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沈明朗就是她的意中人
张晓雅穿着当下最流行的裙子。
白色为底，裙身上画着大朵大朵撞色的雏菊，收腰的设计凸显出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身。
上身配着比较宽松的遮阳外套，脚下踩着一双白色高跟鞋。
张晓雅甩了甩垂在后背上的长发，带着自然的卷曲，没有这个时代夸张的烫发造型，倒是特别称她。
这些乌黑的发像是水里的藻，随着女人的动作不断摇曳。
此时，张晓雅拿出一瓶汽水，放入吸管，来到沈明朗身边：“沈村长，天太热了，喝点汽水吧。”
沈明朗看都没一眼，就拒绝：“不用，谢谢。”
说完，接着和施工队长研究下一段弯道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那边树得锯掉？”
“必须锯掉，这些树没两年就长起来，到时候根茎会破坏地面。”
“行，我中午就……”
沈明朗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女人打断。
“沈村长——”张晓雅两眼弯弯，伸手将鬓边的头发别在耳后，声音甜得能腻死个人。
沈明朗脸色瞬间沉下：“……”
对面的施工队长盯着张晓雅看一眼，又扫过男人的神色，呵呵一笑，连忙说：“沈村长还是先解决一下自己的事情吧。”
“那好，我一会儿过去找你。”沈明朗礼貌回应。
等到施工队长离开后，他才看向张晓雅：“张出纳，有事？”
“喝汽水。”张晓雅拿着汽水瓶的手，画着精美的红指甲，小拇指微微的翘起，有些娇气。
另一只扯上沈明朗的衣角，捏住一点点。
沈明朗像是被侵犯了一样，立即抬手扯回衣角，站远一些：“谢谢，我不喝！”
“你喝嘛喝嘛~”
张晓雅并没有因为沈明朗的拒绝而气馁，反而因为男人如此绅士的拒绝而心动。
尤其是当他此刻轻蹙眉头，眼尾泛冷时说的那句谢谢，让她的浑身上下仿佛被电了一下。
直击心脏。
虽说，沈明朗相貌堂堂的外表下有一丝清冷，但也就是这种生人勿进的气息，显得他意外的迷人。
就是应聘的那天，看见沈村长的第一眼起——
张晓雅就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了。
这个男人…
就是她的意—中—人！
沈明朗听见女人的撒娇声，脑袋都要炸开，强忍着恶心问：“张出纳，你到底有什么事？”
张晓雅满脸潮红：“有事……我想和沈村长聊一下我转正的时间。”
沈明朗疑惑：“你不是兼职吗？”
现在村里大队解体，已经不需要会计了。
也就是近期修路，才招收个兼职的出纳。
“可是……”张晓雅还想再说些什么。
就被沈明朗挥手打断：“人员上的事情，你去找田主任。”
妇女主任田少芬？
那个顽固的老女人？
他说完，转身去找施工队长。
张晓雅不想放弃这个独处的机会，张开手重新拦住沈明朗的去路：“明哥，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老公！”
她的话音未落，苏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张晓雅脸色有一丝的难看，不过，转瞬即逝，漂亮的脸蛋上洋溢出甜美的笑：“苏姐姐。”
苏黎瞥了她一眼——
笑容得体，行为优雅。
刚才可是很大胆张扬呢！
苏黎满脸和善：“晓雅，你应该叫我嫂子，叫姐姐辈分不对。”
张晓雅从善如流：“嫂子。”
沈明朗见这么大的太阳苏黎还出来，不由得心疼，连忙站在她身边，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阳光。
并柔声提醒：“阿黎，虽然现在入秋了，可秋老虎厉害着呢，你下回出来记得撑把伞。”
苏黎扭头看向丈夫，动作自然的为他整理下衣领，娇嗔着：“你呀，真啰嗦！”
娇软的语调里有一丢丢的嫌弃。
“我不啰嗦，你记不住……”沈明朗又提起很久之前苏黎的胳膊被晒伤的事。
张晓雅放在背后的手收紧，尖锐的指甲陷入掌心。
她一脸羡慕：“嫂子，你和明哥的感情真好。”
“还行吧，他这个人就喜欢在外面装样子。”苏黎大大方方的说。
沈村长是人前装矜持。
但在人后，尤其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恨不得跪下来叫她祖宗。
有时候，苏黎都受不了他这种粘人劲儿。
张晓雅嘴角里隐藏着一丝得意，果然如此。
没有哪一个男人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婚姻不幸福的。
“嗯，那明哥你这样做可不对。”张晓雅好心提醒。
沈明朗挑眉，率先看向妻子，一脸的茫然。
苏黎满不在乎：“什么对不对的，等到晓雅你结婚了就知道啦，对了，你有对象没呢？”
张晓雅往沈明朗的方向看一眼，害羞的低下头：“还没……”
“这次在村里住多久啊？”苏黎又问。
“还不确定。”
苏黎像个老嫂子一样操心：“晓雅，嫂子可和你说啊，这对象不着急找，但不能找农村的，不然你一个城市姑娘嫁来农村，会被戳脊梁骨的。”
现在这个时候，最讲究城村差别。
城里人一听是农村人，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更不要说嫁娶之事。
不过，在苏黎眼中倒是没那么多想法，只是用现在的说法提醒她一下。
张晓雅说话的语气特别诚恳：“多谢嫂子，不过我觉得农村没什么不好。”
“是吗？”苏黎想了想：“那嫂子给你介绍一个吧。”
张晓雅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该接受。
“嫂子，你看我现在是村里的出纳，我觉得我还是先把工作做好，至于对象的事情先放一放。”
“那好吧。”
这个时候，施工队长带着卖建材的老板走过来。
施工队长解释：“沈村长，石料快没了，你看要买多少？”
沈明朗了然点头，和施工队长开始研究。
张晓雅看着眼前沉着稳重，进退有方的沈明朗，眼神里的感情逐渐缱绻热烈。
他真的好迷人……
苏黎见她一脸痴迷，眼底微冷。
她走到张晓雅身边，有些犯难的说：“哎，我老公上次定少了石料，还特意念叨着，要是有人帮他计算就好了。”
张晓雅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脑袋里已经想象出沈明朗为定石料这件事情发愁的表情。
她咬着下唇，犹豫过后，大着胆子走过去。
“沈村长，我会算剩下没修的路需要多少石料。”
第139章：嫂子对我有成见？
哇哦。
她还真去了！
苏黎捂着嘴巴，内心发出一阵惊叹。
她迈着小碎步，来到众人的后方，好奇的看着热闹。
苏黎一点都不怕张晓雅算出来。
这里的施工队长修路修了十几年，对用料这一块肯定拿捏得很准。
就算她算出来，也是班门弄斧而已。
然而，张晓雅却没有这样想。
如果她能帮助沈村长解决困难，那么自己就会在众人的眼中脱颖而出。
沈明朗对她也会刮目相看。
施工队长扔掉嘴里的烟，嘴角带着嘲弄：“好，你来算。”
沈明朗蹙眉，双唇紧抿，面对张晓雅几次三番冒然讲话的行为，特别不喜。
张晓雅强装镇定，咬着牙，来到众人的前面。
她的视线停在眼前没修的路，假装思忖。
其实自己根本不会什么算数。
曾经在城里的时候，因为学习不好，早早就退学了。
她只是会一些算盘和记账，像现在这样，张晓雅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施工队长嘴角玩味的勾起，双手抱在胸前，满脸鄙夷。
沈明朗沉着脸，很不客气赶她走：“张出纳，这里不需要你，你回村委会吧。”
张晓雅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他的怒意。
不行。
不能就这样算了。
这是一个机会。
随便说一个数吧。
就算石料到最后是多是少，也只能是他们施工上的问题。
张晓雅也不是一一个完全没脑子的。
她回想上次购买石子的吨数，又结合修路的天数。
最后估算出一个数来。
“我算……大概五吨吧。”
话音刚落，施工队长立刻嗤笑出声。
“我是不是算错了？”张晓雅听见笑声，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脸上顿时发红发热。
她眼角眉梢微微下垂，楚楚可怜的看向沈明朗：“明哥，好像给你添麻烦了，我只是想帮你……”
“你当然算错了！”苏黎站出来：“既然没有金刚钻，那就别揽瓷器活。”
张晓雅见到她出面的那一刻，眼睑微不可查的抽动几下：“嫂子，你说我算错了，难道你会算？”
苏黎原本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但刚才张晓雅的那句明哥，算是踩着她的雷区了。
苏黎转身，看向施工队长：“队长，方便我献丑吗？”
“请！”施工队长很客气。
“麻烦把图纸借我一下。”
另一侧的张晓雅暗自跺脚，早知道自己刚才也借张图纸装装样子。
苏黎看着眼前的图纸，一串串的数字从她脑海里经过：“大概需要2400方青石子。”
施工队长眉毛一挑：“怎么算的？”
“根据这条村路的长度和宽度，还有准备铺设石子的厚度，抗耐压度计算出来的，不过……”苏黎顿了顿。
队长好奇的问：“不过什么？”
苏黎摇头浅笑：“不过我的这些数据只是理论上得出来的，真正的还得靠队长您丰富的修路经验，我自不量力了，抱歉。”
施工队长爽朗一笑，拍着沈明朗的肩膀：“这是弟妹？”
“嗯！我内人。”
“哈哈哈，你小子眼光不错啊。”
施工队长夸完沈明朗后，又看向苏黎，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弟妹，你算的很对，不错！”
“队长您过奖了。”苏黎乖巧的站在沈明朗的身边。
张晓雅内心愤恨，但脸上却笑颜如花：“嫂子，你太厉害了！”
苏黎用灿烂的笑容回应，没有说话。
沈明朗解决完这边的事后，走过去把在那边修路的二哥，三哥喊过来。
准备回家吃饭。
苏黎站在树荫下等他，张晓雅走过来。
她开门见山问：“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苏黎眼皮微阖。
张晓雅没想到她刚才那么有心计：“没什么，就是怕嫂子对我有成见？”
苏黎冷笑：“成见倒是没有。”
“那就好！”
张晓雅垂眸，嘴角的笑意让人很不舒服：“我觉得嫂子和明哥也很好呢。”
苏黎扫过一眼，补充刚才没说完的话：“恶心倒是有。”
“……”
张晓雅很得体的笑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回村，村里的村姑大多和嫂子一样，性格好，对我也很照顾。”
“那你好好体验吧，毕竟城里，你是回不去了！”
“你！”
这句话，把张晓雅一直伪装的表情撕烂。
她紧张得朝着周围看过后，压低声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黎神秘兮兮的盯了她一会儿，才悠哉说道：“你猜啊。”
“我警告你，最好别说出去！”
“那我也警告你，不是自己的东西就别往自己口袋里装，不然……”苏黎不甘示弱。
“我是守不住秘密的。”
活了两世，竟然有女人打主意打到她男人身上了。
说完，苏黎擦着她的肩膀离开。
张晓雅转身，目光落在女人的身上，脸色沉下去。
看着她走到沈明朗的身边，看着沈明朗将她拉到右手边的位置上，抬手为她挡住阳光。
和沈家的其他兄弟两个一路上说说笑笑。
一个土生土长的村姑……
张晓雅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收回视线。
她自己也是在黄花村出生的。
娘是下乡的知青，跟这村子里的张老赖搞到一起，把她生下。
后来是自己命好，娘的弟弟，也就是舅舅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
最后她被过继到城里的舅舅家。
有了城市户口，就是城里人。
可是……
舅舅到老了竟然还得个儿子，她在那个家的身份开始敏感起来。
前一段时间，她不小心把弟弟烫伤了……
舅舅把她送回黄花村，还偷偷的托人把户口改了回来。
张晓雅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她得抓紧时间嫁了，就算嫁给本地也行，这样就有长时间留下的理由了。
更重要的一点，她确实是真心实意喜欢沈明朗。
他还是村长，做的好，没准还能高升。
嫁给他，不算委屈。
可是，他的妻子有点厉害。
张晓雅深吸一口气，眼睛眯起，卷曲的睫毛挡住里面一闪而过的思绪。
不过没关系。
面对男人，她还是又信心的。
想到这儿，张晓雅抿唇优雅的笑了起来，随手摘下一片柳叶，放在嘴边吹出好听的哨声。
那边修路的老少爷们不约而同的往这边看。
表情揶揄。
第140章：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众人回到家。
已经等许久的张翠珠担心的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苏黎掀开缸盖子：“遇到个烦人精。”
“谁？”
她毫不避讳的直言：“沈村长的小秘书。”
话音刚落，那边的沈明朗手一抖，手里的搪瓷盆落在地上。
“哐——”
发出一声巨响。
沈明朗连忙否认：“她不是！”
“那谁是？”
苏黎看着他反问。
沈明朗抿唇：“……”
后知后觉才发现陷入阿黎的语言陷阱里。
这时，房间里的佳茵听见声音跑出来，拉住他的手问：“爹，你受伤了吗？”
“没有。”沈明朗拉着女儿，哄着：“女儿，陪爹一起洗手。”
“好！”
苏黎见佳茵在他身边，对刚才的事情不再追究。
沈明朗暗自里长长的松了一声。
可怜的一村之长只能躲在女儿身后求平安。
大家都简单的洗漱一番后，落座。
半疯子站在门口，一直不敢进来，满脸紧张，掌心不断在衣襟上摩挲着。
下一秒，就被二哥和三哥一人架住一只胳膊，抬到厨房，摁在饭桌的主位上。
半疯子此时的脑袋似乎还没那么混乱：“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我很感谢。”
二哥将碗筷摆在他面前：“吃过这顿饭，以后你就是佳佳的师傅了。”
半疯子笑着保证：“我会教佳佳的。”
苏黎怕半疯子喝不了酒，便用率先泡好的茶水替代。
她让佳茵给师傅的杯子道满。
佳茵倒满酒后，很自觉的端起，跪在半疯子的面前，双手举杯，敬上。
苏黎满意的点点头：“佳佳，听娘说，俗语有云，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今天行过拜师礼之后，杨爷爷就是你的师父，记住了吗？”
佳茵脆生生的回答：“记住了，娘！”
“佳佳，你虽然是女儿身，但娘希望你有一颗男儿心，尊师重道一直是我中国人的传统，就好像春节一样，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的。”
“你无需刻意把这些传统发扬光大，但必须要恪守己身，铭记师恩，砥砺前行，若你能做到这些，就磕头拜师吧。”
“好！”
佳茵抬起头，看向半疯子：“以后你是我的杨爷爷，也是我的师父，我一定会尊敬您，爱戴您，您请喝茶。”
“好，佳佳。”
半疯子喝过茶后，眼角有些湿濡。
佳茵向一个疯子拜师学二胡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不胫而走。
成为村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些人遇见沈明朗时，要么好奇，要么好心的提醒。
“沈村长，你媳妇太不计后果了。”
“万一佳佳被疯子伤了怎么办？”
“一个疯子能教什么？”
“我家住在半疯子隔壁，他发起疯来，成天成宿的拉二胡，跟奔丧似的。”
沈明朗将众人劝退之后，村里人又开始嘲笑起半疯子来。
只要看见半疯子，总会上前警告几句。
可是无论多方说再狠再凶的话，半疯子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带着笑容。
跟他说这些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临走的时候，有的村民嘀咕着：
“笑比哭还难看。”
“……”
半疯子一点回应都没有，抱着二胡往苏黎家的方向去。
苏黎一开始也没真的指望半疯子能一直教下去。
其一她是希望从这件事情中，让佳茵明白一些道理。
其二，看着半疯子无儿无女，有上顿没下顿，怪可怜的。
这样一来，还能稍稍照顾他。
可万万没想到——
半疯子比谁都认真。
每天早上推开大门的时候，他一定会在外面等着。
而且，苏黎还发现。
半疯子从来不单独教佳茵。
比如她们在屋子里，那他和佳茵也在。
她们在院子里，半疯子就带着佳茵坐在树荫下学习。
苏黎观察几天，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就是为了让她们放心——
放心他不会伤害佳茵。
半疯子虽然生活上不能自理，可一旦沉浸在二胡的世界里，又变成另一幅模样。
所有关于二胡的名人典故，乐理知识，张口就来。
就连一旁凑热闹的小莹，最近几天，嘴里开始时不时的冒出几句曲调。
短短几天，佳茵就学会第一首曲子。
当佳茵配合半疯子演奏完之后。
苏黎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
二胡之所以曲悲。
只因为它只有两根弦相依为命，却可望而不可及。
平时半疯子很疼佳茵，但教学当中，又十分严格。
每天四个小时，一分钟都不能少。
佳茵依旧乐此不疲，每天早早起来，拎起跟她差不多高的二胡，到院子里练十遍基础音节。
然后再拉一遍《战马》
硝烟四起，将士挥戈，万马奔腾的场面扑面而来。
沈老三还笑：在这个家，公鸡下岗了。
每天喊他们起床的是长长的马啸声。
这头的修路进度，也抢在秋收前修好。
但村民之间的战争却没有结束。
黄花村的主干道再到每家每户的家门口，全部都是平坦的柏油路。
唯独田间的那条土路没修。
于是张大忠组织几批村民在各个道口设置关卡。
不让那些没掏钱的村民走。
“大忠，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张大忠一边打牌，一边问：“你当时掏钱了吗？”
“……”那人噎了一下。
“当时也没说不交钱不让走啊。”
“供销社里的商品，你不交钱能让你拿走？”
“……”
经过几次，有的村民乖乖的绕道走土路。
有的不服气，非要跟张大忠干一仗。
张大忠和其他几个爷们光着膀子，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泛着光。
站在路中间虎视眈眈，手里拿着还铁锹和棍子。
仿佛对方只要有胆子走过来，就一斧子把脚砍下来。
这事也闹到沈明朗的面前：
“沈村长，你倒是管管他们啊，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沈明朗端着白色的搪瓷茶缸子，弱弱的问一句：“他们为什么不让你们走？”
“当然是我们……”
没交钱这三个字，大家没脸说。
沈明朗慢悠悠呷了一口茶：“就算我让你们走，可我怎么向当初交钱的村民交代？”
大家算是看出来，沈村长是不会帮他们主持公道的。
*
晚上，张大忠来沈家吃饭。
饭前，他小声的问：“明哥，这事我办得怎么样？”
“不错，别伤到人就行！”
第141章：老公，你帮我涂
土路就土路。
走了几辈子的土路，有什么不能走的！
可是时间一长，好坏大家都体验出来了。
晴天里，土路还能好走一些。
可偏偏每年在秋收之前，总会有几天大风大雨的天气。
呜嗷的大风卷起尘土。
再碰上下大雨的时候，一脚踩下去，鞋子多半是废了。
更别提一场雨，土路会连续好几天不好走。
对比那边走完一整条柏油路，浑身上下还是很清爽的村民，他们既羡慕又后悔。
现在想想，不就是二十块钱嘛……
多干点就挣出来了！
于是那些没交钱的村民凑在一起商量一下。
他们还是把修路的钱补上吧。
沈明朗听到他们的这句话，沉思片刻，有些为难的讲：“可是……村里的路都修完啦。”
“那怎么办？”
“沈村长，我们是真的意识到这次的错误。”
沈明朗拍了拍大家的肩膀：“哎，哪有什么错误啊，你们太上纲上线啦。”
“不不不，沈村长，我们作为黄花村的村民却不能团结一心，又没有全心全意的支持您的工作……”
站在村委会办公室里的村民一脸真诚悔过的看着他。
沈明朗沉默许久，最终长叹一声：“这钱也不能让你们白拿，就用在那条土路上吧。”
他回手拿过日历，翻了翻：“还有两天就准备秋收了，我们在这两天里抓紧时间把土路修一修吧。”
“好！”
“我去把我娘家兄弟都叫过来一起修路。”
沈明朗感叹：“土路修好了，秋收拉粮的时候还能省把子力气。”
*
土路修起来，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只要有石子就行。
沈明朗还特意跑到镇上借了一台压路机。
没出两天，就把土路上的青石子压得结结实实的。
再也没有下雨天，满是泥泞的状况了。
村口的关卡也被撤下来，所有的村民想走哪一条都可以。
主路好走，田间的小路也不错。
黄花村的路平坦畅通了，村民的日子仿佛也跟着顺畅了，一时之间，全村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不过，总有人例外。
比如——
朱霞。
她是全村唯一一个没有交修路钱的人。
朱霞从牌友家往家里走，脸色阴沉，她又一次把钱全部输光了。
最近真的是背到家了。
村口树下的凑在一起闲聊天的村民看见朱霞，小声的议论：
“全村上下就朱霞家和半疯子家没交二十块钱。”
“你可别瞎说。”
“我哪里瞎说了，难道不是吗？”
“人家半疯子交钱啦，是佳佳拿着自己的零花钱帮他交了，其他不够的，她娘补上了。”
“哦，那就只有朱霞这么一家啦。”
“她还是村长的大嫂呢，这思想觉悟都比不上我！”
“皇帝里还有个扶不起的刘阿斗呢，朱霞算个屁。”
“哎哎，不谈她了，秋收的时候，你们到时候过来帮我家。”
“凭啥？”
“你们地少啊。”
“滚滚滚！”
沈明朗终于清闲下来了。
土路修好的那天晚上，他踏着夜色回来。
佳茵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当院门被推开时，她立刻跑出去，幼鸟投林一般扑在他身上：“爹……”
“女儿！爹抱抱。”沈明朗附身抱起她。
佳茵扯着他脸上的肉：“爹，你最近干什么去了？都不回家。”
其实沈明朗天天都回家。
只不过等他从村委会回来，女儿早就睡着了。
沈明朗任由女儿的手自己的脸上作乱，笑眯眯的说：“你抬头看看。”
“什么哇？”佳茵抬起头看向夜空。
“看见什么啦？”
佳茵眨着大眼睛：“星星，许多许多的星星。”
“嗯！这是爹抓了好几天的星星全都给佳佳。”沈明朗抱着女儿，站在院子里仰头看星星。
佳茵看了一会儿，抱着他的脖子，满脸亲昵：“爹，可是星星只能看不能摸，佳佳还是更喜欢爹。”
爹的鼻子很好玩，脸上的肉肉也好玩。
佳茵像是小猫一样粘了他一会儿，便跑去找小莹练字了。
沈明朗独自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他的手摸进口袋，握住里面的东西。
喉结滚了滚……
有点小紧张呢。
沈明朗呼出一口气，放缓情绪，鼓足勇气后，转身走进屋子。
*
房间里。
苏黎正趴在书桌上沉浸在微经济学的世界里。
就连对面坐下一个人，都不曾察觉。
沈明朗抿着唇，微微侧目，深邃的眸光里透出几分温柔和紧张。
“阿黎……”
苏黎闻言抬起头，看过来。
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加显得她的皮肤白皙干净，清澈的双眼里仿佛嵌入整个星辰大海，格外的迷人。
苏黎看见是他，嘴角立刻扬起大大的笑容：“老公，快让我抱抱。”
她放下笔，朝着他张开手。
沈明朗放在口袋里的手捏紧，盯着女孩明艳的容颜。
“？”
苏黎挑眉，站起来，走到他的近前。
她附身，将清丽的脸蛋凑近，上下看了他几眼：“既然老公不想动，那作为老婆的我，看来得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啦。”
女孩白净纤细的双手如若无骨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依附在他的肩窝处，轻柔落下一个吻。
小妖精似乎还不满足，双唇来到他的耳边，轻轻的呼吸扑在皮肤上。
苏黎露出尖尖的小牙，叼住他的耳朵尖，细细的研磨。
“老公，你最近辛苦啦。”
“老公，你有没有想我呢？”
小家伙的情话说起来能有一箩筐。
沈明朗呼吸有些停滞沉重，明眸里带着几分意乱情迷，好在他心里还惦记着口袋里的东西。
才没有彻底的迷失在阿黎的盘丝洞中。
“停一下！”沈明朗理智占了上风，拉开她。
“停？”
苏黎轻蹙眉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以往先喊停，可都是她！
苏黎眯着眼，骑在沈明朗的腿上，揪着他的衣领，一脸娇笑：“老公，你舍得停下吗？”
沈明朗怕这样下去，口袋里的东西送不出去了。
他飞快的掏出来，递到她的面前：“送你的。”
苏黎垂眸，看了一眼——
“哇，是口红！”
她双眼弯弯，扭开口红又重新塞给他的手中：“老公，你帮我涂。”
第142章：一会儿我再帮你
两张脸靠得极近。
沈明朗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苏黎双唇配合的轻轻开启。
因为某些渴望而颤抖——
他指骨分明的手拿着口红，一点一点，缓慢又细致的勾勒着女人的唇瓣。
距离太近，沈明朗都已经闻到口红里的香气。
他脑海里忽然想起买口红时和老板的对话。
晚上去镇上送压路机时，看见商场还开着门，沈明朗走进去。
逛了一大圈，来到卖口红的档口。
老板是个男的：“买口红？”
“嗯！”
老板又问：“给媳妇？”
“有什么区别吗？”沈明朗头一次涉及这个领域。
有些好奇。
老板嘴巴很能说：“当然不一样，给媳妇买，就这个便宜的，要是送给相好的，就这个贵的。”
沈明朗瞪眼：“为什么？”
送给媳妇为什么不是最好最贵的？！
老板满脸奸笑，依靠在柜台上：“一看小伙子就没结婚吧，平时去DVD店看碟吗？”
“什么碟？”
“yellow滴~~~”
“……”
这又和口红有什么关系？
“小伙子有点单纯啊！”
那作为老板就给眼前这个愣头青普及一下知识：“这只又贵又好的口红，你要是送给媳妇，她肯定骂你败家。”
“那要是送给相好的，她会叫你亲爱的。”
沈明朗：“……？”
老板又拿起另一只便宜的：“这只便宜的口红呢，你要是送给媳妇，她会说我好幸福。”
“但送给相好的，那就不得了！”
沈明朗再次好奇的问：“为什么？”
“因为她会送你个大嘴巴子。”
沈明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买好的！”
“好勒。”
小伙子开窍了呀。
“还有那些……”老板凑近在沈明朗耳边嘀咕一句：“男人在女人的小红唇上轻轻一嘬！”
他一边说，一边用五根指尖捏在一起模仿嘴唇亲吻的动作：“最后把口红吃到肚子里的，都是我们男人！”
“所以得买得好一点，珍惜自己嘛！”
“……”
口红涂好，沈明朗脑子里纷乱的思绪也全部收起。
“好看吗？”苏黎抿抿唇，问道。
他的视线落在阿黎的脸上。
原本就明艳动人的五官，如今加入这么一抹明媚的红色后——
越来越像一只会吸干人血的妖精。
沈明朗伸出手，柔软的指腹在苏黎的下唇上，速度极慢的蹭了一下。
他垂眸看着染上指腹的口红。
苏黎擦了擦嘴角：“涂歪了吗？”
沈明朗伸出舌尖，把指腹上的红色卷进口腔里。
苏黎：……
沈明朗的手不知何时绕到她的后背，见她拉到更靠近他的位置上，这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渴望。
——含住她的下唇。
温柔缠绵，又小心翼翼的，吃掉她嘴唇上的口红。
苏黎推开他，绯红的脸赛过她的唇，提醒道：“口红……”
“没关系，一会儿我再帮你……”沈明朗再次凑过来。
等到重新分开的时候，苏黎已经大口大口的喘息了。
她双眼迷离，看向他的唇边，一圈模糊的红色，苏黎笑了下，伸出手帮他擦：“我的口红都跑到你这儿了。”
沈明朗浑身发紧。
低头又在阿黎的唇瓣上轻轻的碾了一下。
第143章：吃上瘾了？
苏黎最近总在做同一个梦。
在梦里——
一只毛色光亮的大公鸡朝着她的脸狠狠地啄下来。
苏黎大惊失色，下意识躲开攻击。
她从梦中醒过来，望着乌黑的房顶，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
下一秒，苏黎陷入一个温热的怀中。
沈明朗沙哑的嗓音响起：“怎么了？”
他睡眠比较轻。
刚才在睡梦中，感觉到躺在身侧的阿黎忽然颤抖了下，他便跟着醒了。
大概是做噩梦了。
苏黎埋首在男人的胸膛里：“我梦见一只公鸡。”
她把梦中的画面讲一遍给他。
“为什么最近总是梦见公鸡？”
沈明朗听她说完，睡意有些退散，轻轻拂过阿黎凹凸性感的肩胛骨：“会不会是怀孕了？”
“不能吧……”
苏黎撑起肩膀，浓密漆黑的秀发滑落，铺满枕头，像是一匹高档的黑丝绸缎。
她满脸震惊的看着沈明朗近在眼前的脸庞。
他们每一次……可都做好防护措施的。
不过。
她又想了想，现在计生用品的质量参差不齐，没准……
还真的是呢。
沈明朗望着女孩秀丽的容颜，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老辈人不是经常说，怀孕时总会做一些胎梦的。”
苏黎眼睛转了转，泄气的趴在他身上。
的确。
她怀佳茵的时候，就做过许多梦。
“那为什么是公鸡呢？”
“金鸡报喜。”
沈明朗见阿黎还是双眉紧锁的模样，扯过被子盖住她光裸的肩头：“明天我去卫生所买一些试纸回来。”
苏黎拉过他的手：“还是别买了……”
先看看她这个月的月事来不来。
她若有所思片刻，又点点头：“不行，还是买吧。”
确认一下，才放心。
沈明朗知道她有点紧张，一只手拢住她的腰身，让苏黎躺好：“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吧。”
说着，附身轻轻落下一个吻。
苏黎满心疑虑的闭上眼睛。
被子下的手一直抓着沈明朗的衣角，才渐渐的放松下来，沉沉的睡去。
在银辉般的月光中，沈明朗撑着头，看着熟睡中的阿黎，两个交织的影子像是枕套上的红双喜字。
相互依偎。
沈明朗许久许久，都不曾有睡意。
他其实同阿黎一样，很紧张。
清早。
苏黎神清气爽的起床，洗漱过后坐在镜子前。
拿起百雀羚的面霜轻拍在脸颊上，又拧开昨晚的那只口红，给自己的嘴唇上薄薄的涂了一层。
这个时代，特别流行正红色，涂在唇上颜色纯正，五官顿时被凸显得更立体一些。
沈明朗挑着门帘走进来。
他的视线瞬间捕捉到镜子里的那抹红色，深沉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惊艳。
无论过去多少年。
他的爱，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从没变过。
沈明朗走过去，附身挑起她的下巴，将唇瓣上那层仅有的口红卷入腹中。
苏黎：……
她推开他，怒目：“你丫的吃上瘾了？”
自己刚涂好的……
苏黎只好对着镜子，十分臭美的再涂上一层。
这次双唇湿润，口红的效果更好。
下一秒，站在身后的男人腻腻歪歪的凑过来……
“走开！”
她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
沈明朗攥拳轻抵在唇边，咳嗽一声：“我去买试纸。”
第144章：苏黎怀孕了
沈明朗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外套穿上。
苏黎望着他线条结实的背：“老公，为什么突然送我口红？”
“就是……觉得你会喜欢啊。”沈明朗重新回到她的身边，俯下肩膀，深情的问：
“那你喜欢吗？”
有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边。
苏黎开心的搂住他的脖子：“喜欢，谢谢你亲爱的。”
沈明朗：……
这就是那个老板说的亲爱的！？
……
等到沈明朗离开后，苏黎眯起眼睛，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八十年代，在落后偏远的村里。
口红绝对是高端的化妆品。
放眼整个黄花村只有朱霞的嘴唇上，经常涂着厚厚一层的劣质口红。
不对……
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那个小出纳。
张晓雅。
她不算好看，只是明白后天如何美化自己。
比如纹过眉毛，双眼皮也是割的，嘴唇又太过单薄。
所以张晓雅特别会用口红晕染，让唇形更完美。
若是放在日后，没准还能成为美妆博主。
不过！
想要招惹她的男人，张晓雅连做梦的机会都不会有！
苏黎放下口红。
思绪沉沉。
……
张老赖有严重的皮肤病。
尤其到换季的时候，病情便会加重。
昨天吃过晚饭后，张老赖浑身开始刺疼发痒，整整折腾一晚上。
一大早，张晓雅就被她娘打发出来。
坐着邻居赶集的驴车，到镇上药店买药。
张晓雅打着哈欠，推开药店的门，来到货架前，四处打量。
店员走到近前，细声的询问：“你好，需要什么药？”
“有治皮肤的药吗？”张晓雅一脸高傲的问。
“有的。”店员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冒昧的问一下，张老赖是你什么人啊？”
张晓雅极不情愿的回答：“我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和他长得一样。”
张晓雅脸色微沉，暗忖着：
谁和那个无能的家伙长得一样？
她和舅舅长得才像父女俩呢。
店员转身拿起一支药，放在她的面前：“这是你爹常年用的。”
“多少钱？”张晓雅拿起来，仔细端详。
“十块。”
“十块！？”
“嗯，虽然贵，但只有这个药治你爹的皮肤病。”
张晓雅捏着口袋里的十块钱。
这药名的确是她娘告诉她的那种。
她扔下手里的药：“不要这个！”
店员疑惑：“嗯？”
“要最便宜的！”
“……”
张晓雅付过钱，当着店员的面，不满道：
“最便宜的药都卖到一块五，你们这是黑店吧。”
店员脸都被气红了：“……”
“懒得举报你们。”
张晓雅一脸轻蔑的哼了一声，打算离开。
结果，刚转身就看见沈明朗站在另一侧的柜前。
张晓雅欣喜若狂，没想到在药店还能遇见他……
当真有缘！
她飞快的整理好衣着，满脸娇羞的走过去。
快到近前时，张晓雅一眼就看见店员拿着一盒验孕试纸递给沈明朗。
他买这东西干嘛？
难道……
苏黎怀孕了？
张晓雅想到这里，垂在身侧的手用力地收紧，眼睛里有嫉妒也有愤恨。
可，转念一想，
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国家计划生育。
苏黎已经有个小畜生了，她休想生下第二个！
第145章：难道明哥也喜欢她？
今天是昌凌镇赶集的日子。
农贸市场的那条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从药店里出来，张晓雅紧紧的跟在沈明朗的后面。
恰巧遇上正要回村的邻居，她匆匆扔下一句：“叔，我不跟你一起回去了，一会儿有人送我。”
说着，张晓雅快步离开。
朝着那个连背影都那么优秀的男人追去。
一路上，沈明朗买了苏黎爱吃的桂花蜜，又给女儿和小莹买两兜苹果。
他上次听阿黎说，孩子多吃水果比较好。
买好这些东西后，沈明朗准备回村。
张晓雅看准时机，在他身后不远处，娇声唤道：“明哥……”
沈明朗下意识的回头，冰冷的视线在人群扫过一圈，也没瞧见认识的。
刚才谁喊他？
张晓雅这时腼腆的走到近前：“明哥。”
沈明朗拧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你啊。”
“明哥，你买了好多东西啊。”
“嗯。”
沈明朗不想和她攀谈，转身继续推着车子往前走。
目光一直落在左侧的摊铺上，脑海里想着阿黎可能还需要的东西。
张晓雅红着脸乖巧的跟在他身边，时不时望着沈明朗的侧颜。
啊……
她忽然想起前几天田主任跟自己说的话。
那天，田主任看见自己，突然问：“像你们这么大的姑娘都喜欢什么？”
张晓雅平时抠搜搜的攒点钱，全部都用来买各种各样的口红了。
所以，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当然是口红啦。”
张晓雅好奇的反问：“田姨，怎么了？”
田主任摆摆手：“没事，我替沈村长问的。”
什么？
沈村长让问的？
张晓雅当时就一脸震惊，不过，她没有在田主任面前表现出来。
心里跟打鼓似的。
他为什么不自己过来问她？
难道……
沈明朗是害羞啦？
还是说，他也喜欢自己，想送东西给她……？
想到这里，张晓雅又开始高傲起来——
哼，不喜欢才怪呢，她可是住过楼房，坐过轿车，什么都见过的城里人！
张晓雅收回思绪，抬起头，眼眸明亮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都过去两天了。
怎么一点要送她东西的意思都没有？
难倒他最近忙忘了？
张晓雅上前一步，和沈明朗并肩：“明哥，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沈明朗脚步停顿下，望着车子上的东西陷入沉思。
忘记什么了？
阿黎要用到的验孕试纸。
阿黎喜欢的桂花蜜。
阿黎说给孩子买的苹果。
阿黎经常用的草纸。
阿黎想要看看效果如何的胶水。
这些他都买了。
还有什么没买吗？
沈明朗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张晓雅在心里骂他一句木头，低声的提醒：“口红。”
是口红啦！
沈明朗：“？？？”
“明哥，你不是想送我口红的吗……”张晓雅望着男人气压极低的脸色，说到最后越没有底气。
难道不是她想的那样？
沈明朗深邃的眼眸里射出一抹锐利的视线，盯着她：“谁说的？”
“田主……”张晓雅还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名字，眼泪就已经从眼眶落下来。
随后，被她飞快的抹去，特别委屈的道歉：“对不起，明哥，是我误会了。”
沈明朗双眸跟沁了寒冰一样冷，继续盯着她。
第146章：宝贝，这是什么意思？
张晓雅第一次见到这样冰冷的沈明朗。
当即害怕的后退一步，红着眼圈喊他：“明哥……”
沈明朗眉尖跳动了下，眼底划过厌恶：“张…………”
她叫张什么来着。
他脸上的表情愈加清冷。
明明只是燥热的秋天，张晓雅站在沈明朗身边，已经感觉到一阵冷意。
男人沉了口气：“张出纳，你的确是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有想送过你任何的东西！”
“更准确的说，我这辈子都不会送东西给我媳妇之外的第二个女人！”
张晓雅羞愧的捂住脸，无助的原地跺脚：“明哥，你别说了，是我……是我痴心妄想了。”
“你这是异想天开！一肚子坏水！”沈村长严肃的指出她的错误。
“明哥……”
“还有，张出纳。”沈明朗继续沉声开口：“你既然是黄花村村民，就要喊我村长，名字是我家人叫的。”
张晓雅用手背挡住半张脸，低低的哽咽：“……”
沈明朗说完，翻身骑上自行车。
他刚想要蹬，就感觉后面有一阵阻力，沈明朗扭头看过去——
张晓雅哭得泣不成声，眼圈鼻尖都红了，一只手拉住自行车后座的把手上。
沈明朗：“……”
她泪眼汪汪，可怜又无助的望着他：“明……村长，你能不能载我回去，我自己回去，我……我会害怕。”
沈明朗无奈的长叹一声。
张晓雅一双泪眼下，无人察觉的划过一抹得逞。
好郎怕女缠。
自己都这样了，她就不相信他不会心软……
会心软就会心动。
这就是男人！
沈明朗拧眉，十分不耐烦：“这车子是我三哥的。”
张晓雅疑惑的挑眉：“……”
什么意思？
“看你应该挺重的，到时候压坏车子，我没办法跟我三哥交代。”
讲完，他多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用力蹬下车脚蹬，飞速的离开。
“…………”
苏黎！苏黎！
一定是苏黎！
一定是她那天察觉到自己对她丈夫有意思，回到家警告过沈明朗。
就算如此……
可是！
张晓雅脑袋很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无法置信的看着男人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还是忍不住气愤。
气过之后。
她又开始为难，自己该怎么回去。
从镇上走回黄花村，可需要将近四个小时啊！
该死的沈明朗！
该死的苏黎！
张晓雅紧咬着呀，用力的跺着脚。
……
沈明朗此时手里全是汗意，如侍卫一般站在门外，等了又等。
忽然，咔哒一声。
——门锁从里面打开。
他飞快的转身进屋，满脸焦急又欣喜的看着坐在炕边的阿黎。
“怎么样？”沈明朗来到近前，关心的问。
苏黎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他一眼，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那呢。”
沈明朗起身，看着桌子上三条一模一样的试纸，看了半天也没明白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沈明朗捻起一条试纸，又重新凑到她身边，忍不住问：“宝贝儿，这是什么意思？”
苏黎看见他拿着试纸，脸色嫣然。
那上面还有她的——她的——她的——
呼——！
苏黎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看向沈明朗，淡然的开口：“我没怀上。”
第147章：弟妹怀孕了？
苏黎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的心情。
没用试纸之前，她听到明朗的话，真觉得自己可能是怀孕了。
欣喜之余，还有点担心。
毕竟现在计划生育，如果被发现了，肯定要去卫生所流掉的……
那是她的孩子！
苏黎怎么忍心……
如今确定自己没怀上，放松下来的心情里，还夹杂着一丝低沉。
沈明朗听见她的话，脸上的表情停顿几秒，随后，他抱住阿黎，宽厚的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是我昨晚胡说了。”
苏黎窝在他的怀中，经过这件事情，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懒洋洋的哼哼一声：“怪你。”
“怪我怪我。”沈明朗连忙应下，随后沉声的开解：“就算怀上了，我们也会让孩子平安的生下来，最多交些罚款。”
“现在没怀上，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好不好阿黎？”
苏黎点点头，用额头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好半天，她才郁闷的叹气：“短短一天，我就被打击了两次。”
“嗯？”
沈明朗疑惑的嗯了一声，低着头盯着妻子的小脑袋。
“我以为我怀了，打击一次！结果我又没怀，又打击了一次！好！闹！心！”
苏黎烦躁的拉住沈明朗的衣领，无聊的晃着他。
沈明朗又哄了一会儿。
关于怀孕的这场乌龙才散去。
但对于别人来说，却没有。
*
差不多已经快傍晚了，张晓雅才双腿发软的出现在村子口。
她娘已经等了很久，见到她，朝着张晓雅的脸扇过去，接连好几下：“死丫头，你去哪了？我找你找了好几小时！”
随后，张晓雅的娘又哭着埋怨：“你心里怎么一点都没有你爹啊！你是不是想让他痒死？”
张晓雅脸颊很疼，很不服气的一把推开她：“爹爹爹！你的眼里除了张老赖你还有我这个女儿吗？”
“我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你就一点不担心吗？”张晓雅双眼猩红。
她痛恨眼前这个娘。
痛恨张老赖！
痛恨这个充满贫穷的家！
她娘声音颤抖的问：“为什么你这么晚回来？”
张晓雅从口袋里掏出那支药，摔在她的身上，无比怨念的吼着：“因为你托付的邻居大哥并没有把我带回来！就好像当年……”
“你把我送给舅舅家之后，便不管我，是一样的道理！”
说完，她转身离开。
张晓雅的娘听见女儿说的这些话，怔楞的站在原地许久许久。
最后，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不止。
直到被张老赖领回家，村口才安静下来……
张晓雅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躲在苏黎家的附近，时不时的朝着某个方向看过去。
现在正是晚饭的时候。
朱霞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从牌友家回公公婆婆那边吃饭。
她可是听说，朱霞和苏黎一直不对付呢！
哼！正好！
不一会儿，前面出现朱霞的身影。
张晓雅假意迎上去：“沈大嫂，才回啊？”
“嗯……”朱霞见她面善，停下脚步，回问一句：“这是干嘛去了？”
“才从镇上回来！对了……”张晓雅凑到她近前，好奇的小声问：“你弟妹怀孕了？”
“哪个弟妹？”
张晓雅装模作样的思考几秒：“苏黎……”
第148章：咽到肚子里会死掉的
苏黎……？
怀孕了？
朱霞满脸震惊的看着她。
张晓雅见她不信，继续开口讲：
“我白天看见沈村长在镇上药店买验孕试纸。”
“……”
等待她的回答，是一阵沉默。
朱霞不说话，只是用一双死鱼眼睛盯着她。
张晓雅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大嫂……”
朱霞嘴角勾起一抹笑。
她当张晓雅是个面善的。
没想到玩阴谋玩到她面前来了。
“买验孕试纸就是怀孕了？晓雅，你还是个姑娘，说这事也不嫌害臊！”
张晓雅倒是十分乖顺：“大嫂教育的对！我一个姑娘家本就不该插手他们夫妻俩的事，不过……”
“不过什么？”朱霞好奇。
“现在是看不出四嫂到底怀没怀，可一旦显怀就不好办了。”
朱霞挑了挑眉头。
有什么不好办的，有了就去流掉呗。
张晓雅满脸担忧：“我只是担心四嫂，毕竟现在全国计划生育，她作为村长媳妇……”
说到这儿，就不再往下说。
她抬头看看天色：“哎呀，我娘还等我回家吃饭呢，我先走了大嫂。”
张晓雅转身离开，一双眼睛里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该说的都说了。
她就不信朱霞能放过苏黎！
朱霞回到家。
一路上，脑海里想的都是张晓雅说的那些话。
她说的没错。
现在苏黎没显怀，就算举报，也没有证据。
沈明朗只有佳茵一个女儿，肯定还想要个儿子给他养老送终。
没准他们还会偷偷的把孩子生下来。
那就等到苏黎显怀的时候……
证据确凿！
如果能把沈明朗从村长的位置上撸下来，那是最好的。
朱霞愤恨的想。
……
无论朱霞和张晓雅两个人如何心怀鬼胎。
苏黎这边的日子还是一样每天开开心心的过下去。
自从上次怀孕的事件发生之后。
每次…之前，沈明朗都会认真做好防护措施，丝毫不马虎。
做完之后，还会检查一下计生用品有没有破损……
苏黎次次浑身都软哒哒的趴在被子上。
她扭着头看着沈明朗严阵以待的模样就想笑。
苏黎笑他。
说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苏黎一笑，眼波晃动，软惜娇羞。
说不上来的好看。
沈明朗俯身亲了亲她的眼：“对生命负责啊。”
也是对他身边的女孩负责。
经过上次的事情，阿黎嘴上说没往心里去。
但沈明朗还是注意到她有好几天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
苏黎知道这是他在意她。
立刻抱住沈明朗的脖子，甜甜腻腻的说起悄悄话。
期间说到女儿。
苏黎发现佳茵自从学上二胡之后，活泼的性子里多了几分沉稳。
才四岁的小姑娘像个小大人一样。
什么都明白。
她又开始发愁，聪明的女儿太沉稳了怎么办？
苏黎是希望女儿的童年是开心的，幸福的。
可某一天，她看见两个小姐妹蹲在院子里玩沙子的时候。
佳茵用脏兮兮的小手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西瓜泡泡糖，分给姐姐一个。
苏黎只听女儿对小莹说：
“小莹姐姐，泡泡糖咽到肚肚里，会死掉的。”
“嗯，放心妹妹，我不会咽下去的。”
苏黎：…………
她放心了。
女儿再聪明，也是个小孩子。
第149章：去镇上妇联举报她
苏黎决定扩大工坊。
这个想法她已经想了许久了。
现在的小工坊，还是当初沈明朗盖起来的木板房。
目前里面除了能容纳十台缝纫机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放不下。
就连工坊里留作行走的过道，员工也只能侧身经过。
去掉这些因素，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天气。
秋收之后，一天会比一天冷。
到时候，工坊里的员工肯定会受不了的。
可是……
扩大工坊，就需要重新选址。
选在哪里好呢？
苏黎坐在书桌前，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支在桌面上。
想到这个问题，她悠悠的长叹一声。
正在苏黎思索的时候，小敏走进来，脸色不太好看，紧抿着唇：“老板……”
苏黎收了收心绪，问她：“怎么了？”
“陈经理说富丽华单方面和我们终止合约。”
小敏低着头，像是犯了很大的错误。
陈灵灵……
她又开始作妖了？
从她接手富丽华总部的那天起，每次订货收货都有一大堆的问题刁难。
苏黎以为陈灵灵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便不和她计较。
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
有一次苏黎交货，看见陈灵灵和其他货商谈笑风生，进退有度。
可当她看见自己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立刻落下，高傲的扬起下巴，像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母鸡。
苏黎挑眉：……
原来陈灵灵针对的一直是她。
如今听见这个消息，倒也一点不意外。
苏黎了然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
嗯？
就这样？
小敏不敢相信这是苏黎的反应：“老板？”
“还有事？”
“富丽华可是我们最大的订货商，现在她要终止，我们的订单可要少一半嘞。”小敏很着急。
苏黎笑了笑：“没了富丽华，我们工坊还会继续干下去。”
“可是……”
苏黎再次坚定的说道：“和富丽华合作，只是我们的起点，并不是我们终点，我们以后还会有更大的订货商。”
小敏对她的这番话若有所思，片刻后：“老板，还是你厉害了。”
“一点都不害怕，我当时听到之后，怕得要死。”
苏黎站起来，来到她身边，拍着小敏的肩膀：“不然我怎么会是你的老板啊！”
“老板，我得跟你好好学。”
“好，等你有一天可以为我独当一面。”
苏黎感叹道：“那样我就不需要这样操心了。”
“那老板我先去忙啦。”
“去吧。”
房间里，只剩下苏黎一个人。
开始思索富丽华总部这边的问题，想来想去，苏黎决定先看看陈灵灵的态度。
有时候退一步何尝不会换来更多的利益。
她赌。
富丽华总部单方面终止合约，只是陈灵灵一个人的主意。
但苏黎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邻市靠海，近期海边度假的项目发展不错，政府和投资商合作，盖起度假酒店和餐饮。
看报纸上说，反响不错。
苏黎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
所以，她必须要亲自走一趟。
当天晚上，苏黎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沈明朗。
男人听完，清冷的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她看不出来他对这件事是反对还是赞同。
苏黎抿唇：“明朗，你要是不同意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她深知，工作远远没有家庭重要。
沈明朗握住她的手，望着阿黎黑白分明的眼睛出神。
他一直知道她向往外面的世界。
沈明朗沉声道：“我不是不同意你去。”
“那你同意啦？”苏黎眼睛亮了下。
“但我也不赞成你去。”
“哦。”
苏黎立刻发蔫。
沈明朗说出自己的担心：“太危险了。”
一个女人独自出门……
他怎么会放心。
苏黎想了想：“我带小敏一起去？”
沈明朗摇头：“还是太危险了。”
小敏跟在她身边，更像是姐姐带妹妹，更不安全。
苏黎又换了个人选：“那我和三嫂呢？”
张翠珠个子高，行为彪悍，嗓门又大……
沈明朗沉吟过后，开口说道：“到地方给我报个平安。”
“知道啦。”
“开心了？”他抬手摸摸她的发顶。
“嗯，开心。”
苏黎扬起小脸，乖巧得像一只小猫，主动求蹭。
晚上和张翠珠说了一声。
隔天，两个人就离开黄花村，直奔邻市。
朱霞早上起来，隔着院墙听着苏黎他们几个说出门。
听得不是很清楚。
但不一会儿，她透过门缝看见沈明朗骑着三轮车载着苏黎和张翠珠两个人离开。
难道……
苏黎真的怀孕了？
这是让张翠珠陪着一起去市里检查啊！
想到这里，朱霞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只要等到苏黎的肚子大了之后，她就去镇上妇联举报她！
苏黎和张翠珠一走，往日热闹的小院瞬间冷清下来。
沈明朗把房间门锁好，带着佳茵和小莹去了村委会。
佳茵和小莹看见办公室里的田主任和张晓雅甜甜的打招呼。
“田奶奶好。”
“张阿姨好。”
田主任摘下眼镜，笑容和蔼：“你们好呀。”
她虽然负责村里的计生问题。
但特别喜欢小孩子。
尤其是佳茵和小莹这样漂亮的瓷娃娃。
她从抽屉里拿出几块糖，塞在两个小姐妹的口袋里：“记得吃啊，宝儿。”
佳茵和小莹很有礼貌：“谢谢田奶奶。”
“哎呦，奶奶的心肝。”
田主任笑得眼睛都没了，站起来问沈明朗：“沈村长，今儿怎么把她们小姐妹带过来了？”
“她们娘出门啦。”
“出门？”
沈明朗烧好水，倒在茶缸里晾好，一会儿准备给佳茵和小莹喝的：“我媳妇儿和三嫂去邻市谈业务了。”
“去邻市？得好几天吧？”田主任先是一惊，随后反应过来：“那佳茵和小莹怎么办？谁照顾啊？”
“我和三哥照顾。”
“得了吧，你们这群老爷们会照顾孩子吗？”
沈明朗：“……会。”
他嘴上说会，但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平日里都是阿黎和三嫂照顾孩子们。
他和三哥两个人最多在媳妇儿身后打打下手，帮帮小忙。
这次独自照顾孩子……
还是头一回。
田主任戴上眼镜一边找东西，一边说：“这几天让孩子们去我家吃饭，让我闺女照顾。”
沈明朗正为难呢：“田主任，这太麻烦您了。”
第150章：你娘不要你了
田主任摆摆手：“麻烦啥，都是一个村的。”
“那先谢谢您啦。”
田主任笑笑，不再说客套话。
张晓雅坐在另一张办公桌前，听着他们的对话，眼中浮现一抹心思。
苏黎去邻市谈业务？
她想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能。
大概是到邻市检查肚子里，到底有没有怀上小畜生才是真的。
不一会儿，田主任被村里人喊走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沈明朗和张晓雅。
经过上次镇上的事情，沈明朗大概明白张晓雅的心思。
不想和她孤男寡女的待在一个房间里。
沈明朗沉下脸，起身打算离开。
张晓雅看准时机，挡在男人的面前：“沈村长！”
“让开！”
沈明朗立刻后提一步，跟她保持距离。
张晓雅今天特别打扮了一番，头上戴着白色的发箍，露出她最为满意的额头，耳朵上挂着白色小花的耳饰。
随着张晓雅的动作，晃晃悠悠。
搅动着她的一片春心。
还有还有，张晓雅的眼睛上粘着最新款的假睫毛，看上去和真的差不多。
衬着她的眼睛又大又圆。
她就不信沈明朗对自己不动心！
张晓雅的脸上一片诚恳：“沈村长，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沈明朗双眼眯起，打量她几眼：“道什么歉。”
“那天在镇上的事……”
张晓雅说话间，水盈盈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对他四目相对：“沈村长，一切都是我的错！”
沈明朗不动声色。
说来说去，怎么不说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呢？
“沈村长，我犯了思想上的错误，明知道……”张晓雅停顿了下，目光穿过玻璃看向院子正在玩耍的佳茵身上。
她接着往下说：“明知道你有家室，还有一个那么可爱漂亮的女儿……”
“…………”
沈明朗脸色泛着冷气，眼皮微磕。
他今天倒要听听她还能讲出什么名堂来。
张晓雅话音调转，忽然说道：“可即便这样，我还是喜欢上你了。”
沈明朗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喜欢我？”
“明哥，你放心。”张晓雅垂下眼睫，脸上划过一抹悲伤：“我对你的喜欢，会一直一直放在心底。”
沈明朗冷哼一声。
张晓雅说到悲伤的地方，还抽噎了几下：“遇上你之后，我时常想如果我能早点回黄花村，没准我们……”
“我们什么呀？”
张晓雅听见沈明朗的问题，有点喜出望外，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晰明了的回应自己。
她羞答答的回答：“没准我们之间会有缘分。”
“凭你这张脸吗？”
话音刚落，沈明朗忽然伸出手捏起女人的下巴，眯起眼睛打量——
张晓雅被他看得，脸颊爆红，心脏颤抖：“明哥……”
沈明朗嘴角扬起一抹冷飕飕的笑意，一把甩开张晓雅的脸，像是碰到脏东西一样。
只听他嗓音冰冷：“真他娘的丑！”
张晓雅脸色瞬间惨白：“……”
沈明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凭你也想和我老婆比？做梦呢吧。”
“村长……”
“哼！死性不改！”
沈明朗冷哼一声，一把推开挡在门前的张晓雅，离开房间。
张晓雅趔趄一下，稳住身体。
她瞥见院子里的佳茵，满脸恨意。
自己凭什么比不过苏黎！
苏黎已经算是人老珠黄。
而她还是个黄花闺女！
见沈明朗去了村委会的后院，张晓雅来到院子里，蹲在佳茵的身边：“你好呀，佳佳。”
佳茵放下手里的小铲子，看向她：“张阿姨，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张晓雅的脸上带着笑意：“你娘呢？”
佳茵回想着早上娘说的话：“娘去给佳佳挣钱了，然后佳佳就可以上学学知识。”
“你信吗？”
佳茵抬起头，眨着大眼睛看她：“张阿姨，你什么意思？”
张晓雅抬手想要摸一摸佳茵的头，却被躲开。
她无所谓的笑笑，特别认真的告诉：“你娘不要你了。”
“你骗人！”佳茵扔掉小铲子：“娘最爱佳佳！”
张晓雅肩膀耸了下：“明天你娘也不会回来，后天也不会！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佳茵撅着嘴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忽然抓起地上的土，朝着她的脸扔过去：“你是个大骗子！”
“咳咳咳！”
张晓雅捂住眼睛，忍不住咳嗽几声。
佳茵扯着嗓子哭：“你又不是我娘！”
张晓雅缓过劲儿后，伸手就要打：“你这孩子……！”
小畜生怎么跟苏黎一个德行！
小莹在院子外面用小桶装土，听见妹妹的哭声，连忙跑过去。
一眼就看见张晓雅要打佳茵，立刻跟个小炮仗似的冲上去。
小莹推开张晓雅：“你敢欺负我妹妹！”
张晓雅没有防备，倒在地上。
她正要站起来教训一下眼前这两个孩子，这个时候田主任从外面回来。
田主任见状，连忙抱起佳茵：“哎呦，奶奶的心肝啊，怎么哭了？”
佳茵指着张晓雅：“她说我娘不要佳佳了。”
田主任一直是村中的干部，严肃起来眼神犀利：“晓雅，你真的这么说过？”
“我没有。”张晓雅一口否认：“这孩子说谎。”
田主任瞪了她一眼，懒得和她计较。
转身带着佳茵和小莹进到屋子里。
张晓雅低低的骂了一声，拍拍身上的土，转身离开村委会。
沈明朗转身去后院的功夫，被村民叫去不远处的河边。
说隔壁的村子在秋收之后总是用黄花村的河沟泡麻。
等他回来时，才听田主任说起这件事情。
佳茵口齿清晰的又把刚才的事情描述一遍。
沈明朗听完，认真的告诉女儿：“佳佳，娘出去工作啦，下午就会来电话，你第一个接好不好？”
佳茵点点头：“我和姐姐一起接。”
“好！”
田主任在旁边笑眯眯：“佳佳又乖又聪明，沈村长，你以后可有福气啦。”
沈明朗给两个小姑娘倒水，让她们喝：“是我媳妇教的好。”
田主任认同的点头：“你媳妇也是个能干的。”
“叮——”
他们正闲聊，屋里的电话响起。
佳茵和小莹眼睛亮起来，从椅子上跳下去，冲到电话前接听。
佳茵：“娘~”
小莹也想自己的娘：“娘~”
苏黎在电话的那头说道：“佳佳乖，小莹乖，你爹在不在旁边？”
佳茵垫着脚，奶声奶气的说着：“在的。”
“那让你爹接电话。”
沈明朗接过电话：“老婆，怎么了？你们到了吗？”
“明朗，我有一件事情跟你说……”
第151章：不知道手术结果
苏黎此时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
双目呆滞，望着手术室门上方的灯。
上面亮着红色的大字：
——正在手术——
发红的灯光落在苏黎的脸上，衬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双唇微微的颤抖。
此时，苏黎满脑子都是疑问。
为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种状况？
她不明白……
不明白上一世的事情突然之间，会在这辈子里提前了五年。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吗？
因为她的存在，改变了所有事情的走向？
苏黎想到这里，凝固的眼神动了下。
她视线落在身侧的那对老夫妻身上，黑白分明的眸子久久不能抽离。
这个时候，陈秘书提着一兜水，匆匆的走过来。
他把水递给周老夫妻：“周大爷周大娘，喝点水吧。”
“谢谢你啊小伙子。”周大娘接过水，苍老的脸上有些沉重。
“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陈秘书来到她面前，同样递给苏黎一瓶水：“小苏同志，你也喝点水吧。”
“谢谢。”
苏黎接过水，拿在手里，并没有喝。
也没有心情喝。
陈秘书转身，同她一样靠在墙上，望着手术室的门。
沉默片刻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小声的说：“市长已经进去四个小时了，不知道手术情况怎么样。”
苏黎握着水瓶的手收紧。
她知道……
一定是凶多吉少。
上辈子的报纸上也是这样报道的——
昌凌市市长突发疾病，抢救四小时后无效，于当日去世。
苏黎闭了闭眼睛，忍住鼻酸。
她扭过头，轻声的问：“今早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秘书抿着唇，回想早上的情景：“市长早上出门，只说了句心口疼，就倒在地上了。”
“送到医院之后，医生让家属签病危通知书，所以我就去村子里把大爷大娘接过来……”
陈秘书当时也害怕。
害怕市长的爹娘见不到市长最后一面！
“然后就遇到我了。”苏黎清冷低沉的声音像是疑问，又像是陈述。
陈秘书点点头：“嗯。”
事情大概发生在两个小时多以前。
苏黎和张翠珠正站在万里镇上的一条村子口，等着去往邻市的小客车。
不一会儿，有一辆车从村子里窜出来。
没开出去多远，车子就陷入坭坑里，出不来。
大概几分钟后，从后车座上下来一对老夫妻绕到车后，开始推车。
苏黎见状，立刻去帮忙。
等她到了近前，看见开车的人正是陈秘书。
苏黎问过之后，才知道周市长早上昏倒，被送进医院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手术门依旧紧闭。
苏黎受不了这里的低气压，和陈秘书招呼了一声。
便离开手术室外，找个地方透透气。
她刚走到一楼，就看见沈明朗正站在分诊台那询问。
“明朗。”她喊他。
沈明朗顺着声音看过去，待看见阿黎的瞬间，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抱住她，声音清沉：“没事了，没事了。”
片刻后。
沈明朗带着阿黎来到医院外的长椅上。
两个人坐好之后，他才轻声的问：“现在周市长怎么样？”
第152章：妹妹
之前在电话里，阿黎有告诉他。
说她没有去邻市，而是在昌凌市的第一医院。
因为周市长出事了。
她有点担心……
沈明朗在电话里听出她声音的低落，甚至哽咽到说不出话。
他同样担心她！
碰巧田主任的准女婿，骑着摩托车过来给她送东西。
知道他想去市里后，决定送沈明朗过来。
—
苏黎听见他刚才的问题，头压得很低。
她沉默着，可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沈明朗轮廓刚毅的脸紧绷，紧紧的抱住阿黎，再次轻声的哄着：“没事的，没事的……”
刚才他在分诊台已经问过了。
周学永的那台手术还没有结束，医生还在抢救中。
既然在抢救，那说明还有希望。
“放心吧，他会没事的！”
沈明朗捧着阿黎泪流满面的脸，无比坚定的告诉她。
听到这句话，苏黎并没有沉静下来，反而越来越激动：“不会的……不会的，我知道……”
她抓着沈明朗衣襟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脑海里上一世的画面和这辈子的画面相互交织。
“明朗，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本来就是不应该活下来的人……是我改变了他们！”
沈明朗无比震惊：“阿黎！”
苏黎哭成泪人，泪眼朦胧的望着他，痛苦不已。
“我应该死在胡泉的锤子下，我应该死在那场大火里……”
“我就是一个不应该活下来的人！”
“是我的存在，导致所有的事情提前了，这一切明明发生在五年后，明朗，我该怎么办啊？”
那个沉稳冷静的苏黎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悲伤和痛苦。
沈明朗虽然震惊阿黎为什么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但只是，只是这样听一听……
他就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沈明朗不敢想象。
阿黎真的离自己而去，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擦掉苏黎脸上的泪：“别哭，阿黎！他不会有事的！别哭……”
苏黎此时却平静下来：“明朗，我只是一个渺小的人，为什么会影响到他，他是那么好的人，那么好的市长。”
“昌凌市的百姓需要他呀，明朗，我是不是做错了？”
沈明朗大概能明白阿黎的意思，握着她的手：“苏黎！可是我也需要你呀！”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明朗……”
苏黎含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再次决堤。
她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出事了，我的心口好痛，像是有什么东西丢了。”
“我好心痛，我这儿好痛！”
苏黎单手握成拳，用力的捶着心口的位置。
仿佛这样做，能够减轻这里的疼痛。
沈明朗抓住她的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绢擦干她的脸，又整理下苏黎的头发。
做完之后，沉声说着：“阿黎，乖，我们不在这儿等，我们去手术室外等！”
苏黎有点抗拒：“我怕……”
“我陪你一起等，他一定会没事的。”
“好！”
沈明朗牵住苏黎回到手术室。
正好赶上周学永被推出来，苏黎连忙跑到近前，用极低的嗓音唤着：“市长……”
周学永身上的麻药还没有完全散去，眼皮只掀开一点。
眼前很模糊……
只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在人群后面。
他无力的握着他娘的手，看向那个小女孩，干涩的唇瓣中溢出两个字——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