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想不到
“今天真是多亏徐道长和各位壮士了，为我青阳县除此大害。”县衙后院，一群人围桌而坐。
“都是分内之事。而且要说起今天，功劳最大的是徐道长，其次便是顾兄弟，一个人便将那猫妖挡住。”众人连连道。
“若是没有各位和徐道长在，在下也不敢一个人去阻挡。何况还有知县和县丞大人统筹调派人员，各位也是出人出力，将整个坊都围住，又有徐道长出手，事情也不可能这么顺利解决。”顾笙笑道。
虽然他不打算在青阳县久呆，不过有的话该说还是要说的。
顾笙还是第一次见到本地知县，看起来四十上下，面庞清瘦，留着长须，一双眼睛倒是很亮，笑容也颇为和善。
不过在民间，这位县太爷不说是天高三尺，也差不多少。
果然，顾笙的话说完，知县颇为高兴：“顾生可真是文武双全，没想到在我治下还有这样的人才。听说你还是童生？以后是否准备继续考秀才？”
“有这打算，过些日子打算外出游学。”顾笙道。
“这样也好，游学的话，往东边学风更好，多和人交流探讨一下也不错。”知县点点头道。
顾笙心中一转，这知县怎么突然说出这么句话？莫非是在提醒自己别往西走？
若是那样的话，估计洞阳那边的局势比想的还要糜烂。
“多谢大人提点。”顾笙抱拳感谢。
知县点点头，又与徐道人攀谈片刻，然后便离去。
看的出来，知县是个纯粹的文人，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徐道人。其次便是与顾笙说了几句，估计是因为顾笙童生的身份。
其他便是说几句场面话而已。
知县走了以后，众人倒是热络了不少。
尤其顾笙，药帮和飞虎帮都多有拉拢。毕竟在这青阳县，锻骨境就算是高手了。
至于拳馆的张威，话没几句，也没什么和顾笙深交的打算，一副就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姿态。
让顾笙意外的是那个如同员外郎，手持大戟的胖子，名叫赵阔海，竟然和县丞是本家，还要叫县丞一声大兄。
一顿饭吃下来，顾笙对这城里的锻骨武者有了数，他也不准备深交，酒过三巡后又和徐道人约好时间，便告辞离开。
……
药帮帮主侯正刚回到家中，就听有人禀报：“黄家来人求见帮助。”
“哦？带进来吧。”
片刻后，一个男子被带进厅中，顾笙与他还有两面之缘，正是当日上门收钱的那个。
此人是黄府的管家，叫做黄旭。
“见过侯帮主。”黄旭拱手道。
“你们黄家与我药帮素无来往，今天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侯正坐在上首，沉声问道。
“是这样，这些日子有一强人混进县中，想要对我家老爷不利，因此想请贵帮出手，帮我家老爷除了这大害。”
“哦？有强人盯上你们黄家？”侯正笑了笑，倒也不意外。
毕竟买凶杀人这种事，什么时候都少不了。
估计是黄家跟谁起了仇怨，被人盯上了。
“我家老爷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对方，那人冒顶身份混进来，乃是穷凶恶极之辈。我家老爷怕报官后被那人跑了，以后还得提心吊胆，才想着请贵帮出手。以候帮主的手段实力，这事定然手到擒来。
我家老爷自然也不会亏待贵帮，愿意出这个数。”
黄旭伸出手指比划一下。
“一千两？”侯正琢磨一下，一千两不是个小数。
要知道药帮一年明面上的进账也就是七八千两，可药帮又不是他自己的，到他手里也就一千多两银子。
“还请侯帮主亲自出手，那人实力不弱，千万不能被他跑了。”黄旭又道。
“那人叫什么？住在哪？”侯正琢磨可以派人打探下，要是问题不大，倒是可以给黄家个面子。
黄旭立刻回道：“那人叫顾生，人在兴安坊。”
侯正的眼神顿时古怪起来。
这黄家的消息不怎么灵通啊，竟然不知道下午是出手顾生拦住那猫妖的。
不过下午那时，就几个锻骨境武者在高处看到了，其他人都在外面，消息还没传出去倒也正常。
“顾生？”
“不错，不过据我所知，真正的顾生前几日便消失了，如今这人是冒名顶替的。”黄旭没留意到侯正眼神有异。
侯正的眼神越发古怪了，想了想道。
“这样，你回去等我消息。”
“那就有劳侯帮主了，恭候侯帮主的好消息。”黄旭拱手，然后退了出去。
侯正嗤笑一声，过了片刻转回后院，只见房间中坐了两个人。
除了白天顾笙见过的女子，也就是药帮副帮主姚青以外，还有一人。
如果被别人看到，肯定不敢相信这人会出现在这里。
飞虎帮的帮主，高勇。
“怎么这么慢？”高勇抱怨道。
“遇到个有趣的事儿，一会儿再说。”侯正一边说话，一边看向姚青：“那小子真要走？”
“应该错不了。听他的意思，过些日子拜访青云观后就去游学了。”姚青低着头一边挑指甲缝，一边说道。
“算他聪明。”高勇哼了一声道：“这青阳县太小，可养不活太多人。”
“他既然要走，那就不用理会，咱们也省事。毕竟他那一刀，我高某是没信心能挡下来。”
侯正和女子也纷纷点头。
外人如何也想不到，虽然不是势不两立，但也冲突过几次，还死了十几个人的药帮和飞虎帮高层竟然是穿一条裤子。
青阳县就这么大一点儿，就能养活这么多帮派中人，要是多个锻骨高手，其他人收入肯定要下降。
毕竟涉及到切身利益。
若是顾笙真答应了药帮和飞虎帮的拉拢，说不定哪天就死于非命了。
既然顾笙要走，他们也不想和顾笙交恶，毕竟顾笙白天那一刀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这几人自认都没安然挡下的把握。
“所以我说遇到个有趣的事。”侯正笑道。
“刚才城北黄家的人上门来请我杀个人，你们猜是杀谁？”
“该不会是顾生吧？”高勇下意识道。
“对啊，就是那个顾生。所以我才说有趣啊！”侯正一拍手大笑道。
“黄家出多少银子？”姚青抬头问道，如果价码合适，也不是不能考虑。
计划周全的话，不给对方反扑的机会，倒也不是不行。
“一千两。”侯正伸出食指道。
姚青嗤笑一声：“一千两？他黄家留着上坟吧。”
一千两是不少，但也得看要杀的是什么人。
杀顾生这样的高手，一千两可远远不够。
“这一千两，黄家不止是想买顾生的命，还想买我的命啊！”侯正冷笑一声。
侯正自问自己实力比顾笙强一些，但顾笙那一刀未必不能把自己一起带走。
“我就好人做到底，我让人把这消息通知顾生了。”
至于顾笙是不是顶替的，是不是本人，侯正根本不在乎。
实力才是真的。
第十六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多谢你家帮主了。”顾生将药帮的人送走，回转房间皱起眉头。
至于么？多大仇？多大怨？
本来以为黄家也就是动用官府的力量来报复自己，回来时还想着以后不用担心黄家了。
他都想不到，那黄家竟然打算买凶杀人。
倒是药帮能派人通知，多少算个人情。以后有机会还就还了，没机会就算了。
“一千两银子，好大的手笔，这黄家也真舍得。”
“公子，怎么了？看你皱着眉头，脑门上都起褶子了……”颜如玉伸手在顾笙脑门上揉一揉。
“没什么，我出去一趟。”顾笙琢磨一下，说道。
黄家胆子太大，自己本想着过几天直接走人，跟黄家这点儿恩怨自然也无所谓。
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的。
这次是药帮提前知会自己了，下次呢？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对方打算买凶杀人，那自己也没必要客气。
“之前那两把短刀呢？”顾笙问道，就是药帮那两人随身带的短刀，市井泼皮基本上都用这种。
“公子要用？我去拿来。”
顾笙将两把短刀收起来，又拿了张布巾蒙面便离开宅子，趁夜到了黄家院子外面。
游走片刻，找个位置一窜一搭，人便如大猫一样极其灵活的进了院子。
避过几个还没睡的丫鬟仆人，顾笙在后宅找了片刻，便找到一处看似书房还亮着灯的房间。
“办妥了？那侯正怎么说？”黄友山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侯帮主说回头给咱们消息，我估计派人打探一下，有把握才敢动手。”
“爹，这侯正也太不给面子，钱也没少给他，竟然还推却？”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侯正若是立刻应下来才奇怪。等两天看看，若是不行，便让你大哥在府城里雇个高手。不过是个亡命徒罢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
顾笙听到这，已经确定无疑了。
心想这黄家还真是不依不饶，幸亏自己今天晚上过来，否则过上几天，说不定对方还真在府城找两个高手，到时就麻烦了。
这黄家真是该死！
顾笙也不再听，走到门前，房门刚好打开。
黄旭看到门前有个蒙面人刚要喊，就被一刀插进心脏。
顾笙用的力气不大，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
“你还站那做什么？”
黄友山见黄旭开了门后不走，疑惑道。
然后就看黄旭直挺挺倒在地上，一个蓝衣蒙面人紧随其后进来。
黄友山和黄泽知道出事了，心中恐惧，整个人都软了。
“你是谁？救”黄泽神色慌乱的刚喊了一声，顾笙横跨六七米扑过去一人一刀，全都捅在脖子上。
“你……你……是……”黄友山指着顾笙，眼睛瞪大，似乎从身形上认出顾笙的身份。
他怎么也想不到，前脚派人联系药帮，这人后脚就杀上门来。
黄友山眼中全是恐惧，不过十几息就没了声息。
顾笙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在两人胸口连捅十几刀，一般来说在人死了之后还捅这么多刀泄愤的，必然是深仇大恨。
顾笙对于这种事了解不多，也就能想到这么一点伪造现场的方法。
至于自己跟黄友山的仇……那算仇么？顶多算是街坊之间的口角。
顾笙扭头看了眼书架，上面的书大部分自己都没看过，有些心动，不过想了想还是放弃。
自己今天才表露出喜欢看书，就连出手的条件都是去道观借阅杂书，这别人一听现场就能想到自己。
哪个有深仇大恨的人报仇时会把人家书带走？
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大半夜的，来都来了。
书房里好东西倒是不少，这黄家够有钱的，可惜都太显眼。
顾笙在黄友山和黄泽的身上摸了把，拽下两个钱袋子塞进怀里。
然后出门，在外面把门关上，又没入黑暗之中。
出了黄府，顾笙先将外衣脱了包起来，刚才沾上些血迹，又找地方把刀扔了。
然后拎着衣服回家扔给颜如玉。
“衣服得洗一下。”
“我这就去。”颜如玉打开后看了眼，然后去洗衣服。
顾笙拿出钱袋子看了眼，从中拿出一张张银票，还有一小把碎银子。
“三百二十六两。”顾笙数了下，心情大好。
虽然看书也能拿到钱，不过耽误了看其他书的时间。
看一本小说类的才十两银子，要三十多本才有三百多两，起码要看一个月。
反正黄家买凶杀人，这就算是对方的赔偿了，顾笙拿的心安理得。
顾笙离开没多久，黄家就乱起来了。
捕快来到现场一看，顿时皱眉。
“死的第一个是黄旭，显然一开门就被人捅死。”
“而黄友山和黄泽在六七米外，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被人杀死，显然是个高手。”
“凶器是随处可见的短刀……”
“死因是脖子上的一刀，人已经必死无疑了对方还连捅十几刀，这得多大的仇？你们黄家有什么仇家？”
捕快这一问，黄家人都面面相觑，若说仇家，那可太多了。
黄家在青阳县这么多年，做过的事太多了，恨不得黄家死绝的人，没一千也有八百。
……
顾笙第二天一大早，正练刀时大门被敲响，收刀开门一看是两个捕快。
“顾相公。”捕快拱拱手，态度倒是好。
虽然昨天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衙门里的不少人还是知道。
“什么事？”顾笙做出疑惑之色。
心中已经知道对方来意，事情果然也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
对方随便问了几句，直接就走了。
药帮的事情没几人知道，顾笙只不过和对方有些口角，不至于半夜上门杀人，捕快觉得顾笙嫌疑不大。
捕快比一般人更知道锻骨境的高手意味着什么。
嫌疑又不大，自然没必要过多盘问得罪这么个高手。
若把对方惹怒了，说不定哪天自己就死的不明不白。
……
黄家的事处理完，接下来几天顾笙天天在家除了练武就是看书，偶尔带颜如玉上街转转采买些东西。
他倒是知道黄家还有个大儿子在府城，不过等对方接到消息再回来，怎么也得五六天的时间，而且也不能确定是自己做的。
就算对方真抱着“有杀错勿放过”，等他找到高手过来，自己都离开青阳了。
几天下来，顾笙每日练习刀法腿法之下，实力再次提升一截。
尤其是速度，《虎啸刀》在速度上的弱项彻底被弥补。
那套腿法他最着重的便是闪转腾挪之法，反倒是对腿法攻击的兴趣一般。
毕竟面对普通人，他现在一拳一脚都威力巨大。
而和自己差不多实力的武者，有武器和没武器的差别就太大了。
除此之外，便是锻骨的进度也在快速提升，顾笙能感觉到后背脊宛如一条大龙一般，仿佛随时能够弹起。
脊椎的密度、硬度都比之前更高，身体的力量也越发庞大，尤其出招之时借用腰力，速度更快，腰部传来的力量更强。
同样一刀，用出的力量比之前强出接近两成。
顾笙估计脊椎再有十天八天就能练成，到时就真正是人体内一条大龙，紧接着是四肢，然后才是其他骨骼。
能有这种速度，全靠九龄蝉蝉蜕的恐怖药力，否则哪怕有大药来补充身体，想要练成脊椎也是要用年来算。
第十七章 《念生琴解》
这日顾笙拿起一本《西入凤溪》，看了开头两页后，顾笙立刻心中一跳，神色更加认真起来。
书中开篇第一章叫做《遇仙》
……
这本书作者卢知章在凤溪凤凰山中，看到远处有数百鸟儿盘旋天空，而且并非是一种鸟类，而是五花八门什么鸟都有。
卢知章好奇之下前往查看，走了一个多时辰，听到远处传来丝竹之声。
穿过丛林，只见山腰一块巨石之上，一个白衣人盘膝弹琴，数百鸟儿盘旋在周围流连不去，甚至周围还能看到虎豹或者趴伏，或者蹲坐，互不干扰。
老虎兔子趴在一起，狼和鹿相距不过十几米。
卢知章看到这一幕大惊，心中觉得是遇到仙人了，便要上前，然而没走多远，就觉得心神一片通明，满心都是欢喜宁静，整个人都沉浸在乐曲声中。
等他回过神来，乐曲声已经消失，白衣人也消失不见。
那些飞鸟和猛兽恋恋不舍的散开。
卢知章心中怅然，知道自己错过了机缘，又在凤凰山流连数日方才离开。
结尾卢知章还发出疑问：仙耶？神耶？精怪耶？
……
从记载来看，那白衣人显然不是寻常人，这让顾笙颇为心动。
原本还打算过几天去青云观借阅时顺便打听，没想到在这本游记里能看到部分记载。
说不定这本书会有不错的收获。
然而从下一章开始，便是记录卢知章刚刚进入凤溪区域了，内容也普普通通。
顾笙就觉得这作者是深得UC震惊部的精要。
精华全在开篇上了。
花了一天半时间，顾笙才看完这本游记。
一点清光投入顾笙额头。
顾笙闭上眼睛，整理脑海中浮现出的种种知识。
《念生琴解》，关于古琴的各种指法、技巧，全都在顾笙脑海中涌现。
“琴艺啊……”顾笙略微有点遗憾，但也没想太多。
学会琴艺用来自娱自乐也不错，反正来的容易，还可以教给颜如玉。
到时候自己看书，她在一边弹琴，想想就挺不错。
不过顾笙很快就发现不对，在基础的琴艺之后，后面还有一些其他东西。
“一念可生，一念可亡，气随意走，以念生魔……”
“这是……”顾笙的心一颤，在指法和琴技后面，竟然还有不少以气控琴，以念生魔，以魔伤人之法。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琴技，这是修行中人的战斗手段，就像徐道人的符篆那样！”
顾笙猛的睁开眼睛，眼中抑制不住的狂喜。
这收获可太大了。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
收获是不小，可惜没卵用。
因为他根本没有修行之法，而这《念生琴解》也是同样，只有如何用琴和用琴攻击的攻击手段，除此之外便是如何以念头生魔的独特法门，同样没有修行之法。
就跟现在给他一台顶配笔记本电脑，里面还装满了单机游戏，但是却没有电一样。
看得到，摸得到，但没用！
顾笙此时脸色颇为精彩，喜悦，遗憾，不解，无奈，郁闷，全都糅杂到了一起。
良久之后，顾笙长长出口气。
“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也证明了我一直以来的想法是正确的。”
“徐道人的存在证明了确实有修行之人，而我也能从杂书中获得修行之法。”
“只不过还要多花些时间，多看些书罢了。”
顾笙思索片刻，也就放宽心。
看看外面天色还早，喊上颜如玉出门。
“公子，做什么去？”颜如玉换上一身白色长裙，美的动人。
“去乐器行看看。”
“公子要买琴？公子可以弹给奴家听么？”颜如玉立刻抓着顾笙的胳膊，兴高采烈往外走。
“你怎么知道是买琴？”顾笙好奇问道。
“总不会是唢呐，奴家想不到公子吹唢呐会是什么样。自然也不会是大鼓之类。”颜如玉巧笑嫣然。
“那可说不准。而且乐器里还有萧、长笛之类，你怎么不猜？”顾笙听了后一笑，心中琢磨说不准自己哪天就学会唢呐了。
“反正奴家就是觉得公子是去买琴。”颜如玉道。
顾笙只能将其归类为女人的直觉了。
还真猜中了。
整个青阳县就一家乐器行，顾笙打听下就找到位置。
乐器行里萧、笛、琵琶二胡都有，顾笙开口询问，对方便将他请到二楼。
此时店里只有三把琴。
“公子，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一把，叫做跃鲤，据说当初制好时，制琴师弹动琴弦，旁边湖中鲤鱼纷纷跃出。”
琴行掌柜捧出一把琴道。
当然，这话听听就行了。
真有那样的琴，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小县城的乐器行。
顾笙之前试了另外两把琴，掌柜的也吹的天花乱坠，不过在顾笙刚刚获得的《念生琴解》来看，那东西就是能响，连琴都算不上。
顾笙估计这一把也好不到哪去。
将琴摆在面前，顾笙伸手在琴弦上一滑，确实比之前的那两把好一点。
掌柜的在一边目光一亮，能够伸手一抹便听出琴音的，可不是一般人，连忙道：“公子，请。”
顾笙抬起右手看了看指甲，倒是刚好。
左手按在琴上，微微思索片刻，右手一勾，一个散音响起，宏如铜钟。
掌柜的眼睛更亮了，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顾笙右手先是急扫，一股肃杀之气立刻透过琴音而来。
接着是一连急促琴音，宛如阵阵马蹄声响起，随后琴音陡然高昂起来，两人眼前立刻出现一幕少年策马奔驰的潇洒恣意，八方英雄汇聚的壮阔……
随后琴音渐渐中正平和起来，仿若夜深人静时的孤寂，与抬头望月时的怅然。
然而没多久，琴音再次急促……
两人似乎看到了一个少年的成长史，有年少时春风得意，有陷入是非，见到生死后的迷茫，有坚持心中道义的激悲壮荡，随后指尖泛音又勾勒出世事变迁……
一直到琴音停下不知道多久，两人才恍然回过神来。
“公子，你真厉害。”颜如玉抱着顾笙的胳膊直晃。
“怎么不说要学这个了？”顾笙扭头问道，颜如玉之前看到什么都会说：“公子，我要学这个！”
“我还是学刀法保护公子吧！”颜如玉虽然蒙着面纱，却也能看出笑的灿烂，而且目光颇为狡黠。
“我觉得你应该想学这个。”顾笙认真道。
“公子我真不想……”
乐器行掌柜的沉思良久，再三回忆，脑海里却只剩十二个字。
风云起，岁月催，梦前尘，醉今宵，却是一整条江湖路。
“公子，不知道这一曲叫什么名？”
“笑傲江湖。”顾笙想了想道，前世的笑傲江湖他就记得大半部分，这是他刚刚通过《念生琴解》获得的琴艺，自己稍稍补完的，感觉还是差了点儿。
“公子大才！”掌柜的拱拱手道。“真是好一个笑傲江湖，好一曲江湖梦。”
顾笙指尖推动两下琴弦，问道：“多少钱？”
“这把琴是重金带回来的，要六十两。不过公子要的话，给四十五两便可。不然东家那面我交代不过去。”掌柜的道，言辞颇为诚恳。
顾笙微微点头，这把琴，勉强算是一把琴了。
不过勉强算是一把琴都这么贵，真正的好琴不知道要多少钱，估计是个天价。
好在前几天捞了一笔，现在倒是不缺钱。
“那就这把了。”
片刻后，顾笙背着琴下楼，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人正愣愣的站在门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这个人他还认识。
张威。
张家拳馆的馆主。
“刚才的琴是你弹的？”张威开口问道，见顾笙点头，又问：“叫什么名字？”
“笑傲江湖”
“笑傲江湖……”张威低声念了遍四个字，眼神颇为复杂，数息后抬起头道：“你若是走之前有时间，可以到拳馆一叙。”
第十八章 厌胜之术，草人
“公子，他好像有心事啊。”
张威走后，颜如玉看着对方的背影道。
“看得出来。”顾笙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展开。
也不知道张威想要跟自己说什么。
不过张威为什么会这样，他倒是猜到了。
这位拳馆馆主，当年想必也曾少年豪侠过。想必刚才的琴音，让他追忆起往事了。
学会了琴艺，顾笙倒是心情不错，更不用说这门琴艺里包含着其他东西，以后若是自己能走上修行之路，这琴艺便能用得上了。
虽然不知道威力怎么样，不过反正是白来的，而且《念生琴解》里面说一念起百魔生，听起来倒是挺厉害。
回去的路上又去书铺买了几本书，可惜游记类本来就少，如今书铺是一本没有了，剩下的都是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以及小说。
顾笙干脆就买了几本小说，说不定哪本里面会有意外之喜。
除此之外还找到一本《九势》，是一本书法理论书籍，讲运笔的规则和书法线条的，也一起买下。
顾笙觉得看这本书说不定能让自己的书法提高一截，虽然没什么大用，但也聊胜于无。
毕竟自己好歹是个读书人嘛，字好看一些也是应该的。
回家后顾笙对颜如玉道：“你收拾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带的，后天去青云观拜访之后，就不回来了。”
“公子，那我们怎么走？”颜如玉问道。
“雇辆马车吧，大不了多给点儿银子，多雇几日。”顾笙想了想道。
城内车马行当都是飞虎帮的生意，若是普通人带着财物出行，一定要千万小心。
说不定半路车夫就谋财害命了。
要不有句话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各城各县的车马行当，全都跟帮派脱不了干系，船也差不多少。
不过顾笙就没这担忧了。
交代完之后，顾笙拿起那本《九势》，花了一天时间看完，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收获的是书法方面的能力。
提笔落字之下，书法大有长进，隐隐有些大家之气了。
一篇纸写完，顾笙便将脑海中关于书法的知识融会贯通了大半，稍后再练习下，这字也就拿得出手了。
……
第二天上午，顾笙便带着颜如玉去张家拳馆拜访。
武馆前院有二十多个弟子正在练拳，打起来虎虎生风，颇有气势。
看到顾笙二人进来，所有人都注视过来。
“昨日与张馆主有约，顾笙今日前来拜访。”顾笙扬声道。
不少人脸色微微一变，认出这是前些日子那个锻骨高手。
关于现场的情况，也从张威口中传了出来，虽然没传的满城皆知，但武馆的弟子却是知道的。
“顾相公，父亲已经吩咐过来，请进。”张骑虎上前几步相迎道，这人顾笙也见过，是张威之外的另外一个锻骨境武者，既是武馆的大弟子，也是张威的义子。
“有劳了。”顾笙拱手，随着张骑虎进入后院一个房间，张威正坐在那闭目养神。
听到声音后睁开眼睛，眼睛开阖之间如有电光一般的精芒，让顾笙有些心惊。
这张威的实力看样子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强。
“来了啊……坐吧。”张威见到顾笙后微微点头，从桌子里拿出一个册子。
“在这看吧，看完还我，我还要传给骑虎的。”
说完便继续闭上眼睛不言不语。
顾笙心中有些疑惑的将册子接过来翻看，片刻后便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张威。
这册子里不是其他，而是一些见闻。
包括附近几个省较为出名的武学流派，较大的帮派，拳馆，江湖伎俩，甚至还有不少平日见闻。
其中大部分都是张威亲身经历的，因为上面有的地方有年份记载，算算时间张威也就是二三十岁的时候。
这些东西虽然不是锻体秘术、武学杀招那样的不传之秘，但也意义极其重大。
这里面有张威当初踩过的坑，涉过的水，完全是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传承。
不算厚的一本册子，却能帮人少走不少弯路，避过不少危险。
其中还有一些神神鬼鬼的见闻，鬼物妖怪都有，有些是听人叙说，有些是亲身经历。
尤其是其中一段，从字里行间来看，当时张威应该有洗髓的实力，而不是现在的锻骨巅峰。
当时张威去给人助拳，同行几人都是洗髓高手，而对方则是不知道从哪找来个枯瘦的野道士，拿着一个草人念念有词，然后拿钉子扎在草人脑门、心窝上。
结果己方一个高手脑门和心窝如被人一剑刺穿一般，当场身亡。
然后那道士拿出一个葫芦，从中飞出一道白芒，直接将张威胸口贯穿，还伤到了心脉。
事后张威调养了数年，也仅仅是恢复到如今锻骨巅峰的实力，再也没有进一步的可能，心灰意冷之下回到青阳县开了拳馆。
后来张威多方打听，才知道对方之前用的草人是厌胜之术，需要人的发须、血液作为媒介。
至于那葫芦，则是对方的法器。
顾笙翻到最后一页，手指停顿一下，心中琢磨一下，这册子虽然不是小说也不是游记，仅仅是一些心得经验，不知道会不会具现出什么东西。
尤其这册子里有不少关于武者的记载，万一具现个刀枪棍棒或者天下掉下个林壮士，实在没法解释。
想到这，顾笙起身抱拳冲着张威深深一礼，这是师礼。
“多谢馆主。”
虽然双方仅仅打了两次交道，但以自己手中这本册子的价值和心意，值得顾笙恭敬相对。
对方虽然一直表现出沉默寡言的姿态，不过倒是面冷心热的人，仅仅因为一曲《笑傲江湖》便将这样珍贵的心得借给自己观看。
“不必如此，我也只是一时有感。若是有心报答，日后若是有一天看到骑虎落难了，有余力时帮上一把便可。”张威微微摇头，嘴角动了动，似乎有一丝笑意。
“无论如何，都要多谢馆主。这册子上有些东西要想一下，还要再叨扰一会儿，我想到院子里呆上片刻。”
张威微微点头。
顾笙抱了抱拳，拿着册子到院子里坐下，开始阅读最后一页。
片刻后，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体从空中落下。
顾笙伸手接过，定睛一看，竟然是个草人。
正是册子里记载的，张威那次遇到的厌胜之术所用的草人。
“好东西。”顾笙心情不错，这草人虽然用起来有点儿麻烦，但用好了却是个大杀器。
第十九章 温元帅
这些日子读书，顾笙倒是摸到一点具现的规律。
比如这次，张威对那个野道人用的手段印象极其深刻，顾笙都能体会到字里行间的那种绝望感，然后获得了野道人的草人。
而之前的《西入凤溪》，作者对山野间见到的白衣人印象深刻，然后顾笙获得了《念生琴解》。
《陆广游记》的作者陆广想必对颜如玉的故事颇为上心，因此出现了颜如玉。
顾笙猜测，作者在一本书中所写内容多种多样，但其印象最为深刻，情绪波动最为强烈的人或物，具现出来的可能最大。
当然，具现出来的大概率和这个人或者物相关，至于是人还是功法或者物品，那就不知道了。
而从这也引出第二条规律，便是真实性。
顾笙猜测，必须真实存在，并且真实记载下来的人或者物才会具现出来。
顾笙觉得这两个规律应该是具现出的必要条件。
至于是否还有其他条件，还需要以后再观察总结。
思索片刻后，顾笙进屋双手将册子奉还，然后告辞。
“公子，这人是个好人啊。”离开拳馆，颜如玉道。
“好人……未必，一个人哪有那么简单。”顾笙轻声道。
张威算好人么？
说实话，不算。
张威当初在外面闯荡时也伤过无辜，也不是没做过坏事。
但在顾笙的角度来看，张威对他算是有一分传授之恩了，起码顾笙是认这一点的。
他也不多想这个问题，挺没意思的。
拐了个弯先去取刀。
“这位公子，刀昨天便打好了，我带你去看看。”铁匠铺老板见到顾笙便迎上来。
进了铁匠铺，顾笙就看到挂在墙上的一柄大刀，刀身比刀柄略长，刀鞘是木制，外面包着一层兽皮。
刀柄上同样包着一层软皮，握起来手感不错。
“铮！”
整个铁匠铺内都亮了一下。
刀身长两尺六寸，也就是八十公分出头，宽半尺，刀身雪亮，还带着一层层敲打出来的纹路。
刀刃锋利，虽然算不上吹毛断发，但以这把刀的重量，一刀下去整个人都能劈成两半。
整把刀加上刀柄，长度足有一米四，快跟一个人差不多高了，重量在30多斤，顾笙虚劈一下，重量还是偏轻一点儿。
毕竟自己当初订制这把刀时，炼体才到一半，如今已经是锻骨境了。
以他如今的力气，这把双手刀都能当做单手刀来用。
“公子！”颜如玉喊了一声，顾笙一扭头就看到颜如玉扔了一截手臂粗细木头过来。
顾笙转手横斩，刀光一闪，木头分成两半飞出去。
老板有些咋舌，这三十多斤的刀在这位公子手里跟三斤多的刀差不多，如果不是这把刀是自己亲自看着打出来的，还以为是包了层铁皮的样子货。
“不错。”顾笙点点头，将长刀归鞘提在手上，从怀里掏出银子给老板。
…………
第二天一早，雇的马车赶到。
“顾相公！帮主托我向您问好。”马车夫叫罗真，是个三十左右的矮壮汉子，如同顾笙所料，是飞虎帮的人。
“你们帮主有心了。”顾笙点点头，跟颜如玉往马车上搬东西。
罗真连忙跑前跑后的帮忙，看到没蒙面的颜如玉后惊若天人，差点看呆，然后猛然醒悟过来，不敢再看。
两人就带了一床被褥铺在马车里，然后便是一人一把刀，几本还没看完的书，加上跃鲤琴，一个锅，一小袋米，些许油盐调料，几双碗筷，两个水袋，还有颜如玉炼体的药物……等等等等。
颜如玉还想将自己的几只小鸡带上，被顾笙拦住了，只能恋恋不舍的送给隔壁。
顾笙坐到车里时也是无奈，已经尽力减少要带的东西了，可仍然不少。
两个府之间动辄数百里的距离，马车也要走上十天八天，露宿荒郊野外是常事，不带这么多东西也不行。
想要仗剑走天涯，首先得把家给打个包，这个其他小说肯定不告诉你。
马车轱辘在石板上压过，顾笙顺着车窗回头看了一眼青阳县。
前身在这里生活十几年，以后未必还会回来了。
青云观在青阳县北大约五十里，马车也要走上一天。
毕竟马车的速度也就五六里一小时，比人稍微快上一点儿，好处就是人能歇着，而且能把家带上。
一路上两三个小时就得歇一歇，人倒是无所谓，不过马得歇会儿，还得吃草喂料。
就这么走走停停，一直到下午才路过一个村子，刚好马要歇会儿，顾笙则是拿着水袋进村。
打听了水井的位置，便朝着水井走去。
“公子，你看，这里的人家都供着个青面獠牙的妖怪。”颜如玉扯着顾笙的袖子小声道，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别乱说。”顾笙低声道，顺着几家门窗看进去，确实家家户户都供奉着一尊神像，皮肤湛蓝，头发赤红，目如铜铃，表情凶恶。
“老丈，我看你们家家户户都供奉的神像，不知道是哪位神仙？”顾笙看到一个坐在家门口晒太阳的老丈，便上前攀谈。
“这是温元帅啊！听你口音也是本地的，这都不知道？”老丈看了他一眼道。
“原来这就是温元帅。”顾笙点点头，知道这个神像是怎么回事了。
原本青阳县这里是没这个神的，前身小时候家家户户都供奉白王母，就连顾生家里都供奉了个。青云观建起来后，这个护法神就渐渐在本地兴起来了。
青阳县里也有不少人供奉，这次县里闹妖怪，还真没有家中供着这护法神像的人家被妖怪吃了。
因此在徐道士灭掉那妖怪之后，城中又有不少人家在家里供奉护法神像，这些都是他出门时听来的。
“温元帅可是好神仙啊，原来动不动就有闹鬼的事发生，自从请了温元帅来，再也没发生过。”
“原本刘家村也不信，非要供白王母，结果村子里闹了鬼，死了不少人，后来还是青云观的道长出手消灭那只恶鬼，然后村子里改供温元帅，再没出过事。”
打水的时候，顾笙将这温元帅的来路给颜如玉讲了下。
“原来本地都是供奉白王母，如今怕是都供奉这温元帅了。”
“老百姓向来最务实，用脚投票，谁保佑我我就信谁。”
颜如玉听后想了想，好奇道：“那原来的白王母就不保佑本地百姓么？如果白王母不保佑，那以前为什么要供奉白王母？还是白王母被温元帅打跑了？”
顾笙摊手，颜如玉这个问题可真是触及自己的盲点了。
“为什么谁供奉神仙，神仙就保佑谁？百姓的供奉对神仙有什么用吗？”
“神仙为什么不消灭那些为祸的妖怪鬼物？他们是神仙啊，这应该很简单吧？”
顾笙觉得颜如玉这几个问题还真是直击灵魂。
“大概是养寇自重？”顾笙第一反应就冒出这么个想法。
不过问题来了，真有神仙么？神仙是什么？或者说百姓供奉的这些神仙是什么？又为什么需要百姓供奉信奉他们？
第二十章 青云观中的目光
“还有多久到？”颜如玉掀开马车帘子询问。
“还得半个时辰。而且这个时间，到了也不能上山了，只能在山下露宿。”罗真回答道。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到了掌灯时间。
“露宿也好，总比在马车上颠簸要强。”颜如玉笑道。
“到了山下，说不定会挺热闹。”罗真回道。
“山下有镇子？”颜如玉心中好奇。
“那道不是，每天都有错过上山的人在山下露宿，人还不少，因此每次山下都颇为热闹。
说起来这青云观的位置也太偏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怕在山下盖个客栈供往来的人歇脚睡觉也好，青云观的道长偏偏不同意。”罗真解释道。
他跑这条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青阳县里经常有人到青云观上香求神像，除了那几个家中养着车夫马车的大户人家，其他人要不就是一路步行，要不就是在车马行雇车。
“原来如此，露宿荒野，热闹点儿好啊。”颜如玉现在就跟小孩子出门踏青似的，一听热闹就开心。
将帘子拉下来，颜如玉一手拿着烛台，一团烛光将车厢内照亮，顾笙侧着身子借着烛光翻书。
“公子，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山下了，不过咱们错过时候了，要在山下呆一夜。”
“听到了。”顾笙回了一句，将书放在一边。
马车赶路没想的那么好，尤其在装了一堆东西之后，车内空间也不大，时间久了蜷得慌。
“公子要是倦了了就枕奴家腿上休息片刻。”颜如玉伸手在顾笙脸颊上抚摸道。
“算了，伸不开腿。”顾笙叹道。
他倒是想来着，下午也试过，可那样更不舒服。
唯一的收获就是，颜如玉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如同幽兰，在这样狭小的车厢里格外明显。
又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渐渐停下。
“公子，到山下了。”罗真的声音传来，颜如玉立刻拉开帘子。
顾笙从马车上跳下来抻了个懒腰。
可以看到前方竟然有不少人或坐在路边，或者合衣躺在地上，这一类大多穿着不好，都是走了大半天甚至一天的路赶到这。
也有不少马车停在路边，然后燃起一堆堆篝火。
这样的景色，倒是让顾笙想到景区的宿营地了。
“公子，这么多人都是走大老远的路，就为了到青云观上香啊。”颜如玉颇为警惕，拿着自己那把小刀跳下来跟在顾笙身后——十斤重的雁翅长刀，已经比常人用的重一倍了，而且还是双手刀。
不过跟顾笙那把比起来，就是把小刀了。
“顾相公，我去跟他们商量一下，借篝火热下吃的。”罗真说道。
此时天倒是不冷，因此也不需要自己再点上一堆火。
片刻后罗真便与人商量好，回来拿上干粮和水，与顾笙等人过去。
对方则是两辆马车，七个人坐在一起，最中间的是个员外郎带着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女，其他的是车夫护院之流。
所谓员外郎，就是土豪士绅花钱买的个闲职，没有实权，就是有个身份，戴的冠帽也与正式冠帽有所不同，因此一眼就能认出来。
“打扰了。”顾笙上前拱手道。
对方看到顾笙身材高大伟岸，相貌英伟，顿时眼前一亮，起身笑道：“不打扰，相遇都是有缘，刚好结个伴。”
最近顾笙又长高三公分，身高达到一米七八，绝对是高人一等。
而且相貌英武又带有几分稚嫩，一看就年纪不大。
双方坐下后就开始闲聊。
“看方向，相公是从青阳来？”
“不错。”
“听说青阳县也闹了妖怪？事情解决了没有？是青云观的道长出的手？”
“也？倒是解决了。”顾笙心中琢磨，看样子最近闹妖怪的地方不少啊。
“那些妖怪真是可恨。”那员外郎一拍大腿，愤愤道：
“我们那前些日子有个人被妖怪迷了心智，把妖怪带回家里，结果满门上下死的就剩一个又聋又哑的仆役，那个惨啊！多亏了青云观的道长出手，才灭了那个祸害。
我这次来一个是上香，一个是想再请一尊护法神回去。”
“上平县？”顾笙倒是想起来，之前县里衙役来请徐道人没请到，说是去上平县除妖去了。
“没错，连你们都知道了？”
“略有耳闻。”顾笙点点头。
那员外郎就这个话题又说了半天，话音一转就开始打听：“相公可有功名在身？”
“年龄如何？”
“父母可在？”
“可有婚配？”
顾笙一开始还回答，几句后就有些无语。
一抬头就见那员外郎身边的少女一脸含羞带怯的看着自己，目光闪亮。
顾笙就想说句“已经有了婚约”推搪过去，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颜如玉在一边就道
“我家公子还未有婚配呢！而且我家公子博学多才，能文能武，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
几句话下来那员外郎的眼睛越来越亮，只觉得真是天降良婿，不过颜如玉话音一转：“不过我家公子马上要去游学，怕是要几年才能回来。”
“糊涂啊！男子汉大丈夫，先成家再立业也不迟。”那个员外郎立刻说道。
“员外郎别听我这侍女乱说，我暂时也没有婚娶的想法。”顾笙推搪道，顺便瞪了颜如玉一眼。
结果就见颜如玉眼睛都弯起来，那面纱下面肯定是在偷笑。
这小狐狸精，哪天非得教训教训她。
“颜姑娘说的没错，这次徐道长灭妖，顾相公也是出了大力气的，一人一把刀把那妖怪拦住，不然那妖怪早跑了。”罗真在一边也道。
那员外郎的眼睛更亮了。
顾笙心里暗骂了句棒槌。
该吹捧的时候不吹捧，不该吹捧的时候瞎吹捧什么？
最后顾笙受不了那员外郎一直滔滔不绝的话语，以及那少女含羞带怯都快长到他身上的眼神，吃完东西就落荒而逃。
……
晚上在马车上对付躺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见其他人都已经上山，顾笙才拎着刀，带着颜如玉吊在后面上去。
主要是免得再被那个员外郎缠上。
至于罗真则是在山下守着车。
青云观占地不算大，但大殿极大，里面竖着一尊高四米，青面赤发，手持狼牙棒的护法神温元帅，看起来极其宏伟，而且有压迫感。
大殿中只有这一尊神像，让顾笙心中有些奇怪。
从他看的游记中记载，这么大的道观一般都是供奉多神位，而护法神通常是在侧殿。
唯独这青云观，只在主殿供奉了一尊护法神。
心中虽然有一点疑惑，顾笙却也没太当回事，只是稍微想了一下便扔到脑后。
拿起一炷香点燃，然而在这一瞬间他觉得心中一紧，似乎有些不舒服。
顾笙心中疑惑，这些日子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面色不动，目光四处扫了一下，没有丝毫收获。
然而抬头看向温元帅时，却是悚然一惊，顾笙感觉对方好像在看自己，眼神中似乎有着戏谑。
仔细注视之下，又没有丝毫异常，刚才似乎是错觉。
顾笙沉吟一下，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顾笙上了一炷香就带着颜如玉离开，离开大殿颜如玉才低声道：“公子，刚才在大殿里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一般。”
顾笙点点头，自己也是这种感觉，所以才匆匆离开。
不过看其他人，脸上都没有异色，好像就自己和颜如玉有这种感觉。
顾笙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心中琢磨是不是因为这青云观供奉的护法神真实存在，刚才看了自己二人一眼？
不过这事也没法求证，只能放到一边。
到大殿附近找到个十四五岁的小道士说道：“我与徐道长有约，前来借书阅览一番，不知道徐道长可在？”
“善信可是姓顾？”那小道士问，见顾笙点头，便道：“师傅昨日有事突然下山了，不过走之前已经将事情交代下来，顾施主随我来便可以。”
小道士边带路边说道：“师傅说，善信若无事可以在观中小住几日，观中的书籍可任由善信翻阅。
短则两日，慢则三日，师傅便会回来。”
“这样最好，有劳了。”顾笙笑道。
他来除了想要看书之外，还想要和徐道人打听一下修行之人的事，等上几天也不碍事。
第二十一章 吃人的青云观
“书都在这里了，善信可以随意翻阅。”小道士将顾笙二人带到一个厢房，推开门，只见里面有一个书架，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书架上倒是摆了半架子书，顾笙一看到这些书就心情极好。
“午饭和晚饭会有人给善信送过来，若是善信有什么需要，也可以直接说。”
“这样就可以了，多谢了。”顾笙走到书架前，眼睛先是扫了一圈，发现这里同样四书五经和诗词歌赋占了大部分，而且有不少还是重复的。
小说有一些，游记有几本，然而道教典籍竟然一本都没有。
按理来说，平时也会有人在山上借宿几日，一般道观应该放几本道教典籍才是……
之前见到徐道人还没什么感觉，此时在这青云观便觉得处处都让人意外。
顾笙转头看小道士还没走，便随意问道：“怎么没有道教典籍？”
“我们青云观只信奉护法神温元帅，斩妖除魔以护人间太平，入世而不出世，因此不读那些典籍。”小道士一脸尊崇的说道。
“原来如此，不过我总听说温元帅，却不知道这温元帅有什么事迹？”顾笙又问。
“温元帅本名温良，乃是前朝初年一个赶考的秀才，一日到山村投宿之时，发现一群山匪冲进村庄抢掠，还将人赶到一处，以刀枪围上，打算杀掉。
温良虽然有勇力，但也不是那一帮匪徒的对手。情急之下将身上衣物脱掉，取赤鸾花将头发染红，又取幽草将身上染成蓝色，做出山鬼模样跳出去，一刀劈死一个山匪。
其他匪徒见状大骇，被温良又劈死两人之后，纷纷逃走。
可惜赤鸾花有剧毒，温良虽然赶走山匪，最后中毒而死。当地百姓感念温良活命之恩，便给温良立了神像和庙。
三山之神见温良正直勇武，将其魂魄招去做属官，为佐佑之神，护佑一方，后来天帝又将温良立为执金之神，为三山猛将之首，再后来又提为三山兵马元帅。
而温元帅也便成了我道教护法之一。”
“原来如此，多谢解惑。”顾笙点点头，倒是个比较贴地气的民间故事。
至于几分真几分假，那就不知道了。
顾笙在书架上翻找一番，先将几本游记拿出来，从最薄的一本开始翻看。
“公子，你在这看书，我去把琴取上来。”颜如玉道，那把琴可是两人最贵的家伙事儿了，还是拿上来好些。
而且顾笙累了的话，还可以怂恿他弹琴解闷。
“去吧。”顾笙摆摆手，自顾自看书。
一直看到晚上，午饭和晚饭都是有道人送到门口，颜如玉再端进来。
晚饭后又过了片刻，顾笙才将这本看完。
“吧嗒”
一股类似药材的清香味传入鼻中，让人精神一振。顾笙一眼看过去，只见是一根细长的人参，根须极其发达，足有半米多长。
而在人参颈部还绑了一根红绳。
不错，总算不是荔枝、水果什么的了。
之前顾笙好几次看完游记后获得的都是水果蔬菜，味道倒是极其香甜美味，给游记的作者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次是一株三百多年的野参。
百年人参就已经是稀罕之物了，富户买回去都是吊命用的，就是人快死了还剩一口气，用百年野参可以吊住命，说不定能把人再救回来。
至于三百多年的野参，这东西已经是千金难求。
就连顾笙现在也用得上，这东西也可以作为锻骨的大药来用，加快锻骨的速度。
“收好，别被它跑了。”顾笙将人参递给颜如玉道。
“真的能跑了么？”颜如玉的眼睛一闪一闪。
“说不准掉到地上后就跑掉了。”顾笙笑道。
颜如玉用一块布将人参包上，娇声道：“回头找个木盒子把它放进去，然后再用绳子缠上，肯定就万无一失了。”
“好主意。”顾笙笑道，抻了个懒腰，回到房间炼体。
片刻后，整个房间都热了起来，房间中间仿佛有个熊熊燃烧的火炉一般。
颜如玉浑身大汗淋漓，走到一边想要将窗户打开，突然皱眉道：“什么味道？”
她闻到一股甜的有些腻人的香气，先是有些愕然，扭头朝着顾笙眨眨眼睛，手指轻轻推开一点儿窗户。
然后娇声道：“哎呀，怎么突然这么晕……”
身体摇摇晃晃，目光左右乱扫，想找个舒服点儿的地方躺下，最后一头扑到床上。
顾笙收回动作，吐出一口气箭，头顶上隐约可以看到蒸汽，然后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喀嚓一声轻响，墙壁朝着一边挪开，两个道人从中走出来。
“你拖这个，我去拖那小娘子。”一人说道。
“呸，你拖这个，我去拖那小娘子，晚上送饭时就看到了，那眼神儿身段儿勾的人心痒痒。”另外一人啐了一口道。
“可惜了，这两人都是温元帅点名要的人，不然还能先享受一下。”
“等温元帅吃完，连骨头都不剩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房间里走，就在这时趴在地上的顾笙突然暴起，一脚踢飞一人，骨骼碎裂声接连响起。
同时闪电般出手抓住另外一人脖子。
那人拼命扒拉顾笙的手，眼看那人都快没气了，顾笙才松开一点儿力气，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问：“温元帅是什么东西？”
“你们好大的胆子，温元帅乃是三山兵马元帅，触怒了他立刻便有天雷降下。”那人刚说出一句，顾笙又收紧了五指，一只手捏着他的嘴，一脚把他小腿踢断。
“唔——！”那人惨嚎，却发不出多少声音来。
顾笙五指再次松了一点：“温元帅是什么东西？”
“温元帅是三山兵马元帅……”
顾笙再次像刚才那样操作，将他另外一条腿踢断，然后一字一句问道：
“温元帅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见过，都是大师兄传达的……”
“温元帅有时会在来观里的人中挑选一些人，我们负责把人抓去，那些人再没出来过……据说是被吃了……”
“求你放过我，我肯定不喊。”
那人满头冷汗，飞快说道，目光中都是乞求。
只希望自己答完，对方能放了自己。
顾笙沉吟一下，再次问道：“你们抓了多少人？”
“每个月只有一两次，只有温元帅看上的人才会指示我们送过去。”
“若是有人在青云观失踪，其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早就该传的沸沸扬扬才是，我怎么从没听说过？”顾笙又问。
“我不知道……不过我听师兄说，那些人的家里人都被妖怪吃了，或者被厉鬼弄死了……”
顾笙眉头皱的更紧，心里全是MMP。
也就是说，外面不少妖怪和厉鬼，都是这青云观弄出来的？
这次青阳县里的妖怪，是不是也是他们弄出来的？
然后自己还特意跑他们老巢来了？外卖自己打好包送上门了这是？
“密道里面有什么？徐道人在哪？青云观除了徐道人，还有谁厉害？”
“我也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我能活动的就一小片区域，和两个师兄弟负责把人迷晕了拖进去，然后就有其他人接手……”
“师傅每个月都要闭关三天，师傅从前天就闭关了，明天晚上后天早上就会出关……”
“还有大师兄也厉害……之前有个人想跑，结果被大师兄抓回来喂了虫子……我们也是被逼的啊……”
顾笙又问了一些事，见问不出什么了，手上一使劲儿就捏断脖子。
扭头看到颜如玉一脚踩在地上那人脖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骨骼折断声。
这小狐狸精平时看着娇俏可人，该动手的时候可一点儿都不手软。
“公子，这一窝都不是好人，那个温元帅可能是个妖怪，怎么办？”
第二十二章 杀个血流成河
顾笙也没想到青云观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原本看徐道人出手之时一副名门正派的模样，一张符篆就能唤来雷霆，怎么也看不出竟然是个妖观的邪魔外道啊。
然后自己还主动送上门来。
现在反倒有些麻烦了。
顾笙倒是想一走了之，只要看书自己就能获得功法和天材地宝，只要给自己一定时间，自己就能成长起来，到时覆灭青云观这个贼窝易如反掌。
然而就怕走不掉。
对方可能任由自己知道了道观里的秘密后逃掉么？
这两个人失踪，怕是用不上一两个时辰就得被人发现，自己能走多远？
到时有人追上，在暗处给自己一道雷霆，自己怕是要凉。
顾笙回忆一下当日徐道人的表现……对方气血也就比普通人强一点，跟武者完全不同。
能够追上那只猫妖，应该是某种术法的作用。
除此之外，对方使用符篆招来雷霆威力极大，但一来使用符篆的速度不算快，二来密道通往地下，有地面挡住……
这么一想，如果在地下近身一搏，自己未必不能杀了那徐道士。
唯一值得顾虑的便是那个温元帅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思来想去，顾笙还决定到下面探一探。
“你在这等我，我进去看看。”
“公子，你若是在下面出了什么事，奴家也活不了。反倒不如让奴家跟着，奴家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也是能提刀杀人的。”
平时巧笑嫣然的颜如玉此时却是一脸果决，眼中隐隐带着杀气。
顾笙想了想，是这个道理，点头道：“也好。”
“我就知道公子最好了。”颜如玉立刻笑嘻嘻的抱着顾笙的胳膊。
顾笙摸了摸怀里的草人，这是自己最大的杀招了，若是碰到那个温元帅，恐怕就得指望这个草人了。
然后抽刀出鞘，缓缓走进密道。
颜如玉有样学样，也将刀抽出来，提刀跟在后面。
密道宽一米五，一侧墙壁上点着油灯，将两人的影子照在墙壁上，有些张牙舞爪。
一连向下走了二十多米，看到下面一条三米宽的甬道。
顾笙探头看了一眼，没有其他人，走出去后发现这甬道连接着一条条楼梯，应该便是通往各个厢房了。
放轻脚步走在甬道里，走过一个转角，看到前面一处百来平米的大厅，大厅里还有两个铁门。
隐隐能听到哭喊嚎叫的声音，在这昏暗的地下显得格外瘆人。
顾笙朝着隐约有嚎叫声音传来的铁门走去，轻轻按了一下便推开一条缝，里面传出的吼叫声更大了，期间还夹杂着女子哭嚎声。
顾笙推开门走进去，颜如玉将门再关上。
走出二十多米，再次拐过一个弯之后，顾笙顿时被前方的一切惊住了，一股寒气从天灵盖浇下来。
只见前方两边是一个个铁笼，笼子里是一个个人形妖怪，有顶着一张猫脸的，也有顶着猪头的、虎头的，然而身躯和人却没什么两样。
有的身上部分地方长着长毛，而有的身体看起来却是完完全全的人类。
一个道士正推着小车喂食，顾笙眼睁睁看着那道士将一条人腿扔到笼子里，那只虎头妖怪立刻抱着人腿开始啃。
顾笙先是浑身冰凉，随后一股怒气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几乎将他心中填满。
他想到了当日那只猫妖，如果没猜错，这些妖怪恐怕都是人，不知道被人用什么办法变成这个样子。
顾笙脚下一蹬，整个人跨过六七米的距离，那道士刚回头，就看到一道雪亮刀光，脑袋飞上半空。
鲜血喷涌，那血腥气让那些半人半妖的怪物更加狂躁，不住撞在铁笼上。
顾笙看了一眼推车上的人体，或者说是一堆血肉，唯独脑袋还保持完整，虽然布满了血污，顾笙仍然认出来这个人。
昨天晚上那个员外郎。
这青云观不止是抓人喂给温元帅，还抓人变成妖怪，抓人喂这些半人半妖的怪物。
恐怕每天都有人死在这青云观中，最让人觉得恐惧的，却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在青云观失踪。
顾笙想起青阳县有时会听闻有人外出被野兽吃了的消息，恐怕其中有不少便是这青云观做的。
包括前身顾生的父母，就是外出后失踪，别人说是被老虎叼走了，如今看来也未必。
这些人再分散到周围的村县，每个地方偶尔有人被野兽吃掉或者被妖怪吃掉，就不引人注意了。
更不用说，有的村子如果整个消失了，然后推给鬼怪，也不是不可能。
就像路上听说的那个刘村。
“这青云观的人当真该死。”顾笙眼中全是煞气，从现代世界穿到这个世界，本以为平民已经够苦了。
可看到这里，才知道什么叫做毫无人性。
顾笙的目光扫过铁笼，大步走到最里面那个传来女子哭嚎的笼子里，只见一个赤身的女子正蜷缩在那里，听到声音抬头看到顾笙，眼中顿时露出一丝期盼：“公子救我，我好疼，我好疼！”
顾笙感觉胸口都要喘不上气来。
只见那张原本眉清目秀的脸上，此时正在不断的长着黑色的毛。
“你怎么在这里？他们对你做什么了？”顾笙深吸一口气问道。
“我不知道，我中午在厢房休息，睡醒后就在这了……他们塞了什么东西到我嘴里，然后我就开始疼……公子救救我！还有，公子看到我爹了没有？”
顾笙沉默了片刻，道：“看到了，他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女子念叨两句，目光有些迷茫，瞳孔中泛着一点儿绿意。
一道刀光闪过。
顾笙大步朝着里面走去，他现在只想见人就杀，将这青云观杀个血流成河。
“公子……”颜如玉拽着顾笙的衣襟。
“我没事，我就是心里有一股气。”顾笙咬着牙，眼中却全是愤怒。
这青云观里的道士，已经不能算人了。
“公子不要被怒火淹没了理智……就算是杀人，也要冷静才行。”颜如玉此时倒是颇为冷静的对顾笙道，不过眼中同样有着愤怒。
“我知道，松手吧。”顾笙深吸一口气，渐渐冷静下来，然后朝着里面走去。
在一个房间中，几具尸体倒挂再那里，两个道士正在拿着斧头肢解。
这几具尸体正是那员外郎的护院，一同上山，也一起遭了毒手。
两人一抬头看到突然出现的顾笙二人，顿时一惊，刚要大喊，顾笙手中长刀飞出，直接将一人钉在墙上。
紧接着一脚踹出，一阵骨折断裂声响，那人砰一声撞在墙上就软了下去。
“徐道人在哪？”顾笙踩在那人胸口上俯身问道，眉宇间有些狰狞。
“唔……唔……”那人口中直接往外喷鲜血和内脏碎片，眼看就活不了了。
顾笙目光在房间中转了一圈，见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将刀拔下来朝着原路返回去。
一推开门，就看到另外一个门中刚出来一个人，双方对视一眼，对方直接愣了一下。
第二十三章 脑子是硬伤
对方显然没想到这里会有外人，而且是从另外一个房间出来，顿时愣了一下。
然而顾笙却没楞，在这种地方愣一下就是死。
整个人脚下一蹬，如同猛虎扑食一般，带着惊人的气势横跨出七八米。
一道雪亮刀光兜头劈下，如同一道闪电，狂风扑面，逼的人喘不过气来。
那人吓的大骇，连高喊都顾不得，连忙向着旁边一滚，就感觉腰间一凉，身上好像轻了很多。
却是只有半个身子扑倒出去，另外半截在空中便分开。
顾笙手中长刀再次一挥，此人脑袋滴溜溜滚了出去。
颜如玉快步跑到顾笙身边，仰着小脸做出口型：“公子好刀法。”
看到颜如玉那张巧笑嫣然的小脸，顾笙心中恶气散去些许，拉开门走进去，动作不快，几乎没有丝毫声音。
如果没猜错，徐道人和他的大弟子应该就在这里了，弄不好那个温元帅也在，顾笙丝毫声音都不敢发出。
这条道比另外一条要长得多，足足走出去一百多米，拐了个弯又斜着向下走了一百多米，方才看到前方一个大铁门。
而在铁门前正坐着一个道士，穿着一身宽大的道袍，看起来三十上下的年纪，刀削脸，嘴唇很薄，看起来有些冷漠。
手边则是放着一把半米宽的宽剑，跟个门板似的。
道士原本正闭着眼睛，似乎有所察觉，双眼猛的睁开，瞳孔中透着一抹意外。
从地上站起来，舔了舔嘴唇，露出一抹有些残忍的笑容。
掌心带起一张符拍在身上。
“有敌来犯，请温元帅佑我身躯，助我杀敌！”
随着纸符在其身上燃烧，衣物却半点儿没有毁坏，对方身上血气更是节节攀升，衣服之下肌肉高高隆起，脖颈处的血管都凸了出来。
顾笙哪等他上BUFF，身体微微伏低，脚下一点，如同一支箭矢一般冲出。
“虎牙！”
几乎看不到顾笙手上动作，手中长刀便已经刺出，随后才是空气被破开的声音。
这一刺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唯独占一个快字，快到让人看不清刀。
以这把刀的宽度，若是刺中，起码要把胸腔破开一半。
“铛！”一把宽剑挡在长刀之前，此时再看那道士形象大变，哪还有刚才的模样？
道士已经成了一个身高两米的巨汉，浑身道袍都被撑起来，仿佛随时会炸开。
露在表面的皮肤下面更是凸出一根根青筋和血管，双眼之中全是血丝。
“那么多活路你不走，偏偏往死路跑……”道士神色狰狞，一张嘴露出一口利齿。
比起另外一个房间那些人造的怪物，这道士看起来更像是个妖怪。
“这怪物上BUFF的速度真快！”顾笙注意到对方一只手持宽剑便挡住这一刀，知道对方力气极大，还要超过自己这个锻骨境。
“你是什么东西？”顾笙问道。
“我是人啊……看不出来么？我是人啊，温元帅……”对方话还没说完，顾笙脚下一错，又是一刀劈出去。
“卑鄙！”那道士怒骂道，反手一刀劈出，整个甬道内狂风呼啸，就连颜如玉站在远处都能感觉到狂风扑面。
“咣！”顾笙连退数步，只感觉右手发麻，心下骇然，这鬼东西力气竟然变得这么大。
对方的速度倒是不算快，但在这狭小的甬道里面，这个弱点却是被最大限度的弥补了，加上那把宽剑，竟然没多少弱点。
别说自己，就算再多两个锻骨境高手，怕也难以攻破。
顾笙脑子急转，讥讽道：
“和你们这些畜生动手，有什么卑鄙的？”
突然又问道：“温元帅是什么？”
“温元帅就是……”那道士下意识刚接了一句，就看到一道刀光迎面劈来。
连忙举刀迎上，顾笙脚下一退，追问：“温元帅是什么？”
“温元帅就是……”道士怒吼一声，就见又一刀劈来，左手腕躲避不及，被这一刀斩开一半。
顾笙心中一喜，原本他只是想说些垃圾话吸引对方注意力，引对方露出破绽。可这怪物不知道是性格原因，还是向温元帅借力的原因，脑子竟然不怎么好使。
然而鲜血才喷溅出些许，伤口竟然开始回卷，有着愈合的趋势。
“好强的恢复力，得速战速决才行。”
顾笙看到这一幕，脑子里飞快转动，嘴上却跟连珠炮似的：
“说啊，温元帅到底是什么？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这么费劲？你还说你是个人？说人话就这么难？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人，不知道是什么杂碎。”
手中长刀却是一刀接一刀围着那道士打转。
“温元帅……我……我……”那道士脑袋显然过载了，眼露凶光，怒吼一声。“啊——！”
“吼什么吼？说不出来话就吼？你是野兽么？我就说你不是人，你还没告诉我温元帅到底是什么！”
对方的动作顿时慢了一拍，顾笙心中一喜，抓住一个破绽，一刀切进去，三根手指头冲天而起。
宽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啊——啊——！”那怪物又痛又急，想说话又脑子一片混乱，怒吼连连。
顾笙却是丝毫不犹豫，合身而上，双手之间尽是呼啸刀光，刀风甚至将周围墙壁上的火把刮灭近半。
对方下意识抬起的手臂先后飞起，随后一颗斗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一个力大无穷，愈合力惊人的怪物，竟然就这么被顾笙斩在刀下。
“呼……”顾笙这才松口气，多亏这怪物脑子不好使，而且剑法破绽不少。
对方的剑法也就是欺负下普通人，若是在外面，地形宽阔，顾笙自问稍稍花点儿时间就能轻易杀了对方。
可这么个怪物手持宽剑守在甬道里，还真不好对付。
“公子好厉害！”颜如玉跑过来笑道。
“你手里拿的什么？”顾笙看颜如玉手里握着一个布袋，拳头大小，里面似乎包着什么东西。
“石灰啊！我本来还想若是公子不敌，我就把石灰扔他脸上，到时便能轻易斩杀。结果公子太厉害了，我这后手没用上。”颜如玉笑眯眯道。
顾笙有些错愕：“哪来的石灰？”
“隔壁修院子时候，我跟他们要的。就想着万一遇到坏人，我就扬他脸上，结果一直没派上用场。还以为这次能用得上呢！”颜如玉笑的像个小狐狸。
顾笙沉默了一下，你就是传说中的石灰武圣？
想想白衣飘飘巧笑嫣然的颜如玉跟人打架时，一扬手便是劈头盖脸一蓬石灰，这画面还挺带感的。
这不比那些五毛特效好？
不过这倒是个好主意。
“袋子给我。”顾笙低头接过袋子，结果目光一扫之下，发现颜如玉腰间还挂着两个同样的。
好家伙，这家伙准备了还不是一包。
顾笙都想对她竖起大拇指了。
转头看着地上的尸体，顾笙叹口气道。
“后悔了，早知道这家伙这么蠢，应该给他说话的机会，问问那温元帅到底是什么。”
主要还是经验少了，当时满脑子都是怎么弄死这家伙，也顾不上别的了。
不管面前怎么说，面前就这一个门了。
这家伙应该就是徐道士的大弟子，里面应该就是徐道人和温元帅了。
到现在，顾笙还没弄明白温元帅到底是什么东西。
该不会推门进去后真有个邪神跳出来打自己吧？
第二十四章 杀徐道人，养神
“你到远处等我，随时准备好进行战略转移。”顾笙对颜如玉交代道。
只差最后一个门，他越发警惕小心。
最主要便在于那个温元帅，他连那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若是开门后发现不对，那就直接战略转移。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再说吧。
“公子，什么是战略转移？”颜如玉问道。
“战略转移是指战略防御中，由原作战地区转入新的地区。目的是暂时摆脱进攻之敌，有效地保存自己，争取有利地战略态势。”顾笙解释道。
颜如玉琢磨一下，恍然大悟：公子真厉害，跑路都能说的这么有道理。
顾笙见颜如玉退开，深吸一口气，推上铁门。
铁门极其厚实，足有一尺厚，里面的空间比之前这些区域加起来还要大。
一个巨大的仿若宫殿一般的地下空间，占地起码有千平以上。
顾笙一眼就看到宫殿中央的空中漂浮着一个巨大的圆球，圆球中蜷缩着一个人形，如同婴儿在母体一般。
皮肤湛蓝，头发赤红……
顾笙心中一跳，这就是温元帅？
而在圆球下方坐着一个人，正是徐道人，徐道人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你……”
顾笙一咬牙，那温元帅看起来像是在胎中一样，未必能随意行动，在那之前先杀了徐道人。
脚下一点，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冲出。
徐道人一见不好，在身上贴上一张符，大吼：“元帅护我身躯，神鬼易辟！刀兵不加我身！”
一道金属色泽在徐道人身上闪过。
顾笙也刚好虎扑到了面前，一刀兜头砍下。
云从龙，风从虎，这一刀狂风四卷，隐隐有虎啸之声回荡。
“铛！”如同铜钟大吕一般的回响，顾笙只觉得双手发麻，如同劈在金属上一样，然而又一刀紧接着劈下。
“铛！”
徐道人的额头表面出现些许龟裂。
“疾！”徐道人二话不说，身体向后一滚，伸手一指，背后长剑出鞘。
顾笙手中长刀横过来一挡，“铮”，长剑弹飞，顾笙手中长刀竟然掉下一截。
顾笙心下狂跳，这剑锋利的简直可怕，宽十五公分，最厚处一公分的长刀竟然被这一剑斩断，这可以说是削铁如泥了。
他心知此时不能给徐道人喘息的机会，若是被他拉开距离，再有这削铁如泥的宝剑，以及种种术法，自己今天必死无疑。
因此丝毫不给对方机会，脚下速度飞快，追上徐道人一脚将其蹬个跟头，紧接着又是一刀。
“喀嚓！”徐道人额头的金属色泽直接炸开，一缕鲜血顺着徐道人额头流下。
怕是下一刀就能直接斩开徐道人的脑袋。
“给我爆爆爆！”徐道人在紧急之中扔出一张符，顿时一团火光炸开，将两人全都炸飞出去。
“你真是找死。”徐道人在空中怪叫一声，一落地就眼神恶毒的盯着顾笙，手掐剑指：“疾！”
一道剑光如同蛟龙一般斩向顾笙。
刚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今距离拉开，自己有飞剑在手，还有种种术法，对方一个区区锻骨境的武者必死无疑。
“哪怕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好死，定然拿了你的神魂，让你日日夜夜受灼烧之苦。”
徐道人心中发狠，额头上流下的鲜血让他更是痛恨，刚才若是自己反应慢上一点儿，再挨上一刀，恐怕真要死在这小子手里。
“谁死还不一定！”顾笙身形急转，躲开这一剑，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草人，在刀尖上一抹，几滴鲜血渗入草人之中。
“这是……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徐道人看到这一幕，目光顿时一凝，眼中全是不可思议，大骇道。
顾笙挥刀挡开那飞剑，长刀再次被斩断一截。
不过他已经不在乎长刀了，低头朝着草人看去，只见草人的面孔渐渐变成了徐道人的模样。
顾笙立刻知道，成了。
挥刀便将草人脑袋斩下。
“等一下……”徐道人大吼一声，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线，整个脑袋咕噜噜掉下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不可能死在这里！”徐道人的脑袋掉到地上，那张嘴还在不断开合，竟然还能发出声音来。
一道白光从他脑中飞出，飞向空中的圆球。
“竟然还没死？”顾笙被吓了一跳，便要朝着那道白光冲去。
然而那白光还没飞到圆球，便渐渐开始消散，仅仅发出一声哀鸣在空中回荡。
顾笙上前将那脑袋又砍了一刀，直接砍成两半，这才放下心来，这徐道人应该不能诈尸了。
这时他才感觉到身上疼痛，低头一看，长袍竟然被刚才那一下炸的破破烂烂，皮肤也多有焦黑。
只是刚才太紧张，根本没注意到。
顾笙也不在意身上的伤势，现在只觉得心中那口恶气出了，畅快无比，哈哈大笑起来。
青云观这样的邪道，连人都算不上了，该杀。
这一次战斗时间虽然短，但危险却是一点儿都不小，对方那把飞剑削铁如泥，各种术法的威力也不可思议。
哪怕自己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差点儿被对方翻盘。
若不是有厌胜之术的草人，自己恐怕真要死在对方手里。
若是之前没下来这密室，而是带着颜如玉直接离开，被对方追上后也是必死无疑，没有丝毫幸理。
不过这厌胜之术还真是恐怖诡异，这么个大敌，就这么杀了……可惜就这么一个，用完就没了。
顾笙笑过之后，直接将断刀扔到一边，又去将飞剑捡起来拿在手里，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
抬头看看那个圆球和其中的温元帅仍然没有反应。
目光扫向周围，这才注意到周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神像，全都是青面獠牙的温元帅神像，一眼看过去怕不得数千。
而且目光指向都是空中这个圆球中的温元帅。
这一幕多少有些惊悚。
“公子？”颜如玉从门口探出头，看到顾笙一身焦黑坐在那，飞快跑过来焦急问道：“公子你怎么样了？”
“没事，都是皮外伤。”顾笙道。
“那就好。公子，这个是什么？”颜如玉也看向空中的圆球，以及蜷缩在其中的温元帅。
“看样子像是在孕育，还在母胎里？”顾笙琢磨道，他也不知道这事什么东西。
“这地方有些吓人。公子，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颜如玉扫了一眼周围密密麻麻的神像说道。
“等一会儿再走。”顾笙看着周围的神像，觉得这些神像和孕育中的温元帅脱不开关系，若是把那些神像毁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但他能想到一点，若是任由这温元帅继续孕育下去，恐怕不是好事。
这徐道人是个妖道，弄出来的这个温元帅能是什么好东西？
琢磨间，顾笙目光一扫，发现颜如玉竟然已经去摸尸了。
“公子，有个小册子！”
颜如玉将手从徐道人怀里抽出来，递给顾笙一本册子。
顾笙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养神》二字。
看到这两个字，顾笙心中顿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第二十五章 收刮
大殿之中，顾笙一身焦黑的坐在地上看书，神色阴晴不定。
心中更是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
果然如同自己刚才想到的那样，这本书写的真是养“神”之法，而这个“神”就是温元帅这样的神明。
通过香火愿力，以特殊法阵汇聚，于虚无之中生生造出一尊神明来。
这座大殿，还有周围那些神像，就是那个法阵。
只要破坏这些神像和法阵，就能遏止这尊“神明”继续孕育，随着时间流失，这尊神明便会渐渐消亡。
顾笙提剑起身，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能任由这尊“神明”继续孕育下去。
仔细看温元帅外面如同泡泡一样的母胎，里面有着一丝丝如同烟雾一般的黑色杂质。
那些是随着香火愿力一同传递而来的杂念和欲望，吸收这东西而出生的神明，注定是疯狂没有理性的。
因此徐道人每个月都会有几天在这里闭关，就是清除掉这些伴随而来的欲望，以便这尊神明不至于疯狂，这样才能通过特殊手段控制。
甚至书中还有一段，是以神明之躯承载人的魂识，到时便可以身化神明，顾笙猜测这就是徐道人的目的。
哪怕他看到这一段时，也有一点点心动。
化身神明，实力强横，寿命悠长，只不过他也只是心动了一点点，因为这不是他想要的。
只要看书就能获得各种天材地宝和功法，他何必因为这种“充满了缺陷的强大”而断了自己的路？
因为哪怕徐道人这样每个月都清除其中的杂念和欲望，这尊神明同样会受到杂念和欲望影响，只不过不至于彻底疯狂。
哪怕是以人代替这尊神明，同样会受到这具躯体中的杂念和欲望所影响。
……
顾笙走到大殿边缘，开始挥剑斩断那些神像。
这把飞剑确实锋利无比，石制的神像一剑两断。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小了，剑身只有四十公分，加上剑柄也只有六十公分，跟小孩儿玩具似的。
顾笙一连斩断了数十个神像，颜如玉才从外面回来。
虽然看起来和刚才没什么两样，但顾笙感觉颜如玉身上有一点不同，衣袖上还有一点儿血迹。
“做什么去了？”
“我怕那些道士下来查看，便上去把那些道士都杀了。”颜如玉轻描淡写道，随后好奇问道：“公子你在做什么？”
“你这家伙……”顾笙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上面的道士还有十几个，这丫头上去都给杀了？
“他们都睡觉呢，我摸进去一刀一个，就都杀掉啦！中间有人醒过来，但也不是我的对手。”颜如玉笑的极甜，一点儿也看不出刚杀了十几个人。
她这些日子有药材辅助，气血虽然还没到鼎盛，距离锻骨也还远，但也远远超过普通人。
顾笙也懒得说这事，颜如玉有些自保能力也好。
一边斩断那些神像，一边将刚才从《养神》中看到的内容说了一下。
“不能直接杀死这个么？”颜如玉指着空中的温元帅问。
“杀不掉，这东西是虚无的，只有诞生的一瞬间才会由虚转实。”顾笙解释道。
“而且这些神像若是在，以后还会再诞生出一个来。”
“哦，公子我来帮你。”颜如玉抽出自己的刀，看着面前的石像，犹豫好几下都没下去手。两刀下去，这刀怕是就要卷刃了。
又跑去接过顾笙手中的短剑，一剑将一个神像斩断，有些吃惊道：
“公子，这剑好快！”
……
两人将所有神像都斩断，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随着最后一个神像被斩开，空中的温元帅动了一下，似乎想要醒来。
好在只是动了一下，就没了其他动静，两人这才放下心。
而在徐道人尸首旁边，则是摆着不少东西，有徐道人身上的，也有其他道人身上的，都被颜如玉收拢到这里。
一把宽剑，二十多张各种符篆，一本《养神》，一个木牌，一把碎银子，五百多两银票，两瓶丹药。
其中一瓶里只有三颗，另外一瓶里有十几颗，也不知道都有什么作用。
这里面最特殊的是那块木牌，通体乌色带着金纹，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只有小孩儿巴掌大，上面写着“渝五”二字。
顾笙琢磨一下，青阳附近区域属于渝江道，这个渝字是不是指这个？
而五字该不会是指徐道人是第五人吧？渝江道最少还有四个青云观这样的地方？
若是这样，这徐道人背后还有人啊，而且势力不小。
除了渝江道，别的地方会不会也有？
顾笙将这事记在心底，把书和符篆、银子、银票、丹药收起来。
出去时用飞剑做笔，在铁门上笔走龙蛇，将事情经过大概写了一遍。
接着又去另外一条道将剩下的妖怪都挨个杀死，这才回到地面上。
重新闻到清新的空气，顾笙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实在太多，而且信息量巨大，仿佛过去了好久一般。
“走，去徐道人的房间。”顾笙朝着后院走去，没多久就找到最大的一间房，在里面开始翻找起来。
之前顾笙还以为徐道人会将一些重要的东XZ在地下那个大殿之中，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只得再到徐道人的房间里寻找。
很快颜如玉就有了发现，用力的将书架推开，后面露出一个镶嵌在墙里的金属柜子，柜子高有两米，宽也有一米五，外面还挂着一把锁。
“公子，这里。”
顾笙上前，拔剑将锁斩断。
“闭上呼吸。”顾笙先说了一句，生怕对方在这柜子里留下什么术法或者机关。
将柜门拉开，顾笙脚下一蹬就退出数米，不过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顾笙和颜如玉举着烛台来到柜子前，映入眼中的便是一排金元宝，数量不多，只有十个，看大小一个在二十两。
加一起也就是二百两黄金，相当于两千两白银。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盒子，一把剑鞘上镶嵌宝石的长剑，还有一把墨绿色，不知道什么皮包裹的长刀。
顾笙上前拿出长刀，抽刀出鞘，顿时房间中绽放一抹寒光。
顾笙随手挽了两个刀花，房间中顿时寒气逼人。
往木榻上一斩，几乎感觉不到阻力，就如同切豆腐一样切开。
“好刀！”顾笙赞道，原来的刀断了，刚好有了代替的。
而且这把刀虽然不重，只有十多斤，长度也有些短，加上刀柄也不过一米一，但胜在锋利。
哪怕不如那把飞剑，也差不多少。
“飞……鱼！”顾笙辨认一下刀身靠近刀柄处的两个字。
“飞鱼刀！不错。”顾笙笑着将刀放在一边，看到颜如玉已经将三个盒子拿出来，其中一个是空的，一个里面有一沓银票，一百两一张，共三千两。
“我还以为这徐道士会很有钱！”颜如玉忍不住道。
这里的银票加上金元宝只有五千两，对于青云观来说实在太少了。
怕是他们一年收的香火钱，还有在各地“除妖”收的钱加起来就有这个数了。
顾笙想到那块木牌，如果徐道人另有身份的话，钱可能送到别处去了。
也不知道徐道人多久和他们联系一次，这里的情况多久会被他们发现。
想必几天内没什么问题，若是运气好，对方一两个月才发现，自己早就远走了。
顾笙将第三个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摆着三本书。顾笙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这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第二十六章 《修行浅谈》
顾笙在其他房间转了一圈，只见不少道士都倒在榻上，几乎都是脖子上挨了一刀。
颜如玉这小狐狸精平时都是笑意盈盈的模样，下手时可够狠的。
确定没什么漏网之鱼，回去跟颜如玉将所有东西打包带好，足足一大包。
换身衣服后，两人拎着刀剑、包裹，背着琴，趁黑下山，只见山下还有火堆亮着，又有不少人赶到山下。
绕了半圈找到马车，将躺在上面睡觉的罗真弄醒。
“顾相公，颜姑娘，你们这是……”罗真看到趁黑下山，手中拎着包裹的二人吓了一跳，两人上山时可没拿这么多东西，该不会是在青云观犯案了吧？
“走，别惊动其他人，青云观出大事了，你都想不到发生了什么。回头叫声姐姐我就告诉你。”颜如玉笑嘻嘻道，这一番话反倒打消了罗真之前的想法。
怎么看颜如玉这样子也不像是在山上做了什么大事。
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好奇，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二人才会天不亮就从山上下来，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片刻后，马车从青云山下离开，虽然有不少人注意到，但也没人询问。
半个多时辰后，天边才露出鱼肚白，渐渐亮了起来。
顾笙则是将那本《修行浅谈》拿出来翻看。
看了片刻后，顾笙心中略有一些明悟。
从书中来看，无论武道还是道术都是修行，不过双方侧重不同。
武道是炼体、锻骨、洗髓、通脉，明窍，神藏，天地桥，人仙。
前三重锻炼肉身打下基础，到了通脉后便可以打开人体百脉，接着要开辟体内窍位，在窍位里炼出神明来，再打开天地桥，最后成就人仙。
到了通脉之后，武者便逐渐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而道术，则是定神，采灵，出窍，夜游，驱物，日游，雷劫，阳神。
先要定神，则是修行的基础，将心思安定下来，整个人进入一种不思不想的奇异状态，可以壮大魂识；接着便采摘是天地间的灵机，在体内生成气；之后便是魂识出窍，不过此时也只能出窍数米远；
紧接着便是夜游，魂识已经能夜游出行数百里，轻易可知晓方圆百里内的情况。
不过此时的魂识仍然虚弱，一阵大风都能造成伤害，遇到阳光则如冰雪消融。
驱物则是顾名思义，以魂识驱动物体；到了日游境，魂识便可白日出行了，到了此时已经和陆地神仙差不多少了。
最后度过雷劫，成就阳神。
两者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只不过前者重在肉身，身躯强大，后者重在魂识，手段莫测。
顾笙猜测，那徐道人应该是出窍境的修为，连夜游都达不到，然而凭借着飞剑、符篆，还有向温元帅借力，确实厉害。
这本《修行浅谈》是手抄本，也不知道作者是谁，徐道人又从哪得来的。
前面大略讲了一下武道和道术的特点和修行划分，后面主要是讲一些道术修行上的问题、重点、要诀，可惜到了这部分顾笙就看不懂了。
不过这本书的价值无需多说，顾笙总算弄明白修行是怎么回事，层次又是如何划分。
倒是有一点让他颇为在意，便是修行武道之人，魂识与肉身一体，极其稳固，因此修炼道术事倍功半，极难突破到出窍。
武道修为越高，想要修炼道术的难度越大。
这让顾笙开始犹豫，自己应该继续练习武道，还是转修道术。
……
路上休息的时候，罗真按捺不住心中好奇。
“顾公子，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笙没回答，反而问道：“你家人都在青阳？”
“我哪有家人？原本就是逃难到青阳，靠着一把子力气，还有别人介绍才加入飞虎帮，好不容易才落下脚。”罗真苦笑道。
“这样，那你就别回青阳了，到时我给你些银子，换个地方做些营生吧。”顾笙道。
罗真愕然，小心翼翼问道：“顾公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所有人都以为青云观是好人，哪想那些妖怪就是青云观弄出来的，而且是把人变成妖怪，又用人肉来喂食，这些年死在青云观手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顾笙简单到。
罗真被吓了一跳：“顾公子！”
“这事没有骗你的必要，我要真是坏人，现在一刀把你砍了，不是更省事？
那徐道人被我所杀，现在应该有人上山，发现道观里那些东西了，估计很快就会传开。
不过那徐道人背后还有人，你若是回去了，他们肯定抓住你追问我下落，到时你也未必能活得了。
因此我给你一些银子，足够你在其他府做个营生了，如何？”顾笙淡淡说道。
罗真想来想去，咬牙道：“我信顾公子的。”
顾笙点点头，说道：“一会儿转向秀水府。”
原本计划是去松江府，方向是在东北，不过自己雇车的时候，车马行的人也知道了这事。
如今顾笙打算换条路向东南。
只要罗真不回去，等他们找到秀水去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到时自己早就去了别处了。
“真想不到青云观里竟然是恶人。”罗真说道。
“昨晚上那个员外郎，就被青云观的人杀了，就剩一个脑袋。还有他的那几个护院，也都被倒吊起来割肉。”颜如玉在一边开口，内容又吓了罗真一跳。
“他们还想对我和公子动手，好在公子厉害，将青云观的道士给杀了，我们这才发现真相。”
事实也如顾笙所说那样，早上去青云山的人，发现道观没开门，等了许久后有人忍不住翻墙进去查看，结果看到的便是一场血案，当时就炸了。
有胆大的进入地道，发现被杀死在笼子里的那些妖物，还有将人当做牲畜屠宰的房间，所有人都脸色发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
三人又休息片刻便继续赶路。
顾笙则是又拿起那本《养神》重新认真阅读起来，他倒是很好奇这本书能具现出什么。
不同于昨天囫囵看上一遍，此时顾笙一字一句阅读，慢慢理解其中的意思。
没多久，顾笙就感觉自己胳膊被人抱住，扭头一看，颜如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正抱着自己的胳膊，嘴角还往下流口水，少了往日的机灵，多了几分娇憨。
这时候顾笙才觉得这真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可惜手上没有相机，不然非得给她照下来。
顾笙转头继续专心看书。
过了许久，天色都快黑了下来，颜如玉已经醒了睡，睡了醒好几次。
顾笙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掉到腿上弹开，然后在马车里弹起来，几下后卡在角落里。
扭头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球正卡在马车一角，顾笙心中顿时一跳。
将那圆球拿起来，这圆球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整体呈透明，带着些许金色，触感软硬适中，倒像是小时候玩的弹力球。
然而最重要的还是圆球里的东西——一个蜷缩的青衣女子。
第二十七章 蛋里的神明
颜如玉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顾笙拿着个圆球在观察，里面还有个青衣身影。
本来她还有些迷糊，这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要知道这东西七八个时辰之前还看到过。唯一的差别就是，一个大的过分，直径足有一丈多，相当于两个顾笙的身高加起来。
另一个小的离谱，直径只有半尺，也就比巴掌宽点儿。
“公子，这是？”
“可能是个蛋……”顾笙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这东西应该跟青云观地下的温元帅差不多，可温元帅在现世之前，完全是虚幻的存在，根本无法触摸到。
而这个，却是完全实体的。
而且这个球也完全没受到香火影响，里面没有那种黑色的杂质，反而带着淡淡的金色。
“这个也会像温元帅那样，是疯的吗？”颜如玉凑上来看，眼珠子都快怼到球上了。
“应该不会，毕竟没受到杂念影响。”顾笙说道。
“那就好，这个好小只啊……看着挺可爱的。”
里面那个青衣女子，皮肤白如凝脂，紧紧闭着双眼，一脸恬静，脑门上方还飘着一枚铜钱。
一粒粒金色光点从铜钱上脱落，钻入青衣女子体内。
“公子，这也是神吧？怎么把她孵出来？”颜如玉伸出手指再圆球上戳了几下。
“是神……不过神明也只是一种不同于人的存在而已。”顾笙说道，从《养神》中的话语来看，神明也不是一出生就能翻江倒海，毁天灭地，而是需要吸收香火来慢慢增长实力。
至于这个小只的……顾笙觉得最好不要抱有太高期待。
“至于怎么孵出来……也许需要抱窝？”顾笙脸上带上一丝笑意，抬手将圆球扔给颜如玉。
“交给你了。”
“好啊！”颜如玉开开心心的接过去，抱在手心里小心观察。
那表情……顾笙有点儿莫名的熟悉，像是颜如玉抱着自己养的那几只小鸡时的表情。
片刻后，马车停下，两人下去休息。
顾笙发现罗真似乎没看到颜如玉手中的圆球一样，毕竟那里面还有个人，正常人看到都会多瞅几眼。
然而罗真完全没有。
“罗真，你看如玉手中是什么？”顾笙问道。
“颜姑娘手中有什么吗？”罗真一脸疑惑的又看了几眼，转头看向顾笙，小眼神中有一点茫然。
“没什么。”顾笙觉得这东西越发有意思了，普通人竟然看不到。
而颜如玉能看到……是因为颜如玉也是具现出来的关系？
运气不错，天黑之时三人赶到一处村落，掏出点碎银子就吃了顿热乎饭，睡了个好觉。
只是看着村民家里摆着的温元帅神像，顾笙总觉得有些刺眼。
但也知道这事上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好在地下的神像都被自己毁了，那个温元帅会渐渐消失。
颜如玉倒是真把那个球当蛋孵了，连睡觉都抱着。
不过半夜顾笙听到一声轻响，发现那个球被颜如玉睡梦中给扔到地上，还弹了好几下，滚到凳子下面。
“得亏这个不会碎。”顾笙心中转过这个念头，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等第二天早上，那个球又在颜如玉怀里抱着了。
继续赶路，顾笙则是拿起那本《三元法录》慢慢阅读，从内容上看，这倒是本正道典籍，极其温正平和，四平八稳。
修行速度不算快，但也不容易出错漏。
而且第一步的定神也不是随便定的，而是有一副观想秘图，叫做“魂元入真图”，这才是这门修炼之法的不传之秘。
顾笙一直翻到最后面，也没找到这张图，显然是没在书里。
这是防止修炼法门泄露的办法，哪怕你得到这本《三元法录》，但连第一步都过不去，定神都是错的，练下去就算能入定，也走歪了路，学不了后面。
不过顾笙也不在意，再翻回去继续读了起来。
一连三天，顾笙除了每日早上练武，晚上炼体，其他时间全都在读这薄薄的一本《三元法录》。
一直到第三天下午，顾笙翻完最后一页，只见一点清光从书中飞出，钻入顾笙额头。
顾笙闭上眼睛，只见一排排散着清光的文字在脑海中流转，与之一起的还有一幅图。
一个人形盘坐在那里，额头处透出一抹金光，此为人魂；天空、大地各有一处为天魂与地魂；几道流光在身体周围环绕，那是七魄。
三魂七魄归一，凝聚为一道强大魂识，便是魂元入真。
除此之外，还有修行这门《三元法录》之时的种种难点、要诀，就像有名师将经验全都灌脑袋一样，修行起来可以说是一马平川。
就算遇到什么麻烦，也能轻易解决。
顾笙整理完脑海中的知识，顺势开始观想。
几乎是一蹴而就在脑海中观想出来，没有半分疑难。
而在外界看来，顾笙的呼吸先是平稳，随后若有若无，整个人的气机也有些捉摸不定，仿佛进入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颜如玉先是吓了一跳，在确定顾笙无事后，干脆让罗真将马车停下休息，免得打扰到顾笙。
一个时辰之后，顾笙睁开双眼，双眼亮的惊人。
顾笙感觉自己的魂识强度浑厚了一大截，起码提升了四分之一。
而且耳聪目明，效果出奇的好。
按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采摘灵机了。
“公子，你醒了？”颜如玉的小脸凑到顾笙面前，都快把顾笙视线布满了，吐气如幽兰，直往顾笙鼻子里钻。
顾笙将她往后推了推，看了看外面，问道：“休息多久了？”
“怕路上颠簸影响到你，休息一个时辰了。”颜如玉道。
“出发吧。”顾笙吩咐道。
随后又问：“你要不要学道术？”
反正他现在武道、道术都会一些，颜如玉想学哪个都可以教，先学到入门，然后看看她更适合哪个。
至于自己……顾笙还没考虑好。
“好啊，公子奴家要学！”颜如玉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学道术首先要定神，定神首先是凝神，静心……”
当天晚上顾笙炼体之后，脊椎先是发出一声轻响，随后便“喀喀”声不绝，随着他扭动身体，脊椎真如一条大龙，藏在身体之中。
顾笙做出刀劈的姿势，空手一斩，便连空气都斩开，地面上尘土飞扬。
这一刀的力量比起刚入锻骨之时，增长了足足五成。
“成了！”顾笙活动下筋骨，心情大好。
脊椎练成之后，不但力量更强，而且速度更快，出刀的速度也能快上三成。
若是青云观之时自己有这样的实力，自己两刀就能破了徐道士的防御，三刀就能给他开瓢，根本不用浪费那个草人。
看到罗真在不远处露出羡慕之色，顾笙想了想，开口道：“想学？”
罗真差点儿没反应过来，随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要知道这种炼体秘技可不是轻易能学到的，哪怕张家拳馆，花上不少银子也只能成为普通弟子而已，学一些普通的炼体之法。
只有天赋出众，实力惊人的弟子，被张威看上后收为亲传，才会教授真正的炼体之法。
“求公子收我为徒！”罗真直接跪到地上。
“收你为徒就算了，接下来每天早晚练功之时，可以指点你一下炼体之法，能学会多少就看你自己了。”顾笙道。
这些日子罗真做事勤勉，手脚麻利，照顾顾笙两人颇为周到，遇到村寨借宿都是他主动去询问，为人也还算老实。
让顾笙颇为满意，也不介意送他一场造化。
到秀水府还有七天左右，指点一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若是速度快的话，倒是够罗真学会炼体之法，他日后若是苦练，说不定能突破到锻骨。
至于刀法就算了，教起来麻烦。
第二十八章 破庙一曲惊鬼神
接下来顾笙每日便多了个功课，每天定神一个时辰，几天下来双眼越来越亮。
整个人的身高也达到一米八，身形高大，双眼极其有神，开阖之间仿佛有明光，任谁看到他都要说一句丰神俊朗。
完全看不出当初瘦小的模样。
反倒是颜如玉，这几天脸色越来越苦，三天后实在忍不住道：“公子，我还是练武吧，奴家不学道术了。”
几天下来，她连最起码的收拢心神都做不到。
这丫头心思灵动，却根本定不下来心。
反倒是炼体的进度极快。
见状，顾笙也不难为她，那就继续练武吧。
武道和道术虽然是两条路，但并无高下之分。
顾笙手中摆弄着一小截树枝，大概拇指粗细，一尺长，是这两天看游记获得了一小截养神木，可以滋养魂识。
出窍境后可以用来寄托魂识，磨成粉吞服也可以提高魂识强度。
本来想着颜如玉如果能修道术就给她用，现在看来还是自己用吧。
至于那个蛋里的神明，仍然没有半点儿醒来的迹象，顾笙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她孵出来，只能一切随缘了。
……
“顾公子，今天还能再走一个时辰。人还能扛得住，马却扛不住了。
如果没有什么村镇，今晚就得露宿荒野了。不过我看这天，晚上怕是要下雨。”罗真看看天边道。
“路上有什么能躲雨的地方，就停下休息吧。”顾笙点头道。
“好嘞！”罗真痛快应道。
再启程后又走了半个多时辰，天色已经黑下来。
“公子，这有个破庙。”罗真的声音响起，声音有些犹豫。
“怎么？”顾笙问道。
“按理来说这样的破庙最容易出邪门东西，我们在外面走，都说宁睡坟头不睡破庙，可这马上要下雨，错过这里，怕是找不到躲雨的地方了。”
罗真解释道。
“那就这里吧。这里距离青云观不远，虽说青云观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会允许邪祟在这么近的位置活动。”顾笙说道。
罗真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将马车赶到破庙前，进庙后先是拱手拜拜。
顾笙跟在后面，只见破庙里供着一尊站立的神像，是个女性，鹅蛋脸，面目柔和。
身上的衣服本应该是白色的，不过早就斑斓得露出下面的泥土颜色。
白王母。
原本这片区域都是信奉白王母的，不过如今白王母的庙都已经没人管了。
顾笙拜了拜，然后走到一边，看到罗真在那手脚麻利的收集柴火生火，没一会儿一堆篝火便升起来。
三人围着篝火，随意吃点儿干粮。
顾笙拿着飞剑将养魂木断口刮下些许粉末，然后吞服掉，立刻就能感觉到魂识在缓慢的增长。
虽然慢，但能清晰的感觉到。
过了一个时辰，外面先是一亮，随后轰隆一声雷鸣，整个破庙都震了一下，梁上簌簌往下落灰。
紧接着就是倾盆大雨。
“倒是多亏你了，不然遇到这么大的雨，今晚有些麻烦。”顾笙放下书，冲着罗真笑了笑道。
“这条路我之前没走过，不然也不用来这里躲雨。”罗真说完，还看看房梁和墙壁，生怕这破庙倒了。
又过十几分钟，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两骑和一辆马车顶着雨冲到小庙前，两个浑身湿透的骑士提着刀进来打量一圈，一眼就看到三人中的顾笙。
两人冲着顾笙等人拱拱手，然后到马车旁边去说些什么。
顾笙见状，将书放下，叹了口气。
“公子，怎么了？突然叹气？”颜如玉睁大眼睛问道。
“没什么。”顾笙摇摇头，电影里若是出现破庙、大雨、两拨行人这样的镜头，多半是要出乱子的。
希望别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倒是刚才那两个骑士，竟然都是锻骨境的高手。
锻骨境在县城里都能称王称霸了，竟然骑马护送，而且对马车里的人颇为恭敬，也不知道马车里的人是什么来路。
正琢磨间，就看车夫站在一边撑着伞，雨伞前伸，任由雨水将自己打的湿透。
然后一个容貌秀美的青衣女子下了马车，站在一边伸手扶着一个白衣少女出来。
白衣少女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倒是颇为貌美。
顾笙见过的人里，这位只比颜如玉差上一点。
白衣少女进了破庙，目光扫了一眼顾笙三人，直接略了过去，然后皱了下眉头，似乎对这里的环境颇为不满意。
“小姐，现在雨势大，没法赶路，只能在这里将就一下。”青衣女子小声道，说完又跑回马车里拿出两个垫子，其他人则是打扫出一片区域，一时间破庙里灰尘扬起，就连顾笙三人都受到影响。
颜如玉眉毛都拧起来了，不过看看顾笙似乎没有说话的想法，便按捺下去，反手将雨伞打开，为顾笙挡住灰尘。
顾笙冷眼旁观，只见那两个骑士和车夫将火生好，弄上吃食，就站到一边，等少女吃完了才开始吃饭。
一举一动都显得规矩深严。
顾笙心中微微摇头，两个锻骨境的武者做人做成这样，真没什么意思。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武者，很可能从小就是被人收养长大，传授武艺的，因此早就习惯了这种尊卑。
倒是这行人在这里，自己一会儿没法炼体了。
又过了片刻，顾笙几人开始犯困的时候，外面的雨势减小，随后有隐隐约约的求救声夹杂在雨声之间。
顾笙顿时清醒过来，别人听起来是隐隐约约，但他现在耳力远超常人，却是听的清清楚楚，确实是求救声。
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
颜如玉拽了拽顾笙的袖子：“公子，有问题。”
顾笙点点头，表示知道。
这破庙，大雨，求救声，没问题才有鬼。
这时另外一边几人也都提起精神，不过片刻，那求救声在距离众人百米左右的位置停下来，声音越发凄厉。
顾笙反正就抱着你不进来，我不出去的念头。
这时那群人里的白衣少女却突然开口道：“外面有女子求救，你就不去看看么？”
顾笙：？？？
扭头看了一圈，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是对自己说的。
颜如玉顿时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你们那么多人，你们怎么不分出两个去看看？”
她压根就不提那救命声有问题的事，想着若是对方能分出两个人过去，然后一去不回是最好。
从这几人进来打扫时，她就看那几人不顺眼了。
“我这次只带了两个护卫，若是他们出事便没有人保护我了。”少女一脸理所当然，又对顾笙道：
“倒是看你人高马大，也有功夫在身，没想到却这么胆小，真是败絮其中。”
本来顾笙不想理会她，这下都惊了，卧槽，这逻辑，我TM真想给你个满分。
颜如玉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目光奶凶：“亏你还在那理直气壮，我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乃万金之躯，自然与你们不同。”少女有些挑衅的看向颜如玉：“听你声音倒是不错，不知道相貌是不是也这般，倒是可以在我身边做个丫鬟。”
颜如玉在来人之时就戴上面纱。
“你觉得你是万金之躯，在我眼里也不过贱如稻草，不及我家公子万一。”
“大胆！”两个骑士怒目相向，手掌都摸到刀柄上了。
顾笙运转气血，顿时如烘炉一样，散发着狂暴的热量，让那两个骑士有些皱眉。
顾笙叹口气，要不他之前就有不好的预感呢。
“罗真，把我琴取来。”顾笙道。
“是，公子。”
罗真有点惧怕，不过还是顶着雨跑出去，片刻又顶着雨跑回来。
那少女看到琴，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嗤笑这琴，还是嗤笑顾笙这时候取琴来，简直可笑。
顾笙将琴放在膝头，略微思索下，定了定神。指尖弹动，琴声如流水湍湍，一股幽寂的氛围瞬间将所有人覆盖。
在场众人只觉得心头立刻平静下来，心神通透。
唯独那白衣少女露出错愕之色，紧紧盯着顾笙。
顾笙如今虽然才定神，但进展极快，魂识强大，也能发挥出几分《念生琴解》的技巧。
琴声虽然不高昂，却透过雨声传入夜幕，不过片刻，那求救声也停了下来。
一个穿着布衣的女子飘进破庙，神色间满是挣扎。
片刻后，琴声落下，众人只觉得心头惘然，怅然若失。
而那布衣女子则是拜倒在地上哭诉：“求公子救我。我乃附近罗家镇之人，一日外出被老虎叼走，死后便浑浑噩噩为虎作伥，为那老虎引来路人吃掉。
直到今日听到公子琴声，才恢复些许理智，想起从前过往，自己姓甚名谁。
还请公子救我出苦海！”
第二十九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顾笙听后倒是有些意外，本以为只是鬼怪惑人，这种情况他曾经在张威的册子里看过。
没想到却是只伥鬼。
见到那女鬼神情凄楚恳切，顾笙便问：“那老虎在哪？”
“此处向西五里，有一处虎头山，山腰有一处山涧，沿着山涧向上走片刻，有一处洞穴，便是那老虎老巢。”女鬼说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顾笙点点头，也不直言答应，也不拒绝，只是让对方回去。
女鬼神情更加凄楚，但也不多说，冲着顾笙磕了三个头，退出庙外，消失在雨中。
顾笙闭上眼睛琢磨。
要知道能养伥鬼的老虎可不多见，天底下老虎多了，养伥鬼的又有多少？
其虎骨更是价值非凡，对于锻骨大有好处。
这老虎应该快要成精，但还未成精，否则也不需要伥鬼引人吃掉。
这里这么多人，对方直接便冲进来了。
可见对方实力不算高明，自己脊椎已经炼成，又有飞鱼刀在手，未必不能将那老虎杀了。
破庙内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一曲弹完，竟然有这样的变化。
“你这人弹琴倒是不错，不如跟我回去，给我弹琴，我保你荣华富贵如何？”那白衣少女在一边开口道。
“不必！”顾笙眼睛都不睁。
“看你打扮，你还是个读书人，若是想要求取功名，我可以介绍江南东道布政使收你为弟子。”白衣少女又道。
“不必，道不同不相为谋。”顾笙懒得理会她。
这少女心思恶毒的狠，刚才显然是知道外面危险有危险，故意激人去送死。
双方可没有什么仇隙，对方一念之间便这么阴狠，心怀恶意，顾笙不想跟这种人有半点儿纠葛。
“或者武道功法？你也是练过武的，自然知道武道功法珍贵，你随我回去，各种武道功法我都可以给你拿来。
另外你那破琴根本配不上你，我家中有一把古琴，名雀尾，也可以送你。我还可以让李正、李德与你一起去把那老虎杀了。”少女面带笑意道。
无论对方想要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上古名琴，武道秘籍，她都能给得出，就不信对方不上钩。
若是换个人，说不定还真会被她说动。
可惜顾笙对这些外物根本不在意，看书就能获得的东西，哪怕是奇珍异宝，也不会让他有多心动，更不至于卖身给人。
“不必多说，道不同不相为谋。”顾笙仍然那句话。
少女脸色冷了下来，心中有些恼怒愤恨，这人太不识抬举。
要不是这人琴声能让人定神，有助她修行，她何必说这么多话？
若不是这次出来带的人手不够，现在就让人把他杀了，看他还能不能那么傲气。
恼怒片刻后，少女心下冷哼一声，早晚让你跪下求着我，我再把你踩到泥里。
……
第二天一早，少女等人便出发。
“公子，他们怕是不怀好意，昨晚他们是从秀水方向过来，今天早上又原路返回去了。
恐怕你昨晚拒绝她好几次，她心底恼怒要报复咱们。”颜如玉拉着顾笙说道。
顾笙点点头，他也想到这点了。
一个心思如此阴狠歹毒的人，自己昨晚拒绝三次，对方八成怀恨在心。虽然没再开口，但心中不知道盘算什么主意。
尤其对方显然身份不凡，若是想要报复自己，也容易的很。
本来还打算到了秀水后去书铺逛逛再前往其他地方，如今看来还是不要进秀水比较好。
“公子，还有一件好事。”颜如玉又笑起来，将球拿出来献宝：“公子你看。”
顾笙一眼看去，只见球中的青衣女子眼睛似乎睁开一条缝，而球的表面也裂开如牛毛一般细的缝隙。
“咦，什么时候有的变化？”顾笙没想到颜如玉孵蛋多日竟然卓有成效。
“昨晚公子你弹琴之后，就这样了。不过人多眼杂，我没告诉公子。”颜如玉笑嘻嘻道。
“做的不错。”顾笙点点头，普通人虽然看不到这球，但也要以防万一。
“公子以后还是要多弹琴才行，她看来很喜欢听呢！”颜如玉说完又补充一句：“我也最喜欢公子弹琴了。”
“好！”顾笙点点头，他也是没想到昨晚效果那么好。
如今他不过是定神，运用《念生琴解》中一点技巧传递情绪，竟然就能有这样的效果。
若是练成真的《念生琴解》，一念起百魔生，心魔入体引人七情六欲，让人喜便喜，让人悲便悲，让人死，则对方一念永寂。
这门琴技当真是恐怖。
不过《念生琴解》有一点好，不属于武道或者道术。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自己到底应该一心武道还是一心道术？
原本顾笙心中偏向于武道，可如今手中有《三元法录》《太一符篆》《念生琴解》，从功法、符篆到对敌之法一应俱全。
“实在不行便一起兼修，然后想办法弄到离魂草、引魂丝这些奇珍。”
“这些东西虽然少见，但未必没机会得到。尤其自己能从书里具现，又多了一分机会。”
“最后若是实在弄不到，那便一心武道，道术修为对武道的影响反倒不大。”
“至于两者兼修耗费时间，反倒是最不用担心的，所有重点窍诀都在脑子里，轻易便能掌握，修炼起来也顺风顺水。”
顾笙心中有了主意，顿时心念通透许多。
“我去山里看看。”顾笙对两人道，准备先去看看那老虎实力，若是没超出自己预计，便杀了除害。
“公子一定要小心。”颜如玉也知道自己去了山里就是拖后腿，老老实实应下来，将腰间布袋塞给顾笙。
“你们往回走，走出三里后在僻静处等我。”顾笙想了想叮嘱道。
见两人点头，顾笙拿上飞鱼刀和飞剑，钻入林子里。
刚下完雨，山路泥泞，换做普通人来就是深一脚浅一脚，五里路得走上一天。
此时更加看出学会《追命腿》的好处了。
若是没这一门功夫，顾笙在这样环境行动都要受到不小影响，此时反倒影响不大。
半个时辰，顾笙就赶到虎头山，此处真像是被砍下来的虎头放在此处，整个形状惟妙惟肖。
走到山腰，果然有一处山涧，此时溪水很急。
沿着山涧向上找，片刻后就找到一个洞穴，才靠近就腥风扑鼻。
顾笙立刻知道找对地方了。
放轻脚步靠在洞口向里张望，只见一只接近两丈的白虎正趴在那里酣睡，显然对方也没想到有人敢不怕死捋它胡须。
“好大的老虎！”顾笙心中惊叹，果然距离成精也不远了。
普通老虎身体长度不超过一丈，这只老虎足足大了一倍。
老虎周围还有两道虚影轮廓，其中一个能看出是昨晚那个布衣女子，另外一个则没见过。
地上则是不少散落的尸骨。
“两个伥鬼！”顾笙倒是没把伥鬼当回事，白天身影都是虚幻的，就相当于孤魂野鬼。
这种孤魂野鬼根本靠近不了自己，武者气血如炉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