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 自请责罚
“其实属下看得出,从第一次玉蓁蓁以命相救之后,少主对她就一直存有特殊的情感。属下也有所耳闻,玉蓁蓁似乎已经与凌皓杰定亲。离开之前,属下只是想告诉少主,就算成亲又如何,少主该争取的,总是要去争取的,不然日后……”
“少主,人的幸福真的是要去争取的,没有什么会自己送上门来。在属下看来,如果不是对少主存了爱慕之心,怎么会以生命所托付?对于人来说,生命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玉蓁蓁肯将生命托付与你,难道不可见她的真心吗?”
“许是就要离开少主了,属下难免唠叨几句,还望少主不要介意。那么少主,我们后会有期!”
***
这就是应粼要洒迷幻草粉在自己身上的原因吗?一片安静之中,风花飞忽的想起应粼之前的话,细思索之下,的确是有所指的。难道应粼生怕自己迟迟不肯开口,所以以迷幻草粉的药力逼自己出手?那个笨蛋!
念及此,风花飞默默的摇摇头,后拱手对风瞿道,“弟子犯下大错,已罪无可恕,还望掌门重罚!”
本来局势因为玉蓁蓁与凌皓杰的扭转,已经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如若风花飞真的是在迷幻草粉的作用下才如此,那么便是情有可原,只轻责即可;可如今,风花飞竟亲自开口请求重罚,这直接让玉蓁蓁与凌皓杰之前的所作所为成了空白、成了无用功!
“大师兄!”叶灵芸简直快气疯了,她真的不知道风花飞中的迷幻草粉是不是还有破坏思考方式的作用,风花飞这样坚持找罪受的行为她实在理解不了,“二师兄和玉蓁蓁都已经说了不关你的事,你究竟还在纠结什么!”
“大师兄,叶师姐说的有道理,此事责任并不在你。不如你好好想想,昨晚出去时候经过些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人……”
玉蓁蓁的话音还未落。风花飞已经略显不耐烦的接了话,不过不难听出,语气中的愧疚成分并没有减少,“我已经说过是我的错。你们都不必替我开脱!”
“没有人替你开脱,我们讲的是事实!”凌皓杰斜瞥着风花飞,非常不满他对玉蓁蓁的态度——明明从昨晚被他欺负开始,玉蓁蓁就没有一点责怪过他;不止如此,还不计前嫌的帮他分析情况,让他不要被冤枉。可他倒好,一心求受刑,好心当做驴肝肺。
“好了,都不要吵了!”风瞿摆摆手,如今眼前的形势剪不断理还乱。如若再任其发展的话,恐怕他一定会一个头两个大。索性他一挥衣袖,待众人皆安静之后,独独问风花飞道,“我来问你。昨晚你是否欲对破天楼弟子玉蓁蓁行为不轨!如实回答!”
“是!”风花飞没什么底气的说着,这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大师兄!”叶灵芸登时气的直跺脚。
“旁人不要多言!”风瞿再度对着叶灵芸蹙了眉头,惊得一旁的舜英脸都白了。
好在叶灵芸这次没有再开口,风瞿便又转向了风花飞,冷冷问道,“你对自己的罪行坦诚布公,无论什么责罚都愿意担当。可是?”
“是!”这下,风花飞答得可是底气十足了,尽管因为昨夜受了凉,他觉得身子十分不适;再加上跪了这么久,他好像整个人再不紧绷着的话,就会软软的瘫倒在地上一样。
“好。既如此,我也不论是否是迷幻草粉的罪过。错了就是错了,风花飞,我就判你监禁逍遥派后山死海之岸,直至摘星大会到来之日。以风为餐以露为饮,不得离开,不得见任何人,你可有异议!”
风瞿这番安排,的确是重了些。谁不知道,逍遥派后山的死海,曾经是被俘妖族大将军——如今的妖族之主——伏晖被囚禁之处,那里虽同在峨眉山,却终年不见一丝阳光,天空总是阴云密布,而死海,是可以吞噬一切妖类的,因此,伏晖才被囚在那里。如今死海虽因为前面战事变得面积缩小不少,但每日一个时辰的天罚——即是天雷汇聚,五雷轰顶——却是一日都没有停过。如今要这个状态下的风花飞餐风饮露,每日还要承受五雷轰顶之痛,即使风花飞本身是雷灵体,但天罚的雷与他平时驱使的雷,是完全不同的;怕是他根本就承受不住,熬不下去送了小命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掌门,这样责罚是不是太重了,大师兄他现在身染风寒,怕是……”叶灵芸急急的想说什么,却被风瞿一下子便拦住,生生接话道,“我是在问风花飞,旁人不得插话!”
“弟子无任何意见,掌门处理的极好。”风花飞对着风瞿磕了个头,心里隐隐的疼着。他没想到风瞿这一下,居然是对他下了死手——其实他早该想到的,虽然不知为什么,但从小到大,风瞿对他的严厉已经超越了一个父亲对待孩子,他总觉得自己像是风瞿仇人儿子一样,被他一直折磨到如今;可看他的表情,似乎还远远不够一样。
绝望。风花飞已经不知第几次感受到这样绝望的心情,从前他还有自由,可以去明霞洞府与凌波诉苦;可如今,明霞洞府已经进不去不说,凌波也早不在洞府之中。物是人非,才几年的光阴过去,一切都已经不再如从前一般。
“掌门,弟子觉得您处理的太过火了!”叶灵芸勇敢的站在了风花飞的前面,尽管眼神中带着畏惧,可这次为了风花飞,她豁出去了,“大师兄已经认识到错误,玉蓁蓁又说了,那只是迷幻草粉的作用,为什么还要大师兄承受这样的痛苦?这本不是他的错,为什么……”
“舜英,把灵芸带下去。”风瞿总归是不舍得太过教训叶灵芸,唯有将烂摊子交给了舜英。
舜英尴尬的拱手道是,后下台,黑着一张脸拽住叶灵芸的手臂,生生将她往外拉。叶灵芸不停的向后退,还在不甘的喊着什么;只不过她终究拗不过舜英,最后还是被拖下去了。
已经有了叶灵芸这个先例,谁还敢在风瞿面前造次。玉蓁蓁三缄其口,见风瞿如今正在气头上,还是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况且风花飞这样怪异的表现,她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凌皓杰见玉蓁蓁都不动,自然也就没有开口。程思芜一开始还生怕凌皓杰为了玉蓁蓁去顶撞风瞿,后见他只是默默的站着,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这件事情终究是逍遥派的耻辱,我不希望太多外人知道,”风瞿说着,眼神在几人身上流连,“不过破天楼肯定是瞒不住了,打现在开始,这件事情不许再向外传!”
眼见着风瞿的眉头快要蹙到一块儿去,凌皓杰、玉蓁蓁、程思芜三个立即拱手道是。风瞿颔首的工夫,又开口道,“还有一点,你们必须牢记,我说过,不许任何人去探视风花飞,也不许任何人私自带食物去给他!不然,便达不到任何惩戒的目的,你们可记住了?玉蓁蓁,我尤其说的是你!”到最后,风瞿的语气竟是加重了,看来对玉蓁蓁的行为模式已经有了了解。
“是,掌门。”玉蓁蓁拱手,恭恭敬敬的答了一句。
风花飞被玄奕、舜华带走之后,玉蓁蓁几个也出了逍遥派前殿,唯独留下余怒未消的风瞿与玄舒在其中。玄舒深知自家女儿今儿个顶撞了风瞿,心里正七上八下的工夫,但听风瞿开了口,带着一丝丝的冰冷,“那风花飞,亏他还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做错了事情要承担后果。”
“掌门说的是,”玄舒也答应了一句,偷偷望着风瞿侧脸的时候,又提这一颗心开了口,“不过弟子私以为,玉蓁蓁的说法并没有错,我们可以寻对灵草知之甚多的菩提子长老在花飞身上寻一寻,便知结果了……”
“就算真的有迷幻草粉在作怪又怎样,难道可以无视他犯下的错吗?”风瞿说着,转头望向玄舒,本是一双明媚好看的眼,如今却杀气四溢,恨不得剐了风花飞才是,“他身为掌门之子,竟犯下那样罪不可恕的大错,以天罚来责罚,我还觉得是纵容了他!”
看来风花飞真是气的不轻,玄舒不敢再将话题往风花飞身上扯,唯有唯唯诺诺的开口道,“掌门息怒,其实弟子该对掌门请罪的,弟子教女无方,小女灵芸几番在掌门面前放肆……”
“算了,灵芸年岁尚小,况且,是我从小宠惯了她,和你们无关。”说到叶灵芸,风瞿的脸色才好了些。半晌,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再嘱咐道,“玄舒,你和舜英看好了灵芸,绝不能让她往死海之岸靠近。你要知道,从前的天罚是有时刻的,但自从百年前那场战役之后,死海被大幅度的填满,空气水流的变化导致了天罚的时间开始变得不确定。我特意告知玉蓁蓁几个不准去,就是怕伤到他们。要知道,天罚可不是人人都能轻易承受的。”
既然知道如此,还把风花飞生生往死路里逼吗?掌门,你究竟在想什么?玄舒道了声是之后,再望向风瞿,发现虽有几十年的陪伴,他却对这个掌门越来越陌生。
327 决心救人
“大师兄,很不对劲儿。”
一直到默默与凌皓杰、程思芜走了许久,离开了逍遥派前殿的范围,来到了绿荫与白雪的交界处,玉蓁蓁才这样若有所思的开了口。
“竟然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他发烧烧的脑子秀逗了吧。”凌皓杰没什么好气的说着,尽管他刚刚在大殿之上也算是帮着风花飞说了几句话,但那皆是因为玉蓁蓁的关系,不得已而为之,事实上现在他只要一想起风花飞对玉蓁蓁做的那些事情,他还是冲动的想上去给他一拳。
“好了蓁蓁,你再这样处处为大师兄着想,我倒要觉得,不对劲儿的是你了。”念起之前凌皓杰在玉蓁蓁处受了那么多委屈,程思芜还是有些责怪的到了玉蓁蓁身边,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后嗔怪道,“你啊你啊,昨天差点被大师兄糟蹋了,今天居然站在他身边为他说话。你这小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我真是想不通你!”
玉蓁蓁并没有注意到程思芜话里有话,因为一直记挂着风花飞,也没有注意到程思芜这一切都是在为凌皓杰争取,她正色,对程思芜道,“程师姐,我真的觉得大师兄不对劲儿。我明明已经向掌门说明一切,他可以不用受这样的责罚的,可为什么他一心如此?而且,他不让我继续问下去,该不会……他在帮谁掩藏?他昨晚出去并非偶然,而是出去见某个人?果真如此的话,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玉蓁蓁一连几个问题,而且破天荒的一次说了那些话,都让程思芜有些应接不暇。末了,她唯有放弃,对着凌皓杰摊手道,“二师兄,你这未婚妻的脑子和平常人不太一样。看来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咯。”
凌皓杰笑笑,经过刚才的事情,他已经完全不在意昨晚的龃龉,而是一把揽过玉蓁蓁的肩膀。对着程思芜好看的笑道,“没关系,我是心甘情愿的。”
凌皓杰阳光般的笑容映射在程思芜眼中,圣洁的好像神仙一样。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后抱着膀子假装负气道,“好了好了,谁要理你们两个!这都什么时辰了,我们赶紧回破天楼用早膳吧,蓁蓁,你的默大王一定已经饿疯了。这会儿在小窝里碎碎念呢。”
玉蓁蓁点点头,以沉默代替同意。凌皓杰望着玉蓁蓁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得担心道,“蓁蓁,掌门可是一再嘱咐我们。尤其是你,绝对不能去死海之岸,知道吗?”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玉蓁蓁算是逍遥派的“新人”,所以对死海之岸不是很了解;但她清楚的是,逍遥派有很多处禁地,死海之岸就是其中一处,不知为何。也甚少有人提起,书中也不曾有过记载。
凌皓杰与程思芜对视一眼,尽管程思芜摇头,示意凌皓杰不要告诉玉蓁蓁,那样的话玉蓁蓁要寻这个地方,肯定也不容易。这也就能减少她过去的几率;只可惜凌皓杰太爱玉蓁蓁,对她是有问必答,还是开口道,“死海之岸,位于峨眉山的阴暗面。从前,那里被唤作死海,若想去到那里,有一条暗道——不过那条暗道如今已经崩塌;现在要过去,倒是颇为容易,只不过那里如今已与从前大不相同,寸草不生不说,而且漂浮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倒是名副其实的死海了。”
顾不上程思芜一个劲儿的咳嗽,玉蓁蓁好奇问道,“什么叫死亡气息?而且海边应该水土肥沃,又为何寸草不生呢?”
“那死海通体黑色,不起涟漪,说起来颇为神奇,只要身上有修为、换句话说,即是有仙气儿的人,是可以在四海之上如履平地,而且半分不湿鞋的;而死海一旁,皆为黄土,狂风大作之时,近在咫尺的人都看不见彼此。说到那里漂浮着一股死亡气息,是因为百年前的那场圣战,妖族为解救被囚禁于死海上的大将军伏晖,大批大批的死于此处,自那之后,死海颜色更加深邃,许是吞噬了太多不甘的妖族灵魂。”凌皓杰说着,叹了口气,如今妖族已经与修仙一派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又一心向修仙,沉寂了许久,这段历史好像都要被掩藏在回忆中了。
“那也没什么,一潭死水而已,惧从何来。”玉蓁蓁摇摇头,倒是不觉得有丝毫可怕,也不理解为何风瞿和凌皓杰都要特意阻止自己。
凌皓杰忽的抓住了玉蓁蓁的手,认真道,“是的,蓁蓁你没说错,这些的确不足畏惧,你是修仙士,死海奈何不了你,就算起些黄沙也没什么;最重要的一点,是天罚,是死海之上的天罚!”
“天罚?那又是什么?”这个词玉蓁蓁听着似乎有点耳熟,但仔细想想,却又想不起来。
凌皓杰重重叹了口气,后才道,“之所以逍遥派后山与前山完全是不同的两片天,就因为其时时刻刻的阴云密布,是为了天罚做下准备。每天十二个时辰,如今,天罚会不定期的出现整整一个时辰。而在那个时辰之内,整个死海之岸,皆处于五雷轰顶的状态,算上如今的逍遥派,能抵挡的了那五雷轰顶的,恐怕也没有几个。”
“大师兄是雷灵体,所以掌门才放心将他置于死海之岸吗?倒是用心良苦。”玉蓁蓁这么一想,看来风瞿也不是完全不关心风花飞的。只不过她这个想法还没落地,凌皓杰的话再度传入她耳中,让她的心登时便提了起来。
“并非如此。大师兄虽是纯雷灵体,但他并不能吸收天雷,也无法指使;所以他应该与普通的修仙士一般,只是筑起雷墙来看看能坚持到什么时候。看来这一次,掌门的确是生了大气,居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死手了。”凌皓杰说着,也有些悲哀的摇摇头。他虽恨风花飞,恨他对玉蓁蓁做了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可一想到他要承受那样大的痛楚、或许都熬不下去,他心里还是难过。
“怎么这样!”玉蓁蓁忽的站在原地,半晌不知道在想什么。凌皓杰与程思芜蹙着眉对望,生怕玉蓁蓁会如他们想象的一般意气用事,跑到死海之岸去。玉蓁蓁也没让他们两个“失望”,很快的,她便下定决心,对着凌皓杰与程思芜道,“我要去!”
“你去做什么!”程思芜真想使劲的摇一摇玉蓁蓁,把她摇醒,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是多么危险的地方。
“那里那么危险,而且大师兄今天的脸色,你们也都看到了,让他在那里,不等于眼睁睁看着他送死吗?”玉蓁蓁摇摇头,望着程思芜道,“程师姐,你们认识的时间比我们要久,难道你忍心看着大师兄就这么死在那里吗?你想看着大师兄的尸首漂浮在死海上吗?”
“我……”一向以牙尖嘴利著称的程思芜,此时也被玉蓁蓁问的哑口无言。她干张张嘴,后摇摇头,道了句,“自然是不忍的。”
“我们帮不了别的,最起码要先弄上几服药,把大师兄的风寒治好了吧。他就算要对抗天雷,也要有气力才行。”玉蓁蓁说着,又望了望凌皓杰,后认真道,“皓杰,我对大师兄没有任何私情,只不过毕竟曾经共患难,大师兄救过我,我不能知恩不报,请你理解我。”
“我知道,我答应过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凌皓杰说着,将玉蓁蓁揽在怀里,轻抚她发丝的时候,又一句温言软语,“我的承诺永远不会改变。”
看着这一对你侬我侬的,程思芜心里虽然酸,面儿上却也不得不败下阵来。抱着膀子,程思芜无奈的摇摇头,后松口道,“好吧好吧,你们若要去,我也跟着一起去好了。哎呀,迟早被你们两个连累死。”
“程思芜,谢谢你。”凌皓杰对着程思芜呲牙笑笑,程思芜无端的脸一红,后别过头去,终不再开口。
***
事情虽这样被三人敲定,不过毕竟是偷偷摸摸的,三人就算要筹药,也得小心的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尤其风瞿又下了令,让玄舒和舜英盯着叶灵芸;既然玄舒和舜英都在破天楼,他们的动作就得更小才行。
若说能够迅速让风花飞的身体恢复,并且有足够的灵气抵挡天雷的惩戒,他们就必须去寻菩提子炼制的仙丹才成。丹房玉蓁蓁是来过的,她第一日到达逍遥派的时候,菩提子已经带她见识过了;因为她几乎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丹药放置的地方、以及丹房的布置,她都一清二楚。三人寻了个地方小心翼翼的布置好之后,便皆提心吊胆的各回房间,开始等着夜幕的降临——如果是白天明目张胆的偷,别说救风花飞了,怕是他们三个想自救都难。
默大王自然是他们三个的王牌,因为那个无所不能的空间。他们打定的主意是,待夜深人静后,三人分别到丹房一侧,将窗子撬开一点点缝后,把默大王塞进去,让他将丹药偷偷装出来,便能神不知鬼不觉了。这馊点子自然是程思芜出的,而玉蓁蓁将这些说与默大王听时,才发现他似乎整个身体的毛都炸起来了。
328 被逮个正着
默大王炸毛了!这证明他在生气,气什么呢,玉蓁蓁觉得,许是认为这样侮辱了他大王的尊严吧。毕竟好歹是一个种族的王,居然要被动的做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的确有些挂不住面儿。
“这个……是我凭借记忆画的地图……”玉蓁蓁有些没底气的将一张宣纸拿出来,摊开放在默大王面前,指了指上面标记的几个点,“这几个位置是我们需要的丹药所在,劳烦你好好记一下。”
“玉蓁蓁,你们几个什么意思,这是让孤做小偷了?孤纵死也不做!”默大王忽的转过身,只留下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耷拉在地图上。
玉蓁蓁叹了口气,想了想程思芜那种笃定的笑容,终于决定按她所说一一转述给默大王,“大王,程师姐说了,如果你同意帮我们的话,她答应从明天起一直到摘星大会前夕,都搂着你睡……”
“好了,就姑且帮你们一次。”默大王蓦地回过身,本来圆溜溜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这模样看起来倒是怪怪的了。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太过喜怒形于色,又冷哼一声,瞪大了眼睛补充道,“孤可不是因为你们开出的条件才答应的,别想歪了。不过……程思芜那家伙,说话算数吧。”
***
连哄带骗的,总算是搞定了默大王。见他那么认真的记下每个丹药的所在,玉蓁蓁支着下巴,心中却在担忧着风花飞。他如今已在死海之岸呆了一整天,不知道是否遇到天雷;若当真遇到了,他那样虚弱的身子,又是如何应对的呢。这么想着的工夫,玉蓁蓁就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也有太多的不忍了。
“喂,玉蓁蓁。你在想什么。”默大王听到玉蓁蓁这动静,自然抬起头来,水灵灵的大眼望着她,好像下一瞬间就能把她看透一般。
玉蓁蓁摇摇头。喃喃道,“大师兄,如今在死海之岸受苦,我们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你傻啊,什么忙都帮不上的话,孤在做什么!”默大王白了玉蓁蓁一眼的同时,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她,又硬生生道,“还有。玉蓁蓁,你为什么非要帮风花飞呢?如果孤没记错的话,是他先伤害了你的吧?”
“那并非大师兄本意,我知道,”玉蓁蓁摇摇头。她还记得,她说了那句“咬舌自尽”的话之后,风花飞的表情瞬间千变万化,他好像不知道自己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只是看到玉蓁蓁已经微微肿起的唇,还有他那个放置在玉蓁蓁道袍中的手,他触电一般的弹开。之后便是道歉。那个时候开始,玉蓁蓁就已经隐隐发觉了不对,但是因为自己毕竟受了侵害,又惊又怕,也是之后才想起这个不对劲儿了,“大师兄素日里向来冷冷淡淡的。那晚却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好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后来,才发现可能是迷幻草粉的作用。只可惜虽然我提出了这个假设,但他一心承担罪责,还是被遣到了死海之岸。”
“这么说来。他倒是知道该承担错误,不算是那么该死。”默大王放轻了语气,后见玉蓁蓁一副惭愧的模样,当真想上去给她当头一棒——可惜他没有手,所以也只能是想想了,“你没什么好惭愧的,你该做的都做了,况且这个时候,你还在帮他,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大师兄说过,我是除凌波外,他认定的唯一一个朋友,”玉蓁蓁的手指在烛灯上来回游移,感觉到一股股的火气顶着手掌,才收回手,又呆呆道,“如今凌波已经离开,我绝对不能放弃他。”
“行了行了,时辰也快到了,你赶紧换衣裳去吧。孤再看一下这几个点,就出发了。”默大王实在听不下去玉蓁蓁的这番痴话,便及时喊了停,后几乎将自己都埋在地图之中。
玉蓁蓁才起身,就听到屋外传来“咕咕咕”的三声鸽子叫。这是他们的暗号,看来,凌皓杰与程思芜都准备好了。她深吸一口气,迅速换了衣裳后,默大王一下便蹦到她的肩膀上;玉蓁蓁熄灭烛灯,后轻悄悄的打开门,御剑上了屋顶的工夫,果然见凌皓杰与程思芜两个已经黑衣打扮,在此恭候了。
“我们走吧。”程思芜对着凌皓杰与玉蓁蓁点点头,后首先御剑在前面。三人很快到了丹房之外,此处毗邻破天楼大殿,即是说,离菩提子的所在是很近的,所以三个人无论是落剑还是收鞘,都是动作很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四周都探了一遭之后,玉蓁蓁确定了无人,凌皓杰这才开始在丹房南方的窗子处以小刻刀一点一点的从窗棂侧面开始划,待划出一个垂直线的工夫,他再沿着角轻轻向上一扬,登时,一个三角形的入口便在眼前了。
这里是炼丹炉的后方窗棂,平时都不会有人注意到,因为炼丹炉巨大的关系,基本是将这个窗棂挡的死死的。默大王见玉蓁蓁对自己点头,又瞟了一眼程思芜,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呲呲小兔牙,一点一点钻进去,因为不能太明显的缘故,所以这个三角的入口对默大王来说自然是有些小了。
见毛茸茸的默大王好不容易挤进了半个身子,却又被卡住,只留下半个身子和小尾巴在外面不停的晃动,好像很难受。玉蓁蓁有些为难的和程思芜对视,还是凌皓杰当机立断,抬起一只脚大力的向默大王的屁股踹了过去。
玉蓁蓁的下巴差点惊得掉在地上,不过好在默大王的确在凌皓杰的大力神踹之后,成功进了去。凌皓杰摊开手,小声道,“这个时候就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偷到丹药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默大王,以后让程思芜补偿他就行了。”
“你把我当工具啊!”程思芜当场就想给凌皓杰一记爆栗,不过见玉蓁蓁一直打着噤声的手势,这才作罢。
就这么半晌过去,三人提心吊胆的等着,可里面一直没有任何声音。凌皓杰终于有些等不及,不由得再度小声开口问了句,“怎么这么久,默大王不会忘记了丹药放在哪里吧?”
玉蓁蓁摇摇头,低着声音道,“不会,他记得很认真,很仔细。”
“我们师父这么懒,一定不会闲着没事胡乱摆放丹药的位置,”程思芜小声分析着,“可是若默大王一切都记得清楚的话,进去的时候也的确是太久了……”
“唤他一声试试吧,反正周遭也没人。”凌皓杰再度确认了一下,后这般提议道。
玉蓁蓁点点头,后把头凑在三角入口旁。里面黑漆漆的,的确是被丹炉挡下了大部分的视线。她深吸一口气,后依旧压低着嗓子小声道,“大王,大王,你在不在?”
“在老朽这。”
不想,没得到默大王的回应,在声音传出来的工夫,整个丹房忽然一片大亮。而这个“老朽”的自称,恐怕找遍整个破天楼,也唯有他们的师父菩提子会用了。
完蛋了!被菩提子抓个正行!三人的脸同时铁青铁青的,都傻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菩提子的声音很快再度传来,似乎知道他们现在的状态一般,“还傻愣在那里做什么,都给我进来!”
“怎么办啊?”凌皓杰这会儿可是六神无主了,一双眼睛全都放在程思芜身上。从前,他闯了祸、或者捅了篓子,全都是程思芜善后的,所以这会儿,自然也将所有希望都倾注在程思芜身上。
程思芜摇摇头,后道,“先进去看看再说吧,默大王在里面,而且刚刚师父也听到了蓁蓁的声音,逃是决计逃不得的。”
“嗯,还是思芜明理,也不怪老朽平日里对你宠爱有加。”
菩提子的声音再度传来,惊得凌皓杰一声鸡皮疙瘩。程思芜对着玉蓁蓁和凌皓杰两个点头,后带头走到正门,直接的推门而入。其实程思芜心里也是没底的,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唯有硬着头皮上了。从前她能保住凌皓杰,今天她一定也能。
丹房中地角的每一处都立着一根蜡烛,看来刚刚一下子的火光便是菩提子点燃了所有烛火。菩提子坐在丹炉之前,默大王默默团在他的一侧,有些忿恨的盯着玉蓁蓁几个看,好像在责怪他们,怎么不调查清楚再让他进来,还让他被菩提子抓个正着,颜面尽失。菩提子脸上挂着平日里的笑容,可许是做了亏心事的缘故,玉蓁蓁总觉得这笑容中似乎也带着些怒意的。
“拜见师父。”三人同时心虚的对菩提子拱手道安。
“呵呵,这五更半夜的,你们三个居然同时来丹房向老朽问安,老朽平日里真没白疼了你们。”菩提子话里有话的说着,眼睛在三个人身上流连。在他看来,最心虚也表现的最明显的莫过于凌皓杰,他是根本连头都不敢抬的,而且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程思芜也看得出在紧张,但从她偶尔瞟向自己、观察自己的神情来看,她应该在想办法开脱;最最稳如泰山的,倒是玉蓁蓁了,她恭恭敬敬的站着,没有半分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329 虚惊一场
这倒是让菩提子有些意外了,他抚了抚胡须的工夫,但见程思芜拱手想开口解释什么,便摇摇头,面色蓦地严谨起来,敛起一脸的笑容,自己抢先一步开了口,“你们胆子可不小,老朽一次又一次的纵容,究竟是给了你们多大的勇气!这次,你们可是闹到老朽的眼皮子底下了!”
菩提子这瞬息万变的表情颇让程思芜颇为吃不消,几乎异口同声的,三人统一的对着菩提子拱手道,“弟子不敢!”
“都已经做出来的事情,还说不敢!”菩提子瞟了凌皓杰一眼,这让程思芜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是完全正确的,菩提子果然先对看起来最是六神无主的凌皓杰下了手,“皓杰,你说!你们偷偷摸摸的来这里做什么!”
“弟子……”凌皓杰一下就懵了,立即斜着眼睛猛向程思芜使眼色,让程思芜救援。程思芜暗暗对凌皓杰眨眼,后接了凌皓杰的话拱手对菩提子道,“师父,还是由弟子向您说吧,其实弟子三人此次夜探丹房……”
“老朽问的是皓杰,不是你!”菩提子瞪了程思芜一眼,语气中的严厉让程思芜无端的一哆嗦。
见菩提子对程思芜都如此,凌皓杰自是心里更没底。不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办法,凌皓杰索性心一横,就算是他受责罚,也不能连累玉蓁蓁和程思芜,打定主意后,他反而不再那么紧张,而是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拱手抬头大义凛然的对菩提子道,“师父,这一切都不关蓁蓁和程思芜的事情,是弟子一人的过失。因为弟子修为一直很难突破瓶颈,所以想要借助仙丹之力;可师父的仙丹大部分又是供给掌门。弟子简单思考之下,决定用最有效的办法,也就是偷仙丹来解决一切问题。至于蓁蓁和程思芜,是弟子威逼利诱来的。本来与此事无关,师父若要责罚,只责罚弟子一人就是,弟子甘愿受罚!”
你有病啊!程思芜忍不住在心里把凌皓杰大骂几千次,他还真是单纯,以为这样说菩提子就会相信吗?以为自己顶了多有罪,她和玉蓁蓁就能心安理得的看着他受罚吗!程思芜还使劲蹙着眉头的工夫,菩提子已经对着凌皓杰摆摆手,转头望向程思芜,又道。“思芜,你怎么说。”
菩提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问过了凌皓杰,得到了答案之后,还要继续问。程思芜只能先抱着这些疑问。毕竟如今菩提子的眼神已经放在她身上,她不能表现出思虑很久的样子,那样一来,一看就知道是在撒谎。若想救凌皓杰那个孤注一掷的白痴,她就得好好的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清清嗓子的工夫,程思芜开了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的与平时无虞。“回师父的话,二师兄之所以将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是为了蓁蓁;其实弟子三人夜闯丹房,想要偷盗丹药,并非为了二师兄,而是蓁蓁。”
“程思芜你别乱说话!”一听程思芜居然把事情全数甩在了玉蓁蓁头上。凌皓杰的脸不止拉了下来,而且黑的犹如没有星月的深夜一般。
程思芜却不去理会凌皓杰,只继续对菩提子道,“师父也知道,这次的摘星大会。蓁蓁是破天楼的一匹黑马,也是夺得摘星大会桂冠的热门弟子之一。我们若想领先落月楼、七星楼以及昆仑谷、清虚宫的诸多弟子,就必须让蓁蓁的修为高于他们所有人。短时间提升修为,最好的方法就是吞食仙丹;而平日从叶师姐的口中,弟子得知,师父最近炼制一批日轮金丹,今晚弟子几个的目的,就是日轮金丹。弟子等知道偷盗之事有违门规,但希望师父看在我们求胜心切的份儿上,从轻发落吧。”
“若你们想要日轮金丹,完全可以寻老朽来要,没必要偷盗。”菩提子云淡风轻的瞟了程思芜一眼,后又将眼光转到一直沉默寡言的玉蓁蓁身上,语气中的严厉却是一成不变的,“玉蓁蓁,你怎么说。”
已经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还要问蓁蓁。程思芜一颗心提到嗓子儿,她实在想不明白菩提子究竟想要做什么。只不过她斜瞥玉蓁蓁的时候,玉蓁蓁脸上那种笃定却让她再度一惊——瞧玉蓁蓁那模样,该不会是要说实话吧?
当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程思芜这几个想法全数成真了。玉蓁蓁几乎停顿都没有,便直接对着菩提子拱手道,“回师父的话,弟子三人深夜至此,是为偷盗仙丹给死海之岸的大师兄。大师兄此番受难,弟子等决计不可见死不救。”
傻啊!凌皓杰和程思芜的眼睛险些瞪出来,而菩提子也因为玉蓁蓁的这句话蓦地一拍座椅扶手,怒气冲冲道,“玉蓁蓁,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掌门已经明令禁止,不许任何人去探花飞!”
“师父息怒,弟子等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去死海之岸,更不会四处宣扬,”玉蓁蓁依旧保持着平淡的语气,好像气急败坏的菩提子都吓不倒她一般,“其实师父今晚在此,也并非偶然。弟子大胆猜测,师父定是拿准了弟子几个会前来,所以提前在此恭候的。”
“玉蓁蓁,你胆子还真大,居然敢揣测老朽的心理!”菩提子死死瞪着玉蓁蓁,惊得一旁的凌皓杰和程思芜几乎站都站不稳,他们可是鲜少看到菩提子生那样大的气。不过很快的,菩提子脸上的怒气便瞬间化为祥和,他爽朗的哈哈大笑几声,后将默大王抱起,向着玉蓁蓁处甩了过去。默大王在空中转了几圈,后稳稳的落在玉蓁蓁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凌皓杰和程思芜几乎惊掉下巴,但听菩提子又道,“不过玉蓁蓁,你怎么知道老朽想要做什么?老朽自认为没有任何露馅儿的表情。”
“师父演的极好,开始的确也让弟子有些怕了,”玉蓁蓁答着,尽管她从未露出过半分恐惧的表情,“不过弟子对默大王颇为了解,对大王的记忆也信任有佳。弟子曾给大王一张需要丹药所在位置的地图,大王已经很认真的记下了。可刚刚在弟子的观察下,大王明显的责怪弟子表情,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在画出的位置寻到丹药,这才使得他到处乱寻,最终还被师父擒住。既然弟子的记忆没错,大王的记忆也没错,但丹药却失踪了;唯一可解释的理由就是,丹药已经被师父您收起来,准备亲自送给弟子几个了。”
“玉蓁蓁,你不觉得自己这盘赌的很大吗?万一老朽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真心想处罚你们呢?”菩提子支起下巴,饶有兴趣的望着玉蓁蓁。他以前就知道玉蓁蓁观察细致,聪明绝顶;只是没想到自己都会在她面前败下阵来。
“弟子没有赌,弟子只是太清楚,师父对大师兄的爱护;此事细研究下来,师父定是也清楚,大师兄身上的迷幻草粉定是有问题,”玉蓁蓁说着,望了望凌皓杰与程思芜,又对菩提子道,“而且死海之岸的情况,师父比弟子等要清楚的多,想到大师兄会受到怎样的痛苦,想必师父也是心急如焚的。”
“唉,”菩提子难过的摇摇头,后打背后拿出一个葫芦,直接甩给了玉蓁蓁,后道,“你们要的丹药都在其中,蓁蓁,摘星大会好好发挥,仙丹老朽可是给了你了,至于你服不服用,给谁服用,都是你的自由了。”
“多谢师父!”玉蓁蓁立即对着菩提子拱手言谢。
菩提子摆摆手,又道,“如今掌门的四大弟子中,玄舒与舜英都在破天楼,你们行动一定要小心些;还有,此事只我们四人知道便可,决计不可再度外传。”
“领命!”这次,是玉蓁蓁、凌皓杰与程思芜三个拱手道是了。
把心放在肚子里的离开丹房之后,凌皓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夜晚冰冰凉凉的空气,抚着胸口道,“师父刚才也太吓人了,差点就把我吓死!”
“你看看你那鼠胆儿,师父约莫就是看着你最好吓,所以才从你开始的!”程思芜白了凌皓杰一眼。
凌皓杰立即反击,几乎不给程思芜说其他的机会,“还说我呢,刚才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怎么能把事情都推在蓁蓁头上呢!”
“那是现阶段最好的办法,况且如果如此,就证明我们此行是为破天楼,师父也不会重罚,凭着对我们的爱护,没准就算了呢!”程思芜抱着膀子,白了凌皓杰一眼,“你那无脑的回答才让我生气!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你以为师父是白痴,会相信吗!”
“你……”凌皓杰还要说什么的工夫,玉蓁蓁已经提前喊了停。
“皓杰,程师姐,别吵了,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睡下,明儿清早,就往死海之岸去吧。”
330 风花飞-受难
修仙士的作息其实与常人也无异,会有惰性,所以东方若不泛起鱼肚白,他们是不会抹黑起床修炼的。玉蓁蓁就是抓住这个心理,与凌皓杰、程思芜约好了时辰,三人碰面的时候,天还擦黑,凌皓杰和程思芜脸上都明显带着倦意,看来冬日的清晨,要想离开温暖的被窝,还真是要做上一番斗争。
不过玉蓁蓁却早就习惯了早起;就算刚刚到异世的时候,她也是起的最早的一个,待别人梳洗后出来用膳时,她多数已经窝在藏经阁看了小半本经书了。玉蓁蓁有些抱歉的望着对面两个强迫眼睛睁开的人,小声道,“其实皓杰和程师姐不一定要陪我一道去的,现在倒是劳烦你们起这么个大早,还有可能会担上责任……”
见玉蓁蓁如此愧疚的样子,凌皓杰死死将要打出口的呵欠憋了回去,后生硬笑道,“和我们还客气什么,我们可是你最亲的人,咱们三人一心,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
“还没去呢,说什么丧气话,还有难一起当,有难你自己当,我拉着蓁蓁就跑,理都不要理你!”程思芜瞪了凌皓杰一眼,几人这么说着话的工夫,倒是稍稍清醒了些;程思芜耳朵前后微微一动,后做了噤声的手势,直接御剑而起,在前方带路往死海之岸疾行而去。
玉蓁蓁知道程思芜是担心他们的行踪被发现,毕竟,这次是掌门亲自下令、而且还是三令五申绝对不许有人去死海之岸探望风花飞,他们三人如果被抓住的话,可能整个破天楼都要跟着倒霉了。玉蓁蓁深吸一口气,才要祭出琼阳剑的时候,却已经感觉到自己被一阵大力拉的飞了起来;她抬起头,看着凌皓杰的笑脸近在眼前,“蓁蓁。抱住我的腰。”
玉蓁蓁的脸一下子就通红,她默默的点头,调整好站姿之后,双手揽住了凌皓杰的腰。将脸贴在了他的背上。一阵从未有过的心安突如其来,她甚至可以听到凌皓杰的心跳与自己的心跳交织在一起,弹奏出那么美妙动听的音乐。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或许她已经真正的体会到了何谓幸福。
***
直到感觉脸庞擦过的风愈发的凛冽,甚至已经打透了自己的棉道袍,玉蓁蓁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到了死海之岸。一片又一片的荒芜和寂寞在这里虚无缥缈的蔓延。那黑色又浑浊的死水让人感到无边的绝望;四下没有一点生物的气息,水天交界的地方,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广袤的大地上,放眼望去,尽是被风扬起的黄沙;偶见几个孤零零的焦木立于黄沙之上。似乎在诉说着经历了怎样的痛楚。
这个地方,太可怕了,可怕到让人难以想象,四季如春、充满生机的修仙士天堂里,怎会有这样的地方。玉蓁蓁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眼神不停在四下艰难的扫着;许是因为天气还暗着,可四周几乎是平面。没有一丝隐藏之处,为什么就是看不到风花飞的踪影呢?
“在那里!”正有些恐惧的工夫,程思芜的声音传入耳中,同时,她开始急速向下御剑而去。凌皓杰见状赶紧跟上,从凌皓杰的剑速上。玉蓁蓁都能感觉到,他其实也是非常关心风花飞的,尽管平时这两人见面就吵。
在见到风花飞的一刹那,玉蓁蓁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遍寻不到。因为风花飞正奄奄一息的倒在一个焦木之下。因昨日的天雷,他整个人如今与焦木颜色一致,所以倒在焦木一旁,让玉蓁蓁根本注意不到。程思芜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场景——从前那个盛气凌人的风花飞,破天楼的大师兄,整个逍遥派十九代弟子中灵根最好修为最高的修仙士,如今竟在天雷的作用下,不知死活的晕倒在这里,狼狈至此!看来那天雷的力量,当真是他们无法抵抗、或许根本无法想象的!
“大师兄!”
让凌皓杰与程思芜出乎意料的,居然是玉蓁蓁第一个激动的跑了上去,也不顾风花飞如今变成了焦人,直接将风花飞轻轻扶起,仔细观察着他的伤势;见风花飞一直没有醒过来,又心急如焚的回过头对程思芜道,“程师姐,先将丹药拿来,给大师兄服下,他受了很重的伤,皮肤灼伤了大半,很严重!”
“哦……好。”程思芜一时间还有些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怔怔的将菩提子的葫芦递给了玉蓁蓁。
玉蓁蓁接过后,迅速拔掉塞子,胡乱的倒入手中五六颗,便直接往风花飞的口中塞。可能也是急了,倒忘记了给水,眼见着风花飞半张着嘴,喉咙处一动不动,玉蓁蓁是干着急没办法,只能使劲儿的晃着风花飞的身子。
风花飞就犹如一片秋雨中的落叶一般,任玉蓁蓁随意“糟蹋”,凌皓杰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拍拍玉蓁蓁肩膀的工夫,递给她自己的水袋。玉蓁蓁这才恍然大悟,对凌皓杰尴尬的笑笑,后接过水袋,一头冷汗的给风花飞灌了几口水下肚后,总算是放了心。
玉蓁蓁冲洗将风花飞放躺,这才注意到自己此番行为已经让凌皓杰与程思芜无言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垂下头,后道,“抱歉,因为看到大师兄这个样子,我是有点心急了。”
“嗯,你们是生死之交,有这样的共痛,是正常的,”凌皓杰都不知道是在安慰玉蓁蓁还是安慰自己,后他倒是难得的蹲在风花飞一旁,支着下巴蹙眉望着他,叹口气道,“唉,也不知道大师兄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玉蓁蓁拿出手帕,用凌皓杰的水袋倒了些水在上面,无声的帮风花飞擦拭着已经焦黑的皮肤;程思芜见状,也蹲下来帮忙,眼见着终于有了些平日里的模样,这会儿却发现风花飞的眉头忽的蹙了起来,干裂的嘴唇似乎也跃跃欲试,想要说什么的样子。玉蓁蓁有些激动的望着程思芜与凌皓杰,发现他们两个也正激动的与她对望,三人头一次异口同声的对风花飞道,“大师兄,你总算醒了!”
其实迷迷糊糊的,风花飞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手拂过自己的脸庞;那种温柔,是他从前从未有过的感触;他自己觉得,或许那就是娘亲的感觉;所以他挣扎着要睁开眼,看看自己是否到了地府,看看是否在地府见到了自己的生母。只不过他好不容易用尽力气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他仍旧在死海之岸,只不过让他讶异的是,面前呼唤他的,居然是玉蓁蓁、凌皓杰和程思芜!他做了对不起玉蓁蓁的事情,平日里与凌皓杰、程思芜也不惯,何止不惯,简直每每都是仇人见面、分外脸红的模样,可今日,他落到了如此田地,他们居然为了他,不顾掌门的阻令?!
“你们来……做什么!”
风花飞的声音已经低到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不过从他的口型,三人也聪明的知道他的意思。风花飞是最最遵从逍遥派守则的,对于风瞿的话,也是言听计从,所以这个时候,他首先要考虑的,肯定不是自己的身子;而是他们三个违反了掌门口令,来到死海之岸这事儿了。凌皓杰自是不愿意和风花飞说太多,程思芜也唯有看了看玉蓁蓁,玉蓁蓁这才道,“大师兄,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这里……危险,快走——”唯有走这个字,风花飞发出了极大的声音,从他眼中的惊惧可以看出,那天雷是多么的恐怖与可怕,可怕到他已经不敢想象,今天要如何度过。
玉蓁蓁却摇摇头,后道,“我们去了丹房,这个葫芦里有师父留给大师兄你的丹药,吃了这些丹药,你的修为得到提升的同时,灵气恢复的也是极快;如果下次再遇到天雷,大师兄直接以所有灵气汇聚成雷结界,抵挡住就是,不必再刻意的节省,让自己伤成这样了!”玉蓁蓁的口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心疼。
“走——”风花飞还是在纠结这个字,他是一分钟也不想让三人在这里多做停留;天雷已经与从前不同,不会在特定的时间执行;万一他们遇上了,恐怕今儿个就太困难了。他已经无法自保;而玉蓁蓁虽是火灵体,但自保还不行,怎么同时保护程思芜和凌皓杰。
“大师兄,我们还让默大王给你带了些吃食和水,你要快些恢复身子,这些是必不可少的。”程思芜说着话的工夫,默大王已经跳了出来,并且从空间中运出玉蓁蓁几个为风花飞准备的东西。
“不要,走——”风花飞摆手,用尽所有力气去推开玉蓁蓁,可尽管如此,还如同打在棉花上一样,有气无力的。正僵持不下的工夫,本来黑暗的夜空忽的一下亮如白昼,不过也只是瞬间的工夫,接下来,便是轰隆隆突如其来的雷声。风花飞的面色一下变得难看至极,整个人抖得犹如筛子一般,他摇着头,吐字不清的喃喃道,“糟了……晚了……它……它又要来了!”
331 无法应对的天谴
这个风花飞口中的它,此时此刻,玉蓁蓁、凌皓杰和程思芜三个都能切实的感受到。【sogou,360,soso搜免费下载小说】{}单从那强行灌入耳中又令人心悸的雷声听来,也足够使身子不自觉的颤抖——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臣服,也是玉蓁蓁来到异世之后,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冷静,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冷静。玉蓁蓁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克服住内心的那份惊惧——尽管没什么作用,但现在四人之中,她必须是最最淡定的那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同时有几道惊雷由阴云中劈下之后,玉蓁蓁打破僵局,转头对不知所措的凌皓杰与程思芜道,“皓杰,程师姐,如今情势,离开已经来不及,我们唯有拼一拼了,”玉蓁蓁说着,将葫芦中的丹药倒在手上数颗,分别分给恍然大悟的程思芜和错愕不已的凌皓杰后,自己也咽下几粒,后又道,“按照你们所说,天谴持续的时间是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内,只要我们的结界得以维持,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也只能这样了。”程思芜点点头,同意了玉蓁蓁的说法,后又对玉蓁蓁道,“咱们三人之中,我的修为最高,你的灵力最高。按照五星相生相克来说,火克雷,你我同属火系灵根,以全部灵气铸造的结界应该可以撑得住;至于二师兄的灵根属性是土,土生雷,在这里并没有任何便宜占,所以二师兄的结界就放在最里层,以备不时之需。”
程思芜的意思与玉蓁蓁的想法不谋而合,玉蓁蓁自然点头同意。三人敲定主意之后,便站成三角位置,将风花飞围在了正中央。同时驱动体内所有灵气之后,程思芜最先以火雷神符铸造巨大火墙,牢牢的将四人藏于其中;玉蓁蓁紧追其后,以炼狱焚天心法铸造火结界,但见一片橙红之光在眼前闪现过后,所有人都被一股温暖的仙气包围。
“皓杰,到你了。”玉蓁蓁双手持咒,对着凌皓杰点点头。凌皓杰会意,立即以土雷神符发动大地的力量,一阵撼动之后,几人周围泛起了温柔的金光,星星点点的,金砂一般。凌皓杰吁了口气,许久不这般的耗损灵气,他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风花飞服下菩提子的仙丹后,倒是身子恢复不少。这个时候也挣扎着起来,讲话多了几分力气,总归不再像之前的活死人一般,“你们这三个笨蛋,是真的不知道天雷的……咳咳,天雷的威力吗!”因为太动气,风花飞忍不住的咳了起来,半晌才接着道,“你们的结界,在天雷面前,根本撑不了多久,咳咳……咳咳咳……”
“大师兄莫要动气,”玉蓁蓁一面继续源源不断的向结界输送灵气以支撑,一面坚定的对风花飞道,“我相信以我们三人的力量,一定可以撑到一个时辰!”
“万一撑不到,你们就和我一个样子,到时候,还怎么参加摘星大会!”风花飞一口气说了这样多的话之后,又费了好大的力气喘了半天,后才继续道,“你们真是太鲁莽了!”
“在蓁蓁看来,一万个摘星大会,也不及一个大师兄重要。”玉蓁蓁说这话的时候,引得凌皓杰都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表情坦坦荡荡,的确看不出对风花飞有一丝私情;她对风花飞,的确只是挚友之情,只是尽管这样,凌皓杰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丝的酸。
风花飞蓦地定住了,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烫,不知是惭愧还是其他什么情绪。也就是这工夫,整个死海之岸忽的亮如白昼,之后数道惊雷同时劈下,一个接一个,就算不眨眼的看,也看不到中间的间隙。天空似乎都被天雷扯开,明亮的刺眼;那隆隆声更重、振聋发聩,维持最外结界的程思芜甚至能感觉到,那些惊雷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剑一般,正欲刺穿她以火雷神符幻化的火墙。
“蓁蓁,小心,这天雷的确厉害!”程思芜惊惧的喊了这么一句,她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在输送着自己体内的所有灵气,可都添补不及那些被惊雷破坏的漏洞,似乎她的结界已经开始有了不少的破洞,可天谴不过才刚刚开始一盏茶的工夫而已。
一个时辰里,有八个一盏茶的工夫,即是说,如果程思芜的结界现在就被破坏,玉蓁蓁的结界就必须要挺上大半个时辰才行。尽管隔着一层金砂与橙红,但结界中的几人还是很轻易就看的出,程思芜最外层的火墙已经近崩溃状,破洞越来越多,程思芜已经累得开始有些不自觉的弯了腰,额头上也冒出冷汗,可还是来不及补那些被天雷穿透的焦洞。
“程师姐,别勉强自己,还有我在!”玉蓁蓁余光瞥见程思芜这样卖力、似乎就快撑不住了,忙这样开口说了句。
不了程思芜却也是个死扛的,愣是摇头,咬牙死死盯着外面道,“蓁蓁……不行,我怎么也要再顶一会儿!”
“程思芜!小心!”凌皓杰因为只需要维护最里面的结界,现在还未威胁到最里,所以他不必全身心的将灵气输送至结界,因此他还可以左顾右盼;见到程思芜这样卖力,他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此事与程思芜才是全无关系,可她却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毫无怨言。
凌皓杰的鼓励似乎给了程思芜些力气,她咬紧牙关,全身心的将所有灵气透支,齐齐输入进结界之中。就这样苟延残喘的,程思芜好歹又坚持了一盏茶的工夫,待所有灵气一丝不剩的时候,最外层的火墙全数坍塌,程思芜软软的倒在地上,似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程师姐,辛苦了。”玉蓁蓁说着,对默大王道,“大王,将葫芦中的仙丹倒出几粒,再给程师姐服下,修仙士体内不可意思灵气都无。“
默大王上下晃晃尾巴,后望着开始死死盯着外面天雷的玉蓁蓁,关心道,“你注意自己的就是了,其他的交给孤。”
交给默大王,玉蓁蓁自是放心;而如今,她的确也没有办法分心了。真是不体验不知道,一体验吓一跳;原来天雷的威力竟是这样强大,每一道雷劈在结界上,都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铁蹄踏在薄冰上一样,她的结界好像随时都会崩裂开一般。拆东墙补西墙,玉蓁蓁一开始一只不以为然,但此时此刻,她深刻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不过好在是以火系最高秘籍为底铸造的结界,尽管耗费的灵气颇多,可因玉蓁蓁本身就是纯火灵之体,这结界倒是比程思芜的那个抵抗的时间要长一些;小半个时辰过后,玉蓁蓁也逐渐的感觉到力不从心,就算她想输送给多灵气给结界,但体内的灵气已经见了底,她不得不将所有灵气汇聚,集中一次全数爆发——
火结界再次如同刚开始一般,发出了温暖的橙红色光芒;而玉蓁蓁在其中,如同程思芜一般,双腿软软的倒了地,似乎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她张着嘴,感觉一阵阵火辣的感觉从心底升起,直到喉咙,似乎要将她整个人贯穿了。
坚持一会儿,再多坚持一会儿……不然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玉蓁蓁眯着双眼,望着自己以全部剩余灵气修补好的火结界——如今她已经断了与结界之间的联系,若天雷持续不断的继续袭击,怕是这结界也只能支持一炷香的工夫了。
“蓁蓁!”凌皓杰见玉蓁蓁这般,忙想收了自己的结界,跑到她身边看看。可默大王阻止了凌皓杰,并且硬生生对其道,“你若真想保护玉蓁蓁,就随时准备着将所有灵气灌输至最后的土结界之中,能多顶一会儿是一会儿!”
默大王的话,对凌皓杰很适用,他立即收了脚步,后全身心的望着外面的情况。炼狱焚天铸造的结界,的确不凡,但是如今也是千疮百孔,那一道道惊雷就像一个个小电钻,你方唱罢我登场,不停的对玉蓁蓁的火结界施以重击。破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凌皓杰运起体内所有灵气,开始向着自己的土结界内输送,以求最长时间的支持。
火结界破碎的时候,好像有声音一样。玉蓁蓁口中含着默大王给她的仙丹,望着那温暖的橙红色瞬间破碎,之后融化飞升在那一片片刺眼的白光中。如今唯有凌皓杰的一方土结界维护,那些惊雷的距离离几人也是越来越近,雷声愈发的震耳欲聋,闪电似乎就劈在自己身边,这是多么令人胆战心惊的画面。风花飞低垂下头,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低头,但这一次,他真的是诚挚又愧疚的对几人说着,“抱歉,都是因为我,连累了你们。”
风花飞的话湮灭在雷声中,不知道是否有人听得到。而现在的情况就是,程思芜、玉蓁蓁与风花飞几乎战斗不能,体内的灵气在靠着仙丹一点点的恢复;唯有一个凌皓杰,在耗损着自己全部的灵气,以求能够长久的维持着最后的战壕。只是还有小半个时辰,凌皓杰的土结界,真的能撑住吗?
似乎有一股绝望的气息开始蔓延。rs
332 置之死地,意外救援
那是一种怎样魂飞魄散的景象,玉蓁蓁怎么都无法想象那天雷道道打在自身上的情形,更不能想象的是,他们中所有人究竟能坚持多久。运气好的话,可能会像风花飞那样,还有醒过来的机会;运气不好的话,几人就这样相约地府见,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土生雷一说的确有据可查、有据可证,如今,凌皓杰就在用自己全部的灵气证明着这件事情——金砂组成的土结界,已经开始有几道惊雷直接穿透而入,炸开在众人身边。那清脆的一声声响,直让几人脸色发青,或许大家同时想到了最不好的后果——在灾难降临时,鲜少有人能够还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惜的是,这几人中,就连玉蓁蓁都不属于那种鲜少的人。她已经让自己冷静冷静,可身边的霹雷那么真实,她也是个普通的女子,所以她还是捂住耳朵,恐惧的浑身颤抖。
默大王的眼光一直在众人之间周旋,无论是身临恐惧的玉蓁蓁、呆若木鸡的风花飞、拼命喊叫的程思芜,还是拼尽全力向结界输送灵气、已经满头大汗的凌皓杰;最终,默大王长长的叹了口气,话出口的声音竟是比那雷声还要让人惊恐几分,“好了,全都到孤的空间来吧!不然,今天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默大王的空间,的确是如今他们避过灾祸的最好去处;只是他们若进了空间之内,便会撤去如今这岌岌可危的结界;余下的小半个时辰,就是默大王独自面对威力巨大的天谴。人都尚且撑不住,何况他只是个小小的仙灵?
默大王此话一出,倒是冲淡了玉蓁蓁的恐惧。她几乎直接的摇头,后声音颤抖着道,“不行,你会死的,我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不然的话,就是孤与你们一起死!”默大王瞪大了水灵灵的大眼,语气中虽满是愤怒,但回望着玉蓁蓁的时候,眼神中却又迸射出一种温柔——那是从前从未有过的,直到生死关头,他终于不必再掩藏自己,“算了,玉蓁蓁,你总算也了了孤的心愿,孤也能陪你出生入死,孤不再是你的拖油瓶了。”
“我从没当大王你是拖油瓶,大王是我的朋友!”玉蓁蓁卯足力气才将默大王抱在怀中,尽管咬着牙,眼泪还是一滴一滴的落在默大王的绒毛上,“所以,我不会让你一个去送死,我们一定会有办法,一定……”
“咔——”
玉蓁蓁话音还未落地的工夫,已经有一道惊雷擦着她的肩膀劈了下去,很快,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开始蔓延。玉蓁蓁痛的直蹙眼眉,不过一直没有喊出声。余下三人心惊胆战的望着玉蓁蓁半个后背,总算也被玉蓁蓁的这道伤,弄得稍微清醒了些。
“蓁蓁,再服下些丹药吧,不然你的伤怕是一时半会儿的都好不了了。”一面躲着偶尔闪入结界中的天雷,程思芜一面摇摇晃晃的拿着葫芦向玉蓁蓁走过来。
玉蓁蓁接过之后,服下几粒,感觉到一阵清凉于体内开始蔓延,似乎稍稍掩盖了些疼痛。她对程思芜点头致谢的工夫,又听凌皓杰在后面大声焦急道,“蓁蓁怎么样了?背上的伤可是严重?”
“二师兄别分神,”程思芜连忙开口叮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也一直在颤抖着,暴露了她内心中的极度恐惧,“蓁蓁就交给我照顾,你放心便是。”
不过就算再放心再不分神,凌皓杰的灵气也已经见了底儿。但这话他不能对余下几人说,那样只会造成更大的恐慌;但眼见着土结界已然撑不住,凌皓杰只是愈发的心焦,到底怎么办,这一难,到底该如何度过!
默大王心明眼亮,早便看出凌皓杰已然支撑不住;而程思芜和风花飞因为一颗心都纠在玉蓁蓁身上,反而没有注意到此事。默大王闭上眼睛,想想从任性的离开自己的家园一直到现在,也有些日子了;在峨眉山时被掉下来的玉蓁蓁砸到,莫名其妙的被签了血契;之后与她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神州大地也几乎踏遍,神仙圣兽都见识过了;或许这一生,对他这个小小的仙灵来说,已经太足够了。家园中新一辈已经成长起来,他没有再需要挂牵的了,也到了他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默大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没有争取任何人的同意,便直接的运气将四人全数吸入空间之内。玉蓁蓁只感觉一阵七彩的光在身边回旋,再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到了默大王的空间内。因为默大王空间内的时辰与天空与外界是统一的,所以这里也阴沉沉的,只不过没有天雷而已;程思芜、凌皓杰与风花飞都一脸震惊的呆立原地,而默大王的小元神则面色复杂的蹲在所有人面前。
“大王——”玉蓁蓁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之后,立即冲上前去,一把抱起小元神,流着泪摇头道,“快让我们出去,不然,外面的大王他就,他就——”
“抱歉蓁蓁,孤不能这么做,”小元神摇摇头,望着玉蓁蓁,眼泪瞬间就转了眼圈儿,“蓁蓁,孤这一生已经很精彩,孤没有遗憾了。”
“让我出去啊——让我出去啊——我不要你死——”玉蓁蓁的声音回响在默大王的空间中,满是孤苦与悲戚。
“都怪我,都怪我不好,”凌皓杰见玉蓁蓁这般,却再没有了抬腿去她身边安慰她的勇气,他紧紧攥着拳头,咬牙道,“如果我再强一点,再强一点的话,就这会这样——”
“二师兄也别责怪自己了,”程思芜拍拍凌皓杰的肩膀,红着眼圈摇头道,“就算你修行再高,五行相生相克摆在那里,这也不是你的错。”
“大王,你让我出去,我服下丹药后,灵气已经回复了些许;大王,我可以使结界撑到天谴结束的,大王,请你相信我!”玉蓁蓁再三对小元神保证,只是小元神都只是摇头,并没有同意她的说法。
“我怎么能让你就这么死去——我怎么会害的你们如此——”风花飞忽的觉得双膝一软,就那么跪在地上,对着玉蓁蓁垂头,激愤道,“玉蓁蓁,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的你们如此——”
“大家都不要再责怪自己了,”这个工夫,小元神又开了口,带着一股子的慨叹,“孤这么做,就是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风花飞,你若觉得亏欠了玉蓁蓁,日后,便好好的守护她便是;还有凌皓杰,日后孤不在玉蓁蓁的身边,你可不要欺负了她……”
“大王,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仿若留遗言般的对话,让玉蓁蓁愈发的不能自已,她实在无法想象若真的默大王代替他们去送死,那日后她的心如何过得去,“我不会让你死,你不会死的,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
空间之内一种景象,而空间之外,则是另一种景象。眼见着数道雷光同时闪向自己,默大王甚至觉得根本就是避无可避的。他默默的闭了眼,眼前满是与玉蓁蓁在一起的片段,那是完全不同于在家园时候的开心,而且他愈发的觉得,越和玉蓁蓁熟悉,他的心就变得越柔软——若放在从前,让他这般待人去死,他才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
“默大王啊默大王,亏得你还是整个种族的王者,原来竟也逃不过情之一关。”默大王自嘲的摇摇头,闭上眼,感觉到一阵阵的剧烈疼痛袭来,同时,还有一股子的焦糊味道。真就这样死了啊,死相还真难看。
***
眼见着默大王的小元神神志愈发的不清晰,玉蓁蓁也清楚,定是默大王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小元神就是默大王的自我意识,小元神这般,也就是说明,默大王的意识正在脱离自己的身体。玉蓁蓁心急的不停拍着小元神的头,眼泪大雨般坠落,她不停的大声喊着,“大王,大王,趁着还有意识,放我出去啊,我会救你,求求你了,相信我吧!”
***
“喂喂喂,我说那个毛球兄弟,你是在这里找死吗?”
感觉到意识就要离开自己的一刹那,默大王忽的觉得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天雷已经没有再继续的劈在自己身上了。他疲惫的睁开眼,却见一双紫色的瞳孔闪现在眼前,半天看清了,才发现竟是云朵。默大王的眼神继续动了动,但见所有天雷都被引在了死海之上的一处发光体上,他再望望云朵,有气无力道,“你……怎么来了。”
“幸亏我二爹让我在这附近修炼,我是听到动静过来瞧瞧的,结果,就看到你在这里送死了。”云朵说着,望向不远处那天雷汇聚的球体,后又道,“不过这里的雷很接近我们雷氏体内的雷,看来好心有好报,救了你的同时,还能将那些雷由引雷球幻化为灵气补充,摘星大会夺冠有望了。”rs
333 引雷球
那个发光且将所有雷电集中一处的物体,就是云朵口内的引雷球吗?默大王疲惫的抬眼再度望了望不远处的景象,后暗叹一声,原来最不待见的人,竟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自己一命。
云朵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忽的意识到默大王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便又转头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默大王,抱着膀子道,“话说回来,你这家伙到底为什么在这里送死,该不会是玉蓁蓁不要你了,你就过来寻死吧?喂,回答我啊,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喂喂喂!”
云朵的话对默大王来说,已经不重要,他深吸一口气,将空间之内不停哭闹着的玉蓁蓁以及不知所措的一行人全数放了出来。一道虹光过后,玉蓁蓁终于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了神州大地上,那轰轰的雷声如今听起来也不再那么刺耳;没注意到云朵,也没注意到雷什么时候已经不会再在身边炸开,玉蓁蓁第一件事情是将奄奄一息、连睁眼都需要耗费大量气力的默大王抱了起来,先将仙丹让他服下,后心疼的将他收回玉葫芦中。
“啊!凌帅哥,程师姐,玉蓁蓁,还有……咦,你怎么也在这!”云朵自然讶异,为什么只转瞬间的工夫,本来空无一人——默大王自然是不算人的——的死灰大地上,这几个她熟悉的人会出现;更奇怪的是,风花飞向来与凌皓杰是水火不容的,如今两个人都狼狈的样子,站在一起,看着颇为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的雷是怎么回事,你们又怎么会都在这里?难道为玉蓁蓁搞特训吗?”
就训成这个熊样儿啊。程思芜默默摇头,没有回答云朵的问题,倒先问起她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二爹啊。”云朵说的倒是理所当然,“二爹说我进步太小,要带我去一个会对我有利的地方,就把我扔到这附近来了。我也是静坐约莫一个多时辰。才发现这面的天空怪异的很,愈发接近后,才发现有了轰轰的雷声。说也怪了,这里明明与我打坐之处相隔甚近,为什么却好像隔着一张结界一样,这里的声音已经振聋发聩,我却只听到一点点,越接近才觉得事情越严重……”云朵说着,发现凌皓杰瞪着她,也知道自己废话说得多了。便吐吐舌头道,“后来我惊奇的发现这里的雷似乎与我们远古雷氏体内的雷是同源的,于是就抛了个引雷球,让引雷球将这些雷化为灵气,供我吸收;之后。我就看到了好像在那边一心求死的默大王。”说到这里,云朵摊开手,莫名道,“我可是好心好意救他的。”
“云姑娘,谢谢你,你不止救了我们,还救了默大王。”玉蓁蓁蓦地回过身。泪水连连的望着云朵,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这可是吓了云朵一跳,在云朵的记忆中,她很少看到玉蓁蓁哭的这般,不止眼睛肿的桃花一样红,而且似乎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脸色苍白,不久于人世一般。她摆摆手,倒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你还和我客气什么,我也是偶然经过。不过你们为什么都会在这里?”
“大师兄因为某些事……在此受罚。我们是过来探望的,不想,却遇到了天谴。”玉蓁蓁隐藏了风花飞额罪责,一语带过。
“这个雷就是天谴啊,”云朵说着,倒是一反常态的咯咯咯笑出了声,“如果是的话,我真是恨不得每天都遭遇一次,这样我的修为可是会提升的很快。”
“既然云姑娘愿意,不如直到摘星大会前,便将那引雷球放于此处吧,”玉蓁蓁立刻就坡下驴,天谴的规模她看过、体验过,也知道风花飞日后定不好过;但从前而降个云朵,还有这神奇的引雷球,或许这是风花飞的一条生路,“天雷每日会降临一个时辰,不过时辰不固定……”
“那没关系,引雷球我可是很多的,谁会嫌灵气多啊,那可是咱修仙士的饭碗,”云朵豪气干云的拍拍胸脯,完全同意了玉蓁蓁的话,“不过玉蓁蓁,如果因此我摘星大会夺冠,你可不能怨我!”
“若云姑娘真的赢了,蓁蓁甘拜下风。”玉蓁蓁对着云朵拱拱手,心里大石总算是放下。
“可是风瞿叔叔也太奇怪了,风花飞到底犯了什么过错,要这么折磨啊,是不是亲爹啊。别看我二爹不是我亲爹,可是他都很疼爱我呢。”云朵到底是被娇惯长大的孩子,说起话来的确口无遮拦。
“咳……咳咳咳……”玉蓁蓁清清嗓子,偷偷望了风花飞一眼,但见风花飞眼底飘过一抹悲伤与淡漠,不由得摇摇头,后对云朵道,“那便这么说定了。”
“蓁蓁,你和程思芜如今连走路都摇晃,就别留在这里了,”凌皓杰上前,拉住玉蓁蓁的手,感觉到她的手上一阵冰凉,不由得心疼道,“快些回去歇着吧,我们可不能被发现才是。”
“不能被发现?为什么啊?”云朵又跟着问了一句。
凌皓杰无奈的摇摇头,后道,“因为掌门再三嘱咐过,不许任何人来这里探望大师兄。”
“我不是逍遥派的,所以我不用听风瞿叔叔的,你们放心,”云朵对着凌皓杰眨眼顽皮道,“你们这大师兄就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不需要。”风花飞别扭的别过头,看都不看云朵一眼。
“大师兄,”玉蓁蓁见此,唯有好言开导,尽管自己身上的确没什么气力了,“无论什么事,都要以保重自己的身体为主。大师兄也不必与掌门置气,蓁蓁想着,掌门许是想磨练大师兄吧,毕竟大师兄未来是要接掌门之位的。”
“他这根本就是要我死。”风花飞说着,没有抬头,语气中的生硬如同一般刺人的尖刀一般,毫不留情的扔向了玉蓁蓁。
玉蓁蓁一时无言,也再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话语;凌皓杰有些不满的上前,蹙着眉头对风花飞道,“大师兄,好歹蓁蓁和程思芜也为了保护你才这般,你不用这样对她说话吧?”
“我没求过你们。”风花飞依旧没有抬头,又臭又硬的,茅坑里的石头一般。
“你!”凌皓杰还想说什么,却被玉蓁蓁轻轻拽了一下,这才收敛了回去。玉蓁蓁望着风花飞,后拱拱手,道了句,“大师兄请保重。”
这是告别的话了,程思芜明白、凌皓杰更明白。御剑拉着玉蓁蓁与程思芜上去后,凌皓杰又瞪了风花飞一眼,这才带着两人一道迅速离去。云朵抱着膀子若有所思的望着三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后又望着风花飞,见他死死抓着手里的葫芦,默默下巴道,“你手里的是什么,给我看看呗。”
谁料风花飞却一言不发,好像没听到一般。在云朵又说了一遍,风花飞还是不理后,云朵也没了好性子,跺脚又掐腰的开口威胁道,“喂,你不给我,我就收回引雷球,让雷劈死你算了!”
风花飞还是不抬头,只一直摩挲着那个葫芦。云朵当真是想收回引雷球,但想起与玉蓁蓁的约定,又死死的咬了牙,后对着风花飞呲牙道,“哼,谁要理你,不给拉倒!多看你一眼都生气,我走了,你自己玩吧!”
云朵随之离去,引雷球并没有带走,而是继续留在原地,吸收着天雷的力量。风花飞终于抬起头,眼神落寞的望着玉蓁蓁几个消失的方向,哀叹一声,自言自语道,“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他都放弃我了……他都想我死,为什么,为什么你却要救我……”
***
大半夜的工夫,云宿本就是睡得不熟——在知道方泠芷的处境之后,他几乎每个晚上都睡不好,可又碍于阑易与应粼的关系,他不能离开这里——忽的听到房顶有怪异之声,便悄悄的背了霜月洞天,打开窗子后一跃而出,踏着祥云便急速向上,一直到了逍遥派前殿的极顶之处。
“主上英明,异兽之主果然到了。”
极顶之上,阑易负手望月而立,应粼单膝跪地,恭敬的垂着头。云宿见又是两人引他前来,心里已明白了是什么事情。他不下祥云,只继续飘过来,同样负手望着阑易,蹙眉问道,“什么事。”
“老友啊,你该是心知肚明的,在我心里,你可是独一无二的聪明。”阑易说着,回过头,定定的盯着云宿看,眼神中闪现的那种精明,配合在曾经呆萌的凌波脸庞上,特别的怪异与不合。
“我不知道。”云宿别过头,不去与阑易对视,他实在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老友不愿说,我也不愿说,这可怎么办,没法聊天儿了呀。”阑易说着,无可奈何的摊开手。
应粼见了,便温和的开了口,带着他一贯的笑容,“异兽之主,今儿白日里头,不知你为何要云朵前去救援少主几人?”
334 不真实的幸福
“此话怎讲,我只是让云朵去更适合她的地方修行,可没说过任何关于救援的事情,”云宿说着,一双媚人瞳孔放射出的满是不屑与漠视,“况且,谁知道死海之岸发生了什么,我和你们不同,可没什么工夫天天守着他们几个看。”
云宿话中的鄙薄,丝毫没有对阑易与应粼产生一分一毫的反应,应粼甚至神色不变,一直保持着绅士般的笑容,闻言又对云宿道,“异兽之主,都是聪明人……”
“千万别提人这个字儿,别说我了,你们两个,也都不算是人吧。”云宿打断了应粼的话。
“哎呦,好,老友还有心思玩笑,”阑易示意应粼先噤声,后笑着对云宿又道,“的确,咱仨都不算是人类的范畴,应粼说的话的确有误。不过老友啊,好歹你的爱人方泠芷还在我们手里,你这样违反我们的心意,真的好吗?”
阑易最懂得要挟人,从前拿手,现在依然拿手。果不其然,云宿眉头一蹙,脸上所有漠然的冷笑全然消失,改为微微的愤怒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是我要问你的啊,老友,你似乎搞错关系了,”阑易依旧挂着他不变的笑意,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即使云宿做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你不该出手相助吧,按道理算的话,你该是我们这边的人才对。可是你故意让云朵在离死海之岸那么近的地方修炼,不就是为了让她发现天雷,从而发现花飞和玉蓁蓁几个吗?这也太明显了,我好歹当你老友,你别当我傻子耍啊,我多伤心。”
虽然口中说着伤心,不过从表情看来,阑易可是没有一点这样的意思。云宿咬着牙,硬是别过头。硬生生的回了一句,“你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才让我看不清!”
“哎呀呀我的老友,你不懂。这是爱之深、责之切呢,”阑易笑的呲着小兔牙,云宿余光瞟到这一幕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从前的凌波,憨憨的点着头,呲着小兔牙示好,“而且若不让花飞对逍遥派、对风瞿彻底死心,他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回到我身边,助我达成心中大计呢。”
“他来了又有何用。”云宿收回眼光,越这么看着。他的心就越痛。若这个计划成功,他就成了千古罪人,他虽问心无愧,一直告诉自己一切是为了方泠芷,但害了整个鲛人族、害了仙灵凌波、害了逍遥派。让他怎么去面对日后?
“他来了,那五个人,就无法聚齐,即是说,”阑易忽的放声大笑,那笑声直让人浑身打颤,“五灵之力无法完全的融合在一起。再没有人可以阻挡我的大计!”
***
“谁!”
玉蓁蓁本是在熟睡中,可耳边却隐隐约约听到了笑声。那声音她熟悉至极,的确是凌波发出的无虞;可是那笑声中的张狂与不可一世,却是凌波绝不可能会有的。
怎么了,自己最近究竟怎么了,总是无端端的想起凌波。玉蓁蓁抱住头。感觉心里一团糟,有难过、有痛苦、有思念,几乎除了开心这种情绪外,已是百感交集。
“玉蓁蓁……怎么了。”默大王虚弱的声音打小窝里传出来时,玉蓁蓁才念起默大王受了重伤。如今正在休息。她忙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借着月光到了小窝前,帮默大王理了理绒毛后,摇头轻声道,“没事,做了噩梦而已。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走走。”
“大半夜……的,别,别……”默大王还是担心玉蓁蓁,因为前几次,玉蓁蓁都是因为自己出去行走,才出了事。玉蓁蓁却轻轻摇摇头,披上披风的时候,特意将琼阳剑配在身上,后对默大王道,“放心吧大王,不会有事的。”
默大王有心无力的点点头,又虚弱的道了句“快点回来”,便连抬眼皮的力气也无。他今天着实受了太大的伤,差点就魂儿都没了;如果云朵没有及时出现的话,恐怕他如今已经见不到玉蓁蓁了。玉蓁蓁见默大王缓缓的合上眼,这才悄声推开门,迈了出去。
峨眉山的冬夜,异常的寒冷,与白天里完全是两个世界。玉蓁蓁紧了紧披风,漫无目的的在梅苑小路上向外走。她心里、耳中飘荡的,完全都是发出自凌波嗓子的那几声狂笑,同时,她的心也愈来愈紧,这几次关于凌波和于三文的梦,都极不好,该不会两人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淡定,深呼吸。玉蓁蓁摇摇头,将头脑中一切不好的情绪排除,于三文和凌波怎么会出事,如今一切已经太平,他们一定在某个地方好好的生活着。她不该再为他们担心,他们两个已经离开了她的生活,或许是永远的离开了。玉蓁蓁想到这里的工夫,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梅苑,对面竹苑的大门紧闭。凌皓杰就住在这里,玉蓁蓁温柔的望着那扇大门,再三提醒自己,时至如今,自己走下的这条荆棘之路,终点已经在凌皓杰这里,那是自己日后的夫君,以后的日子,心中除了凌皓杰,不该再有其他人了。
凌波很好,凌波很好。无论是之前的人影,还是刚刚的笑声,不过都是幻觉而已。玉蓁蓁再三使劲的摇头,手无意间触到了腰上挂着的琼阳剑。运气于全身的工夫,玉蓁蓁感觉到自己灵气已恢复小半,既如此,玉蓁蓁索性祭出琼阳剑,一跃而上,向着观星台缓缓而去。
观星台,那是她来到异世之后第一个觉得美的地方。或许在那里,她才能真正的找到心灵的澄净。
观星台位于高处,所以这里的空气更加清新,温度也就更低了些。玉蓁蓁愈发接近的工夫,却发现一个人影正坐于整个观星台正中央,似乎正在打坐。玉蓁蓁正好奇着大半夜的谁来这里修炼,却发现,那背影正是她未来的夫君凌皓杰无虞。
“皓……皓杰?你怎么,在这里?”玉蓁蓁落剑,收回鞘中后,大步走向凌皓杰。又见他穿着甚少,二话不说便将自己的披风摘下,披在了他的身上。
凌皓杰回过神,但见玉蓁蓁竟是来了,忙起身,以披风将玉蓁蓁兜住,后表情中明显带着惊喜与害羞道,“蓁蓁,你,你怎么来了呢?”
“我……”玉蓁蓁想了想,不能和凌皓杰说自己在想凌波的事情,不然又是伤害了他。念及此,忙改口道,“许是今儿睡得早了,竟怎样都睡不着,便想来这里瞧瞧。倒是皓杰你,大半夜的怎么在这里修炼起来了?”
“唉,”凌皓杰叹口气,后不好意思的笑笑,将玉蓁蓁搂的更紧道,“我如果不强一点的话,日后怎么保护你。从前我总是疏于修行,爱玩之心一直改不了。可是蓁蓁,今日我终于发现,这样是不行的。我根本无法保护你,我害得你伤心成那般,却无力说什么、做什么。所以从那一刻起,我已经决定,改变自己,我要变强,我要保护你,我不要你再流一滴眼泪!”
“皓杰……”不止是凌皓杰身上传来的温度,玉蓁蓁甚至觉得心里都跟着温暖起来。凌皓杰的天真与执着让她感动,她将头贴在凌皓杰的胸口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安心的闭上眼道,“你不必如此,做自己就好,我可以保护自己,我也想看到你的笑容……”
“不行,我是男人,男人一定要保护女人。蓁蓁你相信我,”感觉到玉蓁蓁的依赖,凌皓杰登时就有些心花怒放,高兴的找不到东南西北了,“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拥有你,我已经觉得幸福。”玉蓁蓁环住了凌皓杰的腰,深深吸了口气。回想起与凌皓杰相识相知的片段,大多数都是甜蜜的,凌皓杰对她无条件的信任、等待与放纵,是每个女子心中都在默默祈求的。有夫如此,她还有什么要求呢?她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所以凌波,是时候说再见了,我们都找到了彼此的幸福,不是吗?玉蓁蓁合上眼,却不曾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是为凌皓杰的这些行为所感动,还是为与凌波的诀别?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在这世上,就算她可以看透所有人,可她最最看不透的,始终是自己。
感觉到胸口湿湿的,凌皓杰垂头一看,玉蓁蓁竟是哭了!他忙有些不知所措的帮玉蓁蓁擦着泪,焦急道,“蓁蓁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吧……”
“没事。”玉蓁蓁摇摇头,抬眼的工夫,那泪眼婆娑的样子颇让人心生爱怜。凌皓杰心疼的垂下头,吻去她脸上的泪痕,玉蓁蓁感觉到那蜻蜓点水般的爱,垂下眼睑,脸庞渐渐红了起来。
“蓁蓁,你知道吗,我总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凌皓杰再度将玉蓁蓁拥住,就像玉蓁蓁环着他一样的紧,“我多怕有一日梦醒了,发现你不在我身边,这些美好好像不真实一样……”
“是真实的,你是,我也是。”玉蓁蓁重新将脸庞贴在凌皓杰的胸口,这一刻,总算是找到了安心。
335 前后两难
“芸儿,多少你也吃点吧,不然你怎么撑得下去啊。”
玄舒与舜英望着已经三日不吃不喝不睡的叶灵芸,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可是得到叶灵芸的回答却是同一句:
“不让我见大师兄,一切免谈!”
这已经是第四日的早晨,也是叶灵芸被封在结界中的第四日。因为一直拒绝进食,所以她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神呆滞,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窝在床脚上一动不动,僵尸一般。她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自己争取见风花飞一面的机会,上次风花飞与玉蓁蓁去璇玑岛,她便被封于结界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她却不在风花飞身边,而一直让玉蓁蓁占了便宜,所以风花飞才会将情转到玉蓁蓁身上——这是叶灵芸一直以来的理解。所以她简直恨毒了不能一直与风花飞在一起的自己;而这一次,风花飞再度受难,如果她再不陪在身边,不止自己那关过不去,她觉得或许她就永远也无法追上风花飞的脚步了。
“那是掌门亲自下令,芸儿,我与你爹也无可奈何。”舜英无奈摇头,关于风花飞被囚死海之岸一事,她又何尝不担心;只是风瞿都说了那样严重的话,他们除了执行,还能有什么办法。
叶灵芸不答话,这几日,她也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只除了那句“不让我见大师兄,一切免谈”。期间,菩提子来过,凌皓杰与程思芜来过,傅墨轩来过,叶灵芸最好的姐妹景含芷也来过,可无论是谁,叶灵芸都是一概老话,没有再多余的了。玄舒与舜英几乎绝望了,他们就叶灵芸这一个女儿,难道眼见着她这么憔悴下去、眼见着她继续自我折磨?可若将此事通报风瞿,又好像叶灵芸以命相逼一样,更加的是不稳妥。在这样两难的情况下,究竟该怎么做?
就在玄舒与舜英都要愁白头的前一刻,玉蓁蓁姗姗来迟。经过三日的调整,她总算能够与从前一般,仙丹的作用好歹也让她灵气重新充盈体内,无论是精神还是气色,都好了不少。玄舒与舜英看到玉蓁蓁神秘的对他们招手的时候,也颇觉奇怪,走上前的工夫,玉蓁蓁才开口道,“给两位师叔请安,师父有请。”
菩提子找他们?玄舒与舜英对视一眼后,颔首跟着玉蓁蓁离去。叶灵芸的眼睛却仍旧望着床的一个角落,不出声,就那么死气沉沉的继续无声抵抗着。
***
“两位护法,快快落座。”菩提子见玉蓁蓁带玄舒与舜英过来大殿,忙起身亲自给他们请坐。
玄舒与舜英无功不受禄,自然有些受宠若惊,与菩提子拱手的工夫,都坐了下来。眼神四下瞧瞧的工夫,这大殿中除了他们二人,便唯有菩提子与玉蓁蓁,其他无关弟子似乎都被支了出去。看来菩提子是有话要说啊,玄舒与舜英对视的工夫,两人都有了底。
“长老客气,不知何事唤我二人至此?”玄舒代舜英一道开口问道。
菩提子呵呵一笑,抚了抚胡须,没有开口。倒是立于他身后的玉蓁蓁,在一旁娓娓道来,“关于叶师姐的事情,想必两位师叔都头疼的紧,我们破天楼的弟子,也对叶师姐的事情都关心的紧。”
“唉。”玄舒长叹一声,“如今我与舜英,两面都没法交代。不能放芸儿去死海之岸,更不能把芸儿的情况说给掌门听,当真是两难境地。”
“其实两位师叔,事情若看开了的话,倒也简单的很。”玉蓁蓁说着,与菩提子再度对视,见菩提子点头,心中便有了谱儿。
“如何简单?”舜英已经为叶灵芸的事情急坏了,见玉蓁蓁这样说,忙开口问了一句。
玉蓁蓁笑笑,后拱手道,“所以弟子以下要说的事情,还望两位师叔听过之后,忘记便是。”
玄舒与舜英莫名的对视后,点点头,都不知道玉蓁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玉蓁蓁拱拱手,后道,“其实叶师姐这般,不过是担心大师兄抵不过死海之岸的天谴,想要与大师兄共患难而已。叶师姐对大师兄的这份深情,天地可鉴。可若叶师姐知道了、也看到了大师兄无恙,可以安然度过天谴,又如何?”
“芸儿怎么可能看见……况且,花飞怎么可能安然度过天谴,那天雷的恐怖可是蓁蓁你无法想象……”舜英说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有些问题,忙瞪着眼对玉蓁蓁道,“蓁蓁师侄这么说,该不会……该不会已经去过死海之岸了吧?!”
“蓁蓁师侄真是胡闹,掌门特意命令你不许去,可你为何……”玄舒再三叹了气,后转过头,倒是都不愿去看玉蓁蓁了。风瞿的四大护法弟子主要事宜,就是监督门下弟子定要对门规听之任之,不能有任何越轨行为;可玉蓁蓁竟胆大包天的将这些事说给护法弟子听,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么!
“在弟子看来,任何命令,都不及人命重要。或许两位师叔无法认同,但两位师叔没有看到大师兄当时是什么模样,不然,也一定会像弟子这样做。”玉蓁蓁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甚至,她觉得自己若不这么做,而风花飞因此丧命的话,她心里会一辈子过意不去。
见玄舒这般,菩提子也不禁开口帮玉蓁蓁道,“玄舒护法,虽说老朽是长老,可老朽也认同玉蓁蓁的做法。并且,此事老朽也有参与。”
“长老,怎么你也……”玄舒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现在不止叶灵芸的事情,又多出菩提子与玉蓁蓁的事情,这让他如何是好。
“玄舒师兄,先让长老与蓁蓁说完。”舜英毕竟是女子,心思细腻,见玄舒这般烦恼,便规劝了句,后又对玉蓁蓁道,“蓁蓁师侄,你刚刚说花飞的命危在旦夕,是怎么回事?”
玉蓁蓁便将自己在死海之岸看到的一切全数说给玄舒与舜英听,直听得两人脸色发白,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他们如何能想到,天谴竟然已经厉害到那种地步,坚固的结界都撑不住太久,难不成风瞿真的想让风花飞送命。不过好在后来有了云朵前去,不然,这一次送命的可能不止风花飞一个了。
见两人脸色那样难看,玉蓁蓁摇摇头,后若无其事的笑笑,好像刚才那些不是她经历的一样,又道,“两位师叔也不必太过惊惧,如今大师兄有了引雷球的帮助,弟子几个又安然无恙,这就是极好的了。其实弟子要两位师叔来此,是有一事要告知的。”
“何事?”听完玉蓁蓁的描述,玄舒心里也不再那么犹疑,直接开口问道。
“弟子悄悄将大师兄衣角带回,让师父查看。果然,从上面查到了一些草粉末。”玉蓁蓁说着,望向菩提子。
菩提子颔首道,“正是蓁蓁之前猜测的,迷幻草的粉末。即是说,花飞行为虽恶劣,但不是从心所为,不该受这样大的责罚。”
“那我们这就去禀报掌门。”玄舒说着,才要起身,却被舜英一把拉住,生生将其拉了回来。玄舒有些纳闷的回望时,舜英锁眉道,“你若这样去了,即是明摆着告诉掌门,蓁蓁师侄几个去了死海之岸,还有,也会牵扯到长老!”
玄舒这才恍然大悟,有些垂头丧气的坐下道,“唉,我是太焦急了。抱歉,长老,蓁蓁师侄。”
“无妨,弟子理解师叔的心情。既然大师兄已经无碍,膳食又有云姑娘照料,所以弟子想着,让叶师姐去瞧一次,她也就放心了,不会再这样闹了。”
“什么!让……让芸儿也去死海之岸?”这一下,舜英也有点懵了。毕竟她与玄舒就是风瞿特意派来盯着叶灵芸的,这下在他们的看护下,让叶灵芸也去死海之岸,这要是被风瞿发现了,该怎么算!
“两位师叔是叶师姐的爹娘,应该看得出,叶师姐若是不看到大师兄,定不会罢休,”玉蓁蓁帮着舜英分析的头头是道,条理分明,“其实叶师姐是太过担心大师兄了,让她看到大师兄一切安好,她也能安心下来,这样不好吗?”
“不行!”玄舒直接摇头拒绝,蹙眉回道,“之前的事情也就算了,可我们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在眼前发生!”
“玄舒护法说得有理,”菩提子连连点头,见玄舒有些诧异的回望他时,又神秘的笑笑,道,“不愿意在眼前看到的话,捂住眼睛,不就好了么?”
“长老,您这……”玄舒一脸的无奈与震惊,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儿戏的话,怎么可能从一个楼的长老口中说出来,他们到底把规矩放在何处。
“门规都是人订的,而且要根据人性来定,”菩提子说着,稍微敛了些笑容,又道,“掌门在处理花飞这件事情上,太过不近人情。而且玄舒护法,现在你也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难道你觉得,掌门的定夺是正确的吗?”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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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 规劝灵芸
“唉,掌门金口一开,便是一言九鼎,哪里轮得到我们来质疑。”玄舒说着,不从心的摇摇头,无论是言语之中还是表情之上,皆一派无奈之色。
“掌门决断的确过于草率,”完全不同于玄舒,舜英倒是对于菩提子的说法完全同意,惊得玄舒头发都快竖起来,“不止这次,掌门对于花飞的所有管教,都过于严厉。玄舒师兄,这点你我都是清楚的!”
“舜英!别乱说话!”玄舒做人向来严谨,有些事情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保持缄默,他清楚的很;所以四大弟子中,他是很得风瞿的心的。
从舜英的身上,玉蓁蓁看到了叶灵芸无畏的那一派风格,果然是母女,性子里的执拗其实都是差不多的。舜英见菩提子与玉蓁蓁皆不言,便起身对着菩提子拱手道,“长老的话,我深以为然,不知长老有何办法能够救我儿?我们又该如何捂住眼睛?”
菩提子先不答,只是讶异的回望了一眼玉蓁蓁,见玉蓁蓁一脸笃定的笑容,这才回过神来,对着玄舒、舜英两个道,“首先要做的,是让灵芸丫头用膳。这几日的不吃不喝,怕是她身子已经抵抗不住外头的严寒。”
听着菩提子这番话,舜英连连点头,眼圈儿红红的叹息道,“可不是么,大家都去劝过了,可芸儿就是咬死那一句话,怎么都不肯进一点食。”
“所以这一次,让玉蓁蓁去劝。”菩提子捋捋胡须,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玄舒一直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但舜英可有些为难了,再三拿捏之后,才开口道,“长老也清楚,我家芸儿对蓁蓁师侄有些成见,师侄这番前去本无可厚非,只是我们生怕无端又给了师侄委屈受。”
玉蓁蓁知道现在到了自己说话的时候,便微微一拱手,对着舜英道,“师叔不必担忧,如今整个逍遥派,怕是叶师姐唯独会相信弟子的话,所以这一遭,必须弟子亲自去才成。”
舜英感激的对玉蓁蓁点点头,道了几句“辛苦、委屈”的话,又听菩提子道,“玉蓁蓁的任务是劝灵芸丫头进食,并且将去死海之岸见花飞的计划说给她听。待夜色深了,两位护法都睡了,也就是闭眼了的工夫,”菩提子笑笑,后向后一指玉蓁蓁,道,“玉蓁蓁会再度前往灵芸丫头的寝房,只希望届时两位的结界能够稍微有些小漏洞,让玉蓁蓁可以少费些力气便是。”
“可是以芸儿的性子,我怕她见了花飞之后,就执拗的留在那里陪着他……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舜英到底是叶灵芸的生母,对她的性子与脾气了解的最为透彻。
菩提子望了玉蓁蓁一眼,玉蓁蓁便拱手对舜英道,“师叔这点尽管放心,弟子可以向您保证,天亮之前,定将叶师姐带回来,不然的话,弟子愿意自行承担一切罪责,并且亲自去前殿向掌门请罪,绝不多连累一人!”
“蓁蓁师侄,我不是这个意思……”舜英摇摇头。
玉蓁蓁不变一脸镇定自若又自信满满的温和笑意,又对舜英道,“师叔可别忘了,叶师姐最听的,是大师兄的话;而大师兄最听的,又莫过于掌门的话。所以就算叶师姐想留下,大师兄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真能够如此,就好了。”舜英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可是一想到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方法,又唯有点头道,“那么就这么定下来吧,蓁蓁师侄,芸儿的命,就交到你手里了。”
“唉。”玄舒重重的叹了口气,终于没有再说阻止的话。
见玄舒与舜英一脸复杂的离开,菩提子起身,回望着似乎在想些什么的玉蓁蓁,语气中略带讶异道,“玉蓁蓁,你可知这是一步险棋?”
“弟子知道,”玉蓁蓁收回思路,后垂头拱手对菩提子道,“所有人都清楚,玄舒师叔是掌门最信任的,而且与掌门也是挚友;所以将弟子几个擅闯死海之岸的事情告知玄舒师叔,无异于间接告知掌门。”
“你知道还这样做!”菩提子对玉蓁蓁当真是有些无奈,但又有些好奇,这个看起来并不出彩的女子,身上却似乎带着一股神奇的气息,总让人想窥知一二。
“弟子赌的,是玄舒师叔对舜英师叔和叶师姐的爱与纵容,”玉蓁蓁话语中总是带着七分自信和三分笃定,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中一般,“在这世上,最疼女儿的,始终是爹娘;而最疼妻子的,也总是夫君。玄舒师叔扮演着的这双重角色,已经注定了他今日要将这个秘密保守住。”
“玉蓁蓁,你似乎很懂猜度人心。”菩提子善意的打量着玉蓁蓁,后一捋胡须啧啧道,“这倒真不像是一个从小被宠大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玉蓁蓁笑道,“师父这可是在夸奖弟子?”
“见仁见智,呵呵呵。”菩提子和蔼的眯起眼睛,拍拍玉蓁蓁的肩膀,“好了,快去吧,记得,行事一切小心,决计不可被人抓住把柄。”
看来菩提子平时虽然一副不太在意门下弟子生活的模样,但其实对他们还是了解的。这个被人抓住把柄,指的自然就是如今已经与玉蓁蓁呈水火不容之势的玉芃芃了。玉蓁蓁有些悲哀的扬起嘴角点点头,后拱手离去。
***
“叶师姐。”
本来叶灵芸与从前一般正呆滞的望着床的某个角落时,却听到这样一声唤。而这个声音,正是她深恶痛绝、几欲要其性命的玉蓁蓁发出的。所以叶灵芸即刻像个发猛的小兽一般,转过头起身的工夫,就亮出尖锐的指甲,扑向了玉蓁蓁。
在玄舒的结界之中,是禁止了一切法术的,所以如今叶灵芸只能选择肉搏。这一幕看的结界外偷偷藏起来的玄舒与舜英一身冷汗,ref="/zaijipinpojia/">重生在极品婆家最新章节不过他们这把冷汗倒也白捏了,玉蓁蓁似乎早就预料到一般,轻而易举的闪了过去,让叶灵芸扑了个空。
看到自家闺女狼狈的摔在地上,舜英又心疼的红了眼圈。玄舒叹口气小声安慰的时候,玉蓁蓁已经放下手中提篮,后上前扶着叶灵芸起身。叶灵芸才一起来,立即又扑向玉蓁蓁;若在平时,玉蓁蓁可能推搡不过即使是小个子的叶灵芸;可今时今日,叶灵芸已经几日滴米未进,力量也小了不少,所以玉蓁蓁轻而易举的制止住了叶灵芸的所有动作。
“玉蓁蓁,你这贱人,你这混蛋!”叶灵芸大声咒骂着,好不容易几日之内有了不同于之前那句的话,还是完完全全不能入耳的。
“叶师姐若要气,也请听完蓁蓁所言。”玉蓁蓁却似乎听不到那些诅咒谩骂她的话语一般,依旧挂着沉稳的笑意。
只是这样的她却更点燃了叶灵芸的战火,她一刻不肯停息的开口道,“闭嘴吧贱人,我不想听你说话!我只想杀了你!杀了你这个三番五次害大师兄的罪魁祸首!只有你死了,大师兄才会得到终身的安宁!贱人去死!”
“天啊,这真的是芸儿吗?”舜英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敢去看,也不敢去听,她不敢相信,屋内那个疯妇撒泼一般的女子,就是他们宠溺了几十年的女儿——他们从前的所有纵容,是不是害了最心爱的女儿?
“叶师姐,蓁蓁这番前来,是说有关大师兄的事情。若叶师姐不想听,蓁蓁也不在这里让您生气,蓁蓁走便是了。”玉蓁蓁说着,松开一直抓着叶灵芸双臂的手,扭头就走——自然了,余光还是瞟着叶灵芸的身影的;万一她超出自己想象,再度扑上来与自己战个你死我活可怎么弄。
但见叶灵芸明显呆滞了下,后在玉蓁蓁迈开的第五步,马上离开结界的工夫,伸手开口道,“停步!你要说什么!”
玉蓁蓁知道对叶灵芸应该直入主题,因为她太恨自己了,恨到可能没工夫听其他废话;尽管玉蓁蓁也从来都是长驱直入型,但这一次,她还是选择了最迅速的方式——大步回到叶灵芸身边,在她耳旁耳语道,“如叶师姐想见大师兄,蓁蓁可以带你前去。”
“真的吗?”叶灵芸本来死灰一般的眼底忽的又重新燃起希望,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眼前的就是自己最恨的女子,依然一脸期待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等等,”终于,叶灵芸想起了什么,后退两步,挂上怀疑的神情望了望地上的提篮,后摇头道,“我为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进食的!告诉你们,别白费心机,只要见不到大师兄,我是不会……”
“嘘——”玉蓁蓁做了噤声的手势,特意假装神秘的瞧了瞧结界之外,这才又走近叶灵芸,对其小声道,“叶师姐,蓁蓁没必要骗您。说实话,蓁蓁已经去了死海之岸,见过大师兄了。死海之岸的情况,您应该是比蓁蓁了解的。”
“你……你去过!可是听爹说,掌门三令五申,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去,还特意指出你的名字!”叶灵芸无法置信的瞪眼望着玉蓁蓁。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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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偷赴后山
“在蓁蓁眼中,命令总不及人命重要,”玉蓁蓁说着,一副无愧于心的模样,望向叶灵芸,“并且蓁蓁相信,若叶师姐不是被这样囚禁着,叶师姐也一定会这么做!”
“我四日不吃,不喝,不睡,”叶灵芸听玉蓁蓁这么说,几乎瞬间的,便泪流满面,她咬紧牙关,紧攥拳头,想让自己在“情敌”面前表现的坚强一些,可是一想想之前,就总觉得委屈,“就是为了想见大师兄一面,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或者是说,如果不好,是个什么样子。我想陪着他,我想和他一起度过那些不开心的岁月,我希望从前的他有难过之事时候找的是我,而不是凌波;我希望之前为他而死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如果我的这些希望能够成真的话,是不是我和大师兄也能如你和二师兄这般,早已经定亲,然后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呢?”
叶灵芸说着,抬袖抹了一把眼泪,后只是吸着鼻子,倒不再开口了。玉蓁蓁听着叶灵芸这如泣如诉的自白,心里也溢过一阵难过。的确,叶灵芸明里暗里的做过很多对她不利的事情,明刀暗枪的她也受了不少罪,只是到头来,叶灵芸要的只是风花飞的爱,可唯有这一点,风花飞似乎始终没有给过她——所以她恨毒了自己,也将这恨表现的淋漓尽致。
“大师兄之前,很不好,我们到了死海之岸的时候,他奄奄一息的倒在枯枝一旁,整个人被天谴折磨的不成人形,”玉蓁蓁尽量详细的向叶灵芸描述着她见到风花飞时候的景象,“后来我们给大师兄服下仙丹,大师兄醒来后第一反应是让我们离开,只是太晚了……”
玉蓁蓁把所有情况告知叶灵芸后。叶灵芸本来才干涸了的眼,再度充盈泪水,她捂住脸,第一次在玉蓁蓁面前表现出了那般的可怜与无助。“大师兄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他受了这么多苦,掌门怎么忍心这样,大师兄他没有做错什么啊,玉蓁蓁,你说过,那只是迷幻草粉所致是不是……”
“不错,是迷幻草粉,”玉蓁蓁点头,同时将锦帕递给叶灵芸。尽管叶灵芸并不领情,没有接,“大师姐也不必太过难过,因为在逍遥派,敢于违背掌门命令的不止蓁蓁。还有云朵云姑娘。也就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云姑娘出现,以引雷球引走了所有天雷,也就救了默大王,还有空间中的我们。”
“那个紫眼睛的家伙……救了大师兄?”看来在叶灵芸眼中和耳中,似乎只容得下风花飞,完全忽略了玉蓁蓁一行人的存在了。
玉蓁蓁点点头。又道,“我们已经和云姑娘说好,日后大师兄的膳食以及每日一个时辰的天雷,都由云姑娘负责安排,叶师姐不必担心大师兄过的如何了。”
“由她安排,那我怎么能放心!”叶灵芸听到这里。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拉着玉蓁蓁的手就要往外走,“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才成!大师兄的习惯和爱好,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必须……”
“叶师姐稍安勿躁。”还是玉蓁蓁冷静,将叶灵芸轻轻拉了回来,后指着地上的提篮道,“如今让人担心的不是大师兄,而是叶师姐你了。你就算要去见大师兄,也要保持自己的体力才是。那里有蓁蓁为您准备的膳食,您安心用膳,之后等着蓁蓁,我们就算要去,也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叶师姐想来也不愿连累自己的爹娘吧。”
玉蓁蓁说至此,也是都在情理之中,叶灵芸不得不停下脚步。想着这几日自己这般任性,连累的爹娘身心疲惫,其实也挺过意不去的。走向提篮的工夫,叶灵芸再度回头审视了玉蓁蓁半天,道了句,“你不会骗我吧。”
玉蓁蓁摊开手,无谓的笑笑,“蓁蓁骗您,不过也这一顿饭罢了;您之后还是该闹就闹,毕竟离着摘星大会还一月有余。所以蓁蓁完全没必要这么做,请您安心的在此等候,蓁蓁三更时分,必定到来。”
叶灵芸似信非信的点点头,想来玉蓁蓁说的也有道理。打开提篮之后,她嗅了嗅香味儿,肚子便咕咕咕咕的开始响了。顾不得玉蓁蓁还在一旁,她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将东西全数吃了下去,后又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汤,这才抹抹嘴,看着玉蓁蓁不知何时放下了几粒丹药,又谨慎问道,“这是什么?”
“师父炼制的紫金丹,效用想必叶师姐比蓁蓁清楚。”玉蓁蓁笑着收拾起了提篮。
叶灵芸拿起紫金丹,仰头服下,见玉蓁蓁提着提篮欲走,便又开口踟蹰问了句,“你……为什么帮我。”
“叶师姐是蓁蓁的同门师姐,蓁蓁自然不愿见叶师姐这样憔悴下去。况且叶师姐同样是大师兄珍视的人,若大师兄知道叶师姐这般,心中定也是万般的难过。”玉蓁蓁说着,对叶灵芸温和而不讨好的笑笑。
“我不会感激你的!”叶灵芸做回床上,好歹开始打坐以配合仙丹的作用。
玉蓁蓁颔首,后离开结界而去。走出好远,才发现舜英追了上来,关切问着,“怎么样,芸儿情况如何?”
“还是师叔懂叶师姐的口味,叶师姐将师叔准备的膳食吃个精光呢,”玉蓁蓁将提篮打开,让舜英看了一眼,后道,“今晚还请舜英师叔好生规劝玄舒师叔,将结界的入口处造的薄一些,以方便蓁蓁带叶师姐来回出入。”
“嗯。”舜英颔首,后拉住玉蓁蓁的手臂,红着眼圈道,“蓁蓁师侄,真是委屈你了。刚刚我们在外面看到,芸儿对你敌意非常深,你却……”
“师叔不必如此,叶师姐是有口无心的,弟子明白。”玉蓁蓁摇摇头,反而安慰舜英道,“这一次探望后,想必叶师姐不会如此执拗了,两位师叔也可稍稍放心些。”
“嗯。”舜英颔首,后见玉蓁蓁拱手道别,转身离去,才叹了口气,回过身的工夫,却见玄舒不知何时也站在身后。
“那个玉蓁蓁……聪慧灵敏,又能容人所不能,日后必成大气。”玄舒这般的感慨了句。
***
叶灵芸几乎掰着手指头从日落一直数到三更,也不知为何,今日总感觉过的太慢,似乎每一秒都是期待,每一秒又是煎熬。只四日没见而已,叶灵芸的心却跳的愈发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信任玉蓁蓁,觉得她一定可以带自己去见风花飞——毕竟之前这可是连自己爹娘都无法做出的决断。
三更已到,叶灵芸望穿秋水的等待,终于也有了结果。玉蓁蓁准时——甚至算是提前的出现在叶灵芸面前,一席黑衣,似乎快与夜色融合在一起。叶灵芸才要激动的上前时,玉蓁蓁做了噤声的手势,后将一套黑衣恭敬递给叶灵芸。
叶灵芸自然明白,只是因为心中激动,换衣裳的时候双手有些颤抖。离开玄舒的结界之后,玉蓁蓁几乎是立即便御剑带着叶灵芸冲上天空,离开这钳制叶灵芸四日的小屋。在空中的时候,玉蓁蓁还能感觉到叶灵芸激动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开了口,带着些许歉意道,“叶师姐抱歉,钻结界的空子花了些工夫。”
“无妨,只要能见到大师兄,等多久都是值得的!”叶灵芸几乎蹲在琼阳剑上往下看,只不过底下黑兮兮的,看不真切东西。
“死海之岸在峨眉山的背面,那里其实很明显,”玉蓁蓁对着心急如焚的叶灵芸指了指天空,“待到了之后,叶师姐就看不到这样皎洁的月色了。”
玉蓁蓁说的不错,叶灵芸已经感觉到周围愈发的黑,玉蓁蓁反手一转,一道火光凭空出现,呈一条火鸟状在前方骄傲的领着路,同时也照耀着一方土地。待月亮已经完全被阴云遮住之时,叶灵芸只感觉自己的身躯开始跟着琼阳剑斜着向下开始降,看来,死海之岸已经到了。
双脚落地之后,借着栖息在一旁的火鸟之光,叶灵芸发现,这里几乎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痕迹。黑沉沉的大地、黑沉沉的海,偶尔有枯木在上,像是一句句被电焦的尸体。这里好可怕,静的可怕,了无人烟的可怕。叶灵芸不自觉的靠近玉蓁蓁,同时一双大眼四下打量着,开口问道,“玉蓁蓁,大师兄……在哪里?”
“这里地界宽广的很,叶师姐,我们需要找找。”玉蓁蓁说着,再度运起体内灵气,以火雷神符结成几只火鸟,留一只在前方点灯带路,其他的则纷飞四方,去寻风花飞的踪影。这种火雷神符幻化火鸟、并且还能分两种作用的法术,叶灵芸可是第一次见,她蹙着眉头,即使不愿相信,也不得不告诉自己,玉蓁蓁如今对于法术的修行与领悟,可能已经高出她不少了。
338 终得再见
峨眉山的阴暗面,即是死海之岸。玉蓁蓁与叶灵芸在飞沙几欲迷眼的情况下,于死海之岸绕了几圈,可却未曾见到风花飞的影子。这下,玉蓁蓁本来笃定的心中也敲起了小鼓,莫不是这几日云朵并没有来过,也没有将引雷球放下,引致风花飞……玉蓁蓁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尽管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喂,喂玉蓁蓁,你没骗我吧,大师兄在哪里!”叶灵芸倒也急了,一把揪住玉蓁蓁的衣袖,险些给玉蓁蓁拽个跟头,样子倒有些狼狈。
“大师姐莫急,不如我们在此等候打探的火鸟回来。”时至如此,玉蓁蓁也唯有这样一个办法了。这里本就一直刮着不小的风,她们再这样没头没脑的找下去,也的确不是办法。
叶灵芸恨恨一跺脚,掐腰对玉蓁蓁恐吓道,“如果让我发现你骗了我……”
“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叶灵芸话才说了半句,风花飞的声音已经从不远处传来。叶灵芸瞪大了眼睛,眼泪几乎是瞬间便充盈眼眶;眼见着风花飞在火鸟的指引下阔步向这方行进,叶灵芸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叶灵芸总算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心情,她咬着牙,绕过玉蓁蓁大步的奔向风花飞,后直接向上一跃,整个人紧紧的挂在了风花飞身上。
“大师兄,终于……看到你了。”
“你……”风花飞显然一愣,刚刚叶灵芸隐藏在玉蓁蓁的影子里,他根本没看到;这会儿见叶灵芸居然凭空出现,自是有些惊奇的望望她,后又抬头莫名望着玉蓁蓁,“她怎么来了?”
玉蓁蓁见风花飞这几日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面色红润,灵气充沛。说话也是中气十足,就知云朵定是不负所望。她温和的笑笑,后道,“叶师姐为了大师兄一直和玄舒、舜英两位师叔僵持。不吃不喝不睡,只为能见大师兄一面。这种情谊,蓁蓁实在无法无视。”
“胡闹,”风花飞黑着脸摇摇头,后一把拽住叶灵芸的后领,将她拎小鸡子一样的拎起来,后又放在地上,抱着膀子冷冷对她道,“好了,看也看过了。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要和大师兄一起面对所有困难。”叶灵芸执拗的望着风花飞,面前这个男子似乎已经离她越来越远,而她唯一能够做到的挽留,就是一直赖在她身边。谁也不能赶走她。
“我没有困难需要面对,你走吧。”这是风花飞下的第二个逐客令,语气中的生硬让人不自觉地有些心寒。
但这些对叶灵芸却似乎没什么作用,她使劲的摇头,抱住风花飞的手臂,坚持道,“不。我不走!”
玉蓁蓁在一旁,一直什么话都没说,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直到叶灵芸狠狠的白了她一眼之后,她才发现她的存在似乎有些多余。笑着摇摇头之后,她转身向前走了十几步,又听见叶灵芸老远的喊着。“玉蓁蓁,你回去吧,我要留下来陪大师兄了!”
玉蓁蓁依旧没有答话,只是原地坐了下来,静心打坐;几只火鸟在一旁。有的于其头顶盘旋,有的则栖息下来,似乎在休息。风花飞遥望着火光映照下安安静静的玉蓁蓁,又蹙眉对叶灵芸道,“赶快和她回去,不然,你就是害了她……”风花飞想想,又加了一句,“也害了我。”
“我不管,我不要,这一次我一定要陪在你身边!”叶灵芸似乎决意已定,尽管风花飞已经把话说的软了些,可她却好像与风花飞角色对调一般,就是说什么都不肯走。
风花飞见玉蓁蓁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又是偷偷带叶灵芸出来的;上一次他们去璇玑岛的时候,事情已经很明显,为了困住叶灵芸、不让她跟着胡闹,玄舒与舜英便以结界锁住她。这一次的事情可是比去璇玑岛那次严重的多,而玉蓁蓁能把叶灵芸带来至此,肯定花了不少工夫;又见她挑的这三更半夜的时辰,就知定是偷跑。
风花飞再三思索,如果想让叶灵芸乖乖和玉蓁蓁回去,他就得想些办法了,“你听着,如果你不和玉蓁蓁回去,我就将引雷球击碎,明日天谴之时,所有天雷将引致我身!”
“大师兄你!”叶灵芸当即浑身一颤,后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风花飞,语气中带着某种绝望的气息,“你为了玉蓁蓁,愿意做至此吗?命都不要了吗?”
“这不是为了她,”风花飞摇摇头,叹息一声后,敲了敲叶灵芸的脑袋,头一次语重心长道,“叶灵芸,你这番至此,不过是想探视我。如今目的既已达到,就赶紧回去吧。我想你能出来,肯定不止是玉蓁蓁一个人的功劳,如果没有你爹娘的默许,没有师父的规劝,玉蓁蓁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带出你来。如果你此番不与她回去,你害的,一定不只是她一个人!”
“什……”听闻风花飞这么说,叶灵芸才恍然大悟。她之前一直因为来见风花飞的事情而心焦,都忘记了,玉蓁蓁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破坏了玄舒的结界;而玄舒和舜英怎么会睡得那么死,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她想事情的确太片面,念及此,她立即抓住风花飞的手,又道,“那……那大师兄,我还能来看你吗,我……我……”
“距离摘星大会不过一月有余,你不必再来,”风花飞摇头,直接拒绝了叶灵芸的意思,“你就安静的在破天楼,不要再多事了。你爹娘肯定也要忙摘星大会的事情,你不要给他们添乱,给逍遥派找麻烦。”
语重心长的态度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个瞬间,风花飞又恢复了冰冰冷冷的样子。叶灵芸撇着嘴,伸长手臂,赖皮的望着风花飞,一脸不开心道,“要我走也行,你要抱抱我。”
风花飞瞟了叶灵芸一眼,没搭理她,倒是径自向来时的方向走了。叶灵芸见状,立即蹬蹬蹬蹬的跑过去,在背后用力的抱住风花飞,口中喃喃道,“没关系,没关系,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如果你不愿意抱我,那我就抱紧你。”
“别胡闹了,快和她回去吧。”风花飞摇摇头,暂时停住脚步,待叶灵芸松开手,才继续向前而去。
叶灵芸撇着嘴,站在原地,看着风花飞一点一点消失在黑暗中。她吸吸鼻子,使劲的抹了把眼泪,后转过身,对着远方被火鸟围绕的玉蓁蓁大喊道,“走啦!还想打坐到什么时候!真当过来修行啊!”
玉蓁蓁笑笑,起了身,地上栖息着的火鸟跟着她的动作一致向前。她知道风花飞不会让她失望,事实上,风花飞的确没让她失信与玄舒舜英。一面向叶灵芸所在的方向走着,玉蓁蓁一面祭出琼阳剑,一跃而上的工夫,对着叶灵芸伸出手。
“谁要你拉!”叶灵芸撅着嘴打去玉蓁蓁的手臂,后灵活的一跃而上。玉蓁蓁笑着摇摇头,看看夜色,距离太阳升起来还早得很,看来,她还真是低估了风花飞这“赶人走”的工夫。
把叶灵芸安全送回,离开结界的前一刻,叶灵芸那句“别以为我会感谢你”才传到玉蓁蓁耳中。玉蓁蓁依旧笑着拱手,后无言退出。回到自己房中的时候,夜色已经过去大半,离天亮也就唯有两个时辰。玉蓁蓁打个呵欠,却见默大王从小窝里一挪一挪的出了来——经过三日的调整,他的身子也好了大半,只是还不能过度的跳跃——一双黑亮的大眼望着玉蓁蓁,里面装满了不解与疑惑,“你这家伙倒也真的多管闲事,那叶灵芸平时就常常欺负你,你倒好,不但不记仇,还去帮她,真让孤怀疑你脑袋里面是不是装了……”“大粪”两个字默大王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毕竟是高贵的皇族,怎么能说这些污言秽语。
“大王,我不愿与任何人起冲突,何况,她还是破天楼的大师姐,”玉蓁蓁说着,一面更衣一面无意道,“叶师姐处处针对我,无非是因为大师兄的缘故;而且,她被人骄纵惯了的,性子自然骄傲,习惯就好了,我不想树敌太多。”说到这里,玉蓁蓁叹了口气,她的确不愿树敌太多,尤其是与自己的姐姐玉芃芃为敌。
默大王与玉蓁蓁虽未达到心灵相通的状态,但见她如此,多半也猜出了她心中所想。眼珠一转的工夫,默大王又对玉蓁蓁道,“不说这些了。距离摘星大会越来越近,你要开始准备了,毕竟你可是破天楼的一匹黑马,众望所归。”
“其实胜负……我并不看重,”玉蓁蓁摇摇头,又道,“只是师父他……”
“有比赛,自然想要赢了,”默大王白了玉蓁蓁一眼,对她的想法不能苟同,“你的敌人之中,孤最担心的就是那个云朵。如今她的体内有了天雷幻化的灵气,恐怕修为又有了大幅的增长。玉蓁蓁,你必须加紧练习了。”
339 有人告密
“云姑娘确实了得,尽管修为看起来并不高,但是她可以雷火双修,这倒是很大的优势了。而且云姑娘所掌控的雷与单纯的雷系法术还有不同……”玉蓁蓁说着这话的工夫,脸上居然冒出一股股兴奋的神情,好像对于此非但没有担忧还很期待的样子。
玉蓁蓁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默大王的白翻上天,只不过他拿玉蓁蓁着实无奈,最后唯有一扭一扭的回了小窝,硬生生道了句,“时候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玉蓁蓁点点头,打了个呵欠的工夫,一头倒在床上,她着实有些累了,御剑暂且不说,以火雷神符同时幻化几只火鸟,的确费了她一些工夫与灵气。玉蓁蓁均匀的呼噜声很快传到默大王耳中,他左右摇摇尾巴,无奈的叹口气,后也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
***
第二日,玉蓁蓁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起的。她揉揉眼睛,起身迅速着了道袍,开门的时候,却见门外站着的是一脸复杂的舜英。玉蓁蓁自然有些奇怪,虽说天色这会儿是不早了,但舜英怎么会突然来找她、还带着这样为难的神色?难不成是叶灵芸出了事情?
“给师叔请安,不知师叔何事寻弟子?”玉蓁蓁对着舜英拱拱手,语气之中带了某些莫名的成分。
“蓁蓁师侄……”舜英三缄其口,最后还有为难的开口道,“掌门宣菩提子长老、凌皓杰、程思芜和你一道去前殿觐见,长老三个已经前去,我是特意过来寻你的。”
菩提子、凌皓杰、程思芜和自己,还是这么一大早的宣,能有什么事?玉蓁蓁再对上舜英担心的眼神,终于瞬间清醒过来,想必风瞿是发现了他们前去见风花飞了。可是又是谁告知的呢?这件事情不应该这么快就被捅到风瞿那里去啊;况且昨夜她还带着叶灵芸同样前去,为什么叶灵芸就没被召去呢?还是说。叶灵芸一事并没有被捅出去,被说出去的只有他们的事情?
玉蓁蓁正百思不得其解的工夫,舜英又开了口,也带着某些疑惑的成分。“今早我与玄舒师兄回到前殿的时候,便已见掌门面色阴晴不定,半晌之后他便隐怒着要我与玄舒师兄来带你们过去;从舜华那里听来,似乎昨夜有人给掌门飞鸽传书,上面明确写了此事,后掌门连夜去了死海之岸,将花飞带了回来……”
“大师兄……被带回来了?”玉蓁蓁心一提,怔怔的望着舜英。
舜英点头道,“不错,此时应该已经在大殿之上。不过我奇怪的是。信中似乎并未提到芸儿一事……”舜英说着,见玉蓁蓁若有所思的样子,忙又开口道,“不过蓁蓁师侄,我可以向你保证。此事与芸儿绝无关系。发生这件事的时候,芸儿正在结界之中,根本无法出来,无法接触到任何人……”
看舜英急成这个样子,玉蓁蓁淡淡的笑笑,后摇头道,“师叔。弟子并没有一丁点的怀疑叶师姐,因为此事一出,倒霉的不止是弟子几个,还有大师兄。叶师姐就算恨毒了弟子,也断然不会做一点会牵累大师兄的事情。”
舜英见玉蓁蓁深明大义,便放心的点点头。后又道,“蓁蓁师侄,你想好怎么应对掌门了吗?”
风瞿最贴身最信任的四大护法弟子如今这般对自己说话,玉蓁蓁倒觉得,自己的事情做得值得了。她颔首。后对舜英笑笑道,“师叔,如今既已事发,追究是谁告密已经没有必要。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师父、皓杰、程师姐和云姑娘,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对掌门实话实说。”
“有把握吗?”舜英有些担忧的望着玉蓁蓁,这个从清虚宫而来的女子,身上似乎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神秘感,让她想窥探却窥探不到。
玉蓁蓁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道了句,“谁知道呢。”后拱手进屋,迅速梳洗,抱起担忧的默大王,对他耳语几句之后,便跟着依旧挂满担忧神情的舜英一起,速速御剑离开了破天楼。
一个女子的背影打一侧闪了出来,若有所思的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后负过手,一步一步的向着叶灵芸的寝房而去。
结界中的叶灵芸,因昨晚回来的太晚,又因终于见到风花飞,心情激动,直到快天亮才睡着。这会儿听到结界之外有动静,还有人唤她的名字,便睁开惺忪的睡眼,打着呵欠开了门。
“叶师姐,今儿的气色倒是好多了。”门外女子对她拱手道安。
“嗯?你怎么来了?”
***
破天楼前殿之中,气氛寒冷而僵硬,更是静的连针落地都清脆成声。舜英带着玉蓁蓁抵达的工夫,才打破宁静,两人一同上殿,一前一后,同时拱手恭敬道,“参见掌门,掌门万福。”
玉蓁蓁的余光瞟着周围,菩提子破天荒的没有坐在一旁,而是拱手站立;凌皓杰与程思芜双膝跪在他的一侧,皆低着头,一言未发;而菩提子的另一侧,接近大殿的边缘,则双膝跪着风花飞,看他疲惫的样子,似乎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而主座上的风瞿,黑着一张脸,眼睛快要瞪的脱眶而出,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怒气,好像随时都能窜出一股火苗一样。
“万福?万福!”风瞿蓦地一拍扶手,清脆的“啪”声与扶手落地的声音便同时传入人们耳中,使得在场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那可是精钢所制的蟠龙座,风瞿有多大的气,竟生生将精钢击断,“有你们这些人在,我还怎么万福!”
“掌门请息怒!”所有人——包括风瞿的四大护法弟子,皆对着风瞿拱手开口,语气中带着某种不安的成分。亲密如护法弟子,都未见过风瞿发这样大的脾气,他们自然诚惶诚恐。
“息怒?你们还敢让我息怒!”风瞿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一旁的风花飞生吞活剥。他恨恨的指着风花飞,语气狠得像面对杀父仇人一样,“风花飞,我问你,要你去死海之岸做什么!享清福吗!”
“弟子知错。”风花飞浑身都在抑制不住的打颤,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从前风瞿虽然常常对他生气,但气成这样,还是第一次见到。
“以引雷球吸走天雷,还把你养的这样身宽体胖的,你还说不是去享清福!”风瞿像头狮子一样的怒吼咆哮着。
“掌门息怒,请容老朽解释。”菩提子见此,立即开口对风瞿说了一句。
风瞿却很快将矛头直指菩提子,语气中的严厉丝毫未减,“菩提子长老,你也算是我上任以来,最被我信任依赖的长老,但如今,你竟然纵容门下弟子做出这种事!你也在责难逃!”
“掌门,这一切都不是师父与大师兄的错,是弟子一意孤行。”玉蓁蓁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勇敢的站了出来,对着风瞿拱手,丝毫不惧怕的继续开口道,“弟子知道,掌门是从仙丹葫芦中猜测出师父纵容了我等,其实并非如此,那仙丹葫芦,是弟子让默大王去破天楼丹房偷出来的,此事与师父无关。”
“蓁……”菩提子才要说话,却已经被暴跳如雷的风瞿打断,“玉蓁蓁!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弟子清楚的很,既然是弟子的错,何以要这么多人帮弟子背黑锅,”玉蓁蓁临危不乱,对着风瞿拱手继续道,“皓杰和程师姐都是怕弟子出事,所以不忍心离去,也与此事无关。大师兄本不愿接受引雷球的帮助,是弟子非要如此。千错万错都是弟子的错,若掌门要责罚,请罚弟子便是。”
“玉蓁蓁,你当我真的不敢罚你是不是!别以为丁啸如今在逍遥派,你爹娘如今在逍遥派,我就会姑息你!如今你既是逍遥派的弟子,我就有权对你进行任何制裁!”风瞿简直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百年过去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如此的忤逆他。
“掌门,不是蓁蓁的错,要罚的话……”凌皓杰怎能让玉蓁蓁一个人背下所有错,立即要开口承担。
玉蓁蓁立即对凌皓杰使了个眼色,尽管凌皓杰没看懂,但他一旁的程思芜可不是吃素的,立即暗暗掐了凌皓杰一下,总算让他停了下来。玉蓁蓁这才不慌不忙的对风瞿拱手道,“掌门,若要罚的话,也要让弟子心悦诚服吧。弟子查明一事,若不说出来,就算受了罚,心中也定是不服,觉得掌门误断,乱罚好人!”
“玉蓁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舜英在一旁,几乎被玉蓁蓁这么一招吓得魂不附体,已经不知道悄悄拉了她几次。如果她不这么强硬的话,自己和玄舒还能帮他们说上几句话;可如今玉蓁蓁已经把局势逼得这么紧,她就是有心帮忙,也无力说什么了;风瞿现在就是一个一点即燃的火炮,就差玉蓁蓁这一下了。
340 及时雨
“多谢师叔关心。”玉蓁蓁暗暗拍拍舜英的手臂,后一直直勾勾的盯着风瞿看,眼神里满是无畏。
风瞿觉得自己已经浑身浴火了,被气得就快爆炸了。他深深的吸口气,再吐出来,几番之后,才让自己觉得稍微好一些。眉头中间蹙了个大疙瘩的同时,他挥手对玉蓁蓁道,“好,我就让你说完,我就让你被罚的心服口服!”
“多谢掌门!”玉蓁蓁偷偷瞧了瞧前殿门外,后眼珠一转,才对风瞿道,“因弟子从前并非在逍遥派,所以来了此处后,最大的爱好便是于藏经阁中阅读各类经书。曾经在逍遥派简史上,看到过有关掌门的记载,上说掌门是一个公正严明、赏罚分明的……”
“不要东拉西扯,直入正题!”风瞿不耐烦的挥挥手,他现在已经没有耐心再听这些,看到底下跪的一排人,他就心烦的要命。
“这正是正题了,既然掌门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就定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错判一个好人,弟子说的可对?”玉蓁蓁倒是反问起风瞿了。
风瞿蹙着眉头点点头,后玉蓁蓁又道,“那弟子就来说说,大师兄到底是不是一个好人吧。因大师兄执意不肯让人检查他的衣物上是否有草粉,但弟子为了掌门日后史上记载的清白,还是决定去探一探。所以弟子将掌门的话弃之不听,依旧去了死海之岸,在看到大师兄昏死过去的时候,将他道袍的衣角撕下,拿回来让师父验证。至于结果,弟子便不说了,省的有偏袒嫌疑,还请师父说明。”
菩提子见玉蓁蓁将话题转在了他身上,又见风瞿此刻也望着自己,虽然他想不到什么办法。但既然玉蓁蓁敢这样说,她就一定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目前最重要的,就是配合玉蓁蓁,念及此。他拱起手,对着风瞿恭敬道,“回掌门的话,在玉蓁蓁带回来的衣角碎片上,的确沾染了大片的迷幻草粉。单从衣角这些看来的话,风花飞身上的一定更多。所以那一晚的事情,的确是发生在迷幻草粉的作用下,而非他本人所愿。”
“此为其一。”玉蓁蓁说着,不等风瞿答什么,便又道。“其二,即使是迷幻草粉的作用导致大师兄如此,但之后大师兄清醒过来后,却依旧要自请责罚,这更加的证明。大师兄对此事愧疚不已,大师兄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掌门或许没有看到,大师兄在死海之岸的第一日,便几乎被折磨至死,如若不是弟子第二日及时赶到,大师兄此时此刻,恐怕都不能在这里出现了。掌门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可是,也不会错杀一个好人吧?”
玉蓁蓁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一步一步的将风瞿指引到对自己有利的这方来。风瞿是一肚子闷气,此时却无处发泄;玉蓁蓁虽然大错特错,将他的话当做耳边风,又一再的忤逆他;但她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他又驳不得。正一心闷气没处发的时候,忽的又有人传,“破天楼弟子玉芃芃觐见。”
玉芃芃!她来做什么!跪着的几人皆偷偷互望,实在想不通这个道理。而玉芃芃就在一干人等疑惑的眼神中款款而至,站在双膝跪着的玉蓁蓁一旁。对风瞿拱手道,“弟子见过掌门,掌门万福。”
“嗯,”风瞿略不耐烦的答应了一声,“你来做什么?”
“这里这么热闹,似乎缺了主角,”玉芃芃笑着指了指风瞿一旁的白色信笺,后又道,“本来弟子想着,写封信足矣,可是那些字总觉得叙述的苍白,所以弟子还是亲来一趟吧。”
是玉芃芃!告密的竟是玉芃芃!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是怎么看到的!玉蓁蓁只感觉自己的心快滴出血来,她抬起头,恨恨的盯着玉芃芃,咬牙问了句,“姐,为什么!”
玉芃芃自是不理会玉蓁蓁,只继续对风瞿拱手道,“掌门,切莫为玉蓁蓁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对一个门派来说,门规就是一切。违背门规的,无论从何出发,都是错,都该罚!”玉芃芃说着,轻蔑的瞟了一眼玉蓁蓁,道,“弟子既然看到有人明面上违规,就必须要说出来,弟子绝不会让门规成为摆设、成为花架子,更不会让掌门这种自打嘴巴的事情发生。”
“那你说,该如何做。”总算有人给了自己个台阶下,风瞿自然领情。不过念起玉蓁蓁说的那些话,他的火气也稍微下了些,再一想的工夫,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弟子不是掌门,怎敢随意这么说;不过站在一个普通弟子的立场上,如果看到掌门不惩戒犯了门规的人,日后我们这些弟子,是不是也可以不遵守门规呢?”玉芃芃的话意中,明显的带了三分挑衅。
“直说便是。”风瞿挥挥手,尽管玉芃芃是告密者,可这会儿工夫过去,他倒是对玉芃芃有了几分厌恶了——咄咄逼人的,尤其是女子,总归是让人讨厌的。
玉芃芃轻笑一下,后开口道,“其实此事弟子也有听闻,大师兄若着实无辜,收了他的惩罚便是。但是我们之中,是不是有个人把掌门明令禁止的话当做耳边风,而且临死还拉着俩垫背的?弟子觉得,这种人才是最可恶的,这种人掌门若不责罚,怕是日后难服众心。”
把风瞿的明令禁止当做耳边风、临死还拉着俩垫背的。玉蓁蓁想了想,后悲哀的扬了扬嘴角,这明显说的就是自己了吧。原来玉芃芃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矛头直指的,还是自己。
“弟子觉得玉师姐说的极是,”玉蓁蓁给风瞿磕了个头,后决绝道,“一切都是弟子的错,请掌门严惩,定不能被后来日子抓住话柄才是。”
算你有自知之明。玉芃芃轻蔑的瞄着玉蓁蓁,看到她受罚、看到她遍体鳞伤,没有什么比这更让自己觉得雀跃、觉得欢心的了。不想,一旁的凌皓杰却在程思芜再也拦不住的情况下,同样对着风瞿磕头道,“掌门,弟子愿代蓁蓁承受一切责罚!弟子是蓁蓁的夫君,妻有错,夫也在责难逃!”
“一切都是我错,和他们无关,掌门要罚,罚我!”一直默默无言的风花飞还是开了口,带着十足的底气,磕头的那一声也是铿锵有力,想必定是震得他一阵恍惚了。
“还有我!”见事情已经如此,程思芜也没什么顾虑了,与几人一般,对着风瞿磕头行礼,非要领罚不可。
风瞿眼见着事情由玉蓁蓁几乎推搪掉所有责罚到如今的众人抢着领罚,他开始觉得自己虽然没有头撞地,但是却比底下的众人还要恍惚百倍了。气氛正有些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口却响起了弟子的阻拦声。
“姑娘,您不能进去!”
“姑娘,要通报的!”
“唉,姑娘——”
“本姑娘进什么地方需要过通报!”
这蛮横的声音一出,就连本来已经气定神闲的玉芃芃都是一愣。不可置信的回头一瞧的工夫,云朵已经大大咧咧的进了来,肩膀上蹲着默大王。玉芃芃立即就明白玉蓁蓁为何刚开始时候如此镇定了,原来她早就叫默大王去搬了救兵——如今的逍遥派,谁不知道云朵是风瞿曾经最爱女子的宝贝女儿,风瞿对她宝贝的和什么似的,几乎是千依百顺。
“云朵,你……怎么来了。”风瞿瞧着大跨步往前走的云朵,表情立即一怔,不过紧锁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
“这件事情我也掺了一脚,怎么就只叫了玉蓁蓁他们几个,太偏心了吧。”云朵向前走着走着,才发现玉蓁蓁几个居然在行五体投地大礼,不但如此,风花飞也在此处,忙讶异对风花飞道,“原来你在这!喂,我问你,为什么把我的引雷球打碎了!”
“云朵,那引雷球是你所放?”对于这件事情,玉芃芃虽看到,但并未从信中说明;她知道,任何事情只要扯上云朵,风瞿的心就会立即软下来;她也赌以玉蓁蓁的性格,绝不会拖人下水。事实证明,这一次,她赌错了;或者说,她太小瞧玉蓁蓁了。尽管从头到尾,玉蓁蓁没有在风瞿面前告云朵的一状;但她让默大王寻云朵过来帮忙,从某种意义上,还会让风瞿对她心存几分好感。这样重的心思,玉芃芃可从没想过玉蓁蓁会如此,毕竟玉蓁蓁从前是个太简单的小孩。
“是我啊,蓁蓁没告诉你啊,”云朵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将那天的事情全数告知风瞿后,又望着他们几个五体投地的问风瞿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云朵,你可知风花飞是在死海之岸受罚?你那么做……”风瞿实在不忍心对云朵说什么责罚一类的重话,他舍不得,这是方泠芷唯一的女儿,他对她疼爱还来不及。
“风师兄是被冤枉的,我知道啊,我是心甘情愿帮忙的。”云朵走到玉蓁蓁身后,望了望几乎全身僵硬的玉芃芃,丝毫不在意的对她无礼道,“喂,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又搞了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