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拦截战
陆舒刚刚跨出了那间农舍,AK系步枪的枪声就从身后响了起来,而那辆即将停在农舍之前的本田思域,听到枪声,则是在地面上犁出了一道深深的土线,随后车轮就快速反转,整辆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后倒退。
“截住他们!”陆舒见此,立即向停在道路另一侧的MPV大喊道。
在两人进入农舍后就坐到驾驶位上的孟黎柯,听到陆舒的喊声,早已发动的MPV立即从二档开始起步。
孟黎柯踩着油门一脚到底,MPV迅速赶上了向后倒退的本田思域,在一声车头相互碰撞的巨响后,本田思域的后轮直接陷进了一道车辙印中,MPV和本田思域同时熄了火。
孟黎柯在车辆熄火以后,并没有尝试着倒车或者是开门下去,而是想都不想的,直接将整个人伏在了副驾驶上。
这次,一是没有陆舒挡着,二是副驾驶也确实够宽敞,孟黎柯终于如愿以偿的趴到了副驾驶上。
啊,这是幸福的感觉,是安全的感觉。
在孟黎柯趴到副驾驶座位上以后,那辆左舵思域的副驾驶上,一名被撞的七荤八素的西装男这才缓过神来,拾起刚刚因撞车而掉落在中央扶手箱里的手枪,看都不看就向眼前MPV的驾驶位开了火。
本田思域和MPV之间一时火光连连闪过,两车的前挡风玻璃迅速布满了弹孔,一块块藕断丝连的挡风玻璃渣子溅落到思域的引擎盖和孟黎柯的后背上。
“呕吼……啊哈……啊操……”孟黎柯全身趴在副驾驶上,双手捂着脑袋,感觉到了不停溅落到后背上的玻璃渣子,一时间怪叫连连。
陆舒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向那辆熄火的黑色思域,正好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拎着一把如同方块般的冲锋枪,正护着个满脸横肉的白人从思域里下来。
此刻保镖已经站到了大开的车门前方,用身体挡在了陆舒和车门后的白人之间,不假思索的拎起了冲锋枪对准陆舒就要射击。
但他终归是晚了一步,先是撞了个七荤八素,现在又要护着老板逃跑,又要反击以消灭对手,自然不及陆舒的动作更快。
在战斗中,防御的一方总是滞后的,至少是在大部分情况下,无论战术动作还是行动反应,都是滞后于进攻方的。
“咔咔咔咔咔……”陆舒脚下动作不停,同时扣动手中9A-91的扳机,子弹如瓢泼大雨般洒向了近在咫尺的保镖,保镖身上一时间出现了许多破洞,但却迟迟不见鲜血喷溅而出。
“嘚嘚哒……”
保镖虽然已经向着后面仰头倒下,身后车门在保镖尸首的重力作用下又重新合上了,但保镖手中的冲锋枪,还是在手指的肌肉记忆之下射出了一串致命的子弹。
陆舒只感觉到自己的左肋仿佛正在被一根鞭子快速抽打着,疼的他浑身一哆嗦,脚下一软,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往地上倒去。
在陆舒即将倒下的时候,他堪堪扒到了思域的引擎盖,左腿半跪在地上,这才避免了摔倒的窘境。
“咔哒”
随着这一声清脆的卡壳声,保镖手中的那支冲锋枪算是暂时停了火,陆舒这才注意到刚才几乎倒下的可不止是自己,还有那个满脸横肉的白人。
白人刚刚即将离开思域的时候,却被车门又夹到了靠后的左脚,此刻也是一个躲闪不及,险些倒下。
不过他此时的情况比倒下也好不了多少,他的左脚正卡在车门缝隙当中,双手正抱住左脚想要把脚从车门缝中抽出。
陆舒刚刚扶着本田思域的引擎盖爬了起来,正好就对上了白人的脸。
“马修·乔治!”陆舒看清了那名白人的脸,立即脱口道。
白人见到陆舒快步向自己走来,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慌乱,不过随后就单脚向前跳了一步,先是用力扒开了车门,随后抽腿就要向后逃跑。
陆舒弯腰捡起了那名保镖怀里的冲锋枪,解开两端冲锋枪背带安全扣,拉动明显是枪机的地方,一颗卡在抱弹口里的子弹咔哒一声上了膛。
现在既然硬碰硬的战斗已经爆发,那么能尽量不使用自己身上的消音武器,还是尽量不要用了。
毕竟这玩意儿可是真能够被称之为是钞票发射器,用这种子弹打仗,那就是在甩钱。
而且加装有消音器的9A-91枪身也挺长,在贴身作战当中,自然不如那种短小精悍的方块状冲锋枪好用。
令陆舒惊奇的是,这种枪的枪机,竟然是折叠在枪身左侧的,拉开以后,还会有一种微弱的弹力在支持着枪机自动折叠,手感还算不错。
不过现在还在和对面你来我往的对射,显然不是仔细观察枪械的时候。
陆舒看到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本田思域副驾上的那名保镖正在给手枪换弹匣,便直接端起了刚刚缴获到的冲锋枪给他来了一个点射。
坐在副驾上的保镖先是遭遇了撞车,后又举起手枪乱射一通,此刻状态本就极差,再受到陆舒的枪击,脖子和下巴上立刻血流如注,整个人歪着脑袋倒在了座位上。
陆舒随手又是一个点射,躺在方向盘上的那名司机也直接领了盒饭。
孟黎柯那边,则是趴在副驾驶的空位上一边数着从对面副驾驶传来的枪声一边怪叫着。
不过感觉到对面久久没有枪声传来,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透过支离破碎的前挡,正好看到陆舒身上挂着那把紧凑的9A-91,怀里端着一把如同方块儿的冲锋枪,向前面踉踉跄跄逃跑的马修走去。
“嘿,嘿,兄弟,兄弟!我想这一定是场误会!”跑在前头的马修,见身后自己的那些保镖们,几乎是在一个照面之间就被眼前的来人给解决掉了,又兼现在腿脚不太方便,于是便高举双手对着陆舒喊道。
然而陆舒却并不理会他的话,先是压下手中那把冲锋枪,透过枪身上加装的反射式瞄准镜对准了马修的一只脚。
“哒哒”
只见随着陆舒扣动扳机,马修右脚的脚面上瞬间爆出一团血雾,鲜血喷溅在马修的裤腿和皮鞋上。
240 我是雇主
马修先是难以置信的望了一眼自己的脚,随后便本能的倒了下去,双手抱着被打穿的右脚惨叫了起来。
只是马修还没来得及接受自己的右脚被人打穿这个事实,紧接着他的左脚也被陆舒用缴获的那款冲锋枪打穿了。
碎骨伴着指甲从马修的脚尖飞溅而出,四肢受伤之时那种十指连心的剧痛使得马修差点昏死过去。
这就让人很尴尬了,原本马修还只是伤了一只脚,他可以抱着那只伤脚嗷唠,但现在两只脚都被废了,你让人马修·乔治先生抱哪只脚?
嗯,我看狗日的你就是在为难我乔某人。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个原因,马修·乔治一时间放开了抱住双脚的手臂,就那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似乎是因为剧痛而昏死了过去。
而陆舒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他没有一身可供大开杀戒的强悍的近身格斗术,那只好在远处就解决掉任何威胁咯。
情报上显示这位马修是个前袋鼠国‘坏小子’特种部队的成员,还拿过荣誉,陆舒就更小心了。
慢慢端平着冲锋枪走到马修跟前,陆舒低下头望着马修,此刻马修正平躺在地上,那一身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西装上沾满了鲜血和泥土。
陆舒紧盯着昏在那的马修,突然又抬起冲锋枪,给马修的右手来了一枪。
“啊……”
这下马修身上新添了伤口,剧痛又重新将他唤醒,而马修也终于找到了能捂着的东西。
他的右手。
看到在地上疼的直打滚的马修,陆舒向后车里的孟黎柯问道:“我记得合约上有一个附加条件是么?单独击毙这老小子,雇主付二十万,而现在托马斯已经死了,托马斯和马修的人头加起来是一百万,也就是说击毙这老小子的价格提升到三十万了。”
“嗯,没错。”孟黎柯不假思索的回道。
“而把他生擒再送到安保楼关押24小时,雇主会多付给我们二十万,对吗?”陆舒追问道。
孟黎柯这次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对,不过我还是那句老话,我不建议你把他生擒,这样一来会暴露我们的身份,二来也是夜长梦多,我们这行讲究的就是快,不计一切的快,速度即是生命。”
“你们那边搞定了?”就在陆舒和孟黎柯正在讨论着马修未来的命运之时,41号突然插嘴道。
“搞定了,该清理的都清理了,你那边呢?”说话的这会儿,陆舒用一只脚踩住了马修的左臂,垂下枪口,又给马修的左手掌心开了个孔。
不到二十秒的时间里,马修的四肢已经被陆舒尽数废掉,这名号称是拿过荣誉的前袋鼠国特种兵,此刻已经变成了废人一个。
在这个过程当中,既没有发生拳拳到肉的近战格斗,也没有花里胡哨的捆绑和斗智,只有四枚冲锋枪子弹分别击中了那些……那些能让马修失去行动能力,但又不至于让他直接死亡的部位。
不得不说,陆舒的手段可谓是粗暴而有效。
其实,如果不是陆舒对于人体的结构知之甚少,他也许就会直接往马修的躯干上招呼了。
“我这边……有点小意外。”41号先是用贝奥武夫击倒了一名从窗户翻到室外的雇佣兵,再重新举着步枪向后退去,继续在室外守着。
“农舍里的其他人一直在向外逃,我没办法把他们全部击毙,那边有几个神志不清的枫叶佬,已经从连接农舍下方的木板洞翻进了外面的农田里……我不清楚他们有没有带枪,总之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需要现在就撤离。”
“好的,你先到车上等我,我随后就来。”陆舒听到41号那边的情况,立即做出了决定。
未免夜长梦多,他要现在就把马修击毙。
那二十万,他不要了。
“不……不……”,看见陆舒这一次将冲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马修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捂着脑袋,同时大声吼道,“不要,不能杀我,你们是在网上接的单是吗?那你们就不能杀我!我是你们的雇主,我是雇主!”
听到马修如此说道,孟黎柯还没有先说话,41号就先骂道:“妈的,他坏了规矩!”
“先别杀他,把他带上。”孟黎柯说着就把MPV重新发动,开到了41号身边,将站在后边不停用贝奥武夫点杀雇佣兵的41号接上了车,又开到了陆舒身边。
这次,不等陆舒发力,41号就已经跳下了车,在马修身上拍打了几下后,便抬起马修爬了上去。
陆舒抬着马修那双被自己打的直冒血的双脚,也跟着上了车。
“走!”
随着41号的话音落下,MPV迅速从静止态开始加速,汽车在乡间土路上重新奔驰了起来。
而原地只留下那间被大火和浓烟吞噬的农舍,还有遍地横七竖八的白人雇佣兵。
靠近农舍的居民已经开始从旁边的沟渠里尝试着引水救火了,当然,救的不是农舍,而是他们自己的房屋。
热浪卷起的灰烬和火星子正在向周围慢慢飘散,镇里的每家每户都紧张的等待着自己的房屋上冒出火苗,然后好赶在第一时间扑灭。
果然,没过多久,那间具有东南洲特色的茅顶木屋,便在大火中烧断了主体结构,架空房屋的杆栏根根尽断,屋顶和墙壁纷纷倒塌,倒是大火又得到了新的养料,变得愈发旺盛了。
就在大家都忙着救火的时候,一辆满是灰尘的夏利车则悄然开进了这座小镇,夏利在着火的那间农舍远处慢慢停了下来,一老一少两名穿着黑色警服的村镇警察从车上走了下来。
碰碰两声车门关闭之声响起,夏利车发出了嘎吱吱的呻吟。
年纪稍小一些的那名警察望向眼前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农舍,不禁面露难色道:“这个……我们可处理不了啊,这应该叫消防队来,接警员也不和我们说。”
“可是这里哪来的消防队呢?而且我们镇里的路,连驴车都不愿意走。”,那名老警察倒是充满了干劲,“算了,我们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先在四周设立警戒线吧。”
241 马修の痛
铝热剂燃烧弹原本是广泛用来烧穿装甲车辆的,而现在用在了纵火上,效果也是异常的好,再加上这间新建不久的茅顶木屋算是良好燃料,因此火势增大的速度简直奇快无比。
两名没怎么见过这种大场面的村镇警察,很快就达成了一致,两人从后备箱里取出了一卷许久没有用过的黄黑双色封锁胶带,便开始封锁起了周边建筑,同时指挥临近的居民向自己的屋顶门窗洒水,防止火势进一步蔓延到邻近人家。
而大火还在原地燃烧,此刻对于勉甸当地的刑侦机构来说,无数重要线索,都在火中慢慢化为了灰烬……
而此刻陆舒则是在MPV当中,看着41号在那审人。
当然陆舒自己也没闲着。
将西服外套脱了下来,陆舒摸向了自己的左肋。
“没血?”陆舒掀开衬衫,揉了揉那块感觉到被鞭子抽打过的地方,借着车外洒进的阳光,能够看到有些渗到皮肤表面的青紫色血块,但竟然没有破皮。
而原本胸口的那块淤青,经过这几天的恢复,颜色已经淡了许多,淤青边缘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色素沉着的暗黄色。
但是左肋居然没有破皮?
卧槽。
难不成咱在汉斯生活了这么多年,受了点日精月华的影响,还能练成个雅利安超人不成?
不过随后陆舒就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陆舒透过被子弹撕碎的西装,拉出了一大块紧紧粘附在西装内侧的面料,那块捏起来手感不是很好的厚实面料,此刻已经被子弹剌出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凹槽。
甚至还有几块凹槽里能够看到泛着金属光泽的碎末。
“谢谢,谢……”陆舒本能的想要感谢点什么神仙一类的人物,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真正信仰的东西。
“‘雷霆’,这片地方归哪个神仙管?”陆舒向在前头开车的孟黎柯问道。
有一说一,孟黎柯开车的水平确实可以,虽然不是太快,但无论是在汉斯的城区、图尼丝的沙漠还是勉甸乡间的土路上,都开得极为稳当。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有闲心拉下车内后视镜看41号在那审问马修。
既然有闲着的本地人可以咨询,那不问白不问。
孟黎柯闻言便收回了瞅着41号的目光,慢条斯理的盯着前方的路面说道:“你谢菩萨或者是佛祖就行,这里虽然有十几种宗教信仰,教皇国也在这设了红衣主教,但勉甸人最信的还是小乘佛教,几乎每个勉甸人在成年之前都要经历剃度出家的仪式。”
“那你们里家坡人信什么?”陆舒想了想,又朝这个土生土长的东南洲人抛出了个问题。
“我们?”孟黎柯反问道。
“对。”
“信儒释道的人最多,不过我只信赵公明。”孟黎柯回道。
“啊……啊……”孟黎柯的声音很快就被马修发出的惨叫所掩盖,陆舒瞥向前方,从他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人高马大的41号坐在了中间那条座位上,而双脚踩在了马修身上,41号一只手正提着那把宜家国的莫拉刀,将马修的两只伤手穿到了一起。
这是一种看上去令人难以起反抗之心的姿势,如果马修想要蓄力暴起,那么41号只需稍加起身,一百五十余斤的重量便会全数压在马修身上,而马修如果想活动上肢,那他自己的手掌则必然会在第一时间被戳进伤口的那把刀撕成两半。
在这种等级的痛楚之下,马修已经是丧失掉大部分反应能力了,事实上只要痛觉达到了一定级别,人体就会本能的出于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来限制人的一举一动,避免自己受到进一步的伤害。
在这种情况下,人想动一动都是奢望。至于像超级英雄电影里那样强忍着剧痛进行反杀,就更不可能了。
“你是谁?”41号刚开始就问了个几乎是废话的问题。
陆舒心说,他还能是谁,长得和目标一样,他肯定是马修呗。
“我是乔治,乔治。”马修含痛,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
“你是乔治,我他妈还是佩奇呢。”41号闻言,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紧接着将手中的莫拉刀在马修的伤口处搅了一圈,马修原本被冲锋枪子弹打的骨折筋断的伤口,又再次受到了创伤。
“现在你叫什么?”41号又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马修·乔治。”
听到马修的回答,41号不由分说的再次朝马修的伤口里搅了一圈,淡淡的说道:“这么小声还想活命?我没听见,再说一遍。”
“马修·乔治,马修·乔治!该死,不要再折磨我了,你们要怎样才肯放过我,我愿意出钱,给你们六十万,放过我,放过我……”马修刚刚经历了这套反人类的折磨,自然不敢再对41号的话有所怠慢,连忙答道。
“你就是雇主?”41号并不理会马修口中所谓的加钱,直接问道。
“是我,是我花钱在网上下了单子,是我花钱买你们来解决那群抽多了烟的枫叶佬,是我……”
“你和托马斯·乔治是什么关系?”41号似乎对于马修的解释并不感兴趣,陆舒觉得,他好像是在捕捉马修话里的信号,而确定了某些东西以后,41号就立即开始了下一个问题。
这和他在吉布提遇见的清洁工鞭笞式多人确认审讯,以及佐藤使用的催眠术审讯法完全不同,目前41号使用的审讯方法,是一种全新的,陆舒闻所未闻的。
“他是我的侄子。”马修答道。
“你为什么要找人杀你侄子?”41号盯着那把莫拉刀的刀柄,似乎是在想着什么时候再转一圈好。
“因为他太贪心了,他想独吞整间工厂的收益,而我又是他的合伙人,我自然得保全我的利益了。”马修说出了一个很普遍的理由。
“你撒谎了。”,41号听完马修的话,就把莫拉刀又在马修的伤口里转了一圈,不耐烦的说道,“我的时间很有限,耐心也不是很多,所以我建议你最好用最短的时间,把话给我说明白了,不然等这辆车开到了目的地,你的小命也就没了。”
242 夺命娇娃薄命郎
“好吧,我说,我说!我和马修没有血缘关系,我其实是他的姐夫,我是入赘的,但是长的太老气了,又因为是退伍军人,没办法融入家庭,才跑到鸟不拉屎的东南洲。
在我带着一群爱抽烟的枫叶佬,给他做安保工作的时候,我慢慢发现了一个事实,乔治家族不拿我当人看,他们觉得我只是一个下人,就连这群枫叶佬也不拿我当自己人看,他们……他们通通都该死。
而且因为压力太大,我后来也染上了赌瘾,我欠的钱太多了,如果……如果我能接手这间工厂的话……”
马修此刻的状态很差,呼吸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马修此言一出,后座两人瞬间就支起了耳朵准备吃瓜,但马修不继续说了。
就连正透过MPV那被打碎的前挡风玻璃中间的大孔,在那专心开车的孟黎柯,也是一副感兴趣的表情。
车里只剩呼啸的风声和马修嗬嗬喘气之声。
41号略假思索,就摇了摇头。
“所以你就要下手杀了你的内弟还有你的保镖?甚至还有你自己?他们是你的家人,真荒唐。”41号摇头道,说着就准备再用那把小刀在马修的伤口里转圈圈。
此刻马修双手上的伤口已经流不出太多鲜血了,黏糊糊的血液在风中迅速凝固,结成一片片鳞片状固体贴在他裸露在外的肢体上。
41号只问了动手的原因,至于一个前特种部队成员为什么不选择自己动手,而是选择在网上下单,这倒很好理解。
马修只是战斗力比普通人强一些而已,这不代表马修的脑子也好使,更不代表他可以用那个好使的脑子,去伪造现场。
如果好使的话,就不至于把他自己也列进刺杀名单里头,还特意设置了个附加条件,让他这人在所有目标当中,看起来显得尤为醒目。
马修见41号又要用刑,连忙痛苦的喊道:“真的,是真的,我不敢再骗你了,我不敢了!”
41号见此,才慢慢停下手中的活计。
“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说的,她说只要能做掉她弟弟,她就有办法接手这间工厂,她会找人做账,把我在简寨赌钱的亏空补上,但做掉的人不能只有她弟弟,还得有我……于是我就花钱想买个保险,我设置了个附加条件。”
听到这里,陆舒大概也就明白了安保楼的三楼,为何还会有那么多的户外设备以及食物与饮用水了。
大概这个天真的袋鼠佬还以为,真的会来一队被附加条件所吸引的雇佣兵,把他自己老老实实的绑在安保楼里等上个二十四小时,然后走人。
“但你没想过,有些人根本不在乎你这个保险。”孟黎柯听到马修的话,嗤笑道。
陆舒也觉得,给自己的人头增加悬赏这个主意,确实有些不太靠谱。
连刚刚开始干这行没多久的自己,都知道有些钱是有命赚没命花的,那些有资格接下二级任务的大佬们,也多是和自己抱着同样的想法吧。
41号听到孟黎柯的话,却皱眉道:“不可能,再怎么闹他们也是一家人,而且入赘了不就是去给人家当儿子的么,哪有对自己家兄弟下死手的……”
“有可能,完全有可能。”孟黎柯听到这话却反驳道。
“就像他经常说不要拿西方思维考虑东方问题一样,我们也不能拿东方思维去考虑西方问题。”
陆舒补充道:“我以前搞采访的时候,最初就是从一些鸡毛蒜皮的家庭小事做起来的,在寻常的汉斯家庭,吵个架都是比较常见的事,更过分的还有打老婆的。
有些人上了头,甚至会掏枪跟伴侣火并,死伤的情况比比皆是,那激烈程度……堪比史密斯夫妇,相比之下,雇凶弄死一直歧视自己的内弟和以下犯上的员工,那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史密斯夫妇是谁?”41号将陆舒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对于其他部分都直接忽略了过去,而唯独这个比喻引起了他的兴趣。
“就是布拉德皮特和朱莉演的那个……夫妻杀手在一个屋子里对打的故事,他们互相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你看过没?”陆舒问道。
“那叫同室操戈。”孟黎柯补充道。
“噢噢,你说这个剧情我还真有印象,嗨,这个剧情贼鸡儿扯淡,真正的杀手没人会接那种单子……不过我看的名字跟你们说的不一样啊,我看的那部叫《夺命娇娃薄命郎》。”
三人就在这辆满是腥气的车里,无视了在那呻吟的马修,自顾自说起了话。
当41号再次把注意力放到马修身上时,马修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背过气了。
看着马修毫无血色的面庞,陆舒探过身去拨开他的眼皮,发现眼珠子已经瞪得溜圆了。
鼻息也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陷入了潮式呼吸的最后状态,现在除非是神仙来救,否则马修绝无幸理。
“马修已经没了。”
盯着马修的残躯,陆舒不禁有些感慨。
看着这个自己把自己玩死了的袋鼠佬,陆舒心里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怜悯?是厌恶?好像是,又好像都不是。
也许是一种荒诞的感觉吧。
马修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大概还以为雇主的身份能够支撑自己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但他不知道的是——一旦素未谋面的杀手知道了雇主的身份,又或者是雇主知道了杀手的身份,那么这两者之间,就必须得死一个。
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孟黎柯之前在大马跟陆舒解释过。
在杀手与雇主这对危险的雇佣关系之中,双方都如同在悬崖上走钢丝的演员,一边维持着恐怖的平衡,一边不得不穿上自己精心编制的衣袍,以掩盖其下不停颤抖的躯体。
残酷吗?
是的,很残酷。
而且这种残酷与别处不同,这是专属于地下世界的残酷,是雇佣兵们的悲哀。
陆舒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还在这种行业里继续厮混下去,那么总有一天,自己恐怕会面对比眼前这事更加离谱、更加荒诞的事。
不过无论多么不可思议,我们总得走下去。
243 合适的不得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更想找个地方老老实实的过完自己一辈子,不去碰这些地下世界的烂事,但既然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时势成人,人造时势,那天因为一场纵火案,自己成了流落异国的离人,听41号说这里军阀成群,却不知今日自己在勉甸纵的这场大火,又能烧出多少个雇佣兵的苗子?
不过好像即使自己不烧,这里的雇佣兵也不会少……
陆舒在这胡思乱想着,41号那边却是松了一口气。
“所以我们的任务结束了。”
41号收起了一只踏在马修身上的那只脚,往旁边的座位上一踩,向孟黎柯问道:“咱们接下来去哪儿?想好去哪个国家避风头了吗?”
“既然我们现在是在东南洲的勉甸,那当然是去最近的香米国,不过我不建议在那里常待,我们最好今晚就飞走。”
孟黎柯接着便分析道:“毕竟最近香米国的局势也不算太平,最近的十年里,那里已经出现了两次正变,上次我跟小陆陆从那离开的时候,街上可到处都是游行的人,甚至还亲眼目睹了警察逮捕外国游客的场面……万一真的发生了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我可没有能活着回来的自信。”
“无妨,如果在香米国的机场遭遇了拦截,我们可以闯过登机口和廊桥,直接偷一架装好油料的波音客机走,在一处远离文明世界的岛屿附近迫降,随后跟机长和那些空姐在荒岛上渡过余生。”41号半开玩笑般的笑道。
“不至于不至于……”陆舒听41号这么说,连忙摆手道。
开玩笑,自己确实想找个那些大卫国的人怎么搜都搜不到的地方,但他还没想过去当一辈子的野人。
“与其在某座荒岛上当一辈子的野人,我倒是愿意在香米国坐牢,至少我还有逃跑的机会,趁他们哪天不注意的时候打几个响指就行,但是如果远离现代文明……想象一下,一个没有干净的食物和水,没有电,甚至没有手纸的地方……那跟地狱有什么区别?”陆舒咋舌道。
监狱好歹还有水电和手纸,地狱里只有撒旦或者佐藤。
佐藤在睡梦中摸着自己的脸,嚷嚷着要给病人来个剖腹产的那段记忆,可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整天和这种喜欢说血腥梦话的人一起居住,陆舒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再染上些什么新的心理疾病。
“但你知道吗?就我们刚才在这里做的事……”,41号指向车后,“虽然我觉得那些烟抽多了的枫叶佬,确实没有什么活着的价值,而且那些劫匪也确实该死。
但是依我们解决问题的方式……我也许会被香米国判处有期徒刑三百年,这个开车的胖子会被判一百年,而你是组织者,判的时间只会更长,嘿嘿,你觉得是在荒岛上自由自在的度过余生好呢,还是在香米国监狱里待上三百年更好?”
“有那么长的刑期吗?”陆舒愣道。
因为曾经学习过新闻学的原因,他对于佐藤留下的那本催眠术手记,学习速度也是很快的。
但这不代表他也学过法学。
虽然同属文科专业,但有时候即使两个专业只有一字之差,学出来的结果也有可能天差地别。
都说法律不分家,但是法师和律师那是同一个职业吗?
急急如律令,建议判死刑。
“你等会儿啊,我搜搜。”41号说罢,也是皱起了眉头,觉得自己的说法好像不太严谨,便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手机上的一个粉色软件,开始搜起了法律知识。
粉色软件上的搜索结果很少,那些视频的播放量也很低,只有几百或者几千,但是在这一圈搜索结果里,陆舒还是看到41号打开了个小视频,视频的制作者只有几十个粉丝,视频播放量也只有几百。
视频里面,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老师,正背向一张投影屏幕,跟台下的同学们讲着十八世纪法学家切萨雷·贝卡利亚所著的《论犯罪与刑罚》。
看到标题所写的那个“论犯罪与刑罚”,41号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没错,这就是爷要找的东西。
“同学们,今天我们要讲的是……”
“他这本书的内容……”
“当初贝卡利亚写书的时候……”
只见随着41号的手指划过屏幕,进度条上的那只小电视不断向后移动着,直到进度条停在了某个地方。
“那如果说某某某是一个流落在异国他乡的顶级杀手,他接到了一个杀人灭口的任务,但最后发现自己要杀的人竟然是他的雇主,啊,现在我们为了方便理解呢,给这个杀手起一个名字,我们就叫他张三好了。”只见视频里的老师用手指头扶了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镜,开始了他的课程。
41号听到这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个情节……你直接念我身份证号好了。
“刚才有人监视过我们吗?”41号听到视频里的老师如此说道,又看了一下视频的录制时间。
哦,上个月,那没事了。
“张三,接到了一个任务,去杀掉他的雇主,结果张三真的非常实诚,就把雇主给干掉了,啊,这个雇主他死于自杀还是他杀呀?”
见台下的同学们有些沉默,那名老师又自问自答道:“当然是他杀了嘛,对不对,因为杀人的是张三,所以我们哪怕是从一个很朴素的角度来看,他这个雇主也很明显是死于他杀嘛。
考试的时候大家一定要记得这一点,同学们,我们有时候不能光对于法条死记硬背,更要从实际角度出发去考虑一些问题,因为法律到了最后还是需要人来使用的,不能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性,对不对?”
台下的同学纷纷点头向老师示意。
紧接着那名老师又抛出了一个趣味性的话题,只见他问道:“那么同学们现在问题又来了,张三的雇主死的好不好,大家觉得合不合适?”
“合适。”听见老师这么问,台下便陆续响起了一些回答的声音。
“对吧,合适。”,台上的老师点头道,“同学们,合适的不得了。”
陆舒听着41号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又看了看屏幕上面配上的字幕,感觉自己像一个小丑。
244 武器转运的麻烦
陆舒悲哀的发现,里面的人明显是在说翰语,这种翰语口音呢,跟他从孟黎柯那里学来的也差不多,但是上面的字幕,他是死活都看不懂。
那一个个方块状的字符,看上去有一种不同于拉丁文字的堂皇正气之感,却令人感到难以辨识。
而掌握一门语言,最基本就是要掌握他的听说读写技能。
由于陆舒在听声与拟音方面得天独厚的天赋,他在某些交流口语上的进展,可谓是神速,但写字认字就差的多了。
无论是哪种语言,只要你在说话的时候语法不是太乱,口音也能让人听懂,并且全程面带微笑,那大概率还是能交流的。
但是写字这东西,没个长期训练,是很难掌握的。
想到这里,陆舒也没了聊天的兴趣,打算趁着这段在路上的时间,找个机会好好把自己的字练一练,翰语的,高卢语的,都要练。
不过现在得先把自己身上的伤口擦一擦,还有那些价值不菲的消音武器,撤离以后该怎么处理都是个问题。
而41号那边,则是完全沉浸在了那位法学老师的课程里,老师所举出来的一些例子,更是逗得41号大笑不止。
“该个老师他讲滴真好,他以后绝对会火,吾跟你们讲。”半晌后41号才放下了手机,踩着马修的尸体说道。
但发现没有人理他以后,41号便向四处张望,发现前头的肥宅在一脸无聊的开车,后头的陆舒则是脱了西装与衬衫,套着件短袖T恤,躺在了后座上睡着了。
毕竟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状况,先休息好总是没错的。谁知道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呢。
看到在那熟睡的陆舒,41号干脆也朝MPV中间的那条座位上一躺,直接跟死去的马修头对脚,就这么睡着了。
两小时后,那辆前挡被打碎的MPV开进了一条靠近城市边缘老街,在没有什么人的老街上转了两道弯后,便拐进了一个小院。
“准备下车了。”孟黎柯敲了敲自己旁边的那个中央扶手箱,41号听到响动,先是迅速爬了起来,陆舒随后也不疾不徐的张开了眼,一声不吭的爬了起来。
对于他来说,其实很多时候睡着和醒着并没有区别,只是一个能听到声音,而另一个不仅能听到声音,还能看到图像,闻到气味而已。
减少了瞬间催眠的使用频率以后,陆舒确实能感觉到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比以前好上不少,现在的清醒梦做的越来越模糊,相信再过几个月,他就能真真切切的睡个好觉了。
梦里能念书写字舞刀弄枪,还能吃大餐,环游世界,只要你有无尽的想象力,就有无限的东西可玩……这听起来确实很酷,但如果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可能就没那么开心了。
美梦过后,人总是失落的,因为这竟然不是真的。噩梦过后,人总是快乐的,因为幸好这不是真的。
孟黎柯将MPV停到了院中,陆舒下车后放眼望去,发现这里是一片早已弃置不用的建筑。
在荒凉的老街两边,无数斑驳的砖混结构建筑散发出了岁月的痕迹,不仅地上洒满了从墙体上剥落而下的碎末,墙上也爬满了让人叫不出名字的绿植。
还没等孟黎柯说话,41号环顾了一下四周,唏嘘道:“这是以前的宝塔街,距离卬光机场不过十里之遥,曾经是卬光最繁华的地段之一,但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难理解,旧城区都这样,人体的细胞老了,会被其他细胞更换,当城市的某个区域显得规划过时了,他就会被慢慢替代。”陆舒点头道。
由于东西方文化的差异,西方许多传统海权国家的城市,多是采用自由式布局或沿海市中心的配置,有些规模稍小的城市,甚至就单单以码头为核心,保持着千年不变的建筑风格,如果要发展内陆?那就再建一座城市。
而东方一众陆权国,则普遍继承了中央之国的棋盘式城市布局,以陆地为核心,城市向四周辐射,在最大限度利用土地的同时,也兼顾了周围的海洋资源。
不过这样也就带来了一个结果,这里的市中心会在不断的发展中四处转移,原先游人如织的地方,过个几年可能就会变得门可罗雀。
“嘿,雷霆,我们为什么要来旧城区,运装备应该去的是海边,找那些军火贩子的联络人,你把东西拉到这儿干嘛,把他们打包,然后送到机场办理托运?”,41号环顾了一周后,便向孟黎柯笑道,“这里可不是乌科兰,没人会给你办理枪支和火炮的托运业务。”
现在身后没有追兵身前没有阻碍,自然是有时间说笑的。
“不是,你把东西扔这儿就行了,我叫了西装公司的人来收,一天以内他们就会来人帮我把东西送到目的地,老东西,没想到吧,现在地下世界也有物流公司了。”
“现在竟然还有专门做这个的物流公司?”,41号沉吟了一会便说道,“我不在的这两年里,世界都发生了什么变化?你最好抽空详细跟我讲讲……”
“当然,这个有的是时间,不过现在我们最好还是先干活吧。”,孟黎柯回头指了一下那辆MPV,“现在得先把马修的尸体扔掉,或者把里面的装备搬出来,再把车销毁,不然过不了今晚,这辆汽车就会被成群的绿头苍蝇包围,那场面太恶心了。
而且我们过段时间就得去立柏亚,嘿,头儿,你有没有想好车上的东西要送到立柏亚的哪里?”
陆舒听到这儿,不禁犯起了难。
按理说这些要命的东西是可以直接请人运到立柏亚去的,毕竟帕夫柳琴科现在就疑似是被关在了盖尔扬,但如果任务结束后要再把东西运走,那恐怕又是一笔不菲的运费。
基于这个考虑,他在离开图尼丝的时候,才没有带走那整整一辆皮卡的军火与补给,而是把他们全都留给了卢瑟照看。
让卢瑟帮忙照看一辆皮卡可以,但如果啥都往他那里扔,似乎也不是个办法。
245 毁尸灭迹
再好的关系,如果不加以节制的滥用而疏于维护,那大家迟早也会闹掰。
如果现在有个自己的常驻据点就好了,一来使用武器装备可以随取随用,二来也不会陷入东西要运走,但却无地可用的地步。
人无论走到哪里,花点小钱租个旅馆或房屋即可,但这些41号珍藏的杀器,可不会自己照顾自己。
看到陆舒在那愣神,41号恍然大悟般的拍了下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凑过去悄声问道:“你这个当老大的,还没有个自己的据点?”
陆舒虽然感到有些尴尬,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似乎是看出了陆舒的尴尬,41号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老神在在的语气说道:“嗯,这没啥丢人的,年轻人刚开始创业嘛,总是有一毫困难的,不过没关系呐,我那地方可以借给你用。”
“哪里?”陆舒疑惑道。
“赛普陆斯岛,准确说是南塞岛。”,41号笑道,“咱不是在那儿开了个酒店嘛,还拥有完整的土地产权,昨个说过,依照南塞法律……屁的法律,我刚刚想起来,他们去年受了紧急救助法案的影响,现在在全国经济都低迷的很。
现在在那地方,谁存款多谁就是大爷,我们不如直接把这些军火搬过去吧,我可是有好几百万欧的存款在他们第一银行的账上,谅那群穿西服的蛮子和蛮子手下的军警也不敢来查。”
“听起来不错。”陆舒回想起了南塞岛和立柏亚的距离,对于这个地方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那……酒店的正常营业会受到影响么?我是说,我们在人多眼杂的酒店里,随身带着武器到处走来走去,这样真的好吗?”陆舒紧接着又提出了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
最近亲眼可见的事实教会了陆舒一个道理,那就是隐蔽自己这事儿,还真是比一个杀手的生命更重要的事。
按照陆舒幻想中的场景,他们最好的据点应该是在秘密的丛林或沼泽之中,几间交错的木屋,几挺能够自动开火的哨戒机枪,还有几名一看上去就明显不是什么好人的士兵在那站岗,然后他躺在摇椅上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最好手下们一个个都有屌炸天的名字,什么入云龙啊,霹雳火啊,豹子头啊,黑旋风啊……
当然了,雪山、海岛、沙漠、草原、高原……都行,咱不挑。
嗯,有宋三爷内味了。
“嘿,他那个挂在西尔顿下面的大陆酒店?”,孟黎柯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凑了过来,笑着说道,“既然是他的酒店,那你就不要考虑有游客的问题,应该很凉很凉。
我估计他雇的前台也多半是个懒成了狗的当地人,天天只知道趴在那睡觉,连接待的词儿都背不全。”
随着孟黎柯这话一出口,陆舒能感到41号身上有一股子危险的气息正在向外蔓延。
陆舒见此,连忙打了个圆场道:“行了行了,就那里了,给‘快递员’一个地址,然后咱们把东西运过去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上飞机之前找个地方洗洗澡,我现在身上挺脏的。”
话又说回来了,现在陆舒身上也确实挺脏的。
他先是在安保楼的那场战斗里粘了满裤腿的血迹,又在后来的农舍寻人当中,被雇佣兵体腔内溅出那些的液体……喷的前襟后背都是,不仅腰间有一块风干了的淡黄色固体,胸口的西服领子上也沾了不少血。
浑身上下可谓是又腥又臭。
与此相比,同场战斗的41号和负责指挥行动的孟黎柯,就显得干净了许多。
“好吧,让他们寄到南塞岛奥林巴斯山下的大陆酒店就行,还有,我之前是不是说过别嘲讽我的投资水平?”41号看上去虽然确实被吸引了点注意,但有些事儿可是没忘。
“这哪是嘲讽啊,老兄,这是实话实说。”,孟黎柯嬉笑着说道,“好吧,那不如咱俩打个赌,如果你那酒店的入住率不能超过百分之十,你就把你那把M1911手枪给我,而如果能超过百分之十,我把笔记本电脑给你。”
听到孟黎柯这么说,陆舒的眉毛狠狠跳了一下。
陆舒虽然不明白41号的M1911和孟黎柯的电脑到底是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既然能够被孟黎柯拿来当赌注,那这东西的价值看起来不会很低。
至少以孟黎柯对他那本笔记本的重视程度来看,这个赌注应该是下了血本的。
而且10%的入住率对于一家酒店来说,也确实只是最最基本的要求啊。
无论是淡季还是旺季,连10%的入住都达不到的酒店,那就真是一座彻头彻尾的鬼店。
更何况是在南塞岛这种旅游胜地里。
但是令陆舒没有想到的是,41号反而是扭过了头,用一种义正言辞的语气说道:“我才不跟你赌,赌博这事啊……他……他犯法。嗯,对!赌博犯法!”
听到41号这么说,陆舒眼中的世外高人形象,瞬间就碎了一地。
大哥,你是有多不自信,连这个赌都不敢打啊。
更何况一个刚刚连宰了十来个雇佣兵的大杀手,现在在孟黎柯面前竟然谈起了法律。
“好吧。”,孟黎柯闻言,快活的笑道,“既然您是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那这次单子上的佣金,可就全归我们俩了,毕竟像您这么遵纪守法的好人,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惨绝人寰的事呢?”
“嗯,这个还是可……不行!”,41号有些恼羞成怒,直接上前一把掐住了孟黎柯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肥猪!你要敢在我的那份分成上动手脚,我可饶不了你……”
“救命……”
陆舒眼见这俩大佬在自己面前,就跟小孩闹着玩一样在那斗了起来,一时间感到有些无语。
我建立了个什么破组织啊……
半小时后,当陆舒辛辛苦苦的把车里藏着的那些……用于杀人越货用的装备一一取出,并给马修的尸首拍了照以后,41号便随手抽出了个燃烧手榴弹扔进了车厢内,没过多久,那辆留有三人所有行动痕迹的MPV,便开始熊熊燃烧了起来。
从这一刻起,他们仿佛是从来没有来过卬光,也从来没有在这里做过什么似的,在41号这位老手的指挥下,毁尸灭迹的工作很快便完成了。
246 孬熊
而在汽车燃烧的这会,三人都已经换了身新衣服,正走在宝塔路街的马路上。
那些装备与弹药都扔在了一栋长满攀缘性植物和苔藓的旧楼里,好在由木板和灰尘封住的旧楼门口还有门牌号码,这也为下单送货提供了方便。
在附近找了家经营状况也很惨淡的小旅馆,陆舒随手扔给了前台一张五美金的小额纸币,跑到房间自带的小浴室里冲了个澡,没有让楼下的孟黎柯和41号等太久,陆舒便擦干水迹下了楼。
而陆舒来到楼下的时候才发现,楼下只有等着的41号,而没有孟黎柯。
仔细看41号的头顶也有水汽冒出,看来刚刚也顺带租了间屋洗过澡了,好嘛,五块钱没白花。
想想也是,在天气炎热的东南洲,干完活出了一身臭汗,可不得洗一洗,反正这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热水。
没过多久,当一辆车头已经锈迹斑斑的洒水车从旅馆门前开过以后,孟黎柯也下了楼,三人这才继续向外走。
41号操着一口勉甸语随手招了辆的士,和司机谈好了价钱才出发,等他们到达卬光机场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垂了。
在孟黎柯和41号分别过了安检以后,陆舒才挎着带有瞄准镜的包过了安检。
三人在登机之前,恰好看到后面有几名本地的老警察,正在对着不远处一台安检机器指指点点的。
从陆舒的这个方向,恰好可以看见警察在操控着一台连接摄像头的电脑,给路过金属探测门的旅客挨个扫描脸部,旁边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胖大叔在指导他们。
不过那几个围着电脑的警察看起来笨手笨脚的,似乎老是操作失误,屏幕上一直在弹出提示窗口。
“又叫恁neng错咯,脸部识别不是呐么使嘞,从晌午到当晚教恁半天咯,咋啥都削不会,恁这群孬熊……”
胖大叔操着一口让陆舒听起来很亲切的话,正在教训着那几个警察,而他旁边有个警服与当地警察迥异的小警官,则是一脸苦笑。
那个小警官看起来面相清秀白净,似乎不像是本地人,倒是和陆舒还有孟黎柯他俩有几分相似。
“骚瑞,这里的操作似乎是有些问题的,请让我们……”
那名肩膀上有两颗豆豆一条杠的小警官,先是用一口让人听起来很舒服的嘤语翻译了胖大叔的话,又用当地语言翻译了一遍。
听完小警察的翻译,旁边那几位本地警察多少都有点尴尬。
但胖大叔却不甚满意,在那质问起了小警察。
“骚瑞?骚什么瑞?他们这群憨货啥都削不会,俺还得跟他们骚瑞?对了,那句孬熊嫩?我说嘞孬熊嫩?咋没翻译?”
“刘叔……”听到胖大叔这么说,小警察一时间有些尴尬。
其实在各种正式场合之间,翻译人员对发言者的话做出一些必要的延伸解释以及润色,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眼下这个场合,大叔明显是有些生气了。
“恁是觉得俺听不懂嘤语咯?还是欺负俺小老头不懂这一套?”,胖大叔摆了摆手说道,“小程啊,咱白跟这群孬熊客气,俺既然是当师傅嘞,就得把手艺传给徒弟,咱们搞交流活动为嘞是啥,可不就是扬我……咳咳,为了帮助当地人民过上更安全的好日子嘛,为了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嘞老北姓,恁小伙也得争口气啊……”
胖大叔紧接着又说道:“而且你不懂,教徒弟那就得骂,骂嘞越狠,那徒弟越给你长脸,你跟他客客气气的,反而不利于教学……”
小警察苦笑了一下,便又支支吾吾的开始翻译了起来:“you……you,badbear,呃……”
小警察才翻译到一半,这边一个在那儿占着电脑的本地同行,似乎不知道按错了哪个键,电脑上又弹出了个提示窗口。
而不等胖大叔仔细看那个窗口,窗口就已经被那名警察按掉了。
看见这名徒弟欲盖弥彰的厌学行为,胖大叔彻底怒了。
“靠恁姨!”
听见这句话出口,刚刚翻译出了“badbear”的小警官,现在脸上只剩下了苦涩……
“走了。”孟黎柯看到陆舒待在那儿津津有味的吃着瓜,连忙伸过来一只手把他拉走。
“人脸识别系统而已,不是什么新鲜东西,早在五十年代就有人研究了,不过近几年才出了成果,以后你行走在外,可一定要注意这个东西。”孟黎柯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忌惮之意。
“以前是指纹、虹膜、声纹、步态、身高和体重……现在又加上了人脸,留给伪装者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少了。”
孟黎柯的声音透过登机口的嘈杂人声传进了陆舒耳中:“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东南洲的机场还能装上这玩意,按理说汉莎和法荷都没有装过这东西……”
41号见后头的两人突然不走了,也好奇的回过头来,不过看了两眼那个人脸识别系统以后,也加入了对话。
“你说的那是西方,东南洲和东洲可不是什么滥讲人权和隐私权的地方,在这边啥是人权?让所有人都安全了那才叫人权,你们西方那种因噎废食的做法,不可取。”41号对孟黎柯说道。
“不是,刚刚那会我他妈没提人权。”,孟黎柯懵逼道,“而且我是里家坡人,祖上在潮汕,我们也是东方民族的好吧。”
“呵呵,那我不懂,我粗人一个,我感觉你们发达国家都是一个鸟样。”41号嘿嘿笑道。
眼见这两人又有要掐起来的趋势,陆舒无语的向前走去。
自从41号加入了他们的队伍,陆舒总感觉在战斗方面有了核心力量了,但是现在看来……
这位窝在勉甸钓了两年鱼的老杀手,似乎已经开启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属性……
没有被安装人脸识别系统的那群人打乱接下来的行程,平安无事的过了廊桥登了机,陆舒找到自己的那个座位,把座椅调直以后,就开始静静的等着身下客机起飞了。
247 VT4
没过多久,孟黎柯和41号也从后面过来了,他们俩互相别着脸,并肩走到了陆舒旁边的那俩座位上,也坐了下去。
孟黎柯之前买票的时候,买的是经济舱靠近左侧舷窗玻璃的那俩位置,外加一个过道对面的位置。
因此现在这会,陆舒在过道对面,靠窗的方便位置就留给了他俩。
但孟黎柯似乎并不买他的账,而是上去拍了拍陆舒的肩膀,让他去41号旁边坐着。
陆舒见状,也只好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坐在41号旁边。
这一路上,41号和孟黎柯他俩是久别重逢的状态,只要一闲下来,就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为了让两人都休息好,陆舒也只好在其中充当一个和事佬的角色。
……
一路无事,飞机很快在香米国安全落地,同上次陆舒他们来时的人山人海不一样,现在的香米国,机场内的商家游客稀少,机场外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尽显萧条之色。
三人拎着两个包结队走出了机场,想找个地方吃晚饭,却发现外头就剩几家店在营业了,还都是本土式餐厅。
41号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找了一家餐厅推门而入,对着老板张口就是一串陆舒听不懂的话。
虽然听不懂,但那个语调能听出来,跟当地人说话差不多。
“他还会太语?”陆舒找了个靠近门边的位置坐下,看着在那点餐的41号,向对面的孟黎柯问道。
上次来到香米国,他们就是吃了不会太语的亏,从下船到上飞机的一路上,和别人交流都只能靠孟黎柯的马来语以及两人那各有特色的嘤语。
不过幸好一路上有钞票开道,没有什么语言比这玩意更能打动人心了。
“如果说是母语级,他会两种,精通级的语言,我记得他会五六种,而熟练级的,那就数不清了。”孟黎柯答道。
“两种母语?”陆舒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
在陆舒跟孟黎柯用汉斯语说着话的时候,41号那边已经点好了餐,在喉咙前双手合十,向收银的大妈行了个礼。
41号点好了餐,拎着一份有图片的菜单回来坐下,将菜单往前一推,冲陆舒说道:“这家机场附近的餐厅竟然没有嘤文版菜单……我弄了两份菠萝虾仁炒饭,一个冬荫功锅子。
你的主食我就没点,怕你吃不习惯,你现在看看这份菜单,想要吃什么跟我说吧,我翻译翻译,只要不忌口就行。”
“嗯……这个就行,看起来像是有猪肉,我好长时间没吃过猪肉了。”陆舒指着一份米饭的图片道。
图片上的盘子里,一边是米饭,一边是肉粒,那肉粒看起来就像是猪肉碎。
不过这量也太少了。
陆舒自从上个月初离开汉斯,就没有一天不是在外游荡,一是没有时间自己去做,二也是找不到对胃口的菜馆,汉斯菜馆或者东北菜馆那种量大管饱的猪肉硬菜,还真不是在哪儿都能见到的。
“老板,再加一份打抛猪肉饭,麻烦多加点猪肉,我们额外付钱。”见陆舒确定了自己的主食,41号便用太语喊道。
谁知41号刚刚喊完,那名原本负责收银的大妈就扒着柜台向这边大声喊了句话。
大妈喊的话很长很细碎,41号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儿,才把全部内容记下。
当大妈喊话结束后,41号便向陆舒翻译道:“她说因为最近的选举还没完全结束,所以猪肉供应还没有开启,很抱歉现在没有打抛猪肉饭,希望贵客另择菜品。”
听到这个解释,陆舒直接蒙圈了。
我现在也是身家过百万欧的人了,却连猪肉自由都享受不了?而且因为一个选举就把猪肉供应停了是什么鬼?
上次他来的时候,记得明明还是能在饭店吃到猪肉的。
“那我跟你们一样吧,也要那个什么菠萝虾仁炒饭。”陆舒无奈道。
终于点好餐以后,三人在那用着汉斯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说话的档口,陆舒透过身侧的窗户偶尔能够看到一些士兵。
那些士兵穿着数码迷彩,不戴头盔,胸口衣襟敞着,胸前抱着他不认识的步枪,队形松散的在大街上散着步。
“选举?切断了肉食供应以顺从国内教徒的祈愿,还派兵上街,我看是香米国又有人要造反了,不知道这次是哪位将军带的头。”看到那些散兵游勇一样的军人,孟黎柯悠悠说道。
“那么长时间,他们真是一点没变。”,41号难得的附和道,“每次选举都整的跟兵变似的,一群军人四处游荡,甚至还有军人散发选举传单的行为……挺富有香米国民族特色的。”
“倒也不能说一点变化都没有。”,孟黎柯盯着那些士兵胸口的枪看了两眼说道,“至少他们现在不用M16A1那破烂了,开始采购大卫国的TAR-21,嗯,那迷彩服……”
“估计是买VT4送的,买一辆VT4送二三百套,步坦协同总要用吧。”41号笑道。
“VT4?”陆舒对于这两位军事专家的话,那是一点儿也插不上嘴,但是听到这个词,还是好奇的问了一下。
其实有时候好奇心旺盛也不能全怪他,出于一名前记者的本能,这些东西有时候也只能算是基本的职业素养。
“坦克,一款综合性能几乎没有短板的外贸坦克,物美价廉,产自我的故乡。”41号解释了一句。
41号这话原本只是无心的调侃,却没想到在他说完以后,从靠近他们这一侧的马路上,竟然真的开来了一辆履带上包着什么东西的坦克。
“我日,还真来了辆VT4。”孟黎柯看着那辆不断接近的坦克,眼珠子瞪得溜圆。
此时的饭馆里,刚刚那位收银的大妈正端着一锅汤向三人走来,看到那辆坦克即将开过自己家的店,连忙不管不顾地将汤往旁边儿的桌子上一放,就那么双手合十,对着路过的坦克行礼。
41号见状,脸上也变了颜色,急忙起身把陆舒从座位上揪了起来,对陆舒嘱咐道:“赶快像那位女老板一样,站起来双手合十,快点!”
248 搜身
陆舒举目四望,发现餐馆里为数不多的几位客人,都纷纷站起,也像老板那样双手合十,行起了礼。
而孟黎柯和41号,则是在话刚刚说完以后,就进入了行礼状态。
陆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做,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学着41号刚才跟老板打招呼那样,将双手合十放在喉咙前。
没过多久,那辆三人刚刚看到过的VT4坦克便携带着一股震人心魄的动静向这边驶来,包覆着黑色车胎的履带接连轧在城市道路上,震得陆舒脚下发颤。
而跟随坦克过来的,是一辆黑色的奔驰汽车。
至于为什么陆舒能看出来那辆车是跟着坦克的,很简单,因为此刻路面上寥寥的其他车辆看到坦克都纷纷停了下来,司机纷纷下车行礼致意。
而只有那辆奔驰,则是一直跟在坦克后面,不疾不徐地行驶着的。
一旁的冬荫功锅子里放着的不锈钢汤勺与锅体连连碰撞,发出了“铛铛铛铛铛”小而密集的声音。
陆舒正在满脸震撼的看着那辆坦克路过眼前的景象时,却见窗外坦克的行进步伐突然为之一停,发动机澎湃的动力无处释放,只得在原地轰鸣起来。
“南迈……”几声嘈杂的喊叫声响过,数名带着步枪的周边巡逻士兵快步围向了这家餐厅,推开餐厅的玻璃大门,裹挟着涌进来的一股浓浓的油料与废气味,径直走向了一直盯着外头看的陆舒。
其中一名士兵不由分说就要上前来揪陆舒的衣领,陆舒见状,臂膀微动想要出手反击,却又想到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枪还多的不行,因此手掌还未完全分开,就紧紧合了回去,继续保持合十的状态。
再看旁边的41号和孟黎柯,还是依然保持着刚才那副状态,站在原地合十行礼,双掌贴合举到额头,身体微微躬下,眉宇之间满是恭谨之色。
陆舒被那名士兵揪住衣领,直接带了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向旁边跌去,慌乱中陆舒扒住了旁边的一把椅子,这才勉强保持着平衡。
经此一闹,陆舒手中的合十状态便再也无法保持,而在那两名士兵之后进入这家餐馆的其中一人,看到所有人当中唯一没有行礼的陆舒,眉头便皱了起来。
“康美迈……”那人走到陆舒的身边,开始用陆舒听不懂的语言厉声质问了起来。
陆舒看见一双皮鞋来到了自己面前,察觉到有人靠近,便抬起头来,眼见自己面前现在站着的这人,是一个皮肤白净满脸威严的中年男人,男人虽然比较白净,但面部皱纹横生坑洼尽显,两鬓斑白,显然年纪不小。
此刻男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常服,胸口挂满了横七竖八的略章,身边还跟着四名全副武装的黑衣士兵。
四名士兵身上都满挂着攻坚武器,怀里抱着造型类似于M4的步枪,枪口指向地面,食指全都搭在机匣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陆舒一脸懵逼的看着那名香米国的老军人,同时装作无意似的,将店里众人扫视了一遍,眼角余光可以看到孟黎柯和41号依旧保持着刚才的状态,没有想要出来帮自己解释一下的意思。
这让陆舒的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他并非是怀疑这两人的可靠度,因为这两人无论是谁,都有比自己更丰富的局势判断能力,而眼下的状况只能说明一件事。
对方来头太大,如果他们贸然出面帮自己解释的话,很有可能会把他们一起拖下水。
听见陆舒说出一串汉斯语,那名正要训话的中年男人,顿时愣了一下。
不过紧接着,中年男人就用着陆舒听不懂的语言和旁边的黑衣士兵吩咐了一声,黑衣士兵闻言,立即把步枪甩到了背上,走过来拎着陆舒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陆舒正要挣脱士兵的手,却发现旁边的两名巡逻士兵竟同时向自己这边跑来。
两名巡逻士兵分别钳住了陆舒的左膀右臂,将他整个人按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其中钳住他右臂的那人,不由分说就是一个巴掌扇向陆舒面庞。
陆舒尽力躲避,那名想要扇他脸的士兵,手上自然是落了个空,余力未尽扇到了旁边摆放的椅子上,直震得手疼不已。
手上落空的士兵自然是恼羞成怒,看到了旁边桌子上的那锅冬荫功汤,嘴角露出一丝阴损的笑容。
士兵正要伸手去端那锅汤,却被附近士兵制止了。
陆舒整个人被压在了桌子上,看不到身后发生了什么,只能感到有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
有人在强制搜身。
但还不等他说话抗议,自己带在兜里的那张里家坡护照、胸口的墨镜、腰间的佐藤手记、一卷五百欧的钞票,还有手上的朗格表,就全都被人一一卸了下来。
至于原本系在右手上的那个绳套,则是因为属于杀手装备,自然也跟着快递一起发出去了,并没有带在身上。
事实上,这次他们行李当中所带的东西里,只有一个并不属于违禁品,而价值又极高的光学瞄准镜是随身携带着的。
这种东西,寄快递要收巨额费用,放在朋友那又怕丢了,就只好随身带着了。
陆舒的随身物品被那名刚刚出列的黑衣士兵一一取出,挨个摆在了桌面上,而穿着黑色常服的老军人,则是在那儿逐个检查了起来。
“里家坡人?”老军人看到护照,顿时将口中语言切换成了翰语。
不过由于他的翰语水平不佳,因此听起来就像是“你嘎包然”一样。
“什么?”陆舒又用汉斯语疑惑的问道。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对那辆坦克看了一阵子?还是没有交保护费?以至于那名香米国的老军人竟然盯上了自己。
现在先是来人给自己搜了身,现在又要搞审查了?
莫非是刚刚在勉甸干的那事暴露了?
念及此处,陆舒顿时心脏狂跳不止。
249 礼数不周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尽管被突如其来的检查吓得够呛,但陆舒还是坚持用汉斯语说道。
“这是什么话?英格力士?”听见陆舒嘴里的话,那名老军人又把语言换成了嘤语,这一次,陆舒勉强能够听懂了。
“里家坡人?”老军人又用嘤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里家坡人,是里家坡人,医生,在汉斯长住。”陆舒被压在桌子上,喘着大气用汉斯味嘤语回答道。
此刻陆舒脑中,正在竭力的搜索着他居住在里家坡的那几天,从里家坡人口中听到过的嘤语,并试图将那些独具特色的单词融入自己的汉斯味嘤语里。
以往他认为杂糅成一团的Singlish,此刻却成了救他命的稻草。
可是还没等陆舒思考结束,那名老军人就将陆舒的护照扔到了桌面上,也许是这张护照并没有什么问题,也许老军人也并不是很在意他里家坡人的身份。
老军人慢慢翻看着那本佐藤手记,用一种随意的语调说道:“那你刚刚怎么敢对国王不敬啊?”
“我没有对国王不敬!你这是什么意思!”陆舒佯装慌乱的答道。
陆舒上次可是在机场见过所谓的“对国王陛下不敬”会是什么下场,自然不可能轻易承认,更要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姿态。
“找死!”
“对将军好好说话!”
陆舒还没来得及再次辩解,他的右肩就重重的挨了一下,那感觉分明是有人用枪托在锤击自己的肩膀。
七八斤重的塔沃尔突击步枪,虽然号称是无托式,可无托即是藏托,步枪的基本结构还在。
原本是枪托的位置虽然换成了机匣,但这么重的铁块砸到人身上,那可是一样的疼。
“咳咳……”陆舒被突如其来的重击震得浑身一颤,被按在桌子上的上半身痛苦的扭曲着,嘴巴大张咳嗽个不停,同时强忍住使用瞬间催眠的欲望,默默的忍受着那些素不相识的士兵对他施以暴力。
“陆·舒曼奇,现在我似乎该叫你舒马赫了,你知道你们斯拉夫人和东国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恍惚中,那名老军人的脸似乎变成了从小欺压他的福利院长拉赛勒。
“你们太倔了,倔的像驴子,硬的像石头,哦,看看你那眼神,冷得像冰。”
拉赛勒坐在牛皮椅子上,用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打着手势,笑着说道:“但是这都没用,在绝对的实力之下,你们迟早会屈服……
我以前还没有投资这家福利院的时候,曾经在格罗茨昵亲手逮住过一个小毛子,他的防弹衣里连插板都没有……不过他和你有一样颜色的头发,我们让他为新正府服务,但他拒绝了,还对我们出言不逊。
于是我们就挨个割掉了他的鼻子、耳朵、眼睛、最后当轮到他舌头的时候,他终于不再骂我们了,因为他没法骂了……最后我们在他奄奄一息之时,给了他最大的仁慈。”
“所以,如果我们现在不是在这文明世界,而是在战场之上,你绝不会有今天这么幸运,我的小宝贝。”
“不过,想要杀我的人,我会要了他的命,而阻碍我‘合法’发财的人,我也不会饶了他……”
那天,拉赛勒还说了很多,但陆舒记得最清楚的,却只有最后那句。
“给我接着打!直到他不敢再接触那些该死的卧底记者为止!”,拉赛勒说罢就起身走出了房间,遥远的话语随着他的脚步声传来,“你应该好好珍惜泽尔曼·巴赫先生,以及舒马赫基金会的赏识,好好上你的学就行了,不要老是给我添麻烦,youluckybastard……”
暴风骤雨般的拳脚与辱骂、唾沫与秽物,紧接着便向陆舒袭来。
但这次,陆舒没有等来拳脚,而是恍惚之间听到有人在自己头顶议论着什么。
“朗格手表,看不出价格,但估计不低于两万欧,确实是正宗的汉斯货。”一名浑身笼罩在黑色作战服中的士兵,举着那块手表在眼前看了看,用嘤语向中年军人汇报道。
“嗯,这也许可以证明,他确实在汉斯长住吧。”那名被称为将军的老军人,用一种听不出喜怒的语气说道。
“但是这不是他疏于礼数的理由,无论如何,一个拥有里家坡国籍的人,都应该知道,我们是国王陛下的战士,我们出现的地方,便是国王的威严与荣耀所播撒之处!即使我们只是一个竞选组,也是如此。”
“而他今天,竟然用对待下民的礼节对待我们,对待我们的竞选组,这是在打我们的脸,打的也是陛下的脸!”老军人眉梢一挑,那张因为面部皮肤松弛而神似哈巴狗的脸,在陆舒的余光里抖了一抖。
“继续查,我们不能因为他是外国人就放过他,我们今天放过一个,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恶意挑衅,长此以往,陛下颜面何存!”老军人冷哼一声,将那本他看不太懂的佐藤手记扔给了一旁的黑衣卫兵。
“将军,这是嘤语写出的笔记,内容是精神卫生方面的,扉页有东瀛语赠文‘致我……’,剩下的内容我看不太懂,不过既然他是医生,那就应该是个精神科医生,哦,这还有一捆五百欧的纸币……”
士兵看到佐藤手记上的东瀛语,瞬间警惕了起来。
那个老军人也警惕了起来,不过随后就强制镇定了下来。
“汉斯、里家坡……现在他还跟东瀛人有联系?”
“将军,他有可能真的是个久居汉斯的里家坡人,还是个治疗精神疾病类疾病的专家,因此对于我们的风俗习惯不太了解,我记得在那边,医疗系统内的员工是属于公务人员的。”
黑衣卫兵闻言,仔细斟酌了一下将军的问题,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个方向,缓缓答道。
250将军
“而且有东瀛文的赠言,也许他在东瀛有些朋友,如果真以礼数不周为由把他抓起来坐牢,可能会对我们近期的选举产生些不利影响,不过……”
将军身旁的另一名黑衣士兵用嘤语轻声建议道。
此刻由于周围也站着几名虔诚行礼的普通百姓,因此那名将军和周围的黑衣卫兵之间的交流,用的也都是嘤语。
用太语也不是不行,但那样会让自己家人看丑事,用嘤语就没有那么多后顾之忧了,因为在场的众人里,他们认为的唯一会嘤语的外国人,此刻是一种完全任人宰割的状态。
虽然41号和孟黎柯也能听懂嘤语,但奈何这两人伪装的实在是太他妈好了,那个恭谨的模样和行礼的动作,甚至比经营这家餐厅的本土老板还要标准。
“蒙万,我们不怕西方的那些人,因为他们和我们是一伙的,而且你们也用不着怕东瀛人,我们……”将军不悦道。
“不过我们可以拘留……”
原本那名将军急着想要打断黑衣卫兵的话,但是听到自己的下属如是说道,却又颇感兴趣的摆了摆手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是,将军。”
新加入对话的那名黑衣卫兵答道:“依照法律,我们最多可以合法拘留这名外国人四十八小时,作为对国王陛下不敬的初次警告,算是对于这些不守规矩的外国人的小小惩戒。”
“这倒不错。”那名将军见此,一颗原本有些烦乱的心,现在算是安定了下来。
卫兵的建议倒是很适合眼下的状况。
四十八小时,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
四十八小时确实不长,这点时间内,哪怕这个有里家坡护照的汉斯医生,通知自己的亲友通知的再及时,那也不值得有人为他发声。
那边汉斯或里家坡高层刚刚得知了这个消息,正点齐人马准备跟香米国扯皮呢,这边人就快要放出来了……不值得。
但这四十八个小时,对于这名医生来说,可能确实不是很好过,将军深信,既然是自己的亲信卫兵把人送了过去,那么那些警察站里的小虾米,就绝不敢轻视了眼前这人。
但就冲着将军的面子,这位医生无论如何,都得在警察站里过了热堂,甚至蜕上一层皮,至于由此可能引起的麻烦?
哼,那是下面的人随意揣测上面心思的结果,与我何干,到时候让他们警站推出几个平常和大家不对付的异类处理处理。
就说这些人平日里收黑钱、勒索平民、吃两碗粉只给一碗的钱、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反正香米国的平民百姓关注的只是结果,至于这几个人到底吃了几碗粉,那并不重要。
顺带……还能给自己博个好名声,眼下正是选举的紧要关头,有了这一出,还怕本集团的军人和文官捞不着选票?
而处理这名对自己不敬的医生,将军用的更是对国王不敬的由头,如此一来,既顺了陛下以及平民们的心意,又泄了私愤,还能给这位医生留个案底,让他抬不起头来做人。
原本瞻前顾后的局面,这就破开了。
想通了这一节的将军,对自己的贴身警卫便愈发满意。
“颂查,蒙万,把他送到最近的警察站去,把这些东西也一并送去,别让我再看见这个对吾王不敬的人,也别让我再看见这堆令人作呕的东西。”
将军一指被人按在桌面上的陆舒,又看似随意的一挥手,扫了一下桌面上陆舒的那堆个人物品。
护照和手记被甩到了站在附近的孟黎柯脚下,那卷钞票也顿时洒落满地,朗格手表摔到地面,弹跳了一下后便停止了运行,时间永远停留在了某一刻,而卖相最惨的是亚伯拉罕卖给陆舒的那只墨镜。
墨镜磕到了一处桌角上,右眼镜片当场碎成了渣,左眼的镜片也从镜框里脱落了出来。
陆舒眼睁睁看着那只墨镜在自己的面前被摔成了碎片,想要起身做什么,却被钳住身体的手顺势抓了起来,两个巡逻士兵就这么提着陆舒的胳膊,把他拖出了餐厅。
“你,过来!”
那名叫蒙万的黑衣卫兵,一只手提着匆匆打包好的,陆舒的那些私人物品,另一只手冲马路对面的一名司机招了招。
司机闻言便离开自己的汽车小跑了过来,跑步的同时竟然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从陆舒的角度看去,这人的样子,显得极为滑稽。
但是现在陆舒看到那人的行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因为眼下自己就正面临着对于他来说,最大的一个麻烦。
对于一个杀手而言,最大的麻烦是什么?
那便是在一国的警察系统之中留下自己的外貌特征、血型、DNA、虹膜与指纹,这些东西一旦留在了某个国家的官方档案里,那就相当于变相的在地下世界宣判了他死刑。
而自己被宣判死刑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礼节。
竟然只是因为,自己这个名副其实的,不了解该国风俗的外国人,在那名将军的坦克和奔驰车经过的时候,合十礼没有举到额头,腰没有躬起。
不仅如此,依照那位将军的话,陆舒甚至还用了“对待下民的礼节”。
依照孟黎柯所提到过的历史,如果陆舒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有人受到这种待遇,还是在七十五年前的里家坡,自己是平民,而面对的,则是嚣张跋扈的东瀛军官。
屈辱,一时间在陆舒的心里蔓延开来。
不知那名叫蒙万的黑衣卫兵跟司机说了什么,司机便将三人引到了自己的车子旁边,满脸荣幸的把蒙万请上了副驾,而陆舒则是被刚才钳住他的那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架上了车。
“你,带我们去最近的警察站,开稳一些。”蒙万脱离了那名将军的视野,语气便立即变得和刚才不同,跟司机说话的同时,脸上也写满了无言的鄙视。
“是,是……请您坐稳了。”
不出半个钟头,那辆车便在一处警站门前停了下来,车辆刚一停稳,陆舒就被两名巡逻士兵扔下了车,而不等他站直身体,紧接着就是一脚踹到了他的后背上。
251九种办法
那名叫蒙万的黑衣警卫直接走进了警站正门,将自己的M4步枪扔到了前台上,惊得正坐在那里办公的小女警差点跳了起来。
在一旁看报纸喝茶的老警察也被吓了一跳,刚想开口骂人,抬头一看蒙万的装束,又看了看那把M4步枪,端着茶杯的那只手顿时抖了一抖。
大腹便便的老警察迅速扔下手中的报纸与茶杯,绕过前台走了出来,一边合十行礼一边在口中念诵着溢美之词:“这位大人……”
“第三装甲师副官部乃新将军的卫兵,送一名藐视国法的罪犯来此。”,蒙万为了让陆舒这名外国人听清,便用嘤语冷声喊道,“带他过来!”
随后老警察便看到了被两名身穿数码迷彩的巡逻士兵架进来的陆舒。
此刻的陆舒刚刚经历了包括压桌、搜身、拖行、踢踹等一系列暴力行为的摧残,又加上半天没有吃上热饭。
甚至上午和中午的两场激烈战斗,也耗掉了他大部分的力气,因而此刻只能任由那两名巡逻士兵拖拽着他走路。
“是,长官!”老警察听闻那名将军的名号,先是打了个激灵,随后便本能的也用嘤语敬礼答到。
他作为旅游城市清万的一名老警官,学习一些日常使用的嘤语和翰语,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看到被人架进来的陆舒以后,老警察便一改之前面对蒙万时的卑微,脸上狰狞一笑,向身后的值班室喊道:“带人进审讯室!”
不多时,这处警站的值班室里便走出了两个小警察,其中一人正拿纸巾擦着嘴,而另一人手里还端着份盖饭。
“长官,请问您需要让他认什么罪?”,老警察又俯首抬眼看着眼前的黑衣卫兵,脸上堆满了笑,“我们有九种办法让他认罪,九种!”
看到那支足以证明蒙万身份的M4步枪,以及两名巡逻士兵背后的,传闻中新列装的塔沃尔突击步枪,老警察此刻只有一心讨好……或者说尽量满足眼前这位卫兵的需要。
听说最近有装甲部队开进了清万,来给选举组推出的某位候选文官站台,但没有想到,今晚亲自巡街的竟然是北部精锐之一的第三装甲师,领头人还是位将军。
谈论这些装备了新式武器的部队,那可是香米国上下官员百姓茶余饭后的乐事,毕竟距离本国那艘东南洲仅有的航空母舰入列,已经足足二十年了。
二十年过去了,当初迎舰归来的热情早已褪去,而现在的VT4和塔沃尔,则是大家眼中的新宠。
而面对新宠在手的这些精锐们,老警察自然是需要好好伺候的。
“那倒不必。”,蒙万的目光投向两个从值班室里匆匆走出的小警察,“现在正是吃饭的点,就不劳几位审讯了,案子我们已经查清,此人在乃新将军的座驾和我们最精锐的坦克兵面前,竟然敢行下民礼节……这打的是第三装甲师的脸,更是陛下的脸。”
“竟有这等事!”老警察的目光从蒙万身上转到了陆舒身上,目光也一瞬间从震惊变成了怜悯。
看来再过段时间,清万的监狱里就该多一名囚徒了。
“不过……”,蒙万将陆舒的那包个人物品往地上一丢,拉长了调子说道,“这人是个外国人,而且念在是初犯,就不必审到入狱了,我记得有相关规定的,拘留多长时间来着,四十八小时对吧?”
“哈哈,您的法律知识还真是丰富,没错,我也记得,确实应该是这样的。”老警察陪着笑,不假思索的答道。
其实他也不记得到底是多长时间,因为这种事情,自然是有熟读法律的年轻人来做的。
他的年纪已经很大,没有几年可干就要退休了,到了这个岁数,也不求更进一步,现在,该是凭着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资历,享享清福的时候了。
到了快要退休的紧要关头,临了临了,可不能出什么事啊。
念及此处,这名老警察看向陆舒的眼光,顿时危险了起来。
嘿嘿,四十八小时,还是有很多事能干的。把眼前这人伺候好,那倒是个难事,但让眼前这人吃不了兜着走,可容易的很。
蒙万交代清楚了事情,又将陆舒的一包东西扔给了老警察。
老警察接过那包东西,目送着远去的蒙万,便指挥着人把陆舒往羁押室里扔。
既然现在人已经到手,如何审案又有了上头的命令,那么一切就都方便了许多。
“你,先给他换身衣服,过会给他拍个照片,记得一定要在照片里摆上我们站里的标示,这是乃新将军的吩咐,可得做好了。”老警察将刚刚擦嘴的那名小警察唤过来,如此吩咐道。
“你,赶紧把盖饭扒完,过会给他抽管血拿去备案,再留下十指指纹,一定要认真,不要出半点差错,知道么?”老警察又冲着那名扒拉盖饭的小警察吩咐道。
如此吩咐后,老警察就手打开了那包陆舒的个人物品看了看,顾盼之后将那卷钞票取出,简单数了数塞进兜里,便心满意足的推着几乎累脱相的陆舒,向羁押室走去。
至于陆舒?
他只感觉自己先是被人在后背上踹了一脚,随后又被人拖了一段路,而现在,又即将被一个老警察带进羁押室。
老警察将陆舒带到了羁押室门口,却没有第一时间把他推进去,而是先将陆舒摁到了羁押室外的栏杆上,用一双布满糙皮的手在陆舒兜里摸了起来。
一本护照、一本看不懂的书、一只没有镜片的墨镜、一卷钞票、一块坏了的手表……刚才他并没有在那堆东西里看到手机或者其他通讯工具,这很不正常。
也许将军的手下只会从这名罪犯身上搜出令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但老警察的手法就老练多了,他的搜身,是一种刮地皮式的搜身。
没过多久,老警察就搜出了两部手机,正当老警察要把手机扔到旁边的桌子上时,却听到陆舒用虚弱的声音说道:“你让我……咳咳,让我打个电话,我把手表和现金都给你。”
252 变色龙
陆舒话毕,便静静等待着老警察的回答。
他此刻在心中不停的祈祷,祈祷这名老警察可千万不要是个胆小鬼,胆小到因为有个将军的卫兵把自己送了过来,就什么交易都不敢做。
虽说东南洲的警察十有八九都不是什么廉洁奉公的好鸟,但万一遇上了个因为性格懦弱畏惧军人而惧怕收钱的,那还真不好办事。
至于使用瞬间催眠……刚刚是不想,现在则是不能了。
陆舒原本的状态就已经是极差,现在再用个极其耗费心力的催眠,那人还活不活了。
万一催眠了老警察之后,自己当场体力不支倒下了,那在倒下的这段时间里……会发生什么事儿已经不言而喻了。
醒着好歹还能知道自己被怎样了,要是睡着,这群要命的黑警把他器官偷了,都不是没有可能。
但老警察听到陆舒的话,却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纳闷道:“你的手表?值多少钱?”
意外之喜,这真是意外之喜。
陆舒听到老警察用嘤语反问了一句,顿时松了一口气,到了现在这个关口,他最怕的不是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抽血或者拍照,而是自己连一个电话都打不出去。
而这个老警察既然没有当场拒绝,那么一切都还有可操作的余地。
“两万欧,就是四十张你刚刚拿走的那种面额的纸币……”陆舒的脸庞贴着羁押室冰冷的栏杆,虚弱的说道。
老警察听到陆舒如此说道,先是面色一尬,紧接着便把那只做工精致的手表从包里抽了出来。
“哼,两万欧,我会不知道两万欧是多少钱吗?不过这玩意看起来坏了,而且……”,老警察把手表朝自己的左腕上扣去,简单试了一下便笑道,“你这些本来就是脏物……赃物,都是要充公的。”
“草。”,陆舒急道,“你……”
“别挣扎了,进去躺着吧你,过会会有人来给你拍照片的,如果你识相的话,看在你国籍的份上,我不会为难你,但是如果你再视图贿赂警员,我可就要对你进行教育了。”
老警察洋洋得意的说道:“你要认清楚一件事,你现在的身份是在押人员,而且还得罪了一名高级军官,我本来可以把你审个半死再去跟将军邀功,但是我却选择了对待普通看押犯的方式,像我们这种不畏强权而秉公执法的香米国好警察,现在可是不多见了呢……”
“那你怎么就知道那人一定是将军的卫兵呢?”陆舒见自己的贿赂不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还滋生了老警察的贪欲,于是便打算改换策略。
既然钱办不到的事,那就用语言来办吧。
在加尔丹,在马耳他,用语言和辩术来替自己摆脱困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老警察听到陆舒口中的暴论,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想要提起陆舒并把他推走的那只手,也僵了一僵。
“我当时并没有看见什么将军,也没有看见什么装甲师,我只是跟两个阔少在酒会上打了个赌,他们其中一个是里家坡公民,一个是东瀛人……
而我呢,我差一些,我是拿了里家坡护照的汉斯人,他们打赌,只要他们敢找人假扮第三装甲师的人把我抓进局子里,他们就赢了我的手表,我的手表可是价值……”
“怪不得!”,老警察闻言,顿时慌了神,急忙松开了陆舒的手,又把那支名贵手表从手上摘了下来,“我就说他们怎么可能只有三个人,坐的还是该死的民用车!将军的手下必然是很多的,乃新将军他老人家……怎么可能会只有这几个卫兵。
至于刚刚的那几个人,鬼才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他们的枪里头八成都没有子弹,嘿,我的脑筋上哪儿去了呀?像他们那种该死的骗子,如果想要再来欺骗本警官,我可得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那现在可以把我的东西还回来了吗?”陆舒用下巴指了指那包东西。
“哦,当然!你看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少爷,受了苦,这件事我不能放过不管,是时候让那些敢假冒我们皇家陆军的有钱人吃吃苦头了,不过下次麻烦你们不要玩这样的游戏……嘿,你们这些有钱人,总喜欢这么玩……”
陆舒却不管老警察如何去想的,而是拿回了那两部手机,打算走进羁押室深处去拨两个电话。
陆舒心知现在难以脱身,因此第一个电话,他要拨给孟黎柯,要告知自己现在的位置,而第二个电话,他则是要打给一个能帮到自己的人。
“喂,喂,雷霆?对,是我……”听到陆舒在用一口流利的,他听不懂的外语说着话,堵住了羁押室通往警察站大门的老警察,不由的感到一阵后怕。
不过随后,那个擦完嘴的小警察便抱了一部相机过来,看着羁押室里头在打电话的陆舒,同老警察问道:“先生,我们还给他拍照吗?”
“拍照,拍个屁照!”,老警察用一口太语骂道,“他根本不是简简单单的里家坡人,他还是汉斯人,你看他的手表……”
老警察把朗格手表拿了出来,抚摸着上头的裂痕,看着上头精致的做工说道:“看呐,多么精准的汉斯工艺,像这种手表,那都是有钱人玩的,我们得罪不起假冒的卫兵,难道就得罪得起这群有钱人吗?
这种名贵的手表坏了,我都会心疼很长时间,也不愿意花大价钱去修,但是人家呢,人家连眉头都不眨一下……”
小警察看着那枚手表,深思了一会儿,随后便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这个手表……我记得上个月我们好像接到过类似的案情通报,有人说自己在咱们香米国的首都暹罗市,曾经遗失过这样一块手表,看外形差不多,难道是……”
“嘶……”,老警察闻言顿时吸了一口凉气,看向陆舒的目光又重新变得危险起来。
253 灰衣人的生意
“这样,你先去调一下那只手表的图片,我来好好的审一审这人。”老警察对一旁的晚辈吩咐道。
随后老警察就从附近不知道哪个角落摸出了一根钢芯胶皮警棍,用警棍端头敲打着栏杆对羁押室里面的陆舒大吼道:“嘿,你这该死的骗子,你的谎言到头了!”
陆舒刚刚摆脱了老警察的纠缠,给孟黎柯和41号汇报了自己的位置以及刚刚发生的事,此刻正要给第二个人打电话,却看到那老警察像发了疯一样的在敲打着羁押室的栏杆。
“你这该死的小偷,竟敢诬称将军的卫兵是假冒的,还妄图说汉斯话冒充汉斯人,偷了别人的手表,哈,我要好好的教训一下你,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紧接着老警察便推开了羁押室的门,向里面走了进来,挥动手中的警棍,眼看就要打人。
陆舒见此,连忙把手机塞进了兜里,厉声呵斥道:“住手!你来看看我的头发,你这狗一样的东西!
原本我打算把那现金和手表都送给你,却没有想到你还敢倒打一耙,如此一来,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四十八个小时后,你可别让我活着出去,否则我一定要联系大使馆,控告你渎职和受贿,贪墨汉斯公民的巨额财物,你下半辈子就等着在监狱里度过吧!”
老警察听闻陆舒如此义正言辞的喝道,一时间气势上就弱了三分,又联想到刚才小警察那不确定的语气,便缓缓将警棍插到了背后,走到了陆舒身前,拨开了他的头发。
方一拨开陆舒的头发,露出最下面一层那淡金偏褐的发茬,老警察的心底便打起了鼓。
坏了。
一个人的发色自然是可以作假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头皮下的新发长了出来,那原本染过的头发自然就遮盖不住了。
老警察千没想到万没想到,眼前这人头皮中长出的新发,竟然还真是西方人的发色。
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人的面部,老警察惊讶地发现,仔细看去,这人的脸上确实有些第一眼不太容易发现的西方特征,而且就连他身上的皮肤,也比一般西方人要白。
见到眼前这人确实是个白人老爷,老警察心中便升起了三分俱意,而就在这会,刚刚去调资料的那名小警察也小跑着过来了。
“长官,照片调出来了,你看看……”小警察凑到羁押室的门口,一边挥动着手中的照片,一边说道。
老警察闻言,便扭着肥硕的腰胯向前走了两步,接过小警察手中的照片,一手拿着照片,一手端着手表,自顾自翻看了起来。
“这手表的图像对不上啊……照片上的手表,表盘上是镶了银的,而我手里这个……”
老警察喃喃自语着,突然仿佛醒悟过来了什么一样,扭头对陆舒陪着笑说道:“啊,真是抱歉,哈哈,这位汉斯来的朋友,恕我眼拙,哈哈,有眼不识泰山,哈哈,不识真龙……
哈哈,这是个误会,咱们正在着手加急调查此事,当我们把事情调查清楚以后,就会立即放您出去……在这之前,还得委屈您在我们这儿多待一会儿啦,真是抱歉呢……”
陆舒见自己又成功拖延了一些时间,心中紧绷的那根弦便慢慢松了下来。
不过,不能再等了。
看到老警察一边骂着拿照片来的小警察一边向外头走去,羁押室里的陆舒便重新拿出了手机,又拨通了第二个号码。
这第二个号码,自然是打给弗留斯的。
这个灰衣人的安全屋维护人,自称他们没有什么生意是做不了的,而上次在吉布提办证那回,陆舒也算是亲眼见识到了灰衣人的效率。
照片一拍,证件一贴,潜藏在里家坡护照制作系统里的同僚一上传,一份护照就这么做好了。
理论上,他们既然还能做有信用卡消费记录的证件,并且是在不论昼夜的情况下临时制作的,那就意味着灰衣人潜藏在里家坡金融系统里的人手也很多,并且权限较多,个个身居高位。
如果只有三四个小虾米……那早班的人下班了,晚班的人可就没办法帮忙做系统,早班晚班的人都休假了,可就更没人帮忙了……而且一边工作还要一边防着有人看到自己在干什么,那种压力之下,没人能长时间做下去的。
在东南洲,以廉洁著称的里家坡公务员系统都能被灰衣人渗透的跟个筛子一样,陆舒就不信,在黑警横行的其余东南洲诸国,这笔生意他做不成。
“喂?你那边又在打仗么?”电话刚一接通,陆舒就又听到那边传来了枪声。
自从遇见这个假证贩子以来,他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打仗,或者准备着跟别人打仗。
想到这里,陆舒皱起了眉头。
弗留斯啊弗留斯,你可千万不要是在打仗,你那边打着仗,我这边生意还怎么做呢。
不过随后,陆舒就听出来了点不一样的东西,电话那头传来的枪声音色不纯,枪声响起的频率也较为规律,这种情况,要么是在枪毙不受条约保护的雇佣兵战俘,要么就是一群人在那打靶。
当然了,这两者有时候也可以看作是一件事。
“准备……放!”随着一声命令响起,电话那头传来了一批整齐的枪声。
“不,只是一些……训练而已,中午好,我亲爱的三级客户,呃,金丝雀先生,或者杰克先生,有什么我可以帮到您的吗?”这次弗留斯却没有像上次法老国机场通话时那样激动,而是语气温和,态度恭谨的说道。
“我记得你说过你们什么生意都做?”陆舒走到栏杆前,一边扒着栏杆观察着羁押室外的动静。
还好,现在外头风平浪静,远处甚至还有老警察用太语怒骂晚辈的声音。
“是的,怎么了?我们确实什么生意都做,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弗留斯自信的说道,“或者只要你的身体素质满足条件,我们甚至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为你准备好一次联盟号火箭的发射程序,让您随时随地体验外层空间之旅,而代价不过是一亿一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