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节 暖冬（二）
“小婧，你要吃……”推开房门话还没说完，纪母谢曼琳目瞪口呆地站在房门口望着房间内发生的场景，她愣了一秒，然后又很快的把房门关上了，在外面敲了敲门。
纪寒天有些尴尬的放开搂着夏婧的手，而夏婧也一脸窘迫的样子。
“进来吧……”纪寒天挠了挠头。
谢曼琳这才推开门，她手里拿着一个碗，“小婧，我煮了绿豆汤。”说罢用眼神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纪寒天。
“阿姨……”夏婧低着头两只手抓着自己的衣角，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在别人家里和男孩子接吻，最重要的是还被家长发现了，这对于夏婧来说实在是一件情难以堪的事情。
只是谢曼琳却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摸了摸夏婧的头发，“丫头头发真漂亮，尝尝看吧。”
夏婧不知道谢曼琳演的这是哪一处，忐忑的接过了碗，坐在一旁安静的吃了起来。
“小天，你要吃自己到厨房去添。”谢曼琳瞪了眼旁边站着的纪寒天。
“……我刷牙了。”纪寒天还不知好歹的又挠挠头。
“嗯？”谢曼琳瞟了瞟纪寒天。
纪寒天当下一惊，“可是还是有点想吃老妈煮的东西，哎呀，我去了。”拖鞋也忘了穿，就往房外走。
“等等。”谢曼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纪寒天。
“怎么啦？”纪寒天转过身。
“那奖杯在哪？”莫名其妙的问题。
“什么奖杯？”
“你别跟我装蒜，下午才拿的。”谢曼琳皱着眉头似瞪非瞪的望着纪寒天。
夏婧偷偷的转过头看了眼谢曼琳的表情，这个皱眉头的动作就像是和纪寒天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果然不愧是母子啊。
“那……”纪寒天指了一下书桌角，不知道谢曼琳这样问是予以何为。
“放你这没几天就脏了，你也不会整理房间。放我房间玻璃柜里去。”谢曼琳扫了一眼那个奖杯，“还挺好看的。”
“……”纪寒天无言，而夏婧捂着嘴轻笑了起来，“哦。”把奖杯抱在怀里，又转过身去低声嘟哝道，“麻烦。”
“我们家小天就这样，邋里邋遢的。”谢曼琳白了纪寒天的背影一眼，转过头拉着夏婧的手。
天呐，邋里邋遢……夏婧真的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如果说像纪寒天这种就像有轻微洁癖样的男孩子都算是邋里邋遢的，那么张子轩那样的就算是野人了吧。
“小婧，下个周末你们考完了吧？”谢曼琳望着这个看过去整洁清爽的女孩子，心里在暗暗做着评价，做朋友无所谓，可是如果要找女朋友的话，起码要过得了自己这一关才行。
纪寒天端着碗站在厨房忐忑不安的吃了半碗绿豆汤。心里有些纠结不定，等吃完了最后一口才发现连糖都忘记放了。
他把用完的碗丢进水池，用温水泡着，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谢曼琳似乎和夏婧达成了某种协议，都一脸笑意的样子，这更让纪寒天摸不着头脑。
见纪寒天回来了，谢曼琳又瞪了他一眼，“你好好学，别折腾。”
“哦。”纪寒天跟鹌鹑一样的点了点头。
待到谢曼琳把门完全带上了，纪寒天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房间里尴尬的气氛这才刚刚开始……
过了好半晌，“你……”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的口，纪寒天尴尬的笑了笑。
见夏婧又没开口了，他才问道，“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夏婧扑哧一笑，“你好像很怕你妈嘛。”
“……这个，”纪寒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谢曼琳一直也不怎么干涉他的学习生活（所以他才学习这么差）可是似乎多少还是对老妈有一点顾及……或许是因为像老爸那样的男人都被老妈管的服服帖帖的？
而事实上谢曼琳对于纪寒天还是很放任的……或者可以说是放纵？
纪寒天吐了吐舌头，说不出话来。
“阿姨让我下周末陪她逛街呢。”对于纪寒天夏婧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好吧。”纪寒天无奈。
“还有……阿姨让我好好管你。”夏婧一副尚方宝剑在手的表情，“你得赶紧把学习成绩赶上去。不然我就不好交代了喔。”夏婧握着粉拳，恶狠狠道。
“你这表情跟我妈一样。”纪寒天抬头看了她一眼，“学吧学吧。”
他翘着二郎腿，又开始回味起刚刚的感受，不禁看了眼低头翻书的夏婧。
“我们现在算在一起了嘛？”纪寒天用手拖着下巴。
夏婧抬头望着他，吐气若兰：“不然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幸福来的真快。”纪寒天又开始感慨了。
“别闹了。”夏婧一脸无奈的摸了摸纪寒天已经棱角渐渐分明的侧脸，“快看书吧。”
“是是。”纪寒天低下头来，开始一心钻进了书海里。
在认真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十一点钟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夏婧站起来说我该回去了。
纪寒天把书丢开到一旁，我送你吧。
一个晚上收获颇多，这几个月的知识已经有系统的在脑海里整顿了起来，虽然还有些不是很熟悉，可是与开始的一无所知不同。起码他已经知道这几个月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
纪寒天披了一件外套推开了家门，和屋内温暖如春的气温不一样，门外过道里的寒气很重，纪寒天穿着拖鞋帮夏婧按了下电梯。
“嗯，你进去吧。小心着凉。”
“……你是在嘲笑我吗？”
见纪寒天一副认真的表情，夏婧这才放弃了抵抗让纪寒天陪她一起走进了电梯。
“好好休息。”纪寒天摸了摸夏婧的头发。
“知道了。”夏婧回过头来踮起脚在纪寒天的脸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
纪寒天哼着小曲打开大门，正准备往房间里走，被谢曼琳叫住了。
“过来坐坐。”
“是。”纪寒天自知理亏，坐到了谢曼琳的身边。
“不错嘛，长大了，还拐了个女孩子回家？”谢曼琳一脸的笑意，而以纪寒天的大脑也感觉不到她真的想表达这个意思，或者是在反讽。所以他只是可怜巴巴的望着谢曼琳不说话。
“别以为不说话我就放过你了。”谢曼琳似乎猜到纪寒天心里的想法，“那丫头是十二楼夏家的？”谢曼琳把电视的声音关小了……
似乎终于意识到儿子的恋爱问题比电视剧要重要的多。
“是啊。”纪寒天点点头。
“老大还老二？”谢曼琳几乎是脱口而出。
“老大……”纪寒天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额，你怎么知道她家两个女儿？”
“我怎么知道？”谢曼琳一副奸诈的表情，看着他的表情纪寒天一头黑线，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妈，“你太小看你老妈我了，我不仅知道她家有两个女儿，还知道她老爸叫夏天鹏。”
说着谢曼琳又自言自语道，“老夏那副磕碜的样子，倒是生了个漂亮的女儿，还是老婆找的好。”
“……你认识她爸？”纪寒天咽了口口水，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认识？”谢曼琳似乎对这个词语很不屑，“老夏见了我还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嫂子呢。没你爸他们家那个公司根本开不起来。对了，你最近心情好像不错？”
“……老妈，你又知道？”一直以为老妈就是个喜欢看肥皂剧的家庭妇女，现在看来又好像一切都了然于心？
“你是我儿子，你那点屁事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和小奕那孩子矛盾解决了，还有安熙呢？”谢曼琳一股脑的问题让纪寒天呆若木鸡。
“我滴个乖乖。妈你真神了。”
听到儿子的夸奖，谢曼琳似乎这才满意了，他摸了摸纪寒天的头：“你那点事我不说破是因为很多东西要靠你自己去学习，这是成长必经的过程。我和安熙那孩子一直有联络，也帮过她不少，不管怎么说她和小奕都是你年少时候最好的朋友，能一直保持着最好，年少的朋友是最珍贵的。”
提到安熙，纪寒天心里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负面情绪。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当初的那种只是年少无知的情窦初开，与爱无关。
“我知道了，妈。”
“你现在已经过了十七岁，可以叫十八岁。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成年人了。我不想去干扰你的生活，毕竟我跟你爸的时候我也只有十九岁。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我希望你能够肩负的起你要承担的责任。我虽然不熟悉老夏的女儿，不过夏家的人都还是不错的，除了老夏他有点势利……不过这点没什么，他不敢看不上你。”
说到这里纪寒天突然想起了楚辰希，那个执着而顽强的男人。他就是倒在了夏天鹏的施压之下……想到这里纪寒天对夏天鹏也没有太多的好感。
“选择了小婧，就要真心对别人好知道吧？以前你年纪小，我也就没有跟你说过，不过你要记住老妈今天说的话。一个女人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一个宽厚的可以为她撑住天地的肩膀。”
说完谢曼琳又摸了摸纪寒天的头发。
“妈……你说的真有道理……不过，我这喜欢摸别人头发的习惯，是遗传你的吧？”
第二一七节 吴极（一）
吴极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了。
他脑海里其实根本还没有自己已经是国内高中生的感觉。
让客房服务把房间打扫一下，等吴极坐进他的CRV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他啃着面包汽车在街道上慢腾腾的挪动着，拐过最后一个终于看见南川七中紧逼的铁门。现在是上课时间，操场上没有一个人，而教学楼每一层某一个房间的灯都是亮着的。
他把车开到大门口，摁了下喇叭，周末他已经让王立在学校里去租了一个长期车位，所以这意味着他可以不用把车停在学校门口，而是可以停到学校的教师停车场里去了。
门卫迟疑的看了一眼驾车人的样貌，有些陌生不像是学校的老师。可是挡风玻璃前却放着出入证，他想了想，毕竟这也不是他应该去思考的问题，打开了门把车子放了进去。
进了校门之后一轰油门，直奔停车场而去。
坐在四楼某间教室里的张子轩正昏昏欲睡，听见发动机轰轰作响的声音伸出头往窗外看了看。
“吴极来了。”看到是那辆略微眼熟的CRV，张子轩很快就确定了来人是谁。
纪寒天正全神贯注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复习上面，说实话张向东现在在黑板上说的那些他一点也不懂，与其装模作样的听，不如自己复习一下昨天夏婧给自己讲过的那些知识点。
“我还以为他以后不来了呢。”纪寒天嘲讽道，毕竟刚刚转来的第一个周一就敢如此张扬的迟到吴极也算是纪寒天所知道的第一人了。
果不其然，五分钟之后，张向东把一个公式讲得唾沫横飞的时候，有人敲了敲门。然后径自推门进来。
“Excuse－me？”漂亮的英语让英语课代表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意识到身处的环境已经不一样了，吴极干咳了两声，“不好意思，我好像迟到了。”
……我好像迟到了。张子轩瞪大了他的眼睛望着吴极，在他脑海里这种修辞手法是一种非常荒谬，可以让张向东马上跳起来勃然大怒的话语，因为张向东喜欢的是一进来就说对不起我错了，我迟到了的学生。而张子轩就喜欢这样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别人被张向东训斥。所以他兴致勃勃的望着张向东和吴极，连刚刚的睡意都一扫而空。
然而让张子轩大跌眼镜的是张向东没有任何一丁点称得上是班主任应该有的反应。他撇过头扫了一眼吴极，“进去吧，我们今天在复习。这一次考试你可以不用参加。”
张向东居然就这样放过吴极了？！张子轩张大的嘴巴可以塞下一个苹果。看见吴极一脸正常的走到这边，张子轩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看来正常一点。只是吴极似乎连一丁点目光都没有施舍给张子轩，而是走到纪寒天身边拍了拍他，“我昨天看你比赛了。”
纪寒天并没有什么反应，他还在沉醉于简略的数学世界。
吴极也不在意，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了下去，椅子下面的橡胶垫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个。所以拖椅子的声音显得有些刺耳，有不少人都回头看了眼吴极。只是张子轩惊讶的是……一向喜欢多管闲事的张向东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这吴极到底是哪路神仙……我了个去。张子轩撑着他的头，当有趣的事情都变得无趣了，他又变得睡意盎然了。
下课了的时候纪寒天才把书收了起来。这才想到似乎刚刚吴极进来和自己说了话，他回过头看见戴着耳机晃动着的吴极。
纪寒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用手在他眼前晃了下。
吴极摘下耳机，“我昨天看你的比赛了。从头到尾，一分钟不落。”
纪寒天露出了一个笑容，毋庸置疑这一场比赛是他心里对自己评价最高的一场。也是所有队友做的最好的一场。这两点只要有一点没有达到，都必输无疑。但是南川七中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拿下了这场比赛。所以纪寒天笑得很自豪。
“我认可你的实力。”吴极站起来，神色里是肯定的意味。
夏婧回头看了眼坐在最后面三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子聚在一起说话，不过怎么看还是纪寒天要温柔一点的样子。
张子轩望着吴极，又看了看纪寒天。他只是觉得吴极的话有些奇怪……在张子轩的心里纪寒天已经是南川七中天神一样的存在了，MVP就是所有人的他的认可，还用得着他吴极来特别认可一下。
“谢谢。”纪寒天不在意，能够得到这个看似有些淡漠的少年的认可，在他看来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重要的是他去看了那场比赛，而没有把纪寒天的话当作耳边风。这才是纪寒天觉得吴极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有些人或许口头上会说嗯知道了我会去看的。但是一场高中级别的比赛，又有多少人真的会认真的从头看到尾？
“只是你的队伍很差，对方的实力并不强，你们的比赛仍然打得很艰难。”吴极毫不避讳的指出了这支队伍的问题，“特别是内线，对方的能力也只能算普通。可惜你们的内线实在弱不禁风。”
纪寒天严肃的点了点头，吴极一眼就道出了现在南川七中的弱势。
只是旁边的张子轩听见吴极这样说这支队伍不干了，“张张嘴谁不会，NBA也才就几个人打球打得不错，其他人也只是一般。”
“是吗？”吴极转过头若有所指的笑道。“今天下午好像有一节体育课，能打篮球吧？”
“能。”张子轩愣了下，不知道吴极提这个有什么意义。
“那行，那我们来赌一场吧。”吴极拍拍手笑道。
纪寒天望着全然不知的张子轩，觉得他有难了。
“赌什么。”张子轩摸摸头。
“我们打五个球，只要你进一个就算你赢——我让你发球。”吴极一脸似笑非笑，“You－dare（你敢吗）？”
张子轩这才明白过来吴极是在跟他宣战，听着这样似乎完全不公平条约，反正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心想纪寒天都不敢对我说这样的话，他酝酿了一下，“换发还是？”
“Whatever（随便）。”吴极似乎很多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爆出几句英文，好在周围都是高中生，虽然不见得英语成绩有多好，但是这样简单的英语还是能听得懂的。
“那就换发。”张子轩的心里有他的算盘，换发意味着哪怕吴极每一个球都能打进去，他也有至少五次的机会去搏一搏那一个进球。
“哦对了，我看你打了几分钟，有一个简单的评价。”吴极继续若无其事的开口道，“一无是处。”无视张子轩的暴走，吴极又抓起自己的耳机。望着吴极抓起那个可以罩住自己耳朵的耳机，纪寒天无语了，有谁听随身听是用这个听的。
“你听谁的歌？”张子轩似乎还想逞强一下，来看下这个少年听得什么玩意。
吴极抬头看了眼他，“EMINEM，你知道吗？”
“你们美国的小众歌手我听得不多。”
“哦，对了，他在中国好像是叫阿姆。”张子轩一头黑线，感觉自己又扇了自己一耳光。闷着头一旁画圈圈去了。说阿姆是美国的小众歌手……张子轩却是有点装B装歪了。
“那是谁。”旁边的纪寒天倒是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个歌手，说实话他听的歌很少，在音乐方面他就和一个白痴没什么区别。
“一个**说唱歌手。”吴极解释道，“重要的是他是一个白人。”
“他是白人这很重要吗？”纪寒天显然不了解这里面的故事。
吴极哑然一笑，其实对于这种不了解就说的他倒反而没有什么感觉，反而像张子轩那样的他会觉得有些太过掩盖了。
“在美国这很重要，说唱从来都是黑人的特权。没有哪个唱片公司会签一个白人说唱歌手。所以他是做的最好的。听听看？”吴极大方的把耳机递给纪寒天。
纪寒天接过耳机套在耳朵上，沉重的鼓点踏踏踏的打进他的心里。虽然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是还是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歌手正在咆哮般的念着RAP。“这歌挺有激情的，说什么的？”似乎听到里面吼了一句，‘I－love－you’纪寒天又接口道，“说爱情的？”
吴极摇了摇头，“这类歌几乎没有说爱情的，都是各种破裂的生活体验吧。”纪寒天捕捉到吴极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面部是悲伤的表情。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恰好这个时候上课铃打响了。
第二一八节 吴极（二）
“你说你们班从美国转来一个人，自称可以打张子轩五比零？”方元书摸着下吧望着纪寒天。
“是的，”纪寒天看了下手机，“而且他们已经约好了下节课在篮球场打。所以具体是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吧。”方元书站了起来，“我们去看看这个吴极。”
身为篮球队的成员在体育老师面前都多多少少有些特权，所以体育课上当其他人还在排队做着老师要求的练习，或者篮球足球羽毛球的娱乐的时候，纪寒天和张子轩可以选择不参加。
主要是在联赛结束之前在这个时间段里他可以和张子轩练练，而这是联赛结束完的第一周，体育老师对于纪寒天和张子轩不来整队倒也没有说什么。体育课的用途就是让现在的学生找个时间出来活动一下，而对于纪寒天和张子轩来说他们的体育活动显然不会少到哪里去。
所以吴极和张子轩现在正站在篮球场上占着一个半场打球。
作为典型的草根民众代表，张子轩在第二年才能够进入篮球队，但是他进来的第一年球队就获得了全市冠军的殊荣。可以说张子轩是这支队伍里捡了个最大便宜的家伙，其他新进校队的队员对于球队的贡献都远大于张子轩。
这并不妨碍张子轩在学校这个露天球场越来越强的威慑力，就之前那帮六班的家伙现在根本没敢在他张子轩面前冒头，可是当他面对吴极的时候，心里突然胆怯了。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一种东西叫做光环，所以张子轩也从来就不相信有人可以靠气势把另外一个人吓倒，至少就在决赛的赛场上，张子轩也拿到了分数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全市冠军就吓到不敢动弹，最多因为观战的人太多让他有些束手束脚而已。
可是当吴极脱下他的外套扔到一边，然后用一种凌厉的眼神望着张子轩的时候配合那霸气十足的圆寸头。让张子轩有点不敢上前的感觉。
吴极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最简单的那种，身上，至少是上半身的肌肉都是精装而健硕无比的。这种身材几乎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张子轩不是没有练过的人，可是最多让他的身体看过去还算匀称不会显得有很多脂肪。可是吴极的身材在张子轩看来就像是一头精壮的牛犊。几乎看不到一点脂肪的感觉，除了不想健美赛场上那样发亮……
“Come－on！”吴极对着张子轩招了招手，纪寒天敏锐的捕捉到他在招手的时候重心一样微微沉着，这样可以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去防止对方可能发动的任何一次突然奇袭。
“你怎么看？”方元书和纪寒天都站在场边，方元书突然转头问了一句。
“……这才刚开始，不过他确实像个老手。”老手，并不意味着是高手。“你呢？”纪寒天反问道，在他看来方元书能捕捉到的东西肯定比他多。
方元书摊手，“我什么也没看出来……不过听出来他确实是从美国来的。”方元书还确定似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纪寒天挠头。
“他说那句COMEON的美国味很重。”
“好吧。”纪寒天无奈，原来方元书也会有这样让人无语的时候。
“看看吧，张子轩要开始了。”方元书很快的结束了讨论，朝着张子轩努了努嘴。
张子轩很快的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摒弃了出去，他是一个踏上过南川最高赛场的球员，没有道理被别人震慑到不敢进攻。更重要的是……他只要能进一个他就赢了。所以张子轩在经过了不到三秒钟的考虑之后他开始突破了。
吴极有近一米九五的身高，有强壮的让张子轩望而生畏的身体素质。所以张子轩认为和每一个内线一样，吴极的脚步一定不会太灵活。
实际上，从某种意义来说张子轩是对的。吴极的动作却是很缓慢，哪怕张子轩觉得他的启动速度快如闪电，除了比不上纪寒天……还有楚辰希之外，在这个队伍里他的突破定能排到第三名，然后他突然想到尹云，又把自己的排名莫名其妙的推到第四。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吴极并不需要太大的动作，也不需要太迅捷的步伐。在张子轩跨了很多步的同时，他只需要简单的侧滑步，后滑步，张子轩就突然发现自己被逼进了死角。
吴极没有太多的防守动作，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站在那里，让张子轩突然觉得情况不妙。
到最后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移动的位置，张子轩勉强的把篮球朝着篮筐的方向扔去，吴极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这样的球如果能进，那么母猪都能上树了。
果然，篮球和篮板相差甚远，直接飞到另一边纪寒天的面前。
他抓住篮球扔给了吴极。
吴极对纪寒天耸了耸肩，他单手抓着篮球一点也不吃力。
“他的防守很好。”方元书终于开口评论道。
纪寒天并不以为然，“我倒觉得是他的身体素质强过张子轩，你看他的防守步伐并不是太灵活吧，张子轩如果速度能再快一点应该就没问题了。”
方元书笑了，“你这种想法是大多数人都会有的，但是你真的认为，张子轩只要快一点就可以突破他吗？”
“不是吗？”纪寒天反问。
吴极用他简单而直接的方法把篮球送进了篮筐，他甚至没有给张子轩一点点反抗的机会，就直接从三分线开始运球往里走，他的运球并不算太好，不过考虑到他是内线的位置就算勉强过关，走到差不多的位置之后，他双手抓球转身上篮。
“一比零。”吴极伸出一根手指。
张子轩涨红了脸，他知道自己还有四次机会，因为想吴极这种打法想要强吃他，是一打一个准的。
“有意思的家伙。”方元书轻笑道，他转过头看向纪寒天，“你是怎么看待防守这个词？”
“防守就是阻止对方的进攻。”纪寒天认真的说。
“你说的不完整。”方元书对着纪寒天摆了摆手，“篮球比赛不是足球。不是整场比赛可能一个球都不会诞生的竞赛，篮球比赛……比的是谁能进更多的球。那么防守就是，尽可能的阻碍对方得分，因为不能完全阻止对方。”
“那倒是。”纪寒天听了方元书的话，觉得赞同的点了点头。
张子轩这一次来得比上一次更加的迅猛，可是吴极仍然不动声色的把他逼进了死角。很快的第二个机会就又被他丢掉了。
“所以问题就来了。”方元书一语道破，“我们到底要怎样去阻碍对方，如果说一支队伍有100%的体力，我们用多少去放在防守上面？”
纪寒天哑口，这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问题……
方元书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要有联防吗？什么是联防，我记得我跟你们说过，人盯人是对于人的防守，而联防则是对于空间的防守。人会动，但是空间不会。所以相对于人盯人，联防的体力消耗要小太多了，由此可见用最少的消耗，做出最大的贡献才是最好的防守。”
纪寒天突然有些明白了，防守说到底是一种看不见的数据，他没有得分篮板助攻来的那么数据化，当然抢断和盖帽是防守一定的体现，但似乎同样不能代表防守。
“篮球比赛不可能完全数据化，抢断和盖帽固然漂亮，但你能说这两项数据好的人防守就好吗？”方元书设问，“就像南川四中的张阳，他是盖帽王，可是他的防守能力在我看来还不如那个七号姜哲。同样的问题回过来，你只需要掐死对方进攻的路线，哪怕小小的一点点移动，都是一个绝佳的防守意识的体现。”
听完方元书的这番话，再把注意力放到张子轩和吴极这场不平等的单挑一看。张子轩果然羸弱无比，他对于吴极没有一丁点的防守能力。
因为比分很快的就变成了二比零，而且吴极消耗的体力远低于张子轩。
“所以，张子轩输定了？”纪寒天撇过头问。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他没有希望的。”方元书的话相当于肯定了这个观点。
纪寒天也慢慢观察到了方元书所说的那个掐断防守路线的重点。张子轩每一次进攻有一大部分的跑动都是白费的，他在绕着篮筐转圈，也就是说他大量的跑动根本没有让他更靠近篮筐。可是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因为吴极很好的卡住了他变向的位置，他只能选择一条路走到底，否则他就要停下来重新来过。
而这恰恰也是他的速度提不起来的原因之一。
第二一九节 吴极（三）
已经四比零了，张子轩一头冷汗，这一次他没有再有任何突破的尝试。在经过了一个砸篮板边沿，两个三不沾，以及一个盖帽之后。他再也没有试图用突破来解决问题。
他在接住球的一瞬间，不等吴极有机会上前就选择了三分线外的果断出手。
很显然张子轩在最后一个球的时候终于开窍了，只是这明显太迟了。他的运气没有好到让他的随手一投三分球就能够洞穿篮筐。
所以纪寒天并不意外吴极第五次用一模一样的招式把张子轩逼到篮下，最后轻松的反身上篮得分。
“身体素质才是篮球运动员的根本，千万不要本末倒置了。技术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你的能力，而身体素质却会成为限制一个球员发展的真正因素。”吴极并不像很多人那样，赢了就只是嘲笑和讽刺，他很认真的向张子轩诉说着他的观点。
“他要说的，也正是我们这三个月里的头号任务。”方元书点点头，似乎对那个其实进攻能力单一技术也不算太好的吴极有了一个认可。“这个球员很不错，防守意识是你们都不具备的。与其说他是一个老手……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陪练的老手。”
“陪练的老手？”纪寒天疑惑。
“就是在高手的浸染下打造出的超高的防守技巧。”
“那我邀请他加入我们队伍吧。”纪寒天也不含糊。
“行的话当然最好了，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吧。有他的话，我们这三个月的提升会很多。”方元书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保证。”
“好。”纪寒天也笑了，他没有忘记他向夏婧说过的，他要拿全国的MVP这一愿望。所以如果球队能够更上一层楼，那么离那目标就会稍微近了一点——虽然还是一样的遥不可及。他甚至不了解自己的任何一个对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一次的雨水降温天气让南川的愈发的寒冷起来，虽然已经慢慢变得干燥。但不管怎么样，走出家门也已经会套上一件厚厚的羽绒衣。
最低气温已经到了零摄氏度，而对于这些学生来说，如果要有什么让人惊喜的事情。第一个是学校取消月考——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而第二件就是将要来临的圣诞节。虽然圣诞节是西方的节日，不过在这么多年改革开放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成为了年轻人一个盛大的节日。
而要是圣诞节能下雪的话，那就有电影里西方平安夜的那种雪夜的气氛了。而对于南川这个南方城市来说，下雪在历年显然是不常见的事情。而今年的天气似乎又有些不同寻常，南川很少有十二月中旬就降到零度的时候。
但是这些对于南川七中的学生来说都不是问题，最严峻的问题是，从十二月二十号开始，月考就来临了。
对于张子轩这样的学生来说，这两天完全就是噩梦。而纪寒天在经过了五天的学习，虽然不能一飞冲天考到班上前几名去，但是他觉得拿个全班中游的成绩应该还是可以的。至于吴极，张向东说了他可以不用参加这次考试，所以理所当然的这两天就没有能见到他的影子。而直到考试结束那一天，纪寒天才想起拉吴极进队这件事，可惜他不在学校，纪寒天也没有他的电话，所以一切只能等到下个周一。
这一个星期篮球队没有训练，因为要月考而且拿了一个南川冠军的奖杯，所以方元书大发慈悲的给了他们五天的假期，周五考完之后周六自然也不用来学校补课。因此这个星期就成为了真正意义上来说的“双休日”。不知道这对于中国学生来说是不是一种绝对的讽刺。
至少在最后一门结束的时候，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崭新的一个月就要来了……虽然离期末考试也越来越近，不过期末考试一过就是寒假了。
一想到这里，纪寒天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之中他到这里已经将近半年了。这半年里他收获的东西很多，而当他回头去看过去的一切的时候，才会觉得曾经那些是是非非就像是孩童的赌气一样可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觉得自己当时太过于幼稚了。很多时候会觉得自己误会了薛阳奕，而他却像兄长一样背负了一切，选择了避而不言。
实际上因为篮球，自己的生活变得越来越丰富多彩，他也不再向以前那样内向和安静了。他喜欢自己的改变，实际上这种感觉真的很好。而当他很多次在网上跟薛阳奕提起这个的时候，薛阳奕这一直都显得不是太在意，他说你能把易野风干掉就算是完了我两年的愿望，让他去决赛也不过是多打一场，还是干不过南川四中。
这么想来纪寒天倒也觉得心安理得了一点。这是薛阳奕从来没有探索过的赛场，还有三个多月，他就要踏上新的代表整个南川的征程了。未来在等着纪寒天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纪寒天出名了。
他的那个惊天灌篮不知道被哪个热心人上传到了YOUTUBE上面，现在一个礼拜点击就过了十万，虽然比不上最顶尖成绩的视频，但对于一个普通人的视频来说也是惊人的数目。当然大多数人都在围绕着，这个视频到底是真是假在进行着争论。
而最后有人把南川高中联赛的主页放了上去，又有人放出了另一个角度不同画质又差，明显是用手机拍摄的视频之后，有关于这个视频是真是假的言论就告一段落了。因此另外一个评论显然又冒了出来——中国民间的少年篮球高手。
一时间在一个在小范围圈子里的激烈讨论又开始了——高中业余球员该不该走向职业之路。
一方面很多人支持，因为这个视频里的少年就是典型的例子，很多篮球天才就在这样的业余赛场里拼搏，荒废了他们的天赋，等到他们上完大学毕业已经23岁了，早就错过了去职业队进修的最佳机会；而另一方反对的是说，如果他们不能成为最顶尖的球员，那么他们还不如走他们自己的学业之路。双方谁也无法说服谁，因为都有道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楚辰希正随着人群走在斑马道上，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楚辰希小心翼翼的掏出来用奖励的五百买的一个二手手机。还有点用不太习惯，不过比那个从舅舅手上淘汰下来的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NOKIA要好一点……至少是彩屏的。
屏幕上的字一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突然怔怔的停了下来，跟在他后面的人一个不及时撞上了他他也一点感觉都没有。在很多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楚辰希就像是雕塑一样停在了马路中间，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投影出一个茫然的轮廓。
——阿希，我发现我难以自拔地喜欢上你了。林雨昕。
他关掉手机，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复林雨昕。他没有勇气和胆量去面对这一些。就像他现在还是同样无法去面对夏柔一样。
他抬起头轻轻的笑了笑，像是蕴含了无限的自嘲。
楚辰希，你怎么能够。
红灯亮起来了，开过来的轿车对着楚辰希用力的按着喇叭。他这才从僵硬中恢复过来，快速的踏过马路。
汽车司机看了看有些迟钝的楚辰希，“有病吧。”低声嘟囔道，高峰时期的路还真不是人开的。
林雨昕忐忑不安的抓着手机。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干什么，为什么突然想到跟楚辰希说那个，只是她很想知道楚辰希的答案。所以她现在心里的紧张不亚于中考的时候出成绩的那一天。
“小昕，走啦。”旁边的闺蜜拉了林雨昕一把，手上一松，手机直接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直接把电池给摔了出来。
“哎呀。”林雨昕慌张的拾起手机，把电池塞进去赶紧开机。“……关机了会不会收不到信息啊。”
“……”一旁的闺蜜自知错了，也不敢多说，“你不就关了几秒钟嘛。”
“可是就那几秒发来的怎么办……”
（最近更新有点慢实在不好意思。这些场外情节比球场上的难写多了。包容下。）
第二二〇节 新的伊始（一）
楚辰希打开台灯，他的脑子里有些凌乱。他望着桌子上的格雷厄姆写的《证券分析》觉得有些沮丧，还有费舍尔的《怎样选择成长股》，他用了很多时间去阅读这些专业书籍。
他只是想让自己不要去虚度这些光阴，他不知道自己去学地理历史政治物理化学生物会给自己的未来带来多少希望，他只知道自己的未来应该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可是就算现在自己把这些书翻烂了，看了无数遍。又有什么用呢？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虽然算不上特困生，不过和投资这个词却还有些距离。他想如果是薛胤铜他们的话应该会有这样的机会吧。可是像那样的十七岁男孩又怎么可能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东西上面，一个十七岁的男孩会去关注的是怎么吸引女孩子注意力，怎么样把自己的装扮的更潮流一点才是正常的。
可是楚辰希真的不想再去管这些东西了，那些都是家庭条件良好的孩子去考虑的问题。他把手机关掉了，他想找个机会与这个世界隔绝，他也不愿去想起夏天鹏那威压的气势。他不想因为家庭因素就低人一等，他想靠自己的努力走上去，可是能怎么样呢。
楚辰希翻开自己的存折，里面有这几年存下来的一千块钱。他不敢把这一千块钱拿出来去实验掉，他不知道现实和书本里描述的有什么不一样。而这些钱却是他五年来的全部家当。
楚辰希望着自己书桌前贴的纸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明白这些不过是拿来自我安慰的东西，这个世界没有天，而且命运在自己手里，不由老天掌握。或许他就只能在一个小人物的角色上面一直走下去，平凡的毕业，平凡的工作，找一个和他同样卑微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不能让我的生活有一些不平凡？
他望着自己的双手，上面布满了茧。如果选择篮球……我能走下去吗，有人可以告诉我吗？
……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林雨昕听着电话里穿出的冷冰冰的女声，这让她觉得心里凉凉的。她有些遗憾的是，一直等到现在晚上十点了，手机都没有一点回应……除了一条10086的短信。这让她突然想到一个笑话——在这个世界上能经常给你问候的，无论你什么时候发信息过去都会回复你的只有10086。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回应都没有呢。至少林雨昕觉得这段时间跟楚辰希的相处还算勉强可以的，至少没有过什么矛盾，而且楚辰希身边也没有其他的女孩子。在他的生活里似乎只有篮球再容不下其他的东西。
可是哪怕只能站在他身边一直看着他打球，林羽尘也是愿意的。为什么会没有答复呢。又或者是他的手机没有电了……林雨昕无奈的摸摸自己的脸颊。其实追自己的人不会少，为什么自己又单单又选择楚辰希呢？
是因为他从来都漠不关心的神情，因为他的桀骜不驯，还是因为他英气逼人的气势？又或者都有吧，林羽尘的脸颊变得越来越烫……真丢人啊。
这个周末过得特别的快，对于学生来说永远都是这样，周末都是一眨眼就过去了。而平时的上课日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一样难熬。纪寒天坐在教室里看着他的英语单词，张子轩顶着他的熊猫眼就出现了。
“早。”张子轩软绵绵的打了个招呼，撇了眼纪寒天桌上的英语书，“转性了？”
“好好学习……”纪寒天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牛奶，这是夏婧带给他的，因为纪寒天总是很不注意自己的饮食，早点经常不吃，更别说记得去喝一杯牛奶。
所以夏婧决定每天给纪寒天带一杯牛奶。而这好好学习自然也是被夏婧要求才出现的情况，不然就以纪寒天的性格，在这上面自然是混一天算一天得了。
“这算什么……”张子轩一脸羡慕的指着纪寒天桌子上的手工‘三明治’，虽然有些难看……可是很丰盛的样子。“爱心早餐？”
“差不多……”纪寒天挠了挠头，“我吃饱了，你要吃你就吃吧。”张子轩和纪寒天是一个德性的，都是不会去注意吃早饭，因为通常来学校都是快要迟到了的事，所以很多时候张子轩和纪寒天两个人都在课上一直喊饿。
“可以吗？”张子轩看了看前面的夏婧，疑惑道。
“有什么关系……我跟她都吃饱了的。你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张子轩耷拉着口水，抓起三明治啃了起来。
纪寒天继续和他的英语书在奋斗着，而上课的八点很快就到了。吴极踏着点走进了教室，这这倒是有些难得，上星期上课的三天他都迟到了至少半个钟头。
“我终于摸清楚了道路状况。”吴极把背包和车钥匙都丢到桌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喘着气，“我今天七点二十出门才赶得及。”
“你住哪啊？”张子轩抬起头问了一句。
“皇廷大酒店。”吴极把头迈进书包里翻书，闷闷的说道。
“！！什么？！常住？！”张子轩一脸夸张的表情，“我靠，有钱人啊。”
吴极没有说话，把数学书摊开到了桌上。
“其实你选择坐公交车的话，可能还能快点。”纪寒天转过头对吴极认真的说道，“你在这条路口堵了多久？”
“二十分钟吧……公交车我看更恐怖，全是人挤人。”吴极郁闷道。
纪寒天咂了咂舌，转过头来，而张向东也已经抱着卷子进来了。让在坐的所有人不由得菊花一紧。不过纪寒天倒是感觉还好，他没有在考试上放太大的心思，只要分数过得去别太难看就行了，所以他瘫在桌子上。
“考试的卷子今天已经改出来了。”张向东直接开门见山。“这一次数学卷子有几个同学考得不错。”目光直指纪寒天，这让纪寒天不由得赶紧正襟危坐。
张向东轻轻咳了两声，念到，“第一名是夏婧，112分……”似乎没有太多人有意外的感觉，夏婧本来理科成绩就很突出，不然也不会选择读理科。
然后张向东的目光变得非常的怪异，他再次望向了纪寒天，然而这次却让纪寒天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明明表现的还算安分啊。而且成绩应该也不会太差……
“第二名是纪寒天，110分。”似乎极其的艰难，张向东的喉咙里磨蹭出了这几个字。而这一次和刚刚对夏婧拿第一的反应全部不一样，全班惊呼四起。那种诡异的气氛在纪寒天感觉比南川七中拿到冠军还要不可思议一点。
“我日！”张子轩在旁边狂捅纪寒天，“牛啊！怎么抄的？”
“……你才是抄的，你全家都是抄的……”纪寒天接过从前面传过来的卷子，回头面无表情的鄙视的骂道。
虽然自己是几乎把每一道题目都写上去了……不过纪寒天从来都没有底的，因为他以前写卷子也总是这样，可以把卷子写得慢慢的，最后发下来却有很多个红叉。只是这一次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他写上去的题目大都是对的，有的也只是小地方被圈了一下扣了一两分。所以分数格外的高——120总分的卷子考110分对于高二来说那是相当不错了。
前面夏婧回过头来也有些惊讶，他是看着纪寒天学了好几天的数学，可是也不可能一下就从七八十分的成绩提升到一百一十分。那也太牛逼了。
要说惊讶，最诧异的莫过于张向东了，他甚至把纪寒天的考场他位置周围的那几份卷子都看了看，最高的一个也不过九十分，张向东又去看了看纪寒天其他几门科目的成绩。发现或多或少纪寒天都有一定的提升，主要体现在理科上面，像英语和语文这种靠积累的科目，他倒还是一样正常的分数。
想到上个周末篮球赛似乎就已经结束了，张向东就有些明白过来了。而这个很聪明的少年还拿了一个最有价值球员，在上周一的晨会上被全校点名表扬。这帮助高二三班在评分上多了不少，难得的让高二三班拿到了一个流动红旗。张向东这个月的奖金也多了不少。这让他对于纪寒天的看法好了不少，至少不是班上拖后腿众其中的一员了。
第二二一节 新的伊始（二）
“你成绩这么好？”吴极眉毛轻轻提了起来，纪寒天从他的神情里捕捉到楚辰希当时桀骜不驯的影子，这个扬眉毛的表情几乎是如出一辙。
“这次是碰的，一般也就中等吧。”纪寒天把卷子塞进了书包里。确实是运气好碰的，这些题型都是夏婧恰好跟他说过的典型，考试的时候也没怎么注意就是埋着头写了。之后也没跟别人对答案……这个倒是之前的习惯，因为对答案会影响自己下一场的心情。
“哦。”吴极点点头，自己看着数学书，书中的内容对于他来说确实有点大，比如说求导这方面其实就已经是大学微积分里面的知识了。
张向东在讲这张卷子，纪寒天因为都懂了，也就直接放弃了听讲。在琢磨着到底怎么跟吴极提邀请他加入校队这件事。
一个上午的课很快就过去了，不过纪寒天也没有哪门像数学那样冒出来一个惊为天人的成绩了，虽然物理化学都在班上的十几名也很不错了，倒是英语仍维持在二十几名没有进步。对于这一点纪寒天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英语这门科目不是靠考前认真补习几天就能够有进步的，这倒是真正看的是平时积累的功力而言的。
“你中午去哪吃饭？”吴极拿着包准备走的时候纪寒天问了一句。
“回皇廷，你呢？”
“……”纪寒天汗颜，“我就在学校里吃。
吴极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这种邀请会不会太过于盛气凌人了，不过他还是说了，“要不要一起？”
如果是往常肯定没这个必要，不过今天纪寒天有任务在身，想了想也就应了。似乎觉得还留一个张子轩不太好，吴极又回过头说了句，“你要不要也来。”
看见纪寒天去了，张子轩自然也没有什么觉得不好。
走出教室门口的时候纪寒天给夏婧发了个信息，说今天中午有事，让她自己吃饭了。
第一次从学校停车场上车往外走的张子轩有些兴奋，一般这种情况只有老师有这个机会，学生根本没有这个机会，所以张子轩坐在后座把窗户全开，见一个打一个招呼。似乎看见别人惊诧的目光极为得意。
吴极突然觉得有些后悔顺口喊了句张子轩，这简直就是在丢人现眼。纪寒天也恨不得把头整个埋下去不要让别人看到自己。
终于好不容易开出了学校门口这条路，纪寒天想了半天才相处开口的话题。
“你在美国打高中联赛的吗？”
“不打。”吴极拨了下左转灯，驶进大路。
“那你的篮球怎么练的？”后面的张子轩惊叹道，在他看来吴极已经是大神级的人物了，那铜墙铁壁的防守全队没有人能比得上，就算是纪寒天也没有把握说能够硬打他五比零。
“我哥打篮球的，我跟着他玩玩，有时候当当陪练。我自己不怎么打。”吴极的声色有些低沉。
“你哥……打什么联赛的？”纪寒天突然想到方元书所说的陪练的高手试探道，在他看来在美国的话顶多打个NCAA吧，似乎没有听说除了姚明还有哪个中国人进了NBA。
“AND1你听过吗？”吴极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AND1街球联盟？”后面张子轩插嘴，自从他上次被薛胤铜用街球虐过一次之后他倒是在街球方面去找了不少资料，对于这个在街球界炙手可热的联盟，自然有所耳闻。
“嗯，那是AND1总裁控制的旗下之一。在这边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AND1的黑球联盟。”
“黑球联盟？”纪寒天惊讶道，对于他来说这样一个词完全就是没有听说过的，黑球不就是假球的意思吗，怎么会有这样的联盟。
“对。不是台面上的联盟，是一个地下联盟，不过其影响力在美国这个圈子里惊人的大。无数势力延伸想插手这个行业，重要的是，这个联盟提供官方的博彩。”说到这里吴极似乎有些深恶痛绝的感情。
“黑球不是假球的意思，而是像黑拳一样的黑，这个圈子的比赛观赏性不一定有多高，但是身体的碰撞却是连NBA都不能比拟的，在这里没有带好全身的护具，上场比赛就是找死。而且打的好的，直接从彩池里抽成，一场比赛多的能拿几万美金。”
“还有这样的联盟？”纪寒天这下真的目瞪口呆了。
“这潭水比你们想的深多了。美国如果就一个NBA，那么多打篮球的人要怎么活？”吴极反问，“很多人就靠着这些灰色收入来维生，可以说哪怕你把科比詹姆斯这些一线的球星放到这个联盟来，不用几场他们就毁了。”吴极叹了口气，“不过如果在场上出现意外，赔偿金也是惊人的高，所以无数天赋异禀的球员前赴后继的来到这个赛场，在这里没有太多的约束和门槛。”
“那你哥哥在这里打球？”纪寒天疑问道。
“……”半晌的沉默，“曾经是。他不为了钱，只为了证明他自己。他确实做到了……可是他失去的比他做到的更多。”
听得出吴极语气里渐渐强烈的气氛，纪寒天也选择了沉默。
窗外的车辆穿梭不已，纪寒天才渐渐发现，不仅仅是自己，每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的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故事与过往，相比于吴极所说到的这些东西，纪寒天觉得他的哥哥或许永远失去了打篮球的机会？和这些相比，自己曾经在意的那些真的不算什么。
吴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是联盟几年来仅有的一个距离EMP.只有一步之遥的球员。”吴极淡淡道，“EMP.在英文里是国王的简称，而这个荣誉放在其他联赛里和MVP一个意思。只是和MVP不同的是，他比一个简单的MVP要困难的多。”
“这个联盟有三种赛制，一对一，三对三和五对五。获得EMP.的球员，必须在当年获得三者的冠军才可，哥哥获得了最难的一对一，还有最复杂的五对五，”吴极笑了笑，“如果不是为了这个EMP.我想也不会有那么多事发生，不过谁知道呢。”
如果如吴极所描述的那样，能够和那样站在世界某一个巅峰的球员当陪练的吴极，纪寒天对于他的能力要有一个重新的评估了。
“而我从来没有认真的打过篮球，就是偶尔和哥哥一起玩玩，不过我却从来没有能阻止过哥哥的任何一个进攻。”吴极惋惜道，“我这么多年的梦想，就是能防守住哥哥的一个进球。哪怕一个就可以了。这才是我一直都在苦练防守的原因。”
——可惜……永远都没有机会了。哥哥。
……
“阿哲，你说……王君瑶她到底对我有没有感觉啊。”薛胤铜一副无力的样子，垂丧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嘟哝道。
“……你去问问呗。”赵涛哲在一旁郁闷的订正着自己的试卷，这你妈也考的太离谱了，这段时间把心思全部放在篮球上来了……数学居然只考了个70，比及格还差2分。
“要不你帮我去问问？”薛胤铜抓了抓脑袋，“我看她就紧张。”
“……”赵涛哲沉默了一下，“那干脆我帮你追得了？”
“行啊！”薛胤铜跳起来，“凭你又高又帅的外表，卧槽。追起来就容易了，到时候你再把她甩了，我就乘虚而入……”
“滚！”赵涛哲转过头来。
“我也就随便说说。还是我自己去吧。”薛胤铜郁闷的站起来，走向前排那个让自己心神不宁的身影。
赵涛哲抬起头看了看，薛胤铜从来都是敢言不敢做，今天转性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王君瑶。”薛胤铜厚着头皮。
“干嘛？”女孩抬起头来，一副凶凶的样子，薛胤铜的脾气一下掉了下去。
“那个，今天是平安夜。”薛胤铜的声音低了一半。
“然后呢？”
“送你个苹果。”哗的一下，薛胤铜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苹果。
“哦。”王君瑶奇怪的看了看薛胤铜，接过了他的苹果。
“那个……”
“什么？”王君瑶咬了一口苹果，转过头。
“没了。”薛胤铜憋了半天，落荒而逃。
第二二二节 新的伊始（三）
篮球馆。
“我跟你说，你是没看到薛子一副多怂的表情。”赵涛哲抱着篮球跟尹云形容着。“那表情就跟你当年看见秦姐一样……”
尹云的笑声戛然而止，“你是在骂我还是在骂他啊？”
“口误……”赵涛哲尴尬的掩饰道，抱着篮球扯一边去了。
“薛子。”尹云朝着一脸郁闷的薛胤铜招了招手，“我教你几招。”
薛胤铜一听，眼睛一亮，不管怎么说尹云也是草根界的代表，追了两年多终于硕果累累。
“真的？！”薛胤铜屁颠屁颠的凑到尹云旁边。
“我跟你说……这个追人啊，讲究的是……”尹云突然声音一僵，话音猛地一转，其势有山雨欲摧之势，“额……力量与速度的综合，就拿突破说吧，你的速度不够，力量再大也白搭，你过不去！搞不好还弄个犯规嘛。”
薛胤铜一头雾水，而秦晨涵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凉飕飕的冒出来，“你又在教坏薛胤铜这小子了？”
“没没……”尹云一脸讪笑，“我在跟他研究篮球呢……研究怎么突破。啊哈哈。”
“别说是当年了……我看现在也差不多。”把刚刚他们的交流全部收纳在眼里的孙明宇过来暗暗说道。“尹云的招你别学了，就是一个字——耗。别说他耗得揪心，我们看得也揪心。如果不是正好王八配绿豆看上眼了……大概就无始而终了。”
“言之有理。”薛胤铜赞同的点点头。“可是我也耗了半年了……”
“你暗恋谁啊？”张子轩闻声赶来，几乎就是一只苍蝇，哪里有热闹就要往哪凑。薛胤铜白了他一眼，也不愿意再过多的挣扎，反正大家迟早都要知道的。
“我们班的，王君瑶。”
“喔哟。”张子轩感叹了一声。
“有什么问题？”听见张子轩这样惊讶的语气，薛胤铜抬头看了看他。
“没……”
“你认识她？”
“不认识。”
“我日，那你别吵，你哪凉快哪待着去。”终于受不了张子轩了，薛胤铜手一挥。自己站起来准备逃离这个都是看热闹的校篮球馆。
“你去哪？”刚拉开门，纪寒天楚辰希还有一个陌生的高个少年鱼贯而入。
“透透气。”薛胤铜叹了一口气。
难得见薛胤铜这样长吁短叹，纪寒天也乐了，“你失恋了？”
“我也想……可是人没给我这机会。”薛胤铜悲伤道，抬起头仔细看了看高个少年，“你是……开车哥？”
“什么开车哥？”吴极一头雾水，他今天也才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
“算了，没什么。”薛胤铜情绪继续低落。“我去表白了，你们别拦我。”
“哦。”纪寒天应了一声，和楚辰希吴极一起往球场走去……果然没有一个人理他。
薛胤铜一咬牙，硬着头皮就出去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见纪寒天刚跟薛胤铜一顿谈话，赵涛哲凑过来问了一句。
“他今天真奇怪，说要去表白了。”纪寒天撇撇手。
“哦呵呵，别管他。”赵涛哲贱笑了两声，这也才注意到纪寒天身边的高个少年。他穿着简单的NIKE运动服，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这是？”
“我们班转来的吴极，换发虐了张子轩五比零的那个。”
赵涛哲一惊这才重新打量起这个高个少年……换发虐了张子轩五比零，意味着张子轩至少有四次发球的机会，而在单挑里让张子轩攻击四次，进不了一个球，同时又能保证每个球都打进的，绝对是高手。
“你好。”吴极伸出右手，“你是……十一号吧？”
赵涛哲一惊，和他握了握手，“对，我叫赵涛哲。”而这个时候其他人也才纷纷都注意到和纪寒天一同来到篮球场的高个少年。
“我和方教练谈过了，想要邀他加入球队。”见尹云过来，纪寒天凑过去低声道。
听明白纪寒天的意思，尹云微微点了点头。毕竟纪寒天和方元书的眼光他还是相信的，而且这个少年人高马大的，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内线。
“活动下吧，”尹云主动试探开口道。“打局三对三？”
“都行，”吴极无所谓的耸耸肩。
尹云朝纪寒天使了使颜色，他不知道对方的实力究竟怎么样，所以不敢随便分边。纪寒天会意的点点头，“尹大你跟辰希还有宇子一边，我跟吴极还有张子轩一起。”
尹云，楚辰希，孙明宇。南川四中进攻最强的五个人，这一边就占了三个。尹云的惊讶藏在心里没有说，他知道这么分的分法就是相信以吴极的能力能够压制住己方起码两个人。
张子轩见还有自己的份赶紧凑了过来，“等会让我发挥几个。”
纪寒天有些好笑，“又没有美女，你发挥什么。就是拿你凑个人头而已的。”
“好吧。”张子轩垂头丧气。
楚辰希是在上楼的时候碰见纪寒天的，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叫吴极的人。
可是以他的经验，他能感觉到这个人的身体素质异常的强悍，这种强悍不是像他这样只是在这个环境里才有的强悍，而是纯粹意义上的强。
而经过了几分钟的较量之后，楚辰希终于体会到了这种强悍放在赛场上是多么直观的一种表现。楚辰希数次和吴极相撞，后者纹丝不动，反倒是楚辰希自己像撞了墙一样，速度和节奏全部被打乱的乱七八糟。
更让楚辰希觉得窝囊的是，他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去进攻吴极。每一次突破都像是往墙上撞一样难受，而且吴极总能找到他最佳的突破路线，如果他不走那条，又是新一轮的长途跋涉。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是现在的情形让他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不仅是楚辰希，还有尹云。作为在内线直接和吴极对抗的尹云来说，他脑袋里的第一反应是张阳，可是很快又觉得不对，吴极的身体素质比张阳来的更加强硬，张阳多少有一点靠他的体重的意思，而吴极则完全是靠力量。
再者吴极的步伐比张阳灵活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如果不是吴极似乎不太喜欢进攻，比分早就不知道有多难看了。即便是这样，尹云和楚辰希的进攻能力也突然变得羸弱不堪了。和吴极一比，能够对付张阳的方法多了去了，至少在有段时间楚辰希和尹云两个人可以压制住张阳，而现在看来……他们两个人从两边也没能盖过吴极。
尹云从来就没有见过如此骠悍的防守，从来就没有过！他在为难的同时，却也异常的惊喜。如果球队能够加入这样一个援助的话，哪怕再和四中拼一次，就算是硬拼也有一拼之力！
纪寒天没有放水，也没有太过于压迫对方。因为他知道吴极的这种防守强度，以队里面那些球员的能力来说，绝对是很难跃过的。似乎吴极都没有注意到过自己的防守能力说多么的出色和让人难以置信。
方元书和王云龙在斗牛开始了五分钟的时候到达了球场，两个人都一言不发的看着球场上发生的这些，直到看到一向进攻稳定发挥出色的楚辰希投出了一个三不沾之后。方元书终于露出了一丝不忍的表情。
十个球的斗牛很快就结束了，尹云那一边只进了6个，几乎都是孙明宇在外面放炮得到的。原本队内前三的进攻手一下子瘫了了两个。尹云和楚辰希在脱离了这样的压迫之后，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而楚辰希似乎还不可置信的望着吴极。
好在后者的进攻简单的不行，进了一个球之后他们就找到了挡住吴极进攻的方法。这与他的防守完全不配对……吴极就像是一个防守怪人一样来到了这个地方。
“休息一下吧。”秦晨涵对尹云总是特别照顾一点，而停下来的吴极还一副平静如初的样子，丝毫没有因为太过激烈而满头大汗。
他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不过你们的进攻真的很容易看懂。”
纪寒天只能无奈的道，“生活的环境不同……”也许在美国，哪怕高中生的能力也比这高了不止一截吧，虽然现在中国高中生打球也越来越好看了，但是差距始终还是有的。和吴极在一起打的这一场太轻松了，对方的体力都被消耗到进攻上面了，他只要稍微动一动就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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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节 新的伊始（四）
“你在美国哪个高中？”
“REGIS－HIGH。”吴极望着这个年轻的教练，在那场比赛里对方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南川七中的胜利和他大胆的执教方式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纽约？”方元书笑了，从少年口里听出的纯正美音让他觉得有点耳熟，而这所高中在纽约是众所周知的一所有名气的私立学校。很多在美国长大的华裔都是带着和美国人同样的口音。实际上在周围人看来，他们几乎就是美国人了。
还能够把中文说的流畅和熟练的不多。不过看纪寒天都能和吴极流利的交谈，他的中文说的应该也很不错。
“是的。”吴极点点头。
“我在那待过一段时间。”方元书笑了笑，“喜欢篮球吗？”
这个问题问的有点突兀也有点奇怪，在很多人看来，打篮球的喜欢篮球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根本是不需多问的，而事实上，方元书几乎问过篮球队每一个人同样的问题。在方元书看来，这很重要，重要的并不是对方的回答，而是一个简单的问答可以帮助他更好的了解对方。
吴极皱了皱眉头，他没有说话，似乎思考了很久。脑海里闪过的是和哥哥一起生活的那些年里的很多画面，有关篮球，有关梦想和追求。然而最后慢慢凄清了很多。
“不喜欢。”吴极的声音很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方元书轻轻扬眉，没有其他的反应，“Got－it（明白了），那么是否加入篮球队，你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
纪寒天站在不远的地方，他不知道为什么方元书和吴极的第一次谈话就吹了。不过他看得出来吴极的神情里的茫然。他和方元书握了握手，然后他径自走出了球馆。
南川的风第一次变得凉凉的，吴极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方元书说得对。如果自己从心里厌恶篮球，为什么还要来篮球队。他突然又不明白，为什么那天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想加入这支队伍。他觉得自己其实还不是那么独立，他还活在哥哥的影子里面。
他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去和张子轩打一场，是为了要证明自己吗？可是这一切在现在有什么意义呢。就让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吴极脑海里闪过方元书温文儒雅的面庞，还有他一针见血的提问。
……
“方教练，你知道AND1吗？”吴极已经离开了一会，纪寒天走到方元书的身边道。
“街球联盟？”方元书的脑袋里虽然闪过好几个词，不过应该只有这一个才是国内的人才会知道的。
“我是问黑球联盟。”纪寒天神情凝肃。
方元书愣了一下，“你知道这个？”
“今天吴极告诉我的，他说他哥哥是近年来距离EMP.最近的人……”在他的脑海里只对明面上的这些职业联赛有点概念，而对于这个陌生的联盟，他一无所知，所以他想来问问方元书。
方元书骤然眯起了眼睛，“EMP.？他的哥哥叫什么……”
“我不知道。”纪寒天摇了摇头。
“去年的一对一冠军的确是一个亚裔的青年，这是第一个亚洲人获得的一对一，他在圈内被叫做SKY。就是天空的意思。这几乎在整个美国地下篮坛掀起了一道飓风。”方元书皱着眉头回忆道。“然而原本应该参加的三对三的总决赛，他莫名的消失了。”
“消失了？”纪寒天讶异道。
方元书笑笑，“或许换了一个名字，在这样的联盟没有固定的人员的。拿了两个冠军走了也无可厚非。除了他们的官方，谁也不知道这些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们的球场内是不允许拍照的，所以光靠眼睛记是记不下人的，而且更重要的是，球员可以带面具。”
“EMP.很强吗？”
“不知道，我没有见到过，我也只是听他们提起过。但是这是个比NBA更残酷的地方，与其说是一个篮球联盟，不如说是一个角斗场。在这里打过比赛的一般职业生涯都很短，超过28岁的不多，而且很多在身上留下了伤。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残酷而且贫穷的地方。更多是那些地位底下的黑人球员去的地方。而能获得EMP.的人，几十年以来都凤毛麟角。但是每一个，都是天赋异禀的篮球员，只是选择了那条路的人就很难再走上其他的联赛。因为他们适应不了限制太多的比赛了。”
方元书有些疑惑的继续道，“奇怪了，他能够在那所私立高中读书，还能自由来去美国。家里的条件应该相当不错，他哥哥也就没有必要打那里的比赛啊。在那里打比赛是没有什么名气，能得到也就只有钱了。”
……
“薛胤铜这家伙怎么还没回来，表白这么久？”
“别管他了。”尹云看了看表，抓起自己的外套和背包。
“不行，我去看看好了。那家伙别想不开。”赵涛哲背着书包嘟囔道第一个窜出了篮球馆。
薛胤铜会想不开？！尹云歪着头想了一会，脑海里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场景只好作罢。
天季早已入冬，而训练结束的时间也从六点调整到了五点半，所以篮球队众人终于赶上了全校统一放学的时间。
纪寒天把自己的外套拉链都整齐的拉上，才跟着大家一起踏出了体育馆。
太阳已经下山了，只有西边的高楼还氤氲着淡红的光。
“怎么那么小心，最近变得很奇怪嘛。”孙明宇看了看穿得最臃肿纪寒天，笑道。
“夏婧会管，她说这种天气打完球不穿衣服会生病……我也没办法。”纪寒天耸耸肩，其实心里是暖洋洋的感觉。
孙明宇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哦。”莫不经心的点题。
纪寒天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有人说要应付好一个女人，一定不能忘记三个日子——情人节，她的生日，圣诞节。虽然圣诞节不是国内本土的节日，但在近些年对于年轻人的意义也不小了。
不过明天还是工作日，能干什么呢。纪寒天皱着眉头觉得有些费脑筋了。
教学楼，四楼。
薛胤铜吊儿郎当的拉着书包的一边肩带斜挎在身上。他犹豫了很久，在班门口踟躇不定却始终没有进去和王君瑶说话，他知道在教室里不会有什么好机会。他想有个机会能和王君瑶单独谈谈，所以他很犹豫，也很不决。
王君瑶的样子就像是刻进自己心里一样难忘，而一想到王君瑶，他却总能想到自己记忆里那个叫做木木的女孩子。
他低着头玩着自己手上的I－pod。耳机线绕过脖子消失在衣服的皱褶里。
耳机里的声音像是平静的诉鸣——爱你像爱上泡沫/我只记得空虚的等候/我抓不住却放不了手。
那些都是他心里最深处的秘密，没有谁会去触及。没有谁知道薛胤铜为什么每天都是那样乐不思蜀。而在笑容背后潜藏着的低沉和失落，他从来没有跟被人提及过。哪怕是赵涛哲也只是略知一二。
他不喜欢用自己那些不开心的事去让别人也为他感到低落。就像他希望有他在的每一个地方都冲满了笑容和阳光，而至于悲伤什么的，过去了就把它丢了，没必要复制它。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理解别人的痛苦，把快乐分享给朋友就好。
而至于王君瑶，薛胤铜记得自己曾经看过她一眼，在文理分科分到同班之前。应该是前一年的十月。
薛胤铜抱着一大摞书走上一格一格的台阶，他穿过走廊。
突然注意到明媚的阳光，十月的光线是还没有褪去的燥热。
转过头是一个女孩倚在栏杆上望着操场，她的脸上绽放出最美丽的笑容，就像是温和的光热一样。
他不知道那个女孩子的名字，他想了一会儿，然后把注意力埋进书堆，埋进永无止尽的解析几何里。
他觉得很多时候就是如此，擦肩之后便是陌路。所以他没有在意。后来把心思全部放进篮球里就更没有去在乎过这样一个女孩子到底是哪里的。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思都存在那个曾经的记忆里，直到今年年初，他才明白自己的执着似乎有些浪费。
直到今年九月开学他才又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子，有着可爱的娃娃脸和明亮的眼睛。因为那一段感情的泯灭和失败，所以薛胤铜总是很小心，总是避免让别人看出来所以才会显得对待每一个人女孩都特别的热心……可是这样却似乎被别人误会了。
第二二四节 新的伊始（五）
突然捕捉到背着书包走出教室的王君瑶，薛胤铜脸上的阴霾很快就融化了。他摘下自己的耳机，硬着头皮走上去。
“……王君瑶，我喜欢你。”
王君瑶正在和身边的闺蜜谈论着什么，突然冲出来的身影本就吓了她一大跳，一看是薛胤铜。还没缓下心来，却不料薛胤铜开口又是汹涌的攻势。
旁边的闺蜜一下愣的说不出话来，她望了望薛胤铜又望了望王君瑶。
……这新闻太劲爆了，薛胤铜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公子哥，和他的那个损友赵涛哲一样，从来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他是篮球队里的一员，虽然这个角色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但是毕竟意义不一样，这为他的公子哥背景加了不少分。
而且加上他喜欢搞怪又幽默，长的也不错，其实有不少女孩子还是心里对薛胤铜有点滋味的。只是因为他对谁都一样，所以到最后让女孩子觉得琢磨不透。这些薛胤铜自己都知道，用他的想法来说，那些主动来找他的女生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
可是今天这个花花大少突然跑到班上第一号美女王君瑶面前来表白，还是一副从来未有过的拘束的样子，这对于她来说绝对是爆炸性的新闻。
只是这个时候主角不是她，轮不到她来多嘴，所以她只是一直在背后用手指头戳王君瑶。王君瑶转过头白了她一眼，又回过头来望着薛胤铜，“然后呢？”
……沉默。
在薛胤铜想好的对白当中，有王君瑶同样热烈的回应（……），有王君瑶不留情面的反击，以及各种拖延战术的可能性。唯独没有想过要如何回应一句淡然的，然后呢。
是啊，然后呢？！薛胤铜低下头挠了挠脑袋。
王君瑶等了几秒，见薛胤铜没有话说了，准备绕过他就走。结果薛胤铜强硬的拦住了他，“等等，那你……喜欢我吗？”
王君瑶看了看薛胤铜，似乎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像是骤然冰释的艳丽的花朵。
“你猜。”
“……”薛胤铜的眼睛睁大了点，有些难以置信王君瑶的回答，这你妈算是什么玩意啊。他横下了心，反正横竖都是死，“喜欢。”
“咳咳。”旁边的女孩剧烈的咳了起来。
王君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让薛胤铜感觉到背脊上一阵阵的凉意。
“你再猜。”
“……”
吴极坐在车上，脑袋里想的还是方元书的话。其实他也不知道在现在，篮球对于他来说到底算是什么，在那些事发生之前，篮球是他想向哥哥证明自己的工具。
可是现在呢，他再也不需要去向谁证明自己了。谁也不会在意这些，但是自己真的就讨厌篮球吗？
其实也不是吧。
汽车在公路上慢慢的挪动着，就像是一只吃饱了的毛毛虫一样让吴极觉得恶心。还有一个拐弯灯就进入了皇廷所在的那条街道。
它就像是一个标志物一样高高的竖立在城市里，奢华而绚丽，标准的国际级五星级酒店。
可是这一个拐角已经让吴极等了十分钟了，每一次左拐灯绿起来的时候就有无数的行人和自行车蜂拥而至，因此每走两三辆车便又要等一个完整的八十秒。而这条路上左拐的车已经沾满了整个车道，还有不少要强行挤进来的车让吴极更是不由自主的烦躁。
只是这一切在拐进皇庭的“领土范围”之后就轻松了下来，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一样。
等到吴极把钥匙丢给侍者自己搭电梯上楼的时候，六点也已经早过了。
而吴极仍没有吃晚饭，他在想是要出去吃，还是就让客房服务送来。
还没有等他考虑好，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是回国内以后换的号码，而现在除了父亲还没有任何人知道。只是吴明下午才跟他发过一条信息了，说晚上又要去一趟上海，现在怕是已经在飞机上了——在两天前吴明已经结束了在首都的会议，回到了南川。父子俩只是见了一面吃了一顿饭，并没有太多交流。
会是谁呢。吴极疑惑的拿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来自上海的号码。
他按下了接听键，“Hello？”
对面是一个怯生生的女声，有些清脆和柔弱，隐约让有些熟悉。
“吴极哥哥。”
“是我。”吴极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在上海他有什么亲戚朋友。就算有也起码好几年没有联系了，更不会有一个妹妹——父亲是独身子女，至于母亲那边的亲戚……早就失去联系很多年了。“你是？”
“我是缪晨啊。白痴哥哥。”对方的声音透漏出一些惊喜还有一些气恼，毕竟打电话的时候对方记不得自己是一件让人觉得很窘迫的事情。然而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吴极莫由得一震，那些往昔的记忆一点一滴的汇进了他的脑海里。
他和缪晨是发小，几乎在一起度过了整个童年——她的父亲和吴极的父亲是当年的老战友。而同时他也是天极集团的一大股东，在早期为父亲的拼搏贡献了一些财力。很明显他赌对了，当年的百万现在早已翻了无数倍。
而分别的那一年，吴极八岁，缪晨七岁。
在飞机场缪晨抱着吴极哭不肯放开，那一场哭得天地动容。后来缪晨哭累了抱着吴极，用挂着泪痕可怜兮兮的脸呆呆的望着吴极，“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吴极没有说话，因为父亲在场，在那个年纪他很畏惧他的父亲。
只是缪晨什么都不懂，她说等我长大了我要嫁给你。于是在吴极的心里一直就有这样一个小女孩，有她可怜楚楚的样子。
可是一晃九年就这样过去了。他们却没有断了联系，两人时常互发电子邮件。而其实在吴极的心里，这也是他想回来的原因之一。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要说朋友的话，在他的生命里有位置的也就只有缪晨这个小姑娘了。
而在吴天的事情之后，吴极也有很久没有接触外面的世界，没有上过他的电子邮箱了，所以这一次回国，他还没有来得及
吴极突然傻傻的笑了起来，“呵呵，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在南川机场。”缪晨甜甜的声音似乎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身上也没带钱，你来接我吧。”
“缪叔怎么让你一个人跑来南川？”吴极皱了皱眉头，语气里有淡淡的责备。
“他会让才怪。”听声音缪晨似乎撅起了她的嘴巴。“人家是知道你回来了，零用钱订了票就来了。我爸才不知道呢。”
吴极心里柔软了一块，“那好吧，你等着我。我现在就来，现在外面很堵可能要有一会。你吃了东西吗？”
“没钱。”可怜兮兮的声音。
“好吧，”吴极没有多想，“那等把你接过来我们去吃东西。我也没吃。”
“你最好了。”
吴极无可奈何的放下电话，看了看窗外的车水马龙开始头疼了。这种交通状况想要开到机场至少要一个半小时。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对方是缪晨这丫头。
他把刚刚脱下的外套重新套上，走到洗手间用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憔悴，不过吴极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
马上就可以见到十年未见的缪晨了，吴极突然觉得有点拘束。
经过窗边他又看了看霓虹闪烁的街道，十年之后的南川和当年确实变化很大。
吴极放下门链，拉开了房门。
“Surprise（惊喜）！”饶是像吴极这样愈发静默的人也被吓了一跳。
定神一看。
一张精致到有如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一样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长长的卷发披在双肩上，纤细高翘的睫毛，清澈的眼睛，白皙光滑的脸颊，如若悬胆的鼻子，还有小巧的嘴。
少女穿着一身风衣，手上挎了一个LV的包，下身的牛仔裤很好的展现出了修长的双腿，穿了一双可爱的高跟鞋。
吴极轻轻拧了拧眉。
“缪晨？”眉目中似乎还有往日缪晨的影子，但是吴极不是很确定。在他脑海里缪晨永远还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与眼前清丽可人的时尚少女搭不上关系。
少女面带笑意，“你认不出我了？”
晃神间，少女自然的把手挽在了吴极的胳膊上，“哥哥，我们去吃东西吧。”
吴极的身体顿时有些僵硬，不过想到这是当年的发小似乎又自然了一点。有道是女大十八变，缪晨的变化却真的是让他感觉到惊为天人。
而更让吴极惊讶的是这丫头个子也挺高，穿着高跟鞋怕是将近一米八了，和自己站在一起倒也合适。他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
“你怎么过来的？”
“飞机啊，我不是说过了。”
“……”吴极拍了拍她的头，“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喔。吴明叔叔告诉我的。他的车接我过来的。”缪晨蹙眉细想道。
“你想吃什么？”吴极撇开了这个话题。
“我不知道南川有什么好吃的。”缪晨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望着吴极。“我也很多年没有回南川了，你走之后我们就搬去了上海。”
“那出去转转看吧。这几天在这里我也吃腻了。”吴极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不会真是偷偷跑来的吧？”
缪晨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不可以？”
吴极卸了一口气，这性子倒是和当年一样任性和顽皮，“那好吧，我先下去安排一下你住的地方。”吴明给吴极留了一张信用卡，倒是不用担心钱不够用。而且吴明也是挺喜欢缪晨的，不然也不会由着她性子来还把她接来。
“为什么要安排住的地方？”缪晨抬起头一副无辜的样子，“吴明叔叔说了你住的不是豪华套房吗，你一个人住多浪费啊。”
“那也行，”吴极脑袋里没想太多，耸了耸肩，“你的行李呢？”
“人家是偷跑出来的哪有行李……”
吴极无奈，“好吧，今晚去大采购。可是你现在不要上学吗，明天是星期二？”
“不去了。”缪晨皱着眉头抱怨道，“学校那些男生都好烦人。”
不烦你才怪，吴极心想。
而多一个缪晨，自己的生活似乎会变得明朗起来。
第五章王者之争。
完。
第二二五节 薛胤铜的往事
圣诞节的清晨给人以一种迷蒙的的错觉，雾霭沉沉。
光线还没有能够刺穿苍穹。
赵涛哲特别早的来到了教室，最近都是这样，虽然因为天气原因还有市联赛的完结早就取消了晨练。但是却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教室里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而王君瑶却是其中之一。
看见赵涛哲走进了教室，她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开口。
“赵涛哲。”赵涛哲愣了一下，没想到王君瑶居然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怎么了？”
“我想和你谈谈。”王君瑶脸上的表情很凝肃。
“……我们有什么可以谈的？”赵涛哲无言，对于他来说王均瑶只是一个还算好看的女孩子，但他不是薛胤铜，不会单纯的去随便喜欢一个人。而王君瑶对他来说很陌生，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所以他不知道王君瑶来找他谈到底有什么好说的。
“我想问些关于薛胤铜的事情。”王君瑶咬唇，补充道。“他昨天向我表白了。”
“我知道。”薛胤铜昨天哭笑不得地把事情的经过已经和赵涛哲说过了。“有什么要问的？”
“我听说他很花呢？”听着王君瑶的语气，赵涛哲轻声笑了起来。
“你看到过吗？”赵涛哲的笑容里讽刺的意味还是比较明显。“我是说，你看到过他和哪个女孩子在一起吗？”
“没有。”王君瑶愣了下，似乎记忆里确实没有薛胤铜和谁在一起的传闻，只是他总是喜欢招惹女孩子的样子。
“那就是了。”赵涛哲想了想，“其实他也就是个小孩子的个性。”
“好吧，”王君瑶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谢谢你。”
又想到薛胤铜，赵涛哲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记得薛胤铜跟他提过提过一个女孩，可是他总是记不清那个女孩子的名字，薛胤铜的说法总让他觉得带有言情小说的梦幻色彩。就和他喜欢夸大其词一样，他真的不知道薛胤铜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曾那样把一个女孩放在心里，只是想到薛胤铜以前的样子，赵涛哲又觉得可信度还是挺高的。
其实想想虽然薛胤铜虽然家境很好，可是童年的生活挺孤单的，没有朋友没有依赖。
而至于那个让薛胤铜一度沮丧的女生，这一段感情很简单，赵涛哲也只是记得他简单的说过几句——
薛胤铜一直喜欢一个叫作……木木的女孩子。
从第一天走进初中的开始，她穿着格子衬衫独自坐在角落，不言不语。
就像童话里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天使。
薛胤铜在用到这个词的时候被赵涛哲狠狠的吐槽了一番。这样美丽的词藻从薛胤铜的嘴巴里吐出来却是有一点大煞风景的感觉，但是赵涛哲却渐渐的认真了的听了起来。
虽然在薛胤铜的心中知道，这个天使并不是那么的完美，她有些骄傲，有些难以靠近，但是他也愿意相信，他就是喜欢这个女孩子，喜欢这种单纯的没有一点杂质的感情。
时间的光晕渐渐的散开，时光就这样开始前往。
他喜欢看木木说话的样子，喜欢看木木笑，喜欢在每一个抬头或者低头的罅隙里去看她在干什么。有时候她抬头，薛胤铜会惊慌的转过头，似乎总是有些仓促，他不知道木木是否注意过。总之身边的人总是说这段感情是没有结果的。薛胤铜说他从来就不在乎。
他从来没有想过和木木在一起，他说那个时候太小了，那甚至是种算不上爱的感情。每天去学校似乎就是为了去看看这个女孩子。
赵涛哲记得那个时候的薛胤铜就像是一个刺猬一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总是习惯把自己卑微到尘埃里，一文不值。那样他可以在很多个突然悲哀的时候，把自己埋起来。没有人看得见。
他记得他曾经去向木木表白，然后她说她还不想考虑这一些，她说应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上面。
薛胤铜说他曾经是班上出名的吊车尾——虽然赵涛哲一直再说现在他也是。但是和当年不一样的是，七中是一所重点中学，在这里落后总比在普通中学落后要好一些。
那个时候的薛胤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于是他想一切就这样吧，也许这段感情能够维持到初中结束，维持到当一切都画上一个句点。他可以把这些都尘封进他的记忆，变成回忆里最美好的篇章。
他开始奋不顾身的去看书，他恨不得把自己埋进书海里。他想有一天也许她能看见自己的努力，他能看见自己平凡人生里不平凡的闪光点。
可是薛胤铜没有等到那一天。
也许是木木从来就不在意，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一个这样匍匐在她脚下卑微的角色会不会有一个闪光点。就算有，她也不会在乎。
她甚至从来就不曾在意过她说的每一句话是不是会被薛胤铜放在心里，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他只是记得自己的中考破天荒的上了重点分数线，凭借着家里的条件，进入这个南川一流的中学是一点难度都没有，然而他拿着成绩单有些木然。那个告诉他应该把时间放在学习里的好看的女孩子，成绩很差，去了一所末流的高中，然后和一个待**在一起。
他在她身边待了三年，顶不过那个男孩子的几天。
他去那里看木木的时候，望着小**嬉笑着拉起木木的手，心如绞痛。
那个时候听见薛胤铜叙述的赵涛哲也有些唏嘘。以薛胤铜的背景，在这个城市里是可以横着走的，无论是从什么方面，他都肯定会比那个在末流高中的**强得多。
然后在一次薛胤铜去找木木的时候，在那所学校被那个**截住了。他和木木在一起，身边带了两个跟班，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薛胤铜的背景如何，只是他一向软弱不知道去反抗。所以那个小**以为他是很废柴的角色，才会肆无忌惮的挑衅他。
事情的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薛胤铜从旁边工地捡起了板砖，把三个人全部拍进了医院。
那一次事情闹的很大，那个**似乎在学校里还有点背景。和某个不良领导有亲戚关系，而那天恰巧又在别人的地盘。把三个送去医院了之后，薛胤铜就被带进了那所学校的门卫室。
当时他们那边的校方领导出来一大半，薛胤铜本来以为木木能帮他说几句话，然而他错了。木木没有开口帮他说话，她像看热闹一样的站在一边把自己全然置身事外。
薛胤铜在觉得搞笑的同时突然觉得悲哀，他从来就不喜欢去弄出事情来麻烦自己的爸爸，因为他觉得依靠背景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那个不良领导在威胁着要找人来废了薛胤铜。
薛胤铜格外的难过，他在之后很长的时间里都一蹶不振。而赵涛哲也是在高二之后才从薛胤铜的口里听说了这件事。
那天后来……不良领导没有能找来人把薛胤铜废了，护短的校领导们也没有能给薛胤铜一些警告和羞辱，甚至对方没有素养的家长来了都不敢多开口。
薛胤铜只是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爸爸，他说爸，我遇到了一点事你能叫人过来处理下吗。然后把自己的地点报给了他父亲。
他知道那些校领导们都在想着等自己的家长过来谄媚的道歉，然后赔偿一下医疗费。还有某个不良领导在考虑怎么多讹一笔钱。至少看过去自己家里似乎有点底子。
所以薛胤铜只是冷笑应对着所有人。
他猜不到木木在想些什么，他也不想去想了。只是后来木木脸上的目瞪口呆很能说明情况，因为还不过三分钟，一辆警车停在了校门口。
几个五大三粗穿着警服的男人利落的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门卫室里挤着一圈人。领头的警察往里面望了一眼皱了皱眉头，“谁是薛胤铜？”
第二二六节 篮球队的特权
“我是。”薛胤铜松了一口气，知道是爸爸那边的人来了。
见薛胤铜无恙，这个年轻的警官明显松了口气，他把薛胤铜带到身边，“你先到车里休息一下，张局马上会过来。”
一边众多校领导其中的一位脸上挂不住了，这赔偿的事情还没谈清，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把人带走了。“学生打架叫家长来和解一下就可以了，怎么会牵扯到公安局，是不是搞错了，是不是有人报假警了？”
这个警官冷笑了一声，“你说话注意点，我只是接到上面命令来接这个少年。”
“上面命令？”旁边一个领导脸上渗出几丝汗。
“我们张局很快就会过来，等下再来听你们说。”说完也不顾留了门卫室一干人等。把薛胤铜带离了门卫室。
“哪个张局？”一旁一个微胖的领导似乎有些路子，沉声问道。
“还有哪个张局？”警官后面的跟班嘟囔了一句，“当然是市局的……”
留在门卫室的所有人突然渗出冷汗，少年不过打了一个电话，市局的副局长就亲自过来了？他到底有什么背景，这下他们才开始真正的关心起事情的经过了。
薛胤铜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把他送回了学校。父亲也没有再向薛胤铜提过这件事情，只是后来爆出一批这个学校领导的丑闻，整个学校的领导层大洗牌。而木木也打电话来向薛胤铜解释和道歉了——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而薛胤铜挂的很果断，甚至没有给她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这便是薛胤铜的第一段感情，以这样可笑的方式划上了一个句点。
而薛胤铜却突然有点明白了。感情从来就不是妥协和卑微可以拿来的，没有谁值得他去为她犯贱，而且一贱就是三年。你越是这样，别人越是觉得你软弱，没有人会可怜你。
他想生活或许就是这样。
像八点档的电视剧，桥段狗血而又烧饼。
他又突然觉得自己太悲剧了，他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低别人又怎么可能会看得起他。
他就这样忘记这样一个不知道怎么去用言语描述的女子。
那是薛胤铜十六岁的时候，他开始学着成长。
所以他开始变得有些玩世不恭，变得心无定所一般的游离。变成了很多人心中纨绔的花花公子。这便是赵涛哲知道的全部。
而至于王君瑶，赵涛哲一点也不了解，至少比那个曾经的木木要好吧。至少现在没有人会看不起薛胤铜，最多只是有点不习惯他的游离而已。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赵涛哲心里知道，薛胤铜是认定了就会做到底的人。
……
设置为七点钟闹钟响了起来，吴极伸了个懒腰。
没有关严的窗帘告诉他窗外飘起了浓重的大雾，突然听见客厅里有声响，吴极心里一惊。
很快又想到应该是缪晨没错了，他掀开被子披了一件外衣打开了房门。
“圣诞快乐，哥哥。”缪晨穿着昨天晚上出去买的睡衣，桌上摆好的是早餐。“我知道你要上课的，所以叫客房服务送来了早餐，来得及吧？”
“嗯。圣诞快乐。”吴极应了声，往常他自己的话可能就到楼下的包子店去买两个包子应付一下，因为早上总是不习惯早起，至少在美国九点钟才开始上课。“怎么起这么早，睡的还好吧？”
“还行，就是有点认床。”缪晨撇了撇嘴巴，卸了妆也没有让她和之前有太大的差异，仍旧异常的清秀。
“今天有什么安排？”厨师的技艺很到位，这个鸡蛋煎的金黄水嫩，让吴极的食欲大增。吴极咬了一口煎蛋，蛋黄流了出来，他又一口全部包进了嘴里。模糊不清的嘟囔着。
“不知道，你带我去学校玩吧……”
吴极努力咽下去那个鸡蛋，“别闹，你自己找地方逛逛，我中午去接你吃饭。”
“好吧。”缪晨撅起了嘴，一副生闷气的表情。“那我再去睡一觉好了。”缪晨伸了个懒腰，慵懒的模样让吴极怦然心动。只是在吴极的心中缪晨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他从来没有对其有过什么亵渎的想法。
“嗯，那我走了。”把吃的东西全部一扫而空，吴极打了个饱嗝，把一杯牛奶一饮而尽。
“哥哥再见。”缪晨走到吴极身边在他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夹带着淡淡的清香。
从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雾气蒸腾的城市，总有一种美仑美奂的感觉。
……
楚辰希把自行车推出了小巷，突然看见林雨昕就站在巷口。
“圣诞快乐。”林雨昕笑着开口，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你也是。”楚辰希没有伸手接礼物。
“不用这么客气吧。”林雨昕一脸古怪的笑意。
“不是啊。”楚辰希有些尴尬，“只是我又没有为你准备什么。”
“不用了啦，你载我去学校吧。”
“好。”楚辰希知道如果自己再闪躲的话就有些过头了，只是应该找个机会和林雨昕说清楚自己现在还不想去考虑这些东西。
加上方元书补发给大家的奖金，楚辰希已经有了两千的私房钱了，这让他很是欢欣鼓舞。他没有奢侈的条件，从来就没有，所以他还是骑着那辆与他的气质完全不符的二手自行车载着林雨昕晃悠悠的骑向学校。
轻轻搂着楚辰希强而有力的腰，让林雨昕感觉到轻微的甜蜜。
圣诞节的早晨，就算是和他一起度过的吧。这样一个沉默却骄傲的男生，在现在的浮华社会里真的不常见了——有几个少年郎会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依旧我行我素的生活着。
林雨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觉得，但是她就是那样执着的相信。在他的身体里藏着最最狂热的火焰，他也许现在贫穷，但总有一天他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
他会一直那样桀骜，永远不会甘于平庸。
“妈，我走了。”纪寒天抓起自己的书包，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连外套也没来得及穿上就赶紧往门外跑去，昨天晚上电话的温存太久了，让他一大早完全没有听见闹钟的声响，兴许听见了，但是在他的意识还没有清醒的时刻就被他的潜意识给关掉了。
“等等。”谢曼琳穿着睡袍走出了卧室，“今天是圣诞节，晚上喊夏婧那丫头来吃饭吧。”
“呃。”纪寒天愣了下，话说回来夏婧倒还是真的没有正式的来家里吃过饭。“好吧，我跟她说。要是她家里不让我可没办法。”
“老夏那王八羔子他敢！”谢曼琳随口吐出的话就让纪寒天有些发寒，他慎慎的穿好鞋子。
“那我走了。”
“嗯。”谢曼琳又恢复了一向端庄温文的样子，点了点头。
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纪寒天郁闷的按了下电梯。
他很少搞得这样狼狈，这回怕是要迟到了。
果然等他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八点过五分了，学校大门紧闭，政教主任叉着腰站在侧门处等着这些迟到的将要苦逼的学生们。
犹豫了半分钟，纪寒天还是厚着脸皮凑了上去。
“哟呵，来得挺早嘛。”政教主任万茵怪声怪气的讽刺道，“你还要不要读书了，有没有时间观念啊，怎么回事？”
“睡太熟没听见闹钟。”纪寒天如实回答。
“你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登记一下。”万茵掏出一张稿纸，上面铺满了名字。纪寒天倒是不在乎，龙飞凤舞的写下了自己的班级和大名。
万茵低头扫了一眼，“呃……你是篮球队的纪寒天？”
“是啊。”纪寒天点了点头，低着头一副认错的表情。
万茵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转手又把名字划掉了，“你快点进去吧，这次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等到了全国大赛好好表现。”似乎她也知道因为篮球队的出色表现让学校这一回在市里是出了名了，原本有些羸弱的体育方面也一下有了一个腾飞。
校长最近的心情一直不错，嘴巴上也挂着篮球队。而作为全市最有价值球员，在校内被谈及最多的自然是纪寒天，万茵不会不知道。
纪寒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万茵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鸡蛋里挑骨头”。别说是这样迟到被她逮到了，就算是上课期间上厕所被她不小心看到了她都能说个十几分钟不带重复的。
只是没有想到篮球队的名声似乎还有点特权，纪寒天不由美滋滋起来。
第二二七节 跨年（一）
篮球从许毅的指尖溜过，最后坠入网窝。
“干得不错，小凡。”方元书拍了两下手，赞叹道。“只是你应该再去尝试一下如何摆脱对手，而不是在对手的封盖范围内出手。虽然你的命中率依旧保持的不错，但是这始终不是一件好事，现在在你面前的是许毅，他打的是后卫。
但是在全国大赛里，以你的威胁性，他们很可能会安排一个人来专职防守你，这个时候就没有这么容易出手的机会了，你明白吧。
我想要你学会的是利用反跑和队友的掩护寻找出手的空档，只是无论你的把握有多大，都不要试图在对手封盖范围里面去尝试投篮。千万不要低估了任何一个人，这样怎么说都不安全。”李凡认真的听着方元书说的每一句话，短短的半年时间，他已经从一个几乎不会打篮球的菜鸟蜕变成了一个打野球战无不胜的神射手。这一切都是因为队友，还有方元书的帮助。
虽然现在十二月份还没有过去，距离全国赛也还有三个月之久，但是没有谁会去懈怠。
在他们心中巍峨如山的南川四中放在全国赛场上也不过只能算得上是中流，完全没有和强队一碰的实力，那么侥幸获得了一场胜利的南川七中，全国大赛的旅途又会有多难走？
所以李凡一刻都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从最新的一次训练开始，他已经把自己的每天两百个三分球加到了三百个，到最后完全筋疲力竭，投出的篮球连筐都碰不到，但是他依然一个不少的把每一次投篮用心的做出来。
新一轮训练的第一天很快就结束了，方元书的训练强度明显加大了不少。虽然还不至于把每一个人都累趴下，但是筋疲力尽是避免不了的。
而用方元书的话来说他现在追求的就是这样一种效果，这只是一个开始和调整的阶段，训练只会一天比一天更苦，不可能会变得再轻松。而这个阶段的首要任务，便是对于身体素质的锻炼。
没有人叫苦叫累。
为了能在全国大赛一鸣惊人，这一天每一个人都训练的格外卖力。方元书说学校为篮球队订购了一批健身器材，很快就会有人送来组装，而等到将体育馆的一个废弃的小仓库改为健身房之后，篮球队的训练机制就基本完善了起来。
似乎同样因为在美国待了很多年，所以碍于今天是圣诞节，方元书五点钟就停止了训练。篮球队的人难得头一次享受到了最早的放学时间。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来，校门外的车辆和行人还没有多到让人走不动的地步。纪寒天站在楼顶倚着栏杆，呼吸着新鲜而冰凉的空气。因为夏婧还没有放学，所以篮球队其他人都走了他还留在了学校里。
五点半的铃声响起来的时候，纪寒天已经站在了教室门口。
夏婧还在整理着桌上的书本和文具。
“小悠，今天圣诞节去我家吃饭吧。”纪寒天挠挠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开场。
“嗯？”夏婧抬起头望了望纪寒天，“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我妈说的。”提到老妈纪寒天就一副没有办法的表情。
“那好吧。”夏婧笑着应了下来，似乎是爱屋及乌，所以无论是谢曼琳还是夏婧在短暂的相处里都对对方很满意。上个周末夏婧还陪谢曼琳去逛街了，谢曼琳心情大好一天花了近万钞票来购物，还帮夏婧买了两件衣服。
夏婧一开始不好意思收，后来听见谢曼琳谈到自己的父亲当年的创业，才知道双方家长原来是早认识了的。
回家之后和父亲夏天鹏提到了谢曼琳，见父亲难得一脸古怪的表情就知道谢曼琳与所说无异。而提到纪寒天是谢曼琳儿子的时候，父亲更是一句话没说闷头吃饭。难得看见这样的父亲倒是让夏婧觉得挺有趣的。
在记忆里夏天鹏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一副父亲的威严摆在那里。无论是夏婧和夏柔都不敢去触碰他，而透过谢曼琳的嘴才知道父亲当年也是一个励志奋斗的角色。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便变成这番势利的模样。
这一顿晚餐倒是吃的挺愉快的，餐桌上第一次见到了纪寒天的父亲。和夏天鹏不一样，纪寒天的父亲让人觉得很亲切，脸上总挂着淡淡的笑意。所以现在来看纪寒天的个性倒是显得合情合理了，因为父母的个性都很好。
谢曼琳提了一句夏婧是夏天鹏的女儿，纪父乐呵呵的笑了几声，说丫头小时候我还抱过你。这才让夏婧明白双方的关系不仅仅是认识而已，可以算得上是世交了。
圣诞节一过去，很快就要是元旦了。国内将要面对的是极大的盛会——奥林匹克。作为国内经济水平仅此于上海的大都市，南川的迎接二零零八的热烈氛围也是异常浓重。（重申一句，南川是虚构的一个城市，把它的位置就放在苏浙一代，是一个省级市。勿深究。）
学校为篮球队订了一批健身器材已经运抵了南川，篮球队众人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把篮球管里的一个废弃的小仓库改造成了健身房。
而这几天尹云魏宁和赵涛哲几乎寸步不离在里面进行着力量训练。经过联赛的磨练，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晰的发现了自己和南川一流内线还有着很大一段的差距。
更别说去和全国各省市顶尖的高手去相搏了。而力量和耐力的训练也是方元书这一阶段的训练基础，每天每个人都是负重跑，然后无数轮的俯卧撑。一开始只是单纯的俯卧撑，现在的要求是做一个，用双手把身体顶起来，拍手再落下去重复。
每天两个小时的训练时间有一个半小时是在做这些东西，把每一个人都累的趴下了。但即便如此，球员们的训练热情还是有增无减。在这样大负荷的训练下，能力的提升是一件立竿见影的事情。在这一个星期里，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发现自己的弹跳或者冲刺速度有了进步。虽然也许并不大，但是只要他们坚持下去积少成多，最多两个月这支球队就会有一个崭新的面貌，会在全国的赛场上给予人耳目一新的冲击。
而元旦假期几乎是一件拆东墙补西墙的事情，因为元旦是星期二，因此学校把年底的一个周末拿来上课，这是一个长达八天的大工作周。
只是学生们从来都不会在意这些，他们只知道在那之后有一个三天的假期在等着他们，而星期五回来上一天课则又到周末了。
所以哪怕一连上了八天课，学生们也是越来越精神。
期间的生活倒是相安无事，吴明打了个电话给吴极让他好好照顾缪晨。他和缪卫东也就是缪晨的父亲要出国一趟，而他们应该在一月末的年前回到国内，缪晨也就大概在这里待一个月就要被他父亲撵回去了。不过这些吴极没有和缪晨说，似乎缪卫东知道缪晨在吴极这里也没有太担心，所以也没有强迫着缪晨回去。
对于缪晨来说用不用上学早就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了，只要品性不学坏缪卫东倒是不担心她的将来能不能过的舒服。因为国内的计划生育政策，缪卫东只有缪晨一个女儿，而上亿的资产将来自然都是缪晨的。就算保不了将来的子孙后代都能够拥想荣华富贵，但是让缪晨这辈子过得轻松自在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放心吴极，毕竟是从小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而且吴明的身价比缪卫东要高的多，一些毋须有的担心也是不必要的了。
所以他也就任由吴极和缪晨单独相处了。
（感谢投票和支持，还有昕宇梦童鞋的10块钱……有朋友的留言我也都看到了。额，关于魏宁的事，我一直在思考怎么用他，一个从初中升上来的学生肯定是会在联赛的一开始不适应的。就像楚辰希虽然很强，但是在比赛里仍旧会碰到各种各样的难题，所以对于魏宁的笔触一直下的不够多。之后给了他们三个月的调整时间，我会尝试把这个角色写好点，因为我对他的设定就是有些张扬的中锋，但是现在他的能力不够，若还是张扬的话就太不和谐了。）
第二二八节 跨年（二）
吴极虽然没有就这样加入篮球队，但是和纪寒天的交情倒是深厚了不少。
不似张子轩那样幼稚，纪寒天给吴极带来的感觉却是要沉稳的多，他感觉得到纪寒天虽然总是很低调，但他的家庭应该还是不错的。吴极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这么想，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是准确的。而和纪寒天在一起的夏婧，虽然不如缪晨那样惊艳，却有缪晨身上没有的清爽和淡雅。但两者同样也是家庭和外貌都姣好的女孩子。
当然吴极知道，在南川家境能比得缪晨的女孩子不多。
这已经是二零零七年的最后一节课了，当下课的铃声想起来的时候班上一阵欢腾。
“你今天晚上怎么过？”纪寒天收拾着东西，回头问还在发愣的吴极。
“自己过吧，家里人不在南川。”吴极无所谓的瞥了下嘴巴。
“那晚上一起跨年吧。”纪寒天认真的邀请道。
吴极倒是愣了下，“很多人吗？”
“五六个吧，你都见过的。在家里吃了饭出来，去钱柜唱歌。然后零点去广场看看。”纪寒天想了一下行程，答道。
吴极想了想，缪晨和他闹了好几天了说要出去逛，可是一直在上课也总没时间。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要去哪，况且两个人玩也没什么意思。
“行。”吴极略微思衬了一下，点点头，“晚上电话联系。”
二零零七年的最后一天，街道上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不管这一年过得是好是坏，是满意是失望，是完美或者遗憾。这一切都会在这一天画上一个句号。而二零零八年对于全国人民来说更是值得振奋和期待的一年。
每一个人都愿意相信这会是一个新的，更好的开始。
至于二零零七年，就要
这样默默的平凡的过去了吧。
天幕渐渐暗淡下来的时候，天空慢慢舞起了淡淡的雪花。
对于南川这还算温暖的南方城市来说雪异常的少见，从小到大纪寒天见过的雪不足十场。因此这场雪才显得来得那么的不平凡。
二零零七年年的最后一场雪，不知道会不会持续到二零零八年呢。谁也不知道，只是对于南川高中篮球来说，二零零七年注定是一个传奇诞生的年份。
南川七中以黑马的姿态横扫了整个北山区的比赛，在南北分区决赛里异军突起，最后艰难的博得了南川之王的名号，其主力控卫纪寒天更是横空出世获得了二零零七的MVP。所以哪怕而零零七再平凡，对于南川高中篮球来说都不是一个平凡的年份。
吴极刷卡开门，缪晨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这几天缪晨到乖巧的会在酒店里叫客房服务，让吴极回来的时候都能有吃的东西，而吴极总有一种类似于同居的幸福感。缪晨在家里肯定是小公主，这是毋庸置疑的。而她会特意溜出来找吴极，其实吴极心里明白并不是因为她跟她爸爸吵架那样简单的原因。
或许只是单纯的想来陪陪自己吧，只是这样一来，自己的心情确实好很多了。
“小晨，谢谢你。”吴极把包放到一旁的沙发上，亲昵的用下巴蹭了蹭缪晨的头发。脱去了高跟鞋的缪晨在吴极身边显得异常的小巧，一米七，这在南方女生里面算是不错的身高在吴极面前只是小鸟依人的小女孩一样。
“哥哥，怎么了？”缪晨睁着她水亮的眼睛奇怪的望着吴极。
“没什么，这几天我带你出去逛逛。”吴极转开话题，窗外的雪愈发的大了起来，在这样高的位置看马路有一种唯美的感觉。“晚上去唱歌吧。”
“真的？”缪晨脸上露出了笑意。
“还有几个新认识的朋友。”吴极补充道。
“嗯，哥哥你最好了。”缪晨凑过来在吴极的脸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温顺的小猫一样的女孩子，吴极心里涌起一阵怜爱。可是这种感情不是爱情吧，至少除了淡淡的温暖，吴极心里面再没有其他心动的感觉。或许因为彼此太熟悉了，就像是刻进了对方生命里一样，哪怕事隔十年没有见面，再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和一起一样，没有一点隔阂。
在缪晨的心里应该也是这样的吧，把自己当作一个可以说话可以依靠的哥哥。其实这样就挺好了，对于吴极来说，就像是身边多了一个可以照顾和去念想的人。而自己一直犹豫不决的事情，他想听听缪晨的看法。
“晨晨，你说我要不要加入学校的篮球队呢？”
缪晨有些讶异，不知道吴极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你愿意去就去呀。”
吴极苦笑摇了摇头，“那天教练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篮球……可是你知道的吧，哥哥他……就是因为篮球而逝世的。我怎么可能喜欢篮球……所以他让我仔细想一想再做决定……”
“哥哥，你是真的讨厌篮球，还是只是在逃避吴天哥哥的事情。”缪晨打断了吴极，简单的一句话像是一把剑，直接刺进了吴极心脏里有关于吴天的那个部分。
缪晨只是抬着头，似乎在凝想着什么。
“我记得哥哥很多封E－MAIL都是在跟我说哥哥你在篮球里体会到了什么是快乐，你说可以防守住越来越多的黑人白人，可以感觉到他们越来越尊重你，尊重我们的祖国。”
吴极怔怔的没有开口，缪晨说的都对。他也曾在篮球里体会到了什么是快乐，虽然他一直没有机会去参加高中联赛，可是哪怕就是在一个普通的街头球场上面，他也一样很快乐。
“那为什么要放弃呢，为什么要让自己觉得很讨厌它？”缪晨皱着眉头，认真的在说着她的想法。而这些却一直是吴极在回避的东西。
“我不知道吴天哥哥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缪晨抓起吴极的手放在她冰凉的脸上，“可是我能感觉到，哥哥的心情一直很差。我只是没有开口，我希望哥哥的心情能好起来的。”
吴极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缪晨低低的声音，“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哥哥，可是我记得我看过一句话，逝者已矣，生者犹在。吴天哥哥也一定不想哥哥一直这样为他难过，这样为他遗失了自己的人生。
他一定能感受到哥哥你的想念，哪怕身处天国也一定能听到哥哥的心里的呼喊声。
而哥哥应该去面对不是吗？哥哥是最勇敢最坚强的，逃避这一切是没有用的啊！”
逃避这一切是没有用的。吴极在心里默默的念道，就像哥哥你一直说过的那句话一样，我们兄弟身体里流得是一模一样的血液，我一定能做到和哥哥一样优秀。
“我会一直陪着哥哥的。”缪晨的眼神柔和了起来，不似刚刚那番明亮刺眼。“无论哥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也一定会站在哥哥这边的。”
吴极笑了起来：“晨晨，我知道怎么决定了。”他想起那天在萤幕上看着他们拼搏的样子，看着他们为自己的梦想而用尽了每一分力量的样子。他真的感动了。
他是打野球出生的，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在联赛里拼搏过，所以那天他才会有前所未有强烈的想要打球的冲动。
他只是在纪寒天的身上看到了哥哥的影子，他们同样的执着甚至于称得上偏执。
所以他才会对这个陌生的少年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一种他也说不上来的感觉。他觉得每一个执着的追求自己梦想的人在那个时候都是一样的骄傲和无法阻挡。
无论是哥哥还是纪寒天。
他只是想到篮球就会想起哥哥，这个在他的篮球生涯里被当作一个遥远的目标一直在追逐的男人。但是……目标没有了，就真的不打篮球了吗？
——我也想能有和别人一起并肩作战的一天；我想融入一个温暖的宛如家庭一样的团体；可以有一群值得依靠的朋友为了同一个目标一起奋斗。
我不想面前只有利益，只有各种污黑的泥潭。我和哥哥一样，身体里流着最骄傲的血液。哥哥，如果真的和晨晨说的那样，你能看得到我。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吧……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哥哥。
永远不会。
第二二九节 跨年（三）
纷飞的大雪让夜色布满了朦胧的美，十二点南川政府在红叶广场放烟火的消息吸引了无数涌动的人潮，而这寒霜的雪却无法冷却南川人民跨年的热情。
“好多人啊。”纪寒天牵着夏婧柔软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着，他紧紧的跟在开路的尹云身后。尹云又一次拨开人群，抱怨道。因为高三了，而又家里又不像纪寒天和夏婧这般，秦晨涵十点不到就回去了，没有能和大家一起跨年。
吴极和缪晨也紧随着夏婧，生怕在这陌生的地方跟丢了，想要再找到集合在一起可不知道该有多难。而最后跟着的是永远都屁颠屁颠没事干的赵涛哲和薛胤铜。
这就是今天小型聚会的全体人员。主要还是之前暑假寒川小区的小众活动，至于孙明宇和许毅，两个人都高三了，这么长时间都把心思放在篮球上，而之后三月份还没有结束，还要接着打，自然不好意思开口出门，窝在家里面读书。
找了好半天，众人终于找到了一座住宅楼的屋顶，这上面倒也已经站了不少人，几乎都是楼里的住户。纪寒天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到二零零八年了，心里不由一阵激动。
“咚……”不远处的钟楼发出沉闷而悠远的钟声，广场上骤然一片沸腾。
“新年快乐。”薛胤铜第一个笑着跳出来喊了声。
“新年快乐！”其他几个人跟着说道，每个人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尖哮声低低的闯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来了。”纪寒天提起注意力，巨大的轰鸣声骤然响起在耳畔，耀眼的光芒在空中绽放出华丽璀璨而耀眼的礼花。
“好美啊。”夏婧感叹道。
光芒印亮了夏婧的侧脸，在这一刻纪寒天突然觉得她安静的样子特别好看。
广场的人群里也发出惊叹声，只是他们的视野肯定不如在屋顶的好。
“我就说这里好。”赵涛哲在一旁感叹道，这是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所以对这里倒是熟悉的很。
薛胤铜一个人低着头发着信息，又一枚烟花绽放成五彩缤纷的花朵，他才抬起头来。尹云什么也没说，拍了拍他的肩膀，薛胤铜倒是没有什么做作姿态抬头笑了起来。
“纪寒天。”在一旁的吴极开口道，“有件事忘了说。”
“什么？”纪寒天转过头看了看他。
“我决定……加入篮球队。”吴极顿了一下，然后坚定道。
卸下了了心头最大的一个包袱，他显得明朗的多了。而他也能感受到在这支球队里，每个人的一份集体感，不似他在美国的时候所知道的很多球队都有内部裂痕。他觉得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有很多人可以一起笑一起闹一起努力的感觉。
纪寒天和尹云都同时愣了一下，然后都绽开了笑颜：“欢迎。”
最后一个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要着手准备三月份的全国大赛了吧。纪寒天想着。
再次回过头看着绽放的烟花，希望南川七中在二零零八年有个美好的开始。希望这几个月的训练大家都能有进步。新年快乐。
……
王君瑶穿着睡衣坐在家里上网，难得有一个三天的小长假，而又刚刚结束了月考，自然要放松一下。
虽然元旦之后全校就要开始进入紧张的总复习阶段，因为二月初就过年。一月中旬就要期末考试了——但那毕竟是元旦之后的事情了。
耳边传来钟楼的钟声，王君瑶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已经零点了。眨眼就到了二零零八年，真是有些不太真实。
钟声还没有落下，放在电脑旁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会是谁呢。
——新年快乐。薛胤铜。
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没有一句余赘的独白。似乎是不经意的群发，可是如果是群发的话，应该会多说几句话不至于这样苍白吧。也许只有对自己，他才会这样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君瑶脑袋里凌乱的想着，回了一个，谢谢你也是。然后又开始把注意力放到电脑上面，只是这一次脑海里会突然冒出薛胤铜一脸认真的模样。
当那种痞痞和玩味的笑意从他脸上褪去的时候，王君瑶第一次发现薛胤铜还是长得挺好看的，还有他挺拔的身材，虽然在篮球队里只算得上是一般，而一米八五的个子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会引人注目的。还有他那天鼓起勇气的表白，那是王君瑶第一次听见别人的当面表白。在此之前她也只被短信表白过。
而面对面说出这些话来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呢，王君瑶不知道。
只是她突然觉得自己那样耍了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他虽然并不算太优秀，只是听说家里的条件很好，像那样家庭条件太过于优异的男孩子应该没几个会读书读太好吧，而且也没有几个能够像薛胤铜那样平易近人，对每个人都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突然听见窗外礼炮的鸣响，王君瑶拉开了窗帘向窗外望去。巨大的绽开的绚烂光芒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
跨年之后，整个元旦假日期间都是大片大片的空闲的时光。
纪寒天每天坐在家里玩了一天游戏，和夏婧出去逛了一天，最后一天则用来赶作业。高中的生活便是如此，每一个假日的最后一天都会被用来赶没有写完的作业。
而本为重点中学的南川七中更是把重点中学的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作业多到让纪寒天近乎崩溃，好在有夏婧的帮助，虽然夏婧一再声明不能再帮他写，要他自己用功学习，但是每次到这个时候她总是抵挡不了纪寒天的哀求。
终于作业在吃完饭之前全部完成了，完成了作业的他自然心里踏实了不少，又开始了游戏之旅，气得夏婧连连后悔却拿纪寒天没有办法。
时间就在这种缓慢而温和的旋律里缓缓的前进着。
吴极开始融入了球队的训练，方元书让楚辰希尹云还有纪寒天轮着拿吴极练进攻。一开始每一个人都感觉到极为不适，吴极那种强烈的预判能力和对于进攻的阅读能力让即便是突破能力最强的纪寒天也只能打进十之三四。像楚辰希和尹云习惯了用身体作为利器进攻的打法更是连十之一二都困难。
至于其他人连挑战吴极的资格都没有。
除了这个还有不可缺少的就是每天的力量训练。方元书按照每个人的能力和他的测试制订了十份不同强度训练规划，每个人都练得欲仙欲死。
而方元书暂时还没有给吴极规划，他每天的任务除了和三个人单挑之外，其余时间方元书都在给他讲解着一些理论方面的知识，还有让他熟悉一下队员。吴极从来没有系统的接受过正规的篮球训练，就是凭借着努力和追逐哥哥的信念促成了他攻防能力即不平衡的技术体系，而且他几乎也没有和别人合作打过正规的篮球比赛，他是完全的野路子。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时间还长，所以现在对于吴极来说，沟通比盲目的训练要有用的多，他有自己对于战术的理解，但和方元书赋予这支球队的多少还是有些差异。
转眼间一个星期就这样过去了，没有比赛的日子时间过得特别的快。似乎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自己和之前的不同，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内所蕴含的力量更加的强大……虽然一个星期说到底能提升的空间很小。也许心理上的成长比身体上的成长要来得显眼的多。
说到底，一支普通的高中生篮球队有多少会有系统的力量训练这是可以预见的。方元书所有给予他们的是职业化和系统化的训练。他想让这支队伍变得更有纪律一点。
一月十一日，周五。
这是这个星期的最后一次训练，方元书没有和这个星期一样，上来就让他们先和吴极打一对一。而且纪寒天敏锐的捕捉到方元书身上换了一身运动装篮球鞋，不是像之前一样一副有板有眼的主教练模样。
第二三〇节 方元书（一）
“经过了一个星期的对练，虽然我什么也没有说。我相信你们也一定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如何与吴极去角力。”方元书手上拿着一个篮球，对纪寒天尹云楚辰希三人道。
作为南川联赛里的三名核心，他们三人的所组成的进攻阵容放在南川绝对是属于顶尖的存在，但是方元书还是不够满意，因为他知道这三人还有提升的空间，他要把这个进攻阵容磨练成全国顶尖的存在，那样才有他存在的意义。
而吴极的出现，对于南川七中来说绝对是一个福音，他就是一块出色的现成磨刀石。原本因为对手太差而养成的不少坏习惯的几人，在这几天的打磨下都变得有棱有角起来。
尹云在联赛里就发现自己在身体素质上的弱势，之前花了太多时间去琢磨得分技术，到头来身体素质却成为了自己最大的桎梏，所以接下来他的重心将会全部放在力量训练上，三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将他的身体素质提升一个档次还是可行的。
楚辰希的一直是方元书最捉摸不定的一个角色，他手感好的时候进攻能力高的吓人，而一旦他的状态不好又要去祈祷老天了。至于他起伏不定的问题，其最根本的原因则是他的进攻手段的单一，缺少细节的掌控，还有是对高中球员能力理解的不足。这几点一旦被对方抓住，他就卡壳了，而这几个月可以很好的让他适应过来，从一个主攻手转型为一个副攻手。
至于纪寒天的问题，其实根本不算是问题了，那便到了对篮球的理解上面。
他突破总是直来直去的突破，和易野风的风格很像，在以往他一旦提起了速度能反应过来再去防守的在南川确实没有，可是在吴极的面前，他直来直往有板有眼的突破和变向却变成了他最大的软肋。
一旦被对方站到了最有利的位置，他的突破路线就会变得更长，也就意味着危险性将呈几何状下降。在这样的劣势之下，他只能选择用体力硬悍，因此体力问题又成为头等问题。
但是这两天的训练里，纪寒天的突破不再那么直来直去，他尝试着让他的突破更具欺骗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才发现原来易野风的风格不见得比薛阳奕好。
有道是殊途同归，到最后两人始终要重新把犀利和华丽组合到一起才算得上是大同。
而吴极恰恰是引发了纪寒天思考的源头，虽然他现在还没有能提升多少，但是至少开拓了一条新的视野，因为在之前他发现自己在速度上的提升已经遇到了一个瓶颈。
然后就是纪寒天一直的软肋，投篮。他射篮的能力如果能提上去，那么他的威胁性将成倍的增长起来。所以方元书在这第一个月，也就是寒假前的一个月里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让每一个球员改变一下自己的打球方法，把一些不好的习惯改掉。后面的两个月里他才会把主要的重心定在团队的配合方面。
至于如何让他们记忆犹新，方元书决定自己亲自出马。
所有人都知道方元书在美国进行了教练的专业培训。他的执教能力和中国国内这些高中篮球教练相比是有优势的。而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在第一天见到方元书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他是第一届南川联赛的MVP。那些年因为乔丹的缘故，国内的篮球氛围绝对顶上了一个高潮，而他经过了十年的磨练，哪怕没有选择球员这条道路，但在身体状况和意识都处于巅峰，他对这些球员观察了整整一季联赛，他相信在这支球队里他的能力还是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
“所以今天你们看，吴极。”方元书对着吴极招了招手。“今天换我来跟你打。”
吴极愣了一下倒是突然爆出一句英文来，“Are－you－sure？”他不是一开始就在球队，自然不知道方元书的历史。
“嗯，没关系，你认真打。”方元书拿着篮球在手上玩了一下，吴极扫了一眼方元书手中的篮球，眼睛尖锐的他一眼就看出来方元书的球感很好，至少不会比纪寒天差。
“Ok。”方元书既然开口了，他也无所谓。
“你们几个看清楚，很多东西可能我表现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你们要捕捉到。”方元书抓了篮球，临上场前回过头说了一声。
纪寒天几人点了点头，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方元书亲手拿着篮球走上球场，虽然之前有关于方元书的事情多少有些耳闻，但时隔十年，而且方元书走上了教练这一条路，不知道在这些方面的状态会不会有所跌落。
答案是否定的。
方元书二十八岁，正处于一个人精力与身体的双重巅峰。
他热爱篮球，热爱到生命里去，不为利益，不为虚荣。要不然他也不用回到国内来选择一支这样级别联赛的小球队来开始自己的教练生涯。他只是纯粹的想把他对篮球的爱感染给其他人，这样一个人是值得尊敬的。
而众人不知道的是，在篮球学院的每一天的黄昏，他都会在街头球场和陌生的白人黑人来一场斗牛，而在那里，方元书被称作Mr.Attack（进攻先生），他的进攻方式极其丰腴，浑然天成，技术细腻。如果不是身体素质方面和黑人有差距，那一年的训练营他绝对能成为璀璨的星。然而一个又一个身体素质爆强的黑人少年一次次打击着当年的方元书的信心。
他原本有机会去NBDL发展联盟，然而他放弃了这个机会。已经年过二十的他早就失去了身体素质提升最快的年纪，到那时候去NBDL发展，永远也不会有机会进NBA。
所以桀骜的他选择了篮球教练这一条路，既然无法成为最出色的篮球运动员，那么就让最出色的篮球运动员在自己的指挥下散发光芒好了。
而现在，当他褪去西装领带换上球衣的时候。那个在训练营里锋芒隐忍的灵魂便重新占据了方元书的身体。
他是有多久没有如此惬意的释放自己了。
当他以一个球员的身份走进球场，而不是抱着教练的心态去指导别人的这一刻。他等了很久，虽然对手只是自己的弟子。但是他不会放松，一场场比赛下来他只能站在场边眼巴巴的望着而不能上场去帮助他们，好在纪寒天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终于是又惊又险的拿下了那一场和四中的“世纪之战”。
对于南川人来说，这的确称得上是异常世纪之战。一环扣一环，南川七中哪怕在任何一环里出现了一丁点的意外，都是一场正常到再正常不过的败北。
可是南川七中赢了。那一刻方元书才体会到了作为教练看到自己的球员拿下那样关键的比赛是一件多么激动的事情，他当年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因为当年的南川七中一路昂首向前直接迈进了决赛。只是那一年耐克还没有开始组织全国大赛，因此方元书的高中篮球生涯也就在那里中止了。再那之后更是围绕着自己到底打不打得上主力在美国的大学混了两年，却再也找不到最早的时候为了篮球大喊大叫的热情。
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是一种遗憾。
而今天方元书时隔十年再次站在了南川七中球场上。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年学校还没有建球馆，只有水泥地的篮球场给篮球队训练，也没有专款专车，去比赛还要一群人坐公车。
想到这里，方元书真的心里扬起一阵感慨。
还有当年的付哲……无数人的篮球梦随着时间的流逝被粉碎了。
现在，至少他们还有走向全国的机会。有比当年更好的条件，那些没有完成的梦，也就只能让这些尚且年轻的学生们去代替自己完成吧。
所以现在方元书才会有一种重新找到了自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