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队中，山本喝退了众队长，只有京乐春水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京乐春水看着静静的坐着双目微闭，看不出情绪的总队长，欲言又止。
“还留在这里干嘛。”
山本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着这个弟子，虽然是疑问句，但那语气却是很明显的在赶人。
京乐春水此时也没了那嬉笑的心思，只是沉声说道：“老头子，你对四十六室，是不是太过容忍了？”
山本元柳斋低垂着眉眼，此时看起来就真的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
老人看着自己这个最为出色的弟子，沉默了半晌，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慢慢的站了起来，向着队室外宽大的露台走去，京乐春水缓步跟上。
山本元柳斋站在着宽大的露台上俯视着尸魂界，从这个方位看过去，几乎可以看到大半个瀞灵廷。
老人那特有的，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无限追忆。
“千年前…尸魂界还不是这个样子…”
京乐春水上前，与山本并肩而立俯瞰着瀞灵廷，点了点头，说道：“是呀，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瀞灵廷没有这么大，大概只有...嗯...”
京乐春水伸出双臂，笼罩着一片比现在看到的小的多的区域，继续说道：“大概就只有这么大。”
老人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子，眼神里有些欣慰又有些惆怅，像是一个老父亲看着小时候顽劣的孩子终于长大有了担当，而自己也已经老的不像样子了。
转过头，山本元柳斋看着这个倾注了自己一生心血的尸魂界，那苍老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怅然。
“最初我等十三人，终结了尸魂界的混乱，建立了瀞灵廷，为这个尸魂界奠定了规矩，成立了护庭十三队，那时候...是没有四十六室的。”
京乐春水一言不发，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这个老人对自己娓娓道来的生平。
“其实一开始，我们也并不相信贵族，而是想着独自治理尸魂界，建立一个想象中没有杀戮，没有混乱，所有魂魄皆可安居的尸魂界，可是啊...想象和落实到具体的行动总是有着太大的出入。”
沉默了一会，似乎是那些记忆太过久远，老人要努力的思索一会组织语言着语言继续缓缓说道：
“最初的吾等十三人，大多数都并不像后来的你们接受过系统教育，明辨是非，知道什么是对错，什么是稳定，只知道用压倒性的力量去解决问题，所以最初的吾等与其说是队长，不如说是杀手更合适。”
山本看着京乐春水说道：“所以，你指望十几个只知道杀戮的人去如何统治这整个尸魂界？”
夜风吹来，扬起了他花白的胡须，他转过头继续俯瞰着这千年来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的瀞灵廷，继续说道：
“起初，尸魂界流魂摄于我等强大的武力，尚且还算安宁，但你知道最初尸魂界是怎么看待护庭十三队的吗？”
京乐春水闻言伸出两根手指将帽檐压低，轻轻的说出了他小的时候，尸魂界广为流传的一句形容护庭十三队的话。
“以护庭之名，行杀伐之事。”
山本元柳斋花白的胡须轻轻抖动，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是啊，这就是初代护庭十三队带给尸魂界的印象。我们以杀戮清洗，以暴力镇压，可是，然后呢？”
山本元柳斋像是在问京乐春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我们这些人，如何治理这个再也经不起折腾的尸魂界？”
京乐春水没有回答，他知道老师这个问题并不是问他，今天的他，只是一个倾听者。
山本继续说道：“刚开始十三队并不像这样受到四十六室的掣肘，各队长都拥有极大的权利，老夫在尸魂界更是说一不二，无人可以质疑。”
嗫嚅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嘴唇，山本元柳斋抬头看向天空，“我们尝试去治理当时如同一个废墟一般的尸魂界，用自以为正确的方式，当时一片混沌，每个人都没有什么明确的职责，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流魂街就像是试验场，当时十三番队还没有驻扎现世，远征军也没有组建，每个人都凭着自己的喜好去做事，结果可想而知...”
不用山本元柳斋继续说下去，京乐春水便知道后来失败了，否则为何会诞生四十六室这样的存在。
“尸魂界很快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混乱...”
山本元柳斋收回远眺的目光低下头来，面无表情，但作为最熟悉自己这个老师的人，京乐春水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老人言语中的那一丝懊悔。
“他们，我的那些同伴，大多数都是流魂街出身，崇尚武力至上，有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便破坏掉，有自己看不顺眼的人便杀掉，我当时问他们，假如有一天，有比我等更强大的存在来临，对待我等就像是我等当初对待尸魂界流魂一般，该怎么办？”
山本元柳斋看着京乐春水，问道：“你知道他们大部分人当初是怎么说的吗？”
京乐春水沉默的摇了摇头。
山本牵动着脸颊，似乎是笑了一下，可那遍布沟壑的脸却看不出任何笑意，“他们好几个人当时都说，不可能有比我等更强大的人...”
深深的叹了口气，山本悲哀的感叹道：“这是何等的狂妄自满啊...果然没过几年，因为我那些同伴糟糕的治理，瀞灵廷便处于崩溃的边缘，我等结束了尸魂界的混乱，却成为了新的混乱。”
京乐春水抿了抿嘴唇，皱着眉头问道：“那后来呢？”
山本没有回答京乐春水的疑问，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自顾自的说道：“于是我明白了，我等尸魂界最强大的十三人，却没有治理尸魂界的才能…同时也看清了一个道理，那便是，强大的武力是稳定统治的必要基石，但绝不是全部。”
停顿了一下，山本元柳斋抖动着那花白的胡须继续说道：“要持续稳定的治理尸魂界，并不能无限的依靠武力来解决，否则终有一日，整个尸魂界都会受其反噬，那个时候，就不是再次陷入混乱那么简单了，可能整个现世和尸魂界都会失衡。”
山本元柳斋抬起头来，看着京乐春水，认真的说道：“于是我亲自去寻找了那些有着治理才能的贵族，他们有着良好的教育，他们本身就善于治理，对那时的尸魂界而言，他们是最佳的统治者，果然，在他们的治理下，尸魂界很快地便稳定了下来。”
京乐春水沉默了片刻，说道：“于是您亲手为十三队戴上了这个名为四十六室的枷锁。”
山本元柳斋点了点头，“没错，这个枷锁，是我山本元柳斋，亲手为十三队戴上的，强大的武力必须受到制衡，完全随心所欲不加控制的力量，一旦失控，对尸魂界而言将会是一场灾难。”
京乐春水皱着眉头说道：“可现在四十六室的权利，已经完全凌驾于十三队之上了。”
山本元柳斋纠正道：“不是现在，是最初，四十六室的权利就凌驾于十三队之上。”
京乐春水低着头，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庞，让人看不清表情，他语气复杂的问道：“那最初的那些队长....他们是如何同意的。”
山本元柳斋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最聪明的弟子，沉默着没有回答。
京乐春水深深的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说道：“我明白了...”
如山本所说，他是很聪明的，最初的十三人，现在只剩下了山本元柳斋和卯之花两人，那其他的那些破坏了规则的人，下场如何，便不用多说。
山本元柳斋面无表情，语气默然的说道：“所以作为瀞灵廷和四十六室的奠基人，如果自己都不遵守自己定下的规则，还有谁会去遵守呢？”
京乐春水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恩师，这位风烛残年，但却依然是尸魂界最强大的老人。
“可四十六室，不会永远正确。”
山本元柳斋转过身去，夜风吹起他那宽大的白袍。
“四十六室的统治是对的吗？老夫不知道，但用绝对的武力去治理这个尸魂界，一定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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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这本书最初的预设里，四十六室和护庭十三队的关系是要大写特写，占据全书起码五分之一的篇幅的，我个人的认知里，这是很有意思很值得写的事情。
在原著中，四十六室和护庭十三队的关系就非常微妙，比火影世界里火之国大名和火影的关系更加微妙。
在我看来原著中护庭十三队里也隐隐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如山本元柳斋，朽木白哉，碎蜂，卯之花这样对四十六室或者说对瀞灵廷既定规则坚定的捍卫者和支持者。
一派是京乐春水，浮竹十四郎，平子真子等人这样的革新者，新老思想的碰撞与矛盾是很有意思很有写头的。
还有四十六室和四大贵族的关系也是很有意思的，感觉他们之间互相倚仗却又隐隐相对。
我一直认为，死神这部动漫，有很多值得深挖的思想在里面。
可惜这是一本同人，大多数读者都只想看主角秒天秒地秒空气。
而且大多数都是一目十行，书中那些我自以为不错的小细节和小伏笔设计几乎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反而都在问一些我明明解释的很清楚的事情。
有几位书友这几天一直在问为什么要缩减，这就是原因了。
因为写这样的情节太累了，而且吃力不讨好。
这章原本也是要删减掉的，但有一位书友在上一章说按山本的性格传令官这么胡搞早被砍死了，所以还是没忍住写出来了。
我真的有把前面的那些伏笔一口气全讲明白的冲动。
但近期实在是太忙了，每天一更就已经有些吃力了。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