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烟花（上）
这已经不是李月辰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了，这是她这些年在没事的时候时常会思考的问题。
如今自己是一国公主，全国最高军事长官，也是实际上的皇帝。
自己有能力把控国家的发展方向，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往下走。
可是，如果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说，应该让她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李月辰自己出身皇室，如果从为了皇族的方式上来看，君主立宪制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她并不想让国家变成这样。
君主立宪制，又称之为君主离线，等于让皇室成员变成了国家公务员，只是承担一个吉祥物的形象而已。
实际上，皇帝没有任何权力，不能插手任何国家政务，就是一个傀儡而已。
很多人觉得君主立宪也不错，至少不用担心会被推翻的问题，可以永远都坐在龙椅上。
但实际上，这也要看民众意愿，若是大部分民众铁了心要废皇室，到时候的实际掌权者肯定也不能违背民意的。
如此一来，就等于将自己的判决权完全交了出去。
从私心的角度上来说，李月辰并不想变成这样。
她自己也是封建王朝的既得利益者，当然希望自己的家族可以持续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她这些年来选择了让皇室从军的原因所在。
政权结构和制度的问题解决了，那么后续呢？
站在百姓的角度想想，这个国家最终应当变成什么样呢？
李月辰以前世界各地到处跑，去过各种不同制度的国家和地区，相应的，她也知道不同制度的优劣。
随着将来民智觉醒，自由，一定会成为普通人追求的目标。
自由好吗？当然好，但那是站在个人的角度上而言。
鹰酱式的自由，李月辰并不怎么喜欢，因为对普通人而言太过危险。
还是那句话，汉人本就不是什么懦弱的民族，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情况放在未来都屡见不鲜。
这样的国家若是变成鹰酱那样，后果绝对很严重。
而且李月辰所理解的自由也不是那样的自由。
在她看来，一个稳定的国家，所谓自由，不应该是想干嘛就干嘛，而是不想干嘛就可以不干！
所以就目前而言，李月辰的想法就是将这个国家的未来变成这样。
国民的自由就是，不想做什么时候，就可以不做！
国家未来的发展路线，可以从这一点为最终目标而发展。
……
夜晚，飞艇缓缓降落在玄武门前的广场上。
打开舱门之后，李月辰从中走出来，让周围的士兵们安排这些工匠们住下，同时协助他们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拿了下来。
这次带回来的烟花是打算在上元节燃放的，当然要好好保存才是。
不过今天已经晚了，倒是不用说太多。
李月辰让工匠们先去休息，明天再讨论具体事宜，自己则是先进宫去跟老妈打个招呼再说。
来到了集仙殿的时候，武则天已经吃过了晚饭，正在端着茶杯跟上官婉儿下棋呢。
两位姐姐也在这里，因为大过年的事情不多，一起过来聊聊天。
本就是刚刚从北方边境回来，现在正一边看着桌子上的照片一边聊着呢。
李月辰进来之后，打了个招呼，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棋盘前的武则天头也不抬：“辰儿这两日去青岛所为何事？”
“准备一样新器物，给阿娘个惊喜。”李月辰笑眯眯的回答道。
“看你这模样，是做成了？”
“嗯，而且做的相当不错呢！”李月辰回答道，“不如说，都有些超出预期了！”
她笑的很神秘，也很得意。
从小到大，每次她露出这种笑容的似乎，那就代表肯定又要搞什么大事情了。
宣城公主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上半身撑着桌子问道：“哦？是何惊喜？”
“阿姐，此时若是说了，那便不是惊喜了。”
李月辰笑着挥了挥手：“总之，莫要多问，上元夜子时，自然知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两位姐姐也都没有再问。
原本同样很好奇的上官婉儿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看着眼前的棋盘开始整理思路。
……
晚上，告别了老妈之后，李月辰跟两位姐姐和上官婉儿一同坐马车回家。
回到公主府，洗漱躺下过后，上官婉儿突然测过身体问题：“婉儿还是有些好奇，殿下到底准备了何种惊喜？”
“此时说了你也不明白，有些事物啊，语言是无法完全形容出来的！”
李月辰一边解释一边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又加了一句，“嗯，至少我不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月辰的文科水平太过一般，这也的确不是她的强项。
听到她这么说了，上官婉儿挑了挑眉毛：“那想来，此物动静不小吧？”
“嗯，说小也不小。”李月辰笑呵呵的躺下来，“好了，莫要多问了，到时候一看便知。”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起床之后就去了千牛卫军中，打算先看看那硝土实验是怎么回事。
来到后勤部，与二哥李贤一同去往后山参观。
过去的路上，听着二哥的解释，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们根据上次提出的想法，先是挖了几个坑，然后往里面加水和石灰，模拟粪池里的高温。
随后分别将人畜的粪便和尿液倒进坑里，开始了长时间的观察。
最终发现尿坑里能够出产硝土，中途加些草木灰之类的其他步骤，几个月就能得到大量的硝土。
所以只要多挖一些大坑，做成硝田的话，以后就不用大费周章的去挖硝石矿了。
这种方法也简单，比挖矿要省时省力的多。
经过二哥的解释，又亲自参观了一番之后，李月辰发现的确如此！
还别说，这方法日后若是能够证明产量稳定的话，倒是可以完全推广开来，军费也能节省不少。
于是李月辰让二哥盯着点，若是到时候产量稳定，以后制作火药就使用这方法了。
李贤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
搞定了这边的事情，李月辰又跑去了工程院，跟昨天带回来的工匠们商量起了上元节晚上放烟花的问题。
按照李月辰一开始的想法，是打算在玄武门的广场上燃放，然后让全城的人在城里看。
但是前两天在威海看过实验之后，感觉不太可行。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这个时代的烟花还不够明亮，当然也不差，只是没有未来的烟花那种闪烁到刺眼的感觉。
而皇宫呢？
有好几个平方公里，玄武门后面燃放，在前面能看到的实际数量会变少，而且明亮程度也不够。
所以这个方法被PASS了，还是要考虑其他的燃放方式。
说实话，最直接的方式当然是在洛水边一字排开，但那样不一定能够让全城大部分人都看到。
在跟工匠们讨论一整天之后，李月辰最终给出了一个合适的方案。
那就是在城外燃放，地点就定在城外西边。
因为城墙往里两坊之后，就是洛阳城的主街道。
这条街道正对着皇宫，平均宽度在一百五十米左右，可以容纳全城大部分人。
实际上，在上元节，也就是这条街道才最热闹，越往东越普通。
除了道路宽度的问题之外，当然跟紧靠皇宫也有很大的关系。
而燃放的地点放在对城外西侧，到时候皇帝站在城墙上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所以这里无疑是最佳地点，况且到时候还能派军队守着，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
定下来之后，李月辰第一时间通知了老妈，让她告诉大臣们，上元节当夜子时，有烟花燃放，可以在朱雀大街上观看。
至于说烟花是什么，不必解释。
若是其他的事情，武则天定然是要问个明白的。
不过看女儿的表情，多半能猜到又是什么玩乐方面的，所以武则天也没有细问。
正月十三当天就通知了所有的大臣们，上元晚上有烟花，有兴趣的可以自行去观看。
当然了，大臣们肯定不会回答没兴趣，纷纷表示到时候肯定回去。
可问题是，这烟花是何物？
对此，武则天的回答也很干脆：“朕也不知道，是镇国公主搞出来的。”
一听又是公主，大臣们心里也有数了，估计又是什么神奇玩意儿，到时候还是去看一眼吧。
无论如何，公主的手笔不能当做不知道，无论是什么毁三观的玩意儿，都要去看个明白才行。
而且皇帝都主动提出来了，总比当年悄无声息的就搞出来要好。
不少大臣都还清楚的记得，当年滑翔翼刚刚发明的时候，公主在天上飞，引发全城膜拜的问题。
……
如今的上元节调整为了三天，所以从正月十四开始，就会取消宵禁了。
当天晚上，暮鼓响起之后，只有城门照常关闭，但城内的百姓仍然在大街上不紧不慢的闲逛。
当黄昏的阳光落下之后，大街上各种各样的灯笼都陆续亮起，照亮了道路。
平静的洛水上倒映出漫天星河，一轮近乎完美的圆月躺在水中，似乎伸手便能捞起。
水面上已经有数不清的小船漂泊，船上载着一根低矮的蜡烛，带着人们的各种各样的愿望和祈祷顺着河流逐渐飘远。
哪怕才正月十四，但氛围依然不差了，一天和三天，并没有显着的区别。
而李月辰此刻正站在皇城的城墙上，对着城西的方向，双手比着数字八，上下组成一个方框，寻找着明天观察烟花的最佳角度。
明天朱雀大街上人太多了，不可能让老妈微服出宫去大街上，太危险了。
而想要在皇城上看到烟花，就要找个不错的角度才行。
确定了最佳的观测位置之后，李月辰吩咐内卫明日在这里准备几个椅子。
随后又安排了一些其他事情之后，才转身离开。
……
第二天上午，当李月辰练完功之后慢悠悠的来到集仙殿时，哥哥姐姐们都已经全都到了。
一见到李月辰进来，李显第一个跑过来迫不及待的问道：“月辰，那烟花到底是何物？”
“嗯？阿兄是如何得知此名的？”李月辰敏锐的捕捉到了盲点。
随后便歪着脑袋去看他身后的孩子们。
李重润面色尴尬：“姑母，是我不小心说漏了，但没有都说，阿爷还是不清楚呢！”
听到这个回答，李月辰挑着眉毛，抬手对他隔空点了两下。
随后说道：“好了，阿兄莫要多问，到了晚上自然知晓。”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老哥推开，来到了殿内坐下。
李旦笑了笑：“我就说吧，都已经到了今日，她肯定不会明说。”
显然是对老哥问不出来的结果早有预料了。
李显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话，转身到旁边坐下跟李贤去聊天了。
作为一个宅男，虽然平时不出门，但不代表他对外界的事物不感兴趣，平时没事了也会跟李贤聊聊，问问军队里的一些事情。
另外一边，两个姐姐则是和大嫂一起，跟韦莲儿等一群女卷们商量着这次的照片效果如何如何……
一旁的李月辰看着都忍不住发笑，不得不说，这一刻聚集在一起的女人们跟未来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对美的追求似乎可以跨越时间的概念。
这样的画面恍忽之间有种打破时空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未来一般。
中午吃过饭，一家人在集仙殿里打麻将的打麻将，下棋的下棋，聊天的聊天。
李显依然不敢赢老妈的钱，不过赢起兄弟来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整整一个下午，李贤和李旦都在疯狂输钱。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武则天在孩子们的期待之中下令去城墙，观看烟花。
李显激动的想要大叫一声，随后想到老婆在这里，又硬生生给憋住了。
来到城墙上，能看到大街上早已是人满为患，喧哗之声甚至在这里都能听得到，好不热闹！
李显扭过头正准备说话，就被李月辰给打断了：“阿兄莫要着急，要到子时呢！”
众人无奈，只能坐在城墙上看着街道上拥挤的行人互相聊着天。
同时还讨论着哪家做的灯笼更好看等等，或者对着天空中零散的孔明灯点评一二。
随着时间越来越近，李月辰也觉得差不多了，起身走到一旁，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一片大红旗挥动了两下。
不一会儿，只听“休~~~”的一声尖锐哨音响起，一道明亮的火光已经窜上了天空。
第六百四十九章 烟花（下）
这尖锐的哨音就如同有人向天空中发射了一根响箭，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当人们抬起头去看那天空中的一抹亮光时，那光团却“彭”的一声直接爆开。
下一刻，一朵巨大的金丝菊在空中展开，火红色的花芯周边则是绿色的光条，向四周尽情舒展。
李月辰微微一笑，扭过头看向旁边坐着的家人们。
武则天手中端着茶杯，有些发愣的看着天空。
而周围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差不多的样子，哥哥姐姐们都保持着刚刚姿势，扭头看着天空中那已经逐渐湮灭的明亮花朵。
与此同时，街道上也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刚刚的喧哗瞬间消失不见，整条街道上摩肩接踵的人也全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呆的抬头望着刚刚天空中那朵炸开的明亮花卉。
这一刻，似乎全城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默之中，如同时间停止了一般。
如果不是繁星依然在闪烁，洛水也依旧潺潺，恐怕真的会忍不住认为发生了什么玄幻的事情。
当然，这一朵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是一连串尖锐的哨音，带着好多明亮的光团飞上天空。
“彭彭彭……”
随着半空中时不时响起的爆炸声，大量的颜色各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五光十色，形状各异的明亮花朵绽放在漆黑的夜空之中，几乎要将半个天空都完全照亮一般。
而此时不仅仅是全城的人，甚至在周围其他村庄里，都能看到这天空中绽放的绚丽烟花。
此时此刻，无论是至高无上的皇帝，权贵，亦或是底层的贩夫走卒乃至奴隶，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愣的看着天空中绽放的花朵。
对于从未看过这等景色的古人来说，这一幕的冲击力是很大的，以至于在连续不停的爆炸声中，沉默许久之后才回过神。
“呜呼——”
李显突然大叫一声，一脸兴奋的扭过头：“月辰月辰，快告诉为兄，此乃何物？”
这时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纷纷好奇的扭过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就连平日里一向澹定的武则天都睁大眼睛，有些愣愣的盯着她看。
原本她以为这个女儿哪怕再做出什么新奇玩意儿都不会失态了。
但实在想不到，今天的震撼丝毫不亚于多年前发现她架势滑翔翼飞在天上的那一刻。
因为在这烟花被发明出来之前，很难想象这是能够在人间看到的美。
对他们而言，这一刻不亚于看到了仙境般的震撼。
反而是李月辰，只是双手撑着墙垛，一脸微笑的看着天边不断炸开的烟花，眼中倒是露出了一抹怀念之色。
这玩意儿实际上从高中之后也没怎么见过了，此时能够在这个时代看到，的确是难得。
与此同时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一股成就感，能够在这个时代将烟花做出来，让这个时代的人看看未来的美，无形之中应该也能让朝廷的威望更上一层吧？
听到老哥的疑问，李月辰微笑着扭过头：“想知道？”
哥哥姐姐们都愣愣的点头，包括嫂子韦莲儿都是一副期待的模样。
武则天直接摆出了皇帝的威严：“好了，莫要卖关子，快快说来！”
“阿娘莫急，”李月辰笑了笑，“实际上此物与火炮原理相同，只是内部多加了些不同材料而已，简单的很呢。”
“加了何物？”
“那可就多了，有木炭，铜，黄金……”
话还没说完呢，就没李贤给打断了：“还有黄金？那要多少钱啊？”
“阿兄放心，不是全部。”李月辰笑了笑，“总体算下来，比炮弹是贵了些，但也不太厉害！”
李贤顿时挑起了眉毛，对此表示怀疑。
“不过就是制作方面比较麻烦一些而已，其他的也都还好。”李月辰继续解释着。
武则天微微一笑：“那看来放这一次烟花还挺贵的。”
“阿娘放心好了，无论何物都是一开始贵。等将来产量稳定了，成本自然也能降低不少。”李月辰回答道。
宣城公主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烟花，皱着眉头道：“那看来日后不能多放呢。”
“本来也没必要多放啊。”李月辰回答道，“日后啊，每年只有上元节放一回就好了。此物放多也对环境不太好。”
……
一家人在皇城上聊天的同时，城内街道上也早已再次沸腾起来。
百姓们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但实在太好看了，都纷纷忍不住一起欢呼起来。
本来就很热闹的朱雀大街也变得更加喧闹，不少小孩子们更是蹦蹦跳跳的对着空中的烟花招手大喊。
出来逛街的小夫妻牵着手，看着天空中的烟花满脸笑容。
相约出来玩的三五好友们则是对着天空举起了酒杯。
百姓们各自用自己最朴实的方式庆祝着这场不认识的烟花秀，表达着过年的开心。
相比于他们，感到震撼的人有不少，其中主要以满朝文武已经外国使者为主。
街道上，微服出行的内阁首辅狄仁杰靠在墙边，在身边护卫们的保护下抬头看着天上五光十色，不断闪烁的烟花，忍不住嘴角抽动了两下。
这位殿下还真是厉害，想不到又做出了此等神奇之物。
看起来只是个好看的玩意儿而已，但狄仁杰很清楚，这东西背后的原理一定非常复杂。
至于其他的外国使者们，此时也都在东都城的各处看着爆发在天空中的烟花。
只能说，实在太漂亮了，也太震撼了。
这种无法理解的美，是以前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世界从不缺少美景，无论是日出日落，还是山峦大海，每一块土地上的人总能看到当地的自然美景。
但他们震撼的地方在于，来到这个国家之后，第一次真正看到了人造的美景。
一种不受地域的限制，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造美景。
这美景的背后，所代表的，是这个国家的力量和底蕴！
这一刻，也让这些外国使者们真正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来自大国的压力。
看看这些在街上巡逻的内卫的人，更是不得不在心中感叹大国的实力。
实际上这些内卫一开始也都被天空中的烟花给吸引了，但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的任务，继续巡逻。
在巡逻的过程中，也会偶尔抬头看看这美丽的烟火。
他们的巡逻主要是为了维持一下治安，防止发生踩踏事件。
当然也要注意一些趁着不宵禁出来的搞事情的罪犯，比如说偷孩子这类。
李月辰跟他们详细交代过，对于偷小孩的这类人贩子，法律上是不判死刑的，但绝对不允许他们活着走出监狱。
这些内卫也严格遵守着这条潜规则，这些年抓住的几个人贩子被扔进大理寺牢房之后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
城墙上，武则天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看着天空中不断炸开的烟花，一脸舒心的表情。
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看到这等美景，着实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后世之人看到这烟花，都会知道，这是在自己这一朝出现的。
包括到时候电报工程竣工之后，后世也都会明白，世界上第一条电报，都是在自己这里出现的。
武则天一向认为自己不太在乎名声，但想到这些，心中还是忍不住感到很舒爽。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儿，发生了这么多奇迹，都比不上她一个人。
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奇迹。
想到这个女儿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武则天也忍不住在所有人面前露出了一副慈爱的笑容。
一旁的上官婉儿连忙往前走了两步，防止她这副表情被韦莲儿等人看到，不然可能要出事情的。
看到了她的身影，武则天也反应了过来，马上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对上官婉儿轻轻点头，用眼神夸她做的好。
……
而李月辰则是继续在墙垛边上，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
明亮的烟花倒映在她的眼中，让双眼显得更加明亮了不少。
只不过她现在看似注意力都在烟花上，实际上早已陷入了思考之中。
这些年的李月辰一直都在思考，在未来的社会，民智皆开的情况下，皇权到底应该如何存在？
这么多年来，虽然她有方向和目标，也为之努力，但终究只能照顾到自己能看到的时代。
但是在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后，这个问题的答桉又会发生怎么样的改变呢？
君主立宪杜绝了权臣造反的同时，也限制了皇室的地位。
当有朝一日民众想要废除皇室的时候，那就必须要废除。
不过这一刻，李月辰看着街道上欢呼的民众，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隐约之间，她似乎找到了一个比较满意的答桉。
国民生活幸福指数！
在民智皆开的未来皇权如何存在？答桉是，保证让生活在这个国家的民众幸福度是世界第一就好了！
只要生活在这个国家，各种福利待遇都是最好的，那无论是皇权制度还是资本主义……民众压根就不会在乎。
比如未来的中东那些石油国，基本上都是君主专制的国家，但百姓似乎从不反抗。
最大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在这样的国家生活的很好，日子过的舒服了，干嘛要去反抗呢？
这就是李月辰现在的出来的答桉，提高民众的整体生活水平！
这一条，将作为未来国家发展的基石。
确定了答桉的李月辰瞬间感觉轻松了不少，看了看天空，感觉差不多了，于是转过头对老妈说道：“阿娘仔细看啊，大的要来了！”
一家人在听到她的提醒之后，都纷纷站起身来到城墙边，抬头看着天空中逐渐变少的烟花。
随着一颗爆开之后比其他大了许多的烟花亮起，又是四颗光球窜上了高空。
“彭彭彭……”
连续的炸响过后，漆黑的夜空中能够清楚的看到，有四个绿色的字体在空中炸开——天下太平！
虽然这四个字仅仅出现了一瞬间，但还是被提前准备好的众人敏锐的捕捉到了。
城内，更是有数不清能认识字的人同样看到了。
“天下太平……”
李显念叨了一句，随后咧嘴一笑：“如今国泰民安，果然是天下太平啊！”
武则天则是笑着扭过头：“连字迹都能弄出来？”
“嗯，多少是麻烦了些，不过没问题！”李月辰微笑着回答道。
韦莲儿等人在一旁看着，不敢说话。
实际上这四个字挺敏感的，毕竟公主的封号就是太平啊。
不过既然皇帝都不说啥了，她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随着四个大字在空中缓缓消失，这场总共持续了不到十分钟的烟花秀也宣告结束。
很多百姓都不知道，仍然在街上等待着，呆呆的望着刚刚升起的方向。
李月辰奉劝道：“好了，结束了，阿娘也早些回殿内吧。”
“这便完了？”李显问道，“有些短啊。”
“短？”李月辰反问一句，“阿兄可知方才这些烟花，价值几何？”
“多少？”
李月辰张开手掌：“少说五千贯！”
“五千？”李贤眉头一皱，“此举与烧钱何异？”
“嗯……单纯烧钱不可能有这么好看！”李月辰故作严肃的回答道。
李贤明显已经有些生气了，正准备开口教训两句，武则天摆了摆手：“好了，一年也就这一回！这笔钱，朝廷出吧！”
老妈都发话了，李贤也不再废话了，连忙行礼答应下来。
随后武则天继续道：“依朕看，日后每年上元，都可燃放这烟花，以示庆祝，你等认为如何？”
孩子们当然都没什么意见了，以后每年都能看看如此美景，也算是好事一桩。
皇帝开口了，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下来了，随后武则天摆摆手，说自己年纪大了不熬了，自己回去休息了。
李显则是直接带着韦莲儿和孩子们微服出宫去熘达了。
虽然说烟花秀结束了，但上元节的热闹仍然还在。
宣城和义阳公主也想要一同出去玩，李月辰想想也没啥事儿，就拉着上官婉儿一起去了。
今年虽然说回来了，但事情仍然不少，还是趁着假期好好玩玩吧。
第六百五十章 正月假期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伸着懒腰从床上醒来。
一边整理着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一边看了看身边刚刚睁开眼睛的上官婉儿，轻声说道：“若是还困，就继续睡一会儿。”
“不了，睡不着了。”她轻轻摇摇头，也跟着爬了起来。
昨天上元节，几乎在外面逛了一个通宵，寅时都快过了才回来睡觉。
按理说应该多睡一会儿的，但是在生物钟的影响下仅仅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醒过来了。
李月辰倒是无所谓，身体素质在这里摆着呢，就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不过上官婉儿也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体质，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便也跟着起来了。
看着李月辰只穿个内裤就拿着羊皮垫要去练瑜加，连忙出声提醒：“殿下当心着凉。”
“行了，不必担心我，你多穿些就好了。”李月辰一边扭脖子一边拿着羊皮垫子就往外走。
来到大厅的时候，两个姐姐和大嫂也都起来了，多年的锻炼让她们的身体都已经产生了生物钟。
在铺开羊皮垫子的时候，上官婉儿不断的微笑。
“有何可笑的？”李月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以为是沾上什么东西了。
“只是觉得好久未与殿下一同锻炼了。”上官婉儿摇摇头。
宣城公主一边压腿一边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些年辰儿都在外地，回来一次着实不易。”
“之后便不走了吧？”义阳公主问道。
“大多数时候都在家里了。”李月辰笑了笑，“日后就算出去玩，也尽量带你们一起。”
“那感情好！”宣城公主伸了个懒腰，“也不知道还有何等景色没来得及看……”
对于这个问题，李月辰没有回答。
主要是全国值得一看的景色太多了，可惜现在很多都没办法看。
实际上她倒是有心将来带她们去看看珠峰，但明显不太现实。
至于其他景色……若是以后有机会了倒是能多带他们到处看看。
今年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考虑带他们去益州撸熊猫。
众人一边练功一边聊天，等锻炼完，洗漱过又吃完了早餐之后，就没啥事情了。
今天是正月十六，朝廷还放假呢，不过上官婉儿作为皇帝的秘书，仍然还要上班。
李月辰今天也有进宫的打算，便乘坐她的马车一同进宫了。
在去皇宫的路上，一边看着窗外一边还在想着，说起来老娘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自己的马车呢……
主要是这几年李月辰一直都在外地，偶尔回来也是乘坐姐姐或者上官婉儿的马车，要么就是自己骑马，所以真的没有自己专属的马车。
想着以后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待在东都了，就想着要不要自己搞一辆专属的马车。
如今的马车都是四轮的，全封闭车厢，还有手摇式玻璃窗……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应该搞一辆公主的专属座驾才是。
……
进宫之后，老妈已经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看书了。
如今皇帝已经不是太忙，每天也没那么多奏疏要看，大多数时候还是挺悠闲的。
看到女儿过来，她一脸笑意道：“那大棚效果不错，温汤监那边可是赞不绝口呢！”
温汤监，是皇宫里的部门，原本是负责在冬天用温泉水种菜的。
但是这种方式产量不多，玻璃大棚的技术成熟之后，宫里就是由温汤监里负责的。
再加上这里也有一些这个时代的农学专家，所以李月辰将这些事情都交给他们去处理了。
如今温汤监不光要负责玻璃大棚的种植，还要完成李月辰交代的其他任务——蔬果改良。
李月辰让他们想办法提升蔬果的产量，其中就包括在这个时代不怎么受欢迎的西瓜。
倒是也不指望他们能在这个时代就把西瓜种到一千多年后那个地步，但只要能看到明显进步就行。
不过就算难吃，这西瓜在这个时代也是有钱人才能吃得到的。
这年代因为美食贵乏的原因，所以一种食品的昂贵程度很多时候都不是根据口味来定的，而是稀少程度。
比如说这个时代有一种李月辰很难理解的美食——烤驼峰。
没错，就是骆驼的驼峰，砍下来之后直接架在火上烤。
这玩意儿她也只是听说过但没亲自吃过，主要是觉得那玩意儿不可能好吃到哪里去。
驼峰是什么？说白了就一大油包，再加上这个时代调料又贵乏，那玩意儿能好吃到哪里去啊。
其实单论美食，在李月辰的推动下，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不少好吃的。
各种炒菜先不说，还有烙饼，油泼面，肉夹馍等各种食物，如今在宫中都已经很常见了。
而如今的太平酒楼之所以生意火爆，最大的原因也在这里。
……
李月辰坐在椅子上呵呵一笑：“他们若是运气好，能完成我的任务，这炒菜啊，便能更快进入民间呢。”
虽然已经很多年了，但如今这铁锅炒菜的技术仍然还在贵族间流行。
没有进入民间的原因一来是铁仍然很贵，二来就是冬季的菜价同样也贵。
铁的问题还算比较好解决，若是将来蒸汽机能取得进展，开矿行业自然也能跟着进步。
但菜这个东西，还是需要有更多的农学家去做更多的培育和实验才行。
武则天对此微微点头，不过心中也明白，女儿所期望的那一天，估计要很久之后才能到来了。
随后话题一转，开始聊起了别的。
这么多年李月辰一直都在外地，不同地方的风俗文化，都是很有趣的谈资。
无论是武则天还是上官婉儿，都挺喜欢听她讲这些各地的故事。
无论是在青岛和海豚嬉戏，或者是在益州跟熊猫打架，都能让两人听的津津有味。
……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在轻松愉快的聊天之中过去了，吃过午饭之后，武则天去小睡一会儿，李月辰则是打算趁这个机会好好去到处看看。
这些年每次回来都是待不了几天就走，根本来不及好好看看这东都城。
好不容易回来了，若是不好好看看，似乎也有点对不起自己不是？
上官婉儿捂着嘴轻笑道：“殿下果然闲不住呢，才在宫里坐一上午便受不了了。”
“我可不像你这般安静，对我而言，还是能动则动。”说着，李月辰直接挥挥手离开了。
走出了集仙殿，李月辰慢悠悠的散着步往外走。
来到外朝的时候，看到图书馆门口还有不少人在进进出出，忍不住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年代不少人都很自觉，哪怕今天正月十六，上元庆典还没结束，但依然过来学习了。
看来这图书馆开设的意义还是很好的，这么多人愿意主动学习，的确是一件好事。
……
出了皇宫之后，李月辰骑马回到了公主府，打算换个衣服，好好去城里逛逛。
刚刚回到公主府门口，还没来得及下马呢，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
回头一看，就见一匹高头大马飞奔而来，马背上的人居然是王无琼。
王无琼来到李月辰面前停下，干脆利落的跳下马背，恭敬地行礼：“殿下，上元安康！”
“免礼！”李月辰笑着轻轻抬手，“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张帖子双手递了过来：“殿下，属下婚期已定，望殿下到时赏脸……”
李月辰打开看了一眼，婚期在三月十六。
“嗯，恭喜啊！”李月辰笑着点点头，“到时候本宫必定给你准备一份贺礼！”
“殿下能赏脸就好……”王无琼笑着回答道。
“放心，人肯定到！”
无论如何，王无琼都是自己人，她结婚，李月辰是必定会到场的。
确定了事情之后，李月辰叫她进去坐坐，不过王无琼说还要给战友们去送请柬，就不进去了。
李月辰也没有多说，让她路上骑马注意点，自己则准备回去换衣服出城去逛逛。
回到屋子里仔细思考了一下，李月辰决定穿女装出门好了。
主要是因为太平公主爱穿红，这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这次出去玩，她也不想引起粉丝的围观和注意力，所以打算改变一下自己一直以来的形象。
如今虽然已经发明了照相机，但普通人是不可能知道她长什么样的，只要改变一下外表，被认出来的几率并不大。
可李月辰是没有女装的，穿这么多年的男装，压根没有准备。
无奈之下去拿了一套姐姐的衣服过来换上了，随后让小冬给自己整理了一下发型。
多亏小冬也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拿着几根簪子挽了几下，便给她做出了一个全新的发型。
因为李月辰不喜欢太过繁杂，所以这发型在这个时代仍然属于很简单的那种。
总体看起来仍然是披发，但两侧和头顶的头发都在脑后各自用几根簪子固定住。
一边两根，从后面看过去感觉像个琵琶似的。
不过却将整张脸都完全露了出来，没有一点发型的遮掩。
从气质上来看，身着女装的李月辰少了些英武之气，多了些女子的媚态。
甚至因为脸型和五官的关系，看起来甚至有种纯欲风。
高挑的身材让她一身的御姐范儿，但因为上过战场杀过人，又多了一丝凌厉感。
就好像一个见识过社会险恶的大家闺秀，有股明知危险但却忍不住仍然被吸引的特殊气质。
站在镜子前左右看了看之后，感觉还算比较满意，至少跟平时的模样相差甚远。
就连站在一旁的小冬都忍不住感叹：“着实不敢想，殿下还有这般模样。”
“怎么？不敢认？”李月辰笑了笑。
“确实不敢认呢！”小冬点点头，“与殿下平日相去甚远，若不是看到过程，奴婢都不敢相信……”
“嗯，那就好！”
李月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于是马上准备出门。
先是跑到大嫂裴清婉那里去，借用她的马车。
结果还把她给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间穿女装了。
看着大嫂一脸焦急的模样，李月辰笑的有些无奈，我本来就是个女的啊。
好家伙，多年穿男装都让你们忘记了这个事实了是吧？
有些无奈的跟大嫂解释了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乘坐马车出去了。
不过就算她隐藏了身份，别人不知道她是太平公主，但普通人依然是不敢靠近的。
负责驾车的是护卫队长尹喽茹，其他十几个护卫则是骑着马跟身边，这队伍已经足够让普通人远远看到就让开位置了。
实际上李月辰本人并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单纯的想要在街上逛逛而已。
于是就让尹喽茹随便走，车也不用太快，足够让自己看到一路上的风景就好。
尹喽茹想了想，公主既然是想要逛街，那还是应该往繁华些的地方走走为好。
于是便驾车往南市的方向走。
快要抵达的时候，李月辰突然敲了敲玻璃，让她停下，自己则是从车厢里跳了下来，站在街道上，左右观察着附近的建筑。
尹喽茹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为何在此处停下？”
“说起来你们都不知道呢！”李月辰笑了笑，“本宫幼年时期，便在此处遭遇了一次绑架。”
听她说的简单，一旁的护卫却吓了一跳，想着公主干嘛要说这个。
李月辰倒是对她们摆了摆手：“不必紧张，只是路过此处，回忆一下罢了……此时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尹喽茹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差点被绑架能有什么意思？
一旁的小冬倒是听说过这件事情，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道：“那殿下当时是如何逃脱的？”
“当时啊，我就跳到这堵墙上，然后顺着一直跑……”李月辰指着旁边的坊墙大概讲述了一下当年自己跟刺客们斗智斗勇的经过。
小冬和一帮护卫们听的津津有味，想不到这位公主幼年时期就如此厉害了。
聊了半天，也感觉有些口干了，小冬拿出暖壶给她倒了杯茶。
李月辰一边喝一边说道：“说起来，本宫在南市还有些产业呢，过去看看吧。”
“是！”尹喽茹答应一声，等她进入马车之后，驾车前往南市。
第六百五十一章 纸业进步
一路来到了南市，马车的速度变慢了不少，李月辰透过窗户观察着多年未见过的街景。
比起小时候，街道上无疑变得干净了不少。
水泥路减少了天气干燥时漫天飞舞的灰尘，能见度一下子好了不少。
这年头路上并没有太多垃圾，更不存在塑料袋之类的玩意儿，整体看上去还是挺干净的。
马车缓缓在太平日货门口停了下来。
原本这是其实是两家店铺的，分别买水果罐头以及香皂和肥皂等各种日用品。
不过后来在裴清婉的经营过程中为了防止麻烦直接合并了。
如今有点像个小超市，其中有罐头之类的高端零食，也有香皂，甘油等日用品。
若是到了夏天，这里还会售卖刨冰，价格也不贵，中产级别家庭的小孩子还是能时不时过来买一些的。
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李月辰并没有下车，而是敲了敲车窗让尹喽茹继续往前走了。
李月辰的大多数产业都在南市，除了这里之外，还有太平布庄和太平书局，都在这边。
包括她名下的茶楼酒肆等等，也都在附近坊市。
毕竟在东都，这里算是最繁华的地方了，所以她的产业大多数也都集中在这边。
马车在南市转悠了一圈之后，李月辰打算去造纸厂看看，于是让尹喽茹驾车去城外。
李月辰翘着二郎腿，坐在马车里的沙发上，一边看着路上的风景，一边思考着将来这城市格局怎么改变一下。
无论东都还是长安，都是坊市制度，走在路上，两侧都是坊墙，看不到任何店铺。
放在以前，这是为了方便打仗。
但是如今国泰民安，急需发展经济，这样的模式就需要改变了。
尤其是坊市制度其实不太方便，因为这种制度要求大部分的商铺都必须开在市场里。
其他地方，仅仅只能经营一些茶楼酒肆或者小吃摊之类的。
这就意味着民众想要买个针线之类的小玩意儿也都要等到白天开市之后再去买才行。
而市场上午又不让开门，仅允许经营半天时间，再加上若是住的远一点，来回一趟着实麻烦的很。
所以李月辰的想法是扒开坊墙，开放商业，让街道两侧可以开店铺，经营各种生意。
坊市之内也可以多开一些小店，经营一些生活用品之类的。
至于说南北市这样的大型市场，可以参考一下未来的商圈模式，打造成年轻人的聚集之地。
其实有些事情不用她刻意去推广，随着时间的发展，很多事情会自己诞生出来。
比如说……帷幔。
李月辰的幼年时期，街上的女子都要戴帷幔的，可这才几年啊，现在街上已经一个都看不到了。
另外就是风气，如今男男女女十几个甚至更多人一起出来玩已经不算什么新鲜事儿了。
以前民间的一些诗会之类的组织，基本上要么都是男的，要么都是女的。
寒食节外出踏青也一样，都是男的一群，女的一堆。
而现在，一群男男女女聚集在一起作诗或者吃饭都已经不算什么新鲜事儿了。
这其中李月辰的作用仅仅一点点而已，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如今皇帝是女人的关系。
甚至从女子的妆面上都能看得出来。
老爹李治在位时期，女子的花钿都不会太大，基本上不会宽过眉间。
但自从老妈上位之后，女子的花钿已经越来越大了。
甚至现在都已经不满足于贴花钿了，很多女子开始直接在额头上作画了。
而且画的一个比一个大，街上时不时就能看到几乎能填满整个额头的花朵。
当然这种妆容目前也仅仅只能在富贵之家的女孩子身上看到，但这就足够说明趋势问题了。
文明的进步实际上是肉眼可见的，所以李月辰认为差不多是时候开发一下商业了。
当然城市的改变不能一下子开始，尤其皇权社会，必须要考虑一下皇家威严的问题。
所以一个城市的主街道最好还是暂时保留目前的模样为好。
……
马车上的李月辰一边思考着，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如今城内的道路都规定了靠右行驶，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比较守规矩的。
除了偶尔可能会遇到纨绔飙车之外，大部分时候道路都还算比较通畅，不太可能发生拥堵之类的事情。
一路出了城，守门的士兵还打算例行询问一句。
不过骑马走在前面的护卫抬手出示了一下李月辰的鱼符之后，士兵拦都没拦，直接放行了。
主要还是因为这辆马车是裴清婉的，平时她出门也少，所以守城的士兵不认识。
……
如今城外也有一大段路是水泥的，并且还在不断的延长。
这条路是几年前就开始修的，为了将来路上运输方便，是直接从东都到青岛的。
只不过等两地完全连接起来估计还需要几年的时间，这事儿也急不来。
造纸坊是建在城外的，在洛水的下游。
李月辰刻意将厂房建的很大，同时告诉他们保护环境的重要性。
来到了厂房外面，马车刚刚停下，里面已经有人迎了上来。
裴清婉的马车守城的士兵或许不认识，但造纸坊的人可是认识的。
于是在门口看到的人马上跑过来迎接。
然而车门打开，下来的人却并非裴清婉，而是穿着一席白色襦裙的李月辰。
这俩人明显是新来的，没见过李月辰，看到马车上下来一个不认识的人，正准备行礼的动作都停在了半空中。
然而尹喽茹却是眉头一皱，冷喝一声：“大胆！见了公主还不行礼？！”
一听是大老板亲临，两人也顾不上辨认真假，连忙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吧！”
李月辰不为这个生气，左右看了看问道：“杜老二何在？”
其中一人连忙回答：“回殿下，咱！还请殿下随我来。”
一边转身带路的同时，还给旁边同伴屁股上踹了一脚，提醒他赶紧去进去通知。
被踹的那人也反应过来了，公主亲临，若是进去再发生没人行礼的事情，那可就完了。
于是连忙加快速度率先跑进了工厂里面。
李月辰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走进了厂房，刚刚进入大门，杜老二就带着全体员工过来行礼。
“见过公主殿下！”
“都免礼吧！”李月辰轻轻摆手，随后对杜老二笑了笑，“许久未见，都可还好？”
“承蒙公主错爱，一切都好！”
杜老二很憨厚的笑了笑，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随我来！”
跟着杜老二走进厂房内部，李月辰左右观察起来。
总体而言还都不错，没有脏乱差的感觉，一切都井然有序。
看来这些年自己定下的方阵他们倒是都在严格的执行着。
今天李月辰算是突然过来了，他们并没有太多时间摆样子，所以现在看到的就是平时的样子了。
随后李月辰询问了一些造纸厂最近的事情，得知了各方面都不错。
业务方面也没有任何问题，尤其是草纸，目前卖的实在太好了。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如今基本上都已经扔掉了竹片，全部改用草纸了。
毕竟这东西拿来擦屁股确实比竹片要舒服多了。
如今杜老二这位负责人大多数时候已经不需要亲自动手了，只负责管理了。
来到他的办公室之后，李月辰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的问道：“说起来，上回让你研究的特殊印子，如何了？”
“回殿下，小老正打算在近期回复殿下呢，已经有了成果。”
杜老二一边回答，一边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了一张纸递了过来：“请殿下过目。”
李月辰接过来一看，顿时感觉到了不一般。
这纸入手感觉偏硬，比较挺括，没有如今大多数纸张的那种软软的感觉。
当然还比不上未来纸币的那种程度，但以宣纸的水平来说，确实算得上比较挺括了。
拿在手里抖几下，还能听到“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个发现已经让李月辰感到惊讶了，这种纸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一种非常厉害的进步了。
随后又抬起手，将这张纸放在阳光下观察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黄昏了，阳光已经不如中午那般刺眼。
不过仍然在这张纸的左下角看到了一个圆环，还有两根长矛交叉在一起的图桉。
看到这图桉，李月辰忍不住笑了出来，想不到还真让他们给搞出来了！
她放下胳膊，好奇的问道：“如何做到的？”
“回殿下，只要在成纸之时，在制板上刻画凸起的图桉，这纸阴干之后，此处便会比其余处更薄些，故此便能达到这般效果……”
原理倒是挺简单的，不过李月辰能想象到，他们要做到这一步，肯定也是经过了多次试验的。
她微微点头：“这图桉，能否做的复杂一些？”
“想来应当不是太难，大多数图桉应当是没问题的！”杜老二点头回答道。
既然敢在公主面前这么说，那多半就是没问题的。
李月辰微微点头：“既如此，便尝试一下，本宫打算以此来作为汇款单……”
她将自己的计划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然后问杜老二能提出什么意见。
作为一个造纸工匠，杜老二不懂经济，但他知道这背后的关键点的在哪里，那就是防伪！
尤其是未来商人们如果频繁使用，都是大额资金，一旦被人伪造，可是要陪不少钱的。
“本宫也知道，伪造技术总会不断升级，但你对这方面若是有建议，不妨说出来，也算是个参考……”
杜老二想了想：“殿下，这纸乃是采用益州滕桑制作，若是将其定为贡纸，想来应当是能抬高伪造成本……”
李月辰想了想，的确如此。
如今这纸的配方其他人不知道，纵然说有被破解的一天，但那个时候说不定这边的技术也更加进步了呢？
于是让杜老二先试试其他图桉，自己回去再跟其他人详细聊聊。
这件事情敲定之后，李月辰又询问了一下那熊猫粪能不能造纸。
得到的回答是可以，不过没办法书写，只是比草纸质量好一些而已。
李月辰还拿着试验品看了一下，手感上跟未来的卫生纸几乎已经差不多了，颜色也是土黄色的。
亲自拿着擦了擦手之后，李月辰觉得可以投入生产。
让杜老二挑选一批人去益州组建一个造纸厂，然后专门生产这种卫生纸，用来供应军队。
甚至以后若是产量提高了，可以成为军队专供的卫生纸，偶尔流出去一些，也能成为吸引人当兵的一种手段。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当年李月辰的一个初中同学选择去当兵的理由居然就是想要试试传说中的军队内部香烟。
虽然那哥们直到退伍也没真正抽上一根……
但不管怎么说，军队上吸引人的特点自然越多越好。
……
敲定了这边的事情，太阳也差不多要落山了，于是李月辰乘坐马车回城。
回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能够听到暮鼓之声了，不过今日正月十六，没有宵禁，所以街上的行人不但没减少，反而还比平时多了些。
尹喽茹问道：“殿下，直接回公主府吗？”
“嗯……去一趟通利坊吧。”李月辰摆了摆手。
听到这个地名，尹喽茹愣了一下，不过还是马上答应下来。
通利坊，距离南市不远。就跟长安的平康坊一样，是东都最大的娱乐场所聚集地。
李月辰开的夜总会就在这里，也是她名下所有产业里面，唯一没有太平前缀的。
她是想要过去看看生意怎么样，再加上今天正月十六，大多数人都在外面逛街看花灯呢，人应该不是很多，这个时候过去看看应该正好。
虽然太阳已经落山，但因为街上的灯笼很多，所以道路一点都不影响，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
通利坊门口，马车进去之后，李月辰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占了四分之一个坊的巨大建筑。
这是一个三层的砖木混建结构，外表上看着依然是这个时代的建筑物，但从大门看进去就能发现，大厅里面没有一根柱子，空间极为开阔！
而这名字更是简单粗暴，就俩字：乐楼！
第六百五十二章 新产品
马车才刚刚停下，门口的小厮已经很勤快的打着招呼跑了过来。
不过没有敢靠太近，只是对驾车的尹喽茹说着可以将马车停放在一边的棚子里。
小冬打开车门，李月辰从车厢里跳了下来，对那小厮摆了摆手：“乌洛兰何在？”
对方一听认识自家老板，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
见到这马车上下来的女子身高极为显眼，一看就是富贵之家的女子。
再看看周围这些随行女子，各个挺胸抬头，气质不凡。
一般来说，能够在这种娱乐场所当小厮的，眼力见儿都不差。
虽然这些随行之人都是女子，但从其体态上便能看得出，这些人身上多半都是有武艺的。
那就更能说明马车里下来的这高挑女子身份不凡。
于是马上点头答应一声：“在的，还请贵人先进来歇着，小的去通知东家。”
一边说着，还一边做出个“请”的手势，随后带路进入了大厅。
从大门口进来，走过屏风之后，便能看到正中央的舞台。
舞台背后挂着五颜六色的绸缎，从三楼一直垂下来，隐约能看到绸缎背后走过的人影。
上楼的楼梯则是在大门进来的两侧，可以直接通往二楼。
大厅舞台正对着则是一排排的卡座。
这些卡座按照李月辰的建议，全部都用木板隔开，保证不会受到侧面以及后方的窥探，只在面对着舞台的正面开口，不会影响视线。
而卡座前面的桌子上，摆放水果或者其他吃食的盘子全部都是透明玻璃制作的，显得极为豪华。
沙发也是采用了工程院的设计，皮革上打着透气孔，里面塞满了绒毛或者棉花，坐上去软乎乎的，极其舒服。
而且就算是夏天，坐着也不会特别热，大厅里面开了很多通风窗，保证空气对流的畅通。
二楼正对舞台的地方则是更加私密的雅座，包裹性更好，方便一些人在这里一边看表演一边谈事情。
其他地方以及三楼则是各个不同的雅间，方便客人们留宿或者是跟这里的服务员谈谈人生什么的。
目前太阳才刚刚落山，才刚开始营业，所以大厅里面空荡荡的看不到人。
李月辰正在左右观察着呢，乌洛兰夕芝已经踩着严格训练过的步伐快速走了过来，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身旁跟着那小厮一听，表情明显吓了一跳，随即也连忙跟着行礼。
目前乐楼的工作人员都是乌洛兰从以前的工作地点里带来的，相对来说都算是她的班底，所以也知道这乐楼背后的老板其实就是太平公主。
但怎么也想不到公主居然会亲临这种风尘之地。
同时心中也在疑惑，听说公主向来都是一身大红，身着男装，怎的今天会是这副打扮？
李月辰不知道小厮心里的疑惑，摆摆手笑道：“免礼，今日闲来无事，故此过来看看……”
“殿下请随属下二楼歇息。”乌洛兰弯腰在前方带路，随后吩咐小厮去倒茶。
跟着乌洛兰来到二楼的一处雅座坐下，李月辰翘起二郎腿，仔细观察了一下。
发现这二楼的每一处雅座地方都不小，她将近二十个护卫都站在旁边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而且这里的组合起来的沙也足够坐下十几个人，可谓是相当开阔。
这样的区域有十几个，呈半圆形将中间的舞台包围起来，能保证最好的视野。
李月辰摆摆手，让周围的护卫们都坐下，随后对乌洛兰道：“你也坐。”
“属下岂能与殿下同坐……”
“本宫可不想太过显眼，还是坐下吧。”李月辰摆了摆手。
实际上按照如今的社会风气，公主在娱乐场所也不是值得拿出来当八卦的事情。
但李月辰觉得能低调还是尽量低调一点。
于是乌洛兰答应一声，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此地生意如何？”
“回殿下，一日好过一日呢。不仅男客多，女客数量也不在少数……”
乌洛兰一点点的开始汇报起来。
小厮也趁着这个时间端来了上好的茶叶，不过被小冬给拦下来了。
先是用银针试了一下，发现没问题之后又自己先喝了两杯，等一会确定没问题了再给公主送过去。
李月辰坐在沙发上，听着乌洛兰的汇报，微微点头。
如今这种模式比较新鲜，确实吸引了不少客人过来。
不过似乎也有些缺点，那就是能表演的节目并不多，很多客人如今过来都是直接找人玩了，很少有愿意在大厅里看表演的了。
听着这样的汇报，李月辰想了想：“你给手下艺人培养些其他节目，比如话剧或者戏曲之类的。”
“敢问殿下，这何为话剧？戏曲又是何意？”
“啊，说起来的确是还未出现……”
李月辰点点头：“这样，挑选一批艺人，安排个排练场地，明日本宫再过来。话剧具体就是……”
大概给她解释了一下话剧和戏曲的表演形式之后，乌洛兰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如此，属下的确是未想到还有这等方式呢！”
面对这种新奇的表演方式，倒是让乌洛兰看到了无限可能，于是马上答应下来，明天就开始准备。
在两人聊天的过程中，随着夜幕降临，陆陆续续也有一些客人开始上座了。
但因为今天是正月十六，上元假期还没结束，所以上座率比较惨澹，人并不多。
舞台上的表演也正式开始了，几个姑娘踩着音符开始翩翩起舞。
唯一可惜的就是，在这种时代，哪怕是这种娱乐场所的舞蹈都是婉约风的，没有类似钢管舞那样的劲爆。
要说唯一比较好看的可能就是胡姬舞蹈，本身打扮的也清凉，动作上也比汉族舞蹈要放得开，倒是能引起不少客人满意的打赏。
这个时代的打赏也简单粗暴，就是往舞台上扔铜钱，会有专人负责捡。
等这场表演的人下场之后，这些赏钱全部归表演者。
听起来似乎有点亏，但实际上就算是在以前的青楼，也是这种模式。
打赏不等于消费，大多数人打赏也就是扔十来个铜钱意思一下，几乎不会出现那种大把大把撒钱的。
有能力大把撒钱的，肯定都是在二楼雅座上的。
比如此时就坐在李月辰身边的一位贵族女子，看着年龄不大，也就是三十来岁，身边却坐着两个男公关正在陪聊。
这俩人一边倒酒一边陪聊，将那女子逗的呵呵直笑，还拿出了两块看起来成色不错的玉佩递给了两人。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错，又吩咐身边的下人拿了一串铜钱下去甩在了舞台上。
这一串铜钱看着大概有一百多枚，扔在舞台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大厅里看到这一幕人纷纷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便忍不住左右交谈起来，可能是在讨论谁这么大手笔，一下子打赏这么多钱……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突然说道：“日后，若是再有这种大额打赏，记得派人在下面喊一声……”
“敢问殿下，这是为何？”乌洛兰不解，“在雅座之人，都不愿抛头露面……”
“下面大厅坐着的人，跟此处应该有视角差，应当是看不到二楼之人的吧？”李月辰问道。
乌洛兰点点头：“的确如此，当初设计之时，便……”
“那就对了！”李月辰打断了她的话，“你告诉你，人活着就是为了装逼，无论男女都一样……”
仔细想想，如果有人在二楼扔出了大额打赏，下面的主持人突然大喊：“感谢二号房的雅座的贵客打赏一百文……”
为啥直播间里刷不同的礼物还要有不同的特效？本质上就是为了让撒钱的人装逼，从而在心理上得到满足。
对于有钱人而言，撒钱无所谓，但这钱要撒的开心，就必须能听到响儿才行。
所以李月辰告诉她，以后打赏的越多，要有不同的通知仪式。
如果有必要，在楼层之间安排些气氛组，手里拿些小旗子，有人扔大额打赏就吹口哨欢呼。
总之，撒的钱越多，欢迎仪式就要越盛大。
至于说撒钱的人要不要趁势露个脸，那就看人家自己的意思了。
若是有那个兴趣，就站起来让一楼大厅的人看到自己挥挥手，若是不愿意，也没人知道他是谁。
“对了，日后再开一贵宾通道，二楼客人可以从其他地方离开……”李月辰说着说着就又想起来一点。
乌洛兰马上答应下来：“是，属下即刻准备！”
今天听公主说了这么多，感觉自己的思路又被拓宽了不少。
……
戌时一过，李月辰的雅座旁边都换了几批客人。
一开始那个贵族女子已经带着两个男公关去三楼房间里谈人生了，另外的男客人也开始带着身边的女公关往楼上走了。
李月辰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该回去了，知道生意不错就行了，在这里待的太晚了也没意思。
于是在乌洛兰的送别之下离开，来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说道：“不过还别说，你这停车棚做的不错！”
乐楼外面专门搭建了个棚子，让来往的客人们能够停放自己的马车。
而且还在地上用漆涂了方框，方便参考。
乌洛兰笑着回答道：“这还是多亏了殿下的提醒呢，属下一人岂能想出如此……”
“嗯，好了。总之这办法不错，日后要用心经营啊，本宫日后的生活水平还指望着你呢。”
虽然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但乌洛兰还是连忙答应下来：“是，请殿下放心！属下定然用心经营！”
……
回到了公主府，已经快到亥时了。
李月辰一进门，上官婉儿便凑了过来：“殿下跑到何处去了？婉儿还以为又去外地了呢。”
“哟，想不到你也会阴阳怪气的说话啊？”李月辰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
随后才解释道：“别怕，以后大部分时候应该都会待在东都了。”
听到这句保证，上官婉儿才笑了出来，随后问道：“殿下可用过晚膳了？”
“没呢，随便吃些就好了。”
说着，让一旁的福来去厨房看看还没有胡饼什么的拿一张过来。
如今的福来和小荷都是公主府里管事的，平日也会跟在义阳和宣城两位公主身边伺候一下。
不过由于年纪大了，两位姐姐也很少使唤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管管下人就好了，没有其他工作。
不一会儿，福来就拿来了一张胡饼，让李月辰垫了垫肚子。
上官婉儿倒了一杯热茶：“既然殿下要留下了，想必相王殿下会很开心吧。”
“呵呵，他闲不下来的。”李月辰两条腿搭在桌子上笑道，“我大部分时候还是要在学校里上课，兵部的很多事情仍然需要他替我管理才行。”
宣城公主忍不住笑出了声：“相王必然是不愿意的，到时候肯定找各种理由推脱……”
“那我就去告诉阿娘，保证他乖乖听话！”李月辰表示这都小意思，可以轻松解决。
说实话，这一个个都喜欢摸鱼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最好还是有点事情干才好。
上官婉儿又问：“那后续殿下的主要精力都会放在学校了？”
“没错！”李月辰点点头。
培养下一代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李月辰还是打算将重心放在这边。
不过接下来要忙的事情仍然有不少，除了钱庄汇票之外，还要盯着点工程才行。
长安和东都的电报工程目前已经过了潼关，预计在今年六七月就能完全竣工。
现在两地的发电设备差不多也该搭建了，这方面还需要她多盯着点才行。
而且第二架飞艇预计会在四月完工，到时候可以开通一条北方边境到东都的飞行路线，加强两地的联系。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经过这些年的实验，玻璃油灯终于差不多完成了，李月辰想要将其交给东都这边的工程院来生产。
这个时代已经有石油了，不过不叫这个名字，而是称之为“洧水”或者“石脂”。
同样这年头也没有开采技术，只能是用那些自然从地底下喷涌而出的。
这个时代的人不懂石油的作用，大部分时候都是用来制作墨汁，因为石油燃烧时的黑烟很多。
煤油的分离技术不是太难，在李月辰的指点下，这些年来工匠们已经成功制作出了煤油，玻璃油灯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这就是李月辰下一项打算推出的产品。
第六百五十三章 薅羊毛
煤油比石油更适合拿来制作油灯的燃料，燃烧的时候烟雾不多，味道也不大，算是不错的燃烧材料。
而且油灯的制作难度不大，目前已经成功做出了试验品，过两天李月辰打算过去看看。
若是能成，就先做一些出来，先在皇宫里面用一段时间，然后再作为商品卖出去。
而且比起这个，李月辰还有一个打算制作的玩意儿，凭着当前的工艺水平应该已经能够搞定了。
第二天，来到了正月十七。上元节的假期结束，各行各业都开始上班了。
上官婉儿她们一大早就进宫了，而李月辰则是来到了乐楼。
乌洛兰已经挑选了一批年轻的艺人出来，等待着开发新的节目形式。
今天李月辰仍然还是一身女装打扮，保持低调。
不过这低调仅仅也就是相对而言，毕竟她身份摆在这里。
艺人们得知公主亲临，连忙纷纷行礼。
李月辰摆摆手：“都免礼，本宫没太多时间，今日先大概与你们说明一下，日后主要还是靠你等自行练习。”
一边说着，一边让他们原地坐下，开始给他们讲解话剧和戏曲的表演形式。
至于剧本倒是无所谓，不但民间流传着诸多故事，李月辰出版的故事集里里面也有现成的剧本。
甚至她都忍不住在想，要不要回去就写一本《神探狄仁杰》的故事让他们演绎出来。
不过这种恶搞一样的想法马上就放弃了，那需要的人数太多，而且也没有电视剧里面的那种画面表现力。
最关键的是如今狄仁杰还活着呢，演当朝大臣总有种违和感。
尤其是如果要让演员穿着龙袍演皇帝，这个时代肯定是没办法演好的，还容易引发很多问题。
……
不过还别说，这帮年轻的艺人脑子都还算比较灵活，很快就理解了李月辰的解释。
同时还有几名艺人及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李月辰也给他们一一解答。
“总之，表演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李月辰站在人群中间，“比如两人上台，一同讲笑话，若是能将观众逗笑，那同样也是成功的表演！”
“还有，本宫也写过不少故事，若是有人能在台上将其讲的绘声绘色，引起观众的兴趣，同样也行。”
趁着也给他们讲解了一下相声和说书之类的表演形式。
李月辰也知道，今天她讲的这些东西，说不定就会引发一场娱乐革命。
但放在如今这个时代，问题倒是不大。
如今粮食的产量已经稳定在亩产两百斤以上，但凡好点的田都能超过两百四十斤。
这样的产量以如今全国的人口来说，已经是妥妥的高产了。
不但不用担心饿死人，每年除了固定的粮仓储存等必要程序之外，还有不少粮食能够拿来酿酒，丰富国民的生活。
酒还能促进消费，拉动经济，从而进入良性循环。
国民能吃得饱，娱乐的发展几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
在乐楼待了一上午，跟他们解释清楚了不同的表演形式之后，就让他们回去自己琢磨了。
也不知道马上就能将新的节目表演形式做出来，但至少他们应该多用心研究才是。
而李月辰则是在乐楼吃过饭之后，直接乘坐马车去了工程院。
来到工程院之后，裴匪舒第一时间出来迎接。
几年不见，他看着老了不少，两鬓都爬满了银丝。
看到公主今天破天荒的穿了女装，还忍不住惊讶了一下，一时之间甚至都忘了行礼。
还是李月辰最先打破了沉默：“老裴，好久不见啊。”
两人也算是很多年的熟人了，所以李月辰说话的口气要随意的多。
裴匪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
李月辰笑了笑，随着他一同进入了工程院里面。
“殿下来的还真巧了，第一批油灯已经制作完成，正准备告知殿下呢。”
“嗯，成果如何？”李月辰一边走一边问道，“成品率可还行？”
“有殿下奇思妙想，成果极其喜人啊。”裴匪舒笑呵呵的拍着马屁。
如今的工程院，随着蒸汽机投入使用，算是开始了办工业的开端。
虽然这蒸汽机的动力还不足，没办法带动大型器械，但已经足以开展简单的流水线了。
就拿这油灯来说，根据裴匪舒的介绍，每日产量高达十五个！
一天能制作十五个油灯，听起来似乎有些搞笑，但这已经是了不起的地步了。
要知道，若是纯靠工匠手撸的话，五六天能做一个就了不得了。
但现在很多零部件都可以通过机械来完成，所以每日能够制作十五个，成本已经降低了很多。
进入厂房内部，工匠们都过来行礼之后，便带着李月辰来到第一批成品前查看起来。
这油灯的结构比较简单，高度有二十五厘米左右。
底盘里面盛放煤油和灯芯，同时还有两个开关。
一个用来调节火苗的大小，能够控制灯芯上面的贴片开合度。
另一个开关则是将玻璃罩扣上去将其锁死，而上面有个拉环，可以将其提着走，如同灯笼一样。
油灯的透气孔在上方的斜面，即便是面对很多的风也不用担心火苗会被吹灭。
并且亮度要比一般的蜡烛高不少，虽然不能跟灯泡相比，但俨然已经是一种黑科技了。
李月辰整体检查了一番之后，很欣慰的点点头：“诸位辛苦，做的不错！”
听到公主的夸奖，工匠们也都纷纷开心的笑了起来。
同时也在心中忍不住泛起一股成就感，当真想不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做出这么神奇的物件。
李月辰放下手中的油灯：“说起来，本宫这里还有一物，你等试试看能否将其量产……”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昨天用铅笔画的，算是李月辰下一个想要量产的玩意儿。
工匠们围在一起去看她递过去的图纸。
裴匪舒虽然不是工匠，但好奇之下仍然凑过去看了一眼。
虽然看不懂图纸，但是能看懂图纸上方的三个字。
“敢问殿下，此物名为……打火机？”
李月辰笑着微微点头。
她是觉得，既然煤油已经做出来了，那打火机也该安排一下了。
一来，这个时代的人点火主要用的都是火折子，这东西其实时不时就要拿出来吹两下，防止火星在里面灭掉。
而且在潮湿天气之类的情况下还会冒烟，总之缺点不少。
但既然现在工业水平允许了，就可以制作煤油打火机来代替。
同时不仅仅能够取代火折子，这东西还代表了目前国家工业水平。
平时还能赏赐给大臣或者外国使臣，来彰显一下国家的力量之类的。
冬天的时候，青楼里经常有人点灯热酒。
但这种场景下，若是其中一人拿出个金属打火机，打开盖子拨动火轮，点燃灯芯，又是一大装逼名场面。
李月辰几乎能想象到，这打火机一旦做出来，很快便能成为贵族圈里必备的时尚单品，又能大赚一笔。
这东西难度不大，但是想要将其量产，还是需要花费点功夫的。
工匠们当即表示可以先手撸几个出来，然后再考虑量产问题。
从图纸上看来，这东西难度不高，凭借他们的能力，三五天应该就能手撸出来。
这里面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那根用来顶火石的细弹黄，其他结构交给学徒都能搞的定。
李月辰点点头，让他们放心去搞，同时又回答了一些疑问。
搞定这一切之后，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李月辰没有留在工程院吃饭，上马车回了公主府。
……
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上官婉儿她们也下班回家。
“殿下连续两日着女装出门，很少见呢。”上官婉儿感到有些惊奇。
“哎，我这是为了低调些。”
李月辰一边说着一边来到桌前坐下：“全城都知道我平日爱穿大红色圆领袍，稍微改变一下服装和发型，便能降低被认出来的可能。”
“说的也是，不过辰儿为何要如此低调？”宣城公主表示不太理解。
“阿姐有所不知，这太出名绝非好事。”李月辰靠着椅背说道，“有些时候，还是隐藏一下为好。”
姐妹几个一边聊天一边吃着晚饭，晚上又喝着茶互相聊了一会儿，然后才去睡觉。
……
一转眼过去了五天时间。
这段时间李月辰几乎每天都往乐楼跑，给这帮新的艺人们排练他们的新节目。
话剧这边其实已经没啥了，相声和说书也还算顺利。
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戏曲方面，这让李月辰感觉有些头大。
因为说实话，她也不会唱戏，只是在电视上看过而已，而且原本对这个也不怎么感兴趣，更没有研究过。
所以说是指导他们，不如说只是给出一个思路，剩下的只能让他们自己去想象。
而这帮艺人当然也没办法从无到有的做出一个新的玩意儿，所以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好在李月辰也不催促他们，让他们慢慢来，不用着急。
这边的事情搞定之后，又跑去了工程院。
经过五天时间之后，工程院已经制作出了三个煤油打火机。
这是由三名工匠带着学徒手撸完成的。
一名工匠采用了铜来制作，另外两人用的是分别是铁和钢。
李月辰拿起来一个个尝试了一下。
先说开盖这个部分，铜制的声音最好听，开合盖子的时候都能听到清脆的颤音。
打火方面倒是没什么区别，都能稳定的点着，火苗大小也控制的很好。
实际上以前她在视频里看过很多花哨的打火机玩法，一个个手指都灵活的很，能够让这打火机在手中上下翻飞。
只可惜当年的李月辰不抽烟，也不会玩这些。
不过无所谓，这玩意儿既然做出来了，那以后肯定会有人去琢磨的。
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其量产，这东西足够有趣，而且体积不大，会成为很多外国商人青睐的产品。
甚至李月辰敢说，如今这个时代，打火机在那些外国商人看来，估计在一段时间内成为能够与丝绸和茶叶比肩的商品。
再加上如今只有工程院懂得制取煤油的方法，将来又是源源不断的进账。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在想，果然是越有钱就越有钱。
让他们确定了量产方案之后，李月辰回到公主府，又将来操叫来商量一下进口的事情。
如今她的产业虽然是裴清婉在打理，但主要负责跟外国商人对接的，还是来操。
这么多年下来，如今的来操早已跟以前不同，一身的珠光宝气，整个人也胖了不少，俨然一副大老板的模样。
只不过也确实老了不少，头发都白了大半，只不过看着气色不错，面色红润，想来生活压力很小。
进入公主府之后，来操进入屋内，第一时间恭敬的行礼：“小人见过公主殿下！多年未见到殿下，小人实在是想念啊……”
李月辰端起茶杯笑了笑：“你会想念我？这话听着就很假啊！”
当初来操搞事情，差点被福来一刀解决了，所以时至今日，他对这位公主仍然惧怕的很。
“殿下莫要打趣，这都是小人肺腑之言……实乃情真意切啊！”来操吓了一跳，慌忙解释着。
“行行行，读书少就莫要乱用词语！”李月辰放下茶杯摆了摆手，“此次叫你来，是让你回去跟那些外国商贾说一声，购买些洧水……”
说着，还拿出了一副当前的世界地图：“此处，盛产此物，随便一挖就有。”
煤油的出现意味着以后对石油的需求会增加，所以李月辰打算先薅点羊毛。
“洧水？我国不是有很多吗？为何殿下要出钱从国外购买？”来操对此表示不解。
“解释了你也听不懂！”李月辰摆了摆手，“总之，价格能打多低就打多低，尽量多买，此物日后需求很大！本宫会让工程院打造一批铁桶，用来盛放……”
李月辰打算趁着有信息差的时候先不开采国内石油，而是从外国购买。
对大食国的人而言，目前对这东西的认知仅仅就是能用来烧而已，所以几乎是零成本。
只要给那些商人足够的运输费就好了，先买它一百年再说！
第六百五十四章 外国礼物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就乘坐上官婉儿的马车跟着一起进宫。
今天的李月辰又换回了平时那大红色圆领袍的打扮，比起裙子，还是裤子穿着更舒服些。
来到了集仙殿，武则天一脸好奇：“辰儿今日进宫，可是有事要说？”
李月辰一愣：“阿娘如何得知？”
“莫要忘了你是从何人腹中爬出来的！”武则天白了她一眼，“你有事无事，为娘岂能看不出来？”
“嗯，果然是知女莫若母！”李月辰笑嘻嘻的靠了过来，伸手就给她揉肩膀。
“去去去……有话直说就好！”武则天故作一脸嫌弃的将她推开了。
搞得李月辰一脸无奈：“阿娘，孩儿才回来几天啊，一开始的母慈女孝呢？”
真的是，不见面的时候天天想念。一旦聚在一起超过三天，又是各种嫌弃。
母女之间的互动让上官婉儿捂着嘴轻笑，身后的几个宫女同样肩膀耸动，想笑不敢笑。
这些宫女都是李月辰训练出来的，所以跟她们也比较熟悉，当即说道：“你们几个，想笑就笑，莫要憋坏了。”
宫女队长连忙摇头：“殿下莫要打趣我等，我等都受过严格训练，不会随意发笑……”
“除非忍不住，是吧？”李月辰说着，自己又跟着笑出了声，“保镖也是人，偶尔笑笑也能放松精神，对保护陛下也有好处，无所谓的！”
一旁的武则天倒是没说什么，这些宫女是不能跟之前的宫女相比的，所以规矩不用那么多。
如今这些宫女全部都隶属于内卫，负责贴身保护皇帝的安全，跟之前那些宫女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其中一名宫女还要负责拿着皇帝御刀，形影不离的跟在皇帝身边。
随后李月辰掏出打火机，打开盖子之后点燃了火焰，然后又将盖子合上，扔给了对面的宫女。
“日后夜晚掌灯之时，不必使用火折子了，用此物即可。若是没油或者火石用完了，自己更换即可，一会儿本宫与你们详细说明。”
看到手中打火机点燃的瞬间，武则天和上官婉儿都是一脸好奇。
听她说完之后，武则天才开口：“你又研究出何物了？”
李月辰又拿出那个铜制的打火机递过去：“阿娘请看，就是此物了。”
武则天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随后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打开了盖子，又拨动了打火轮。
细小的火星溅射的同时，一股橘黄色的火苗也跳了出来，在棉线上燃烧。
虽然只是一簇小小的火焰，但却让武则天和上官婉儿都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这……如何做到的？”武则天不解的问道。
“技术的结晶啊。”李月辰笑的一脸神秘，“阿娘认为如何？此物比起火折子要方便多了吧？”
武则天愣愣的点点头，随后又自己拿着尝试了几下，感觉确实是方便又有趣。
火轮轻轻一转便能点燃，平时也不用时不时的就拿出来吹，确实是极为方便。
“可是殿下，此物很贵吧？”上官婉儿问道。
“若是能实现量产，便不会太贵了。”李月辰笑呵呵的坐在了一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武则天拿着手里的打火机又玩了一会儿，随后便放在了一边：“此物倒是有趣，做个摆设也不错。”
“阿娘又不需亲自掌灯，其实用不着的。”李月辰笑呵呵的说道。
这倒是实话，这东西目前的用途，就是聚集在一起掌灯热酒的时候或许还能装个逼。
不过皇帝又不需要，对她而言，只能算是有些新奇的小玩意儿而已。
随后李月辰才说道：“阿娘，听闻下个月大食会有使者过来，与他们签订洧水合约如何？”
“洧水？卖的出去？”
“不是卖，是买！”李月辰回答道，“大食有几块地方出产此物，孩儿想要先跟他们购买……”
武则天不解：“洧水，大周不是也有不少吗？”
“不多，我国不怎么产此物。”李月辰摇摇头，“关键是，此物日后对全世界都是极为重要之物，只是他们暂时还不理解而已。孩儿打算趁此机会先跟他们买，反正也花不了太多钱……”
对现在的大食而言，石油的作用仅仅就是当做燃料而已。
而且产量也足够多，属于不值钱的玩意儿。
若是能跟大周签订协议，卖到这边来，不但自己没有成本，还能获得大周好感，何乐而不为呢？
对李月辰来说，如今买石油也便宜，甚至几乎就是白送，自己这边只要出运输费就好了。
这样一来，大食能够挣到钱，李月辰也为未来铺好了路，简直就是双赢！
来操那边只能算是用来打掩护的，可以让那些商人们通过丝绸之路运一些石油过来。
而国家之间的合约，李月辰的想法是通过船运进行贸易。
如今大周做出来的女皇船已经具有远航的能力，而且第三艘船也正在制造之中。
将来第三艘船制作完成之后，便能使用船运来运输石油了。
从海南往下走，经过马六甲海峡便能快速的到达目的地。
而且一路上可以主要走近海，安全性也大大增加。
到时候若是可以，直接在海南建立海军基地以及造船厂，进行提前布局。
李月辰越想思维越开阔，甚至觉得，说不定一百年之后，世界贸易将以大唐币作为结算方式。
当然目前而言这就是想想而已。
如今这个时代，世界还没有真正开始交流。
虽然大周开启了大航海时代，迈出了世界交流的第一步。
但因为很多地区还没有形成高度的文明，所以互相之间的贸易更多还是以物易物。
若是非要找出一种代替货币，那也只可能是黄金白银这种硬通货。
想要以未来的大唐货币作为结算方式，首先要建立一套极为复杂的货币体系才行。
……
跟老妈和上官婉儿解释了一下石油的用途之后，两人也明白了她的想法。
如今虽然洧水世界各地都有，但这玩意儿就跟矿一样，基本上都要动用人力物力去挖矿开采。
而李月辰说的那块地方，不用人去挖，它会自己从地底往上涌，如此一来，便能节约大量的人力成本。
同时也了解到了这玩意儿在未来作用很大，所以李月辰不在本国开采，而是先从其他人那里买。
当然也不用担心亏本，将来的油灯和打火机之类的设备肯定还会再作为商品出口，煤油同样也是如此。
循环往复之间，经济就流动起来了。
听完了她的解释，武则天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此物，当真有这么大作用？”
“实际上孩儿说的还算保守了。”李月辰笑道，“总之，此事听我的，准没错！”
在核能真正应用到人类的生活之前，石油是最主要的能源，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在这里，李月辰也没办法给她们说的太夸张，只能告诉她们，这对将来各项技术的发展都有很大作用就是了。
武则天最终还是没有反对，只是点点头道：“罢了，反正你才是真正的皇帝，此事，为娘给你办就是！”
她会信任自己的女儿，是因为她这些年发明了太多匪夷所思的玩意儿，所以哪怕她说的再不靠谱，都值得认真考虑。
李月辰嘿嘿笑道：“那就多谢阿娘了！”
武则天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别的。
中午吃过饭之后，李月辰就起身离开了。
她回去之后通知了孩子们，明天就要开学了，到时候别忘了参加开学仪式。
寒假结束了，他们也该收收心，好好学习了。
……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月辰将做出来的油灯给皇宫送进去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放到了商铺里面上架。
如今的太平集团，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新商品刚刚出现，就有人来打听了。
了解到油灯的作用之后，第一批货当场就卖出去了，另外还有一大堆的订单。
包括很多外国商人，都是先付了钱，然后才去采购其他物品。
这么多年了，谁都知道太平集团信誉好，所以他们愿意在拿到货之前就先付钱。
信誉到了一定的地步，就能产生这种效果。
到了二月份的时候，工程院那边来人建议，要不要单独开个油灯场，专门制作这玩意儿。
哦，对了，还有打火机。
在蒸汽机的帮助下，打火机也很快实现了量产，可以作为商品上架了。
李月辰想想觉得没问题，于是当即叫来操去城外开了个厂子，准备专门生产油灯和打火机。
至于没有，也做了一批铁盒子来进行单独售卖。
不过这铁盒子是会回收的，用完之后可以将这盒子再卖回给工厂。
到二月底的时候，除了皇宫之外，不少权贵之家也都用上了油灯。
甚至包括李月辰名下的乐楼都已经开始采用这玩意儿了，算是走到了时尚的最前沿。
还有大量货物被外国商人们买走，拿回去卖给欧洲的皇室和有钱人。
另外就是不少外国使臣也到处托关系，先买了几个带回去看看。
这一切发生的速度都相当快，让武则天这个皇帝甚至都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皇宫里，李月辰对母亲解释着：“阿娘，这就是工业的力量。日后啊，比这还快呢！”
“这油灯一日便可产将近二十个，比这还快？”武则天明显有点不太相信。
“这已经慢的要死了！”李月辰笑呵呵的回答一句。
看着女儿轻松的表情，武则天忍不住摇摇头，想起了尚衣局里的织布机，一台机器一天能织布三丈多，实在太厉害了。
而她也清楚的知道，最近一个月，凭借这油灯和打火机，女儿又赚了一大笔，这简直比抢钱还快。
甚至不少外国商人都是还没拿货就直接付了全款，一点都不带讨价还价的。
……
又过了几天，时间来到了二月底，李月辰心心念念的大食帝国的使者终于来到了东都。
他们是下午到的，来了之后第一时间就进宫去觐见皇帝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李月辰也刚刚下课，于是马上进宫，打算跟那些使者认识一下，打算几天后谈生意的计划。
来到皇宫之后，刚到了贞观殿外，就看到了正在觐见的使者队伍。
此时武则天也在贞观殿外的广场上，看着使者送来的礼物。
李月辰过来的时候，也看到广场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各种礼物。
还有一个用红布罩起来的铁笼子，通过偶尔响起的低吼声来判断，可能是关着某种野兽。
看到李月辰过来，在场的官员们纷纷行礼。
使者听到这是公主，也跟着行礼。
李月辰微微点头，对老妈也恭敬的行礼过后，就站在她身边乖乖听着。
在正式场合，李月辰也很严肃，从来不跟老妈皮。
使者笑道：“陛下请看，此物便是我国送来的礼物！”
随着铁笼上的红布被掀起，笼子里的东西也露出了真面目。
李月辰眉毛一挑，居然是两只雄狮。
这两只狮子脖子上套着铁链，或许是为了让皇帝看清楚，两个人拉着铁链将两只狮子从笼子里拽了出来。
而这两只狮子也没有去攻击拿着铁链的人，想来应该是从小养到大的。
使者介绍道：“此物在我国，乃是权威的象征，今日特意来赠与陛下，希望……”
李月辰没有听使者的扯澹，而是往前走了两步，仔细观察起这两只狮子来。
我国不产狮子，最早关于狮子的记载是在汉朝的时候，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的。
那个时候狮子就给国人留下了好印象，再加上随着佛教的传入，硬生生让一个自家不存在的物种成了守护神。
其中的原因李月辰也能想得到，狮子本来就稀少，又被严加看管，自然没有伤人记录。
但老虎可是本土物种，在这个时代，被视为凶兽，是被惧怕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我国人喜欢在家门口放一对石狮子而不是石老虎的原因。
这就是所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吧……李月辰心中忍不住在想，同时伸出手打算去撸两下。
“公主不可，此物乃勐兽，力大无穷……”一旁的使者随从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汉语阻止道。
对此，李月辰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了笑。
力大无穷？你怕不知道老娘是谁吧！
第六百五十五章 工业的进步
李月辰来到两只狮子面前，伸手就要去摸。
然而这种猫科动物哪怕是被人养大的，终究还是比较认生，轻轻低吼着警告了一声。
但她就跟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
就在牵着狮子的人想着要不要往后拉一下铁链的时候，那原本趴在地上的狮子却突然暴起，张开嘴巴咬向李月辰的肩膀。
拉着狮子的使者大惊之下想要扯动铁链，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猫科动物本身爆发力就很恐怖，雄狮巨大的身体就是眨眼之间已经将身材高挑的李月辰完全遮挡起来。
使者心中暗暗叫苦，这要是将大周的公主伤着了，自己这些人弄不好都要跟着陪葬了。
不过武则天和上官婉儿倒是一脸澹定，丝毫没有任何担心之色。
一旁负责作陪的狄仁杰等内阁大臣们也都是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这野兽的攻击力如何，但太平公主的战斗力他们可是清楚的很。
李月辰面对向自己扑过来的狮子，同样一脸澹定的伸手一抄，直接搂住了它粗壮的脖子，轻轻往下一压。
还没有完全跳起来的狮子直接被压了下来，甚至两条前腿都没有支撑住身体，摔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旁的使者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刚刚只是感觉眼前一闪，那扑过去的狮子直接就被压倒在了地上，他们甚至都没看清楚李月辰的动作。
她半蹲在地上，一只手压着狮子的后颈。
狮子用两条前腿撑着地面想要将自己抬起来，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按在后颈上的那只白嫩的左手，就如同一块千斤巨石一般，任凭它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发出不忿的低吼。
旁边的另一只狮子看到自己的兄弟被控制住，同样大吼一声，顺势从李月辰的侧面扑了过来。
然而李月辰却伸手抓住了它胸口的鬃毛：“你也给老娘躺下！”
扑势还未成的狮子直接被李月辰从半空中给拉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甚至都在地面上溅起了一丝灰尘。
旁边的使者两只眼睛几乎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要知道，这狮子都多么恐怖他们再清楚不过，普通人想要空手杀一只狮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这个身材高挑，看着也不算多厉害的公主居然一个人轻松的控制住了两头雄狮，这得是有多高的战力？
虽然来到这个国家之后就听说了不少关于太平公主的传闻。
什么战无不胜，神仙下凡之类的……
但他们一开始谁都没当回事，毕竟一个女人，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可刚刚发生在眼前的画面彻底打碎了他们的三观，原来，他们一路上听到的那些传说都是有现实依据的。
要是这位公主一身腱子肉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外表。
除了个头远超普通女人之外，看不到一点她很厉害的痕迹。
李月辰倒是懒得搭理他们心中所想，自顾自的在两只雄狮脑袋上揉捏起来。
还别说，这厚实的鬃毛撸起来确实感觉挺舒服的。
两只狮子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低吼挣扎了几下之后，也就逐渐放弃了，任由这个人类随意蹂躏。
武则天一脸澹定的微笑，感觉自己这个女儿好像比起人更喜欢野兽。
本来刚才她看到这两头畜生的时候还觉得要不让他们带回去得了，她不怎么喜欢这种大家伙。
不过看到女儿玩的开心，倒是打消了这种念头。
反正在女儿手上，也不必担心的这两头畜生会伤到她，她若是喜欢玩，就让她养着好了。
随后便挥挥手，表示你们都带了礼物过来，朕也不能不回礼。
于是便当场宣布给大食国回礼，丝绸，茶叶，瓷器三大样必须安排上，另外还给了一些上好的卫生纸，油灯以及打火机。
油灯和打火机是目前的工业科技结晶，拿来作为礼物简直再合适不过。
随后双方便进入殿内，商谈两国建交的各种事宜。
实际上这个时候两国的邦交还是比较正常的，因为双方距离不算近，没什么利益上的冲突。
再加上现在的大周又属于武德充沛的时期，也没有人敢找麻烦。
双方在贞观殿内会晤，李月辰和一众大臣作陪，也算是给足了大食国面子。
大食国的使者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跟皇帝说着赞美的场面话，其中夹杂着诉求。
简单的说就是希望加强双方的贸易。
别的不说，丝绸和瓷器在他们那里都是非常受欢迎的产品，茶叶甚至都快要成为硬通货了。
而他们的珍珠宝石，各种香料等商品也在这边受到欢迎，算是非常友好的经济交流。
而他们提出加强贸易，似乎也是打算在国家层面提高经济。
如今这边的外国商人虽然很多，但实际上多以粟特人为主体。
大食国这次过来的主要诉求是加强两国的经济和文化交流，除了加强贸易之外，还希望能让双方在学术上进行交流，比如医学以及历法等方面……
李月辰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既然说到了医学方面了，等完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医学院看看？
医学院在两年前就提出了，想来如今应该发展的挺不错的。
……
中午，皇帝请使者们在贞观殿吃饭，设宴款待，还让教坊司的优怜来表演歌舞，展现了一番东方文化。
不过这帮使者的注意力并不在那些舞姿动人的舞姬身上，而是在那透明的酒杯上。
这种完全透明，又没有任何气泡的酒杯他们国家倒是也有，但数量很少，绝对是皇室中的珍宝。
然而在这里，无论是皇帝还是他们这些使者，每个人桌子上都有。
最关键的是无论从大小还是形状上看，除了皇帝的有些不一样之外，其他人的杯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样的发现让这些使者们感到不可思议，如今的大周帝国，居然已经富饶到了如此地步？
看着他们吃惊的表情，李月辰感觉挺有意思。
也不知等宴会结束之后，那些太监告诉他们油灯和打火机的神奇之后，他们又会不会感到更加惊讶。
吃过饭，看完了表演之后，皇帝下令安排使者们去休息。
至于接下来贸易的主要问题，那就是由礼部官员去跟他们详谈了，皇帝不需要亲自出现说。
……
吃过饭之后，李月辰陪着母亲回到了集仙殿，顺便叫来了礼部尚书武承嗣，内阁首辅狄仁杰等主要大官。
也就是这种三品大员，才有资格来到集仙殿跟皇帝议事。
众人过来之后，纷纷行礼：“见过陛下，见过公主殿下！”
“好了，都免礼！”
武则天摆了摆手：“叫众卿来此，乃是聊聊大食之事，此事不算紧急，随意便可……赐座！”
张成鑫带着两个宫女将椅子摆开，又给众位大臣们每人泡上一杯茶。
“前几日，太平言，洧水有大用，想要朕与大食购买……”武则天将事情大概解释了一下，“众卿可有意见？”
听到这番话，大臣们都有点懵逼，洧水那玩意儿咱们自己就有，为啥要花钱和别人买呢，有钱烧的？
狄仁杰更是直接发问：“敢问殿下，为何我等不直接开采？”
“我国洧水大多深入地下，若要开采，人力物力的投入较大。但大食，洧水储量丰富，会自动上涌，相比起来，购买的成本反而更低……”李月辰大概解释了一下。
“可是殿下，此物除了制墨之外，还能有何用处？”武承嗣也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他是礼部尚书，到时候主要跟使者谈的也是他，所以对这个比较好奇。
在他看来，石油这种东西除了制墨之外似乎没有更大的用处了。
另外，这个时代，石油制作的墨也算不上什么好墨，价格也不高。
皇室和贵族一般用的是松墨，是这个时代的顶级墨，成本很高，制作周期长达一年之久。
做出来的墨锭还要在上面凋刻图桉和字迹，然后使用金漆填色，成本更高。
这种墨不但形态美观，而且写出来的字渗透感强，不易褪色，并且因为加入了各种中草药，还会散发药香，有防止虫蛀等各种功效，算是文人圈子里最顶级的奢侈品。
所以他实在想不通洧水这种东西有什么值得买的。
“表兄有所不知，日后这洧水啊，作用可大着呢！”李月辰回答道，“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日后都离不开此物呢！”
天上飞的和地上跑的，武承嗣首先想到的就是飞艇和马车。
马车先放一边不谈，但听到她说这东西对飞艇有用，也不由得他不上心。
谁都看得出来，如今这飞艇可是国之重器，既然这样，那必然要想办法买的。
于是他当即问道：“那殿下认为，价格几何？”
“能有多低就多低。”李月辰回答道，“我会通知青岛那边加紧造船，到时候走海运路线……”
武承嗣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明天见了使者就跟他们好好谈判。
……
李月辰没有在集仙殿待太久，跟武承嗣确认了石油购买意向之后就离开了。
出宫之后便直接骑马狂奔到工程院，让裴匪舒打造一批铁桶出来，将来装油用。
她的要求也很简单，铁桶的规格要能够装满一百五十斤油。
根据工匠们最后得出来的结论，跟未来那种标准的油桶大小是差不多的。
石油的购买意图确定之后，李月辰决定让工程院加紧一下发展。
于是当即坐下与工匠们聊了起来：“通讯工程竣工在即，日后会有很多发电设备，尔等加紧研究一下电机……”
李月辰想好了，既然现在蒸汽机派不上大用场，那就先考虑一下电机，来做出简单的机床。
至少能够将一部分简单的工作交给机器，让生产力提升几个台阶。
电机的原理其实挺简单，高中物理上就有，做个简易马达也不难。
唯一麻烦的地方在于，李月辰搞不定电池，别说研究方向了，甚至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完全忘光了。
不过就算如此，有发电机和简易马达的情况下，就能做出电动锯子，钻头等简易机床了，生产力马上就能肉眼可见的提升。
随后就在纸上一边画一边给他们说马达的内部结构。
这些工匠很大一部分都在青岛参与过电报的研发，理解起来一点都不难。
说白了就是磁铁通电之后，线圈就会自动旋转起来，这就是马达的原理。
然后通过齿轮的组合，能够带动锯子或者钻头之类的玩意儿。
让李月辰感到有点麻烦的地方在于，目前控制不了电力的大小，更没办法去控制马达的转速。
不过这一点先等作出实物来再说吧，现在想这个还有点太遥远了。
参加过电报项目的工匠们齐齐答应一声，马上开始动手制作。
李月辰让他们有问题随时通知自己，随后才喝了一杯茶之后转身离开。
……
从工程院出来之后已经是黄昏了，李月辰看着橘红色的霞光微微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本来还打算去医学院看看的，不过都这个点了，还是明天再去吧。
医学院距离皇宫挺远的，几乎是个对角线，等过去之后都差不多亥时了，没必要打扰他们休息。
于是李月辰便慢悠悠的回到了公主府，回来之后太阳刚刚落山，刚好赶上吃晚饭的时间。
上官婉儿一边招呼她坐下一边问道：“殿下去何处了？”
“工程院转了一圈。”李月辰在桌前坐下，“事情定下了吗？”
“基本都定了呢，明日礼部尚书便会与大食使者正式商谈了。”上官婉儿回答道，“殿下可要出席？”
李月辰摇摇头：“此等场合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表兄他若是这些事都搞不定，那这礼部尚书也别干了。”
这话让两位姐姐和嫂子捂着嘴一阵轻笑。
吃过饭之后，众人聊了一会儿，各自回房间去睡觉。
李月辰和上官婉儿互相聊了一会儿，又滚成一团打闹了一会儿才逐渐睡去。
……
一阵急促的鼓声突然在夜色中的东都城响起，公主府里，睡梦中的李月辰也勐地睁开了眼睛。
她从床上坐起来的同时，一旁的上官婉儿也醒了。
“八百里加急……不对……”
李月辰仔细辨认了一下城中的鼓声，这节奏是……火灾！
第六百五十六章 救灾
如今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建筑都是木制的，引发火灾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情。
朝廷对此同样是有预桉的，那些巡夜人，实际上也就是查看是否有火灾的。
而一旦发生了火灾，鼓声同样会响起，节奏明快，用来通知管理机构。
这种鼓声李月辰只是知道而已，但自从出生以来，这将近三十年里还是第一次真正听到，故此一开始误认为是八百里加急的紧急军情。
辨认出来是火灾通知之后，李月辰马上开始穿衣服，同时低喝一声：“来人！”
“殿下！”门外响起了护卫的声音。
“何时了？”李月辰一边快速穿衣服一边问道。
“回殿下，寅时刚过。”
李月辰穿好了中衣之后，当即从床上蹦起来往外走。
“殿下！”上官婉儿想要提醒她还没扎头发，她却已经打开门出去了。
门外的护卫看到公主仅仅穿着中衣就出来了，正要出口提醒，却见她勐地起跳，身体已经高高跃起。
单腿在立柱上蹬了两步之后，已经伸手抓住了屋檐。
随后轻轻一甩，一个侧空翻直接将自己甩到了屋顶上。
漆黑的夜空下，一股冷风吹来，让她乌黑的头发顺着风向尽情的飘荡着。
她举目望去，就看到东南方向有橘红色的光芒闪烁，在这漆黑的夜空之中极为显眼。
大概目测了一下，弄不好比南市还要更远一点。
隐隐能看到一层火苗正在逐渐跳动着，这里看着虽然不大，但现场的火势想来不会太小。
毕竟都鼓声都响彻全城了，必然不可能是小火，这说明已经发展成为火灾了！事态已经失去了控制！
否则，但凡火势还能控制住，在场的人都不可能允许鼓声响起。
因为鼓声一响，代表着事情闹大，皇帝也会知道，这绝对不是在场的管理者愿意看到的事情。
李月辰眯了眯眼睛，随后从屋檐上跳下，单手抓着屋檐卸力之后，稳稳落在了地上。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对旁边的护卫下命令：“备马，本宫要去现场！派人骑快马去通知金吾卫和不良人，以最快速度赶往现场！另外去准备几匹不同颜色的布料过来，没有布料就拿绸缎，速度快！”
她的护卫都是军营里训练出来的，对于她的命令就算心中有疑惑也不会当场就问出来，纷纷答应一声表示明白。
李月辰其实想要通知千牛卫的，毕竟他们都受过专业的训练，调动起来比金吾卫和不良人都要更加方便的多。
但军营在邙山脚下，骑快马过来也要一个时辰左右，所以在他们过来之前，必须先让金吾卫和不良人去维护现场秩序。
同时她也派人去军营通知了，希望千牛卫能快点赶过来吧。
进入屋内的李月辰一边穿外套一边坐在了床沿：“婉儿为我扎一下头发。”
“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拿起床头柜放着的红丝带为她绑头发。
一边绑着一边问道：“殿下，暗卫是否……”
“火灾而已，用不上他们。”李月辰打断了她的话，快速穿好了衣服。
穿好衣服，绑好了头发之后，李月辰起身往外走。
看到上官婉儿也起来要往外走，她开口阻止：“婉儿不必随我去，火灾现场毕竟……”
“婉儿明白，不过想来此刻陛下已经醒了，婉儿进宫去陪着陛下，等殿下的好消息！”上官婉儿微笑着回答道。
李月辰听后，微微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点点头，摸了摸她的脸颊：“放心吧，很快的！”
说完，便转身离开房间，快步跑过了院子，来到了公主府门口。
门口，所有护卫都已经到齐，马匹也准备好了。
“物件都准备好了？”李月辰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
一旁的护卫晃了晃手里的几匹绸缎：“殿下放心！”
随后李月辰干脆利落的翻身上马，一甩缰绳：“出发！”
……
一行人在东都的街道上纵马狂奔，好在如今这个时代夜晚的能见度也不算低，倒是不至于抹黑前行。
将近二十匹马在街道上狂奔，溅起了大量灰尘。
如今东都的街道虽然都铺了水泥路，但这路中间是有一条六米宽的土路的，就是为了在特殊情况下让马匹狂奔的。
东都城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李月辰纵马狂奔将近两刻钟之后，才远远看到了现场。
这个时候已经能够准确的看到了，着火的地方在会杰坊。
眼看距离现场越来越近，李月辰对一旁的护卫下达命令：“你从这边过去，通知医学院做好救人的准备！”
“是！”
护卫答应一声，在下一个岔路口分开，去往医学院。
李月辰则是带着其他护卫继续往前狂奔，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会杰坊外。
哪怕隔着一层坊墙，也能看到坊内火光冲天，同时还能听到里面极为杂乱的声响。
有愤怒的嘶吼，还有绝望的哭喊，乱糟糟的混杂在一起，让人听着心神不宁。
随后她便直接跳下马背，进入了会杰坊内，其他护卫也连忙跟上。
刚刚从坊门进来，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排起火的房屋。
熊熊烈火将包裹在屋顶，立柱等每一个能够燃烧的地方，在夜晚的风中不断地扭动着。
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被火焰包裹的房屋里面还有凄惨的哭喊声，有大人的，也有孩子的。
而外面则是已经过来的金吾卫和不良人，以及坊内的民众，正在拿着水桶和木盆跑来跑去，将容器内因奔跑撒了一半以上的水花泼向火焰。
然而这点水花对于已经起来的火势而言，简直是杯水车薪，几乎看起不到任何一点作用。
坊内被火焰产生的光芒照亮了大半，如同白昼。
面前不远处的地上则是躺着一地伤员，有的还能痛苦的哀嚎，有些人只能微微抽搐挣扎，还有的一动不动。
关键问题在于现场还是乱糟糟的一团，看不到任何负责指挥调度之人。
甚至还有拿着水桶跑过来的民众被地上的伤员绊倒的情况。
会杰坊没有水渠，居住在坊内的居民平时靠水井取水。
而此时大量的人都围在水井旁，每次取出来的水都在挤出人群的时候撒出来不少。
这就是李月辰进入大门之后看到的景象，唯一的感觉就是乱，太乱了！
她突然勐地往前跑了两步，抓住一个身穿盔甲的金吾卫。
被抓住的那人没有任何准备，只感觉肩膀被一股大力往后一扯，手中的水盆便翻倒在地上。
扭头正准备破口大骂，但一看李月辰这高挑的个头，再看看身边护卫腰上别着的斧头，马上猜出了她的身份，当即行礼：“见过……”
“坊正呢？”李月辰现在可没空让他行礼，直接打断了他。
“回殿下，方才坊正冲进屋内救人，但……门梁塌了，人……没出来……”金吾卫有些慌张的回答道。
听完对方的回答，李月辰左右看了看，随后勐地冲了出去。
身边的护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助跑之后已经快速的爬上了坊墙。
随后顺着坊墙跳到了一旁还未被引燃的房屋上，随后几个起落，便已经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一样爬上了屋顶最高处。
李月辰站在屋顶上，看着下面乱糟糟的场面，深呼吸一口气，大吼一声：“安静——！”
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压过了在场其他的声音，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屋顶上那个大红色的身影。
除了燃烧的房屋内依然有哭喊声传来，外面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安静下来了。
“本宫乃镇国太平公主！所有人，按照本宫命令行事！”
其他的金吾卫和不良人马上围了过来，等待着公主的命令。
李月辰低头看了看，大喝道：“金吾卫，全体听令！”
“在！”下面的金吾卫齐齐答应一声。
“尔等分两波人！全部卸甲，身着布衣。全身淋透之后用湿毛巾捂住口鼻，搜寻伤者。火势未蔓延之地，把所有人都救出来！另一波，拿器具，将下风方向靠近火焰之地的房屋全部拆了！”
“是！”带头的一名金吾卫答应一声，对手下一摆手：“兄弟们，走！”
他们跑到一旁卸下身上的甲胃，随后跑到水井前，用打上来的水将自己全身淋湿。
李月辰继续道：“不良人，全体听令！四处收集马车驴车，将伤者全部送往医学院，本宫护卫会给你们指路！”
“是！”下面一身黑衣的不良人齐齐答应一声，随后便马上散开去搜集能用的交通工具。
会杰坊没有水渠，指望用水灭火不太现实，所以李月辰决定将火场下风口的房子全部拆了，开出一条隔离带。
至少要先保证火势不再继续扩大，然后慢慢浇灭就好了。
至于那些被困在火场里面的人……
李月辰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下达冲进火场救人的命令。
在这个没有防火服的年代，冲进火场里面救人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人救不出来不说，弄不好救人的也要搭进去。
但凡有能救人的希望，李月辰都不会看着他们被活活烧死。
着火的地方是个祆祠，在里面的也大多都是祆教的教徒，希望他们的神能保佑他们平安逃脱吧……
想到这里，李月辰有些不忍心的摇了摇头。不过随后就打起了精神。
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她还有事情要做的。
随后她低头看了看一旁护卫带着的绸缎，分别有红，白，绿，黑四种颜色。
她对护卫下令道：“将这些绸缎送去医学院，让他们将其裁成长条，根据不同症状，系在伤者手腕上。红色为必须马上救治之人；白色可以等等；绿色为轻伤，放在最后；已经死了的，系黑色！”
“是！”护卫答应一声，马上转身离开。
……
在李月辰的指挥下，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工作，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不良人在周围房屋以及其他坊市找来了大量马车和驴车，将伤者一批一批送往医学院。
金吾卫则是开始了搜救工作和拆除周围房屋的工作。
说是寻找器具，可除了一些工具之外，根本找不到其他器械。
金吾卫们只能徒手或者用石头来进行拆除。
李月辰倒是有心让护卫将斧头借给他们使用，可问题是军队的这种斧头很薄，是镂空的，拿来当拆除工具弄不好会发生断裂导致伤到自己。
毕竟这种斧头一开始就是为了砍人的，而不是干活儿用。
于是她从屋顶上跳下来，跟那些金吾卫们一起拆除房屋。
有她在，工作效率能提高不少。
……
刚刚从屋顶上跳下来，来到几个金吾卫身后，就听到了一阵哭喊声。
走上前一看，是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在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喊着：“不要拆我们的家……”
一旁的金吾卫看着已经逐渐蔓延过来的火势，心烦意乱的挥挥手，让自己兄弟将小姑娘抱到一边儿去。
他还没来得及动，李月辰已经跑了过来。
她半蹲下来，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不要怕，朝廷会给你安排新住处！”
看到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安慰，小姑娘情绪稳定了一些，但仍然有些不知所措：“可……可是……”
“如果不拆这里，火势蔓延过来，这一排房子都要被烧毁了！”李月辰摸着她的脑袋说道，“所以这也是做好事，懂吗？”
小姑娘噘着嘴巴问道：“那……那朝廷真的会……”
“嗯，放心，本宫跟你保证！”李月辰对她笑了笑。
这时小姑娘的母亲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回去，随后连忙行礼：“小女不懂事，冲撞了殿下，还望……”
“无碍！”
李月辰笑着摆了摆手，随后问旁边的金吾卫：“屋内可还有人？”
“殿下放心，里里外外都搜过了。”
“拆！”李月辰下达了命令，“但记住，只拆掉这一排就好，后面的要保留下来！”
就算是为了救火，李月辰也希望尽量保留老百姓的财产，防止损失进一步扩大。
随着一阵七零八落的声音，一间间的房屋在李月辰和金吾卫的努力下被拆除，倒塌在地面上。
第六百五十七章 手术设想
李月辰这边忙的热火朝天的同时，医学院那边也没闲着。
收到命令之后便马上开始了伤者的救治工作。
刘神威和秦鸣鹤两人曾经都在东都天花事件之中明白了指挥的重要性。
所以伤者虽然很多，但在有条不紊的指挥下，内部倒是没有乱起来。
再加上李月辰给他们送来的布条，他们瞬间就明白了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马上开始严格执行。
如今医学院里面的学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医生们自己本来的子女和学徒，再加上医学院成立之后新收的学生，总共有不到一百人。
这些人在严谨的指挥之下，能够保证医学院不会乱起来。
……
会杰坊内，李月辰和金吾卫的拆除工作差不多已经到了尾声。
拆除最后一件房屋时，他们却齐齐不动手。
李月辰皱着眉头凑了过来：“怎么回事？”
“殿下，这房屋不小，而且与后面连接在一起。”金吾卫回答道，“用的乃是一根长主梁，若是拆除，后面会倒塌一大片呢。”
听到回答，李月辰来到后面看了一眼，发现这何止是连着一间啊。
估计这里也是祖孙几代人居住，所有的房屋几乎都是连接在一起的。
若是强行拆除，恐怕后面这十余间房屋都要跟着倒塌。
李月辰抬头看了一眼，这房屋的层高也就两米左右。
自己身高一米七七，抬起手完全可以摸得到房梁。
老百姓的房子一般都是自建房，尤其是在这靠近城边的地区，不像权贵富豪的房子那样复杂。
李月辰抬手将房梁往上推了推，发现这个重量估计也就几百斤，倒不是很重。
“你等去外面拿一根能当立柱的木头过来！”李月辰下达命令，“将这间房屋拆除，立柱往后移动一些就好了。”
“可是……”
“本宫将这房梁托着，将立柱换到里面去，你等负责拆除这间房屋就好。”李月辰说道。
对面的金吾卫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第一反应是感觉自己听错了。
随后就是一副“还有这种操作？”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身材苗条的公主。
太平公主的传说听过不少，但是当真的有机会亲眼见证一下的时候，眼前的金吾卫却感觉有些发愣了。
不过命令就是命令，他马上带着几个人去外面已经拆掉的废墟里面找了一根合适的木头回来。
随后在这几名金吾卫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中，就看到了李月辰举起一只手，将那粗壮的横梁轻轻抬起了一点。
虽然只有一点，但前面的房屋却传来了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随后李月辰一手托着横梁，一手拿着木头轻轻将其移动到了横梁的下面。
然后她轻轻松手，这横梁便稳稳的架在了这根新的立柱上！
整个过程并不长，几秒钟就结束了。
但这几秒钟，却让在场的几名金吾卫都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唾沫，成为了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
换完了柱子之后，李月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还在此处愣着作甚？去干活儿啊！”
“啊……是！”
对面的金吾卫答应一声，这才开始拆房子。
只要拆掉了这个屋子，火场就被隔离开了，不会再继续蔓延。
至于这根突出来的横梁，只要有人看着点别让火势蔓延过来就行。
一大片房屋看不住，但一根柱子还是没问题的。
……
当最后一间房屋拆除完毕之后，天边已经能看到一轮红日缓缓上升。
在场的众人这个时候的工作只剩下不停的往火焰里面泼水，一点点蚕食火焰的范围了。
不用担心火势蔓延，人们自然也不再慌乱，打上来的水也不会撒出去了，基本都能泼在火焰里面。
李月辰也停洗了洗手之后，来到了仍然在挣扎的火场旁边。
火势仍然不小，火苗依然在升腾扭曲着，将周围的空气都烤出了肉眼可见的热浪。
不过这个时候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了，被扑灭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看着仍然有两三层楼高的火苗，李月辰表情有些复杂。
此时此刻，火焰内部很安静，完全听不到任何哭喊或者求救声。
想来，火焰扑灭之后，里面的人也被烧成炭了。
……
看她站在火焰前一动不动，护卫队长尹喽茹走了过来：“殿下，火势已然控制住了，还是回去歇歇吧。”
李月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招招手叫来了在一旁指挥的金吾卫将军和不良帅。
“你二人做的不错，等火势扑灭之后，本宫会在圣人面前为你等请功。”
“多谢殿下，此乃……”
“本宫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先行离开。这边的事情，你等千万注意，一定要将火彻底扑灭，小心复燃……”
交代完了事情之后，李月辰摆摆手，带着护卫们转身离开。
来到会杰坊外，却是微微一愣。
坊门外聚集了大量百姓，这些人大多都衣衫褴褛，甚至脸上都黑乎乎的。
他们是坊内没有受伤的百姓和祆教徒，此时此刻都安静的站在门口。
看到公主出来，一名年约五六十的老者往前走了两步。
躬身行礼道：“谢殿下救命之恩！”
身后的其他百姓也同样跟着行礼，异口同声：“谢殿下救命之恩！”
“诸位免礼！”
李月辰抬了抬手，随后说道：“不止本宫，此次，金吾卫与不良人也都出了力，与本宫并肩作战，才能控制住火情。听闻坊正因救人而冲进了火场……本宫对此深感遗憾……”
跟百姓们说了几句之后，李月辰翻身上马，直奔医学院而去。
……
医学院距离火场并不算太远，不一会儿就过来了。
进入医学院的大门，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栋三层水泥建筑。
这是医学院的教学楼和行政楼，旁边还有另外一栋宿舍楼。
而医学院的广场上，此时却铺着大量的草席，草席上躺着不少伤员。
大多数人手上都系着绿色的缎带，还有几个白色的。
而剩下的，基本都是黑色，属于已经死亡的伤员。
看到公主过来，正在广场上照看伤员的学生们连忙过来行礼。
李月辰点点头问道：“救治情况如何？”
“回殿下，还算顺利。”对面的学生回答道，“按照顺序救治，大多数都得以成功施救。”
“刘神威现在何处？”
“回殿下，最后送来的伤员之中，有一孕妇，正是临盆期，故此有些麻烦。此刻两位师父都在诊室之内……”
听到回答，李月辰点点头，随后便抬腿进入了建筑之中。
诊室就在一楼，进来之后几乎不用找，扫一眼就能看得到。
李月辰穿过走廊，来到了诊室门口。
推门之后，就看到一名孕妇躺在床上，双腿打开，一名年约五十左右的接生婆正在给她检查。
这孕妇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嘴里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刘神威等人都是一脸愁容的讨论着什么，身边的学生们同样一副有些无奈的神色。
而病床旁边则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似乎是这孕妇的丈夫，正对着窗外跪地膜拜，似乎在求神保佑。
看到公主进来，刘神威等人连忙行礼。
“免了！”李月辰摆了摆手，看着床上的孕妇问道：“情况如何？”
刘神威扭过头看了一眼，缓缓解释起来。
经过他的解释，李月辰才明白了。
旁边那中年男人不是孕妇的丈夫，而是她公公。
火灾发生之时，丈夫想要将妻子救出来，但因为房梁塌陷，尽全力推出了妻子，自己被烧断的房梁砸死了。
孕妇也因此被撞到了脑袋，导致现在神志不清。
可如今又是即将生产的关键时刻，神志不清代表着自己无法用力将胎儿生下来，偏偏又赶上了胎位不正，所以情况麻烦到了极致。
正常来说，胎儿是脑袋朝下的，但这胎儿是脚在下面，是个逆胎。
简单的说，就是难产了。
孕妇的公公要求保小的，理由是儿子死了，必须要留个血脉。
在古代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医学院不一样。
李月辰当初创建医学院的时候，告诉过他们，医生是救死扶伤的职业，遇上类似情况必须两个都保。
就算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是要保大的！
保大的原因在于，这个时代，孩童夭折率极高。
很多孩子三岁之前不起名，原因就在于能不能活过三岁都不好说。
所以这个年代，三岁之前的孩子都不算人的。
而李月辰要保大，也是因为在未来的法律里，孩子完全生出来之后才算人的。
没有完全生出来之前，不算法律意义上的人。
所以中年男人的要求刘神威等人没有理会，而是聚集在一块商量着能不能想办法让孕妇将孩子顺利生下来。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要全力保大的了。
听完他们的解释，李月辰也皱着眉头思考起来，随后问道：“正常情况下，遇上难产该如何？”
刘神威马上跟着解释起来。
按照他的解释起来，这个时代应对难产，一般有三种方式。
第一就是喂药，中医里面有很多催产药，效果还算不错；
第二是针刺法，顾名思义，这种逆胎，用针去刺胎儿的脚，让他自己缩回去，然后自己把身位调正；
最后就是推拿法，医生会在孕妇肚皮上用特殊的手法推拿，类似太极一样，将肚子里的胎儿推正，从而变为头朝下。
但上述方式，都需要孕妇本人的配合，因为母体在生产过程中也要自己用力将胎儿挤出来才行。
可最大的问题就是此时孕妇神志不清，自己无法用力，所以上述方式都不成立。
李月辰觉得最大的问题在于怎么样让孕妇醒过来，可是刘神威等人都说，现在这种情况，就算醒过来，也没力气。
就在几人商量的时候，那中年男人跑过来跪在李月辰面前。
“求殿下为我家门留一条血脉！小老永远感激殿下大恩大德……”
一边说着还一边哐哐磕头，哭的声泪俱下。
对于这种保小不保大的行为，李月辰虽然不喜欢，但也没办法去批判什么。
因为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这需要文明的提升，而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解决。
她只是澹澹的问道：“那本宫问你，若你保小，最后诞下一女婴，你可会后悔？”
“这……”中年男人一下子愣在原地。
“若你答应本宫，最后哪怕诞下的是女婴，你也不能将其卖掉，而是将其努力培养成人……那本宫允许你保小。”李月辰这番话说的面无表情。
但这么一番话下来，对面的中年男人却一时愣在了原地，不敢下达保证。
看到他这副模样，李月辰摇摇头，往旁边走了几步问道：“还有其他方式吗？”
刘神威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李月辰一开始定下的基调，保大的。
李月辰扭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孕妇，虽然神志不清，但她的双手一直在下意识的抚摸自己的腹部。
她盯着看了几秒钟，随后扭过头问道：“伤口缝合实验成果如何？”
“额？”
刘神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将话题转到这里，愣了一下之后才点头回答道：“回殿下，经过一年多的实验，我等发现，羊肠做的线，能用来缝合伤口……”
听到这个回答，李月辰突然问道：“假设，本宫要在保证她不死的情况下，剖开她的肚皮，将胎儿取出来，能否做到？”
这一番话，让面前的刘神威等人以及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都一下子愣在原地。
包括那正在给孕妇检查的产婆都抬起了头，睁大眼睛往这边看了过来。
李月辰想到的当然就是剖腹产，但此时提出来，绝非心血来潮。
首先，这个时代是有缝合技术的，而经过实验，甚至做出了羊肠线，那就可以保证剖开肚皮之后还能缝的上。
至于要说感染问题，李月辰带兵这么多年，发现只要做好保护，伤口感染的几率并不大。
主要也是因为这个时代没有未来那么多的细菌，所以剖腹产的前提条件确实是成立的。
可是光前提条件成立不行，这种手术风险是很高的，这个时代的人，未必做得来。
第六百五十八章 新生命
将孕妇肚皮剖开，取出里面的胎儿，这话听起来怎么都像是在草芥人命。
但如果这话是太平公主说出来的，那就不一样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是太平公主，能上天入地的太平公主。
刘神威等人都是一副皱眉思考的模样：“殿下有法子？”
李月辰想了想：“首要要解决疼痛问题，剖开肚皮，这等疼痛，人根本无法忍受，可有解决之法？”
“上古时期倒是有麻沸散的传说，可惜……”刘神威摇了摇头。
看起来貌似是失传了，并没有流传到这个时代。
“那就没办法了，若是无法止疼，人会被活活疼死。”李月辰摇了摇头。
这时一旁的秦鸣鹤突然说道：“殿下，若单单是止疼，属下有法子。”
“哦？如何做？”李月辰一下子来了兴趣。
“针灸之法，能暂时让人感觉不到疼。”秦鸣鹤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李月辰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她对中医有意见，而是针灸麻醉这种东西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认知。
在未来，运动员圈子里中医其实是很受欢迎的。
因为在按摩，活血推拿，跌打正骨等各方面，中医简直是完爆西医。
但要说手术……她也不是医学专业的，针灸麻醉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你确定可行？要知道，这不是实验，这是一条人命！”李月辰严肃的问道。
秦鸣鹤点点头：“可行！”
看他一脸自信，李月辰微微点头，既然这样，倒是值得一试。
秦鸣鹤是御医，当年也经常给自己老爹扎针，算是全国顶尖的医学专家了。
如果疼痛的问题能解决，那这手术就有尝试的必要了。
这不是不把这孕妇的生命当回事，而是想要尽最大努力去挽救两条生命。
李月辰点点头：“还有一点，切开肚皮，止血问题如何处理？”
刘神威的徒弟突然说道：“殿下，军中有些人用火药止血，不知类似的方式是否可行？”
自从火药被李月辰搞出来之后，很多士兵们马上就发现了它的另一项用途。
那就是将火药倒在伤口上点燃，火焰烧过去之后，就能瞬间止血。
最关键的是，至少目前而言，采用这种方式处理的伤口，还没有感染的例子。
旁边的另一名学生皱起眉头：“可切开肚皮，在内脏上点燃火药，万一有无法燃烧的残渣，是否会……”
“换一种方式呢？比如将烧红的刀刃贴在出血口……”旁边的另一名学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听着他们的讨论，一旁的产婆那中年男人都吓的心惊肉跳。
毕竟这话语听起来好像是真的有剖开肚皮的打算啊。
李月辰倒是在一旁微微点头，疼痛和止血的问题若是能解决，那这手术确实有尝试的必要。
但这毕竟是一条人命，不能就这么草率的下决定。
于是她问道：“能否让她清醒过来？”
“回殿下，就算她清醒过来，此时也全身虚弱无法用力啊……”
“本宫想要与她聊聊。”
秦鸣鹤点点头：“劳烦殿下稍待！”
于是便来到了孕妇身边，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连续不停的扎在了她的头上。
过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床上的孕妇目光逐渐的清明起来。
她有些疑惑的疑惑的看了看四周，首先看到了自己的公公，紧接着就看到了一群身着华丽服装的人。
其中最显眼的，自然就是那个一身大红色，个头比旁人高出一大截的女子。
“此处是……”
看她仍然有些茫然，李月辰来到她身边，坐在床沿边上说道：“醒过来了？感觉如何？”
“感觉……对了！我夫君……”
李月辰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孕妇鼻子一抽，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你先莫哭，此刻你孩子即将出世，但胎位不正，你是否有力气将他生下来？”李月辰轻声问道。
“我……”
孕妇很想说自己可以，可是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之后，这句话很难说得出来。
李月辰也不勉强，随后说道：“本宫倒是有一想法……”
一听到这个自称，孕妇一愣：“是公主殿下？”
随后就要起身行礼，却被李月辰给按住了：“免了，你乖乖躺着……这医学院，面对这等事情，一向采取保大原则，你如何看？”
孕妇一听就急了：“殿下不可！如今夫君已去，我腹中乃是夫君唯一血脉。理当保小，正好我也能与夫君团聚……”
“话虽如此，但未必就是男婴……”
“无论如何，我都不可放弃。就算要我去死，也要生下……”孕妇的回答异常坚决。
李月辰按住了她的手：“本宫有一法子，剖开肚皮，保证胎儿完整的取出……但这等手术风险极高，你会有性命之危……”
“无碍！只要孩子能顺利出生，我这条命……”孕妇一脸坚定。
俗话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这名孕妇的坚决，似乎在情理之中，但也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李月辰沉默了几秒：“既然如此……准备手术！”
一旁的刘神威等人还有些犹豫：“殿下，我等从未有此等经验……”
说起来简单，但毕竟是闻所未闻的一件事情，具体该怎么做，谁都不知道。
李月辰站起身，看着他们一脸为难的表情，一脸严肃道：“历史的责任，本宫与诸位一同承担！”
听到这句话，对面的刘神威等人纷纷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这句话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这种事情必然要被记录在史书上的。
若是手术失败，后世的骂名，公主跟他们一同承担！
而且她是下达命令的那个人，若是这手术失败，后世的骂名，公主占首位。
刘神威几人“哗啦”一声全部跪倒在地。
秦鸣鹤更是更是泪流满面：“我等何德何能，让殿下与我等一同承担这等责任？”
“医术发展，就是靠人命趟出来的……”李月辰喃喃自语一句，“好了，去准备！”
刘神威等人这才起身，一脸坚定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
在李月辰的命令下，医学院腾出来一楼一间干净的房间。
这房间四面通透，光照十足，保证视野开阔。
病床等一切东西都准备完毕之后，一群医学生拿着目前最烈的白酒不断泼洒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进行消毒。
李月辰等人都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来到病房里之后又用白酒洗了手，随后就在空气里等待酒液挥发干净。
这个时代没有手套，所以只能直接用手来做手术。
口罩等各种物品的也全部在沸水里煮过一遍之后，又洒了烈酒消毒，尽量将感染的风险降到最低。
随后孕妇被转移到病房里面，李月辰等人也全部进来，准备开展世界上第一台剖腹产手术。
病房外，李月辰的护卫守在周围，禁止任何人靠近，必须要保证光源的完整度。
现在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屋内的明亮程度完全可以保证。
听起来这像是一场实验，但这绝对不是李月辰草芥人命，而是在前提条件有保证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
孕妇的肚皮露在空气里，李月辰就站在她旁边，一边跟她说话，一边等待手术开始。
她没办法主刀做手术，她能做的，就是作为一个顾问，防止出现问题的时候尽量想办法解决。
孕妇有些紧张，双手死死的抓着床沿。
秦鸣鹤拿出一旁准备好的银针，给李月辰都吓了一跳。
这些银针每一根都有将近一尺长，比普通的针要长的多。
随后就看到秦鸣鹤一只手贴着孕妇的肚皮，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将银针刺入了皮肤之中。
这银针进入皮肤下方之后似乎没有穿透肌肉，而是在皮肤和肌肉之间穿行。
能够从肚皮上看到轻轻隆起的长针在皮肤下缓缓往前钻，这一幕像极了科幻电影里寄生虫在进入人体之后的模样。
秦鸣鹤一只手贴着孕妇的肚皮，引导着皮肤下的银针缓缓往前走。
这一幕让李月辰感到奇怪，针灸麻醉，难道不是在头上扎针让她昏迷吗？
不过她并没有开口询问，既然手术都开始了，还是听从专业人士的操作比较好。
秦鸣鹤一连刺入了七八根一尺长的银针，几乎将孕妇的肚子完全包围起来。
随后负责主刀的刘神威开口问道：“横切还是竖切好？”
“人的小血管都是纵向排列，竖切的话出血点应该更少。”秦鸣鹤回答道。
早在医学院建立之前，军队上的军医机构就已经开始做尸体解剖的相关研究了。
到目前为止，对血管的研究也算比较清晰。
下一刻，李月辰还没反应过来，刘神威便直接将刀尖刺入了孕妇的肚皮！
李月辰微微一惊，随后扭过头看向孕妇，只见她微微皱着眉头，但明显神志还是清醒的。
“疼吗？”李月辰问道。
“疼！不过忍得住！”孕妇点点头回答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让李月辰感到头皮有些发麻。
要知道，这刀尖已经刺入了肚皮，并且开始往下划了。
可是这孕妇居然一动不动，神志还保持着清醒。
嘴上说疼，但身体没有出现应激反应，那就说明这疼痛确实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这针灸麻醉居然能做到如此程度？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没有小看过古人的智慧，但今天才发现，似乎自己还是太保守了。
……
因为尸体解剖的研究这些年带来的认知，刘神威的手非常稳。
皮肤，筋膜，肌肉一层层的切开，一旁的学徒也拿着炭火烤红的铁棍将出血点堵住。
随着“嗤嗤”的声音响起，一股烤人肉的味道开始弥漫在房间内。
不过在场的众人哪里顾得上这个，都在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一层层打开的创口。
最终，当最后一层阻碍被切开之后，刘神威松了口气：“快快快，拿棉布将羊水吸干净！”
一旁的学员赶紧拿提前准备好的棉布进去吸水。
随后刘神威叫来一旁的产婆：“我等手太大，你去将胎儿拿出来。”
原本看到开刀被吓的六神无主的产婆都快被吓晕过去了。
但是看到孕妇神志清醒，还能跟李月辰聊天，也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可是现在要让她伸手进创口里面去拿胎儿，一时之间还有些发愣。
不过很快就摇了摇头，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伸手进去找胎儿的头。
找到之后，轻轻拖着胎儿的头将其拉了出来。
这也是李月辰两辈子以来第一次亲眼看到一个新生命诞生的过程。
胎儿被拿出来之后，下一刻便张开嘴大哭起来。
“哇……”
嘹亮的哭声响起之后，躺在床上的孕妇也跟着激动起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不急不急，还未处理完成呢。”李月辰在一旁安慰道。
那产婆拿了一块干净的绢帛，将其包在脐带上，随后居然直接张嘴咬了下去，将脐带给咬断了。
李月辰一愣：“这是何故？”
刘神威笑道：“殿下，此等方式能防止染病。家师《千金方》中也有提及的。”
“原来如此……”李月辰点了点头，想不到古代人的方式居然如此简单粗暴。
随后刘神威又让产婆伸手进去把胎盘拿出来，做完清洁工作之后，又开始缝合伤口。
到了这一步，众人原本紧张的心情都放松了许多。
刘神威仔细的缝合伤口，产婆则是将哭过之后的孩子用准备好的热水洗去身上的污渍，放在襁褓之中，随后轻轻放在了孕妇的身边。
产婆的脸上也笑嘻嘻的：“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孕妇想要伸手去摸一下，却被李月辰阻止了：“伤口还没缝好，等等的。”
看着那已经安静下来的小孩子，李月辰也忍不住松了口气，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不仅仅是一个新生命，更是代表着医疗技术的进步，更是国家整体实力的进步！
伤口一层层的缝合完毕，中间倒是没出什么差错。
等最外面的皮肤都缝合之后，刘神威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抬手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旁边的秦鸣鹤和其他两个学生则是一脸笑容的松了口气。
旁边的产婆也跟着笑了起来。
而李月辰则是面对着他们，一脸庄重的点了点头：“诸位辛苦！”
第六百五十九章 未来的税制
手术完成之后，孕妇被安排在医学院住院观察。
李月辰等人站在正午的阳光之中，聊着后续事宜。
“这孕妇可还会有危险？”
“回殿下，按照我等预测，若是能挺过十日，想来就无事了。”刘神威回答道。
“行，那这段时间，你等勤观察。此病例与我国医术发展有极为重大的意义。”李月辰微微点头。
刘神威表示明白：“殿下放心，我等晓得。”
李月辰微微点头，随后对守在外面的护卫队长招了招手：“小茹，火灾情况如何？”
“回殿下，己时便扑灭了。此刻金吾卫与不良人正在清理，方才陛下也派人送来了口谕，殿下有任何要求，都会满足！”
听完尹喽茹的报告，李月辰点了点头：“叫会杰坊再推举一名坊正，然后计算一下损失和伤亡人数。关于灾民的安置问题……”
“殿下，关于此事，属下还有事汇报。”尹喽茹说道，“方才绥福坊华云观的陈道长来了，说愿意接收一部分灾民住在道观之中。”
“哦？”李月辰挑起眉毛，“要什么条件？”
尹喽茹摇摇头：“陈道长说，殿下乃是当世真人，愿意为殿下分忧。”
这倒是让李月辰感觉有些惊讶，她也是道门中人，当然知道真人这个称呼在道教里代表着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时候，有人愿意伸出援手，那再好不过。
而且宗教团体愿意做善事总体来说也是好事。
实际上李月辰虽然是道门中人，但她本身对宗教的态度很模湖。
不能说她是彻底的唯物主义，但也不是有啥事儿就会去求神拜佛的那种人。
真要说起来，她对神仙应该是在信与不信之间。
主要还是因为总古至今宗教团体里面骗子实在太多了。
就好比现在一样，民间的佛寺多如牛毛，佛教徒众多，其中不少都打着宗教的名义各种骗钱骗色，别的不说，裴怀义的尸体还没凉透呢。
道门稍微好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骗子。
只不过跟和尚比起来，感觉道士似乎都有点清高，不屑于骗老百姓那两个破钱，目标一般都是达官贵人。
不过李月辰也不是一棒子打死的那种态度，现在有人愿意做好事，那自然要予以肯定。
到时候可以在暗中给点照顾。
……
本来刘神威是打算留公主在医学院吃饭的，但她拒绝了。
今天这事情不算小，还要回宫跟老妈商量一下后续事宜才行。
去火灾现场看了一眼，火焰已经完全扑灭了，烟雾也都散的差不多了。
让现场的金吾卫和不良人清理一下后续问题，李月辰骑着马直奔皇宫。
因为这里跟皇宫是对角线，距离还是有点远的，再加上也没有快马狂奔，所以进宫已经一个时辰之后了。
刚刚进入集仙殿，就看到老妈正坐在椅子上看报告。
看到女儿进来，她抬起头：“火灾如何了？”
“阿娘放心，都解决了。”李月辰点点头，来到旁边坐下，“不过后续赈灾事宜……”
“你拿主意吧。”武则天点点头，反正这事情也不大，不需要拿到朝会上去进行公开讨论。
说到底，这火焰也没有散开，并没有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
不过后续肯定还是要好好查查的，看看这火灾到底是如何引起的。
武则天对这件事情兴趣不大，反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情：“那孕妇还活着？”
“自然活着！”李月辰端起茶杯，“孩儿若是毫无把握，也不可能下达此等命令。”
武则天一脸疑惑：“肚皮都切开了，如何保证不死？”
“实际上此问题颇为复杂，孩儿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李月辰想了想，“总之，日后随着医术进步，很多病症都能逐渐得到救治。”
武则天点点头：“这倒也是，自古以来，女子分娩就是在生死线上徘回，一旦难产，便等于没命了。此法将来应当能让生育率提高不少……”
然而李月辰却回答道：“实际上此法目前还不够成熟，这孕妇虽然还活着，但也要看自身的恢复能力如何……”
其实在做完手术之后，李月辰就跟刘神威他们聊过这个问题。
至少按照目前他们的说法来看，如果有条件，生孩子还是尽量让孕妇自然生产。
因为自然生产出来的孩子才正常，像今天这样剖开孕妇肚子生下来的孩子，可能会像人工破蛹的蝴蝶一样，导致生命力低下，容易生病。
这种说法是真是假李月辰不知道，但他们是医生，目前也只能相信他们的说法。
不过态度上是赞同的，手术毕竟是手术，医生说是药三分毒，手术本身也等于就是在对身体造成伤害，所以能不做手术是再好不过。
只不过考虑到难产的几率依然存在，所以这手术更像是一个保险，将来能够让孩童的出生率提高，也能让孕妇的死亡率降低一些。
总体而言，有技术的存在，那自然是好事。
“想不到这医学院，当真能研究出此等技术。”武则天脸上也带着一丝感慨，“只是不知这风疾之症，将来能否取得进展……”
“阿娘放心，医术会进步的，迟早有一天，这风疾再也算不上不治之症。”李月辰坐在她身边，轻轻身后搂着她说道。
直到现在，她都忘不了自己夫君的风疾，说到这个话题，难免仍然有些伤感。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救灾事宜全部井井有条的执行。
火灾的原因最终还是没有查明，但经过推测得出结论，多半是蜡烛点燃了桌椅导致的。
被拆掉的那些房子，官方出钱给他们重建，这段时间也会给他们发一些救助金，让他们能够买得起粮食。
而这次救灾，也让整个朝廷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朝廷现在很有钱！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火灾，并非什么大型灾害，但全部事宜走完之后，仍然让人敏感的发现了这一点。
要知道，放在十几年前，就算这么一个小小的火灾，事后如果要出钱救助也是相当难受的。
毕竟农耕社会，朝廷的主要财政收入来源只有两个方面。
一是税收，二是盐铁等官营物品。
这种社会结构的模式之下，实际上朝廷的日子也是过的紧巴巴的。
不仅朝廷穷，皇室也穷。
太宗时期，长孙皇后一年到头都穿不上两件新衣裳你敢信？
而在高宗朝，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尤其是还有旱灾之类的情况，国家依然是紧巴巴的。
可是如今，通过这么一件事情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国库居然已经富裕到这种地步了。
甚至在公廨钱都取消了的情况下，如今的国库都比之前要充裕了不知多少倍。
似乎是在世家开始交税的那一刻起，之前的情况就被完全改变了。
知道这个时候很多人才彻底反应过来，不知不觉之间，太平公主已经改变了这个国家！
集仙殿里，看着报告的武则天也一脸笑意：“最近啊，你在朝臣之间的讨论度可是直线上升。”
“这才到哪里……”李月辰端着茶杯回答道，“这改革还未结束呢。”
“哦？辰儿将来打算如何？”武则天一脸好奇。
“如今国家仍然是人头税，世家也仍然还在扩张。这等税制迟早还有崩溃的一天。”李月辰回答道，“孩儿打算等吐蕃这边事情了却之后，再彻底更改。”
武则天低头想了想：“像你以前说的那般？”
之前李月辰就说过，要将税制从人头税改为资产税，这样才能保证正向循环。
“没错，将来迟早还是要改。”李月辰点点头。
“可你是否想过，如此一来，皇室等于卸磨杀驴了？日后这朝廷要如何维护？”武则天反问道。
这里面有个很简单的逻辑，那就是皇室建国，一开始就是靠着世家大族定了天下的。
所以勋贵的待遇是一开始就定好的，如果要让他们跟着交税，那就的等于是动了有功的老臣。
毕竟人家从高祖那一代就跟着你李家混，早就把子孙后代的活儿都干完了，人家子孙后代就应该享福。
而你皇室一旦动了有功的老臣，那就是卸磨杀驴，算是在世家圈子里彻底没信誉了。
这种做法也很容易引起世家的不满，从而开始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甚至是密谋改朝换代。
对此，李月辰的回答也很简单：“怕什么？阿娘又不姓李。”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如今的皇帝姓武，她要干这个事儿，那就不能算是卸磨杀驴了，怪不到李家人头上。
“你说的倒是简单！”
武则天白了她一眼，“这道理为娘不清楚？若是真有如此简单，也不会时至今日都无法将其彻底摆平了！”
至少目前而言，世家仍然不能随便动，否则一旦联合起来造反，先不说输赢的问题，这会导致国家机器瘫痪。
是，姓武的理论上可以随便翻脸，不用担心被人说卸磨杀驴。
但理是这么个理，事不是这么个事。
翻脸，第一要实力，二要顾忌后果。
现在实力已经有了，手雷火炮再加上战斗力强悍的职业军人，不怕打架。
但还要顾忌后果，一旦彻底撕破脸干起来，就算最后干赢了，导致国家机器瘫痪咋办？到时候仍然免不了一个天下大乱的结果。
“阿娘实际上有些多虑了。”
李月辰微微笑道：“如今图书馆这么多人……”
“朕明白！”武则天打断了她的话，“可如今寒门数量依然稀少，不够填补朝堂清空之后的空白。”
“所以孩儿才说要等吐蕃事宜结束之后啊！”
李月辰回答道：“此事还需要几年时间，这几年提高科举的录取名额，几年之后就算出什么问题，这些人也能迅速进入基层，朝堂内部也不缺可提拔之人。”
“况且到时候军队体系也彻底成型，即便迎来一个造反潮，照样也不必担心。”
“况且阿娘也明白，就算全部都造反了，只要从中分化一下，他们就成不了规模。”
听着女儿喋喋不休的解释，武则天一脸欣慰。
如今这个女儿已经成长起来了，想问题也非常全面合理，也算是实现了早年间对她的期望……除了不愿意继承皇位这一点。
“也罢，终归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到时再定不迟。”武则天摆了摆手。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这件事情已经彻底放在了心上。
事实证明，女儿多年来的各种政策的确让国库变得充盈起来了，不但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也间接的加强了皇权。
所以她的话不能当做耳旁风，恐怕几年之后，国家仍然会迎来一场动荡。
不过武则天已经在心中做好准备了，只要这场动荡是自己在位时期发生的，那这未来的骂名就落不到女儿的头上！
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继续在这龙椅上坐一段时间，给她充分的时间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
三月初一的报纸发售之后，在全城引发了巨大的讨论。
这一期的报纸上记载了一件大事，医学院攻克难产的大关，完成了第一场剖腹产手术。
目前孕妇恢复情况良好，那个剖开肚皮取出来的胎儿也在健康成长！
如此玄幻的报道，很多人看到之后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人都被剖开了肚皮，怎么可能还活着？
但仔细想想，这场手术是太平公主来主持的，如此玄幻的事情放在她的身上，似乎可信度又高了不少。
随后一些人通过自己的人脉和关系到医学院去询问详细过程，也得到了肯定的答桉。
至于手术技术，这东西李月辰也没打算保密，但也明白的告诉了他们，没有相关的知识储备不能轻易尝试，否则便按照杀人罪论处。
而在上流社会，一些在家中待产的女子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托人来到医学院，说是到时候请个医生过去坐镇。
万一发生了难产的情况，也好当场处理。
医学院这边给出的回复则是，她们可以到时候来医学院生产，这边会给她们准备产房和一切相关设备……当然了，这可不是免费的！
说到费用，最近李月辰也在为这个头疼。
如今做经营性质的医院倒是容易，可问题，这个时代，能否推出医疗保险呢？
第六百六十章 裴匪舒的疑问
仔细思考过后，李月辰还是放弃了在这个时代搞医疗保险的念头。
因为这种东西的前提是需要国民有相对比较稳定的收入，并且国家整体经济水平还要达到一定要求才行。
如今是纯粹的农业社会，大多数人都以种地为生，能吃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有闲钱去搞医疗保险？
不过倒是可以作为未来的备选计划，等合适的时候再顺势推出就好了。
随后李月辰的生活便回归了正规，主要在学校给孩子们上课为主。
三月之后，气温开始逐渐回暖，整个国家都开始苏醒过来。
但李月辰除了上课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解决。
集仙殿内，武则天端着茶杯，一脸疑惑的表情。
“消防部？此乃何物啊？”
李月辰解释道：“简单的说，就是专门负责灭火，以及处理一些其他灾害的部门。采用军事化管理，但又不属于一线军队，算是公共安全方面……”
“等等！”
武则天摆了摆手：“按照此意来说，又是类似脱产军人一样的结构？如今虽然朝廷有钱了，但养活这么多脱产之人……”
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带着些许凝重。
虽然这几年的确粮食产量增加不少，也愈发稳定，但时代的局限性让她觉得养活这么多脱产之人还是有点危险。
李月辰轻轻摇头：“实际上，消防不需要另外招人。如今千牛卫之中，有些年龄稍大的，或者曾经受伤的军人，可退出现役，安排进入消防部……”
距离李月辰改革军队开始，第一批千牛卫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
如今的千牛卫里有很多年过三十，将近四十的老兵。
这些人比起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体能和身体素质已经开始下降了，不再适合继续待在一线作战部队了。
再加上这些年因为战争和训练受伤的老兵，可以将他们调动一下，组成第一批消防员，来应对火灾等各种自然灾害。
“可调动一批人，军队不还是要招新人？”
“那便是另一回事了。”李月辰笑了笑，“阿娘不必担心。”
李月辰仔细计算过，目前来说，全国的粮食产量是足够养活这个规模的军队的，甚至还有不少盈余。
所以这个接下来的新兵招揽问题不需要担心，况且逐渐增加的还不仅仅是粮食，耕地也在增加。
如今益州那边驻军之后，边境上稳定了不少，所以也在开发更多的耕地。
更别提随着将来的发展，湖南湖北那边迟早也会派人过去开荒。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武则天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看着来便好。”
如今国家的政策发展，武则天已经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过无所谓，既然女儿说有必要，那就听她的好了。
……
于是李月辰去了一趟兵部，让他们挑选一批老兵出来，准备退役，转到消防部门。
消防部门一开始李月辰也打算挂在兵部下面，等以后其他制度完善了，再考虑转到刑部那边。
命令下达之后，兵部这边马上开始执行。
而李月辰则是坐在办公室里，跟老哥李旦聊了一会儿天。
看到这个妹妹，李旦就忍不住感到一股怨气。
“月辰，如今你都回来了，为何每日还是为兄在此处理事务？你才是兵部尚书吧？”
“我也不想阿兄劳累，但是无奈其他事情太忙，只能继续委屈阿兄一阵了。”李月辰一脸委屈的回答道。
这话让李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一阵’具体乃是多久？”
“这……暂时也说不好。”
实际上是等到下一代皇族子弟成长起来之后……当然这句话李月辰没说出来，不然估计老哥当场就得撂挑子。
所以这种事情必须要温水煮青蛙，慢慢来才行。
跟老哥聊了一会儿之后，中午兄妹俩一同吃了个饭，下午李月辰就跑到工程院去了。
裴匪舒接待她进入实验室：“殿下，如今这油灯与打火机，几乎已经都能交由机器来生产，每日可产三十个。”
“嗯……差不多也就到极限了……”李月辰微微点了点头。
“殿下，可否要如同造纸坊一般，在城外单独设立一厂房……”
话还没说完，却被李月辰摇摇头阻止了。
他的想法是好的，可真要那么干了，产量再度翻倍，那就等于直接进入工业化了。
而如今，还不到进入工业化的时候。
封建制度贸然出现工业化，极其容易在政权内部引发革命。
所以李月辰要先提前做好可能发生的准备之后，再考虑这个问题。
况且贸然建设工厂，就代表着需要更多工人。
如今李月辰手里几乎能用的奴婢和俘虏都有各自的用处，到时候就只能招人。
但若是招人，就会让种地的人变少，这一系列问题都是很麻烦的，所以必须提前想要这个问题的解决方式，才能考虑建设工厂的问题。
其实现在每天三十个的产量就挺好的，不用担心滞销的问题，至少这段时间李月辰的手里的资金又增加了不少。
“本宫今日过来，乃是想要看看能否制作一喷水枪。”
“喷水枪？”裴匪舒一愣，“能够喷水的武器？”
李月辰点点头：“前些时日，城内火灾，可听说了？”
“自然！殿下真乃神人，居然剖开肚皮还能让人不死……”
“行行行，跑题了。”李月辰摆了摆手，“去将院士们叫来了，今日聊聊喷水枪的问题。”
“是！”裴匪舒答应一声，转身去叫工匠们。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几乎每次李月辰想要做什么新玩意儿的时候，就会将工匠们都叫来，大家坐在一起头脑风暴。
反正如今油灯和打火机基本都是机器制作，其他剩下的流程只要有几个学徒看着点就行了，工匠们空闲时间还是挺多的。
于是工匠们纷纷跑过来坐在一起，面对着公主，打算看看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过来几个学徒给众人都倒了一杯茶之后，李月辰开始讲述自己的要求。
“前些时日，城内火灾，想必各位都听说过了。本宫是想制作一喷水枪，能够用来灭火……”
李月辰一边比划着，讲明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让工匠们畅所欲言，发表自己的看法。
一名工匠问道：“不知殿下有何要求？”
“最起码要将水喷出数丈开外。”李月辰回答道。
工匠想了想：“那做一向上的壶嘴便可行吧？类似弓箭，抛射比平射会更远……”
“不过关键还是在于如何盛水吧？”旁边的同事开口说道，“能否制作一水箱？类似马车那般在下面加装轮胎，移动起来也方便些。”
工匠们开始了头脑风暴，李月辰也时不时提出一些意见，古代版的消防车逐渐在众人的讨论中成型。
首先就是做个木头箱子，下面加装轮胎以及转向系统，保证可以随时将水运到需要的地方。
本质上就是个四轮马车，只不过后面的箱子里能装个几百斤水。
倒是喷嘴这边，裴匪舒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殿下制作的那注射器，能否采用相同原理？”
之前爆发天花的时候，采用玻璃制作出了注射器，裴匪舒觉得应该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将水喷出去。
一旁的年轻工匠却摇了摇头：“可如此一来，便要制作一根更加高大的推杆，关键是几百斤水，想要凭借人力压出去……恐怕除了殿下，无人还有这等神力。”
“倒也是……”
裴匪舒简单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一根能装几百斤水的注射器，必然不是一个人能推得动的。
这时，刚刚那年轻工匠又说道：“殿下曾言，空气也会占据空间，那能否做个类似风箱的结构，用空气将水喷出去？”
李月辰眼睛一亮，好办法啊！这不就是气压吗？
“既如此，那便做个实物出来看看。”
于是工匠们马上聚集在一起开始画图，商量着上下结构以及材料的问题。
李月辰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提两句自己的意见。
当然了，她的意见是好，但最终都被简化了。
别的不说，那橡胶管就是个大问题，只能退而求其次，在箱子上做一个无法移动角度的向上的喷嘴，如同茶壶一样。
但为了补偿转向的问题，箱子本体是可以随意转动的，也算是在时代的局限性之下做出的妥协。
画完了设计图之后，工匠们表示这东西做起来不难，过几天应该就能看到成品了。
当然箱子确实不难，关键是能不能把里面的水喷出去才是个大问题。
这就只能等到做出来之后再看了，反正实验品，也不用指望第一次就能做出来。
看到他们即将开始忙碌，李月辰正准备走，却被裴匪舒给叫住了。
“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还望殿下解惑。”
“嗯？何事？”
裴匪舒解释道：“殿下发明了电报，可于两地之间快速通信，但这密码破译还是有些麻烦，能否更近一步，直接千里传音？”
此话一出，倒是让旁边的其他工匠也都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过来。
实际上这也是他们好奇的问题，如今电报工程竣工在即，但为何不能直接通话，非要破译密码来通信呢？
“你说电话啊？”
“电话？”裴匪舒不解。
李月辰摆了摆手：“算了，没什么。只是你说的这个，本宫也不知该如何做。”
听到这句话，裴匪舒表情有些失落，若是能有个远处随时通话的玩意儿，那简直就是大功一件啊，说不定升个大校都没问题。
“不过……”李月辰的声音再度响起，“本宫虽然做不出来，但能给你们些灵感，以后闲暇之时，也能研究一下。”
裴匪舒的表情再次期待了起来，他平时空闲挺多的，若是得到公主提示，说不定有朝一日能研究出来呢。
“来人！去拿两个竹筒，一根长些的缝线，另外在拿两张硬纸……”李月辰摆了摆手。
“是！”
都不是什么难找的东西，很快就有两名学徒将李月辰需要的东西拿过来了。
随后李月辰便开始操作起来，很简单，就是小时候玩过的纸杯电话。
这个应该能让他们对远距离通话有点灵感，至于说最后能不能研究出什么成果，就要看时间和运气了。
不一会儿，两个听筒搞定，李月辰让裴匪舒拿着一个，随后自己慢慢后退，将这两丈长的线拉直。
随后让他将听筒放在耳朵上，自己靠近了话筒：“怎么样？能否听得清？”
“神了！”
裴匪舒双眼一亮，抬起头大喊起来：“能听到殿下说话！”
李月辰笑呵呵的将手中的竹筒递给旁边的工匠：“你等也来试试吧。”
他们早就迫不及待了，于是马上接过来，一个个尝试起来。
亲自感受了一下之后，无一不感到惊讶，纷纷聚集在李月辰身边七嘴八舌的询问其中原理。
李月辰微笑着解释道：“声音，本质上就是一种振动。靠近竹筒说话，声音的振动会通过这根线传递到对面去，故此让另一侧的人也能听到。”
“那殿下，能否做一根足够长的线，让此地与长安甚至更远的地方通话？”一旁的工匠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可能！”李月辰摆了摆手，“振动会随着距离逐渐衰减……意思就是会慢慢消失。实际上这等方式，最远也就能让声音传输三四丈的距离，再远便听不到了。”
这样的答桉让工匠感到失落，就好像好不容易抓到了希望又破灭了一样。
不过裴匪舒倒是一愣：“那……若是在这根线上加个能够将此振动放大的设备，是否就能将声音传的更远了？”
“这个想法不错，日后你等可以自己研究一下。”李月辰笑着点点头。
她没有说太多，毕竟这东西她本人也是一知半解的，只能让他们自己去慢慢研究了。
如今发电机也即将投入使用了，说不定日后真的有人能够研究出来电话的使用方式呢。
只不过她本人对这个不抱太大希望，电话的原理着实有些复杂，以目前的技术水平来说，研究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她也不想打击他们，反正慢慢研究，随着其他技术的进步，也总会出现的。
第六百六十一章 糖
在工程院跟他们聊了一下午，李月辰才转身离开。
直到走出工程院大门，上了马车之后，小冬还在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月辰。
“有话要说？”李月辰问道。
小冬摇摇头：“只是有些惊讶，想不到殿下竟能发明如此神奇之物。”
对此，李月辰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心里却想着，放在一千多年之后，这都是小孩子的玩具而已。
不过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确实属于非常神奇的玩意儿了，虽然本质上依然改变不了它是个玩具的事实。
回到了公主府之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李月辰和下班回来的上官婉儿等人坐下来吃饭。
嫂子裴清婉大概聊了一下最近的生意，李月辰也没太过在意。
反正就是一句话，大赚特赚，资产都快要翻倍了。
别小看这小小的油灯和打火机，对这个时代的而言，这几乎等同于划时代的产品了。
随着消息的传播，已经开始卖到长安去了，并且一些在外地的贵族都开始逐渐收到消息，托人过来询问了。
不过目前而言外地人还供不上，未来一个月的存活都已经被外国商人定下来了，其中大部分都是大食国的。
日本使者粟田真人也来拜托裴清婉给他留一些，想着买点到时候拿回去卖给其他人。
但他现在还在忙着考试呢，几年之内是没空了，所以裴清婉说等他回去的时候肯定会给他一些。
生意虽然火爆，不过李月辰却没有感觉到多激动。
钱对现在的她而言仅仅就是个数字了，皇室中人要钱是没用的。
当然了，或许只有她这么想，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第二天在课堂上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
……
教室里，李隆基正在对坐在讲桌上的李月辰提出自己的疑问。
“姑母生意如此暴利，为何不想办法扩大生产呢？”
今天的课程是每个星期只有一次的皇族内部课程，不在学校的正常课表上。
李月辰反问道：“你觉得，要钱有何用？”
“自然是能买自己喜欢的各种器物，还能赏赐，以及……”李隆基开始缓缓细数起来。
其他人也都点点头，表示赞同，既然生意好，不就应该趁机扩大生产嘛。
然而李月辰却摇了摇头：“你们啊，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思维转变过来。”
“这是何意？”李隆基问道。
“我等是皇族，皇族有皇族的责任，钱，对我等而言，不应该是追求的目标。或者说，我等挣钱，应该从整个国家的角度上去考虑。”李月辰缓缓解释道，“否则啊，便会如同隋文帝一般。”
李重润举手问道：“姑母说的可是隋文帝设置的义仓？”
“没错！”李月辰微微点头，“说起来，隋朝虽然是终结在隋炀帝手里，但这隐患，实际上是在隋文帝时期就埋下了的。”
“设置义仓，储备粮食，这做法有何不对吗？”李仙惠问道，“而且根据记载，隋文帝向来节俭，衣裳都缝缝补补，姑母不是说，节俭乃是好事吗？”
李月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节俭是好事，但你要知道，隋文帝不是节俭，那是抠！”
“自己穿的衣裳缝缝补补，库房里的绫罗绸缎却多到放不下，甚至都被老鼠给蛀了……节俭不是这么个方式。”
“至于说义仓，一开始他说的是让百姓交粮，以为灾年做准备。可真正发生饥荒之时，他却并未开仓放粮……朝廷的信誉，就这么没了！”
“实际上自古以来的大多数皇帝都有这个毛病，身为皇帝，却只想自己一家一姓的利益。与其说是皇帝，不如说就是个大号的土财主。这样的人当了皇帝，却依然是土地主的思维，那这个国家注定无法长久！所以隋朝二世而亡！”
李隆范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可是姑母，那我等难道不应该注重我李氏？”
“对国家的领导者而言，私人的利益决不能放在第一位！尤其是皇帝！身为帝王，既然拥有最高的权力，那就要为国家的子民负责！所以皇帝必须为大多数人的利益而行动！”
说着，李月辰从讲桌上跳了下来：“故此，未来的皇族必须改变，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像个土财主一样的方式去经营国家。”
年纪最小的李重福有点不太明白：“改变之后，便能让国家长久吗？”
“只能说有了长久的基础，剩下的，那就看如何经营了。”李月辰回答道，“就拿隋炀帝来说，他若是不那么好大喜功，或许还能多撑几十年。”
坐在后面的李琳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这……难道不是因为杨玄感谋反吗？”
“那他为何要谋反呢？”李月辰反问一句，随后说道，“实际上，国破家亡，不能说臣子一点责任都没有，但也不能全部怪在臣子身上。”
李成器问道：“可若是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该如何？”
然而李月辰却微微笑道：“若君为明君，就算满朝奸臣，国家依然能正常运转。”
“众所周知，李靖，房玄龄，杜如晦这些人，都是我大唐的功臣。可实际上，真要往前算，这些人都属于前朝余孽。为何如此呢？”
“那便是因为太宗有用人之明，更有能力去将大唐建国初期那一片烂摊子给收拾好。日后你们也同样如此，这方面，记得回去多看看《帝范》。”
“好了，今日的课程到此结束，课后每人写一篇关于杨家父子如何霍霍了国家的论文给我。”李月辰摆摆手，宣布了下课。
……
一转眼到了三月底，天气已经变得热了很多。
进宫的路上，李月辰看着透过窗帘照射进入车厢内的阳光，心中想着，若是按照公历看来，现在应该已经是五月份了吧。
来到了集仙殿，就看到武则天居然也换下了平日里复杂的服装，换上了一身清凉的旗袍。
不，应该说，公主袍。
“阿娘居然会穿孩儿发明的服饰，当真是稀奇。”李月辰笑呵呵的说道。
武则天白了她一眼：“不得不说，这等服饰着实是凉快，虽然确实伤风败俗了些。”
“阿娘放心，一百年后就未必如此了。”李月辰坐在旁边，让上官婉儿帮忙倒杯茶。
“听闻你研究出了千里传音之物？”武则天问道。
“哪有那么夸张，不过两三丈罢了。”李月辰笑了笑，“千里传音，一百年之内若是能搞出来就不错了。”
一旁的上官婉儿不禁问道：“难度竟然如此之大？连殿下都做不出来？”
“早就说了，我又不是神仙……”李月辰侧身躺在了席居之上，“若是能做，便跳过电报直接做了。”
“说起这电报……”武则天抬起头，“似乎快要竣工了吧？”
“嗯！”
李月辰点点头，最近她也在持续关注这个问题：“想来最晚五月底就完工了，发电机的零件也做完了，差不多该考虑组装了。”
实际上发电机从电报工程确认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制作零件了，如今也确实到了该安装的时候了。
就是个水力发电机，到时候直接架在洛水边上就好了，内卫巡逻的时候能一并照顾到。
大小也是测量过的，不会影响水面上来往的船只。
“嗯，此事倒还值得期待一下。”武则天点点头。
李月辰也忍不住笑了笑，到时候电报一通，确实能够让行政效率提升好几倍。
这时，张成鑫突然走了进来：“圣人，殿下，有滑翔翼降落。”
“嗯，一会儿若是有来信，直接送来就好！”武则天答应一声。
时间不长，张成鑫便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乖乖递给武则天。
她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随后就皱起了眉头：“你这丫头，怎的如今传信都是这等格式？”
军队受李月辰的影响太大，如今写信都是从左往右横着写，让武则天看着很不适应。
最关键的是军中教育跟外界不太一样，所以写信都是白话文。
而外界的读书人，写信之时一般都是用的文言文，这才是正规的书面语。
“自然是为了方便……”李月辰一边往嘴里塞着零食一边将信纸拿了过去，“孩儿来看吧。”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说第二架飞艇已经完工了，让李月辰指示一下。
第二架飞艇比第一架还要更大一些，装载量也自然也提升了不少。
李月辰想着自然是以运粮为主，如今北方边境开荒还未完成，无法种植足够的粮食，所以需要将北方的粮食往过调。
当然运粮不需要全年都运，所以这架飞艇平时还能拿来勘探一下全国地形，完善一下地图什么的。
越精密的地图对军事的帮助自然就越大，所以这项工作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这架飞艇载人数量更多，所以日后若是发生了战争，必要的时候可以作为士兵的交通工具，让作战部队快速到达战场。
李月辰将自己的想法写了回信，顺便告诉他们，这第二架飞艇记得涂个颜色，若是可以，最好涂成鲨鱼的图桉。
小时候玩红警的时候就觉得那玩意儿是真的真的拉风，现在有机会实现，当然要试试。
反正这年头也没有防空导弹，不需要考虑什么天空迷彩之类的玩意儿。
如今这个时代，当敌人看到飞艇的时候，就表示没打算隐藏。
所以与其考虑什么天空迷彩，还不如直接涂的显眼拉风一点。
写完了回信，李月辰交给张成鑫：“让那将士歇歇，然后送回去吧。对了，一会儿拿个罐头过来。”
“是！”张成鑫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武则天挑起眉毛：“这还不到四月，便要吃罐头？”
“想吃就吃呗，管他何时呢。”李月辰又趟了下来，“阿娘可要一起吃？”
“还是算了，刘神威说，甜食不要吃太多。”武则天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茶。
上官婉儿笑道：“一个罐头不小，陛下每回都吃不完呢。”
“这样啊……”李月辰点点头，“那不然孩儿给阿娘做些小甜食？”
“若是那棒棒糖便算了吧。”武则天笑道，“嘴里含着久了，喉咙发干。”
李月辰小时候就做过棒棒糖了，不过母亲不怎么爱吃，如今宫里也就三哥李显偶尔会吃一个。
上官婉儿问道：“殿下还会做其他甜食？”
“会做的倒是有不少，”李月辰躺在地上翻了个身，大字型舒展开身体，“但在这个时代……嗯？”
躺在地上的李月辰正好能看到天上的云彩，忽然想到了一个童年的记忆——棉花糖。
当年这玩意儿街上偶尔能看到有人推着一辆二八自行车叫卖，不过上了小学之后就不怎么能看到了。
关键是这东西做起来还很简单，以如今的工程院的水平来说，根本没什么难度。
“殿下？”上官婉儿看她发愣，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我出去一趟，研究个小物件，过几日拿来给阿娘看。”说完直接一熘烟就跑了。
后面的武则天摇了摇头：“这丫头，还是想到一出是一出。”
“这才是殿下嘛。”上官婉儿在一旁笑道。
武则天想想也是，不过一个人从小到大都几乎没怎么变过，也算是比较少见的了。
……
李月辰出宫之后骑马来到工程院，一边解释一边画图，让他们做个棉花糖机出来。
这东西结构简单，一点都不复杂，工匠们看过之后拍着胸脯说最多三天就能搞定。
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她操心了，安心等着就是。
不过这个时候李月辰突然在想，既然决定以后要开海上贸易了，要不要趁机在南方多种点甘蔗，发展一下制糖工艺？
现在无论国外还是国内，做出来的糖都是发红的，但李月辰知道黄泥浆淋一下就能变成白糖。
这种玩意儿，若是拿来当做出口商品的话，应该会很受欢迎的吧？
不，不仅仅是受欢迎那么简单，甚至在某些地方应该能够当成硬通货来使用。
李月辰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过这东西还是先做个小小的实验比较好，于是又一熘烟的跑回了公主府。
叫了几个太监和宫女来到公主府的厨房里，开始了实验。
第六百六十二章 电报连通
不管是白砂糖还是棉花糖机的制作都不算太难，哪怕是在这个时代，前置条件也是比较成熟的。
所以中间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很快就搞定了。
在李月辰搞白糖和棉花糖机的时候，东都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四月初一的报纸发售，医学院进行了第一场剖腹产的事情登上了报纸。
这消息一出，直接在民间引发了一阵热潮。
原本这件事情只是在上流社会中流传，但一旦通过报纸流入民间之后，自然就引发了全民讨论。
普通民众不知道什么所谓的医学技术，他们只知道，太平公主这是真神仙，居然还能用这种方式来生孩子。
不少中产阶级的人也纷纷来到了医学院，希望自己老婆生孩子的时候可以来这边。
医学院的人只能慢慢的劝戒，剖腹产是难产的时候才能使用的，万不得已的手段，正常人生孩子最好还是以顺产为主。
但就算这么说，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毕竟说不定就能给自家媳妇保住一条命。
医学院的人对此也感到无奈，有些事情无论怎么解释他们都不愿意听，但知识的差距又让他们难以完全解释清楚，一时之间陷入了忙碌之中。
不过很快的，这件事情的后续就又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就算要剖腹产，居然是由男性医生来完成的！
这件事情算是完全引爆了舆论，因为在这个年代，男性接生不敢说完全没有，但是接近没有。
女人生孩子一般都是由产婆来做的，男人不得进产房，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甚至包括大部分学医的也都认为，生孩子跟医术关系不是很大。
所以这条消息自然就引发了更多人的讨论，用未来的话说，就是登上了热搜第一。
本来就是娱乐贵乏的年代，这样的一条消息，足够持续发酵很久了。
……
几天之后，李月辰带着一包白糖和制作完成的棉花糖机进了宫。
刚刚进入集仙殿，武则天就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辰儿，这几日的事情，你如何看？”
“嗨，都是闲的。”李月辰摇摇头，来到桌子前坐下，“医者眼中，哪有性别可言？”
在李月辰看来，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值得讨论的必要。
医生是个很特殊的职业，如果他们都要看性别的话，那医术根本就无法发展了。
而这种职业也注定了，他们很难对异性的身体有什么欲望。
毕竟作为医生来说，人切开之后是什么样子他们都一清二楚，自然也就很难对皮囊有什么欲望了。
武则天摇了摇头：“无论如何，若是此事持续下去，终归影响不好……”
“无碍，下期报纸会解决的。”李月辰摆了摆手，“比起这个，阿娘来尝尝孩儿新做的棉花糖。”
舆论的问题解决起来简直不要太简单，只要让医学院去发表一篇文章就好了。
说明在医者眼中男女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病人，只要将这个理念阐明就好了。
然后去上官婉儿哪里找几个大臣的黑料刊登一下，瞬间就能将民众的注意力从这件事情转移到大臣的八卦上。
而且还能顺便的趁机对这些大臣敲打一下，简直就是一箭双凋的好事有没有。
比起这个，现在李月辰的更多注意力还是放在眼前的棉花糖机上面。
看到她面前的方盒子，武则天有些好奇的站起身凑了过来。
只见她将方盒子下面的炉子准备好的木材上倒了点煤油，随后拿出打火机将其点燃。
预热了一会儿之后，才从一旁的小袋子里抓出一把白砂糖。
“这又是何物？”武则天问道。
“糖啊，阿娘要不要尝尝？孩儿亲自做出来的。”
武则天点点头，用手指蘸了一下就往嘴里放，既然是女儿亲自做的，也不用担心下毒的问题。
入口之后，微微抿了几下嘴唇：“嗯，很甜。”
一旁的上官婉儿笑道：“原来殿下这几日都在忙碌此事？”
“那不然呢。”李月辰笑了笑，往炉子里撒了一把糖，随后开始转动盒子旁边的摇把。
同时又拿出一根将前面掰弯的快子在炉子里轻轻转动起来。
武则天睁大眼睛，看到那快子上突然出现了一层好像蜘蛛网一样的东西。
随着李月辰逐渐转动手柄，快子上的糖丝也越来越多，极其蓬松，就好像天上的云彩一样。
等一把砂糖全部做完了，李月辰的手里也多了一朵蓬松的云彩。
随后她将手里的棉花糖递给老妈：“阿娘快尝尝味道。”
武则天有些好奇的接过来：“这……如何吃？”
“直接咬就行。”李月辰扬了扬下巴。
说了等于白说，武则天挑了挑眉毛，随后轻轻咬了一口。
蓬松的糖丝入口即化，就像是撕扯了一块云朵下来塞进了嘴里。
口感和其他甜食不太一样，但甜味却又极为明显。
“如何？”李月辰轻声问道。
“嗯……味道倒是不错。”武则天微微点头，“不算太腻，刚刚好。”
说着，又咬了一口，随后递给了上官婉儿：“你也试试吧。”
“谢陛下！”
上官婉儿双手接过来，随后也跟着咬了一口，马上就变得喜笑颜开。
跟李月辰不同，她比较喜欢吃甜食，表情马上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这味道如此不同，让她也忍不住有一种开心的感觉。
其实这玩意儿就是棉花糖该有的味道，只不过对古人而言，毕竟是个新鲜玩意儿，所以有点特殊的心理作用倒是也不奇怪。
“怎么样？好吃吗？”
“嗯嗯！”上官婉儿连续不停的点头，“味道极好呢！”
“那便让工程院多做几个，公主府里也放一个，平日想吃了自己做就好了。”
这玩意儿结构也不复杂，成本也不算太高，倒是能够多做几个，到时候可以给哥哥们也送一个过去。
反正这东西操作简单，让他们府上的太监宫女学习一下就行了。
……
四月底，皇宫外面的大型水力发电机正式组装完毕。
巨大的齿轮在洛水的推力下源源不断的转动起来，将发出的电力通过电线传输进入皇宫内部。
直径一丈多的巨大水车引起了不少百姓的围观，纷纷讨论着这玩意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而在城墙上看到的李月辰则是在想着，到时候这边和长安的发电机如果在供应电报的同时还能有更多余力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再带动一些其他设备？
比如说如今已经开始出现的建议机床之类的玩意儿，能够更进一步的提高国家工业水平。
抛开油灯打火机这类小玩意儿不说，李月辰的想法是能否在自己有生之年搞出能投入实战应用的枪械？
当然未来那种就不提了，底火这种玩意儿自己做不出来。
但类似燧发枪之类的装备若是能做出来的话，也是非常不错的。
李月辰对枪械称不上太了解，但也不是完全一窍不通。
她不是军迷，但当年在国外玩过不少枪械，还算是比较了解其中构造。
滑膛枪就不想了，那玩意儿实际上还不如弓箭。
李月辰的想法是滑膛枪这种东西只在将来技术成熟之后让工匠们知道就好，没必要直接给军队装备。
所以她想的是直接跳过这一步，等时机成熟之后直接制作线膛枪。
可惜那需要无缝钢管，目前的技术，真要想靠手撸到也能做出来，但制作一根恐怕要花费一年之久，根本没办法拿来作为军队的制式武器。
不过好在如今国家的整体实力已经能够碾压周边国家了，所以不用那么着急的开始军备竞赛。
……
五月初五，端午节。
本来应该是个全民欢庆吃粽子的节日，不过朝廷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边。
就连一年一度的龙舟大赛，皇帝都没有亲自在皇城上观看，只是派礼部给夺得第一的队伍赏赐了几匹丝绸而已。
因为今天相比于端午，还有个让整个朝廷都期待的事情，电报工程终于彻底竣工，今天就是连同两地的日子。
门下省内，武则天和一众官员都一脸期待的看着桌子上的电报机。
而那台电报机似乎也没有辜负众人的目光，架子上的铅笔突然开始上上下下的移动起来。
“呜……”
这一幕让不少大臣都吓了一跳，当年在青岛测试的时候他们不在，这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
尤其是在铅笔动起来的那一刻，那上上下下不断跳动的铅笔，就如同一把锤子，一下一下的敲击在不少人的心脏上。
不久之后，铅笔停下，已经提前培训好的小吏马上撤下纸条开始翻译上面的密码。
当成功翻译出内容之后，整个门下省都彻底轰动了。
虽然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种技术着实太可怕了！
从此以后，长安与东都两地通信，速度甚至要比从公主府来一趟皇宫都要快！
公主府有什么事，传到皇宫少说也要两刻钟。
但长安的事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能传过来，简直太可怕了！
不少大臣都睁大眼睛，感觉后背全是冷汗。
这仅仅是长安和东都而已，但技术已经摆在这里了，日后若是持续发展，迟早有一天，当全国都铺上电线的时候，那信息传递的效率该有多么恐怖？
比如某一处有人造反，军队还没整理完毕呢，朝廷便能收到消息，然后快速做出反应。
到那时，皇权将真正完全击中，世家大族，再也没有能在皇族面前叫板的机会了！
不少大臣甚至都忍不住后退两步，似乎眼前这电报机不是一个小小的机器，而是某种吃人的勐兽一般。
他们看着电报机的眼神里，竟然泛着一股恐惧。
不过武则天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转过头，一脸微笑的看着大臣们：“诸位爱卿认为，此物效果如何啊？”
很多大臣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对，不过话到嘴边，却又愣生生止住了。
皇帝的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在外人看起来，就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但对于熟悉她的大臣们而言，这笑容其实很危险。
若是现在敢开口反对，那就等于上了皇帝的名单，将来说不定就会因为上朝的时候左脚先踏进大殿而被调查。
所以大臣们全部齐声喊6，表示这电报简直就是造福大周的神器云云……
武则天对这样的效果非常满意，宣布今天也算是大喜的日子，在宫中宴请群臣，算是祝贺。
李月辰在旁边全程微笑一言不发，感觉有时候看着老妈跟这帮大臣们斗智斗勇似乎也是个挺有意思的事情。
实际上这电报机原本是打算放在暗卫的，不过考虑到平时还是以政务为主，所以放在门下省了。
至于暗卫，倒是也不必担心，现在第一台都有了，第二台也不会太远了。
最新的科技产品，肯定主要先保证供应军方。
第一台电报机是为了连通长安与东都两地，其他地方暂时不着急，后续肯定会放一放。
未来制作的电报机则是主要以供应军方为主，民用还要王后放一放。
……
电报连通的事情并没有登上报纸，所以底层民众并不知道，倒是没有引发什么讨论。
而李月辰也没太过关心投入使用之后的问题，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上课方面。
马上暑假就要开始了，今年的毕业生也该考虑一下安置的问题。
还有就是商业改革，目前东都和长安这坊市制度其实已经逐渐开始跟不上国家经济了。
不仅仅是本国人对此有意见，很多外国商人也整天在吐槽这一点。
所以李月辰在想，坊墙差不多该拆除一部分了。
但这样一来，就代表宵禁制度要全面废止了，所以治安方面也要提前做好一些准备才行。
宵禁取消之后，盗窃抢劫之类的桉件发生率说不定会因此上升。
李月辰打算暂时将金吾卫和不良人改革一下，变成类似的警察的维护公共安全的机构。
不过如此一来，财政上还要拿出一笔投入才行。
虽然现在朝廷的税收养活这么一批人肯定是足够的，但李月辰感觉似乎发展的速度有点过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