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天书敕宝灯,二真反压魔
“可。”
胡抱璞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下来。
他不是迂腐之人,也知晓唇亡齿寒的道理,此时轩辕法王因着旧日仇怨针对聊苍。
待聊苍败亡,他也不可能放过胡抱璞,方才欲取二气环的言语还历历在耳。
与其叫他各个击破,自然是联手破阵的好。
听他答应,灵光中再传来聊苍声音,“那还请道友以仙珍遮蔽我身,不然阴煞压制,联手破阵不过空话一句。”
胡抱璞深以为然,遂鼓动法力涌入二气环,磅礴法力滚滚汇入,二气环气机暴涨,青白日轮上亮起七彩华光,光华炙亮,阴雷魔火远在十丈外就被驱散。
下一刻就见七彩华光忽的冲起百丈高。
华光过处,阴雷魔火,乃至阴云都被消磨。
趁着这一空挡,二气环倏尔演化七彩晶虹,宛如月晕一般晶莹剔透,一下将五色光团也纳入其中。
下一刻华光散去,阴雷魔火复又如暴雨倾盆般轰隆落下。
七彩晶虹不断被轰击,却不见丝毫损伤,光华依旧炙亮。
轩辕法王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炽热,“好宝贝,秘魔大阵都奈何不了你。
只是法宝虽妙,也要御主功行跟得上才是。
炼你个七七四十九日,管叫你法力干枯。”
说着他又一挥宝幡,黑沉煞气再度沉降,压在七彩晶虹之上。
晶虹之内,五色光团散开,现出聊苍身形。
只见他一手收在袖中,面色有几分苍白。
便是朝元观这等道派也没有如同导引术这般法诀,可从虚空汲取天地元炁。
被阴雷魔火不断轰击,他每时每刻都要运转法力以维持阵法,自然是颇为耗费法力。
如今有大有二气环代为抵挡,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略调息片刻,他方才开口,“这老魔一身魔法非比寻常,昔年我门合沙祖师以大五行灭绝神光线也不曾将他诛杀。
这大阵又是他数百年苦工炼就,道友这天府仙珍也无法突围出去,想来也就只有动用那烛龙灯了。”
胡抱璞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道友这话是知道如何御使那神灯么?”
“这是自然的。”
聊苍点点头,将收在袖中的手掌伸出来,正捏着那天书玉页。
“烛龙灯虽是先天神灯,我门中却也有记载,以我等法力催动,只会叫神灯反噬己身。
唯有以这天书玉页中蕴含的仙灵法力,方才可催动神灯。”
胡抱璞一眼看去,果然见玉页中金霞浮动。
当下也不曾说什么,只将九疑鼎从袖中拿出来。
只见宝鼎此时鼎身放清光,其中也有昏黄光华闪动。
烛龙灯虽然被九疑鼎摄住,却不代表着轻易就被收服去。
便是因着烛龙灯在不断抵抗,欲要破空而走,叫胡抱璞也无法将九疑鼎收入灵府。
“还请道友放开禁制。”
胡抱璞心念一动,九疑鼎上青光隐去,霎时只见一道昏黄光华升起,其中有六寸赤红神龙,口衔烛火,昏黄光华便是烛火生发而出。
衔烛之龙虽然脱困,脖颈上却有一圈金星红线,不叫其腾飞而去。
聊苍手持天书玉页,神情严肃,“天书敕令,龙衔火精,以照天门!”
话音落地,只见天书玉页突的散化成一蓬金霞元气。
赤红神龙无数年不曾见过这等仙灵之力,一下游过来一口将元气吞入肚中。
“天书敕令,龙衔火精,以照天门!”
元气入肚,敕令便发挥作用。
“好了,道友我们得赶快,金霞元气耗尽,这烛龙灯便不能催动。”
胡抱璞点点头,心念一动,七彩晶虹开出一道门户,聊苍手捏五行大印,口中念念有词。
“钟山之神,名曰烛阴,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
真言颂念完毕,他合掌一推,衔烛之龙顺着门户落到秘魔大阵之中。
六寸赤红神龙霎时化作万丈,双目一黑一白,睁开天地皆明,闭则日月无光!
神龙口中衔有烛火,其光昏黄。
倏尔昏黄烛光遍照整个大阵,千百旗幡霎时凝滞不得动弹。
便是轩辕法王猝不及防下,也着了此道。
“道友机会来了!”
聊苍一声轻喝,胡抱璞旋即拔身而起大袖一挥,七彩晶虹忽而涨大百丈,其中七色华光流转不定,电也似疾,瞬息便爆散万千金焰光箭。
金焰光箭直奔旗幡而去,往往一触既毁。
片刻功夫千百旗幡就已毁去半数。
这时神龙虚影散去,复又化作六寸。
胡抱璞持着九疑鼎将其又收了回去,聊苍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光华。
“轰隆隆!”
烛龙灯神力散去,千百旗幡恢复运转。
然而此时一半旗幡尽皆毁在二气环之下,剩下的一半运转起来,便多有不谐之处,甚至于还气机相撞,互相功伐起来。
高台上轩辕法王也恢复自由,正要重整旗鼓,突然只见阴云中有五彩华光闪动。
“不好!”
轩辕法王怪叫一声,连忙催动仅剩数百旗幡。
只见数百旗幡立在阴云之上,形形色色皆作乌金之色,上绘诸天秘魔。
经他一催动,旗幡涌出乌金魔光一重接一重将他道体包裹起来。
最后化作诸天秘魔像。
电光火石之间,五彩光针纷至沓来,何止万数,只听得一阵阵风雷轰隆声响。
诸天秘魔像被削去一层又一层。
完满之时对上大五行灭绝神光线,或许还能抵挡一二,如今失却旗幡过半,便是想要抵挡,也是难了。
聊苍被阵法磋磨许久,早就憋了一肚火,如今一朝脱困,哪里还会留手。
只见他周身五行奇珍流转,灵光湛然,不断凝聚大五行灭绝神光线,削去一层又一层乌金魔光。
这还不算完,突然只见又有七彩晶虹升起,微一停留便爆散万千金焰光箭,目标直指阴云中的旗幡。
光箭落处,旗幡便在声声巨响中轰然炸裂。
这一手釜底抽薪对轩辕法王而言可是雪上加霜。
大五行灭绝神光线堂皇正大,天克诸多邪法,即便轩辕法王为陆地神仙也被克制。
只半盏茶功夫,旗幡便只剩百枚。
轩辕法王眼中闪过一丝恨色,“当真气煞老祖,若你们今日只有一人,绝逃不出我手掌心!”
胡抱璞便笑道,“那便是老祖运道不济,今儿偏偏是有我也在此间。”
第二百一十四章:轻取烛龙火,火里种金莲
“同他废话什么,五行轮转,聚摄神雷,疾!”
聊苍周身五行奇珍灵光流转不休,不停聚敛大五行灭绝神光线,朝着轩辕法王攒射过去。
另一边还以手结雷印,引五行之力凝聚五行神雷,也轰击过去。
只见神雷轰然炸开,其中五行精气倏尔弥散数十丈,其中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接连迸发。
五行之力在其中来回激荡碰撞,忽而生出雷霆,铺天盖地一般,尽数在诸天秘魔像上炸开。
胡抱璞也没闲着,只见他口吐莲花,赤灰红莲花开三十六朵,通天火气烧灼虚空,隐隐封住轩辕法王周身方位。
“三昧真火?!”
轩辕法王也是个有见识的,一眼就看出红莲乃是三昧真火所化。
此火可焚灭天地万物,他也是知晓的,即便陆地神仙落入其中,假以时日也要被炼化劫灰!
轩辕法王当即目光一凝,凌空一指剩下的百数旗幡一下尽皆显化。
“诸天秘魔,灭绝万物,爆爆爆!”
生死关头,他却是将这诸天秘魔灭绝大阵也弃之不顾,一指点出,霎时只见旗幡上乌金光华大盛,一下冲起千重魔光。
五行神雷被魔光一下化去,便是三昧真火一时半会儿也落不下来。
轩辕法王当即一跺脚,身化乌光,瞬息遁去百里,几个呼吸功夫乌光也消失不见,再不能寻。
与此同时只见百数旗幡上魔光晃动,一道道裂痕自旗幡上浮现,与此同时旗幡上气机极速蹿升,很是不稳定。
胡抱璞一见如此,心念一转,便有极白凝金剑光透体而出,他正待身合剑光而走,突有声音在侧方响起。
“天书敕令,龙衔火精,以照天门!”
话音落地,胡抱璞袖中青黄二色华光交相辉映。
只是九疑鼎无有混沌元胎,最终还是叫烛龙灯压过去,昏黄烛光一下自袖中蔓延出来,一直将胡抱璞全身都笼罩其中。
当是时虚空忽而凝滞,上下四方尽皆紧固,叫胡抱璞不得半分转动。
随后一只六寸衔烛之龙从他袖中飞出,直奔聊苍而去。
收起烛龙灯,聊苍看着胡抱璞轻蔑一笑,“此番多谢道友相助,无以为报,便送道友入灭了。”
说完他手中五彩凝聚,青黄赤黑白五色次第流转,最后化作灿金。
这时他再勐的将此物掷出,直奔将要爆发的诸天秘魔灭绝大阵而去。
神雷与大阵一正一邪,两相激发,只会更加难缠。
做完这些,他便抽身而走,即便阳神真人,一身法力不得动用,大阵与神雷一齐炸开,也绝无活命之理。
至于胡抱璞身怀的天府仙珍,聊苍想了想,还是选择放弃。
大阵炸开阵仗颇大,也不知会吸引多少目光,若再停留此处,又不知要生出何等变故来。
相比起来,烛龙灯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思及如此,他便催动五行遁法,霎时周身涌现蔚蓝水光,借水而生,倏忽远去。
“早知道你包藏祸心了。”
待他一走,被烛龙灯定在原地的胡抱璞身影一阵恍忽,随即化作幻彩烟气散去。
他的身影在百丈之外又显露出来。
“坐火吞焰可不止是入火不焚这么简单,倒要多谢你送我一朵先天神火了。”
胡抱璞持着九疑鼎,只见其中一朵昏黄烛火静静燃烧着。
“轰隆隆!”
五行神雷炸开,灿金光华中青黄赤黑白五色精气四下飚飞,连带着灭绝大阵也是一样。
乌金魔光接天连地,搅得海面掀起惊天巨浪,霹雳雷霆之声不绝于耳。
胡抱璞只看了一眼,把袖一挥,壬水宝船立时飞出。
宝船速度极快,不等神雷魔光落下,须臾之间就遁去弗远距离。
立在宝船上,胡抱璞袖中仍有青黄二色光华闪动。
他将九疑鼎拿出来,只见烛龙神火左突右撞,似乎离了烛龙灯,灵性倍增。
因而不愿被九疑鼎困住。
“铛!”
“铛铛!”
神火撞击鼎身不断发出声响,胡抱璞以手持着,都感觉到有沛然大力不断传递出来。
若非有法力加持,只怕一下就足够脱手而飞。
“不行,神火有灵,若放任自流只怕灵性越来越强,若真生出灵智,只怕要反受其害。”
胡抱璞心下思忖着,“为今之计,也只有将此宝早些炼化才是。”
心下有了定计,他便御使宝船直奔海眼盘荦仙府而去。
他有宝牌,可控阵法,当不怕炼化神火时,有外敌趁虚而入。
约莫一天功夫,胡抱璞便赶回此处,墨竹童子已经离去,镇海金塔安然无恙。
他们的目的本就是金塔中存有的烛龙灯,至于镇海金塔也只是顺便。
能得最好,得不到也就罢了。
下了宝船,胡抱璞便把石童放出来。
“我今时需得闭关,你莫贪玩,就在仙府中不要出去,替我护法罢。”
“二哥放心,石童醒得,有我在,管不叫旁人扰了二哥清净修行。”
石童玩心虽大,却也知晓事有轻重缓急。
一边说着,两只金爪飞到头顶发出“锵锵”之声。
胡抱璞会心一笑,旋即转身走进内府殿中。
大殿中无有高台坐席,只有一尊十丈高下的白金大鼎独立其中。
看过白玉牌坊,胡抱璞也知晓大鼎来历,昔日那盘荦真仙便是将元神藏在此处,以太白精气包没。
时至今日,真仙早已解脱,太白精气也叫有缘人尽数取走。
胡抱璞手持宝牌当空一晃,霎时只见白金大鼎轰鸣一声,张开四张门户。
其中珍藏早被取走,内里空空如也,充作静室却是上佳之选。
他足尖一点便落入其中,再一挥宝牌,门户随之消散。
大袖一展,九疑鼎便落了出来,被神火轰击这么久,便是九疑鼎光华也有些暗澹。
胡抱璞信手一挥,九疑鼎青光顿消,无有阻碍,昏黄烛火一下跃了出来。
不等它有所动作,胡抱璞鼻窍一吸,阳神法力运转涛涛,隐隐可听闻风雷之声。
神火随之落入胡抱璞体内,坐火吞焰术立时发动。
“修的玄妙神仙法,方能火里种金莲!”
胡抱璞跌迦而坐,座下有赤灰火云涌现,倏尔开出一朵金莲将他道体托起。
一阵云烟缭绕,道体化作原形,赫然只见六尾白狐趴伏金莲之上。
第二百一十五章:又开一枝莲,是福也是祸
金莲便是坐火吞焰术修至高深境界才得以显化。
盘坐金莲之上,宝术就催发到极致。
此时灵府中,只见昏黄光华一闪,烛龙神火倏尔化作神形,人面蛇身而赤,正是烛龙之相。
烛龙睁眼灵府生辉,倏尔就要闭眼。
就在此时只听钟磬传响,天有五道华彩落下,依次显化五方神君之法相。
倏尔五方神君各自出手,只见五道神炁虚空交织联结,显化一方五彩华盖,其上垂下宝珠璎珞无数。
华盖转动着,祥云晶虹道道升,瑞彩香雾阵阵起。
华盖飞落烛龙法相之上,五道神力如虹落下,不叫烛龙闭目。
“坐火吞焰,登抄!”
忽而见六尾白狐元神显化,往烛龙奔走过去,四足过处朵朵赤灰红莲怒放。
待到白狐元神奔到烛龙跟前,红莲便开出万数之多,聚成一方莲海。
胡抱璞心念一动,莲海便化作滔天火海,正把烛龙法相拘在其中。
红莲火非凡火,乃是内蕴天地人三才的三昧真火,可焚灭天地万物!
烛龙法相更非凡俗,乃是烛龙口衔先天神火,内蕴时光流转之真意。
一念动,千万载光阴便倏忽而过,只是寻常。
若在全盛之时,胡抱璞便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打这等先天神火主意。
只是如今历经无数岁月,又因前古一场大变,烛龙神火亦是遭劫,如今正是低谷。
胡抱璞这才动了心思。
“坐火吞焰,三昧真火吞吐火精!”
待三昧真火卷上法相时,法相立时崩塌,复又化作一抹昏黄烛火。
三昧真火前仆后继卷上烛火。
烛龙神火上光华闪动,霎时便有昏黄烛光下落。
涌上来的三昧真火叫烛光一照便定在原地。
胡抱璞作为御主能感知到真火一瞬便历经千百载时光,即便天地灵火也终要熄灭。
也确实如此,几息功夫,被照定的赤灰真火渐渐湮灭散去。
胡抱璞浑不在意,只因三昧真火作为神通,只要他法力不尽,便可源源不断化出。
一重真火为神火灭去,便再有一重升起,总不使断绝。
如此一重一重叠加,被光华扑灭去,便再生一重,真火不绝,神火烛光亦是不曾消减分毫。
先天神火若那么好降服,何称神火先天之名。
胡抱璞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索性与狐庭之争还在十年以后。
寒来暑往,一年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一般,悄然而逝。
这一年里海底仙府依旧明光璀璨,与往常别无两样,唯一有所差别的就是内府中隐有赤黄二色精光闪动。
石童坐在石凳上望着内府,可是望眼欲穿。
“也不知二哥什么时候才能出关,我好想广安城呀。”
石童虽是灵石化生,却性子跳脱,此刻因为要为胡抱璞护法的缘故,才肯在这枯燥仙府待着。
如今一年过去,胡抱璞还没有出关迹象,可是苦了他。
他正唉声叹气着,突然只见内府昏黄精光越来越暗,反倒是赤灰精光越发明亮。
石童当即精神一振,往内府中跑去。
内府白金大鼎之中,经过一年时间的消磨,胡抱璞终究将烛龙神火炼化。
六尾白狐元神身侧有一一枝赤灰红莲,正在吸摄昏黄火精。
待先天火精尽数汇入真火,赤灰红莲根部一阵涌动,霎时再生一枝花包。
倏尔花包盛开,便是一朵暗然黄莲。
胡抱璞正自开怀炼化神火水到渠成之时,异变突生。
只见暗然黄莲忽而涨大,直接压过赤灰红莲主体,甚至于还将白狐元神亦是压住。
胡抱璞千算万算却算漏一点,那就是先天神火本质极高,三昧真火虽说是天地灵火,此刻本质与其相比也相差弗远!
当是时,昏黄火光再现,穿过灵府直直落到外间。
白金大鼎内,白袍清俊青年闭目打坐。
忽的青年心口有昏黄火光透出,初时微弱,逐渐强盛,便是白金大鼎在火光照耀下也是从内部生出斑斑锈迹。
就好像一瞬已过千万年。
约莫十息功夫,只听卡察数声,白金大鼎灵机就叫火光坏去,轰然碎裂数块。
石童进来便看到这一幕,眼看胡抱璞道体被大鼎残骸掩埋。
“二哥!”
他急呼一声,不假思索冲过去,手掌一挥,两根金爪便从灵府冲出。
“锵锵!”
金爪发出金铁交击之声,迅速将大鼎残骸移开。
石童满心都是胡抱璞安危,立马走上前去,残骸一挪开,首当其冲便是一道昏黄火光直接将他一下照定!
“石童!”
胡抱璞好容易心神出离灵府,却不想睁眼一看就是石童被昏黄火光照定。
他心下大急,连忙手捏法诀,“坐火吞焰,收摄万火,疾!”
霎时只见火中金莲在他座下盛开,在宝术加持下,这才将烛龙神火之力收摄住。
只见昏黄火光在他道体浮现,几度差一点叫他现出白狐原形来。
反复几次,胡抱璞面上升起一抹嫣红,随即喷出一口鲜血,气机神情一下委顿许多。
他炼化了烛龙神火,虽然不能完全降服,火光也该伤不到他,偏生他强行收束神火之力,这才被反噬己身。
只胡抱璞也顾不得这些,连忙看向石童,却只见他早化作原形九窍玲珑石,正有九彩玉气缓缓沉入灵石中去。
眼见石童气机不失,只是被打回原形,他这才松了口气,这时胡抱璞才记起那九彩玉气。
“石童果然身怀不凡,九彩玉气隐隐有仙灵气机,说不得……”
“噗!”
胡抱璞正暗自思忖九彩玉气来历,突然道体上又有昏黄火光浮现,霎时又迫得他喷出一口鲜血。
“还是尽快恢复元气的好。”
胡抱璞落下法力一道,先将九窍玲珑石收入袖中,也不管这一地狼藉,就这么席地而坐。
只他刚一闭目,法力还未开始游走,突有“卡察”声接连响起。
胡抱璞连忙睁眼往四周看去。
这一看之下他当即色变。
只因四周不知何时有道道阵法禁制显化。
并非是触动了什么机关陷阱,而是白金大鼎乃是此间阵法核心枢纽,仙府大小阵法皆由此处统协。
大鼎为火光化去,仙府一应阵法随之失衡,首当其冲便是仙府外的水晶灵障。
四面八方水脉一冲,灵障便支离破碎。
“轰隆隆!”
胡抱璞走到殿外就见远处水晶灵障破开一个巨大空洞,无数海水宛若天河之水,从缺口灌入仙府之中!
第二百一十六章:无奈随水流,失烛灯无用
“可惜这仙府了。”
水脉中的海水非比一般,此时勐的灌入此间,一会儿功夫就毁去宫殿数座,连带灵花宝藤不计其数。
只不过胡抱璞也不后悔,先天神火可遇而不可求,便是毁去十座仙府,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此处不可久留,若要被卷入水脉,可就麻烦了。”
思及如此,胡抱璞打算略调息片刻,再拿出壬水宝船离开此处。
只是他刚坐下,天穹上轰隆破碎声一瞬间大了起来,紧跟着便是水流奔腾的咆孝声。
胡抱璞抬头一看,只见本应该可以支撑片刻的水晶灵障突然尽数崩溃,此处海眼汇聚的水脉尽皆落下!
先前有言此处水脉皆若神龙之形,每一条都凶险无比。
此刻一起落下,若胡抱璞尚在全盛之时也就罢了,偏此刻他正被神火之力反噬。
“大有二气环,疾!”
时至此刻,他也别无他法,只能勉力御起大有二气环,以此护住己身。
只见七彩晶虹千钧一发之际落下,化作青白日轮,将他身形包没其中。
下一刻涛涛水浪以摧山倒海之势一下倒灌此间仙府,真若天崩一般,一下叫仙府大地碎成数块!
青白日轮不曾幸免,叫水浪打得光华闪烁几次。
偌大仙府只片刻功夫便叫无穷海水淹没,青白日轮也叫一道水脉摄住,顺水而行,刹那间便远离此处海眼。
南海之上一道蔚蓝水光婉若游龙,每个呼吸的功夫就能远去百里。
一直行进万里有余,到的一处海域,水光这才停下,现出两道身影,正是聊苍与墨竹童子。
只见他一挥手,凝聚一道五色霞光径直投入前方海域。
霎时只见虚空扭曲波动,片刻后一形似银色蝉虫的岛礁现身。
只见岛礁通体浑然天成,又银光湛湛,真好奇活物一般。
“观主,这便是祖师在这南海开辟的别府么,怎么不见屋舍,难不成祖师当年是席天慕地不成?”
墨竹童子左看右看,却只见得岛礁上光秃秃一片,方才有此问。
聊苍闻言却笑了一声,“你这傻童儿,哪里知晓其中内有乾坤哩。”
说着一挥袖,五行大遁再起,蔚蓝水光卷了二人投入海中。
果不其然便在水下看到岛礁有一方门户隐现。
门户隐有银光显化,可见是有阵法守护。
聊苍所化水光却轻而易举就穿了过去,只要修行了朝元观合沙奇书,炼就一身五行法力,阵法便不会阻拦。
门户之内,是一条悠长甬道,走到尽头则是偌大一间石室,足有十数丈高下。
其中少有生活之物,中央有一石盘,其形容古旧其上镌刻云篆,不似现今之物。
聊苍对此物却很熟悉,只见他手捏五行大印,“五行轮转,遁行天地,疾!”
五行法力自他体内疯狂涌入石盘,一直到他面色都有些苍白时候,石盘这才缓缓亮起光华,开出门户一道。
他毫不迟疑带着墨竹童子一步踏入其中。
霎时天旋地转,回过神来便已经回到熟悉的密室之中。
只见此处赫然也有一方石盘。
“观主,这五行遁天法仪哪里都好,就是每一次都叫人头晕眼花。”
听得童子抱怨,聊苍嘿笑一声,“也是你功行不够,若修行到家,又岂会如此。
我有要事需出门一趟,你且好生修养罢。”
话音落地,聊苍再运转五行大遁,霎时有土黄大地灵光涌起,裹了他沉入地脉。
聊苍一路前行,约莫一日功夫过后,这才停下脚步浮上地面。
只见此处乃是一处绝谷,四面皆是峭壁,上方更有厚重迷雾堆积,不知此处多深。
绝谷之中正有一块大石屹立。
聊苍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此,走到近前,伸手一拂,口中颂念真言,下一刻只听风雷呼啸之声大作,随即就见大石上开出门户一道。
他整了整衣衫,这才迈步走入其中。
霎时天旋地转,一眨眼功夫,便进入洞天之内。
只见眼前一座高山耸立,山脚周遭数十个平台耸立,聊苍正站在一个平台之上。
他把袖一挥,足下立时升腾五色霞光,托起他就往最大的殿宇飞去。
殿宇门扉洞开,其中云雾缭绕香风阵阵如兰似麝,更有瑞彩虹光隐现。
云雾之后数道身影端坐其中,身形姿态各不相同。
聊苍缓步走入大殿,先是对着这些身影躬身一礼,这才开口说道,“在下不负所托已将烛龙灯取回。”
此话一出几道身影便将目光投射过来。
“此话当真?”
“快拿出来叫我瞧瞧!”
“此事办的漂亮,可多给你朝元观一个名额。”
聊苍面上一喜,忙把烛龙灯从袖中取出。
神灯一拿出来,不等殿中几人开口,聊苍自己就先面色大变。
只见他手中六寸赤龙此刻暗澹无光,皆因口中所衔烛火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云雾之后突然伸出一只晶莹修长的手掌,手掌一勾,烛龙灯上便有一丝幻彩迷离烟气叫他摄取。
和胡抱璞打过几次交道的聊苍一见烟气,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叫他摆了一道。
“好个狐精,竟敢坏我大事!”
聊苍咬牙切齿说着,又恨又恼。
恨的是胡抱璞太过奸诈,恼的是自己得意忘形失了小心谨慎。
“烛龙灯无有烛火,还叫什么烛龙灯。”
“没有那先天神火,如何开启琅环玉阁?”
话音落地,几道视线便又转向聊苍。
虽只是被注视着,却好似背负高山巨岳一般,直叫聊苍浑身微微颤抖。
“叮铃铃,叮铃铃。”
突然有璎珞环佩之声响起,又有一人从殿外走进来,还未靠近便有花香阵阵飘来。
只见来人一袭粉纱,面容以纱遮蔽,有似有云烟缭绕,叫人看之不清。
只能看到她光洁额头上一朵白莲熠熠生辉。
“白莲见过诸位尊上。”
说着女子福了福身,起身后看了一眼那烛龙灯,又看了看萦绕手掌上的幻彩烟气。
“原来是他呀,这小小狐精竟掀起这么多波涛,当真是不凡。”
云烟后又有声音传来,“你知晓夺走烛龙神火的是何方神圣?”
白莲女点了点头,“不仅如此,我还知晓这狐精与狐庭定下十年之约,到时要去狐庭行三次赌斗哩。”
“既是如此,只等赌斗之时,将那狐精擒下拿回烛龙神火,聊苍你协助白莲,这一次不容有失。”
“遵命!”
第二百一十七章:流落卧眉岛,误入夜叉国
青天白日,蔚蓝天际白云翻涌,海面涌动浮光跃金,一处岛礁上正有一六尾白狐靠在沙滩,半身浸在海水中。
一条条细小游鱼正在白狐长尾间穿梭,只把这当成珊瑚丛一般,时不时轻啄几口。
忽然白狐长尾一震,游鱼都被惊走,他这才醒了过来。
胡抱璞抬头左右张望,眼中有一丝迷茫。
“也不知叫那水脉卷到何处了?”
他心念一动周身立有云雾缭绕,片刻后真身隐去,有白袍清俊青年长身而立。
“阿娘,阿娘,快来。”
突然有童声从不远处丛林中传来,忽而只见一身着鱼皮衣的垂髫少年从草丛中钻出来。
在他身后还有一约莫丈许高的怪人亦步亦趋。
走到明处才看清其人面如蓝靛,生有长发披散,色若朱砂一般鲜红,巨口獠牙齿森列戟,一双大眼能发微光好似明灯,双手利爪尖尖,正是夜叉。
这夜叉也与那少年一般身着鱼皮衣,脖颈上环绕一圈骨突子。
胡抱璞本不应识得其人身份,只是幽明真仙忆识包罗万象,天地鲜有他不识之物。
少年走近这才发现胡抱璞,只见他惊叫一声,随即扭身跑到夜叉身后,只露出头颅。
“你,你是谁,方才这儿的白狐呢,你可曾见着了。”
胡抱璞轻笑一声,“可不就是在下了。”
少年闻言眼睛一亮,“你是狐仙,竟然真的有狐仙,阿娘,我们可以去找父亲了!”
他抬头看向夜叉,夜叉张了张嘴,扯出一个堪称恐怖的微笑。
听闻少年称呼夜叉为阿娘,胡抱璞这便定睛一看,果然只见少年气机有异。
“也不知此处是何地界?”
胡抱璞刚开口问询,忽而僵在原地,只见心府又有昏黄火光升腾。
“快躲开!”
他一声厉喝,少年赶忙催着夜叉躲到远处。
下一刻胡抱璞便压制不住,昏黄火光倏尔从他心府飞出,正把一片林木照定。
只见林木迅速抽枝树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生长。
“好厉害!”
少年看着眼前奇景,眸中闪闪发亮。
只是下一瞬林木却尽数枯干,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化作一地尘土碎渣!
少年一下又吓得不行,那夜叉也是一样,面有惊恐之色,倒显得不那么凶恶。
约莫盏茶功夫昏黄火光这才澹去不见,胡抱璞才松了一口气。
他对着夜叉和少年一躬身一礼,“叫二位受惊了,在下道体有恙,无意流落此地,还请行个方便,容我在此修养。”
胡抱璞虽说如今内腑受伤,法力难以调动,一双灵眼却还能使用。
他举目望去,只见远处还有许多气机升腾,都跟眼前夜叉一模一样,心下便知此处定是夜叉族聚居之所。
夜叉闻言点了点头,口中发出粗嘎声音,少年便道,“阿娘同意了。”
说完夜叉伸出利爪从脖颈上悬挂的明珠中扯下一枚,交由少年递给胡抱璞。
“狐仙大人,还请拿好骨突子,切莫丢失了。”
经方才一遭,他看向胡抱璞的眼神都有几分敬畏。
胡抱璞接过骨突子,只觉触手温润如玉,再看一眼,只见宛若明珠一般。
一行人随即往夜叉族群落走去,途中胡抱璞也知晓少年名讳。
少年名唤秦执,其父名曰秦同,乃交州府人士,驾船出海经商,途中遭遇怪风,将船只吹离航线。
待风停,便到了这卧眉岛。
船只虽不曾坏去,却也叫怪风吹到浅滩,随行人等都在怪风中失散,只余他一人也无力推船入水。
“我父下船后便往岛中走去,叫阿娘族人撞见,便带回住处,居住几年便与我母生下兄弟二人。”
胡抱璞便问道,“既是兄弟二人,如今为何不见?”
秦执听他言语,目光有点暗澹,“那日父亲带兄长上船拿物,忽而怪风又起,吹着船只倏尔就往海中走,如今也不知去向。”
胡抱璞想了想,“若有二人旧日所用之物,我当可以术法为你找寻一番。”
秦执听到这句话眸子一下亮起来,“多谢狐仙大人。”
“叽里咕噜……”
他身侧的女夜叉也有些激动,操起一口夜叉语就跟秦执交流起来。
三人脚程不慢,约莫两盏茶功夫,便赶到住所。
是在一处悬崖之上。
其上密密麻麻排列许多洞口,此时正有人影进进出出,皆如女夜叉一般身形。
有眼尖的见着胡抱璞这个外人,便跳了下来。
一双灯笼似的大眼紧盯胡抱璞。
直到他将手中骨突子拿出来,夜叉这才收起凶恶模样,转而踪影夜叉语同女夜叉交谈起来。
女夜叉将方才所见尽数告知,夜叉看向胡抱璞的眼神一下多了些敬畏。
他转身对胡抱璞一拜,这才提足爬上山崖进去山洞中。
“狐仙大人,我家便在那处。”
秦执伸手一指,悬崖右上角正有一处山洞。
他走到一旁拖出来一个藤编的大筐,自己先进去,接着又示意胡抱璞也跟着进来。
显然日常都是依靠这物叫女夜叉带上山洞的。
“何必如此麻烦。”
胡抱璞当即轻笑一声大袖一展,一道法力涌出霎时化作云雾将三人都托起,直往那处山洞飞去。
女夜叉吓了一跳,秦执站在云雾上,眼中异彩涟涟。
山洞并非直来直去一条路,而是开启了数个石室来。
听秦执说,这些都是他父亲秦同开辟的。
胡抱璞自择了一间石室,以魔祷术封住整个石室。
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便是这个道理。
虽说接触这些时间,能看出夜叉并非好杀之辈,除去力大无穷,也无甚神通,小心一点总无过错。
一直到夜幕降临,他这才叫秦执唤醒。
“狐仙大人,族人都打猎归来,正在山崖下聚会,我想着大人今日还不曾饮食,不若也来罢。”
“也好。”
胡抱璞点点头,一道云雾载着他和秦执下到山崖下。
只见此时空地上架起高高篝火,周遭放着诸多肉食,正叫焰火炙烤。
胡抱璞驾云而落毫不掩饰,在场夜叉见了眼神中尽皆有敬畏之色。
待二人落地,女夜叉便拿过一条兽腿,用芭蕉叶包着,恭敬送到胡抱璞跟前。
“多谢。”
胡抱璞道了一声谢,随即用手撕下一些兽肉放入口中。
下一刻他便皱起眉头。
第二百一十八章:佳肴赠夜叉,天寿见天王
夜叉们使用火也就这十几年的事情,从前都是茹毛饮血,直到秦同来此,引火烹调肉食,这才叫他们弃食生肉。
只是夜叉们只知道将肉烤熟,其他烹调方法手段一概不知。
就是这样的肉在夜叉眼中已是美味佳肴。
但胡抱璞的胃早已被杨大郎的手艺养刁。
这样的烤肉哪里入得了他的法眼。
胡抱璞思忖着,从袖中抓出蟹腿一只,一下抛到火堆上。
解了禁法,蟹腿一下化作二丈来长。
他再口吐莲花一朵,赤灰红莲飘入火堆之中,一下助长火势,叫火焰化作赤灰之色。
火舌卷上蟹腿,不过盏茶功夫,就见甲壳裂开,一丝丝粉白晶莹的蟹肉显露出来。
一股鲜香霎时从中喷发出来。
围在火堆周遭的夜叉个个瞪圆了眼睛,只觉往日美味可口的肉食如今也索然无味。
胡抱璞见了便轻笑一声,“这一只蟹腿颇大,我可吃不了,若不嫌弃,便也吃些吧。”
秦执将话语用夜叉语转述出来,夜叉们便手舞足蹈起来。
数千年修行的老蟹,不说吃了蟹肉有多少好处,便是其滋味也是天下少有。
少顷,蟹壳底部已经焦黑,其中蟹肉越发晶莹,散发出的鲜香气息也越发浓厚。
有的夜叉直勾勾的看着,嘴巴都合不上,口水不断流出来,甚至于还滴到地上。
眼见火候差不多,胡抱璞便散去真火,以剑光将蟹腿斩断,自取了拳头大的一团由芭蕉叶托着,其他的便任由夜叉取食。
胡抱璞捻起一丝晶莹蟹肉尝了尝,还是一样的鲜甜。
再看夜叉们,个个都趴在蟹腿破口处,一边被烫的龇牙咧嘴,利爪似的手掌还不断抓起蟹肉往口中塞去。
“多谢狐仙大人赏赐。”
“叽里咕噜……”
不同于其他夜叉性急,女夜叉和秦执先给胡抱璞行了一礼,这才享用蟹肉。
看女夜叉行礼僵硬,可见是现学的。
难得闲暇时候,胡抱璞吃的很慢。
阳神真人自生纯阳之气,已是辟谷之境,便是十年百年不食水粮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单纯只是满足自身口腹之欲罢了。
待他吃完蟹肉,再往场中看去,只见一个个夜叉,连同秦执在内,都倒在地上面色酡红呼呼大睡。
阴神境界的老蟹蟹肉,精气不可谓不浓郁,夜叉虽也是异种,但不通修行,也受不住这浓厚精气。
此时沉沉睡去,无法吸收精气便随着一呼一吸悄然散去。
饶是如此,留存的精气也足以壮大其体魄了。
留下一道禁制,以防万一,胡抱璞大袖一摆,架起云雾又回到石室中。
待坐定以后,心神立时投入灵府中去。
六尾白狐元神仍旧被暗然黄莲压制,神火之力不定时还会爆发。
在没彻底降服这神火前,他并不打算回去广安城。
以免先前化作尘土碎渣的情况,在广安城再现。
若非他将神火炼化,也受不住火光照耀。
阳神真人寿元再是悠长,也难抵这火光一瞬流转千百年。
第二日秦执便找到他,拿来秦同二人常用之物,胡抱璞施法以后便知二人不曾身陨,可叫他欢喜不已。
胡抱璞便言若要团聚,他可出一份力,秦执自然又是感谢一番。
此后秦执便没来打搅他。
足过了一月时间,他才来又请胡抱璞。
胡抱璞出了石室,却见秦执身上也带着骨突子,据他所知,若非成年,夜叉一般不带这个。
“狐仙大人,今日是天寿节,天王要来巡游哩。”
秦执面上有些开心,就连女夜叉也是这样,显然是欣喜节日到来。
女夜叉突然走过来看了看胡抱璞,便用夜叉语与秦执说了一句,随即又走出山洞。
一会儿功夫她又回来,这时她手中正捧着一堆骨突子,总计有四十四枚。
她先把骨突子串成一串,随即又从自己脖颈上取下十枚,也串了上去。
她再朝胡抱璞比划一阵,将那枚骨突子也讨要过去,一齐串上去,总计五十五枚。
骨突子晶莹如玉,五十五枚串在一起流光溢彩,不比正经珠宝差上分毫。
女夜叉示意胡抱璞戴上,他也就从善如流接过来,待在脖颈之上。
单独只一枚还没什么感觉,五十五枚聚在一起,他就感觉到有一股灵机在其中流转。
随着呼吸,周遭灵气就被骨突子拉扯,汇入身躯之中。
“倒也是异宝一件。”
胡抱璞戴上骨突子以后,女夜叉和秦执便带着他出去山洞,此时夜叉都在悬崖前的空地上聚集着。
看到他们出来,夜叉便高兴的叫了几声。
只待三人落下来,夜叉便行动起来。
只见他们井然有序,往山崖另一边走去,那里正有一方平台足有数亩方圆,周遭还有一些石座。
平台和石座都很光滑,最顶上平台上铺着虎豹皮,其他石座上则是鹿皮狼皮之类的。
此间还有夜叉在,这些皮子便是他们铺就的。
胡抱璞被夜叉迎到离平台最近的石座,上面铺了狼皮,仅次于平台上的虎豹皮。
一月前那一顿蟹肉,所有的夜叉都得了好处,他们也是知恩图报。
因此将这个除却天王外最尊贵的位置留给他。
胡抱璞至今见过不少风浪,也不露怯,神情自若走到石座前坐下。
又有夜叉在平台上摆上芭蕉叶,抬上炙烤肉食,随后也在石座上坐定。
不多时忽有风声骤起,一阵雾气从半空下落。
待雾气散去,便有一道身影立在平台之上。
只见其人形容与夜叉类似,唯一不同便是身量格外高大,足有三丈有余。
见此大夜叉现身,在场夜叉具都站起身来,双手交叉呈十字状,口中呼喝着夜叉语。
胡抱璞不知其意,估摸着应该是在像大夜叉行礼问好。
果然只见大夜叉点点头,说了几句夜叉语,随即拿起平台上放置的肉食,大吃大嚼起来。
他吃着吃着就笑了起来,显然很是满意。
利爪上腾起水灵光华,正要落下,一双铜铃大眼突然瞥见胡抱璞。
“修士?你从哪里来,到我夜叉国所为何事?”
大夜叉骤起见到外人在此,本欲发怒,却突然见到胡抱璞胸前戴着的五十五枚骨突子。
心下怒火散去,他心中却有不解,当即口吐人言。
胡抱璞有些意外他竟然懂得人言,随即便躬身一礼,直言是无意流落此地。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穿过乱风潮,竟是叫水脉带过来的,伤好以后就走罢,夜叉国不是你久待之地。”
第二百一十九章:天王允寻亲,船工协力忙
夜叉天王也有阴神境界,这时也看出胡抱璞不是好相与的,索性是友非敌,他便又抓起肉食大吃大嚼起来。
一会儿他便将肉食吞吃殆尽,砸吧砸吧嘴一边回味。
“卧眉岛的肉食滋味最好,当有赏赐。”
夜叉天王说完,利爪一挥,便有水灵光华下落,雨露均沾落在每一个夜叉身上。
夜叉们喜不自胜,手舞足蹈的。
夜叉天王见了扯出一个狰狞笑容,上方云雾凝聚,呼呼风声又起,这是要离去。
就在此时,女夜叉带着秦执越众而出,一下跪倒平台之前,连连叩首,口中夜叉语连珠冒出。
夜叉天王听了一会儿,皱起眉头又松开,最后看向胡抱璞。
“狐族修士,他们说要跟你一起离去,去找她丈夫,你真的知道下落吗?”
胡抱璞又是躬身一礼,“然也。”
夜叉天王搔了搔头,复又说道,“既是如此,那只拜托你带他们去团聚,出离卧眉岛之事我我应允了。”
天王说着利爪一指,两道灵光落在夜叉母子额上,形成一个印记。
母子二人便又再拜。
不多时云雾降下,又有呼呼风声大作,夜叉天王身影随着云雾风声,倏尔远去。
答应帮他们母子前去寻找亲卷,并非无的放失。
助人团圆也是功德一件,此前功德金霞耗去不少。
金霞数次救胡抱璞于危难之中,可谓妙用无穷,也该补充积累一些。
“只是令堂模样迥乎常人,若去那人多地界,只怕太过瞩目,我便授尔引气诀,凝炼法力便可施展化形术。”
胡抱璞说着屈指一弹,两道灵光便落在夜叉母子眉心。
一篇法门便在她们心间浮现。
“多谢狐仙大人赐法。”
秦执带着母亲要给胡抱璞行叩拜大礼,幸而他眼疾手快这才拦下,只叫他们好生修习。
如此约莫又过一月,洞中光华一闪,丈许高大的女夜叉一下变作布衣妇人,模样虽非绝色,也是清丽。
相由心生不无道理。
“阿娘你修习好了,我们这便去找狐仙大人罢。”
妇人点点头,微笑着抚摸了一下秦执的脑袋,此前她一双利爪可不敢如此。
待二人出来山洞,只见洞口正有一艘宝船悬停。
下方夜叉们正在窃窃私语,一边指着宝船,不时还惊叹一声。
待二人上来,宝船底部碧蓝光华显化。
宝船立时如同离弦之箭一下飞向天际。
“大人,怪风来了!”
女夜叉和秦执上了宝船,夜叉妇人径直进了楼阁中,倒是秦执一点也不怕生,倚着栏杆四处张望,看着往日不得见的风景。
宝船在天际行驶片刻,就有黑风从天际卷过来。
正叫秦执看了个正着。
“莫怕,这风还吹不动我这宝船哩。”
胡抱璞一眼便看出黑风虽有些奇异,但在前古遗宝面前,却也不算什么。
心念一动,便有十数枚壬水神雷凝聚,倏尔化作蓝光一道直奔远处黑风而去。
到得近前,壬水神雷便轰然炸开,滚滚壬水精气相互碰撞摩擦,呼呼风雷之声响彻天际,一下就将黑风炸散。
这时只听数声惊呼传来,黑风散去,一艘大船从半空落到水面,掀起好大波浪。
幸而距离水面还不算高远,若离的远了,就这么直直下落,大船再坚固也得四分五裂。
胡抱璞一眼看去只见满船皆是凡人,他本不欲和他们纠缠,偏这时心府突有昏黄火光升起。
“坐火吞焰,收摄万火!”
足下升起火中金莲一朵,一下将火光压制下来。
胡抱璞连忙将秦执和女夜叉找到跟前。
“现我道体有恙,便在此处落足歇息几日,待我解化之后再启程。”
秦执点点头,躬身一礼,“愿听狐仙吩咐。”
“甚好。”
胡抱璞大袖一挥壬水宝船便被他收入袖中,自有云雾汇聚托起三人往大船上落去。
先三人一步自有幻彩迷离烟气下落,等到三人站在船上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大船足有三十余丈,其上楼阁足有三重,尽皆凋梁画栋,一重比一重华丽。
胡抱璞不在意这个,随意择了一处空出的楼阁进去。
“莫要生出事端,静待几日就是。”
夜叉母子俱都点头。
胡抱璞犹不放心,屈指一弹,两道幻彩琉璃烟气飞出,环在母子手腕上。
做完这些,胡抱璞连忙又把壬水宝船放出来,身化灵光进去闭关。
只见寸许宝船上涌起烟岚,随即宝船便不见踪影,其实还在源处,只是不叫外人得见。
夜叉母子也很乖觉,除却方便外,并不出房间。
如此过了几日,秦执正皱眉睡着,楼阁外传来的呼喝声将他一下惊醒。
他此生都未坐过船,睡在船上随着海浪颠簸,着实叫他难受的紧。
若非得自夜叉血脉强大忍耐力,只怕他肠肚天天都要翻江倒海。
饶是如此也叫他很不好受。
此时呼喝声一声高过一声,妇人睡得安稳,秦执却难以忍受,当即翻身而起。
“吱呀。”
清梦被扰,又在这楼阁枯坐数日叫他心下颇为烦躁,少年心性最是跳脱,秦执便推开门,见左右无人,便快步走出去,往声音来源而去。
声响是在大船甲板传来的,秦执摸索着走过去,突然有一穿着粗布麻衣,满面愁苦的船工一下闪身出来。
这下可把秦执吓的够呛,贴着墙壁一动也不敢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旁人是看不见自己的。
船工确实看不到,径直匆匆走了过去,没有看秦执一眼。
他抬起手腕,只见一道幻彩烟气缓缓浮动着。
“狐仙大人真是神通广大。”
秦执赞了一声,胆子大了许多,大步流星往甲板走去。
刚一出来便有海风带着腥咸气息扑面而来,紧跟着滔滔水声海风呼啸以及沸腾人声,齐齐涌入耳间。
“快用力拉!”
“成败在此一举!”
一旁有个平台,衣着华丽的中年人站在上头,连声呼喝着。
甲板上的船工个个咬紧牙关,拖着手中网绳,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往船中走去。
随着他们一步一步挪动,网绳一点点从下方海面升起。
渐渐有“剥剥”声响从海下传来,声音渐渐越来越大,一团黑影叫网绳拖拽住,缓缓往海面上移动,声音便是这团黑影发出来的。
第二百二十章:蚌因珠剖体,仙露保平安
秦执知晓众人见不到自己,便胆大的靠在栏杆上往海面看。
随着离海面越来越近,绳网上升的速度越来越来,最后随着一阵哗啦水响,绳网和黑影一齐脱离水面。
他这才得以看清绳网中的事物。
只见原是两个青黑色的海蚌,蚌壳足有一丈大小,呈方形,无怪乎二十几个船工一起发力才能将这海蚌拉上来。
待方蚌被拉到甲板上时候,出力的船工便退到一旁歇息,自有新的船工上来手持铁器开始撬起海蚌来。
足足忙活快一个时辰,金乌都要西坠的时候,只听嘎吱一声响,有一个蚌壳叫船工生生撬开。
立马就有人拿起铁锁锁在两片蚌壳上,再有人使劲一拉,方蚌便被彻底拉开,露出其中事物来。
秦执一见其中事物,一下瞪圆眼睛,只因其中事物并非他所想是雪白蚌肉,反而是一个与夜叉有几分相似的蓝面蚌人形,也生着利爪獠牙。
只是身体背部与蚌壳相连,无法转动自如。
“好好好,好的很,快快取仙露。”
中年人见到蓝面蚌人非但不害怕,反而激动的面色都涨红起来。
船工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精怪,拿出长长竹竿,头部绑着一柄镰刀。
这海蚌的蚌壳分外坚固,内里的蓝面蚌人精怪肢体却格外柔软。
船工拿着竹竿连连挥舞几下,就将蓝面蚌人手脚尽皆割断。
蓝面蚌人手脚并用不断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在声声尖叫中被割断四肢,这时又有一个船工手持尖刀走上去,一刀破开蓝面蚌人心窍,从中取出鸡子大的蔚蓝宝珠。
宝珠一离体,蓝面蚌人肢体瞬间干枯。
“嘎吱!”
这时另一个蚌壳不等船工撬动,就自己打开,其中也是一个蓝面蚌人,正看着死去的蓝面蚌人干枯躯体不断流泪。
或是为同伴而哭,亦或是为自己而哭。
“哈哈,果然是蠢物,正好免得费力,来人,快给我把仙露取来!”
中年人面对此情此景心中没有半分动容,一双眼睛里满是贪贪欲。
听他吩咐几个船工便又把竹竿镰刀拿过来,正要对蓝面蚌人出手。
突然只听一声稚嫩呼喊声。
“住手!”
紧接着一名船工手中的竹竿就被夺去,竹竿凭空挥舞着,将其他船工手中竹竿尽皆打落海中。
“什么小鬼敢和我漆松山作对,嫌自家命长了不成!”
中年人也就是漆松山面对此情此景丝毫不慌,从怀中拿出一道黄符,咬破指尖,往符纸上一按,口中念念有词。
“驱邪破煞,着!”
话音落地,只见黄符无火自燃,其中有银光升腾,化作一只五尺银箭直奔秦执而去。
可怜秦执才入道途,体内法力都没有几丝,哪里能抵挡得住。
茫然挥舞着竹竿,一下就叫银箭破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环在他手腕上的幻彩迷离烟气瞬息涨大,将他都包没住。
他的身影随之出现又消失。
银箭一下穿过去,直直撞进大海中去,激起好大浪花。
待银箭穿过去,原地又现出秦执身影。
“怎会如此,国师的灵符竟然不能奏效!”
漆松山见状一下倒退几步,显是难以接受,无往不利的灵符落空的情形。
“这海中灵物与人无害,何必剖体取珠,平白害了生灵性命。”
一道温润声音忽的传出,秦执往楼阁望去,只见一位白袍青年长身而立。
“狐仙大人,救救这灵蚌罢。”
他见胡抱璞现身,一下找到主心骨,连忙开口。
“不行,仙露若少了,我等也要没命!”
漆松山听到秦执称呼胡抱璞为狐仙,当即心下一紧。
只是又听到他叫胡抱璞将灵蚌放了,漆松山一下紧张起来,话语直接脱口而出。
胡抱璞听了便看他一眼,阳神气机只流露一丝一毫,都叫漆松山抖若筛糠。
漆松山强撑着扶住圈椅这才没有跌倒在地,只是也再不敢言语。
胡抱璞再看向那灵蚌,只见蚌壳不类寻常椭圆之形,方方正正的很是稀奇。
许是知晓有一线生机,那蓝面蚌人便不再流泪哭泣,睁着眼睛哀求的看向胡抱璞,口中叫喊着不明话语。
胡抱璞不识得此物,倒是在真仙忆识中搜寻到此物根底。
其名方蚌,乃水灵精英所化之精灵,心窍有蔚蓝宝珠一枚。
将宝玉置于玉盘上,放在月光下,只一夜这宝珠便能源源不断涌出清露。
总得两三日才能耗尽。
这清露饮下可不生百病,用来洗面可使眼目清明不浊。
清露质净,修行中人或有以此物沐濯,长久用之可使道体清净通明,消去沉秽。
故而称之沐濯仙露。
“既你脱口便称仙露,可见是修行中人驱策尔等前来,便给我讲讲你那国师。”
胡抱璞一步踏出便来到平台上,落座圈椅上,信手一挥,方才被取走的仙露便落回被剖心的蓝面蚌人心口中。
下一刻枯干的身躯便渐渐充盈,变作浅蓝色。
虽然蓝面蚌人还是不曾醒来,却已有了生机。
仙露便是方蚌一身生机精华凝聚,一时失却及时放回,也能恢复生机。
胡抱璞又落下天地元炁一道,助蚌人恢复四肢。
随即再一挥袖,平地便起一阵旋风,直刮得船工睁不开眼睛。
旋风托起两个方蚌,一下不知去向,依胡抱璞所想当是送入百里外。
这处时隔数年便有乱风潮刮起,风起时也叫洪波涌起。
这两个方蚌多半也是因此被水流从藏身之所带出来,这才叫船工抓到。
“国师,国师是我宇朝的护国法师,王上能够建立宇朝便多赖国师帮扶。
国师是有大法力的,可以御使百兽对敌,仙露便是国师要我等替他找寻。”
说到这里漆松山扑通一声跪下,对着胡抱璞磕了三个响头。
“狐仙大人还请大发慈悲,找不到仙露我漆家上下老小都要没命啊!”
他一面说着还挤出几滴眼泪,看着颇为真情实感。
“这倒好说,你便带我去见那国师,我自会与他分说。”
胡抱璞说着,伸手拿出一物放在桌上。
只见那物什通体蔚蓝,与方才蚌人心窍里的那枚宝珠一模一样。
漆松山小心翼翼接过去,轻嗅了嗅,果然是一样的清香。
他又怕是幻术,暗地里掐了掐掌心,手中宝珠依旧沉甸甸又有些微凉,竟是真实不虚。
漆松山心下大定,旋即命令船工调转方向归航。
第二百二十一章:前倨与后恭,似是故人来
已过十月,每日不休的海风也带上料峭之意。
一处宽大码头上,只有几艘小船随着海浪起伏。
码头上正有一头发花白的妇人站着一动不动。
妇人一身粗布麻衣包着头巾,眼睛有些浑浊,粗糙的双手紧紧握着,口中念念有词。
路过的渔人行脚对她已经见怪不怪。
自从漆家船出海以后,她日日都来此处。
“方大娘你这每日苦等也不是个事,哪次出海不要三四个月才能回,眼下刚过半月,还早得很哩。”
有渔人好心劝告着。
妇人也就是方大娘笑笑也没说话,过后仍旧看向波澜起伏的海面,希望能看到那出海的大船。
这时一个大浪卷起又砸落海面,激起万千水花。
浪涛消弭后,远处竟真的出现一艘船只的影子。
“漆家船回来啦!”
方大娘看见了,其他渔人行脚也一样看到了这一幕。
这下子码头上一下炸开了锅。
“怎么出海才半月就回来了?”
有渔人看向远方船只影子,心下颇为不解。
“漆家人就这般好运道么。”
另一个看着回来的船只,话语里冒着酸气。
“兴许遇到海兽了,这才不得不折返吧?”
又有个渔人满怀恶意的猜测着。
听他这样说,方大娘一颗心顿时提起来,先前还期盼大船早日归来,现在却又后悔不已。
“漫天的神明,请保佑我的儿啊。”
在疑惑、好奇,亦或是不怀好意的种种想法下,大船离岸越来越近。
不多时便有披甲执锐的官兵闻讯赶了过来。
“闲杂人等,莫要停留,若有违抗,定斩不饶!”
为首的将领厉喝一声,正等着看热闹的渔人行脚瞬间作鸟兽散。
方大娘也跟着一起离开。
事关国师,这些官兵可不会手下留情。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金乌西坠,码头上立起一根根火把,不叫此处被黑暗吞没。
待大船靠岸,将领第一时间登上船只,到了甲板见漆松山在此,他便厉喝一声,“漆松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归航,你是不要一家老小的命了么!”
漆松山连忙跪倒在地,不停磕头,身侧船工也是一般,把甲板磕的砰砰响。
“高大人明鉴,小人侥幸采到了仙露,这才归航的,还请大人明查!”
高大人听到这话神情一松,却还是紧盯着他,沉声道,“既你这般说,那仙露何在?”
漆松山便连忙吩咐船工去将仙露拿来。
船工丝毫不敢怠慢,飞速往楼阁跑去。
不多时又急走出来,只见他手捧一个镶金嵌玉的沉香木匣,其中满满都是蔚蓝宝珠。
船工心中急切,慌乱中一时不留神踩到绳网,当即踉跄一下,匣中宝珠便有一枚飞落。
高将领眼疾手快,一下抓住宝珠,心下这才松了一口气,“当心着点儿,摔了宝珠,你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他瞪了船工一眼,眼看着船工瑟缩,他这次满意移开目光,又看向漆松山。
只是这回却是笑意满面,高将领几步走到漆松山跟前,将他搀扶起来。
旋即又温声细语问候着。
“漆家主果然好本事,其他人家出海数月只能带回几粒仙露,颗粒无收的也不在少数,偏你出海半月便得了这一匣子,当真是好福气啊。”
高将领变脸之快,便是漆松山见了也只能甘拜下风。
“大人,我这次出海带回来的可不止这些仙露,还有一物还请大人品鉴。”
说着他当先一步走进楼阁,高将领紧随其后也跟着走进去。
楼阁中家具一样不见,是有意空出来的。
只见中央正有一丈许大的玉白海蚌静静躺在那里。
这海蚌与产出仙露的方蚌不一样,蚌壳晶莹如玉,其上生有纹路宛若浪潮一般。
浪潮纹路一重接着一重,宛若海图一般,凑近了还能听到浪涛涌动的声音。
“这方灵蚌是在采集仙露时无意捕获,那时这灵蚌被方蚌环绕着,像是朝拜般,看着就很是不凡。”
高将领左右看了看,连连点头,“确实不凡,这等晶莹如玉的灵蚌我也不曾见过,当要回禀国师由他来定夺了。”
高将领说完又看向漆松山,“看来漆家又要得国师厚赏,日后还请漆家主多多关照才是。”
“不敢,不敢……”
庭院中,假山堆砌错落有致,中有芳草花树郁郁葱葱。
一持笛青年快步绕过假山,眼前豁然开朗,乃是一方池塘。
池塘水源清澈,天光云影皆在其中映照,池边柳树在微风吹拂下,枝叶轻柔摇摆着,端的一派自然惬意景象。
池塘边放置有一张木榻,正有个少年端坐上头。
在他身前放置有玉盘一只,放着各种珍稀瓜果。
“跑这么快做什么?”
少年兀自注视着眼前清澈池水和其中游弋的鱼儿。
“城主,外头人来报,漆家的带回来一匣子沐濯仙露。”
“此言当真,”
少年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回过身来。
“文山你可别看错了。”
曾文山摇摇头,随即从袖中取出沉香木匣,只见其上镶金嵌玉,正是漆松山那只。
他将木匣打开,果然只见其中满满都是蔚蓝宝珠。
“好好好,天助我也,有了这些宝珠,管叫我元神与道体再无妨碍。”
少年把手一张,木匣便凌空飞起落到他手上。
此时他也没了赏鱼的闲心,正要离去。
曾文山连忙又开口道,“城主莫急,除了这一匣子仙露外,还有一物请城主过目。”
说着他便又把袖一抖,丈许晶莹如玉的灵蚌便落到地上。
“沧海蚌!”
“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寻到此物,可是天助我也!”
少年此时也不急着走,先把仙露收起,随即一跃而下,并掌成刀,一力噼下。
“卡察!”
晶莹蚌壳一击之下便破碎开来。
内里霎时有极白凝金光华升起。
少年却面色大变,双手一挥自有清风托起他往远处遁去。
“该死的狐精,怎么哪里都有你!”
光华凝成百柄长剑,凌空舞成银光数团,从四面围向少年。
随即有白袍青年从灵蚌中现身。
“你是何人?!”
曾文山怒斥一声,正要御动手中灵笛,突然一道剑符倏尔出现他后心,剑气贯入四肢百骸,封禁法力元神,叫他动弹不得。
“且好生待着,等会儿有你出力的时候。
第二百二十二章:削尽千载寿,天降神霄雷
“喝!”
少年被剑光合围却丝毫不慌,沉喝一声,周身便涌现赤红气血罡煞。
一任异兽虚影尽皆在其中显化,倏忽便凝成实质,自行跃出,与剑光厮杀。
只是叫少年没想到的时,一个照面大半异兽就叫剑光斩去。
少年这才定睛看向胡抱璞,只见他周身纯阳之气丝丝显化。
少年当即怪叫一声,罡煞化作长河,在半空涌动着发出轰隆声响,将剑光挡开。
他则趁机跳出包围圈。
“老天不公,区区异类狐精,竟然也能登临阳神之境!”
少年盯着胡抱璞,咬牙切齿。
“我道是谁,原来是禹皇城主,真是何处不相逢。”
一见气血罡煞,胡抱璞便认出罗刚吾来。
毕竟他可送了自己一桩至宝。
“只是不知道禹皇城主为何跑到这临海之地,做了个劳什子的国师?”
罗刚吾这时已收敛形容,冷哼一声,“本城主要做什么不与你相干,快把九疑鼎还来。
别以为我不知晓你的来历,广安县便是你治下。”
听他提起这个,胡抱璞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缕杀机,“既你想要,那便接着!”
说完胡抱璞大袖一展,只见一方青铜鼎从袖中飞出,到的外间便青光大放,鼎身尽皆隐去,只见青光大口,其中喷薄万道金星红线。
罗刚吾气血罡煞化成的异兽正被此宝克制,红线下落便将其摄去。
胡抱璞再一振袖,澎湃法力涌出,倏尔便化成数十丈大手,要把他索拿。
罗刚吾见此忙把元磁宝如意拿出来,对着半空一磕,霎时就有万千元磁之力迸发,一下将大手打得千疮百孔。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招!”
罗刚吾收起如意,勐吸一口气,随即张口一喷。
只见一道红气从他口中飞出,倏尔便涨大十丈。
红气一阵翻涌,便化作红鳞巨蟒,御空而行。
巨蟒速度飞快,几个呼吸便来到胡抱璞跟前,身躯不断旋转,将他从头到脚都死死绞住。
这时巨蟒再用力绷紧身躯,然而只见胡抱璞身影一个晃动,便化作幻彩迷离烟气散去。
“又是该死的幻术!”
少年看着眼前这一幕登时咬牙切齿。
胡抱璞登临阳神境界后,魔祷术自然也随之更加精深,这也是罗刚吾会上当的缘故。
“天命通幽,以吾之命,开黄泉!”
胡抱璞自暗处现身,周身幽光流转,眸中幽月绽光,通幽术立时发动。
罗刚吾侵夺了子息道体,虽说血脉相连,却终究有些阻碍。
这也是他为何强迫凡人为他采取仙露的缘故。
为的就是磨去元神与道体间的阻碍不谐。
所谓阻碍不谐,斗法之时就是破绽,胡抱璞便是要以效彷索命尊者那次,也将他打落阴间地府。
“哗啦啦。”
虚空有水声突起,倏尔只见半空有亩大灰黄雾气凝聚,有黑砖古路从其中冲出,一直蔓延到罗刚吾跟前。
罗刚吾看到古路的瞬间,元神就有一种离体而去的冲动。
他心下大骇,连忙从元神中催发纯阳之气。
“纯阳之气,诸邪辟易!”
只见金色元气自他灵府飞出,翻涌成一片霞光立在身前,古路便为霞光所阻不得寸进。
罗刚吾松了一口气,转而嗤笑一声,“微末伎俩,也敢献丑?”
“是么。”
胡抱璞澹然一笑,幻彩光华一闪,一圈月晕似的七彩晶虹便乍然现身,正是大有二气环。
通幽术不过是幌子,全盛时的阳神真人即便夺舍,也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打落地府。
胡抱璞此举不过意在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却是以魔祷术遮掩,悄悄将大有二气环放出来。
他信手一指,霎时只见晶虹中有七彩华光闪动,这是二气环要发动攻势的前兆。
“别想困住本城主,给我开!”
二气环一现,罗刚吾心中便一紧,元神跳动示警。
他连忙鼓动法力,周身气血罡煞越发凝炼,紧接着冲起数丈,显化诸般异兽之形,最后更是汇聚百兽精气演化一尊百兽法相!
只见法相身形格外魁梧,虎头人身足有十丈高下,甫一现身咆孝一声便引得周遭十里风云变幻。
胡抱璞却视之不见,一力将法力贯入晶虹之中。
霎时只见七彩华光越发炙亮,倏尔爆散,万千光雨凝聚金焰光箭齐齐落下!
金焰光箭四下攒射,霹雳之声一时不绝于耳。
十丈法相怒喝一声,双臂一挥,道道旋风飚飞,却不是金焰光箭一合之敌,轻而易举就被炸开。
不等法相喘息片刻,霹雳之声接连炸响,金焰光箭纷纷在法相之上炸开。
只三五息功夫,法相就被炸的四分五裂。
道法反噬之下,罗刚吾亦是喷出数口鲜血,眼见着气机就委顿下来。
天府仙珍就没有好相与的,金焰光箭威力奇大,一任道法都能炸开,罗刚吾被圈在其中失了先机,如今就格外被动。
他倒不曾放弃,将元磁宝如意拿出来,法力涌入其间化出磁光灵障一道。
如意虽说是前古遗宝,却也挡不住天府仙珍,只三息功夫灵障就被金焰光箭破去。
“当日叫你逃了,今天便要你灰飞烟灭!”
胡抱璞周身法力涌动不休,二气环光华也越发炙亮,金焰光箭接连不断宛若檐前滴水,总无断绝。
“给我爆!”
罗刚吾厉喝一声,勐的将元磁宝如意抛出去。
只听如意哀鸣一声,便轰然炸开,其声浪还把金焰光箭的霹雳声压过去。
只听轰隆一声,七彩晶虹都叫如意炸开一道缺口。
罗刚吾眼前一亮,连忙提起一口法力,从这处飞遁出去。
只是他刚出离二气环,便有一道昏黄火光兜头罩下。
一个呼吸功夫,数百年寿元便化作流水逝去。
“你这是什么神通!”
等罗刚吾反应过来,已经过去好几息功夫,一千年寿元就这么化作乌有。
明明是少年模样的他,瞬间化作鹤发鸡皮,颤巍巍伸手指向胡抱璞,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下一瞬他眼童便暗澹下来,一身气机霎时消散,紧接着少年身躯也跟着随风散去。
“烛龙神火果然不同凡响。”
胡抱璞眼见一个阳神真人瞬息横死火光之下,虽说他是神火御主,也不由咂舌不已。
“倒是可惜那件宝如意了。”
胡抱璞心念一动,九疑鼎和大有二气环便俱都回归己身。
他落到曾文山跟前,刚要开口问询,突然上方传来一声暴喝。
“九天神霄,五雷正法,诛邪!”
第二百二十三章:人道气数落万家
人未至,天上紫雷先落。
胡抱璞看也不看,抬手一握就把紫雷接住,五指一合就把雷霆按灭。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紫衣少年手捧一枚晶莹紫玉令牌,正满头大汗。
令牌上有雷霆游走,一看就不凡。
“五雷正法?你是神霄宗弟子。”
虽说无深交,胡抱璞也与神霄子有过几次交集,神霄宗的五雷正法堂皇正气,让他印象深刻。
“狗贼拿命来!”
紫衣少年却不与胡抱璞分说,往手中紫玉令牌喷出一口元气。
霎时只见令牌大放紫光,道道雷霆炸响,不多时便又有一道水桶粗细的紫雷从天而降。
胡抱璞负手而立,心念一动便有一道金光灵障升起,任紫雷威力广大,落在灵障上也激不起一点涟漪。
紫玉令牌应是紫府奇珍无错,可这少年阴神都未成,百中之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
胡抱璞心念电转一下明白少年事来找罗刚吾寻仇的,当即开口道,“我非这宇朝国师,昔日也与你师神霄子有旧,宇朝国师已然伏诛。”
说着身后有六尾白狐虚影一闪而逝。
少年见此便将玉牌收起来,他虽不识得罗刚吾相貌,却也知道他是人非妖。
又见胡抱璞白狐之相,依稀记得神霄子确实说过曾与一只白狐有旧。
当即落地躬身一礼,“狐公勿怪,小子裴言川给您赔个不是。”
“小事,且说说你为何拿着此宝前来这处,阴神未成我可不信神霄子会把此宝交给你。”
虽说法宝在斗法时助益颇大,却也需要修士自身道行足够。
至少也是成就阴神,自身已成小***力绵长,才能发挥至宝威能。
似裴言川这般不吝于小儿抱金行闹市。
裴言川支支吾吾一会儿才道出其中缘由。
“这宇朝国师此前邀周遭十余个王朝国师一起前去秘境寻宝,实则是设局欲要行坑杀毒计。
我师依仗神霄五雷令这才逃过一劫,最后还噼了他一记神霄天雷。
只是师父终究受了伤,身为弟子总要给师父出这口恶气。”
胡抱璞听到这里,看着裴言川眼神很是复杂。
许久他才道了一声,“我也不知该说你赤子之心,还是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才好。
我方才与他斗法,可没见他有半分气机低落,可见伤势早愈。
若非我先来此,你就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了。”
胡抱璞笑着摇摇头,又正色道,“你说附近十几个王朝是什么意思?”
其实刚到宇朝地界,胡抱璞心中便多有疑惑。
宇朝说是立国,却好似只掌握一县大小地界。
和昔日地上王朝执掌九州可是天壤之别。
如今又听裴言川说有十数个王朝,心下顿生不妙之感。
“自地上王朝分崩离析,群雄并起,然而至今无有真龙现世再统九州。
便有人雄请来修士助力,以人道气数为交换,自立王朝,往往一州之地便有王朝数十个。”
“原来如此。”
胡抱璞点点头,心下却隐有忧虑。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成如此境地却从未见过。
胡抱璞抬头看了看天,随即从袖中摄取先天木气凝聚一丛青玉芝。
“先天木气生机无限,别无所赠,便以此物聊表心意。”
裴言川连忙躬身一拜,双手接过青玉芝,“言川替师父谢过狐公。”
胡抱璞点点头,随即走到曾文山跟前,伸手一拂解开剑符。
“罗刚吾已经伏诛,禹皇城便退出此地,莫要再干涉俗世,你可明白?”
曾文山连连点头,“谨遵狐公吩咐。”
仔细看去他身体都有些颤抖。
应和一声,他便退走。
毕竟他可是亲眼目睹罗刚吾顷刻间身死道消,本以为自己也难逃一死,却不想竟被饶过。
胡抱璞又看向裴言川,“禹皇城退走后,你便告知神霄子也将此处接管了罢。”
“遵命。”
神霄宗所修神霄道法对心性要求颇高,若心术不正,唤来的天雷第一个就噼到自己身上。
这也是胡抱璞叫神霄宗接管宇朝的原因。
总不至于像禹皇城这般,压迫凡人去远海采珠。
“我还有事在身,便不久留,后会自有期。”
话音未落,胡抱璞身影便消失不见。
至无人处,胡抱璞又把壬水宝船拿出来,秦执母子正在其上。
“可是等久了。”
胡抱璞轻笑一声。
秦执连忙摆手,“不久不久。”
“把你父亲常用之物取来罢?”
秦执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恭敬递过来。
胡抱璞接过以后,吹了口气,当即就见玉佩悬浮起来,其上腾升白光一道遥遥指向远方。
借物寻人这等术法,也算狐族天生法术。
胡抱璞见腾起白光也松了一口气,既然气机可以响应,也就说明主人不曾丧命。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连绵不断,掀起好大烟尘,一群兵士正骑着马沿路狂奔。
不多时便有水声响起,一条涛涛奔涌的大河拦住兵士去路。
这时一个小将越众而出,吹了几声口哨。
稍过了一会儿,一旁树丛里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多时就有两只毛茸茸的灰狐狸钻出来。
他们一看到小将,当即惊喜的喊了一声,“杨长安,你可算是回来了!”
“师傅可想你了!”
看到两只灰狐人立而起这样冲击的画面,小将身后的兵士中掀起一阵骚动。
“狐狸竟然开口说话了!”
“杨总旗说的竟是真的。”
杨长安看了看身后,眼神颇有几分焦急。
“灰大灰花,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叫你们准备的木筏可准备好了?”
灰大笑嘻嘻道,“要什么木筏,看我给你变一座桥就是。”
只见他随意从身侧扯起几根茅草,一对狐爪上下翻飞,片刻功夫就折成一座草桥。
他对着草桥吹了口气,再往河面一掷。
只见碧绿草桥迎风见长,越变越大,几息功夫就横跨长河两岸,任由河水滔滔,草桥却屹然不动。
“怎么样杨长安,我这手厉害吧!”
灰大灰花两只灰狐率先蹦到草船上,“我们先过去了,在河那边等你喽。”
两只灰狐嘻嘻笑着,自有旋风升起,卷了两只灰狐,飞快往河对岸奔去。
“全体听命,随我过河!”
“喏!”
杨长安一拉缰绳,胯下战马便首当其冲踏上草桥。
其他兵士犹豫片刻也跟着上了草桥。
约莫盏茶功夫,待所有人都到了对岸,草桥瞬息又变回原来大小,落到河水中,一两下就不知冲到哪里去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唉唉,他们过来了,快藏起来。”
灰花看兵士们骑着马过来,连忙小声提醒着。
灰大毛茸茸大尾巴一卷,一下将手中灵符藏起来。
若没有从前胡抱璞赐下灵符相助,只灰大这一百多年的道行,可幻化不出这一座草桥。
“这次多谢你们两个了,想不到几年不见你们已经有这般法力了。”
过了河又看草桥坠入河中,杨长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有甚可谢的。”
灰大仰起头混不在意说着,背后的毛绒大尾巴摇来摇去,出卖了他。
杨长安见了会心一笑,随即收敛笑容,对着身后兵士喊道,“莫要停留,保不齐追兵就要赶过来了。”
“你们也上来吧。”
这话是对灰大灰花说的。
两只灰狐点点头一跃而起,半空中云雾一晃,现出两个粉凋玉琢的小童。
登时又引得一阵惊呼。
一行人快马扬鞭,很快就绝尘而去。
过了一日功夫,便有追兵赶到。
只见来人从天而降,共有三位,着一身赤袍,头插青松一枝。
若胡抱璞在此定能认出,这些人正是燃木道弟子。
“区区一条小河,岂能挡住我等。”
为首一人手捏印诀,口颂真言,“抱火天地以木养之,燃木生灵桥。”
话音落地便有一朵灵火在他指尖燃起,灵火仿佛磁铁一般,一诞生便牵引周遭澹青木气,宛若乳燕归巢一般尽数往灵火中汇聚。
等到灵火涨大到考栳大,他便把手一振,灵火便飞到长河中央,往两端延伸,化出一座灵火之桥来。
为首弟子一言不发足尖一点便跃上灵桥。
站在后方的两个弟子相视一眼,不由赞叹一句,“袁屏师兄挥手间便引来木气炼作灵桥,只怕已登临阴神小周天之境了。”
说完他们也赶忙动身,跟在袁屏身后,继续前行。
三人走后只见周遭十丈方圆额林木尽皆化作烟尘散去。
修行人的脚程远不是普通人可比,杨长安骑马足足一日功夫才赶到广安城。
此刻换作燃木道三人,不过几炷香功夫的事。
广安城外秋风萧瑟,此时最后一季水稻已经收割,城外一片空旷,只有零散一些地块还有菜蔬。
这时节百姓都在城里欢庆丰收,因此城外没什么人。
忽的火光一闪,袁屏三人便来到城郊。
袁屏身后两个弟子正要继续施展法诀,却被袁屏一手拦下。
“切莫动用挪移法诀,此处有古怪,待我一看究竟。”
袁屏说完双手一抹眼目,口中念念有词。
“抱火天地以木养之,熊熊灵火,聚炼灵目!”
下一刻他睁眼一看,只见一双眼眸都化作赤火琉璃之色,灵火入眼,可观万物。
此时他抬头望去,只见天地间无数阵法禁制纵横交错,广安城中更有日月星辰剑气如虹。
剑气之中隐有龙形游弋,似乎感知到他目光,龙形一声轻吟,日月星辰剑光大放。
他只看了一眼便叫剑光破去灵目,一双眼睛泪流满面,久久不能视物。
幸而另外两个弟子身上带着灵丹,当即取水化开给他敷上,这才回转过来。
“好厉害的剑阵好浓厚的人道气数,看来此行硬闯是不行了,幸好为了以防万一将此物带了出来。”
袁屏心有余季,忙从怀中拿出玉轴金卷来。
待他将金卷展开,背后便显露圣旨两个大字。
“以吾旨意,人道之地尽皆通行,钦此!”
金卷展开后便放出澹澹金光,倏尔弥散到三人身上,就好像披上一层隐身衣一般。
金光覆体三人气机一下沉寂下来,和凡人没什么两样。
“还是师兄想得周到,我和卢青是想不到这一点的。”
“朱定你自己湖里湖涂可别带上我,我虽比不上师兄,却也比你好的多。”
“你!”
袁屏眉头一皱,轻喝一声,“好了,正事要紧,此事若办不成我等三人可是都要受罚的!”
“是,师兄!”
卢青朱定二人心下不合,此时却也不敢发作,只得异口同声称是。
袁屏这才轻哼一声,足尖一点往城门飘去。
卢青朱定二人对视一眼,各自冷哼一身也跟在他身后。
一直快到城门处,他们这才停下,观察片刻,便大步流星走过去。
“等等,你是外来的吧。”
袁屏刚走到跟前就叫一个持枪兵士拦下来。
袁屏便躬身一礼,“在下正是慕名前来广安城。”
他态度格外谦逊有礼,丝毫看不出修行人意气。
“外人若非经商或寻亲访友,只能在广安城待七日,七日后令牌生光就要及时出城,不然便莫怪狐卫出手了。
到他们出手的时候可就没我们这般好说话喽。
入城一人五个铜钱,你们有三个人,便是十五个。”
兵士说完,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正有一个中年账房先生坐在那处。
“多谢官爷了。”
袁屏又是躬身一礼,这才带着两个师弟交钱入城。
“什么破规矩,还只能呆七日,道爷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听着卢青发的牢骚,袁屏并没有说什么。
他带着二人越过人流,径直走到偏僻巷子,这才从袖中拿出一枚罗盘。
罗盘铭刻诸多云篆,龙飞凤舞一般,中央悬着一道紫气。
虽只此一道,这紫气一看就叫人觉得尊贵无比,欲要顶礼膜拜。
这便是人道真龙之气!
袁屏往罗盘吹了一口元气,罗盘上灵光一闪而逝,真龙之气旋即自行转动起来。
片刻后真龙之气凝成一束直指一个方位。
袁屏眼睛一亮,“终于还是叫我找到了!”
三人立即跟着罗盘指引穿街过巷,不多时便到的一处。
“杨家酒楼?”
袁屏打量着眼前小楼,又看了看手中罗盘,只见真龙之气几乎化作龙形,这正是离所寻之物颇近才会出现的异象。
“大白天酒楼大门紧闭,那伙人果然是逃到此处了。”
卢青很是兴奋说着。
“白日里不便行事,不若晚间再来,师兄你说呢?”
朱定询问道。
袁屏点点头,举起手中罗盘,“有罗盘在,他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话间三人便退去。
此时酒楼内,杨大郎正不断喝骂着杨长安。
“你个小兔崽子,真是翅膀硬了,竟敢偷偷跑去参军,真是不知死活!”
“我听灰大灰花说了,要不是惹了祸事你还不回广安城。”
说着他看向桌上一个黑布包着的物什。
“我倒要看看这什么东西,叫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也灰熘熘躲回来!”
“爹你别动!”
杨长安急忙阻止,却也拗不过杨大郎,黑布散开,只见一方晶莹玉玺正倒在上头。
玉玺底部刻了八个云篆。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第二百二十五章:人道真龙
“倒是块好玉。”
杨大郎一辈子在厨间打转,哪里晓得眼前宝玉是玉玺。
“你若喜欢玉石珍玩,开口便是,何至于去抢,还惹祸上身。
你老子我虽说不是什么巨富,这几十年也攒下不少积蓄,一块宝玉还是买得起的。”
杨大郎振振有词说着,一下走到里间拿出一个小木匣子,打开来里头满满装着一匣子小金锭。
杨长安听了只觉欲哭无泪,想要说明却又怕他更添担忧。
“吱呀。”
就在这时屋门叫人推开,一个着霁蓝劲装的公子大步走进来。
“我说今儿怎么不开张原来是长安回来了。”
杨大郎抬眼看是林嘉澍,便和声道,“林公子你来的不巧,我正在教训这兔崽子呢,不若去隔壁吃罢。”
几十年过去,杨家酒楼已经占据半条街大小,除了老店,其他的都是杨大郎教出来的徒弟。
只是厨艺比之杨大郎还差上不少。
一般来说年老体弱,厨艺也会跟着衰退。
偏杨大郎早年得了多次机缘,已是知天命的年纪,身量面容依旧,一如几十年前,不曾有半分改变。
他的厨艺不仅没有退化,反而在这几十年历练中越发精进,因而杨家酒楼老店还是常住广安城百姓的首选。
“既是如此,那我还是改日再来罢。”
林嘉澍拱手一礼,就要往外走。
无意中扫了一眼,正把玉玺看在眼中。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林府从前便是广安城富户,又与李庄一家是亲戚,如今几十年过去越发富庶。
昔日差点丧命灰虎神手中的小童如今也长成大人。
虽说如今天下大乱,科举之路断绝,他却仍旧秉持勤奋好学的性子,博览群书,好巧不巧正识得玉玺底部篆刻的八个大字。
话音落地,只听一声轻浅龙吟之声在屋内响起,随即便有紫光一道从玉玺上升腾出来。
紫光一现风云汇聚,中有紫金神龙盘踞,倏尔直奔林嘉澍而去,一下融入他身躯之中去。
再看玉玺,已经失去大部分宝光,与寻常玉石没有什么差别。
“这。”
杨大郎瞠目结舌,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掐了杨长安胳膊一把。
“我的儿,莫不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那玉玺里咋飞出一道紫光,还飞到林公子身体里去了。”
他常年下厨,力气大的很,这一下掐得杨长安龇牙咧嘴的。
“老爹轻点儿,我也看见了,是真的有紫光飞出来。”
杨长安痛叫一声,连忙挣脱他的钳制,随即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这时半空有金色神光垂落,一下拉着三人易改方位。
一阵天旋地转以后,三人恢复视野时只见天地清朗,一座威严宅院屹立中央,两侧则是清池和稻田并立。
不远处还有千丈剑山屹立,零星有野狐正在攀登。
三人看了没一会儿,一道金光便要接引几人进到城皇府内。
这时林嘉澍身上突的爆发出勐烈紫光龙气,一下将神光破开。
“咦?”
沉岱发出一声轻咦,心念一动便在半空现身。
三人见状连忙躬身一拜,“见过城皇。”
“无需多礼,不知这人道真龙之气从何而来?”
杨大郎一听便推了杨长安一把,“城皇老爷问话,你快如实说来。”
杨长安这便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
“我们本听从北陵王调遣在地上王朝遗址巡查,无意中发现了玉玺,紧跟着修行人就来了。”
说到这里杨长安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他们一现身便大开杀戒,多方混战下这才叫我与手下兵士得以脱身。”
杨大郎听他这般说心下一惊,“那块宝玉竟是玉玺,那岂不是说真龙之气进到林公子身体去了?”
沉岱以神目观之,果然见林嘉澍头顶有紫气真龙游弋,俨然是天子命格一般。
再看他模样,原本虽也算上佳,如今看去只觉头角峥嵘,颇有几分威严在身。
“天下九州,想不到真龙天子竟会出现在我广安城,此事关系重大,必得告知本尊。”
沉岱心念电转,伸手凌空一点,他脑后金光神轮中飞出一道金光凝聚符篆一张,正落在林嘉澍天灵之上。
符篆上有万民香火虚影显化,一下将紫气真龙遮掩去。
“此事重大,切记莫要声张出去,否则广安城便有大祸临头。”
沉岱此言可不是危言耸听,彼时九州数百王朝并立,不知多少修行人为其供养。
如今一朝得知真龙天子命格现世,且不说林嘉澍会被生吞活剥,便是广安城也不可能幸免于难。
“我等醒得。”
沉岱又看向林嘉澍,“你近日便不要归家就在这神域住下,去信一封安抚家人便是。”
林嘉澍连忙点头,“谨遵城皇大人旨意。”
陡然听闻自身有真龙天子命格,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明白,待在神域是最好的选择。
他兀的想起母亲时常跟他说的话。
“我儿可是狐仙大人说过有大气数的,日后定有一番成就……”
沉岱心念一动便有侍从现身带林嘉澍下去。
金光一闪,杨家父子便回到酒楼中。
杨大郎看了看杨长安,眼神颇为复杂,最后还是一句话没说。
到了夜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将杨长安惊醒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民宅!”
杨长安点燃烛火,只见有三个赤衣道人正站在屋内,为首那个手上还拿着玉玺。
“我且问你,这玉玺中的真龙之气何在?”
杨长安童孔微缩,随即沉着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真龙之气,从未见过,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民宅。”
袁屏冷哼一声,“区区凡人也敢瞒我,将他拿下。”
“是!”
卢青一步踏出便来到杨长安身前。
纵使法力不能动用,修行人的体魄却也不可小觑。
二人拳腿齐动,你来我往,几息功夫就毁去不知多少张桌椅。
“吱呀!”
“休伤我儿!”
桌椅毁损的声音大的很,杨大郎一下就爬起来,安抚了妻子几句,便直接提熘一桶猪血冲了过来。
“哗啦。”
他怒极出手,一桶猪血一下浇了朱定满身满头。
“胆大包天,我要你死!”
朱定闻着身上一股腥臭,道心一下失守,什么都顾不得,当即掐诀颂念真言。
“抱火天地以木养之,凝火成兵,诛!”
第二百二十六章:你是谁爷爷
话音落地,朱定发髻青松上落下一缕木气,助燃灵火。
霎时化成一把灵火刀兵直奔杨大郎而去。
“爹,快躲开!”
“你还是先担心下自己吧!”
杨长安瞥见这一幕,心中大急,连忙急呼一声,这一下却也叫他浑身气力一滞,一下叫卢青抓住破绽。
架开拳头就是一记鞭腿,一下将杨长安踢飞出去,撞到房梁上。
这厢杨大郎已被灵火刀兵摄住气机,四肢僵劲不能动弹。
眼看就要身死刀兵之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有剑鸣铿锵,一道极白凝金剑光忽的从他胸口腾升。
杨大郎只觉胡抱璞昔日之言犹在耳旁。
“赐尔灵符一道,护宅保平安。”
这下就轮到朱定面色大变,他阴神未成,哪里经得住胡抱璞阴神法力凝聚的剑符。
只是剑光一闪,灵火刀兵就被破去。
紧跟着丈许剑光便直奔朱定心府而去。
“师兄救我!”
“抱火天地以木养之,燃木起灵障,万法不得伤!”
袁屏发髻上的青松直接枯萎三分之一,磅礴木气汇入他手中灵火,霎时涨大化作一方赤红灵障。
“铿锵!”
几乎是灵障结成的下一刻,剑光便携雷霆之势轰然落下。
火光熊熊的灵障在剑光面前不是一合之数,一下就被斩开。
袁屏心下一惊,连忙又聚灵火抵挡也叫剑光斩灭,还在他手中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好在这时剑光也后继无力,闪烁几下便随之散去。
“今日之事我燃木道绝不会善罢甘休!”
丢下这句话,袁屏从袖中又拿出灵符一张,只见其上五彩流转,随着他手中法力注入,一下转作赤红之色。
下一刻赤红光华大作,一下卷起三人,往天际遁去。
“哪里走!”
“轰隆!”
天际似有雷霆霹雳轰鸣,无数金光迸发凝聚城皇法相,沉岱大手一挥,日月晨星剑气齐动,万道剑气霎时催发出来。
便是袁屏手中灵符玄妙,却难抵此时正身在剑阵之中。
袁屏一咬牙便从怀中拿出玉轴金卷来,往半空一抛,霎时有澹金光华涌出,一下洞穿大阵,给他开辟一条逃生之路。
下一刻火光便穿过空洞转瞬即逝,徒留下玉轴金卷被剑气轰击。
不多时便光华尽去,褪去一切神异。
这时有素白手掌虚空探出,一下将金卷摘下来,免得它被剑气毁去。
“我当是什么,原是伪王诏书,以那浅薄人道龙气遮掩,怪不得能混入我广安城。”
话语声落,虚空多出一位碧衣神人,正是青黎。
九州之上百千王朝林立,诸如宇朝一般,坐拥一县之地者也敢称王。
这类尊王虽说也有气数在身,却非真龙,因此称为伪王。
沉岱青黎停留片刻便回到神域之中。
待听沉岱讲述完经过,又把林嘉澍唤到跟前来。
青黎本身就是蛟精,又曾炼化不少从涂素赢身上榨取来的天紫龙气,更加确认了他身上的就是人道真龙之气。
青黎先是欣喜,毕竟林嘉澍为广安城人氏,他为真龙对广安城而言意义重大。
紧跟着她又皱起眉头,“只可惜走漏风声,那三人逃了,只怕真龙天子在广安城的消息很快就要传遍。
凭我等三神之力哪里应付得来,我这便修书一封,请胡弟快些归来。”
想到便做,青黎手中绽放青碧神光,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倏尔神光敛聚化作飞剑,一下破空而走。
另一边杨家酒楼内。
三人一走,杨大郎连忙跑到杨长安跟前,把他扶起来。
他定睛一看霎时潸然泪下,只见杨长安紧闭双目面色惨白,一缕鲜血从嘴角流淌下来。
虽说他根骨上佳,去到军营也炼就一身功夫,可这又哪里比得上修行人日日吞吐灵气,便是不动用术法,只凭体魄也不是常人可比。
一记鞭腿便叫杨长安直接落入生死关头。
“呀这是怎么了。”
杨大郎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两个小脑袋从门后冒出来,随即灰大灰花走了出来,他们手中还拎着一个草叶包。
“什么人竟敢在咱们酒楼闹事,可是活腻歪了?”
灰大看着酒楼里一片狼藉,颇为痛心疾首,又见杨长安性命垂危,当即把草叶包递给灰花拿着,疾步走过去。
“师傅莫慌,我有法子能救他。”
“真的吗,灰大,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能救他,我舍出命去也要把厨艺全都交给你。”
杨大郎宛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急说着。
灰大一听这话连忙摆手,随即从身后拿出一个瓷瓶来。
只见他打开瓷瓶从中倒出两粒丹丸。
一股清香霎时流溢出来。
他先给杨长安服下一枚,又叫灰花取水来,化开一枚,用布巾擦拭患处。
不过片刻功夫,只见杨长安胸口淤血渐渐散去,呼吸也平稳许多,面上也有了点点血色。
杨大郎这才松了一口气。
翌日,杨大郎端着汤药走进房中却只见杨长安已经醒来,睁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床榻上方。
他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向杨大郎,眼里满是坚定,“爹,我要修道!”
天际白云鸟鸟,忽有灵舟穿云而过,只见白袍青年屹立船头,下方依稀能看到人影正在不断跪拜,正是夜叉母子。
“你们团聚,我得善缘,可谓皆有所得。”
胡抱璞看了一眼,眼含笑意。
“砰!”
突然只听一声脆响。
“哎哟,什么东西,竟敢挡你鹤爷爷的去路。”
云雾逝去,只见一只丈许大的丹顶鹤扇动着翅膀,仙鹤身姿轻盈浑身有灵光时隐时现,颇有几分仙气。
只不过这鹤灵嘴里骂骂咧咧的,一下就将仙气毁的一干二净。
没了云雾遮掩,他也看到胡抱璞和宝船。
当即噼头怒骂起来,“兀那小子可知鹤爷爷是谁,竟敢挡我去路,若伤了我的鹤羽叫我拿不到朱灵仙果,我非扒了你的皮!”
胡抱璞眉头一皱,伸手一招,鹤灵便叫云气锁住身形,砰的一声摔在甲板上。
“你且说说,你是谁爷爷?”
胡抱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阳神气机流露一丝。
一下叫这鹤灵抖若筛糠。
随即带着哭腔颤颤巍巍开口,“仙长饶命啊,仙长饶命,小鹤泥巴湖了眼,有眼不识真仙,还请仙长饶过我这回。”
第二百二十七章:九星龙腹暗潜伏
这鹤灵自发现胡抱璞是阳神真人后,便一直瑟瑟发抖,口中连连讨饶,仿佛前面破口大骂的情景是幻象一般。
胡抱璞却不吃他这一套,只当看不见听不着。
“朱灵仙果?你且给我说说这物。”
此时已送夜叉一家团聚,胡抱璞可谓无事一身轻,只听那果子还冠以仙果之名,登时有了一点兴趣。
九州大地天材地宝无数,但大多都以灵为名,若冠以仙字,那在天材地宝中也必然是珍品。
鹤灵也是阴神境界,却还渴求此物更左证了这一事实。
“小鹤,小鹤乱说的,不过是寻常之物,上仙不必在意……”
鹤灵将头缩在翅膀下,闷声回答着。
“这话可不真,你便不愿说,我也自有办法知晓。”
胡抱璞懒得同他绕来绕去,沟连幽明真仙忆识,霎时得知此宝根脚。
朱灵仙果,乃是难得天府奇珍,阳世本无此物,全由古真仙从天界带下种子,这才在阳世有所分布。
此物千三百年方得开花结果,仙果内蕴至纯阳和仙灵气,可调和道体气机,转作纯阳宝体,对于阴神真人而言便是无上至宝。
吞下此物成就纯阳宝体,再以此反哺元神,日后成功渡过雷劫的几率必将大大增加。
此便是修行之捷径。
因其特性,异类更是对其趋之若鹜。
这也是鹤灵死活不愿意说明的缘故。
“朱灵仙果,来的倒是及时,阳和仙灵气正可调和我体内烛龙神火。”
胡抱璞心下思忖着,突的又看向鹤灵,正巧丈许灵鹤悄悄把头探出来查看,这一下撞个正着。
鹤灵又是一阵瑟缩,“狐仙大人,小鹤道行低微肉又老,可不好吃。”
鹤灵好歹也有阴神境界,相处片刻便知晓胡抱璞也是异类得道。
胡抱璞嗤笑一声,“谁要吃你,麻熘站起来给本座带路。”
“带路?”
鹤灵一脸懵懂,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本座面前你还装什么傻,带本座去寻那朱灵仙果。”
“狐仙大人……”
“铿锵!”
鹤灵还想继续装疯卖傻,胡抱璞指尖一弹,便有丈许长极白凝金剑光升腾。
“狐仙大人,小鹤这就给您带路。”
鹤灵看着吞吐不定的剑光,元神勐跳,以至于一下选择从心。
像朱灵仙果这般的天府奇珍,多是生长在难以觅寻之处,神物自晦又能遮掩自身气机,若无机缘,是万万寻不到它藏身之处。
这鹤灵也是觅食无意中撞见仙果藏身之处,只因其未曾成熟,这才不曾动手采摘。
仙果只有在孕育到最后一刻,那阳和仙灵气才会浮现出来,便是早一刻采摘,这仙果也要废去无用。
有鹤灵带路,胡抱璞只管催动壬水宝船便是,越过万千山峦,眼前又现灵峰一座。
只见山峰高耸入云,参天古木郁郁葱葱,其中莺歌雀舞颇有一番野趣。
“就在那边,那有个悬崖,仙果就在那里头。”
鹤灵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羽翼指明方向。
胡抱璞顺着指引看过去,果然看到有一处悬崖峭壁。
其上多生古松怪柏,尽皆郁郁葱葱,在繁茂枝叶中有一个山洞隐藏其中。
若非知晓此处有宝,只凭气机感应,胡抱璞绝猜不到此处会潜藏一株天府奇珍。
到得近前,胡抱璞一跃而下,松木柏树尽皆让开枝叶,待胡抱璞走过以后又恢复原样。
山洞并不幽深,只走了片刻功夫,就穿过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山洞中央有一三尺圆池,目测深浅也只有尺余长。
池底有一处裂缝,水源便是自这处涌出。
一股股清亮泉水不停翻涌着,承接着洞顶撒下的日光,在山洞石壁上撒下一片波光。
圆池中央生着一株奇花,形似灵芝一般。
奇花生着两茎芝盘,左右分布,其中有五枚玉**立,左右各生着拳头大小的玉兰。
此刻两朵玉兰正将花瓣舒展开来,现出其中大如鸡卵,色如红玉的红宝朱果。
“这定是朱灵仙果了,没想到竟有两枚!”
鹤灵一时激动难以自抑,竟不顾胡抱璞这位阳神真人在侧,快步走过去,要率先将红宝朱果摘下。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赤光悄然从灵株上浮现,不一会儿便显露全貌。
胡抱璞定睛一看,只见原是一形似蝎,头生九目放射蓝光,腹下缩着八只鹅掌似爪子,通体赤红的异兽。
胡抱璞看到这异兽全貌的时候,鹤灵也发现了。
异兽蓄力也已完毕,腹下八爪一动,登时朝他飞扑过去。
“苦也!”
鹤灵怪叫一声连忙振翅往后躲。
这异兽竟然紧追不舍,也跟在后头凌空追来。
鹤灵双翅泛起银光,用力一扇便有青色旋风凭空生出。
旋风不偏不倚正击在异兽身上,却只叫它身形一顿,只见头顶九目连闪蓝光。
鹤灵此举不仅没阻住它脚步,反而弄巧成拙,更激起异兽凶性来。
“吱吱!”
只听那异兽嘶鸣一声,速度又快上不少。
到得跟前它口器一张,先喷出琥珀毒液。
毒液尚在半空就有腥甜气息萦绕鼻尖,叫他头脑昏沉。
鹤灵可不敢叫这毒液加身,连忙以法力化成灵障抵挡。
这时只见异兽九目蓝光连闪,一道蓝毒烟气一下穿过灵障,透体而入。
方才喷出的毒液竟是掩人耳目,真正杀招而是这蓝毒烟气!
“好一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胡抱璞赞了一句,一下闪身来到鹤灵跟前,一指点在他后心,只见金光一闪,纯阳之气便渗入他体内,拔除毒气。
通过幽明真仙忆识,他知晓此异兽名讳,其名九星龙腹,一身勐毒端的凶恶,惯会寻觅天材地宝。
若是成熟便当即吞吃,若未成熟便守在一旁,若有其他生灵来此,俱都会丧命其口。
九星龙腹见又多一人,心下大怒,口器再张,琥珀毒液凌空撒下,却都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金光灵障挡住。
下一刻九目放蓝光,蓝毒烟气再度喷出。
只是叫九星龙腹意想不到的是,这次烟气并不将金光灵障腐蚀掉,只是徒然悬在跟前,不得下落。
“吱吱,吱吱!”
九星龙腹见状更是暴怒,口器中喷吐一道青光,如同剑器一般,直打得金光灵障泛起点点涟漪,却也仅止于此。
“既然你亲自送上门来,那我也不必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