口里念着李月的话,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两日后,两人来到渝州,渝州即是今天的重庆。西周武王伐纣,以强悍的巴族兵丁为前峰“歌舞以凌殷人”,灭纣之后,武王“封宗姬于巴”,建立巴国,建都江州。后秦灭巴,设置巴郡,仍以江州为郡群治所,秦将张仪筑江州城。而此时的渝州已是大唐西南名城,水陆要冲,可以东下荆楚,西进成都,南走滇黔,北上汉中,是扼控山南道(唐分全国为十道)的军事、文化、经济重镇。渝州为两江交汇之地,嘉陵江纳细流汇小川,纵流两千余里,于此注入长江。每当初夏仲秋,碧绿的嘉陵江水与褐黄色的长江水激流撞击,漩涡滚滚,清浊分明,形成“夹马水”风景,其势如野马分鬃,十分壮观,长江容嘉陵江水后,声势益发浩荡,穿三峡,通江汉,一泻千里,成为长江上的“黄金水段”。

    长乐站在两江交汇之处,这几日,他心情不能平静,思潮如眼前的长江般汹涌澎湃,百年来的各种际遇逐渐涌入心怀,虽已年代久远,但依然历历在目,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带李月来此处,但内心深处却感到此处和他有着重大的关系,他站在江边苦苦思索,突然江边船上一个孩子的哭声顿时把他带回了历史的年轮。一百五十年前,就在此处,一个行走江上的年青船夫,正努力的摇着橹,要将小船靠岸,头上火辣辣的骄阳炙烤着船夫黝黑的皮肤,虽然江水湍急,但舱内娇妻爱子的鼓励却让船夫终于把船慢慢靠岸。岸上人潮涌动,无数的小贩挑着担在岸边焦急的等着靠岸的船,若能抢到那船上的几条鲜鱼,就可以在明日的早集上卖个好价,满足家人几天的生活所需,

    码头上有几座高台,台上几个士兵正懒懒的打着瞌睡,他们不关心下面忙碌的苦民,实在没什么油水。这时江面上漂来几艘大船,船上挂着行镖的旗号,这在这一段江面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突然,一个高台上的士兵惨叫着跌下江去,接着2个、3个,高台上的士兵们纷纷跌落,身上均插满了箭镞,码头上顿时一片寂静,人们都被这一情况惊呆了,有人突然大叫一声“是**来了”,这时那几艘大船放下了行镖的旗帜,挂上的**的黑旗,数百黑衣人从船舱里涌出,向人群放箭。码头上一阵大乱,大家纷纷掉头逃命,夹在人群中那个年青船夫拼命挤出,朝小船狂奔而去,那里有他挚爱的妻儿,就在将要跑到船边的一刹那,一支箭洞穿了他的胸膛,他慢慢跌入江中,那眼神分明是对妻儿的留恋、是对妻儿未来的担忧、是对生命即将结束的不甘!

    妻子嘶叫着从船舱里扑出,伸出手去拼命要抓丈夫的手,虽然徒劳,但她依旧拼命的捞着,看着丈夫的尸体渐飘渐远,她突然大叫一声,转身冲回舱抱起儿子跳入江中,孩子的哇哇大哭让她猛然惊醒,她奋力抓住一个木盆,(木盆的一头栓在岸边的石头上,那是小贩们留下的)尽全力把孩子推进盆里,一个浪头打来,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她毅然转身,扑入滚滚的长江中寻找自己挚爱的丈夫去了。

    长乐突然跪下,这里就是他和父母生离死别的地方,他捂着脸,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指缝里滚落,百年前藏在生命最深处的伤痛突然被揭开,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任凭命运之神把自己推入百年前的无尽哀伤中。

    良久,长乐慢慢醒来,天已黑尽,李月跪在长乐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叹道:“人之感情,自生即有,若不能去,何能超脱?”长乐闻言身体猛然一震,他抬起头来,只见浩浩长江向的远方奔去,没有时间尽头,正如空中无数的星图,千万年来如此、千万年后如此。

    此时长乐站起身来,向苍穹张开臂膀,他的神识仿佛和大地天空融为一体,他喃喃的说道:“道在何处,道在天下、道在人间、道就在心中!”

    他终于悟了。

第二十五章 家信

    数日后,李月二人再次来到成都,自渝州悟道后,李月并没有觉得长乐有多大变化,除了精神好一点外。长乐后来告诉李月,他的悟道和长虚不同,长虚悟的是天道,那是勘破生死,可以飞升的真正的“道”,而自己的道其实只是精神上的一次突破,他的武学和身体其实早在十年前就达到了这个境界,但心结却一直无法解开。

    长乐告诉李月:“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个心结,藏在他内心最深处,本人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我的心结就是与父母的生死离别,那时我虽年幼,但父母的逝去却象一颗种子,深深的种在我心中,我如果不能解开这个结,那我永远也不能获得精神上的突破。”

    李月又问长乐:“那李瑶的心结是什么?”长乐摇摇头说道:“谁也不知道?或许连她本人也不知道!”长乐对李月说道:“但长虚却知道你的心结,他对你所安排的每一步,都是朝着这个方向去,等有一天你明白了,或许能达到我和李瑶都无法理解的更高境界,李月,你是一个天生奇异的人,你对道的理解有时甚至超过我,但虽如此,你却不能盲目,上天对每个人的安排都是有序的,正如你对我所说,人之感情,自生即有,若不能去,何能超脱?你若不能去体悟人生感情,那拿什么去悟道,你初来时,对什么都淡漠,这对你并无好处,所以我们努力改变你的心境,让你以平常心态去面对生活,这些年来你改变了很多,这对你的将来是很有好处的,其实我们并未改变你的心智,只是改变了你的态度。长虚也对你说过,仅仅对道的理解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体质的同步提高和人生阅历的积累,三者都很重要,李月你有时间好好想想吧!”李月沉默不语,随后的两天时间里,两人再没有说话。

    进了成都城,他俩又来到醉风堂,听到小二的报告,刘迎正急忙跑出来迎接二位仙长,迎到雅室后,刘迎正说道:“家父一切尚好,现在住在别府中静养,两位仙长的大恩大德,刘家真的无以为报!”说完他一下子跪在李月和长乐的面前,长乐忙把他扶起来安慰道:“其实也无大碍,过一、二年后你父亲又可正常生活,他只是小人物,没人会留意他的。”双方坐下后,刘迎正突然想到一事,说道:“我那好友赵春的母亲,也就是知府夫人生了一种怪病,多方寻郎中医治均无效果,赵春一日三次跑来打听二位仙长的消息,那知府夫人是菩萨心肠,成都众多的流浪儿童都受过她的恩惠,请二位仙长能否有空去看看她吧!”这时,大家突然听见快速的上楼声,刘迎正苦笑着说道:“一定是他来了。”果然老远就听见赵春的喊声:“老刘!是道长他们来了吗?他们在哪?”门一下被推开,一个满脸通红的年青人闯了进来,正是上次算命的赵春,看见长乐二人坐在房内,赵春赶紧平静下来,向二人深深施了一个礼道:“求二位仙长救我母亲”。

    成都的春天是温暖而湿润的,中央大街上一群群孩童正嬉戏玩耍,而通往城门口的方向是一辆辆马车上载满了举家出游的人们,知府衙门就在中央大街的中部,黑瓦重檐,威然严肃。赵春领着李月二人从侧门进了内宅,穿过几个月门后,来到内宅正堂,赵春先把二人安排在会客厅,随后赶到父亲书房去禀报,不多时李月二人看见赵春陪着一中年男子进来,那男子气质儒雅,澄静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焦虑,见李月二人站起来,那中年男子忙施礼道:“下官赵陶,听犬子说二位道长医术盖世,这下内人有救了!”李月说道:“盖世不敢当,只是略知一、二罢了!不知夫人身体有何不妥?”

    赵知府叹口气,请二人坐下道:“大约两周前,内人突然头痛难忍,过几日愈发加重,这几日虽然安静了很多,但每天总有三、四次发作时间,疼起来连老夫也认不清了,请了众多名医,有的说中风,有的说邪气冲顶,吃了很多药也不见效。”李月想了想问到:“夫人可有宿疾?”

    “没有,内人一向身体康健,从未有过头疼之病,”赵陶回答道,“恳请二位仙长到内室看看。”

    长乐、李月随赵陶父子来到内室,内室里站着四、五个丫鬟、在床边坐着一位盛装少女,眉目清秀,见众人进来,赶忙站起身,那赵春说道:“表妹,这就是上次给我算命的仙长,现在特来给母亲治病,”少女闻言向长乐施礼道:“就有劳仙长了”,说完挽起床帘,退在一边。

    李月上前,只见床上躺着一名中年妇人,脸色煞白,嘴唇上也毫无血色,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李月看罢问赵知府道:“夫人的头疼可有规律?”

    “有!几乎每隔四个时辰发作一次,”赵知府答道。李月又对长乐说道:“师兄可用内力探视一下她的头颅内可有异物,我的功力不够。”长乐点点头,上前用手掌虚抚那妇人的头部,一会儿后对李月说道:“有!有两个活物,均约寸长。”这时李月回头问知府道:“府内可有水塘,或者夫人最近可去水边踏青?”赵知府想想说道:“府内东面确有一水塘,种满荷花,夫人月前也曾到郊外踏青,在河边驻足过。”李月听说,点点头说道:“这就是了,先前知府大人说夫人并无宿疾,且疼痛有规律,一般人的头疼往往是先轻后重,决非夫人这般突然剧痛的,那就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异物侵入,适才我师兄用内力感受到了夫人头内有寸许长的活物,夫人最近又在水边呆过,所以我推断可能是水蛭,也只有这样,夫人的脸色才会呈失血之状。”听了李月的分析,那赵知府紧张的问道:“可有解救之法?”,李月笑笑说道:“如果真是水蛭,倒也容易,大人可取一点新鲜的鸡血,一块纱布,再拿一根针灸用的针来。”不一会儿,下人把三样东西备全,李月左手用纱布沾点血,放到妇人鼻前,右手捏着金针,凝视着妇人的鼻孔,赵陶父子站在旁边观望,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几个丫鬟和赵春表妹早已退下,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随着血腥气越来越重,突然一物闪电般从妇人的鼻孔里窜出,沾一点血后又迅速缩回,就在该物快要缩回时,妇人的另一鼻孔也窜出一物,当两物一出一进正好平齐时,李月出手了,众人只觉眼一花,李月笑吟吟的站起来,举起手中金针,那金针上串着两物,正拼命的扭曲挣扎,众人定睛一看,果然是两条肥大的水蛭。李月将水蛭交给下人,然后对赵知府说道:“应该无事了,夫人过不久就会醒来,再补补身体就无妨了。”赵知府大喜,忙把二人让到客室,命下人上茶后说道:“看了这么多名医,虽然也有人怀疑是头内有异物,但手到病除的,还是二位仙长啊!真是国手!真是国手!”李月笑笑说道:“大人太抬举我们了,这不过是小症,甚至连病都不是,怎敢当国手二字。”

    “不然,这虽非病,但川中名医我均已请遍,却无人可治,如果说我川中狭小,那京城赵王妃也生有怪病,多名御医诊治,均说不是病,但也无计可施,你说国手又有什么用?”

    “啊!”李月大吃一惊,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的赵王妃可是赵王李郁的王妃,明妃?”

    “正是!”赵知府回答道。

    李月的心开始乱了起来,多年未见的母亲竟然生病,这该怎么办才好?这该如何是好?他恨不得马上就飞到母亲身边。长乐看李月坐在那里发楞,赶忙拉起李月向赵知府告别,说山中本有急事返回,但因要治夫人的病才耽误了半日,现在夫人已经安好,所以要急着赶回终南山。那赵知府见苦留不住,诊金又不肯收,只得放他们离去。离开知府衙门,长乐对李月说道:“你别急,当年师兄说你和母亲八年后还有相见之期,现在正好八年,你母亲就生了病,其中必有缘由,我们先回山问问师兄再说。”

    李月想想,便点头答应,当夜二人就离开成都,直奔终南山而去。

第二十六章 问药

    终南方寸山上,长虚静静地听着李月讲述母亲病重的消息,在长乐和李月尚未归来前,长虚已经看到了李瑶带回来的血首乌,他心里着实忧虑,因为师尊给他说过,这血首乌其实是大凶之物,它本是无数煞气和恨意聚合的结果,是用来平衡金舍利的慈悲之心的,否则铸出的兵器就无法用在战场之上,但长虚没有料到李瑶竟是在自己父亲的坟头上找到此凶物的,长虚不知道这个血首乌将会给李瑶带来什么?在忧虑李瑶的同时长乐的悟道又给长虚带来了安慰,虽然在意料中,但师弟几十年来的彷徨终于有了了结,长虚随即让长乐再次闭关,长乐需在二年内至少有五次体悟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才算是真正踏进了道的门槛。

    长虚在李月的脸上看到了一个少年对母亲病重的担心,这在八年前李月离开家时是无法看到的,在感慨李月长大的同时,长虚发现李月的眼睛里时不时流露出一种晶莹的质感,这可是达到木剑境界后才有的表现,这孩子什么时候突破太清道第六层的。其实李月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在渝州长乐悟道时同时突破了第六层,如果说太清道突破第四层象夏天里的豪雨,让人所有的经脉都明显感到了质的变化,那么突破第六层则更象润物无声的春雨,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长虚轻轻拍了拍李月的手,示意他静下心来,然后长虚说道:“你母亲的病其实因你而生,普通人的体质是阴阳平衡的,但你母亲自从生下你和你妹妹这对孪生子后,体质一直是偏于阴性,这样的体质最容易被外界的阴邪之气所侵害,而我观你们家府邸,发现里面的气机藏有太多的怨恨和邪气,所以当年你太祖母的病虽然说是心病,其实一部分也是被这些阴邪之气所乘,同样你母亲的病也就是日久天长被那些阴煞之气侵入所致。”李月点点头说道:“我们赵王府在百年之前就是齐王李元吉的齐王府,玄武门之变后,那长孙无忌率军杀入齐王府,全府无论男女老幼三百余口全部屠尽,过了一个月后方才有人去收尸,所以可见唐明皇把这个府第赐给我父亲也并未安什么好心。但是师兄是怎么知道我母亲会在我离家八年后生病?”

    长虚叹口气说道:“是师尊告诉我的,他老人家百年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虽然我现在也是天道,但比起师尊实在是差得太远。”说完长虚从身旁的木匣里取出一函,递给李月,李月拆开一看,只有三个字“火龙洞”,他不解地把手上的信函交给长虚,“师兄,这是何意?”长虚看了看对李月说道:“在终南山往北三百余里有一座高山叫太白峰,北面的悬崖上有一个隐藏的洞窟,洞口处长有一株植物,这株植物每十年一开花,然后结出数十枚红果,这种红果就叫火龙果,师尊就是根据这种火龙果给洞取名为火龙洞,洞很深,据师尊说洞里可能藏有异种,这种火龙果是阴邪之物的天敌,也只有它才能救你母亲。上次是你李瑶师姐取回的火龙果,最后炼成四粒碧心丹,你可以去问问李瑶。”

    李月找到李瑶,问起火龙果的事,李瑶很惊讶的看着李月说道:“该不会是你想去取那火龙果吧!那是非常危险的。”李月就把母亲生病的事以及长虚的话还有师尊留下的信函一一告诉了李瑶,李瑶紧紧捏住师尊留下的信函对李月说道:“看来冥冥中一切皆由天定,正是20年前长乐去了成都,你们今天才能救那掌柜,也才能认识知府的公子,才能医他母亲的病,最后才会知道你母亲病重的消息,而那火龙果再过十日就要出果了,你师兄既然要你单身前往,我就要告诉你,那洞中有只巨蝎,住在山洞深处,当火龙果要熟的时候就会醒来伤人,十年前被我斩掉一只螯钳,只可惜让它跑了,否则我就可以取到火龙浆了。”

    “什么是火龙浆?”李月问道。

    “其实火龙浆才是火龙果的精华,火龙果成熟后在这簇果子的顶部会结出一个水泡,水泡里面的浆体就是火龙浆,如果火龙果被摘下,这个水泡就会马上迸裂挥发,而用任何一样东西去触摸它,也会迸裂挥发,只有一种非玉非骨的东西才能盛它,那巨蝎的头上有一珠和一角,都是这种东西,可惜上次被它跑了,你这次如果能杀那巨蝎,可以用那角去盛火龙浆,把那珠子也带回来,我会给你做一样东西,另外那巨蝎的内丹也是宝物。”说到这,李瑶从床下拖出一箱子,取出一把短剑说道:“这是师尊最心爱的一把剑,后来送给我,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就做你的护身之剑,它没有名字,你可以给他起个名字,虽然你已经到木剑境界了,但还是用得着。”李月默默的接过短剑,轻轻抽出,剑的外观虽然极为普通,但抽出后却感到一阵森森地寒意,李月把剑送入鞘中,对李瑶说道:“谢谢师姐赐剑,这把剑既然没有名字,那就取名[无名]吧!另外师姐怎么说我是木剑境界了?”李瑶笑笑说道:“木剑境界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你的眼中有一种晶莹的质感,所以知道你已经突破了太清道第六层,我当年也是在不知不觉中突破的,所以也难怪你自己不知道,记住了!那巨蝎有灵性,伤了它它就会跑掉,所以必须一击致命,那巨蝎的胸部有一月牙形的白斑,那就是它的罩门,一剑必死,这畜生百年来不知伤了多少人,希望你这次把它除掉。”说完,又递给李月一个瓷瓶,“用它装火龙果,回来后我会教你制丹。”

    李月出了李瑶的小屋,轻轻运功一跃,竟跳起十余丈高,他自己也吃了一惊,未突破第六层之前自己最高只能跃起五丈余高,现在竟翻了一倍还不止。李月连续借力翻跃,第四次就跃到了那五十余丈高大树的顶端,踩着软软的枝条,一阵风吹来,那枝条随风摆动,李月举目四望,只觉天地空旷,自己仿佛到了云端,李月顿时感觉自己胸中豪情万丈,他一个筋斗从树梢跃下,不待落地,拔剑向二十余丈外的一棵小树挥去,只听“咔嚓”一声,那小树竟被被剑气齐腰斩段,和李月同时落到地上。李月长啸一声,纵身跳下千丈悬崖,一只仙鹤从山顶掠过,和李月一起向北方飘去。

第二十七章 火龙

    只一天功夫,李月便来到太白山脚下,山脚有四、五个村子,其中山北面是一个较小一点的村庄,叫尚家村,由于天色已晚,李月就找了一户猎人家借住一晚。就在夜里,突然一阵阵犬吠声把李月惊醒,他推开门,见无数火把象一条长龙朝村里走来,这时主人家的门也开了,房东尚老爹和老伴均站在门口张望,李月忍不住问道:“尚老爹,出什么事了?”“那怪物又出来伤人啦!两天前村里有两个少年失踪,几个村的青壮都出去寻找了,看这样子,估计是找到什么啦,唉!肯定不是好事,作孽啊!”

    渐渐的,火把都进了村,李月走到村口,只见地上放着几只麻袋,几名妇人正伏在袋上痛哭,这时李月听边上有人叹息道:“太惨了!只找到部分肢体,其他的估计都被那怪吃掉了。”李月看了片刻,默默地回房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月告别房东尚老爹,大踏步地朝太白山走去,那尚老爹苦留不住,只好硬塞给李月一把锋利的猎刀,方放他离去。这太白山方圆有十余里,山势陡峭,植被稀少,尤其是北面,冬天朔风尤其剧烈,故山壁被打磨的异常光滑。走了一个时辰,便走到山脚,李月抬头向上望去,现在他的视力异于常人,按照李瑶的提示,果然在距山顶五百余丈处,看见一突兀出的大石,李瑶说那山洞就隐藏在石下,李月决定先到山顶,再往下寻那洞穴,山壁虽然陡滑,但对于常年上下方寸山的李月来说,只能算作儿戏,很快李月便爬上了山顶,他稍作歇息,便慢慢地朝那突兀的大石滑去,从山脚下看那大石宛若鸡卵,但近前看时,那突兀的大石竟有七、八十余丈高,仿佛是太白山上隆起的一个巨瘤,从那大石往下寻那洞穴,十分费劲,壁滑坡陡不说,而且此处的风特别大,一般人根本无法立足,早就会被风吹走,所以近百年来,除了李瑶他们外,再无人来过。李月围着大石的底部从左至右荡了两圈才发现那洞穴的所在,洞穴的入口被一石梁正好挡住,须从石梁的上方顺一裂缝沿石梁内侧滑下,滑到石梁中部时才会看到那个洞穴,李月站在洞口,只觉洞里昏暗潮湿,再往前就是一片黑暗,阴森恐怖,就算胆子再大的人也不敢轻易入内,难怪十年前李瑶伤了那恶蝎后就没有再追下去。李月觉得脚下似乎有东西,低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他竟看到了一只人脚,还鲜血淋漓,李月知道一定是那两个少年的,他捡些碎石把它盖住,就开始寻找那株火龙树,李瑶说得果然不错,就在洞口唯一被光照着的地方,长着一株很矮的小树,就在树顶端长着一串葡萄似的小果子,半青半红,李月近前一看,只见那簇红果的顶端有了一点隆起,估计就是还未长出的火龙浆了。眼见红果将熟,李月不敢大意,他决定就守在树旁等红果成熟。太阳满慢的落山,月亮升起,这是已经是七月底了,山脚下虽然热暑未褪,但山顶的夜里却寒冷异常,李月已经进了木剑的境界,外界的寒暑对他已经再无影响,他坐在火龙树旁,把心沉入丹田,顿时周围的一切都感觉得异常清晰,任何的轻微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感觉。天快亮的时候,李月隐隐听到洞深处有一点轻微的响声,随即又寂静下来,过了不一会儿,李月就感到有东西在离他约三十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李月知道那怪物来了,而且已经发现了自己,正在监视着自己,洞外的天已经大亮,那东西监视李月已近二个时辰,这时李月看到,经过一夜的火龙果已经全红,李瑶说过这火龙果在红透后一天之内必须把它摘下来,否则就会一夜之间干瘪掉。可是那东西好象非常狡猾,好象已经吸取了十年前断钳的教训,它耐心的等待着机会,在它看来,这火龙果是它的私物,是不许任何人染指的,眼看着已近中午,那火龙浆也开始一点点结出,那怪物依然一动不动,李月突然心里一动,有了个主意,他站起来,拔出无名剑,走近火龙树后手起剑落,那火龙树的一根枝条就被李月切掉,由于力道捏拿得非常巧妙,长红果的那一枝没有丝毫震动,果然那怪物见李月不是取果而是毁树时,它开始暴怒地向李月扑来,速度极快,李月早有准备,他轻轻一跃就跳出了洞口,攀在洞外的石梁上,这时李月已经看清了那怪物,果然是一只独臂巨蝎,身体赤红,大小宛如一只牛犊,那怪物一下扑空,竖起倒螯,闪电般向李月刺去,李月再次一跃,跃上石梁,似乎没站稳,险些掉下万丈深渊,那巨蝎虽然两击落空,但它看李月似乎要远逊于十年前的那个人类,加之李月毁树是它无法容忍的,于是它也迅速地爬出洞穴,架空在缝隙里,一钳一尾同时向李月刺去,李月一闪身让过巨蝎的攻击,但脚下似乎一滑,李月惨叫一声,一物落下了万丈悬崖,那怪物见李月跌落,但仍然不放心,用倒尾在石梁上端摩挲,突然巨蝎感觉到心一凉,低头看时,一把短剑从下方飞来,没入自己胸前的半月白斑里,那怪物嘶叫一声,爬回到洞穴里,举臂要将那火龙树毁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寒光一闪,一把猎刀飞过,再把巨蝎唯一的长钳再次被削断,巨蝎终于无法支持,朝洞里爬两步后就轰然倒下,一股一股绿色的浆体从它身下渗出,腥臭无比。原来李月见那洞口的结构,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他在悬崖上砍下一棵树的树干放在石梁顶上,后来他毁树激怒巨蝎后,把它引出石洞,故意装作失足跌到,然后把树干踢下石梁,他知道那巨蝎的谨慎,就在巨蝎搜索石梁顶部的时候,他迅速荡到石梁底部,此时那巨蝎正架空站在洞口和石梁之间,把胸腹部暴露在空中,李月就在它的胸腹部下方,用飞剑之术把无名短剑射入了李瑶所说的半月形白斑中,这就是人和兽的区别。李月巧妙的利用了洞口的石梁结构,一剑结果了巨蝎,那巨蝎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这样被刺杀。

    过了半晌,李月见那巨蝎再无动静,上前拣起猎刀,先把那倒尾剁下,这时即使巨蝎不死,李月也再不怕它,他一脚把巨蝎踢翻过来,拔出短剑,见巨蝎已经死透,李月便用剑尖把它头上的骨珠和骨角挑下,再劈开她的头颅,取出一颗枇杷大的白珠子,这就是巨蝎的内丹。

    李月拿着骨角,用随身携带的清水把它洗净,拭干以后,走近火龙树,这时火龙果已经完全红透,那火龙果的顶端也冒出了一颗葡萄大的水泡,李月小心翼翼的把火龙果先弯曲,再用针把那水炮刺穿,用那骨角接住一滴一滴落下的浆体,一共有五滴浆体。李月再用那颗骨珠堵住骨角的敞口处,周围的缝隙用石蜡密封好,见那些浆体确实不会溢漏出,再把骨角固定在腰间,然后取出瓷瓶,把所有的火龙果全部收入瓶中,把火龙果的事情弄好后,李月捡起巨蝎的断钳和断尾,跃出洞口,向山下荡去。

    在把巨蝎的断钳和断尾交给尚老爹后,李月便飘然而去。从此太白山周围的很多村子里都供奉着一位斩妖除怪的少年道士,那些画像都是根据尚老爹的描述所画,到最后竟绘成了一个少年二郎神的模样。

第二十八章 探母

    李瑶小心翼翼的接过骨角,脸上还是掩饰不住她的惊讶,当她听李月述说刺杀巨蝎的过程时,不禁为李月的精巧设计所叹服。李瑶把那骨珠镂空,做成一精致的珠形小瓶,然后把火龙浆浆液慢慢倒入瓶中,封死瓶盖后,交给李月道:“这就是一颗火龙珠了,随身带在身上可避任何妖风邪气,而且,在邪气密集处,这颗火龙珠就会变蓝,以示警惕,你那颗巨蝎内丹也有同样的警示作用。”然后又用骨角做成了一只可化百毒的酒杯,也给了李月。最后开始教李月制丹,李瑶取出一瓶白色粉末说道:“制丹首先要有上好的丹基,用丹基做成丹体,有人用上好的金创药作丹基其实也不错,但真正好的丹基是要区分用丹的目的,去火毒则用阴性丹基,去水毒则用阳性丹基,去腐生肌的还要用考虑各种制衡因素,象我制的碧心丹就用了上好的金创药和解毒粉混合后做成丹基,然后用这火龙果和数十种珍稀药材相配才制成,故有核桃大小。象给你母亲制的丹药,只要这火龙果的就够了,再配些滋补之药,用解毒粉作丹基,很快就能做好。”

    第二天,李瑶把制好的五颗红色丹丸给了李月,李月收好后,便找长虚告辞去了,长虚没有说话,给了他一些碎银并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李月,让他下山后再看,李月下山后,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遇疑则探”。李月收起纸条,大踏步地向阔别了八年的长安城走去。

    在离长安还有十里的地方,天色已将晚,李月就住进了一间客栈,准备明天再进城,这时已经是夏末秋初,但夏日的炎热似乎还不愿离去,李月和别的客人一样,坐到客栈外搭的大棚下吃饭喝茶,周围的客人大都是从外地进京的,李月的旁边明显是一群商人,正聚在一起谈论各种商品税钱的变化,在他们旁边则坐着几个胡人,竖着耳朵半懂不懂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大棚的左首则坐着几个镖师打扮的汉子,心情畅快的大碗喝酒大声谈论,看样子是已经顺利完镖正要返回镖局,和他们相反的是一个书生,一个人坐在那里闷闷不乐地喝酒,旁边站着一书童,正苦着脸看着他的主人。另外还有一些零星的本地人,各得其所。

    突然,远方的官道上扬起一阵尘土,似乎有数十匹马朝这个方向狂奔而来,小二见机不妙,赶紧招呼众人避让,当群马靠近时,大家看见当先的是一名身着皇族服饰的少年,15、6岁左右,生得英气勃勃,长相不凡,几十匹马从客栈旁边飞驰而过,激起无数灰尘,呛得众人纷纷躲避不迭,见马奔远,一镖师怒骂道:“是哪家的王爷,如此嚣张。”这时客栈掌柜出来,招呼小二重新安置众人,闻言苦笑道:“这是太子李亨的次子李系,估计是想在关城门前赶回去,他还算好的,没把我的棚子拆了已经不错,上月郯王李琮的儿子来游玩,就因小二手脚慢了半拍,把小二毒打一顿不说,还拆了大棚,要不是他的几个玩伴嫌脏,估计我的小店也会被拆掉一半。”掌柜见大家把同情目光投向忙碌的小二,忙说:“不是他,是另一个,现在还在家躺着呢!”这时,一个商人打扮的胖子对掌柜施一礼说道:“我们是从南边来的,不了解京城诸王情况,请掌柜介绍一下,可好?让我们心里也有个数。”他说完,旁边的众人纷纷称是,那掌柜见众人心切,便说道:“好在我们大唐不禁民间评论,只要不涉及皇上,其他皆无大碍,既然各位想听,我就给各位客人讲讲,小二,给大家上茶,”见各位客人渐渐围拢过来,那掌柜也是健谈之人,一时兴致起来,清清喉咙便对大家说道:“在我们市井百姓中把这些皇室王爷分成了三等,第一等是皇上的几个权重的儿子,主要是郯王李琮、郢王李瑛、太子李亨、甄王李琬、寿王李瑁、棣王李琰、仪王李璲,这几个王爷被皇上所喜爱,除了太子李亨和寿王李瑁外,个个飞扬跋扈,其子女均为京城霸王,在外胡作非为,无人敢管。

    第二等是皇上的另几个儿子,如光王李琚、夏悼王李一、颖王李璬、怀哀王李敏、永王李璘、延王李玢、盛王李琦、济王李环等等他们虽然也是皇上亲生,但由于其母亲地位不高,或者本身尚年少所以在京城影响就没有前面几个大,话虽如此,横行霸道却少不了他们的分。

    第三等王爷就是先帝的一些儿子或他们的子孙另外还有一些隔了几代的王爷,比较有影响的是申王李成义,岐王李范、薛王李业及赵王李郁,这几个王爷年纪已大,治家也严,所以他们的儿孙倒也不是很扰民,其中赵王李郁因太后的关系,只能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三等王爷,至于其他一些不入流的小王和非王的皇室子弟那就更多如牛毛,数不胜数了,这里就不多讲了。”这时那商人插口问道:“为什么赵王李郁涉及太后的关系了?”,听此言,那掌柜吓了一跳,忙说:“晚了!晚了!各位客人回房歇息去吧!明天还要赶路呢!”见那商人不解,旁边有人轻轻拉拉他的衣服,在他耳边说道:“这个涉及到当今皇上,在公开场合评论是要下牢的!”,那商人闻言,脖子一缩,赶紧和其他同伴回房去了。

    李月也在一旁听了那掌柜的介绍,他虽然只有十三岁,但身量颇高,一般人都拿他当十七、八岁的青年,所以也无人管他。这是他第一次从普通百姓口中知道了自己父亲的分量,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三等王爷。第二天一早,李月便离开客栈,朝长安城走去,赵王府位于宫城内,大街上戒备森严,一般的流民、乞丐难以入内。所以街上往来之人大多衣裳鲜明、气质高贵,李月思家心切,没有多看,径直朝赵王府走去,赵王府大门前冷清落寂,只有四个兵士,看起来年纪均过四十,两个人正倚在门前聊天,另两个人在扫着一地的落叶,看李月走近,那两名聊天的军士忙立起身来问道:“小道长有何事?”李月微微一笑对军士说道:“烦请通报王爷,说李月来了。”

    “王爷不在京城!”李月犹豫了一下,对那军士说道:“那就请转告管家王贵一声,说李月来了。”

    “你稍等!我马上给你去通报。”听见来人姓李,那军士不敢怠慢忙进府找管家去了。那管家王贵正在训斥一名犯事的下人,听见军士的通告,他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猛然从凳子上跳起来,朝那军士嚷到,快!快!快去让他进来,带到大厅里,然后又对旁边另一人说道:“你到书房去告诉大公子,说李月少爷回来了,在大厅呢!然后也顾不上跪在地上的下人,转身向内宅跑去。在内宅门口,王贵找到夫人的贴身侍女思月(王妃因思念李月,顾将侍女更名为思月),把李月的消息告诉她,侍女大喜,忙进屋去禀报去了。

    李月随军士进了王府,发现一切都不变,只是更显陈旧了,远远地就看见一青年站在大厅前,李月一眼就认出是他的长兄李照,李照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文才极好,在京城文人中很有名气,几年前就随父编撰[两晋史],去年和父亲去了金陵,听说母亲染病,两个月前从南方赶回,一直在为母亲的病体张罗,听说阔别八年弟弟来了,一向稳重的他也禁不住一下子站起来,他从小就极爱自己的亲弟,当年是坚决反对李月离家的,现在由于赵王李郁几个大一点的儿子均已成人,兄弟间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李照过于偏文,所以性格稍显懦弱,内心常常盼望着自己的亲弟能早日归来。他来到大厅前,远远见一少年道士进来,虽然离别八年,但李照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亲弟,看着弟弟的道袍颇旧,李照鼻子一酸,几步走上前去,两兄弟无声地紧紧抱在一起。良久,李月听见前面有动静,抬头一看,在兄长身后,几个丫鬟扶着一中年贵妇走来,那贵妇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正是李月的母亲赵王妃。李照见母亲居然下床来了,赶紧上前扶住。王妃似乎什么都没看见,两眼死死的盯着李月,李月上前两步,慢慢地跪在母亲面前,王妃突然丢开所有搀扶着她的手,一把死死地抱住李月,半天才放声大哭,“我的儿啦!”

第二十九章 兄弟

    李月把母亲扶回房内,向母亲简单讲述了八年来的情况,李照则把管家王贵叫来,命令他决不能把兄弟归家的事再告诉任何人,包括另外几个弟弟。

    王妃上下打量李月,见李月皮肤黝黑,但身体健壮,又高兴又伤心,她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儿啊!你出家了吗?怎么真穿了道袍?”李月微微一笑说道:“孩儿还没有道籍,算不上是真正的道士,只是穿了件道袍而已。”“原来是这样,当年那长虚老道也答应过我的,不让你出家,对了!那老道如何了?你这次回来能呆多久,为娘知道八年后还能见到你,所以天天盼天天望,终于把你盼来了!”说道这,王妃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孩儿这次回来主要是给母亲治病,母亲身体安好后就好回山,母亲放心,再过几年,孩儿就一定回来,再也不走了!”

    “你们父子几个都是离家命,这次你来也见不到你父亲,他到金陵去了,明年才能回来。”

    这时李照插口问到:“小月,你能治母亲的病?”这几个月,他日日替母亲操心,母亲的病一直不好,他心里异常沉重,李月来时,他正在书房里看医书。

    李月说道:“我一直跟师姐学医,所以懂一点医术,这次来就是专为母亲治病的。”

    “哼!有了师姐就把亲妹忘了?”这时,房间里进来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一身火红劲装打扮,正是李月的孪生妹妹李影。

    “你这丫头,消息倒很快,不去练武跑到这里来了。”王妃把她拉过来,疼爱地抚摩着她的头,

    “娘!小影不知道小月回来了,进门前听思月说才知道的”她撒娇地对王妃说道。

    李月看了看自己的孪生妹妹,脑海里呈现出那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他会心一笑说道:“我师姐已经一百五十余岁了,年纪比小妹要大一些。”

    “你吹牛!哪有一百五十岁的老太婆,那不是成老妖婆了,小月说老实话,你师姐到底多大,还有你的武功学得如何?咱们比比去,”说完一拳就向李月的肩头打去,李月也不躲闪,“砰!”一声,打在李月的肩头,李月笑笑,并不在意。

    “小影,不许胡闹,你吵着母亲了!”李照沉下脸来对李影说道。李影惟独怕她大哥,见大哥训斥,便低下头,不再做声。

    王妃摸着李影的头笑着说道:“看着你们三兄妹在一起,为娘心里好高兴。”

    李月这时对李照说道:“娘的病我心里大概有了点数,我还要再看看,下午再和你详谈。”

    李照点点头说道:“我们下午在书房再谈吧!”然后对王妃说道:“母亲,小月这次前来,我觉得还应该保密才对,母亲看如何?”王妃想想说道:“好吧!小月就住在我的院内,告诉管家不得给任何人提起此事!”

    “娘!为什么?”李影不解地问道。

    “这是你父王的意思,以后再解释给你听吧!你嘴快,千万别出去乱说啊!”

    书房内,李月和李照面对着坐下,两人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时间的距离让兄弟疏远了许多。

    “太祖母怎么样了?”李月首先问道。

    李照沉默了一会儿,他从李月的眼里看到了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和智慧,便对李月说道:“这几个月母亲生病,父亲又不在,太祖母就暂时搬回宫里住去了。”停一停,李照又说道:“我已于5年前成婚,是国子学博士左渊的长女,三年前你嫂子生下一子,父亲给他取名李文,上周娘俩正好回娘家小住一阵子去了。一晃就八年了,你不知道我们这个赵王府变化很大,你的另几个哥哥都不学好,整天在外花天酒地,你二哥和三哥与寿王李瑁的儿子走得很近,皇位继承人的斗争远没有结束,我真担心他们会惹出什么祸来,尤其是你二哥,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趁我不在京城,串通别的几个兄弟闹事。”

    “他们是为什么?”

    “为了这个王位还有家产,我们赵王府虽然没有什么权,但在京城诸王中却是最有钱的。”

    “王位不是由嫡长子继承吗?二哥还闹什么?”

    “你有所不知,三年前朝廷下旨,今后各王的继承不超过三代,且继承者不再非嫡子不可,而由现在的王爷或皇上在诸王子孙中选贤者继承,哼!今上自己开了先河,还要别人也效仿。你那二哥前年娶了户部尚书最疼爱的孙女为妻,从此更加飞扬跋扈,不把母亲和我放在眼里,但我最担心的却不是他。”

    “那是谁?”

    “你的四哥,他一向沉默寡言,从小就有很深的心机,这一两年他也常常不在府中,却不是和你别的兄弟去胡闹,我听说他常出入于太子府内,我怀疑他和太子李亨有关系。”

    李月听了兄长的话,想了想说道:“我师兄告诉过我,在我正式回家之前,赵王府是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虽会有一些波折,但只要大哥不要让人抓住什么把柄,谅他们也掀不起什么浪,再说父亲正当壮年,谈此事尚早,大哥尽管放心。”

    李照听了点点头说道:“那我就放心了,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你是我的亲弟,我需要你的帮助。好吧!我就再等你七年吧!来,说说母亲的病,你是怎么考虑的?”

    李月坐直身体,严肃地说道:“母亲得的不是一般的病症,严格说来,根本就不能算病。”

    “那是什么?”

    “府内的怨邪之气长期侵入母亲的身体所致。”

    “邪气?难道世间真有鬼神?是啦!以前常有巡夜的家人声称在后院碰到过鬼,父亲也曾多次请人查看,均无结果,难道真有其事?”

    “世间的鬼神是否存在,只有经过的人自己清楚,但我们这个世界却有很多异种生灵存在,我在上月就斩杀过一只磨盘大的巨蝎,不过大哥也不必太担心母亲的身体,我有灵药在手,医治不难,我担心是府中怨邪之气的源头,不除掉它,早晚会出大事。”

    “那小月可有把握?”李照忧心的问道,他显然是想到了自己的妻儿。

    李月笑笑,轻轻拍拍大哥的手“放心!不铲除它我是不会走的。”

    第二天,李月来到母亲房中,吩咐下人准备一个盛有生石灰的净桶,除李月、李照及使女思月外,其余人均不准入内,李月请母亲端正坐好,他运气在母亲身体上主要的三十六个大穴上轮番虚点,经过五轮半个时辰后,李月见母亲身体已经出汗,便取出一颗火龙丹让母亲吞下,然后对思月说,等一下王妃会有黑色血块泻出,就用那个装有石灰的净桶,又递给她一粒去邪除秽的寻常丹药让她服下以防不测,交代完后,李月、李照均退到房外等候。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房门打开,使女思月拿出一只净桶递给李月,李月打开看看,便吩咐下人先用石灰把它填满,放置三日后架火焚毁。

    兄弟二人走进房内,见母亲躺在床上,身体极其虚弱,但气色已经好转,李月摸了摸母亲的脉搏,对李照说道:“好了,母亲的病根已除!”然后回头吩咐思月让厨房用上等梗米小火熬制一碗稠粥。思月回来后,李月又取出两颗火龙丹给她,吩咐她每三个月给王妃服用一颗,半年后王妃将完全康复。然后李月把剩下的两颗丹药塞给李照说道:“这火龙丹不是寻常之物,无论多重的伤病都可以救回,大哥可自己留下。”李照迟疑一下说道:“此药如此珍贵,不如留给父亲、母亲!”李月笑着说道:“给父亲、母亲还有太祖母的礼物我已经备好,大哥尽管收下。”

    “那我就替你大嫂和侄儿多谢你了!”李照有点感动地说道,他知道弟弟的心意。

第三十章 诛妖

    喝完一碗粥后,王妃便沉沉睡去,没有了恶梦的侵扰,她这一觉睡得异常香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身子虽然还虚弱,但精神却已经大好,王妃有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感觉。

    李月却没有闲着,按照和大哥商量的办法,他已戴上面具,变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道士,在府内四处查看,确实在夜里,当李月走近因闹鬼而被废弃的后花园时,李月的火龙珠和巨蝎内丹同时泛起蓝光,但是时间很短,很快就灭了。

    又过了两天,王妃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已经能独自下地走几步路了,李月就将火龙珠给了母亲,并让她随身携带,这样就再不怕各种戾邪之气的侵扰了。骨角做的酒杯也给了母亲,待父亲回来时转给他,这酒杯可避百毒。至于巨蝎内丹,那是准备给太祖母的礼物,因为李月还有大用,所以暂没有拿出来。

    这天夜里,乌云密布,黑云低压,四周一片漆黑,李月在房内收拾停当后,领着两名胆大的家人出发了,为防万一,李照命令所有的人都不许出门,只说是请了终南山道士来除妖。李月靠近后花园时,内丹开始微微泛起蓝光,和上次不同,这次蓝光一直没有消失,李月让两名家人留在园外,自己轻轻跃过了围墙。也不知多久没打扫了,园子里野草丛生、满地落叶、一片荒芜,李月开始感觉到了不对劲,一般的花园水塘总有蛙叫虫鸣,可这里却死寂无声,一点生机都没有。李月停下脚步,他已经感觉到前方有情况发生了,果然,一个轻飘飘的白影从湖底飘起,白影象一股烟,随风扭动着,接着又上来两个、三个,李月并不惧怕,径直向池塘走去,随着李月走近,越来越多的白影或灰影被李月的气机从水里逼出,它们似乎都很惧怕李月,纷纷站在池塘对面的空地上,李月一直走到池塘边,再无白影飘出。李月向前看去,竟足足站满了三百多条白影或灰影,且依稀可以辨出男女。李月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了齐王府内被屠的家人仆众其实尸体并未运走,而是全部填入到这个池塘中,冤魂难散,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百年来的孤魂野鬼生活各位还未过够吗?为何还要痴缠俗世不去超脱呢?”

    众影开始有了动静,李月感觉到它们仿佛在诉说着什么苦衷,李月又说道:“去吧!我会把禁锢你们灵魂的妖孽除掉,再不超脱,你们就将永无出头之日了。”这时,池塘里的水开始波动起来,动静越来越剧烈,蓦地,一条巨大的青白怪蛇从水中抬出头来,这条怪蛇面目狰狞,从水面立起,足有十丈余高,它比起八年前在忘忧峰遇到的那条蛇要巨大和恐怖得多,在漆黑的夜里,蛇身上的磷片泛起幽幽的青光,那大蛇张开口,一股浓烈的妖气向李月扑面而去,池边魂魄纷纷缩成一团,对这条禁锢他们近百年的妖蛇显得十分害怕。李月并不畏惧,他迎上前去,默默运起太清道第六层中的锁心诀,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向那妖气迎面撞去,这锁心诀是一种类似现代催眠术的精神力量,对付各种非人类的生灵尤其有效,李月也是斩杀巨蝎后方才悟出的,这是他的首次使用。

    这时,李月突然感觉到那蛇的妖气并不是很纯很强,甚至有一点虚张声势的感觉,其实那蛇虽然巨大可怖,但也只仅仅修炼了三百余年,离灵物的境界还相差很远,就连那巨蝎它也远远比不上。

    果然,那怪蛇被李月的锁心诀所引,已经无法摆脱李月的控制,李月凝视着那蛇,一步一步把它引出池塘,就在李月手持无名剑马上要靠近那巨蛇时,突然,一条红影从旁边的大树上扑下,举剑向那巨蛇的头颅砍去,和大家猜测的一样,这红衣人正是李月的孪生妹妹李影,李影从小好动,八岁时和一帮王室少女一起拜名动京城的剑师公孙大娘为师,李影的天赋很高,五年来已经成了公孙大娘在京城的第一高徒,因她爱穿红衣,性情泼辣,京城武林人均称她为“红辣仙女”,她自己也非常喜欢这个绰号,没事就和一帮王室少女去京城的各个武馆比剑,从未败过,当然有很多人是因为她皇室的身份而让她几分,母亲的娇惯、师傅的宠爱、同行的谦让,逐渐养成了她高傲的性格。这次李月回家,她在高兴的同时,也有点瞧不起自己的哥哥,一身旧旧的道袍、身上没有一件兵器(李月把无名短剑插在腿上)、目光也不锐利,根本就不象练武的样子,还跑到终南山呆了八年。在母亲房内打过他一拳,虽然他没有象自己想象的那样痛弯腰,但也说明不了什么,练了八年,皮肉总该要变厚一些吧!

    今天夜里,李照特别要求她晚上老老实实呆在屋内,可她哪里呆得住,不就捉妖吗?自己在王府呆了十三年,从来没见过什么妖。好奇心战胜一切,在李月尚未靠近后花园时,她已经从另一头跳进了花园,躲藏在一棵大树上。李影的功力和灵力不够,根本看不到那些从水里飘出的白影和灰影,她只看见李月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几乎要笑爆肚皮。直到那条巨蛇出现,她才开始有一点害怕,女孩子都天性怕蛇,何况是这样长相可怕的怪蛇。她见李月毫不畏惧的迎着蛇,此时她才有点佩服自己的孪生哥哥,有一点胆量。后来她见那怪蛇并未伤人,反而有点呆呆的样子,于是胆子开始壮了起来,直到那蛇已经到了她的身下且背对着她,望着怪蛇巨大的头颅,李影突然产生一个念头,觉得自己可以一剑把它斩段,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性子,于是从树上扑下,想一剑把那蛇头砍下。

    李月在进园子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树上有人潜伏,可是他无法分神,只盼望那人老实地呆在树上别动。李影的突然扑下硬生生地冲断了李月的锁心诀,和所有的精神功法一样,锁心诀也最忌旁人干扰,尤其是今天晚上,李月第一次用这种功法,对手是恐怖的妖蛇,一个不慎就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此时李月感到眼前一黑,一口血吐出,真气断成了千万截,在他的体内乱窜,那怪蛇一下子摆脱了李月的控制,顿时清醒过来,它感觉到头上有物扑来,巨尾一摆,就把李影扫出三丈之外,李影撞在一棵树干上,立刻晕了过去。那怪蛇不管李影,转头就向李月扑去,李月这时已经清醒,他拼命的调节体内的真气,他只要再用一点点时间就可以把内力稍微调匀,那时就会有一点反击之力了,眼看那怪蛇已经扑到,他此刻大急,情急之下突然想到一物,抬手就把它当作暗器向怪蛇射去,那东西正是巨蝎内丹,那蛇似乎非常忌惮这颗内丹的光华,即将扑到李月面前时突然停住,急急向后退去,躲过了内丹。就这么一停顿,李月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他乘机调匀了内息,持剑盯着怪蛇,那蛇躲过内丹,等它滴溜溜落地后,发现那竟是一颗妖兽的内丹,好象已经修炼的数百年,功力要比自己的内丹高出很多,怪蛇眼内流露出贪婪的神色,只要吞下它,自己就可以凭添数百年的修为,它顾不上李月,游上前去,一口就吞下了内丹,它仰起头,斜视着李月,口中发出愉悦的鸣叫。它突然发现李月也露出一种怪异的笑容,那是一种嘲弄和讥讽的笑容,那妖蛇微微一怔,突然一阵剧痛从腹中传来,瞬间变得更加猛烈,它无法忍受,拼命在地上挣扎,慢慢地身体变得僵直,很快身体从中间断成两断,不断有黄水渗出,巨蝎内丹便从断处滚落出来,怪蛇哀鸣一声,就此死去。原来李月考虑到园内可能有妖兽出现,便在那内丹上涂上一层薄薄的化尸粉,准备以内丹为诱饵,骗妖兽吞下,从而溶化妖兽的内脏,以奇制胜。可怜那蛇修炼三百余年,尚未伤过一人,就被贪婪蒙蔽了头脑,中了李月的毒计,尚未争斗就不明不白的死去。

    不一会儿,那蛇便化成了一滩黄水,地上只剩一颗透明的珠子,李月俯身拾起(李月在内丹上涂了化尸粉,自己早戴上手套),见珠子里面似乎还有液体,李月在池塘内把珠子和内丹洗净,揣进袋里。他站起身来,向池塘对岸望去,三百多条白影呆呆的站在那里,他们没有想到禁锢自己百年的妖蛇就这么简单地被消灭了,李月向他们说道:“尔等去吧!早日去你们该去的地方,不要在停留在人间了,我会超度你们的。”那群冤魂齐齐向李月一拜,各自散去,渐渐地全部消失了。

    李月清洗了地面后,向李影走去,此时李影尚未苏醒,李月便把她负在背上,跃出花园,招呼还候在外面的两名一无所知的家人,一起离去,他需要时间调整自己的内息,好在他已经到了木剑境界,太清道已经能够自我保护,李影的卤莽终没酿成大祸。

第三十一章 上香

    李月在房内一连调息了三天,方才恢复。其间只有大哥李照来探视过他,李月只把怪蛇的事简单告诉了李照,另外也提了一下当年齐王府的灭门事件是导致府内怨邪之气过盛的原因,现在已经被解决。李月让李照把后园的池塘用泥土填平,并在上面种满合欢树,同时请高僧来后园颂经七七四十九天,以超度亡灵。李照虽然心中还有一些疑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也没有深问,就按李月的吩咐一一照办。

    三天后,李月恢复了功力,他意外地发现,经过这次疗伤,自己的功力精进很多,现在已达到了木剑中期的境界。而王妃的身体也逐渐好转,已经能到院子里去散步了。

    这天,王妃把李月叫来,有点伤感地说道:“月儿,娘的病多亏你了,你是不是要走了?”见李月默默地点点头,王妃又说道:“娘明天想到慈恩寺去上香还愿,月儿,你走之前就陪娘去一趟吧!”李月答应,随后又把巨蝎内丹给了母亲,让她转给太祖母,说常用此物泡茶,可延年益寿。

    第二天,管家准备好车銮,李月换了平常服饰混在随从中,李照则骑马护在母亲的车旁,赵王府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慈恩寺进发。慈恩寺是唐贞观二十二年,太子李治为了追念他的母亲文德皇后而建,为大唐皇家寺院,平时也向普通百姓开放,终年香火旺盛,人潮如织。来到寺前,大门口已停满车驾,有几辆车似乎也是皇室专有,看来今天寺内也有皇室人员。那知客僧主持老远就看见了王妃一行,赵王府是仅次于当今天子的第二大香客,为慈恩寺重要的财源,知客僧主持那敢怠慢,不等车驾停稳,早就领着一帮僧人迎了上去。

    “阿弥陀佛!王妃身体康复,真是佛祖显灵,今天王妃可是来还愿?”

    赵王妃点点头,那知客僧主持忙把王妃让入寺内,“请王妃先到贵客室稍息片刻。”

    “为何?红叶方丈怎么不见。”

    “不敢瞒王妃,郯王妃此刻正在大殿上香,方丈正在相陪。”

    李照听了心中不快,重重地“哼!”了一声,王妃忙止住道“照儿不必动怒,那郯王妃确实比我们早来,等等也是应该的。”

    “阿弥陀佛!王妃大量,我代方丈先谢过了!”那知客僧主持一直为此事不安,生怕得罪了财神,见王妃如此体谅,方才如释重负。

    这时,李月上前说道:“我想去四周看看?”王妃点头答应。

    李月先来到无人处,将面具撕下,反正这里也无人识他。

    他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就来到慈恩寺后院,走进一道侧门,李月看见一老僧正在井边扫落叶,他发现那老僧扫地颇为奇怪,一般人是一扫帚一扫帚地扫,而这个老僧却是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扫,扫了西边,那东面的叶子又被风吹回,扫了半天,其实什么都没动,那老僧也不抬头,只管扫他的地,李月则站在一旁有趣地看着,两人就这样呆了半天。这时,侧门处又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两个劲装打扮的年青人,他们看见李月和那老僧,纷纷讥笑起来。

    “师兄,你看那两个呆子,一个扫得呆,一个看得呆!”

    “人家在练乌龟功,师弟别打搅了人家。”

    老僧并不理会,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继续扫地,李月笑笑,也继续看他扫地。

    那群人见李月他们不睬,脸上有点挂不住,其中一个年青人大声斥责道:“你是哪来的小子,怎么!聋了吗?”

    李月回头,淡淡一笑说道:“请问几位台兄名号?”见李月相问,那年青人有点得意地指着身旁的高个青年说道:“我师兄是京城武林四大公子中排行第二的云龙公子张子悦,你知道了吧!”

    李月拱拱手说道:“久仰!公子果然是好人材。”

    “算你小子识趣,如果想学武,不妨到秦风武馆来,我师兄说不定会指点你几招,就够你受用一生了。”

    李月笑笑道:“几位台兄走好!”

    一群人走后,那老僧停下来,眯着眼睛打量李月,点点头说道:“施主武功高他们何止百倍,却如此谦和,公子不是凡人啊!”

    李月朝老僧施一礼道:“大师悯秋的慈悲心怀,让李月受教!”

    说完,拱拱手转身离去,那老僧看着李月的背影自言自语说道:“李月?是何时大唐又出如此英才,我老了,天下是他们的了。”

    李月回到贵客室,李照见了埋怨道:“怎么才来,母亲寻你半天。”

    李月笑笑说道:“适才在后院碰到个云龙公子。”

    李照呆了一下,笑着说道:“你理那些沽名钓誉的俗人。”这时王妃也笑着接口道:“好象你们妹子也是什么京城五女侠之一。”

    见李月诧异,李照解释道:“天宝以来,京城虚浮之事盛行,什么武林排行榜、什么新秀排行榜、什么京城四公子、京城五女侠,那小影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也居然在京城五女侠中排名第三,不光武林,文坛也是如此,杏林也是一样,什么文坛三圣,杏林五国手等等等等,搞得乌烟瘴气,京城里的茶铺酒楼里整天就在谈这些,听说还传进了宫里,连皇上都大感兴趣。”

    见大哥一脸不屑的样子,李月笑着说道:“求名乃人之本性,百姓喜欢,其奈何?”

    李照不由忿忿说道:“上有所好,下必效之,若人人都去追逐虚名,那谁来踏实做事,我朝开元以来,君臣勤奋、百姓努力,才创百年来盛世,你再看看现在,才短短几年,就成什么样子了?”

    王妃见李照的言语中有点犯上了,忙岔开话题,“好了!好了!照儿你去看看红叶方丈来了没有。”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老僧进来,合掌向王妃施礼道:“阿弥陀佛!贫僧来晚,让王妃久等了,罪过!罪过!”来人正是慈恩寺的方丈红叶禅师。

    王妃一行随方丈来到大殿前,迎面正好有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位皇室贵妇离去,赵王妃知道她必是郯王妃,便远远地向她招招手。那贵妇见侧廊过来的似乎也是皇室人员时,便停了下来,待看清原来是赵王妃时,那贵妇轻轻的“哼!”了一声,满脸不屑地转身离去,根本就不予理睬。李照见母亲受辱,大怒,欲上前去理论,赵王妃一把抓住儿子的袍袖,低声说道:“算了,别给你父亲惹事!”李照无奈,只得忍气跟着母亲去了大殿,后面的李月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面上冷冷地,毫无半点表情。

    王妃上完香,在功德簿上轻轻写上:“为儿捐银三千两。”那方长大喜,口中念佛不止,他如果知道那李月吃的是太上老君的饭,想必也不敢轻易替佛祖收这三千两的饭钱吧!

    又过一天,李月叩别母亲,又和大哥道别,悄悄地离去,妹妹小影因几天前就去了武馆,所以没有赶上和李月告别。

第三十二章 窘境

    李月把斩蛇妖所得的珠子给李瑶鉴别,李瑶拿在手中端详半天,突然笑着对李月说道:“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面的液体就是晶源水!”李月愕然。

    “所以说你是和那玄冰石有缘的,否则这种极阴之物怎能被你偶然碰到,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着手开始炼剑的前期准备了。”

    从长安回来后,李月似乎变了个人,以前他随长虚读书总是按长虚的安排的进行,而这次回来以后,他开始有系统地学习治国及军事兵法方面的知识,甚至和长虚摆下擂台,把历史上的一些著名战役重新演练一番。

    一晃又是四年过去,李月已经十七岁了,这在当时已经算成年,由于长年的修行锻炼,李月的身高已经达到了九尺(相当于现在的一米八左右),宽肩细腰非常健壮灵活,尤其是李月的面容已接近成年,这是一张极赋男人魅力的脸庞,略黑的皮肤宛若婴儿般细嫩,呈现出一层淡淡的光泽,鼻梁高挺而线条优美、修长的眉毛下是一双深如潭水眼眸,平静而深邃,棱角分明的嘴唇让人感觉到他有着坚强的意志,淡然一笑时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和从容。

    长乐已于两年前出关,闭关两年并未给长乐带来多大的变化,只是精和神更加内敛,长虚却知道,自己的师弟是真正悟道了,正式跨过了道的门槛。这也更让长虚担心李瑶,这几年里,她除了每天教授李月医理外,其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对玄冰石的研究上,过于执着一事决不利于她的悟道,况且还有那只与她有着紧密关系的血首乌。长虚也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师尊能够佑护他的弟子了。

    这四年来,大唐的朝局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本来是李林甫一手把持的朝政,由于杨贵妃堂兄杨国忠的得宠,朝野中变成了李、杨对峙,官场斗争开始变的复杂,尤其是“韦坚冤狱”事件后,太子地位开始不稳,皇位的争夺战,终于慢慢拉开了序幕,大唐的疆域也开始不平静,各地的节度使已渐渐有了割据的趋向,吐蕃和南诏也先后和大唐有了一些零星冲突,由于几年的大规模屯兵,朝廷的财政开始吃紧,但最后倒霉的却是百姓,一旦出现较大的天灾,就会出现千里赤野的惨景。

    和李月所说的一样,赵王府这几年相对安静,三年前赵王李郁编撰《两晋史》正式结束,回到了长安,王位继承之争也暂告段落。为表彰李郁十年来的辛苦,皇上封赵王长子李照为弘文馆详正学士,正五品,校理大唐图籍,而次子李朗因走了李林甫后门,得任实缺正五品工部主事,三子李严和四子李晴则从军,被任命为正六品的折冲都尉和从六品的果毅都尉。

    这日,长乐找到李月,他手里拿着一封信,对李月说道:“是青阳写来的,他有急事求我,你和我再出门一趟吧!”

    李月此时的武功已经到了木剑后期,在铁剑门中也只有掌门青阳可以勉强与之匹敌,那青阳真人自从七年前闭关,依仗碧心丹和自身深厚的功力,一年之后便破关而出,虽未能突破木剑境界,但身体已经无大碍,慢慢地又重新控制了铁剑观五峰。而青牛真人掌握下院后,开始大规模扩院,几年后下院的俗家弟子已经达到万人,并开始在下院的一些佼佼者中传授太清道,这样愿进铁剑观为道的俗家弟子开始逐年减少,整个铁剑门形成了上下两院对抗的格局,这却是青阳当初始料不及的。

    一年前,又举行了一次铁剑大会,风平战胜风强夺走第一名,而第四名竟是上界金剑赛的第一名风叶(已由玄叶改名为风叶),其进步之快,让所有人膛目,风平虽然夺冠,但他依旧没有能突破太清道第六层,妻子叶芳已于前年产下一子,取名叶平,这让叶铃感激不已,她决定这个孩子就由她和青松替女儿抚养,让风平潜心习武,而自己另一个女儿叶欢和风叶的关系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但叶铃却放出话来,风叶不进入铁剑赛前三名,休想做她的女婿。

    这段时间青阳非常烦恼,自从青牛控制下院后,铁剑观的资金来源锐减,日常的开支也慢慢吃紧,从去年开始已经无力再到各地收养孤儿了,而下院的优秀弟子也不愿再上铁剑观,去年整个铁剑观竟只有一名新人,再这样下去,不出几年要么他向青牛让出掌门位子,要么铁剑观就被青牛慢慢勒死。

    最近他得到一个消息,终南山下有一大片农田正准备转让,足有几百顷之多,这是改变铁剑观财政状况最好的机会,一旦得到作为观产,铁剑观就将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可目前铁剑观根本无钱购买,后来青阳又打听到这片农田的主人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高力士,那高力士两个月前得了一种怪病,找遍天下名医皆无效果,已经向皇上告假,现正在别府太原养病,让青阳着急的是听说那青牛也对这片地感兴趣,已经派人去了长安。正当青阳焦急万分的时候,师弟青松暗示他可以找师尊长乐帮忙,其实青阳不是没有想到师娘李瑶的医术,只是他已经五、六年没有和方寸山联系了,甚至还断过李月的粮食供应,他不敢也没脸去找师尊。但目前的形势已经让他没有选择,他只好写了一封长信给师尊,先是请罪,后又讲述了这些年来自己的无奈以及现在铁剑门的窘境,长乐悟道后已经不把这些俗事放在心上,但铁剑门的现状却让他不安,一旦铁剑门解散,他将无脸去见师尊。考虑再三,他最终决定再帮铁剑门一把,他先是找到李瑶,可是李瑶指指李月就不再理他,经过多年的悉心传授,现在李月的医术已经可以和李瑶并肩,只是尚缺经验罢了。长乐和李月商量决定乘这次机会再出去游历一番,他们不再去铁剑门而是直接去了太原。

    由于唐朝的李渊父子便是从太原开基立业的,所以唐朝建立后,太原被定为“北都”,使它拥有仅次于长安的地位,正是这样的地位,太原也人口众多,商业繁华,很多达官贵人在太原都建有别府,赵王也不例外,在号称“小朱雀大街”的中央大道黄金地段拥有一座府第,现由一管事常年打整,另外在府第旁边还投资建起了一座酒楼,叫鱼香楼,顾名思义就是以烩鱼出名,生意相当兴隆。

    高力士的别府离赵王别府不远,却不在大街上,而在一巷子里,为闹中取静之地。那高力士两月前莫名得了一怪病,腰间长了一条鱼鳞状的腰带,而且在慢慢加长,每三日增加一片鱼鳞,近日已经快要合扣,那高力士不敢告诉皇上真相,而是告诉皇上身上长了藓疾,他怕皇上多心他长的是龙鳞。在求医无效后,他向皇帝告假一月,来到太原别府养病,这高力士喜欢吃鱼,所以每天都要去鱼香楼品尝,他心里也存有一点以毒攻毒的想法。

    今天和往常一样,他独自一人在鱼香楼吃鱼,这高力士经过几十年的宫廷生活,已经腻烦了各种排场,再加上酒楼就在他家的旁边,所以他每天总是一个人来酒楼。那小二见是常客上门,赶紧把他领到固定的位子去,高力士出手阔绰,掌柜、小二甚至门口的小叫花子都很期盼他的光顾。高力士正坐在二楼窗前正慢慢品着一条清蒸松江鲈鱼,这时他看见从楼下走上来一老一少两个道士,最后选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那老道士叫了一条红烧醋鱼和一条清蒸桂鱼,又叫了一壶酒,先喝了一口酒后对小道士说道:“这个酒楼做的鱼,味道天下无双,我二十年前来吃过,至今不忘,其实这个酒楼最拿手的是清蒸松江鲈鱼,可惜咱们吃不起。”说完冲高力士的桌上努努嘴,那少年顺着看去,正好高力士也在看他,两人的眼睛对视了一下,高力士见少年道士长相不凡,对他很有好感,便冲他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吃鱼。但那少年却盯着高力士良久,最后连同行的老道士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正想开口提醒他别失礼。

    “先生身上的鳞片还有多少就合扣了?”

    少年道士的一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把那高力士手中的筷子都惊落了地,他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小道士的手,颤抖地问道:“你怎知?”

    小道士淡淡一笑说道:“我们来太原就是给你治病的。”

    来人正是长乐和李月。

第三十三章 拔毒

    高力士把二人领回家,摒退左右后脱下上衣给他们看,长乐一看便脱口而出:“蓝线!”

    李月点点头说道:“正是此毒!不过有了些变异,毒性更狠十倍。”

    “二位仙长可否先告诉咱家,咱家中的是什么毒。”

    李月想了想慢慢说道:“你中的是一种奇毒叫金蛇扣,这种毒是一种慢性毒,每三天在腰间长一片蛇鳞,最后沿腰围成一环状,待它完全合扣后,就是中毒者的死期,那时无药可救,你现在还有三片未长出,也就是说你还有九天的命。”

    高力士紧紧抓住李月的手,说道:“咱家还不想死,求仙长救救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们。”

    李月笑着说道:“这毒在初期或许还有别人能救,但到了现在,就是这毒的解药也没有用了,放眼天下,不是我自夸,能救高公公的,惟我们二人而已。”

    高力士见二人知道了他的身份,毅然说道:“不管你们是谁派来的,只要能救我性命,我先前的承诺不变!”

    长乐说道:“公公放心,我二人是终南山道士,虽有所求,但和朝廷绝无关系。”

    高力士见说,也就放下了心,对二人说道:“二位仙长远来,在酒楼上打搅了用餐,实在惭愧!就请两位先在府中用餐吧!”

    当天夜里,在高力士府内的密室,高力士半裸着上身,俯躺在塌上,李月对长乐说道:“高公公的毒只能靠内力拔出,待我找到源头,师兄便可动手。”

    长乐气笑道:“你自己不行吗?非我动手?”

    李月笑笑:“那青阳和我何干,你不出力,心安吗?”

    这时,高力士忍不住说道:“二位仙长别争了,动手吧!”

    李月看着长乐,长乐无奈只得点点头。

    李月取出一粒丹丸递给高力士:“可先服下!”见高力士有些迟疑,李月解释道:“若公公的毒只是初期,仅此药丸就足够了,可现在它的作用只是激活毒源罢了。”

    高力士依言服下丹药,不一会儿,那腰间的银色鳞片开始一片片陆续变得殷红,李月盯着鳞片,指着最后一片变红的鳞片对长乐说道:“就是它,快动手!”

    长乐用拇指按住鳞片,逆运太清道,先只用五成内力猛然一拔,那鳞片由殷红刹时变成淡红色,随着长乐一点点加力,鳞片的颜色逐渐变白,然后又开始加深,最后呈乌黑色,这时长乐的力道已经用到八分,他不再加力,最后那鳞片的颜色又由乌黑色慢慢变淡,一刻钟以后,终于变成了正常肤色。

    李月看看已经差不多,就对长乐说道“停!”长乐慢慢收功,这时李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方盒,打开后,见里面盛有满满一盒黑色的药膏,气味芬芳。长乐奇道:“李瑶居然会把这七叶黑玉膏给你?”李月轻轻挑一点,抹在那片已经变成正常肤色的鳞片上,一边抹一边回答道:“这些药对她也没用,不如我拿来救人,也好物尽其用。”

    长乐有点酸溜溜地又问道:“三盒都给你了?”

    李月不理他,对高力士说道:“拔此毒必须从源头开始,否则就不可能真正拔掉它,待我师兄稍歇片刻再拔第二片。”李月听见长乐没有动静,回头看他,只见长乐竟赌气似的看着天花板,李月叹了一口气,从袋中取出一个六角形的瓶子递给长乐说道:“这个给你,送给你那些徒子徒孙吧!”长乐闻言用眼角一瞟,几乎是跳了起来,“碧心丹!她把碧心丹全部给你了?”

    说完一把夺过瓶子,全部倒出来数数说道:“果然是把三十六颗碧心丹全部给你了,李瑶积六十年心血收集的火龙果一共炼成四十二颗碧心丹,除了两颗留给铁剑门,四颗给了我,剩下的三十六颗居然全部给了你这臭小子。”突然长乐象想到什么,断然说道:“不用问,李瑶一定是把药箱给你了!”长乐摇摇头叹道:“你这臭小子知道李瑶的意思吗?”李月看着长乐,郑重地点点头。

    长乐从瓶中倒出十八颗碧心丹,把瓶子还给李月道:“咱们一人一半。”又想到了什么,拿出两颗递给正听得目瞪口呆的高力士,“见面即是缘,这两颗碧心可救你两次性命,不过”长乐指指他腰间的鳞片说道:“象这种被人暗算的可不包括在内。”

    高力士感激地接过丹丸,忍不住问道:“仙长说我这毒是被人暗算?”

    长乐一指李月道:“问他!”

    李月苦笑着摇摇头,他本不想告诉高力士中毒缘由的,现被长乐揭穿,只得对高力士说道:“等先把毒全部拔除后,我再告诉公公吧!”

    高力士小心的把碧心丹收好,感激地说道:“两位的大恩大德,让咱家何以为报?”听到此话,长乐偷偷地向李月眨了下眼睛。

    拔毒一共进行了五天,当最后一片鳞的毒被拔除后,高力士腰上的鳞片已经脱落大半,皮肤光洁如初,正是七叶黑玉膏的效果,那七叶黑玉膏是治伤接骨的圣药,是李瑶穷数十年心血才收集全的七种珍惜灵药炼制而成,一共只炼成三盒,用在高力士身上,简直是杀鸡用了屠龙刀,看得长乐心疼不已,不过他明白李月的心思,不早点见效果,那高力士如何相信。

    七日后,高力士身上的鳞片完全消失无踪,由于这几天和长乐二人朝夕相处,高力士知道了长乐他们不是凡人,也就打消了刚开始收他们为己用的念头,同时也相信,朝中没有谁能用得起二人,就是那李林甫也不能。

    在答谢宴上,高力士问长乐他们有什么要求,长乐就把青阳所托的事告诉了高力士,高力士当即表示愿把他在终南山附近的全部上千顷田地都送给铁剑观作为观产,另再送两万两白银给铁剑观作周转之用,并表示绝无利用铁剑观之意。

    另外又给李月一只玉戒,说无论是谁,都可以凭此玉戒向他提三个要求,果然有一人之下的气魄,让李月对他心生好感,正是这一次缘分,在后来的朝廷斗争中,高力士始终帮着李月。

    席间,高力士问李月道:“李月小弟(长乐告诉了高力士李月的真名,并说李月其实并不是道士,这时长乐已经知道了长虚的苦心)曾说我这毒是被人暗算,这可从何说起?”李月就把青城山和刘掌柜的事含含糊糊告诉了高力士,高力士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一切。他咬牙恨恨说道:“那厮炮制了[韦坚冤狱]事件,当皇上真的不知道吗?”见长乐一脸雾水,而李月却若无其事在一旁饮酒,心里不禁暗暗赞了李月一下。他看了看李月,笑一笑对长乐说道:“李林甫想另立寿王为太子,就借太子韦妃之兄做文章,一手炮制了韦坚案,皇上震怒,多亏咱家替太子美言,太子才躲过这一劫,不过这厮确实好手腕,成功动摇了皇上对太子的信任,从此大唐就多事了,这太子也是糊涂。”

    这时,李月亦淡淡说道:“问题还是出在皇上身上吧!”

第三十四章 劝武

    在高力士别府呆了整整一周后,长乐二人便向他告辞,高力士把他们送出大门,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离去。走到大街上时,长乐笑着对李月说道:“上次的鱼还没吃到嘴,就被那高力士拉走,我们再去品尝一下吧!”

    两人走进鱼香楼竟意外地发现里面客人爆满,热闹异常,而且大部分是持刀佩剑的武林中人,两人好不容易才在角落里找到了二个位子,这时小二上前问道:“两位道长想吃点什么?”

    “一条糖醋黄河鲤鱼、一条清蒸桂鱼、一条清蒸松江鲈鱼再加一壶好酒”那长乐收了高力士五百两银子的旅费,出手也大方起来。

    “小二,这太原城发生了什么事?”李月指指那些武林人士问道。

    “哦!听说林家要搞什么比武大会,具体我不清楚。”小二很忙,故草草的敷衍他。“别急,听听就知道了”长乐说道。

    一楼大厅里很宽敞,足足摆了二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边上都坐满了人,几乎所有的武林中人都在谈论这次比武大会。两人慢慢听着,最后注意力不约而同的都集中在了一个靠窗的小桌上,小桌旁坐着两个中年人,左边那人面庞白净,穿着青缎长袍,腰间系一条白色腰带,佩一把式样古朴的长剑;右边那人则留着三缕长须,白袍紫带,手足细长,也佩一把青色鲨鱼皮长剑。看样子两人不是同来,而是在太原不期而遇的。

    “吴兄,姑苏一别,已经五年不见了,嫂子侄儿安好?”那白袍人说道。

    “他们还好。是啊!这么快就五年了,唐兄也留了胡子,听说唐兄做了唐门的执事,恭喜!恭喜!”青袍人拱手贺道。

    “吴兄这次来太原可是代表太湖帮参加这次劝武会的?”

    “是!蒙耿老帮主抬爱,特派我来太原,参加谈不上,只是旁观而已。唐兄也是代表四川唐门吧!咦!以四川唐门的名望怎么不去长安参加武林排行榜大会,那可是有皇上御封的啊!却来太原参加这林家的劝武会,难道唐门真的认可那林家的号召吗?”

    “那倒不是,我上周才从长安过来,武林大会的那帮评判居然说我们唐门的毒药暗器上不了大雅之堂,不给我们报名,门主一气之下率众回了四川,只派我来太原看看,但却不让我报名,怕坠了唐门的名头。”

    “我说唐门怎么会和我们这些江湖小角色同锅吃饭呢!原来是长安报不了名,不过上届比赛唐门不是也参加了吗?”

    “这次因为有皇上御封,所以赶来参加的门派太多,听说连终南山的铁剑派也来了,所以才会挑我们骨头,什么毒药暗器上不了大雅之堂,不过是借口罢了!”

    “唐兄有一点说错了,终南山的铁剑派来的是下院,上院铁剑观还是没来,不过听说他们派了青松真人来任这次武林排行榜大会的副总评判。”

    “那总评判是谁?”

    “和上次一样,除了少林寺的方丈苦航大师,放眼天下谁还有资格来担任,另外听说副总评判除了那终南山的青松真人外还有洛阳白马寺的主持无心禅师、长安慈恩寺的方丈红叶禅师、金陵周家的家主周世晨、洛阳望族陈家的族长陈严、还有燕北铁骑堡堡主万云天,据说本来也请太原林家的家主林雁南做副总评判的,可他却不愿去,而在太原搞了这么一个劝武会,居然和长安的排行榜大会同一天举行,口口声声说要恢复武道精神,我看他想另立山头才是真。”

    “我看也是,这林雁南十分精明,他看中了江湖上众多不甘寂寞的中小门派,所以也搞这样的劝武会,如果他真希望那些大门派参加,晚几天举行又有何不可呢?”

    “是啊!这样一来,他林家借东道主的优势自然就成了江湖上中小门派的代言人,这一招果然高明!”

    “而且我听说,那林雁南已经得到太子的支持,劝武会的前三名有资格参加下届的武林排行榜大会。”

    “吴兄此消息可当真?”

    “应该是真的,我们太湖帮有一堂主的女儿就嫁在林家,消息就是从她那儿得来的”

    “可是[青云燕]凌小菡小姐?

    “正是!”

    “吴兄,我得赶回四川一趟,以我们唐门的实力拿到前三名应该没问题,多谢吴兄消息,若唐门有所收获,必将重谢!”

    “可是离比赛只剩十日,现在赶回四川,可来得及?”

    “实不相瞒,我们门主其实还在长安,不甘心啊!”

    “那好!比赛时见”

    “比赛时见!”

    两人拱手告别。虽然二人是压低声音说话,但对长乐、李月来说,要听到却毫不费劲,结合另外一些人的谈话,他俩大致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再过十日就是每两年一届的长安武林排行榜大会,今年是第五届,届时将评出天下武林十大门派,同时也要评出十大武林高手和十大武林新秀。但从今年开始,武林中一个很有地位的世家太原林家发起了一个反对虚名的劝武运动,号召大家务实求真,不为虚名所累。但由于武林排行已经被整个社会所认同,即使一些有识之士也意识到了这种浮夸风盛行的危害,但也很难同整个社会意识所抗衡,况且还有朝廷的参与,所以最多是置身事外,如人才济济的铁剑观。让林雁南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劝武苦心,最后竟被误解成了中小门派的比武盛会,林雁南本想取消这次太原劝武会,但整个林家却一致反对,他们看到了无意插柳所收到的效果,林雁南一气之下闭关练功去了,太原劝武会的筹办就落到了林雁南堂兄林雁飞和另外两个堂弟的身上,他们也申请到了朝廷的支持,皇上指派太子去安排此事。就这样太原劝武会悄然演变成了一个中小门派的排行榜比武大会,太原林家也正式成了江湖中小门派的代言人。

    长乐和李月最后听到的却是一个令他们啼笑皆非的消息,这个曾让他们吃不起松江鲈鱼的酒楼竟是李月的家产,现在酒楼的主持就是李月的五哥李汉,听到这个消息的长乐差点没把酒桌敲穿,李月则一脸苦笑,保证将来他回家后一定让长乐免费吃鱼。

    十日后的长安武林排行榜大会和太原劝武会同时举行,两个城市无论皇室还是普通百姓都在津津乐道地谈论着这个话题,各种公开的赌博及地下的赌博不下数十个,其关注程度已经仅次于每年的进士科举了。

    李月和长乐却没有关心这些,按李月的要求,他们来到了太原以南的高平县,这里就是长平之战的古战场,站在一望无垠的原野上,百年的安宁生活使这里变得农田纵横、人烟稠密,很难想象这里的地下长眠着六十多万战死的士兵。

    “李月在想什么?”

    “我曾和长虚三次演练长平之战,赵军均败给了秦军,即使廉颇不换,结果也是秦军惨胜,何也?”

    “李月认为呢?”

    “我想首先不要考虑那场战争的正义性,正义与否只是给后人去评判的,我认为赵军其实是输在了国势上。”

    “此话怎讲?”

    “从表面上看来,秦军将士勇猛,粮马充足,但这背后却是一个国家的强盛和一个先进的制度所支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说来,在战争后期,秦军的武器损坏极低,不到一成,而赵军的武器损坏却超过七成,这并不是秦国的冶炼先进,相反,赵军的武器已经大多是铁制,而秦军的兵器却依旧为青铜制造。但秦国严密的军械问责溯源制度,保证了武器的优良性,就是类似这样的无数细节保证了秦军千里之外的胜利,而长平之战最后失败的原因,历史却简单归罪给了主帅赵括,这是何其不公!”

    “可那白起也太过残暴,竟然坑杀了四十万降军。”

    “你以为真是白起下的命令吗?”李月淡淡的说道。

    “难道还有他人?副将王齿?”

    “坑杀四十万降军绝对不是一时性起,在国家与国家的战争中,它应该是一个国家的战略决策,如果不坑杀这四十万士兵,秦国的统一天下起码还要推迟五十年,所以这个命令应该是秦国的决策集团所下,那白起和四十万士兵一样都做了历史车轮的铺路石。”

    “你是说后来白起被杀,也只是秦王的灭口栽赃吗?”

    “是的!”

    就在李月评论长平之战后的第十天,沸沸扬扬地长安武林排行榜大会和太原劝武会落下的帷幕。

    武林排行榜门派第一名终南铁剑院

    武林排行榜十大高手第一名终南铁剑门青牛真人(规定各派掌门不能参赛)

    武林新秀排行榜个人第一名终南铁剑院风华

    太原劝武会第一名四川唐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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