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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高月     李唐传奇txt下载     李唐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前夕

    铁剑门的铁剑比武大会虽然冠名铁剑,但实际是一系列比武大会的总称,五十年前创立,每六年一次,最终获胜者可获丰盛的奖励,是铁剑门最盛大的日子,也为天下武林所关注,一时间,黄桥镇里各大大小小旅馆均住满了各地赶来的武林人士。

    这天清晨,天下着小雨,在终南山深处,三个人匆匆地在泥泞的小道上赶路,正是李月、玄方、张杰三人,那日李月得知铁剑门的巨变后,即刻赶回方寸山,这时长乐还在闭关,李月只能告诉长虚,不料长虚却毫无反应,只是淡淡告诉他,这事他早已知道,长乐也知道,然后递给他一个小包,说是李瑶四年前就已经给他准备好了的,李月打开一看,见包里是一张面罩,不知用何物制成,薄如蝉翼、精巧绝伦,李月顿悟,回房略为收拾后随即下山而去。赶到村中,见玄方、张杰正准备出发,便和他们结伴而行。距铁剑门不远处,李月取出面罩覆在面上,刹时变成一俊美少年,眉目间颇象其兄李照,然后对目瞪口呆的玄方、张杰微微一笑说道:“我有苦衷,二位兄长莫怪,现在我道号玄月,在忘忧峰修行”。

    说完递二粒丹药给二人,“这是两粒少阳丹,可增加二位五年修为”,玄方、张杰接过丹药,异口同声说道:“果真是信人也!”,尤其是玄方更为激动,他知道这少阳丹的珍贵,为铁剑门三大仙丹之一,仅次于碧心丹和冰莲子,虽然有很多灵药都能提高修为,但要同时提高修习太清道的道心,却只有铁剑门三仙丹才能办到,这少阳丹是金剑比武第一名的奖品,那冰莲子是铁剑比武第一名的奖品,至于碧心丹,更是传说中的东西,无人见过。由于少阳丹和冰莲子是百年前的先辈炼制,已存量不多,故本届的铁剑大会是最后一次用它们做奖品了。

    正在玄方感慨之际,突然听见旁边“扑通”一声,两人转头一看,却发现张杰倒在地上,满脸煞白,全身缩成一团,原来张杰参加下院比武心切,尚不知这少阳丹的作用,就急急吞服下去,结果修为不够,身体业已承受不起。玄方大惊,赶紧给张杰度气,一面埋怨张杰不止。李月上前,向张杰灵台穴上一拍,张杰顿时浑身软了下来,随即昏昏睡去,李月又摸出一粒少阳丹给玄方,“这粒就先放在你那里,等张杰达到了金剑境界后再给他服用”,玄方默默接过,心中感动不已。

    李月看了看张杰说道:“张杰这次就不能参加比武了,我们先送他到下院去吧!”

    前面说过,铁剑大会其实是一系列比武大会的总称,共有三场公开比武,分别是下院比武、上院的金剑比武和铁剑比武,明字辈的弟子无资格参加比武,只能给自己的师兄或师傅们呐喊助威。四年前长老会改变比武规则,由各峰各出十名弟子参加金剑和铁剑的比赛,至于这十个名额的分配,则由各峰自定,而下院比武也是按各俗家弟子各自的属性,每种属性分配五个名额,但各名额却是要靠各自打拼获得,参加条件不限,获得名额后就可以正式参加下院的公开比武。

    这铁剑大会实际是铁剑门武学的一次大检阅,尤其这是在四年前铁剑门巨变后的第一次铁剑大会,其结果直接影响到各峰的排行及发展,故各峰首座都非常重视,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准备。对于众弟子而言,铁剑大会不仅可以表现自我,赢得师傅的重视和幻月峰女弟子的青睐,更重要是那丰厚的奖品让人神往。按规定比赛的前三名都有奖品,下院比武的第一名可获一粒龙涎丹(可增加十年功力,但不能提升道心),另外前三名可直接进入铁剑观,任选师门;金剑比武第一名可获一粒少阳丹,而前三名则可以获得青字辈真人修炼太清道前四层的心得;铁剑比武的第一名则可获一粒冰莲子,而前三名不仅可以得到佩带并使用铁剑门三大宝剑龙隐剑、忘情剑、秋水剑六年的权利同时可以获得修炼太清道第六层的资格。另外本次新增的一条规则是各比赛的前三名均可参加更高层次的比赛,比如金剑比武的前三名,可以直接参加铁剑比赛且不占各峰名额。对于铁剑比赛而言,第一名也新得一项奖励,即可以向青字辈真人任学一种绝技,这是应青牛真人的要求增加的。

    铁剑门下院此时已是混乱不堪,由于参加公开比赛的名额有限,为获得一个宝贵的名额,各俗家弟子种种手段无不用其极,但由于名额太宝贵,故每个人都不愿轻易放弃机会,所以各种背后交易的举动虽多,但决大多数名额还是靠拼打出来,至于比武中的手脚只有当事人自知了。由于不限任何条件,所以参加人太多,而且各派都派人潜入,一时间,比赛空前激烈,正因为这样,铁剑大会的名声才广传武林。随着受伤的人也日益增多,下院比武的名额之争也渐渐到了尾声,前天,最后二十五个名额终于水落石出。

    这时,在下院最北边的一间寝室内躺着一名受伤的俗家弟子,他就是误服少阳丹的张杰,昏睡了几天后慢慢醒来,功力没增加一分,身体反而变的异常虚弱,苏醒后的张杰无比懊恼,本来他早就打算参加这次比赛,但由于自己的卤莽,不但没参加成,反而功力削减,尤其让张杰痛恨自己的是居然浪费了一颗珍贵丹药,当他得知那少阳丹竟然是金剑比武第一名的奖品时,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只是自己已无力跃起。不过,玄方在吊足了他胃口后,终于告诉他,玄月(即李月)又给了他一颗少阳丹,目前就在自己身上,张杰一时间感动万分,先是母亲的病,再是自己的伤,张杰不禁泪水涟涟。

    李月此时正静静的坐在张杰旁边,玄方昨天已赶回青云峰,去参加金剑比武的名额分配。在李月精湛的医术的治疗下,张杰已能慢慢走动,这时门被推开了,玄方兴冲冲的走进来,他得到了一个宝贵的参赛名额,不过这名额得的并不光彩。青云峰参加金剑比武的五个名额中,青牛真人把其中两个给了玄方的师傅风华道长,一个给了首徒风强道长,另两个由众弟子比武分配。而风华道长在勒索了玄方五百两银子后,便把一个名额卖给了玄方,另一个名额则以四百两银子拍卖而出。风强的一个名额也是由手下众徒比武竞争。不过玄方虽得名额却羞于向李月、张杰说出口。参加铁剑比武的五个名额则全由青牛真人指定。

    正当三人商量后天上山观看金剑比赛时,门外突然传出来锣鼓声,玄方冲出去看了片刻后,便急急跑回来喊道:“下院比赛结果出来了,前三名全是蓝巾弟子。”

    “那就恭喜师兄了,青云峰前途看好啊!”李月淡淡的笑着说道,虽然按规定前三名虽然可以自行择师,但由于众俗家弟子早就表明心志,所以这一点悬念不大。

    “他们上青云峰,和我何干!”玄方愤愤地说道。

第十六章 旧地

    李月他们是在金剑比赛的前一天上山的,张杰在玄方的担保之下,顺利上了山,而李月并没有走山门进去,他怕多事,此时山门防范的很紧。

    “玄方师兄就先带张杰去青云峰吧!我想去忘忧峰看看”

    “好!明天比赛时见!”

    “离开忘忧峰已经四年了,可能大家都已经忘记我了吧!”其实即使李月不改名字,不戴面具,在这铁剑门能想起他的人已经没几人了,而能认出他的,那就更少了。李月施展轻功从忘忧峰后山上了峰,路过当年斩蛇之地时,李月不禁想起了那个洒脱的风云道长,不知这次铁剑比武能否见到他,李月一直不知道,那风云道长是上届铁剑赛的第三名,斩蛇那柄剑正是铁剑门排行第三的秋水剑。

    走进当年住过的小屋,小屋里清雅而简朴,基本和四年前没有变化,床上、桌上不染一丝灰尘,看来有人常常打扫。李月看见窗前的桌上放着一只花瓶,里面插满了各种怒放的鲜花。“看来叶欢还是常来啊!”

    这时,李月看见床下摆放着一只小木箱,他认出这是当时放在那十大箱书里的一只小箱子,记得里面放的是吴清父子的读书笔记,自己离开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读。李月拖出箱子,拍拍上面的浮尘,发现锁被人用剑撬开,打开一看,只是表面上有两本被翻开了,下面的依旧整整齐齐的摆着,没有被人动过。李月苦笑了一下,“这丫头一定很失望吧!”

    突然,李月听到身后有一点破空之声,随手往后一抓,一只燕子镖被李月轻轻的夹在指间。不等李月回头,李月又感到身后有一丝劲风刺来,速度极快,即将刺中目标时又生出八种变化,把自己的上下左右所有退路全部封死,剑虽快,却不狠,看来并不想伤害李月。“好剑法!”李月心里赞叹,心念微动间,身形便向前轻轻跃出,在空中一折,从窗斜穿过,同时把燕子镖从指间弹出,人则轻巧地落在窗外一丈之处。

    这时,一阵鼓掌声从门口传来,“好轻功!好指功!”李月细看,只见那门口站着一大一小两个女道士,头上都扎着一条粉白丝巾,青年女道士正把剑夹在腋下,大力鼓掌,而小女孩则惊异地看着李月,正是叶家姐妹。正当叶芳鼓掌的时候,房间里却站着一名心神大乱的少年道士,正是当年的明叶,现在已经改名为玄叶,在青阳真人不遗余力的教授之下,这玄叶武艺突飞猛进,两年前突破太玄经,现在已经练到太清道第三层,被青阳誉为金剑第一人,为金剑夺魁呼声最高的人之一,明叶本人也隐隐有自傲之心,今天他随叶家姐妹来小屋看花,远远看见门是开着的,里面蹲着个少年道士,正在翻看什么?玄叶心细,发现这少年道士虽穿道袍,却没有任何一峰的所属标志,玄叶和早已怒火中烧的叶欢对看一眼,叶欢随即一镖发出,玄叶也同时跃起,挺剑向那少年道士刺去,因为这一切都变化得太快,叶芳根本不及阻止他俩。那玄叶用的是淬金指中的一剑“刹那芳华”,淬金指是青阳真人的压箱剑法,由指法变幻而来,而这招“刹那芳华”意思就是指一朵花花开刹那的情形,能变出多少剑就看使剑者的修为了,明叶在刺中目标的一刹那变出了八剑,本来镖剑齐至,一般人根本无法躲闪,不料这少年道士随手抓住燕子镖后却向前跃出,让自己剑剑落空,大出人意外,而更让玄叶震骇的是,这人在穿出窗子的瞬间,手中的镖弹出,竟把自己的剑震飞,直钉入墙,现在剑柄处还在微微颤动,这是玄叶从来没有碰见过的。这少年道士不仅轻功高绝,这份指功也是自己望尘莫及的。一时间玄叶万念皆灰,竟呆住了。

    叶欢见自己暗器落空,好朋友的剑也被震飞,不禁大怒,拔剑就向李月砍去,这时,一声怒吼在身后响起:“丫头,住手!”

    叶欢听出是母亲的声音,手中的剑无力的垂下,忿忿看了李月一眼,转身去看玄叶去了,来人正是叶铃,眼看明天就是金剑比赛了,叶芳和玄叶都要参加,所以青松就想把他俩找来开个会。本来叶芳在幻月峰修行,玄叶在通天峰修行,两人都参加了金剑比武,而且根据分组情况,两人很可能要碰到,叶芳是自己女儿,进入金剑境界已多年,而玄叶是自己未来女婿的爱徒,又和自己小女交好,这小子后来居上,才十岁,就已经练到太清道的第三层,创铁剑门百年记录,而且少年老成,颇有大将风度,得到所有人喜爱,而青松夫妻俩早就视他为自己的半个儿子,当年的李月已经悄悄在他俩心中淡忘。

    叶芳和玄叶刚到忘忧峰就被叶欢叫走,使得等了他们半天的青松真人又气又急,赶紧让妻子把他们找回,所以她们前脚刚到小屋,叶铃后脚就跟来了,她也看到了发生的一切,她惊异于这个少年道士的武功,而且看出他手下已经很大的留情,否则十个玄叶和叶欢都躲不过李月那一镖之击,可自己女儿不知好歹,还要拔剑去砍人家。这时李月已经回到屋内,把剑从墙上拔下,递到玄叶手中,并在他手上拍拍,表示歉意,他已经认出了玄叶。玄叶接过宝剑,默默地退到刚跟进屋叶玲身后,就这样,一屋子五人都沉默了,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叶玲打破了沉默,客气地问道:”请问小道友在哪座峰修行,好象从来没有见过你?”

    “叶婶,我是李月”李月笑了笑说道。

    青松真人的外貌没有丝毫改变,四年前,他就已经脱身于书海,恢复了正常状态,但却不是青阳的告戒起了作用,而是被自己的老婆打怕了。青松真人此时正站在大殿门口焦急地张望着,妻子已经去叫叶芳和玄叶了,按昨天的抽签,女儿叶芳和玄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在第四轮碰上,也就是说他们的胜者将去争夺金剑第一名,为了不让二人因战成仇,青松觉得很有必要和他俩谈谈。远远的,青松看见妻子他们走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又象喜又象惊,而那玄叶却象霜打过的茄子,低着头,没精打彩的过来。这样子能参加明天的比武吗!青松心头一阵火气,正要斥责闯祸的小女叶欢,突然发现在他们后面还跟着一名少年道士,打扮古怪,他身上穿的道袍竟是几年前废弃的老款式,于是刚要出口的责骂,硬生生地咽了回来。

    “叶铃!他是谁?”青松问到。

    “还记得四年前的那个孩子李月吗?就是他!”

    李月的武功对青松的冲击是一方面,他更担心师尊,这四年来的变化,自己为了私心推波助澜,师尊会怎样看待自己。当听李月说师尊已经闭关后,青松感到有点遗憾,但更多的却松了口气。放下包裹的青松,心中的另一个念头开始迅速地燃烧起来,他的风字辈弟子仅四人,武功都很平庸,本来他已经对铁剑赛已经不抱任何想法,但李月的到来,却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反正还多出一个名额,就让李月改名***,冒充自己的弟子吧!想到这里,打定主意的青松笑眯眯地朝李月望去。

    玄叶依然沉默着,李月的到来既让他感到意外,却更让他感到失落,是啊!几年来被众人高高捧起的他,今天重重的摔到了地上。他不禁想起刚才青松真人对自己说的话:

    “小屋的事,叶铃已经告诉我了,你是不是为自己不及李月而不服?”

    “是的,掌门师祖也说过我是铁剑门百年来天赋第一人,李月和我同时入观,现在我却不如他!”

    “掌门师祖说得没错,你是公认的铁剑门百年来天赋第一人”

    “那为什么?......”

    “因为李月不在这个范围之内,知道吗?他练太玄经只用了一年‘,青松尽量轻描淡写地说道.

    “只用一年!‘玄叶一声低呼,同时心也沉下了万丈深渊.

    或许,自负和自卑真的只有一线之隔吧!

    李月看着玄叶沮丧的样子,知道是今天自己打击了他的信心,他看了看玄叶,淡淡一笑说道:

    “我们认识昨天的李月和明叶,也知道今天的李月和玄叶,但我们却不知道明天的李月和风叶或者青叶。”

    此时房间里安静下来了,所有的人都看着李月,思索着李月的话,李月负着手,走到窗前,望着远方缓缓说道:

    “在我们面前,通天峰或许是最高的,但我们眼光再稍远些,就会发现华山更高,如果我们眼光再放远些,那比华山更高的山却多如天上繁星,而在这无尽的星空中,我们所住的星球又算什么呢?我辈习武修道之人,正如看山,如果你玄叶只看见金剑,那铁剑如何!木剑如何!无剑又如何!殊不知你今天重新站回地面,正是你更高、更远行走的起点。”

    一席话,让所有人为之动容。玄叶霍地站起,向李月深深施礼说道:“他日我若有成,全是师兄今日所赐!”

第十七章 金剑

    夜,忘忧峰顶的小屋里,李月慢慢翻阅着吴氏父子留下的读书笔记,明天就是金剑比武了,可那又和他李月何干,李月苦笑了一下,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铁剑观,或许是这些书还没看完吧!白天,那青松居然想让他去替忘忧峰参加铁剑比武,可是任凭青松说破嘴皮,他李月最后只是说一句,“你不怕泄露师门之秘吗?”就让青松放弃了念头。李月慢慢翻阅着,手中的这本笔记是吴清的《山海经》心得,这时,夹在书中的一张发黄的羊皮引起了李月的兴趣,确切说,这是一张只有半张残页的草图,图上画的是一座有三个山峰的山,在中间那个山峰的腰处,有一瀑布,就在瀑布下方,用红笔重重画了个“。”,图的顶上有两个字“藏图”,前面应该还有字,是在另一半羊皮上。李月把这张羊皮纸翻来翻去看,除了看出这张羊皮是百年前之物外,再无所获,想了一想,李月把这张羊皮小心包好,放入怀中,然后继续看他的书。

    金剑比武和铁剑比武的主赛场均设在通天峰三清殿前的广场上,今天开始的是金剑比武,共有二十五名参赛者,每峰各五人,共举行三天,分五轮,每轮轮空一人,由各峰首座抽签决定顺序,比赛在四个大木台上同时举行,由除五个各峰首座外的其他四名青字辈真人任裁判。

    李月身穿忘忧峰的道袍在各个木台间闲逛,离比赛还有半个时辰,各木台前都已经挤得水泄不通,均是各峰的道士和有担保上来的俗家弟子们。另外在广场上端还搭了一个高台,上面坐着五峰首座和一些受邀来观礼的别派掌门,在各首座的后面则站着一些重量级的风字辈道长。

    李月找到了玄方,他的对手就是当年的明心,现在叫玄心,在莲花峰修行,现在是风云的小徒,虽然武功并不高,但由于学习异常刻苦而被风云所喜,今天也得到一个名额。而玄叶、叶芳的比武都要在下午进行。

    一声锣响,比武开始,先是双方互相行礼,随即开始,双方使用各种武功均可,只是不能重伤对方,玄方用的是枪,而玄心使剑,两人已经斗了五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这时玄方长啸一声,一抖手,漫天花雨向玄心攻去,正是他苦练的绝技—漫天飞雨,玄心双眼紧盯对方手势,并未被他的花招所迷,就在枪马上要刺中玄心的时候,玄心看准枪势,剑往外一磕,准确荡开枪头,顺势一侧身,左手一掌向玄方后背拍去,玄方一枪刺空,脚下出现乱相,玄心大喜,尽全力向玄方攻去,突然玄方微微一笑,双臂猛然向后一振,那枪尾闪电般向玄心的腿上刺去,玄心收势不及,腿上一阵巨痛,“扑通”跪了下来。

    “第一场,青云峰玄方胜”裁判青河大声宣布,台上玄方赶紧扶起玄心,“师弟不要紧吧!”“好一招漂亮的回马枪,我输得心服口服”,玄心苦笑着说道。

    李月见张杰激动的向玄方跑去,笑着摇摇头,转身向另一个赛台看去。这个赛台马上要举行新一场比武,刚刚结束的比赛中,却是风云的首徒玄音赢了。这时,李月看见一个二十几岁的年青人已经站在台上,剑尚在鞘中,势如山岳,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手,听裁判唱名,是青云峰玄剑,他的对手是忘忧峰玄难,在执礼后,玄难的长剑便如一道彩虹,急速地刺向对方,此时,玄剑依旧纹丝不动,玄难见对方不理自己的出招,心里略略一慌,剑势稍缓,就在这时玄剑出剑,就听“当啷”一声,玄难的剑掉在地上,同时也滴下几滴鲜血,玄难捂着手腕,恨恨地看了对方一眼,转身下台,“第五场,青云峰玄剑胜!”随着裁判宣布结果,玄剑依旧面无表情的走下台去。

    “玄叶有对手了!”李月看出这个玄剑将是玄叶最大的对手。

    下午比赛玄叶和叶芳都顺利的战胜对手,进入下一轮。

    比赛进行到第二下午,第三轮开始了,玄叶的对手是通天峰的师兄玄泰、玄方的对手是叶芳、玄剑的对手是幻月峰王小梅、玄音轮空,而忘忧峰全军覆没,但青松依旧紧张,这七人中有他的女儿和女婿爱徒。

    由于比赛同时进行,李月看的是玄方和叶芳的比武.

    李月并不看好玄方,他知道玄方才刚刚开始练太清道,而叶芳已经突破第二层,其实所有人都不看好玄方,叶芳是忘忧峰首座青松长女,幻月峰首座宋莲爱徒,上届铁剑赛第一名风平的未婚妻,而这个玄方是刚从下院俗家弟子上来的新道士,能打进前七名已经是异数。果然,比赛一开始玄方就处于下风,叶芳高超的轻功让他的枪法根本无法施展,玄方在苦苦支持十个回合后,终于败下阵来,“幻月峰叶芳胜!”青山宣布了结果。

    就在玄方准备离开赛台的时候,突然异事发生了,一道身影从主看台上飘下,正是玄方的师傅风华,原来就在玄方落败的时候,主看台上的青牛冷冷的对风华说道:“看你做的好事!”本来青牛安排给风华两个名额的本意是风华有一徒玄苦,其武艺高强,在青云峰玄字辈中仅次于玄剑,青牛是想把他安排来对付许芳或玄叶,这样青云峰金剑夺魁的把握就要大很多,没料到风华居然把两个名额都卖掉了,见师尊发火,风华脸色铁青,他并未自责,而是迁怒于玄方,越想越下不了台,于是他跳上赛台,在众目睽睽之下指着玄方骂道:“不自量力的东西,你给我滚下青云峰!”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玄方气极,几年来积压的不满终于爆发,这时他反而冷静下来,扯下头上蓝头巾,脱下道袍,一字一句的大声说道:“本门规定,可自由还俗,我现在宣布,我!方剑,被师傅赶下青云峰,从现在起和铁剑门再无半点瓜葛,”说完,大步走下台,朝山下走去,没有人阻拦,所有的人都让开一条道,任方剑离去,“方大哥,等我!”张杰挤出人群朝方剑追去。这时,主看台上青牛缓缓站起,运内力说道:“从今以后,青云峰再无玄方此人!”而场内,早无李月身影。

    方剑见张杰跟来,急道:“你来做什么!你不想学武了?”张杰脸激动得通红,大声说道:“铁剑观有这种人,这武不学也罢!”方剑拍拍张杰肩膀,“好兄弟!好兄弟!”这时,他俩突然发现前面站着一少年道士,不是李月是谁?李月上前没说什么,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并把身上金鳞剑解下一并递给方剑说道:“这是太清道前四层,上面有我的一些心得,还有这把剑,我们有缘,将来一定会再见。”方剑强忍住泪水,点点头,对张杰大吼一声:“咱们走吧!”从此,铁剑门少了一名道士,而大唐帝国又多了一员名将。

    第三天,是金剑比武的最后一天,今天将要连着进行四场比赛,先是争夺决赛权的比赛,再是三、四名决赛和争夺第一名的决赛,虽然昨天发生了方剑事件,但那不过是比赛过程中的一个花絮,除了一些人有点惋惜外,再无人关心,毕竟等了六年的金剑赛终于要结束了,到底会花落谁峰,所有人都在猜测。先进行的两场比赛是通天峰玄叶对幻月峰的叶芳;青云峰的玄剑对莲花峰的玄音。在昨天夜里,在青阳掌门暗示之下,青松就给玄叶和叶芳做好了安排,由于玄剑进决赛不会有悬念,此子作风稳健老辣,经验丰富,风平曾直言,叶芳决不是他的对手,玄叶力量和经验略虽逊于他,但凭高超的剑法,胜负在伯仲之间,所以为保存实力和体力,玄叶和叶芳不再力拼,由玄叶进决赛,叶芳去争第三名,至于奖品,少阳丹归叶芳。但他们也没想到,青云峰的青牛和莲花峰的青怒也做了一个同样的交易。于是在几分钟之内,争夺决赛权的比武同时结束。通天峰玄叶和青云峰的玄剑胜出,按照所有人预测的轨迹进入了决赛。而三、四名的比赛是残酷的,最终叶芳凭借幻月峰的奇门暗器—落叶斩,侥幸战胜了玄音,获得第三名。

    金剑比赛的决赛开始了,两人都用剑,这次玄剑不再托大,他上来就用师傅传授的绝技“暴风骤雨”施以抢攻,以求占据先机,但玄叶毫不示弱,以一招“三松送客”的铁剑观入门剑法变幻出18剑便封住了玄剑所有的进攻路线,看得台下所有人一阵惊呼,原来这最让人瞧不起的入门剑法还能这样使出。双方你来我往,拳脚交夹,已经斗了近一个时辰,玄剑的狠辣和韧劲慢慢显示出优势,而玄叶的剑技也发挥得淋漓尽致,时而变化繁杂,时而简洁化一,台下的人看得如醉如痴,所有的人都忘了喝彩。这时玄叶的力气已慢慢落入下风,毕竟只有十岁。这时,他突然看见李月朝他微微一笑,心中一动,在对方一剑刺来时,大喝一声,随即原地跳起,越过玄剑头顶,脚后跟闪电般地向玄剑后脑踢去,玄剑听见后脑劲风,不及转身,身体顺势向前扑出,而玄叶不待落地,身体一扭,一招“刹那芳华”向玄剑刺去,现在的玄剑已经到了木台边缘,背对玄叶,前面是挡板,正如那天李月的处境,玄剑知道不妙,回剑搁挡已经来不及,唯一办法只有向上跃起,就在跃起的刹那,小腿肚一痛,已被玄叶刺中,原来李月曾经告诉过玄叶,如果他这一剑不要变出八剑,只变出四剑,那剑速就会略快一点,就快这么一点,也许就能决定胜负,今天玄叶使出,果然刺中了玄剑的小腿肚。玄剑长叹一声,不甘心的问到:“我知这一招你可以变出八剑,为何今天只变出四剑?”,玄叶也严肃地回答道:“只变四剑,就会快那么一点,我也曾败在这招上才明白的。”玄剑点点头道:“这才是真正的剑法,多谢师弟教我!”说罢,扔掉长剑说道:“我败了!”“金剑比武最后一场,通天峰玄叶胜!”青天大声的宣布。

第十八章 铁剑一

    一年前,权相李林甫游终南山,盛赞青云峰风水为铁剑门五峰最佳,顿时青云峰行情大涨,各俗家弟子纷纷扎上蓝头巾以明心志,一时间,青云峰隐隐有压过通天峰之势,但本次金剑比武通天峰的胜出,无疑让许多人清醒了不少,虽然铁剑比武才是铁剑门最高水平的较量,但毕竟和众人目前的境界相差太远,所以远没有金剑比武那样影响大,过去的铁剑比武大会只代表参赛者各人的武学修为,而本次铁剑比武大会却承载着太多的集体荣誉。

    金剑赛结束的当晚,铁剑门掌门兼通天峰首座青阳真人在送走最后一批贺客后,匆匆地赶回房中,这时,他再也忍不住,一口血从口中涌出,染红了整块手帕,这已经是本月的第五次咯血了,近几年来,青阳的状态每旷愈下,尤其是今年以来,神色间已明显出现了老态,他知道再不闭关疗伤,今年可能就是他的大限之年了。可是铁剑门实在难让他放心啊!自从四年前的“五行自治”后,各峰的离心力越来越大,已经渐渐不把他这个掌门放在眼里了,那天青云峰驱逐玄方,就根本没向他作任何请示,要不是金剑比武通天峰获胜,那青牛的尾巴恐怕就会翘上天了。

    “不行!铁剑门决不能分裂!”青阳感觉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闭关前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想到这里,青阳终于下定决心,他朝门外喊道:“来人!”

    “弟子在!”

    “请青松真人到通天峰来!”

    不一会儿,青松匆匆赶到通天峰,各峰间自有联系的方法。

    “师兄有事找我?”

    “来!师弟,坐下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青阳把手帕放到青松面前,青松见是一方被血染红的手帕,心中吃了一惊:“师兄,这是何意?”

    “这一年来我的身体越来越差,这是这个月第五次咯血了”

    “啊!师兄为什么不早说?”毕竟是几十年的师兄弟,青松大急说道。

    “我能说吗?我如果今天说出此事,那青云峰明天就会造反,要不是这样,我会任那青牛嚣张吗?”

    青松听了,叹了口气,眼睛里露出一丝愧意,想一想,他坚定的说道:“说吧!师兄想怎样做,我一定支持你!”

    青阳欣慰地点点头,站起来,负手在房内慢慢踱着,他缓缓说道:

    “我唯一愧对的就是师尊,好好的铁剑门乱成这样,我内心不安啊!我知道,你们都认为我从前的做法是独裁,这不假,但那时才是铁剑门最风光的日子,如果大家都有私心,都有权力,那铁剑门离分裂也就不远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已经是力不从心,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平衡,大家势力相仿,互相制衡,等将来我的功力能有突破,或许还有办法,但如果那青牛还在青云峰,这平衡就永远办不到!”

    “师兄,你的意思是......”青松不禁捏紧了拳头。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我只在想,怎样才能让青牛离开青云峰,我要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他才能接受呢?师弟,我打算在这次铁剑大会后就闭关疗伤,我准备让风平任通天峰执事,这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他的婚事,也在这次铁剑大会后一起办了吧!”

    “放心吧!师兄,风平的事就是就是忘忧峰的事”

    “那我就放心了,你把玄叶也带走吧!从今天起,他就是忘忧峰的弟子了”

    “多谢师兄!”青松大喜道。

    “还有,那李月也来了吧!千万不要让他参与比武,让他尽快回方寸山吧!无论如何,绝不能让青牛知道李月这个人!”青阳压低声音,反复地叮嘱着青阳。

    青松走后,青阳又把风平叫到房中,

    “平儿你今年也快40岁了吧!你五岁时,为师把你带回铁剑观,一晃就35年了,平儿,你听师傅的话吗?”

    “风平自小就是孤儿,是师尊把我救活并抚养长大,风平早就视师尊为父了,师尊有话,只管吩咐,风平遵命就是!”

    “那好,为师想让你把这次铁剑比武的第一名让给风强”

    “什么!”

    从青阳的房内出来,风平恍恍惚惚走出大殿,脑海里还响着刚才师尊的话:“你不要问原因,总之比武结束以后,我会给你一个解释,你就照师傅的话去做吧!”

    “为什么!为什么!”风平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乱成一团,这时,他看见前面有一个人在向他招手,近前一看,原来是青松真人。

    “师叔怎么在这里?”

    “我也刚从你师傅的房里出来,专门在这里等你”

    “师叔怎么知道我会来?”

    “你应该会来吧!师兄对你说了什么?是让你把铁剑比赛第一名让给风强,对吧!”

    “啊!师叔怎么知道?”风平大惊。

    “就不知道这小小的铁剑第一名是否能满足那牛鼻子的胃口”,青松叹了一口气说道。

    “师叔能否给我讲讲,我现在心很乱”

    “到忘忧峰去吧!顺便叫上玄叶,现在忘忧峰那里大家都在”

    忘忧峰的青松家里,大厅里***通明,青松、叶铃、风平、叶芳、李月、玄叶、叶欢七人齐聚一堂吃着晚饭,青松喜欢这样的情形,这让他有天伦之乐的感觉,

    他不停地给玄叶夹菜,这玄叶已经属于他忘忧峰了,他已经把青阳的决定给风平说过了,而且准备收玄叶为徒,风平想到叶芳和叶欢的关系,有点明白了青松的意思,也就答应了。让风平高兴的是,坐在他旁边的少年道士竟然是他曾经教过的李月,十分惊喜,拉着李月的手直问他的情况。

    饭后,青松让妻子带叶欢去睡觉,其余众人跟他来到书房之内,青松就把青阳的决定告诉了大家,第一个跳起来的是叶芳,她和风平已经订婚四年,也知道这次铁剑大会后,他们就将正式成亲,但练武之人并没有一般女子那样的羞涩,而且她听到了一个让她大吃一惊的消息:“风平竟然要把第一名让给风强”,她激动地说道:“这怎么行!铁剑比武一直以公平为原则,什么时候铁剑门也有这样的幕后交易了,风平!你说,你会让吗?”她倒忘了在金剑比武中她也有过交易,玄叶和后来进屋的叶铃也表示反对,毕竟这铁剑大会六年才有一回,风平很沮丧,他不甘,但师尊的话又不能不听。

    这时,青松见李月沉默不语,便问:“李月,你怎么看?”

    李月淡淡一笑,然后对风平说道:“我知道了铁剑门大变后,便匆匆的告诉长虚上人,他老人家竟毫不动心,只是问我,李月,何为道?道者,心也!修道即是修心,只要心存自然,又何必去在乎铁剑门的得失,那铁剑门兴也好,败也好,和你我何干?世间一切兴衰,岂不知均为天道自然吗?”

    风平大悟,点头对李月说道:“我教了你一年,也比不上今天你教我这几句话”

第十九章 铁剑二

    第二天,青牛一早就来到通天峰,远远的就看见青阳掌门站在大殿前迎接自己。

    “恭喜掌门师兄,通天峰金剑夺魁!”

    “哪里,那玄叶不过侥幸得胜,若再比半个时辰,他必败无疑”

    “高手比武,哪有[侥幸]二字,胜就是胜了,不过这次铁剑比武师兄可要让让小弟哦!”

    青阳心里一动,口中寒暄:“一定,一定,今天请师弟来,就是商量铁剑比武的事,师弟,里面请!”

    双方落座后,青牛问道:“听说昨天青松师弟也来过?”

    “别提那青松,自己不好好授徒,倒好意思来向我哭诉人丁单薄,参加铁剑比赛人员不够”.

    “那后来呢!”

    “那我怎么办?只好让他从通天峰挑了一个徒弟”

    “他没把风平挑走吧!”

    “他挑的是玄叶”.

    “呵呵!青松师弟倒蛮有眼光,把金剑第一名挑走了,师兄也真有器量,不过他风字辈徒儿不够,挑玄叶何用”

    “你忘了?金剑前三名可以参加铁剑赛的”

    “这倒也是!师兄一早找我有事吗?”

    “不急!不急!师弟先喝口茶!”青阳亲手给青牛的茶杯斟满。

    然后,青阳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考虑一件事,师弟,你觉得铁剑门和官府关系如何?”

    青牛心里一跳,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们修道之人,和官府又有什么关系?”

    “不然,率天之下,莫非王土,我铁剑门离京师这样近,朝廷安能不问?几十年前,我们铁剑门俗家弟子愈万人,就被人告上了朝廷,好在此事不了了之,但从此俗家弟子人数逐年下降,到现在还不及鼎盛时的一半,你说怎么和官府没关系呢?”

    见青牛不答,青阳又笑笑说道:“一年前,李相在师弟的陪同之下游览铁剑门五峰,盛赞师弟管理有方,可有此事?”

    “那是宰相大人抬爱,我青牛有几斤几两,师兄还不知道吗?”

    “师弟谦虚了,宰相大人的眼光焉能有错,再说,宰相大人能来视察我们铁剑门,也就是默许了我们铁剑门的将来发展,只是以师弟的才能仅管理一峰区区数百人,确实屈才了”

    “师兄的意思是?”

    “我想免去青天下院掌院之位,那青天愚钝,实在不胜此位,铁剑九老中,只有师弟才有能力管理万人,就让师弟去任下院掌院,如何?至于青天,就让他暂代师弟管青云峰吧!”

    青云没有说话,此时房间里气氛异常微妙。

    良久,青云开口道:“既然掌门有令,青牛敢不遵从?那青天也不用暂代,直接任青云峰首座吧!只是我尚有三个小小的要求。”

    “师弟请说!”

    “一是我的直系风字辈弟子,我想带走,师兄看可行?”

    “可以,师弟尽管把他们带走。然后呢?”

    “其次就是我想再和师兄商量一下这次铁剑比武的事情,师兄也知道,我任青云峰这么多年首座,手下弟子愚笨,竟无一人夺魁,我想能不能让我走之前满足一下呢?”

    “好吧!只是不知师弟准备把这次殊荣让给谁?”

    “风华或者风强吧!”

    “师弟,你要知道,这次铁剑结果只是风平的半剑之差而惜败,那风华可能吗?”

    “师兄高见,另外,师兄觉得我们的山门是不是该整顿一下呢?你看这次金剑比赛,很多俗家弟子都混上峰来,所以我想山门处是否应该有个执事呢?”

    “这也可以,不知师弟推荐何人?”

    “风华!”

    这次青牛不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

    青阳看了看青牛,知道这才是他真正的要求,想了想,终于答应。

    青牛又接着说道:”有一事本来我一来就该说的,但现在才说,师兄千万莫要多心”

    青阳眉头一皱,知道这个师弟其实心机极深。

    “师弟尽管说!”

    “本来我想和师兄商量一下这次比武的奖品设置,那项学艺的奖励就取消了吧!还有学习第六层的资格其实也无必要,师兄你看呢?”

    “这样也好,只是铁剑的奖励似乎薄了一些,师弟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听说师兄有一粒碧心丹,不如把冰莲子换成碧心丹,掌门师兄可否舍得?”

    “师弟算得好精啊!你想要我给你就是,何必借小辈之手呢?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吧!”

    “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咱门就一言为定!”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时辰后,在青云峰青牛真人房内,青牛把刚才和青阳所做的交易告诉了风强、风华二人。

    风华大笑着对青牛说道:“师傅好手腕,居然让那青阳自己把下院送到了师傅手中”

    青牛勉强笑笑对风强说道:“风强,你现在就去飞鸽传信,告诉王爷不辱使命,铁剑门下院已经到手。”

    风强答应,却迟疑了一下说道:“师傅,弟子还是想凭真本事赢那风平。”

    “蠢材!上兵伐谋,莽夫才去拼斗,连那青松胖子都懂,你怎么不明白!”

    “弟子知错!我这就去发信。”说罢,风强匆匆而去,看着风强的背影,青牛对风华说道:“华儿,你是我们陈家小辈中的佼佼者,这次我把山门的控制权争过来,你莫要让我失望,要不是你武功不如风强,这铁剑第一名我会不给你吗?你智谋、武功各方面都好,就是遇事不够冷静,这一点你还差风强很远,只要你好好努力,将来爷爷一定会让你做铁剑门掌门,你先下去吧!”原来青牛是洛阳望族陈家现任族长的长兄,七十年前拜入铁剑观为道,那风华俗名陈华,正是青牛的侄孙,这风华为人骄横贪婪、平时最恨风强,只因为风强处处压制着他。

    见风华走后,青牛陷入了沉思,他知道,今天的这次权力斗争,其实是青阳和寿王李瑁赢了,他青牛输了。自从一年前当朝权相李林甫来游终南山,专门盛赞青云峰,他就知道是寿王出手相助自己了,近来又在频频催促自己赶快行动,但那寿王看中的却是下院为数众多的俗家弟子,只是他寿王不知道,其实铁剑门对那些俗家弟子根本就没有约束力,双方只是交钱学艺的买卖关系,根本就不能和自己控制的青云峰相提并论,这寿王如此短视,自己是不是押错了宝?自己已经知道了青阳的身体境况,而且借铁剑比武的奖品设置把那青阳的最后一道保险碧心丹也弄到了手,如果那青阳出点什么事,这铁剑门掌门还能逃出青云峰的手吗?青牛突然有点后悔,有一种功亏于溃的感觉,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他若不听令,那寿王能放过他?能放过陈家吗?

    风强看着手中的信鸽远去,心里有种非常失落的感觉,自从上届铁剑比武自己一剑之差输给了风平,仅获第二名,这六年来自己就心无旁骛拼命练剑,武功已比六年前有了长足进步,他也听说了风平和叶芳的事情,就更有信心自己这次一定能够战胜风平,可自己是师傅却做了这么样一个幕后交易,实在让他郁闷,师傅就这样不信任自己吗?

    风强早年是华山派的年青高手,自小和姐姐相依为命,二十岁那年,姐姐被家乡的恶霸之子凌辱至死,风强一怒之下,杀了那恶霸全家,为逃避官府的通缉,他不得不投到当朝皇上的宠妃武惠妃的娘家当护院,后来被派到铁剑门卧底,一年后就获得下院比武第一名,进了铁剑观,一晃已经二十年了,时间早已让自己慢慢的忘记了原来的角色,自己也早已经把铁剑观当成了自己的家。直到五年前,寿王李瑁突然派人找到自己,他才想起自己真正的身份,于是他试探自己师傅青牛真人,不料竟一拍即和,青牛真人立刻就投靠了寿王,风强非常矛盾,一方面他对铁剑门有着很深的感情,另一方面又不能违背上面的命令,在这种情况下,风强惟有用拼命练武来麻痹自己。

    李月是在比武的前一天离去的,他不喜欢这样的比武活动,在看完吴氏父子的读书笔记后,他就再也找不到留下的理由,于是不留下任何书据,便悄然而去。

    铁剑比武大会在隆重的开幕式后正式开始,开幕式上掌门青阳真人宣布了铁剑第一名可获得碧心丹,这引起了铁剑门所有人的沸腾,当青阳真人把盛丹的盒子高高举起打开时,一座比赛用的木台竟然被挤压坍塌。

    第一轮,所有的种子顺利通过,而金剑第一名玄叶则败在了风云手下,随着比赛的顺利进行,最后对决第一名的依然是上届前两名风平与风强,风云依旧获得第三名,但这时意外却发生了,风平在决赛的前夜练功受伤,不得不放弃比赛,铁剑比武的第一名桂冠毫无悬念地落到了风强头上,但出人意料的是风强并不高兴,摔剑而去,也没参加随后的颁奖仪式,而由其师青牛代领。就这样,六年一届的铁剑比武大会以一个并非完美的结局落幕,多年以后,留在人们记忆里的只有那粒惊鸿一现的碧心丹。

    半个月后青阳闭关疗伤,在他收拾闭关所需物品时,意外的在衣服内发现了一粒碧心丹,他抬头向大殿方向望去,那里,风平正领着通天峰全体道士舞动着流水剑法,若细心一点,就会发现,青阳真人的眼角上竟然出现了一点泪光。

第二十章 入川

    春去冬来,一晃三年又匆匆过去,李月已经十三岁,身材已长成了一个青年的模样,三年随心而为的修行,李月自然而然突破了太清道第五层。长乐也已于一年前出关,出关后的他变的更加乐观、风趣,用长虚的话来说,他离悟道不远了。

    这日,长虚把众人叫到房中,告诉大家二件事,一是那玄冰石近日异彩连连,看来那些炼制的物品已经出现,长虚推算出在西南方应有异宝出现。另一件事青城山真妙观观主史崇玄率弟子经三十年编撰出《一切道经音义》,为道家第一部正式经典,但长虚推算出此事并不是那样简单,居然和长乐的修道有关。经大家商量决定,李瑶去南诏一趟,去寻找炼剑的异宝,而长乐和李月去青城山,看看那部道家经典的玄妙之处。

    从陕西汉中、宁强入川,至广元、剑阁、梓潼,在横亘千里的秦岭、巴山、岷山之间有一条绵延150公里有余的古栈道,这便是曾被世人称为“难于上青天”的蜀道,蜀道沿线地势险要,自古为兵家入川必经之地。

    刚过霪雨季节,明晃晃的太阳炽烤着四川北部的崇山峻岭,雾气蒸腾开来,正是那种熟悉的、闷热而潮湿的天气,在金牛古蜀道第一座名关—七盘关的城楼上正有一老一少两个道人指点着周围的山川,他们正是入川赴青城山的长乐和李月二人,初次出游的李月对一切都非常感兴趣,不停的将所经之地与书上的描述进行对比,就这样走走停停,进程极慢,而李瑶心急,已在数日前先他们而去了。

    “师兄你看,那就是摩天岭,就是邓艾灭蜀时披毡毯滚下的地方”,李月兴致昂然地对身边的长乐介绍着。

    “所以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长乐说道。

    “好一个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道长果然见识不凡!”

    李月他们转身一看,见一青年公子正站在他们一旁,显然对刚才长乐所说极为赞同,只见那公子身高七尺,头戴诸葛巾,身穿青白色长袍,腰间斜挂一把长剑,长得面若冠玉,神采飞扬,他见二人转头看来,忙躬身一礼道:“学生李白,欲往长安而路过此地,适才听道长所言正中下怀,故有此感慨,打扰二位道长,还望见谅。”李月二人见李白如此人物,不禁心生好感,李月对李白说道:“贫道李月,这是师兄长乐,欲往青城,路过此地”。

    ”二位可是为青城道藏而去?”

    “正是!先生可有消息?”

    “那边有一茶摊,我们可否坐下一叙?”

    三人坐下,李白对李月二人说道:“青城真妙观编出《一切道经音义》,天下震动,当今皇上已经下旨,将此书献入京城,二位来时没碰到献书的道士?”

    ”没有!”李月长乐异口同声的答道。

    “你们碰不到的,他们走的是荔枝道”,说话的是摆茶摊的老人。

    “什么叫荔枝道?贫道二十年前常从此往来,怎么没听说过?”长乐好奇的问道。

    “前几年那皇上娶了一贵妃,姓杨,只好吃荔枝,所以皇上专门派人修了一条运送荔枝的官道,俗称荔枝道”

    “怎能因为妃子想吃荔枝就如此扰民!”李白不由愤愤地说道。

    “小哥此话只说对一半,修新道固然动用了大量民力,但修通后,百姓的交通却便利许多,这蜀道已愈千年,早已破败不堪,要不是贵妃想吃荔枝,那皇帝怎肯修新路,所以我们百姓还是很感激那贵妃的,听说她也是蜀人,就算为家乡尽了一点力吧!”

    李月想想说道:“所以这就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吧!”

    这时长乐问李白道:“不知那真妙观观主史崇玄是否也一起去了长安?”

    “没有,那史崇玄要准备天下道士道贺的庆典,二个月后才会赴京为皇上讲道,所以现在还在青城”。

    临别时,李白不胜感慨的说道:“二位道长见识不凡,李白结识三生有幸,要不是进京赶考,真想和二位同游这壮丽河山!”

    “我们还会有缘的,先生将来必不是池中之物,要找容易”,李月笑笑说道。

    李白突然想起一事对李月说道:“我想写一首关于这蜀道的诗,可是久思却不知从何入手,小道长可教我!”

    李月指指茶摊的老人说道:“问他,写蜀道不问蜀道人,岂不是缘木求鱼?”

    那老丈想想说道:“我们蜀道人有句俗话,[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这么样?”

    “妙哉!妙哉!好一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李白受教了!”说完哈哈大笑飘然而去,远远传来他清朗的声音:“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始与秦塞通人烟.....”。

    十日后,成都。李月和长乐走在大街上,那长乐正东张西望找着什么?

    “师兄!这么多年没见你喝过酒,怎么现在突然想喝了”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这次出关后,我变得跟一平常人似的,很多年前进入无剑状态后鄙弃的旧习惯,现在又回来了,这好酒也是其中一样”。

    “可是我们银钱不多,喝不了好酒啊!”

    “不妨!不妨!是酒就行,对了!就是这家,二十年前我曾来此吃饭”

    李月二人走进了一家巨大的酒楼,酒楼里熙熙攘攘,生意兴隆,一小二笑脸迎来:“二位道长,可要用斋,本店的素斋非常有名”。

    “你们老板果然经营有方啊!这二十年来,酒楼扩大了一倍不止”

    “道长以前来过?”

    “二十年前来过,那时你们老板要把这个酒店卖掉,当时我劝他别卖”

    “正巧!我们东家这两天老在怀旧,您稍等,我请东家来见见你这旧人”说完那小二把二人引到一空座后,朝后堂跑去。

    “师兄,你是不是想套套旧,弄点酒喝?”

    “你这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二十年前这酒店老板要卖这个酒楼,我给他算一命,让他别卖,现在看来果然不错,当时算命他未付我一文,现在他谢我一杯酒也是应该”,长乐翻翻眼睛说道。

    “那如果老板已经换人怎么办?”李月继续追问道。

    “应该不会,这醉风堂就是这老板的名字,刘醉风,如果卖掉这酒楼就应该改名,至于老板换掉,你没听那伙计说老板怀旧吗?”

    这时,那伙计引着一个五十余岁的胖子走到长乐面前,那胖子施礼道:“听说道长是旧客,可否还认识我?”

    长乐笑笑说道:“你忘了,你原来叫刘醉封,名字还是我给你改成了刘醉风呢!”。

    “啊!原来是长乐仙长,二十年前蒙你铁口神算,救了酒楼,至今还没有谢仙长呢!楼上请!楼上请!”

    进了二楼雅座,刘掌柜关上门后,突然“扑通”一下就跪在长乐面前,泣道:“求仙长再救我一命”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李月突然说道:“你还可以活三天”。

    那刘掌柜一听连连向李月磕头,“求小仙长救命!”

    那长乐知道李月医术,不禁问李月:“你如何知道?”

    李月淡淡说道:“这掌柜中了一种毒,毒离印堂还有一寸,所以说他只能活三天了”。

    “可有救?”长乐关切的问道,那刘掌柜也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李月。

    “解毒是容易,只是这刘掌柜只是一普通人,怎么会中此阴狠之毒?让人费解”。

    “你先解了毒,然后喝杯酒,再慢慢问他不迟”

    “是!是!是!求小仙长先救我,我再慢慢告诉仙长缘由”,刘掌柜匆匆的说道。

    李月从包里翻出一方磁石,走到那刘掌柜后面,用手慢慢摸索刘掌柜的后脑,

    “在这里啦!”李月把磁石靠近,只听“叮”的一声,一枚极为细小的钢针被吸到磁铁上。

    然后,李月摸出三粒药丸,递给刘掌柜,“每天一粒,三日内此毒可解”

    那刘掌柜感激得连连叩头,李月微微一笑:“你请我师兄喝杯酒,就算谢我了”。

    酒席间长乐问道:“李月,说说你是怎么看出刘掌柜中毒的?”

    李月笑笑说到:“这刘掌柜眉间有一条细细蓝线,直通后脑,这种毒就叫蓝线,是一种慢性毒药,毒在脑部,线至印堂而亡,毒在身体,线至心部而亡,所以我知道,这毒针必在后脑处,李瑶用紫海棠曾炼制不少丹药,可解百毒,所以这蓝线之毒也能解”。

    然后,李月沉吟一下,说道:“这种蓝线之毒极为罕见,却出现在刘掌柜这样的普通商贾身上,确实令人费解,刘掌柜可否说说中毒经过”。

    刘掌柜叹了口气说道:“这事还得从一个多月前说起”。

第二十一章 青城

    一个多月前,从京城来了一批宦官和侍卫,据说是去青城真妙观颁旨的,路过成都时曾在醉风堂用餐,那为首宦官对醉风堂的酒赞不绝口,并让刘掌柜送三十坛好酒到青城真妙观去,当夜,刘掌柜就和一个伙计出发了,送到青城山后,刘掌柜结完帐本应回成都,但那刘掌柜突然游兴大发,要去探青城之幽,走到那真妙观的后山处,刘掌柜看见一石屋,正想上前,突然从两旁跳出几个道士和镖师打扮的人,说这里是青城禁地,让刘掌柜速速离去,当他刚下山没几步,突然感到脑后一麻,就晕了过去,快要失去知觉的一刹那,听见有人说,这胖子只有三十天的活头,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山脚,刘掌柜害怕,就赶紧寻到伙计,连夜赶回成都,这几日刘掌柜总有短暂失明的现象发生,找了不少郎中,也不见效果,他不禁想起那只能活三十天的话来,心中极为害怕,幸亏长乐和李月相救,否则他就必死无疑。长乐和李月听了刘掌柜的叙说,心中对那石屋都起了疑心,这时李月突然问到:“刘掌柜可有子女?”刘掌柜忙答到:“有!有!有三子,长子刘迎正现在锦官书院读书,次子和幼子均还小,小仙长的意思是?”

    “我估计那帮人见刘掌柜三十日后未死,必会再来加害,所以想让刘掌柜把酒楼交给儿子,三日后诈死,以瞒过欲害你的人”李月说道。

    “好!好!我马上去安排”,正在这时,有伙计进来,说少爷来了,还有赵公子也来了。很快一个颇为精明的年青人上走上楼来,后面跟着个另一个满面愁容的年青人,刘掌柜赶紧起来介绍,前面那个精明的的年青人正是他的长子刘迎正,后面的却是成都知府的儿子赵春,是他儿子的好友。刘掌柜赶紧替二人介绍长乐和李月,当听说长乐是当年给刘掌柜算命的神算时,那赵春眼睛突然一亮,忙躬身行礼道:“请仙长给我算一命如何?”,长乐和李月见赵春虽为知府的公子,却知书达礼,不禁好感大增,李月冲那刘掌柜施了个眼色,刘掌柜马上明白过来,急忙拉着儿子到后堂去了。这时长乐对赵春说道:“公子想怎么算?”赵春想想说道:“就算我这个名字中的[春]字吧!测姻缘”。长乐笑笑说道:“公子鼻直口方,命里应该是良缘,只是山根处略破损,最近可是为此事烦恼?”

    “正是!请仙长测字”,赵春兴奋地看着长乐。

    “公子名字中的[春]字秦头太重,看来公子要当心秦姓女子”,听到长乐的话,那赵春顿时呆了,他有一表妹,从小父母双亡,一直寄养在他家,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几年他表妹出落得亭亭玉立,深得赵春父母喜爱,就想把她许配给赵春,赵春也很喜欢表妹,这事本无波折,可最近,赵春一个同窗想把他妹妹说给赵春,赵春也看过,长得妖治艳丽无比,冲赵春一笑,顿时把他的魂给勾走大半,所以赵春开始犹豫起来,一边是清深的表妹,另一边是勾魂夺魄的美人,实在让他难以取舍,今天听长乐一说,他仿佛挨了当头一棒,因为他同窗的妹妹正是姓秦,只见赵春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终于下定决心,他对长乐深施一礼道:“多谢道长提醒,赵春险些走错路!”其实赵春只是一时被同窗妹妹的美色所迷,这两天已经开始反悔,而长乐只是在他反悔的天平上略略施了把力,加速了他的醒悟。

    这时,刘家父子也已回来,两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见赵春诧异,就把他父亲的事略略讲了一下,赵春想想说道:“听父亲说,这次来宣旨的人和李林甫有关系,所以还是慎重点,按小仙长的建议做吧!这件事情我会帮忙”。

    青城山位于都江堰西南20公里处。连峰起伏,蔚然深秀。全山以幽洁取胜,与剑门之险,峨眉之秀,夔门之雄齐名。其周围青山四合,俨然如城,故名青城。自古就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意为天下名山中,青城山是最幽深恬静的一个。

    在收了刘掌柜200两银子的谢礼后(刘掌柜是要谢5000两的,被二人推辞),两人路上的食宿明显改善了很多。这一日,渐渐地路上的道士多了起来,大多是十几人一伙,领头的基本都是上了点年纪的道长,明显是去青妙观道贺的。这时,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青城山了

    真妙观位于青城山南麓,扼在上青云山的必经之路上,共有道观上百间,道士四百余人。这几日各地道士云集,让真妙观疲于应付。好在观主史崇玄颇有能力,所来道士虽多,还是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首先在山脚下搭露天大蓬数个,安排流水席,只要是道士均有缘入席,重要一点的道长,则被请到真妙观内单独招待,大部分住宿都安排在了镇上,现在镇上所有旅馆都被真妙观包下,若还是不够则在青城山其他庙、观内借宿,所以人虽多,却也不乱。长乐和李月刚来到山脚就被迎宾的道士请进了大蓬,他俩也着实不客气,大吃一顿后就悄悄上山了,他们并未走大路,而是利用绝顶的轻功从侧面上山,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刘掌柜所说的石屋,这是一间全用青色条石垒砌成的石屋,没有窗,只是左右各一个气孔,门用铁皮包裹。石屋周围站着六个持剑的道人,并没有看见侍卫或镖师打扮的人。这时候,李月向长乐望去,长乐微微一笑,手一摊开,六片叶子就被吸到掌中,长乐手一挥,六片叶子飞出,只见六个道人软软倒在地上,李月走上前去,手在门上一拍,一声巨响,门被击得粉碎,李月迎面看到的是一双愤怒的眼睛。

    在同一时候,真妙观三清殿内,数十位来自各地有名望的道士依次而座,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道士,戴着描金道冠,紫色道袍,狮鼻阔口,一双凤眼不怒自威,正是观主史崇玄,只听他高声地对大家说道:“各位道友远到而来,令敝观蓬壁生辉,《一切道经音义》虽为敝观所编,实托皇上圣明和李相关照下才得以完成,至于我史崇玄,只是在我大唐的大治天下图里小小的描上了一笔,却得到朝廷和各位道友的如此抬爱,实在惭愧!惭愧!”

    “你若真知道惭愧就不会把我囚在石屋里半年了!”这时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闻此言,所有的宾客都站了起来,朝殿外望去,只见从大殿外走进一花白胡子的老道,身后跟着一老一少两名道士。

    花白胡子的老道走上殿来,团身向众宾客一躬道:“贫道无方,原为真妙观观主,那《一切道经音义》是我率众弟子三十年呕心沥血所编,而不是你们面前的此人”说道这里,无方用手一指史崇玄,逼视着他一字一句说道“而不是此人所说的那样,为他所编!”一席话石破天惊,众人不禁纷纷议论起来。这时候就听史崇玄哈哈大笑,指着无方说道:“我来问你,要是我派人把你心爱弟子杀了,那这仇人是我还是那动手之人,同样,这《一切道经音义》在真妙观问世,那首功该不该是观主我史崇玄?”各宾客闻言也均点头称是。这是无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史崇玄骂道:“你一派胡言,我率弟子编书二十载后你才来,这《一切道经音义》有哪一个字是你所写,你说!”

    那史崇玄手一背,转过身去说道:“确实我未写一个字,当年太宗皇帝率军打下我大唐江山,可曾听说他杀过一人?在上位者谋心不谋力,你们二百余人的吃穿用,这些银两何来?你们所用的上等纸墨何来?你们所引用数千官藏典籍何来?再说,我也把你无方的姓名题在其中,你还有何不知足?”

    无方冷笑着说道:“好个把我的名字列在其中,我来问你,所列一百二十名编书者中,前六十名均为你带来的弟子,他们可曾写过一个字?”

    史崇玄大喝道:“无方!那你想怎样?”。这时,大家基本都明白两人所争其实就是《一切道经音义》的冠名权。眼见二人僵持不下,一名老道站出来说道:“无量佛!贫道崆峒山玄清,各位可愿听我一言?”众人听见崆峒山玄清的名字皆为之动容,这玄清已经九十余岁,曾为多位先皇讲道,也常为当今皇上讲述养身之道,被当今皇上誉为“帝师”,在道界内得高望重,是一言九鼎之人。

    见玄清出面,无方、史崇玄均躬身答道:“愿听仙长调停”。见大家均无意见,玄清微微一笑说道:“无方大师主编三十余载,居功至伟;史观主前后奔忙,主持大局,也功不可没,所以我建议在书封页正中设主编二人,只是史观主为皇上所钦点,故名字放在前面,无方大师就委屈放在后面,然后在主编下面设编者二百五十名,前二百名为实际编书之人,可由无方大师确定,后五十人为协助编书之人,则有史观主定夺。”二位看这样可好。二人均大喜,齐口答应。那史崇玄得到首名,李相那里可以交代,皇上那里也由他去风光,自然满意,虽那无方名在其后,也确实是他真正主编,至于弟子,史崇玄明白,真正出力的并不超过十人。而无方的名字由第六十一人变成主编,心头之火也就消了不少,更主要是与自己辛苦编书的众弟子基本都能上榜,这才是他所想要的。玄清见二人满意,又说道:“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真妙观太小,二位将来实难相处,待此间事了,无方大师可愿跟我回崆峒山否?以便贫道朝夕闻道”,无方低头施礼道:“愿跟仙长回山”。

    史崇玄心中暗骂:“这只老狐狸,把无方弄回去,将来这《一切道经音义》的注释权就归崆峒山了”,但他史崇玄无法,已经和无方闹翻,只能眼睁睁看无方和他的弟子们离去。史崇玄心头大恨,他突然想到,是何人把这无方老道放出来的?刚才看见无方的身后跟着两人。史崇玄向大殿外望去,两人踪影皆无。

第二十二章 路遇

    唐时西洱河地区,共分6大部落,号称“六诏”,即蒙禹诏、越析诏、浪穹诏、邓赕诏、施浪诏,及蒙舍诏。当中蒙舍诏因地处南方,称为南诏,亦为各部落中最强。(诏的意思是指酋长)

    长乐和李月在终南山搜索很久,也没发现刘掌柜所说的镖师打扮的人,两人也就下了山,离开青城山后他们并未回终南山,原因是李月想去南诏去看看,顺便找找李瑶,长乐犹豫一下就答应了,因为按照长虚的说法,他的青城之行应该和自己的修行有关,但目前什么也没发生,就这么回去,长乐也有点不甘心,所以两人折道去了南诏。两人从终南出发一直就骑马,到了云南后又买了两匹滇马换乘,这一天错过了宿头,直到天黑也没有看见市镇,这时,李月看见左面山上有一土地庙,高兴地对长乐说道:“师兄,前面有座土地庙,我们上去歇一晚吧!”长乐本想走夜路的,可想到李月尚年少,体力可能不支,便点头答应了。不一会儿,就来到土地庙前,见庙前的木桩上已栓了十几匹马,看来有人已捷足先登了,长乐把马栓好,两人便走进庙去,庙不大,正中供奉的泥像因光线暗淡看不清楚,左厢已经生起一堆火,十几个人正围火而坐,均不是汉人打扮,他们一面烧烤着打来的野味,一面大声说笑,中间坐一个少年,显然是这群人的中心。见有人进来,坐在外围的几个人马上站起来,挡住身后少年,手按在刀把上,警惕地看着长乐和李月两人,长乐微微一笑说道:“贫道和师弟错过宿头,想来小庙暂歇一晚,各位自便,我们坐右厢,不打扰各位。众人见进了的是两个道士,也就慢慢放松警惕,重新坐了下来,只留一人继续监视着他们。这时那少年低头对旁边的大汉说了几句,大汉先是摇头,可见少年坚持,也就只好点头答应,他站起来,冲长乐和李月说道:“两位道人,见面便是缘,不妨来同坐片刻”,长乐和和李月见邀,也不矜持,走上来就坐到火边,那大汉见两人坐下,先自我介绍道:“我们从中原回来,欲回家乡南诏,这是我家公子,我叫蒙哥,不知二位道号?”长乐见问,不紧不慢回答道:

    “贫道长乐,这是师弟李月,从青城真妙观过来,正欲往南诏一游”。那少年听说,看看长乐又看看李月,忍不住问李月道:“你们年岁相差如此之大,真的是师兄弟?”,李月看少年问得有趣,也就答道:“是大师兄代师收我,他是二师兄,虽名为师兄,实是师徒”。少年听了点点头问长乐道:“道长以前可曾去过南诏?”

    “去过,只是我这师弟是初次去,想看看哪里独特的风俗”长乐答道。

    那少年又问道:“道长见多识广,可猜猜我们是做什么的?”

    “诸位都有武艺在身,却无货物随行,所以不是做生意也不是保镖,倒象大户人家护幼主出去游玩的,我说得可对?”

    “道长说得极是”少年身旁的蒙哥答道。

    这时,李月对那少年说道:“你叫蒙阁逻凤吧!”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那少年旁边的人全部跳了起来,几个性急的甚至把刀也拔了出了,紧张的瞪着李月。倒是那少年并不慌张,笑着问李月:“你何以知道我是蒙阁逻凤?”李月用一枝木棍拨拨火堆,淡淡地说到:“你们是南诏人,你右边的人配有南诏一级侍卫的标志,南诏的规定,一级侍卫只能护卫国王,南诏国王蒙皮罗阁长子正当少年,不是你是谁?”,众人听李月分析,纷纷放下心来,那蒙哥直埋怨露底的大汉,早就叫他把身份标志拿掉的。

    这时少年鼓掌大笑,“大家坐下吧!别紧张,看来汉人里面真藏龙卧虎啊!随便一个小道士,眼光就如此厉害,不错我正是蒙阁逻凤”。长乐见少年自承身份,就站起来施礼道:“师弟口快,小王爷莫怪?”

    “哪里!哪里!李月道兄见识不凡,我钦佩还来不及,怎会责怪,二位既然也去南诏,不如结伴同行,你看如何?”那蒙阁逻凤对李月说道。

    “我们不一定真去南诏,不过结伴同行倒也无妨,走一程算一程吧!”李月看长乐点头后,对蒙阁逻凤说道。

    “那就一言为定!来,先吃点东西”。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众人骑上马往南而去,蒙阁逻凤和李月年纪相仿,所以很谈得来,一路上给李月讲解南诏的各种风俗,而蒙哥却缠着长乐讨教武学,昨晚在李月说出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后,长乐也大吃一惊,自然而然的使出护身罡气护住李月,结果被那蒙哥看出长乐其实身具绝顶武功,这蒙哥虽然是百夷人,但对中原武功却非常痴迷,年少时就曾在少林寺当过俗家弟子,现任南诏国王蒙皮罗阁的首席侍卫,他今天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长乐见蒙哥豪爽好学,便随意的指点了一下他的内功,他不知道,就是他这几天的指导,造就了南诏的一名武学奇才,不仅蒙哥,其他侍卫的武功均有了极大的提高,从此南诏的武学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几天后,众人到了姚州,姚州是大唐对南诏的最后一个重镇,城内为各族人民杂居,大家相处和睦。因为天色将晚,于是众人决定进城休息,明天一早再赶路。不料就在次日天快亮的时候,姚州城突然一阵大乱,无数唐朝士兵涌上街头,封住了所有城门,已经有士兵开始挨家挨户搜查,一时间鸡飞狗跳。刚刚收拾好准备出发的众人突见有变,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为疑惑,还是蒙哥反应快,先让众人把各自的身份标志收好。这时店老板跑来对众人说,官兵要检查,请大家配合,话刚说完,门就被推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来,随即走进一军官,他看了看众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带刀来姚州做什么?”,蒙哥上前施一礼说道:“我们是南诏人,公子是大户人家子弟,我们一行人正是护送公子回南诏,昨晚刚到,路过姚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说完,悄悄塞了一锭银子给那军官,那军官接过,感到手一沉,估计这锭银子起码有二百两之多,随即揣进口袋,马上和颜悦色说道:“原来是南诏贵客,失礼了,只是昨晚云南张太守遇刺中毒,我们也是奉命盘查,各位莫怪,听说那刺客是个女子,估计和大家没关系,不过这几日封城,还得委屈大家多住几日”。说完,叫过掌柜,那掌柜悄悄递上一个小包,“这是给众位军爷的一点酒钱,不要嫌少”,那军官掂掂,手一挥“走!下一家”,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朝下一家药铺冲去。

    见官兵走远,那掌柜赶紧关上大门,对小二说道:“小张,你去探探情况”,那小二应声出去。掌柜转过身来,恨恨的“呸!”了一声对众人说道:“各位客人受惊了,这群官兵搜查是假,勒索是真,大家不要担心”。这时蒙哥问到:“这张虔陀是几时来姚州的?怎么会遇刺?”那掌柜答道:“这张虔陀是三天前来的,他平日里残暴好色,结下仇家无数,遇刺也不奇怪,只是如果他真死了,朝廷追查下来,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家破人亡了!”说完连连摇头叹息。

    蒙阁逻凤叹了气对大家说道:“大家先各自回房吧!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就耐心等几天吧!”就在众人将要散去的时候,那伙计小张突然跑进来,气喘吁吁说道:“张虔陀遇刺中毒极深,现在各处贴出榜文,重金求医”。

    李月想想问那老板道“这张虔陀若身死,真会连累人无数吗?”

    “那当然!前年张虔陀生病,就怀疑是人下毒,结果杀了百余人还不止,所以这次遭殃的人肯定会更多”。

    李月转头对长乐说道:“我们去给他看看吧!省得连累无辜!”

    长乐点头对蒙阁逻凤和蒙哥说道:“我们二人略通医术,现在出去看看,大家可安心等候”。说完和李月上街去了。

第二十三章 太守

    这时,张虔陀已经昏迷,其副将和手下已经乱成一团,大厅里跪着一连串的郎中,副将恨恨地对他们说,如果太守出什么事,就先拿他们开刀。众郎中哆哆索索,显是害怕之极。这时候,一名军士来报:“门口有两个道人,自称可以医好太守。”

    那副将大喜,赶紧叫把二道士请入,来人正是李月和长乐。副将见长乐仙风道骨,不敢怠慢,忙把他们让入内室。李月见床上躺着一人,体态魁梧,正是云南太守张虔陀。此刻他脸色已经变黑,并开始向全身蔓延,李月上前翻翻他的眼皮,对长乐说道:“是蛇毒,剂量大,已中毒极深,一般郎中确实难以解救,师兄可先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然后用掌力震动他的内脏,待他吐出黑血后,方可下药解救”。长乐闻言看了那副官一眼,那副官急急说道:“道长尽管放手施为,再晚就来不及了!”长乐将张虔陀翻身侧卧,左手按住其背心,右手运劲在他腰下一拍,只听“哇!”的一声,张虔陀吐出一口黑血,就在他吐出黑血后的瞬间,一颗丹药已被李月弹入其口中。片刻之后,那张虔陀又连着吐出几口黑血,突然坐起大叫道:“闷死我也!”,随即又躺下再次昏迷过去,呼吸渐渐沉重起来,脸上的黑色也慢慢消褪。这时李月对那副将说道:“好了,再过半日太守会醒来,然后慢慢滋补,几日后当复原如初”。副将大喜,挥挥手,一军士托一盘白银上前,“这是白银三千两,权作二位道长的诊金”,长乐摆摆手说道:“这诊金就不必了,只是贫道有两个小小的要求可否答应?”

    “道长尽管说!”

    “一是请把那些郎中放了,二是可否命令众军解除戒严,不再连累他人?”

    那副将想想,有点为难地说道:“第一个要求问题不大,我现在就可以把那些郎中放走,道长的第二个要求我做不了主,不如这样,道长稍坐半天,待太守醒后,直接给他说好了。”长乐无奈也只好答应。

    半日后,张虔陀果然转醒,听了副将的禀报后,忙吩咐请二位道长前来。张虔陀坐在床上欠身对长乐、李月说道:“多亏二位道长,恕张某不能下床,失礼了!”然后,张虔陀又对李月说道:“不知本太守所中何毒,请小道长指点一、二?”李月见问,略略欠身答道:“太守中的是从响尾蛇中提取的毒液,此蛇大多生活在西北大漠荒滩之处。”张虔陀闻言点点头道:“那就是了,我曾在西北呆过十几年,结下仇家无数,遭此劫也正常。刚才听副将说,二位道长希望此事就此揭过,不再追究,可是?”见长乐点点头,张虔陀继续说道:“我也知道我名声不好,杀人太多,若不是念我可能会大动干戈,两位道长也不会来救我,也罢!想那刺客应早有准备,此时也该逃去无踪,就给两位道长面子,此事就此揭过!”长乐见张虔陀答应,口中称谢道:“我观此处各民族相处融洽,太守何不对南诏宽容一些,大家也可相安无事”,张虔陀接过副官递来的参汤,喝了一口徐徐说道:“朝廷也有人说我对南诏过于苛刻,不显天朝大度,殊不知这其实是腐儒之见,我云南在大唐虽为边荒之地,但也比那六诏富庶百倍,现在民族和睦,那只是表象,握权力者必有野心,那六诏首领个个是野心勃勃之辈,倘若让一家强大起来,统一六诏,难保他不会对大唐土地起野心,而且旁边还有个吐蕃,倘若两家勾结,同时出兵大唐西南、西北,大唐能否对付得了?那我云南百姓又如何面对兵灾?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任何一家强大,谁冒头就打谁,所以也别怪我独对南诏不公了”。李月听了暗暗点头忖道:“看来这太守虽然小节上欠佳,但大事却不糊涂,云南太守这个职位确实非一般读书人所能坐镇”,想到这里,他和长乐双双欲告辞离去,那张虔陀说道:“多谢二位道长救命之恩,将来若有事,尽管来云南,在这里我张虔陀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两人回到客栈,刚进门就见蒙哥迎上来说道:“二位好本事,刚出去半天,这全城的戒严就解除了,不知两位是否有空,我家公子有请!”两人随蒙哥来到蒙阁逻凤房内,只见蒙阁逻凤正在房里走来走去,象在考虑什么事情,见李月、长乐进来,赶紧让座,旁边侍卫随手关门出去,屋里就只剩蒙哥等四人,双方分宾主落座后,蒙阁逻凤严肃地对长乐说道:“我南诏想聘长乐道长为南诏国师,不知道长愿意否?”长乐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小王爷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修道多年,近来有突破之意,我必须回山静修,不能再问俗事。”

    那蒙阁逻凤见答,脸上显得有点失望说道:“我知道仙长必不肯去,只是不甘心,总要亲口问问,我南诏偏僻,人才匮乏,这次我来中原,也是想招揽一些有本事汉人,不料碰到的大多是些夸夸其谈之辈,我也不禁产生轻视大唐的念头,只有见到仙长二人之后,方知自己是井底之蛙”。这时李月不禁想到张虔陀之言,向蒙阁逻凤看去,只见他虽年少,眉宇间却充满了刚毅的神情,忖道:“将来此子必成大器”,于是对蒙阁逻凤说道:“我有一言,不知小王爷是否愿听?”蒙阁逻凤忙站起施礼道:“愿听道兄教诲!”。

    李月慢慢说道:“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一个国家的强大不在朝夕,也不在一代君主,若小王爷能去浮躁之心,从小广泛培养南诏本土人才,不以出身而论,不以地域而限,不以民族而分,数十年后,南诏何患无才?”

    听到此言,蒙阁逻凤和蒙哥同时拍桌站起道:“李月兄金玉之言,南诏受教了,数十年后南诏若有所为,全在今日之言”。

    李月笑笑说道:“将来我们或再有相见之日,希望那时我们是友,不是敌!”

    蒙阁逻凤握着李月之手,感动地说道:“我蒙阁逻凤在此发誓,李月永远是我南诏之友!”

    当长乐、李月二人欲告辞离去时,客栈掌柜匆匆赶来,对长乐说道:“门口有一老道姑来找你们!”长乐和李月对望一眼,齐声说道:“一定是李瑶来了!”李月赶紧跑到门口,正张望时,突然感觉后脑被轻敲一下,回头一看,不是李瑶是谁,这时长乐和蒙哥也赶了过来,李瑶问道:“师兄、李月你们怎么来了?”长乐一指李月道:“问这臭小子,非想去南诏看看,所以才来,你的药找到了吗?”“找到了,只是此处非说话之地,我们里面去说!”说完也不理蒙哥,扯着长乐径直去了。李月抱歉地对蒙哥说道:“她是我师姐,也是我师兄的妻子,失礼之处,请见谅!”说完拱拱转身赶去。

    房间里,李瑶小心翼翼拿出一布包,解开后,见里面是一条型玉盒,李瑶慢慢打开,李月二人定睛一看,只见玉盒放着一根血红色的首乌,“啊!血首乌!”李月轻呼,李瑶点点头,又把玉盒收起。“师妹在哪里找到的?”长乐问道。

    “在我父亲坟头发现的!”李瑶叹一口气,慢慢说道。

第二十四章 往事

    李瑶的父亲李笑阴出生在苗疆,她的祖父是一汉人郎中,常年在苗疆采药,祖母是苗疆一酋长的女儿,因误服药物,被正在采药的祖父所救,便嫁给了他,后来生下李笑阴。李笑阴五岁那年,母亲去逝,父亲把他带到四川,拜入四川唐门,20岁时因偷学唐门家族秘籍,被废掉武功后逐出唐门。李笑阴一气之下自创“血煞门”,由于其收徒无门第偏见,又常为贫苦人治病,故“血煞门”发展极快,李笑阴30岁时血煞门就已经发展成川南第一大黑道门派,门下人才济济,李笑阴四十岁那年因早年武功被废时留下的暗疾发作,不久就去世,李笑阴死后,按他的要求葬在苗疆其母亲的墓旁。他16岁的独女李瑶被推任新的血煞门门主后,行事随心所欲,出手狠辣干脆,被江湖上称为“毒心菩萨”,后来李瑶被长谷上人收为徒,从此血煞门逐渐衰落,最后被江湖中的黑白两道联手剿灭,终成历史尘埃。

    李瑶此次南来,也不知道能找到晶源水、血首乌、无忧草和金舍利中的哪一个,所以先去了南诏,在南诏收集了一些珍稀药材后,返后蜀中。这时她突然产生一念头,去看望血煞门故地,不料早已物是人非,问及一些上年纪的老人,均表示未听说过血煞门这个帮派,这时李瑶方知血煞门湮灭最少也已近百年了。李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李笑阴,自己出家为道后,竟然从未想过给父亲扫墓,怀着一种歉疚之情,李瑶来到苗疆,好在苗人重阴魂,父亲和祖母的墓均还在,只是多年无人打扫,早已杂草丛生,依稀还可辨出是两个土堆。李瑶在父亲的墓旁发现一棵奇树,树干树叶均为红色,树下土地也为红色,李瑶清除杂草,发现那红色土地一直蔓延到自己父亲的坟头,不知父亲的坟头是那红色的源头还是尾,面对这种奇景,李瑶也无法理解,后来此处苗人的长老告诉她,这是死者生前所杀的无数冤魂的怨气积聚所至。李瑶重新给父亲和祖母修整了坟墓,在清除杂草时李瑶意外的在父亲的坟头正中发现一棵百年首乌,这棵首乌浑身血红,李瑶非常惊喜,她知道这一定就是血首乌了,随即把它收入随身的玉盒。在拜祭了父亲和祖母后,李瑶悄然离开了苗疆。她却不知道,就在她把血首乌带走的一年后,那棵红色的奇树便慢慢枯死,树下红色的土地也恢复成了普通的颜色。

    李月三人没有和蒙阁逻凤一行同去南诏,而是即刻返程赶回方寸山,李瑶担心那血首乌不能长置,故先行赶回方寸山,留下长乐和李月从原路返回,在姚州城门,蒙阁逻凤和李月依依惜别,多年后,正是这一段友情终使蒙阁逻凤放弃了图谋大唐的念头。

    见蒙阁逻凤他们远去后,长乐突然问李月,“你认为那张虔陀评南诏之言如何?”

    “务实之言”李月回答道。

    “那你昨日对南诏王子之言,不怕将来真应了那张虔陀的话吗?”

    李月淡淡一笑道:“与其几个嬴弱的人在一起互耗体力,不如让其中一人强壮起来,统一六诏,这样百姓也少遭点罪,至于大唐,你以为一个小小的南诏,真能撼得动吗?大唐要亡,也必亡于自己的手上,纵观历史,无不如此!”

    长乐无言,半晌突然说道:“李月以你的身份,若不学道,将来必成大器之人!”

    李月反问长乐:“何为道?治理天下就不是道吗?”

    长乐一怔,口里念着李月的话,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两日后,两人来到渝州,渝州即是今天的重庆。西周武王伐纣,以强悍的巴族兵丁为前峰“歌舞以凌殷人”,灭纣之后,武王“封宗姬于巴”,建立巴国,建都江州。后秦灭巴,设置巴郡,仍以江州为郡群治所,秦将张仪筑江州城。而此时的渝州已是大唐西南名城,水陆要冲,可以东下荆楚,西进成都,南走滇黔,北上汉中,是扼控山南道(唐分全国为十道)的军事、文化、经济重镇。渝州为两江交汇之地,嘉陵江纳细流汇小川,纵流两千余里,于此注入长江。每当初夏仲秋,碧绿的嘉陵江水与褐黄色的长江水激流撞击,漩涡滚滚,清浊分明,形成“夹马水”风景,其势如野马分鬃,十分壮观,长江容嘉陵江水后,声势益发浩荡,穿三峡,通江汉,一泻千里,成为长江上的“黄金水段”。

    长乐站在两江交汇之处,这几日,他心情不能平静,思潮如眼前的长江般汹涌澎湃,百年来的各种际遇逐渐涌入心怀,虽已年代久远,但依然历历在目,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带李月来此处,但内心深处却感到此处和他有着重大的关系,他站在江边苦苦思索,突然江边船上一个孩子的哭声顿时把他带回了历史的年轮。一百五十年前,就在此处,一个行走江上的年青船夫,正努力的摇着橹,要将小船靠岸,头上火辣辣的骄阳炙烤着船夫黝黑的皮肤,虽然江水湍急,但舱内娇妻爱子的鼓励却让船夫终于把船慢慢靠岸。岸上人潮涌动,无数的小贩挑着担在岸边焦急的等着靠岸的船,若能抢到那船上的几条鲜鱼,就可以在明日的早集上卖个好价,满足家人几天的生活所需,

    码头上有几座高台,台上几个士兵正懒懒的打着瞌睡,他们不关心下面忙碌的苦民,实在没什么油水。这时江面上漂来几艘大船,船上挂着行镖的旗号,这在这一段江面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突然,一个高台上的士兵惨叫着跌下江去,接着2个、3个,高台上的士兵们纷纷跌落,身上均插满了箭镞,码头上顿时一片寂静,人们都被这一情况惊呆了,有人突然大叫一声“是**来了”,这时那几艘大船放下了行镖的旗帜,挂上的**的黑旗,数百黑衣人从船舱里涌出,向人群放箭。码头上一阵大乱,大家纷纷掉头逃命,夹在人群中那个年青船夫拼命挤出,朝小船狂奔而去,那里有他挚爱的妻儿,就在将要跑到船边的一刹那,一支箭洞穿了他的胸膛,他慢慢跌入江中,那眼神分明是对妻儿的留恋、是对妻儿未来的担忧、是对生命即将结束的不甘!

    妻子嘶叫着从船舱里扑出,伸出手去拼命要抓丈夫的手,虽然徒劳,但她依旧拼命的捞着,看着丈夫的尸体渐飘渐远,她突然大叫一声,转身冲回舱抱起儿子跳入江中,孩子的哇哇大哭让她猛然惊醒,她奋力抓住一个木盆,(木盆的一头栓在岸边的石头上,那是小贩们留下的)尽全力把孩子推进盆里,一个浪头打来,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她毅然转身,扑入滚滚的长江中寻找自己挚爱的丈夫去了。

    长乐突然跪下,这里就是他和父母生离死别的地方,他捂着脸,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指缝里滚落,百年前藏在生命最深处的伤痛突然被揭开,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任凭命运之神把自己推入百年前的无尽哀伤中。

    良久,长乐慢慢醒来,天已黑尽,李月跪在长乐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叹道:“人之感情,自生即有,若不能去,何能超脱?”长乐闻言身体猛然一震,他抬起头来,只见浩浩长江向的远方奔去,没有时间尽头,正如空中无数的星图,千万年来如此、千万年后如此。

    此时长乐站起身来,向苍穹张开臂膀,他的神识仿佛和大地天空融为一体,他喃喃的说道:“道在何处,道在天下、道在人间、道就在心中!”

    他终于悟了。

第二十五章 家信

    数日后,李月二人再次来到成都,自渝州悟道后,李月并没有觉得长乐有多大变化,除了精神好一点外。长乐后来告诉李月,他的悟道和长虚不同,长虚悟的是天道,那是勘破生死,可以飞升的真正的“道”,而自己的道其实只是精神上的一次突破,他的武学和身体其实早在十年前就达到了这个境界,但心结却一直无法解开。

    长乐告诉李月:“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个心结,藏在他内心最深处,本人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我的心结就是与父母的生死离别,那时我虽年幼,但父母的逝去却象一颗种子,深深的种在我心中,我如果不能解开这个结,那我永远也不能获得精神上的突破。”

    李月又问长乐:“那李瑶的心结是什么?”长乐摇摇头说道:“谁也不知道?或许连她本人也不知道!”长乐对李月说道:“但长虚却知道你的心结,他对你所安排的每一步,都是朝着这个方向去,等有一天你明白了,或许能达到我和李瑶都无法理解的更高境界,李月,你是一个天生奇异的人,你对道的理解有时甚至超过我,但虽如此,你却不能盲目,上天对每个人的安排都是有序的,正如你对我所说,人之感情,自生即有,若不能去,何能超脱?你若不能去体悟人生感情,那拿什么去悟道,你初来时,对什么都淡漠,这对你并无好处,所以我们努力改变你的心境,让你以平常心态去面对生活,这些年来你改变了很多,这对你的将来是很有好处的,其实我们并未改变你的心智,只是改变了你的态度。长虚也对你说过,仅仅对道的理解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体质的同步提高和人生阅历的积累,三者都很重要,李月你有时间好好想想吧!”李月沉默不语,随后的两天时间里,两人再没有说话。

    进了成都城,他俩又来到醉风堂,听到小二的报告,刘迎正急忙跑出来迎接二位仙长,迎到雅室后,刘迎正说道:“家父一切尚好,现在住在别府中静养,两位仙长的大恩大德,刘家真的无以为报!”说完他一下子跪在李月和长乐的面前,长乐忙把他扶起来安慰道:“其实也无大碍,过一、二年后你父亲又可正常生活,他只是小人物,没人会留意他的。”双方坐下后,刘迎正突然想到一事,说道:“我那好友赵春的母亲,也就是知府夫人生了一种怪病,多方寻郎中医治均无效果,赵春一日三次跑来打听二位仙长的消息,那知府夫人是菩萨心肠,成都众多的流浪儿童都受过她的恩惠,请二位仙长能否有空去看看她吧!”这时,大家突然听见快速的上楼声,刘迎正苦笑着说道:“一定是他来了。”果然老远就听见赵春的喊声:“老刘!是道长他们来了吗?他们在哪?”门一下被推开,一个满脸通红的年青人闯了进来,正是上次算命的赵春,看见长乐二人坐在房内,赵春赶紧平静下来,向二人深深施了一个礼道:“求二位仙长救我母亲”。

    成都的春天是温暖而湿润的,中央大街上一群群孩童正嬉戏玩耍,而通往城门口的方向是一辆辆马车上载满了举家出游的人们,知府衙门就在中央大街的中部,黑瓦重檐,威然严肃。赵春领着李月二人从侧门进了内宅,穿过几个月门后,来到内宅正堂,赵春先把二人安排在会客厅,随后赶到父亲书房去禀报,不多时李月二人看见赵春陪着一中年男子进来,那男子气质儒雅,澄静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焦虑,见李月二人站起来,那中年男子忙施礼道:“下官赵陶,听犬子说二位道长医术盖世,这下内人有救了!”李月说道:“盖世不敢当,只是略知一、二罢了!不知夫人身体有何不妥?”

    赵知府叹口气,请二人坐下道:“大约两周前,内人突然头痛难忍,过几日愈发加重,这几日虽然安静了很多,但每天总有三、四次发作时间,疼起来连老夫也认不清了,请了众多名医,有的说中风,有的说邪气冲顶,吃了很多药也不见效。”李月想了想问到:“夫人可有宿疾?”

    “没有,内人一向身体康健,从未有过头疼之病,”赵陶回答道,“恳请二位仙长到内室看看。”

    长乐、李月随赵陶父子来到内室,内室里站着四、五个丫鬟、在床边坐着一位盛装少女,眉目清秀,见众人进来,赶忙站起身,那赵春说道:“表妹,这就是上次给我算命的仙长,现在特来给母亲治病,”少女闻言向长乐施礼道:“就有劳仙长了”,说完挽起床帘,退在一边。

    李月上前,只见床上躺着一名中年妇人,脸色煞白,嘴唇上也毫无血色,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李月看罢问赵知府道:“夫人的头疼可有规律?”

    “有!几乎每隔四个时辰发作一次,”赵知府答道。李月又对长乐说道:“师兄可用内力探视一下她的头颅内可有异物,我的功力不够。”长乐点点头,上前用手掌虚抚那妇人的头部,一会儿后对李月说道:“有!有两个活物,均约寸长。”这时李月回头问知府道:“府内可有水塘,或者夫人最近可去水边踏青?”赵知府想想说道:“府内东面确有一水塘,种满荷花,夫人月前也曾到郊外踏青,在河边驻足过。”李月听说,点点头说道:“这就是了,先前知府大人说夫人并无宿疾,且疼痛有规律,一般人的头疼往往是先轻后重,决非夫人这般突然剧痛的,那就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异物侵入,适才我师兄用内力感受到了夫人头内有寸许长的活物,夫人最近又在水边呆过,所以我推断可能是水蛭,也只有这样,夫人的脸色才会呈失血之状。”听了李月的分析,那赵知府紧张的问道:“可有解救之法?”,李月笑笑说道:“如果真是水蛭,倒也容易,大人可取一点新鲜的鸡血,一块纱布,再拿一根针灸用的针来。”不一会儿,下人把三样东西备全,李月左手用纱布沾点血,放到妇人鼻前,右手捏着金针,凝视着妇人的鼻孔,赵陶父子站在旁边观望,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几个丫鬟和赵春表妹早已退下,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随着血腥气越来越重,突然一物闪电般从妇人的鼻孔里窜出,沾一点血后又迅速缩回,就在该物快要缩回时,妇人的另一鼻孔也窜出一物,当两物一出一进正好平齐时,李月出手了,众人只觉眼一花,李月笑吟吟的站起来,举起手中金针,那金针上串着两物,正拼命的扭曲挣扎,众人定睛一看,果然是两条肥大的水蛭。李月将水蛭交给下人,然后对赵知府说道:“应该无事了,夫人过不久就会醒来,再补补身体就无妨了。”赵知府大喜,忙把二人让到客室,命下人上茶后说道:“看了这么多名医,虽然也有人怀疑是头内有异物,但手到病除的,还是二位仙长啊!真是国手!真是国手!”李月笑笑说道:“大人太抬举我们了,这不过是小症,甚至连病都不是,怎敢当国手二字。”

    “不然,这虽非病,但川中名医我均已请遍,却无人可治,如果说我川中狭小,那京城赵王妃也生有怪病,多名御医诊治,均说不是病,但也无计可施,你说国手又有什么用?”

    “啊!”李月大吃一惊,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的赵王妃可是赵王李郁的王妃,明妃?”

    “正是!”赵知府回答道。

    李月的心开始乱了起来,多年未见的母亲竟然生病,这该怎么办才好?这该如何是好?他恨不得马上就飞到母亲身边。长乐看李月坐在那里发楞,赶忙拉起李月向赵知府告别,说山中本有急事返回,但因要治夫人的病才耽误了半日,现在夫人已经安好,所以要急着赶回终南山。那赵知府见苦留不住,诊金又不肯收,只得放他们离去。离开知府衙门,长乐对李月说道:“你别急,当年师兄说你和母亲八年后还有相见之期,现在正好八年,你母亲就生了病,其中必有缘由,我们先回山问问师兄再说。”

    李月想想,便点头答应,当夜二人就离开成都,直奔终南山而去。

第二十六章 问药

    终南方寸山上,长虚静静地听着李月讲述母亲病重的消息,在长乐和李月尚未归来前,长虚已经看到了李瑶带回来的血首乌,他心里着实忧虑,因为师尊给他说过,这血首乌其实是大凶之物,它本是无数煞气和恨意聚合的结果,是用来平衡金舍利的慈悲之心的,否则铸出的兵器就无法用在战场之上,但长虚没有料到李瑶竟是在自己父亲的坟头上找到此凶物的,长虚不知道这个血首乌将会给李瑶带来什么?在忧虑李瑶的同时长乐的悟道又给长虚带来了安慰,虽然在意料中,但师弟几十年来的彷徨终于有了了结,长虚随即让长乐再次闭关,长乐需在二年内至少有五次体悟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才算是真正踏进了道的门槛。

    长虚在李月的脸上看到了一个少年对母亲病重的担心,这在八年前李月离开家时是无法看到的,在感慨李月长大的同时,长虚发现李月的眼睛里时不时流露出一种晶莹的质感,这可是达到木剑境界后才有的表现,这孩子什么时候突破太清道第六层的。其实李月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在渝州长乐悟道时同时突破了第六层,如果说太清道突破第四层象夏天里的豪雨,让人所有的经脉都明显感到了质的变化,那么突破第六层则更象润物无声的春雨,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长虚轻轻拍了拍李月的手,示意他静下心来,然后长虚说道:“你母亲的病其实因你而生,普通人的体质是阴阳平衡的,但你母亲自从生下你和你妹妹这对孪生子后,体质一直是偏于阴性,这样的体质最容易被外界的阴邪之气所侵害,而我观你们家府邸,发现里面的气机藏有太多的怨恨和邪气,所以当年你太祖母的病虽然说是心病,其实一部分也是被这些阴邪之气所乘,同样你母亲的病也就是日久天长被那些阴煞之气侵入所致。”李月点点头说道:“我们赵王府在百年之前就是齐王李元吉的齐王府,玄武门之变后,那长孙无忌率军杀入齐王府,全府无论男女老幼三百余口全部屠尽,过了一个月后方才有人去收尸,所以可见唐明皇把这个府第赐给我父亲也并未安什么好心。但是师兄是怎么知道我母亲会在我离家八年后生病?”

    长虚叹口气说道:“是师尊告诉我的,他老人家百年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虽然我现在也是天道,但比起师尊实在是差得太远。”说完长虚从身旁的木匣里取出一函,递给李月,李月拆开一看,只有三个字“火龙洞”,他不解地把手上的信函交给长虚,“师兄,这是何意?”长虚看了看对李月说道:“在终南山往北三百余里有一座高山叫太白峰,北面的悬崖上有一个隐藏的洞窟,洞口处长有一株植物,这株植物每十年一开花,然后结出数十枚红果,这种红果就叫火龙果,师尊就是根据这种火龙果给洞取名为火龙洞,洞很深,据师尊说洞里可能藏有异种,这种火龙果是阴邪之物的天敌,也只有它才能救你母亲。上次是你李瑶师姐取回的火龙果,最后炼成四粒碧心丹,你可以去问问李瑶。”

    李月找到李瑶,问起火龙果的事,李瑶很惊讶的看着李月说道:“该不会是你想去取那火龙果吧!那是非常危险的。”李月就把母亲生病的事以及长虚的话还有师尊留下的信函一一告诉了李瑶,李瑶紧紧捏住师尊留下的信函对李月说道:“看来冥冥中一切皆由天定,正是20年前长乐去了成都,你们今天才能救那掌柜,也才能认识知府的公子,才能医他母亲的病,最后才会知道你母亲病重的消息,而那火龙果再过十日就要出果了,你师兄既然要你单身前往,我就要告诉你,那洞中有只巨蝎,住在山洞深处,当火龙果要熟的时候就会醒来伤人,十年前被我斩掉一只螯钳,只可惜让它跑了,否则我就可以取到火龙浆了。”

    “什么是火龙浆?”李月问道。

    “其实火龙浆才是火龙果的精华,火龙果成熟后在这簇果子的顶部会结出一个水泡,水泡里面的浆体就是火龙浆,如果火龙果被摘下,这个水泡就会马上迸裂挥发,而用任何一样东西去触摸它,也会迸裂挥发,只有一种非玉非骨的东西才能盛它,那巨蝎的头上有一珠和一角,都是这种东西,可惜上次被它跑了,你这次如果能杀那巨蝎,可以用那角去盛火龙浆,把那珠子也带回来,我会给你做一样东西,另外那巨蝎的内丹也是宝物。”说到这,李瑶从床下拖出一箱子,取出一把短剑说道:“这是师尊最心爱的一把剑,后来送给我,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就做你的护身之剑,它没有名字,你可以给他起个名字,虽然你已经到木剑境界了,但还是用得着。”李月默默的接过短剑,轻轻抽出,剑的外观虽然极为普通,但抽出后却感到一阵森森地寒意,李月把剑送入鞘中,对李瑶说道:“谢谢师姐赐剑,这把剑既然没有名字,那就取名[无名]吧!另外师姐怎么说我是木剑境界了?”李瑶笑笑说道:“木剑境界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你的眼中有一种晶莹的质感,所以知道你已经突破了太清道第六层,我当年也是在不知不觉中突破的,所以也难怪你自己不知道,记住了!那巨蝎有灵性,伤了它它就会跑掉,所以必须一击致命,那巨蝎的胸部有一月牙形的白斑,那就是它的罩门,一剑必死,这畜生百年来不知伤了多少人,希望你这次把它除掉。”说完,又递给李月一个瓷瓶,“用它装火龙果,回来后我会教你制丹。”

    李月出了李瑶的小屋,轻轻运功一跃,竟跳起十余丈高,他自己也吃了一惊,未突破第六层之前自己最高只能跃起五丈余高,现在竟翻了一倍还不止。李月连续借力翻跃,第四次就跃到了那五十余丈高大树的顶端,踩着软软的枝条,一阵风吹来,那枝条随风摆动,李月举目四望,只觉天地空旷,自己仿佛到了云端,李月顿时感觉自己胸中豪情万丈,他一个筋斗从树梢跃下,不待落地,拔剑向二十余丈外的一棵小树挥去,只听“咔嚓”一声,那小树竟被被剑气齐腰斩段,和李月同时落到地上。李月长啸一声,纵身跳下千丈悬崖,一只仙鹤从山顶掠过,和李月一起向北方飘去。

第二十七章 火龙

    只一天功夫,李月便来到太白山脚下,山脚有四、五个村子,其中山北面是一个较小一点的村庄,叫尚家村,由于天色已晚,李月就找了一户猎人家借住一晚。就在夜里,突然一阵阵犬吠声把李月惊醒,他推开门,见无数火把象一条长龙朝村里走来,这时主人家的门也开了,房东尚老爹和老伴均站在门口张望,李月忍不住问道:“尚老爹,出什么事了?”“那怪物又出来伤人啦!两天前村里有两个少年失踪,几个村的青壮都出去寻找了,看这样子,估计是找到什么啦,唉!肯定不是好事,作孽啊!”

    渐渐的,火把都进了村,李月走到村口,只见地上放着几只麻袋,几名妇人正伏在袋上痛哭,这时李月听边上有人叹息道:“太惨了!只找到部分肢体,其他的估计都被那怪吃掉了。”李月看了片刻,默默地回房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月告别房东尚老爹,大踏步地朝太白山走去,那尚老爹苦留不住,只好硬塞给李月一把锋利的猎刀,方放他离去。这太白山方圆有十余里,山势陡峭,植被稀少,尤其是北面,冬天朔风尤其剧烈,故山壁被打磨的异常光滑。走了一个时辰,便走到山脚,李月抬头向上望去,现在他的视力异于常人,按照李瑶的提示,果然在距山顶五百余丈处,看见一突兀出的大石,李瑶说那山洞就隐藏在石下,李月决定先到山顶,再往下寻那洞穴,山壁虽然陡滑,但对于常年上下方寸山的李月来说,只能算作儿戏,很快李月便爬上了山顶,他稍作歇息,便慢慢地朝那突兀的大石滑去,从山脚下看那大石宛若鸡卵,但近前看时,那突兀的大石竟有七、八十余丈高,仿佛是太白山上隆起的一个巨瘤,从那大石往下寻那洞穴,十分费劲,壁滑坡陡不说,而且此处的风特别大,一般人根本无法立足,早就会被风吹走,所以近百年来,除了李瑶他们外,再无人来过。李月围着大石的底部从左至右荡了两圈才发现那洞穴的所在,洞穴的入口被一石梁正好挡住,须从石梁的上方顺一裂缝沿石梁内侧滑下,滑到石梁中部时才会看到那个洞穴,李月站在洞口,只觉洞里昏暗潮湿,再往前就是一片黑暗,阴森恐怖,就算胆子再大的人也不敢轻易入内,难怪十年前李瑶伤了那恶蝎后就没有再追下去。李月觉得脚下似乎有东西,低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他竟看到了一只人脚,还鲜血淋漓,李月知道一定是那两个少年的,他捡些碎石把它盖住,就开始寻找那株火龙树,李瑶说得果然不错,就在洞口唯一被光照着的地方,长着一株很矮的小树,就在树顶端长着一串葡萄似的小果子,半青半红,李月近前一看,只见那簇红果的顶端有了一点隆起,估计就是还未长出的火龙浆了。眼见红果将熟,李月不敢大意,他决定就守在树旁等红果成熟。太阳满慢的落山,月亮升起,这是已经是七月底了,山脚下虽然热暑未褪,但山顶的夜里却寒冷异常,李月已经进了木剑的境界,外界的寒暑对他已经再无影响,他坐在火龙树旁,把心沉入丹田,顿时周围的一切都感觉得异常清晰,任何的轻微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感觉。天快亮的时候,李月隐隐听到洞深处有一点轻微的响声,随即又寂静下来,过了不一会儿,李月就感到有东西在离他约三十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李月知道那怪物来了,而且已经发现了自己,正在监视着自己,洞外的天已经大亮,那东西监视李月已近二个时辰,这时李月看到,经过一夜的火龙果已经全红,李瑶说过这火龙果在红透后一天之内必须把它摘下来,否则就会一夜之间干瘪掉。可是那东西好象非常狡猾,好象已经吸取了十年前断钳的教训,它耐心的等待着机会,在它看来,这火龙果是它的私物,是不许任何人染指的,眼看着已近中午,那火龙浆也开始一点点结出,那怪物依然一动不动,李月突然心里一动,有了个主意,他站起来,拔出无名剑,走近火龙树后手起剑落,那火龙树的一根枝条就被李月切掉,由于力道捏拿得非常巧妙,长红果的那一枝没有丝毫震动,果然那怪物见李月不是取果而是毁树时,它开始暴怒地向李月扑来,速度极快,李月早有准备,他轻轻一跃就跳出了洞口,攀在洞外的石梁上,这时李月已经看清了那怪物,果然是一只独臂巨蝎,身体赤红,大小宛如一只牛犊,那怪物一下扑空,竖起倒螯,闪电般向李月刺去,李月再次一跃,跃上石梁,似乎没站稳,险些掉下万丈深渊,那巨蝎虽然两击落空,但它看李月似乎要远逊于十年前的那个人类,加之李月毁树是它无法容忍的,于是它也迅速地爬出洞穴,架空在缝隙里,一钳一尾同时向李月刺去,李月一闪身让过巨蝎的攻击,但脚下似乎一滑,李月惨叫一声,一物落下了万丈悬崖,那怪物见李月跌落,但仍然不放心,用倒尾在石梁上端摩挲,突然巨蝎感觉到心一凉,低头看时,一把短剑从下方飞来,没入自己胸前的半月白斑里,那怪物嘶叫一声,爬回到洞穴里,举臂要将那火龙树毁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寒光一闪,一把猎刀飞过,再把巨蝎唯一的长钳再次被削断,巨蝎终于无法支持,朝洞里爬两步后就轰然倒下,一股一股绿色的浆体从它身下渗出,腥臭无比。原来李月见那洞口的结构,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他在悬崖上砍下一棵树的树干放在石梁顶上,后来他毁树激怒巨蝎后,把它引出石洞,故意装作失足跌到,然后把树干踢下石梁,他知道那巨蝎的谨慎,就在巨蝎搜索石梁顶部的时候,他迅速荡到石梁底部,此时那巨蝎正架空站在洞口和石梁之间,把胸腹部暴露在空中,李月就在它的胸腹部下方,用飞剑之术把无名短剑射入了李瑶所说的半月形白斑中,这就是人和兽的区别。李月巧妙的利用了洞口的石梁结构,一剑结果了巨蝎,那巨蝎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这样被刺杀。

    过了半晌,李月见那巨蝎再无动静,上前拣起猎刀,先把那倒尾剁下,这时即使巨蝎不死,李月也再不怕它,他一脚把巨蝎踢翻过来,拔出短剑,见巨蝎已经死透,李月便用剑尖把它头上的骨珠和骨角挑下,再劈开她的头颅,取出一颗枇杷大的白珠子,这就是巨蝎的内丹。

    李月拿着骨角,用随身携带的清水把它洗净,拭干以后,走近火龙树,这时火龙果已经完全红透,那火龙果的顶端也冒出了一颗葡萄大的水泡,李月小心翼翼的把火龙果先弯曲,再用针把那水炮刺穿,用那骨角接住一滴一滴落下的浆体,一共有五滴浆体。李月再用那颗骨珠堵住骨角的敞口处,周围的缝隙用石蜡密封好,见那些浆体确实不会溢漏出,再把骨角固定在腰间,然后取出瓷瓶,把所有的火龙果全部收入瓶中,把火龙果的事情弄好后,李月捡起巨蝎的断钳和断尾,跃出洞口,向山下荡去。

    在把巨蝎的断钳和断尾交给尚老爹后,李月便飘然而去。从此太白山周围的很多村子里都供奉着一位斩妖除怪的少年道士,那些画像都是根据尚老爹的描述所画,到最后竟绘成了一个少年二郎神的模样。

第二十八章 探母

    李瑶小心翼翼的接过骨角,脸上还是掩饰不住她的惊讶,当她听李月述说刺杀巨蝎的过程时,不禁为李月的精巧设计所叹服。李瑶把那骨珠镂空,做成一精致的珠形小瓶,然后把火龙浆浆液慢慢倒入瓶中,封死瓶盖后,交给李月道:“这就是一颗火龙珠了,随身带在身上可避任何妖风邪气,而且,在邪气密集处,这颗火龙珠就会变蓝,以示警惕,你那颗巨蝎内丹也有同样的警示作用。”然后又用骨角做成了一只可化百毒的酒杯,也给了李月。最后开始教李月制丹,李瑶取出一瓶白色粉末说道:“制丹首先要有上好的丹基,用丹基做成丹体,有人用上好的金创药作丹基其实也不错,但真正好的丹基是要区分用丹的目的,去火毒则用阴性丹基,去水毒则用阳性丹基,去腐生肌的还要用考虑各种制衡因素,象我制的碧心丹就用了上好的金创药和解毒粉混合后做成丹基,然后用这火龙果和数十种珍稀药材相配才制成,故有核桃大小。象给你母亲制的丹药,只要这火龙果的就够了,再配些滋补之药,用解毒粉作丹基,很快就能做好。”

    第二天,李瑶把制好的五颗红色丹丸给了李月,李月收好后,便找长虚告辞去了,长虚没有说话,给了他一些碎银并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李月,让他下山后再看,李月下山后,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遇疑则探”。李月收起纸条,大踏步地向阔别了八年的长安城走去。

    在离长安还有十里的地方,天色已将晚,李月就住进了一间客栈,准备明天再进城,这时已经是夏末秋初,但夏日的炎热似乎还不愿离去,李月和别的客人一样,坐到客栈外搭的大棚下吃饭喝茶,周围的客人大都是从外地进京的,李月的旁边明显是一群商人,正聚在一起谈论各种商品税钱的变化,在他们旁边则坐着几个胡人,竖着耳朵半懂不懂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大棚的左首则坐着几个镖师打扮的汉子,心情畅快的大碗喝酒大声谈论,看样子是已经顺利完镖正要返回镖局,和他们相反的是一个书生,一个人坐在那里闷闷不乐地喝酒,旁边站着一书童,正苦着脸看着他的主人。另外还有一些零星的本地人,各得其所。

    突然,远方的官道上扬起一阵尘土,似乎有数十匹马朝这个方向狂奔而来,小二见机不妙,赶紧招呼众人避让,当群马靠近时,大家看见当先的是一名身着皇族服饰的少年,15、6岁左右,生得英气勃勃,长相不凡,几十匹马从客栈旁边飞驰而过,激起无数灰尘,呛得众人纷纷躲避不迭,见马奔远,一镖师怒骂道:“是哪家的王爷,如此嚣张。”这时客栈掌柜出来,招呼小二重新安置众人,闻言苦笑道:“这是太子李亨的次子李系,估计是想在关城门前赶回去,他还算好的,没把我的棚子拆了已经不错,上月郯王李琮的儿子来游玩,就因小二手脚慢了半拍,把小二毒打一顿不说,还拆了大棚,要不是他的几个玩伴嫌脏,估计我的小店也会被拆掉一半。”掌柜见大家把同情目光投向忙碌的小二,忙说:“不是他,是另一个,现在还在家躺着呢!”这时,一个商人打扮的胖子对掌柜施一礼说道:“我们是从南边来的,不了解京城诸王情况,请掌柜介绍一下,可好?让我们心里也有个数。”他说完,旁边的众人纷纷称是,那掌柜见众人心切,便说道:“好在我们大唐不禁民间评论,只要不涉及皇上,其他皆无大碍,既然各位想听,我就给各位客人讲讲,小二,给大家上茶,”见各位客人渐渐围拢过来,那掌柜也是健谈之人,一时兴致起来,清清喉咙便对大家说道:“在我们市井百姓中把这些皇室王爷分成了三等,第一等是皇上的几个权重的儿子,主要是郯王李琮、郢王李瑛、太子李亨、甄王李琬、寿王李瑁、棣王李琰、仪王李璲,这几个王爷被皇上所喜爱,除了太子李亨和寿王李瑁外,个个飞扬跋扈,其子女均为京城霸王,在外胡作非为,无人敢管。

    第二等是皇上的另几个儿子,如光王李琚、夏悼王李一、颖王李璬、怀哀王李敏、永王李璘、延王李玢、盛王李琦、济王李环等等他们虽然也是皇上亲生,但由于其母亲地位不高,或者本身尚年少所以在京城影响就没有前面几个大,话虽如此,横行霸道却少不了他们的分。

    第三等王爷就是先帝的一些儿子或他们的子孙另外还有一些隔了几代的王爷,比较有影响的是申王李成义,岐王李范、薛王李业及赵王李郁,这几个王爷年纪已大,治家也严,所以他们的儿孙倒也不是很扰民,其中赵王李郁因太后的关系,只能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三等王爷,至于其他一些不入流的小王和非王的皇室子弟那就更多如牛毛,数不胜数了,这里就不多讲了。”这时那商人插口问道:“为什么赵王李郁涉及太后的关系了?”,听此言,那掌柜吓了一跳,忙说:“晚了!晚了!各位客人回房歇息去吧!明天还要赶路呢!”见那商人不解,旁边有人轻轻拉拉他的衣服,在他耳边说道:“这个涉及到当今皇上,在公开场合评论是要下牢的!”,那商人闻言,脖子一缩,赶紧和其他同伴回房去了。

    李月也在一旁听了那掌柜的介绍,他虽然只有十三岁,但身量颇高,一般人都拿他当十七、八岁的青年,所以也无人管他。这是他第一次从普通百姓口中知道了自己父亲的分量,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三等王爷。第二天一早,李月便离开客栈,朝长安城走去,赵王府位于宫城内,大街上戒备森严,一般的流民、乞丐难以入内。所以街上往来之人大多衣裳鲜明、气质高贵,李月思家心切,没有多看,径直朝赵王府走去,赵王府大门前冷清落寂,只有四个兵士,看起来年纪均过四十,两个人正倚在门前聊天,另两个人在扫着一地的落叶,看李月走近,那两名聊天的军士忙立起身来问道:“小道长有何事?”李月微微一笑对军士说道:“烦请通报王爷,说李月来了。”

    “王爷不在京城!”李月犹豫了一下,对那军士说道:“那就请转告管家王贵一声,说李月来了。”

    “你稍等!我马上给你去通报。”听见来人姓李,那军士不敢怠慢忙进府找管家去了。那管家王贵正在训斥一名犯事的下人,听见军士的通告,他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猛然从凳子上跳起来,朝那军士嚷到,快!快!快去让他进来,带到大厅里,然后又对旁边另一人说道:“你到书房去告诉大公子,说李月少爷回来了,在大厅呢!然后也顾不上跪在地上的下人,转身向内宅跑去。在内宅门口,王贵找到夫人的贴身侍女思月(王妃因思念李月,顾将侍女更名为思月),把李月的消息告诉她,侍女大喜,忙进屋去禀报去了。

    李月随军士进了王府,发现一切都不变,只是更显陈旧了,远远地就看见一青年站在大厅前,李月一眼就认出是他的长兄李照,李照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文才极好,在京城文人中很有名气,几年前就随父编撰[两晋史],去年和父亲去了金陵,听说母亲染病,两个月前从南方赶回,一直在为母亲的病体张罗,听说阔别八年弟弟来了,一向稳重的他也禁不住一下子站起来,他从小就极爱自己的亲弟,当年是坚决反对李月离家的,现在由于赵王李郁几个大一点的儿子均已成人,兄弟间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李照过于偏文,所以性格稍显懦弱,内心常常盼望着自己的亲弟能早日归来。他来到大厅前,远远见一少年道士进来,虽然离别八年,但李照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亲弟,看着弟弟的道袍颇旧,李照鼻子一酸,几步走上前去,两兄弟无声地紧紧抱在一起。良久,李月听见前面有动静,抬头一看,在兄长身后,几个丫鬟扶着一中年贵妇走来,那贵妇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正是李月的母亲赵王妃。李照见母亲居然下床来了,赶紧上前扶住。王妃似乎什么都没看见,两眼死死的盯着李月,李月上前两步,慢慢地跪在母亲面前,王妃突然丢开所有搀扶着她的手,一把死死地抱住李月,半天才放声大哭,“我的儿啦!”

第二十九章 兄弟

    李月把母亲扶回房内,向母亲简单讲述了八年来的情况,李照则把管家王贵叫来,命令他决不能把兄弟归家的事再告诉任何人,包括另外几个弟弟。

    王妃上下打量李月,见李月皮肤黝黑,但身体健壮,又高兴又伤心,她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儿啊!你出家了吗?怎么真穿了道袍?”李月微微一笑说道:“孩儿还没有道籍,算不上是真正的道士,只是穿了件道袍而已。”“原来是这样,当年那长虚老道也答应过我的,不让你出家,对了!那老道如何了?你这次回来能呆多久,为娘知道八年后还能见到你,所以天天盼天天望,终于把你盼来了!”说道这,王妃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孩儿这次回来主要是给母亲治病,母亲身体安好后就好回山,母亲放心,再过几年,孩儿就一定回来,再也不走了!”

    “你们父子几个都是离家命,这次你来也见不到你父亲,他到金陵去了,明年才能回来。”

    这时李照插口问到:“小月,你能治母亲的病?”这几个月,他日日替母亲操心,母亲的病一直不好,他心里异常沉重,李月来时,他正在书房里看医书。

    李月说道:“我一直跟师姐学医,所以懂一点医术,这次来就是专为母亲治病的。”

    “哼!有了师姐就把亲妹忘了?”这时,房间里进来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一身火红劲装打扮,正是李月的孪生妹妹李影。

    “你这丫头,消息倒很快,不去练武跑到这里来了。”王妃把她拉过来,疼爱地抚摩着她的头,

    “娘!小影不知道小月回来了,进门前听思月说才知道的”她撒娇地对王妃说道。

    李月看了看自己的孪生妹妹,脑海里呈现出那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他会心一笑说道:“我师姐已经一百五十余岁了,年纪比小妹要大一些。”

    “你吹牛!哪有一百五十岁的老太婆,那不是成老妖婆了,小月说老实话,你师姐到底多大,还有你的武功学得如何?咱们比比去,”说完一拳就向李月的肩头打去,李月也不躲闪,“砰!”一声,打在李月的肩头,李月笑笑,并不在意。

    “小影,不许胡闹,你吵着母亲了!”李照沉下脸来对李影说道。李影惟独怕她大哥,见大哥训斥,便低下头,不再做声。

    王妃摸着李影的头笑着说道:“看着你们三兄妹在一起,为娘心里好高兴。”

    李月这时对李照说道:“娘的病我心里大概有了点数,我还要再看看,下午再和你详谈。”

    李照点点头说道:“我们下午在书房再谈吧!”然后对王妃说道:“母亲,小月这次前来,我觉得还应该保密才对,母亲看如何?”王妃想想说道:“好吧!小月就住在我的院内,告诉管家不得给任何人提起此事!”

    “娘!为什么?”李影不解地问道。

    “这是你父王的意思,以后再解释给你听吧!你嘴快,千万别出去乱说啊!”

    书房内,李月和李照面对着坐下,两人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时间的距离让兄弟疏远了许多。

    “太祖母怎么样了?”李月首先问道。

    李照沉默了一会儿,他从李月的眼里看到了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和智慧,便对李月说道:“这几个月母亲生病,父亲又不在,太祖母就暂时搬回宫里住去了。”停一停,李照又说道:“我已于5年前成婚,是国子学博士左渊的长女,三年前你嫂子生下一子,父亲给他取名李文,上周娘俩正好回娘家小住一阵子去了。一晃就八年了,你不知道我们这个赵王府变化很大,你的另几个哥哥都不学好,整天在外花天酒地,你二哥和三哥与寿王李瑁的儿子走得很近,皇位继承人的斗争远没有结束,我真担心他们会惹出什么祸来,尤其是你二哥,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趁我不在京城,串通别的几个兄弟闹事。”

    “他们是为什么?”

    “为了这个王位还有家产,我们赵王府虽然没有什么权,但在京城诸王中却是最有钱的。”

    “王位不是由嫡长子继承吗?二哥还闹什么?”

    “你有所不知,三年前朝廷下旨,今后各王的继承不超过三代,且继承者不再非嫡子不可,而由现在的王爷或皇上在诸王子孙中选贤者继承,哼!今上自己开了先河,还要别人也效仿。你那二哥前年娶了户部尚书最疼爱的孙女为妻,从此更加飞扬跋扈,不把母亲和我放在眼里,但我最担心的却不是他。”

    “那是谁?”

    “你的四哥,他一向沉默寡言,从小就有很深的心机,这一两年他也常常不在府中,却不是和你别的兄弟去胡闹,我听说他常出入于太子府内,我怀疑他和太子李亨有关系。”

    李月听了兄长的话,想了想说道:“我师兄告诉过我,在我正式回家之前,赵王府是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虽会有一些波折,但只要大哥不要让人抓住什么把柄,谅他们也掀不起什么浪,再说父亲正当壮年,谈此事尚早,大哥尽管放心。”

    李照听了点点头说道:“那我就放心了,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你是我的亲弟,我需要你的帮助。好吧!我就再等你七年吧!来,说说母亲的病,你是怎么考虑的?”

    李月坐直身体,严肃地说道:“母亲得的不是一般的病症,严格说来,根本就不能算病。”

    “那是什么?”

    “府内的怨邪之气长期侵入母亲的身体所致。”

    “邪气?难道世间真有鬼神?是啦!以前常有巡夜的家人声称在后院碰到过鬼,父亲也曾多次请人查看,均无结果,难道真有其事?”

    “世间的鬼神是否存在,只有经过的人自己清楚,但我们这个世界却有很多异种生灵存在,我在上月就斩杀过一只磨盘大的巨蝎,不过大哥也不必太担心母亲的身体,我有灵药在手,医治不难,我担心是府中怨邪之气的源头,不除掉它,早晚会出大事。”

    “那小月可有把握?”李照忧心的问道,他显然是想到了自己的妻儿。

    李月笑笑,轻轻拍拍大哥的手“放心!不铲除它我是不会走的。”

    第二天,李月来到母亲房中,吩咐下人准备一个盛有生石灰的净桶,除李月、李照及使女思月外,其余人均不准入内,李月请母亲端正坐好,他运气在母亲身体上主要的三十六个大穴上轮番虚点,经过五轮半个时辰后,李月见母亲身体已经出汗,便取出一颗火龙丹让母亲吞下,然后对思月说,等一下王妃会有黑色血块泻出,就用那个装有石灰的净桶,又递给她一粒去邪除秽的寻常丹药让她服下以防不测,交代完后,李月、李照均退到房外等候。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房门打开,使女思月拿出一只净桶递给李月,李月打开看看,便吩咐下人先用石灰把它填满,放置三日后架火焚毁。

    兄弟二人走进房内,见母亲躺在床上,身体极其虚弱,但气色已经好转,李月摸了摸母亲的脉搏,对李照说道:“好了,母亲的病根已除!”然后回头吩咐思月让厨房用上等梗米小火熬制一碗稠粥。思月回来后,李月又取出两颗火龙丹给她,吩咐她每三个月给王妃服用一颗,半年后王妃将完全康复。然后李月把剩下的两颗丹药塞给李照说道:“这火龙丹不是寻常之物,无论多重的伤病都可以救回,大哥可自己留下。”李照迟疑一下说道:“此药如此珍贵,不如留给父亲、母亲!”李月笑着说道:“给父亲、母亲还有太祖母的礼物我已经备好,大哥尽管收下。”

    “那我就替你大嫂和侄儿多谢你了!”李照有点感动地说道,他知道弟弟的心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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