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赌场之中的输家
议长直接干扰了我的占卜……这也是位“幸运儿”？是叛逃的成员，看来我的任务就是将他们找出来并清理掉……按照议长的说法，他们背叛了信仰，转投到了欲望母树门下。
艾米莉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她就像什么都不知道般，拿回自己赢得的筹码，并等待下一局的开始。
没有电影里的情节，赌圣在赌场里大发神威，最后被邀请进入最高端的赌场，那位有着高鼻梁脸上长着雀斑的中年男人仅仅是过来与穿着鲜红色亮丽衣服的男性庄家旁说了两句话，便坐在他的旁边，与艾米莉相对的位子。
她正在玩的是经典的赌大小，三枚骰子，能猜具体数字，也能只猜大小。
“哦！我们的老牌王，卡尼尔来了！”
“怎么了，卡尼尔，不在你的主场带着，跑来这里观摩新人风采吗？”
“嘿，兄弟！我觉得这个小家伙运气比你还好，他已经连赢十四把了，还有三局豹子！”
赌场里的大多都是熟人，在这种环境下，人可以迅速与对方攀谈，或者结下仇怨。
卡尼尔看了一眼艾米莉伪装而成的普通小伙子长相，确定对方自己并不认识之后，直接示意庄家开始：
“我这不就来试试吗？是我的手气好，还是你的运气更好一些。”
这种又坐庄又参加的形式自然是不被赌客们允许的，但很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卡尼尔与这里的老大的关系。
来这里和庄家攀谈也是赌客们会做得事情之一，特别是对于一些女性荷官，他们甚至会在某些时刻对其动手动脚，这是会被其本人允许的……当然，报酬要给够。
“如果连运气都要比较的话，你的好胜心未免也太强了一些。”
她自己一出生就是对方的阶层，自然明白对手会使用的，在现在的她看来贫瘠的手段。
当然，她也知道阶级的差异并不是不可以跨越的，故而始终谨慎地释放着自己这几天积攒下来的好运。
这不只是为了像“赢家”一样赢下每一场胜利，更是为接下来的狩猎与寻找奠定基础。
赢家的好运全都是用来“赌博”的，这种“赌”不一定是要在赌桌上，而是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或者说，生活就是一场盛大的赌局。
同样，这也不代表所有的赌都需要好运，高灵感、强记忆、被命运所钟爱、躲避祸乱的能力也是她能赢得赌局的关键，自身突出的好运仅仅是敲动的支点。
艾米莉的筹码在其手中飞速旋转，在骰盒盖上之前，两者就将自己的筹码放上了赌桌。
艾米莉小，卡尼尔大。
庄家按下精巧的机关，骰子在其中被快速拨动，这是昂贵的机械设计，取代了人力摇动，能够最大程度上显现出公平。
那这座赌场要怎样盈利呢？只要赌客足够多，他们总会赚到钱。区别只是不像那些作弊、耍小手段的赌场一样，赚得多赚得快。
而且他们还有王牌“幸运儿”，幸运儿的幸运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有时些许的好运会被溢散，使他所在的势力或者他的朋友也得到不大不小的好处。
也就是俗称“吸欧气”。
艾米莉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某位塑料闺蜜，每当她想要干一些非常非常具有随机意义的事情的时候，她就会来像吸嗨了的猫一样疯狂蹭自己……当然，是在自己好运的时候，厄运的时候就从来没见到过她。
骰子碰撞的轻响在赌场的混乱中依旧能够听到，它停了下来，卡尼尔露出微笑。
作为曾经的“机器”，五感敏锐记忆超强的他们只要稍加训练，就能具备听声辨骰的能力，所以，哪怕盒子还未打开，他也知道，他赢了。
盒子打开，露出三枚骰子，分别是：一、六、六，十三点，大！
“金色小子输了……”
“幸好刚刚我跟着卡尼尔买的！老牌王就是老牌王！”
“老牌王！”
卡尼尔将自己的筹码，连同桌上艾米莉的筹码拉到自己手边，笑道：
“看来是我胜了一筹。”
“还没完呢，再来！”
艾米莉心里好笑，但表面上仍装作赌博上头的样子，将自己的筹码放在了“小”上。
“可以，奉陪到底。”
卡尼尔感觉自己的心情很好，用自己的非凡能力碾压普通人的感觉让他高高在上，所以他选择继续这场游戏。
赌局进行了七次，在艾米莉的控制下，卡尼尔七次全胜，她每一次压上的筹码都越来越大，并在最后的一轮赌局中，她将自己今天赢得的筹码全部输光，表现得就像是一个真正上头了的赌徒。
“你等着！我还能再赌！我马上就会去取钱！你在这里等着！”
无面人的面具上脸红耳赤，艾米莉学着周围输光的赌徒那样向卡尼尔和庄家大吼着。
“哈哈！这个小子急了！他急了！”
旁边的赌客们起哄着，他们早已被巧妙的换了一批人，这些全部都是此地黑帮专门养的马仔，专门在赌客的身后看他赌博，让他被众人捧着继续赌。
卡尼尔已经很多次见到这种场面，这些平民的嚎叫在他看来如此动听，不过，东区这种地方，富人根本不会来这里赌博，这个家伙身上的油水已经榨得差不多了。
但为了保持人设，他自无不可地说道：
“我还会在这家赌场里，你随时可以回来找我，今天不行，那就明天，我有的是时间，只不过，记得带上你的筹码，别最后还要我费心帮你卖屁股。”
他开了一个粗俗的玩笑，周围的人都捧场地哈哈大笑起来。
艾米莉还象征性地嚷嚷了两句，随后就被赌场的保镖架着，扔出了赌场。
东区的赌场不会允许客人打欠条，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嫌弃地拍了拍手臂，艾米莉最后看了这家赌场一眼，转身走进旁边满是垃圾与污水的小巷之中。
这里离她的一个据点并不远，凭借面具的能力，在屋顶上走直线，不到五分钟就回到了她在一处公共出租楼的二楼据点。
进门，只有一个房间，里面摆放着上下层的双人床，以及一张桌子，仅有一扇窗户提供通风，外面也没有路灯，夜里仅有绯红的月光透过浓郁的迷雾照进房间里，没有衣柜，更没有瓦斯灯，这种东西在东区属于奢侈品。
“我的钱，是那么好拿的？”
艾米莉从桌上拿出一张纸，用旁边摆放的木炭碎屑在纸上写到：
“今夜拿走我所有钱财的人。”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了七遍，随后睡去。
她看到了那个雀斑男卡尼尔将筹码交给前台，拿着钱走出赌场，在一个她熟悉的拐角走进一栋公寓一楼的房间之内，房间内的人面带恭敬之色地与他对过暗号，走进双层床下，显露入口的地下室内。
在地下室里，堆放着一堆奇怪的动物尸体，它们的血还在向下流淌，浸润在地面上，通过画面就能闻到其中散发出的血腥味。
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摞金光闪闪的金币以及几沓金镑。
地下室的另一边，有一张能够轻松容下三人成大字摆开的大床，上面两女一男，正做着生命的运动。
没等艾米莉细看床上三人的脸，她的灵感在隐约间察觉到了危险，凭借多年对抗厄运的经验，她瞬间关闭封锁了自己的灵性，退出了梦境占卜。
艾米莉瞬间从床上坐起，脸色不自然的潮红，她感到自己的体温有略微升高，脑中不自觉想入非非。
这是……污染？
艾米莉快速将灵性覆盖自己全身，“机器”计算状态附带的冷静心智压下身体激素激荡而造成的效果。
我才大致地看了一眼，甚至没有看清床上的人长什么样，就被影响了？
通过画面，通过灵界，通过梦境，再通过我的灵性，这样的防护之下，还能瞬间将我影响……这就是“欲望母树”？
背叛的成员们都投入了祂的怀抱，而其本身的表现就是放大的，不会节制的欲望，特别是情欲……这么看来卡尼尔没有被污染过深，不……也许他就是被污染最深的那一个，没准床上的一男两女都是为他准备的呢？
那个角落，他们现在就在我这个公寓的地底，甚至就在我的脚下……这是我弄出来的好运？要是不释放那些运气会怎么样？出门直接撞上卡尼尔？
艾米莉的大脑高速运作，不断结合自己现在掌握的力量，做出相应的演算与部署，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不出片刻，她的计算停止，手指放松下来，房间里沉默的寒气侵入她的指尖，艾米莉顿时感到自己的四肢已经发冷。
她没有选择先让自己的身体温暖起来，而是直接起身，披上自己的斗篷，融入黑暗跳下楼，走进街道。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她带着些许重物回来，凭借梦境占卜的记忆和在学校里学过的知识，她将这些重物用细绳连接在一起，一些埋进这座公寓的土里，剩下的散进无人巡视的走廊。
她凭借占卜，已经得知今夜一楼的走廊里不会再有来人。
106.最后的赢家
等艾米莉将一切都布置妥当，又过了一个小时，天快要亮了，在这期间，卡尼尔的房间没有出现任何异动。
她深吸一口气，将全身装备佩戴整齐，融入阴影，穿过一楼的门缝，路过正在打盹等待交接的值守者，穿入满是霏霏之声的地下室。
他们两小时了还没停下来？
艾米莉的表情一滞，她选择现在直接潜入，正是打得趁对方都在贤者时间的空虚时段，而且马上就要天亮，正是人最困顿与没有防备的时间。
随之而来的还有扑鼻的血腥味，那些动物尸体被摆成诡异的样子，不规则地堆放在楼梯下。
床上的四个人在昏暗的，满是血腥气味的地下室，纵情声色着，时而一男一女，时而两男，两女，有时还会四个人围成一个环。
艾米莉哪怕开启了机械心智，也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被污染了。
她通过提前向议长的祈求，确定自身状态没有问题之后，便耐心地蹲在楼梯口，静静地等待他们的运动结束。
或许在她来到之前，四人就已力竭，没过一会儿，就听几声嘹亮的呻吟过后，四人就瘫软在床上，粗重地喘息着。
“亲爱的，你今天真棒！”
看了半天簧片的艾米莉终于等到了他们的对话。
最先开口的这位是另一个男性，他在对卡尼尔说话。
哪怕是出生于因蒂斯，艾米莉也不自觉地嘴角一抽。
“哈，这算什么？等哪天我带你去见我的师傅，他的木乃伊粉末与技术……那才叫一绝！”
我为什么要来听这个？
幸好有机器的冷静心智压着，不然艾米莉现在就想宰了他们图个清静。
“你的师傅……他老人家还没有来贝克兰德吗？”
男人靠在卡尼尔怀里，他与卡尼尔一人手搂着一位女性，她们早已力竭，无力做出反应。
“之前为了避难，他去了海上，现在主有命，就先把我派过来，不过应该也快到了……对了，要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卡尼尔点了一根香烟，神清气爽地抽着。
“东区，别的没有，就是人多，还都是些没有背景，死了也没人管的烂人。你放心，我已经收集了50多个人，并且派手下将他们组织，囚禁起来，在我另一个据点，以后祭祀就不用这些畜生的烂肉了。”
“干的不错，继续收集的同时，把他们分散一下，分别囚禁在不同角落，防止被一锅端。”
卡尼尔笑着捏了捏男人的脸，并在上面亲了一口。
这个男人是克罗尔兄弟会的老大克罗尔，他与卡尼尔合作组织了对欲望母树的祭祀，这些动物的尸体与血液就是祭品！他们现在就是在祭祀！
艾米莉庆幸自己仅仅是待在楼梯上，没有走下去，没有沾染到这些动物流淌下的鲜血。
卡尼尔与克罗尔还在床上调情，艾米莉却已经没有了听的心思。
本来她还想要趁此机会杀了他们并且通灵获得信息，现在，他们刚刚祭祀完，身上也许还残留着欲望母树的气息，通灵等于找死。
现在正好是他们贤者时间，浑身瘫软无力的时候。
艾米莉就站在楼梯的阴影里，手中纵火者弩箭空射，将房间之外，被提前引燃后又熄灭的火柴重新燃起。
火苗触发引线，轻微的呲呲声在幽静的走廊之中回荡。
她在心中默数到一，豁然走出阴影，提前蓄力的火箭于昏暗的地下室内大放光芒！
“恶心的鸡奸仔！给我死！”
她与火箭尖锐的声音在空气中嘶鸣，仪式带来的灵性在火焰与空气的对撞中混乱，引发了空气的乱流，让火焰燃烧得更为旺盛，火焰的鸟儿在空中展开羽翼，将瘫软在床的四人全部笼罩。
轰！
同时，外界传来轰向，头顶瞬间传来剧烈的震荡，先是尘土，然后是石块，越来越大的石块与裂缝在地下室天花板上裂开。
她刚刚买回来的炸弹，全部埋进了土地和放在了公寓走廊里，足以使这座公寓永远下降一层。
你不能指望东区的建筑不是豆腐渣工程，之前联合围剿“催眠师”时，见到那被完全炸毁的街道以及与魔女战斗波及倒塌的楼房，艾米莉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幸运儿”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应对危险的能力在同阶中算是比较强的，但是，他面对的是一个各方面全部碾压，并且做足了准备的“赢家”的袭击！
克罗尔在关键时刻用力将卡尼尔踢下了床，可是因为之前两人是一边抱着一个的状态，有一个女人挡住了卡尼尔一刹，这导致他的半边身子被火焰波及。
卡尼尔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站起，不等他扑灭身上的火，一颗巨大的石头就从头顶落下，正正砸向他的脑袋。
他挣扎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被石块砸中，瞬间陷入昏迷。
艾米莉弩上弓箭连射，将他的尸体点燃，将自己脚下的动物尸体点燃，将上方冲下来的门口侍卫击杀。
不知是不是卡尼尔临死之前的反噬，侍卫冒着火的尸体从楼梯上直直滚了下来，挡住了她出去的路，将她逼到了下方的地面上。
艾米莉踩到了浸透着鲜血的地面上，幸运的是没有出现任何不好的事情，就在她想要快速逃离时，却发现上面的楼梯已经先一步塌陷了。
她没有为自己莫名其妙变得不好的运气感到惊讶，立刻转身，弓弩挡在头上，想要寻找出去的办法。
她的余光瞥到了那摆放着金币与金镑的桌子，跟随着灵性的指引，她动作异常迅速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用斗篷罩住。
在她做好这一切之后，脚下骤然裂开了一道裂缝，措不及防之下，整个人瞬间跌入其中。
外界，被艾米莉精准计算过的大楼没有出现开裂的迹象，仅仅只是一楼的房东与住户被活埋与碾压在了下一层的地里。
在一开始的混乱过后，所有人都选择了继续回去休息，因为一会儿还要继续工作，没人会因为一个房屋的倒塌而为他们付工资，或者精神损失费。
不少人脸上还有着窃喜，因为房东也在一楼被埋了，要是他死了，是否意味着以后的房租都不用交了？
在这个街道的另一侧，一个上面积压了各种垃圾的屎山豁然从中间裂开，一个井盖飞了出去，艾米莉慢慢地从下水道里爬了出来。
原来，倒塌的楼梯是让她不要上去，上去了会被下压的上层活埋在土里，而那个地下室的下方就是疏通住户排泄物的下水道，开裂的土地直接省去了她寻找的功夫，让她直接掉进了粪坑里。
少女的身上沾满了恶臭的味道，但她表情平静，紧紧地攥着自己身后沉甸甸的，斗篷制成的包裹。
她既恶心，又开心，恶心的当然是自己被逼无奈掉进了粪坑，开心则是清除了叛徒，得到了对方师父的消息，拿回了自己丢失的钱财，并且还获得了消化的进度。
这让她心中有了明悟：
赢家不可能一直赢，有时候输就是为了赢，但只要最后赢的是自己，中间无论付出了多少，又经历了多少波折，自己都是赢家。
并且，有些时候的坏事不一定真是坏运，这或许也是好运在驱赶自己走向合适道路的表象。
她来回看了一下，想到塔索克河里全部都是工业废水，便选择重新潜入另一栋公寓之中，借着那里的公共盥洗室，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随后她原路返回，回到自己已经变成一楼的据点，换了一身衣服，检查起自己的收获。
一共是60枚金币，320镑现金，纸币里有的是金镑，有的则是苏勒，只是看起来很多，这还是有她之前在赌馆输过去的。
或许这只是最近几天的盈利，他们会定时将金钱转移。
无法通灵，也不敢通灵的艾米莉无法得知这些基础的消息，她只能如此猜测着。
在点数金币的时候，她还注意到一个印有奇怪花纹的纹章，它通体呈不规则圆润的盾型，其上雕刻着一把被荆棘缠绕的剑型符文，背后有一根领针方便佩戴。
因为曾经是母树信徒的东西，她不敢占卜，将所有的信息汇总之后，便念诵尊名，报告给议长。
虚幻庞大的白蛇虚影开口，虚幻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了，将纹章献祭给我，这是他师父的样子。”
说着，庞大盘踞的白蛇变化身形，变成了一个身着黑袍，全身笼罩在阴影里，裸露出的皮肤细腻惨白，犬齿突出，鼻梁与下巴尖细，深红色眼眸深沉的男性。
很标志的吸血鬼模样。
艾米莉一眼将他记住，点头确认后，白色大蛇的虚影消失，视线重新出现在自己的房间。
拿来蜡烛，将纹章献祭给议长之后，艾米莉长舒一口气，在朝阳的升起中，躺倒在床上。
真是忙碌的一夜，她需要稍微补一下觉。
只不过，哪怕在睡觉的时候，她也没有关闭“机械心智”，因为经过理性分析，如果关闭状态，她自己一定会兴奋得睡不着。
……
西维拉斯街，29号。
一觉睡足的科伊与拉夫特·庞德从男爵正“友好”的坐在一起。
只不过一个正捂着对方的嘴，一个正用腹部不断撞击着对方的拳头。
“我知道你有问题，别叫，我只是觉得反正你也不会说，不如当个沙包，解解闷。诶！把血和唾沫咽回去，别脏了我的手！”
面色友善的科伊如是说道。
107.手段欠缺的路人
拉上丝绸的遮光窗帘，昏暗的房间内。
拉夫特·庞德从男爵正穿着一件白色松松垮垮的睡衣，脚边的沙发下还残留着被撕碎的女性内衣。
但是科伊不在意这个，他只是略带恼怒地紧紧捂住他的嘴巴，带有催眠、说教和贿赂意味的拳头一次次的送到他臌胀的腹部，供他品尝。
【半个律师，没有梅迪奇的身影，也没有人在旁监视，他做得很“干净”。】
按照原著中的描述，这个庞德是个心思很深沉的人，科伊没什么自信能够从他的嘴里听到全部的真话，而且他本人是否知道现在的情况都不好说。
但他仍想试一试：
“告诉我，你信仰的是谁？”
他用灵性之墙将这间房子封住，松开捂住庞德嘴巴的，沾满鲜血和黏液的手。
他一脸嫌弃地顺手再给了他一巴掌，抽得庞德的肥脸高高肿起。
“我信仰风暴之主！”
“回答错误！”
庞德惶恐的声音还未落下，科伊的右手早就等着他了，于是另一边脸也肿了起来。
“你应该信仰的是你的老祖宗，图铎帝国的血皇帝，亚利斯塔·图铎！现在，告诉我你信仰的是谁？”
科伊揪起庞德的衣领，唾沫喷射在他惊慌的脸上。
“你……你怎么……”
“我什么我？回答我的问题！”
科伊脸色阴冷，自己的催眠和贿赂都没什么用，这个家伙好像有特殊的加护或者抗性，也许是之前被催眠贿赂多了的原因，毕竟鲁恩的催眠师和贿赂者不少。
“是的，我信仰着伟大的血皇帝。”
庞德的脸色发白，就像是一个死人才会出现的脸色。
“那么，你是谁？”
科伊深蓝色的眼眸中裂开金色的竖瞳。
“我是……我是拉夫特·图铎……”
庞德的身体在说出这个名字后剧烈颤抖，他的体温忽高忽低，脸色却越来越白，科伊眉头一挑，他松开掐着庞德从男爵的衣领，让他无支撑倒地。
“我……是先皇后裔，图铎的后裔……不，别杀我，别杀我！救我，快救我！”
似乎是科伊触发了隐藏在庞德身上的某个开关，他的身体在严重的失温中开始融化。
先是脂肪，隐约可以见到他消瘦下来后脸庞的英俊，然后是毛发，连带着衣服一起起火，浑身冒火的骨架惊慌地向科伊扑来，祈求着他的拯救。
科伊倒退了两步，皱眉看着，这种情况他也始料未及，原著里他仅与小克博弈了一场之后就在背景中死去，他对于庞德其实并不了解。
哥的力量投到地面仅有视线与气息，如非必要，他也不会随便借助祂的力量，避免祂的影响扩大，为此，他甚至没有做过与祂能力相关的符咒。
而眼前这个情况，还未成为“冰精灵”，掌握冰霜之力的他，除了向神明祈求外，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不是多喝了地球22途径的魔药，“记者”和“路人”的对敌手段会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贫瘠。
一个只增强腿和眼的身体素质，专注于观察与逃跑的提升。
一个只有“寻路导航”、“降低存在感”和类似于“疯狂”的提升身体素质的技能，总的来说就没有任何像样的战斗能力，也就比“读心者”好一点。
但他也不想让神明中的任何一个见到庞德，红祭祀途径是他需要的魔药，小红也是预定的消化工具人，他不想节外生枝。
而且询问庞德本来就是一时兴起，他只是来找梅迪奇的，没必要救他。
科伊默默地又向后退了几步，看着庞德痛苦地在火焰里挣扎，原本肥胖的身体逐渐浓缩成为骨架。
他的声音从一开始的疯狂，中气十足，变得虚弱，最后悄无声息的燃烧，只剩下一捧仍有余温的灰烬。
【他体内还有“红祭祀”的力量，图铎的名号刺激到了它，引起了暴动……这是？】
科伊走进被烧得焦黑的沙发坐垫中，从中拿起一团暗红色的物质，它不像正常非凡特性一样宛若凝胶，反而像一块由血制成的钢铁。
“这是半份律师？没有非凡特性不应该直接消失吗？”
科伊拂去上面的燃灰，疑惑地问道。
【战争的凝聚力将它如铁一样聚合在了一起，贝克兰德……这里曾是亚利斯塔·图铎晋升的地方，把这东西收起来，如果运用得当，咱们可以用这东西轻易操纵贝克兰德的天气。】
“你是说，这就是让庞德自燃的原因……其实是图铎家族的遗产，我可以借由它与这片红祭祀晋升之地的联系，调取天气的力量？”
【或许还得加一个需要图铎家高序列后裔血脉的限制，不过没关系，我有办法跃过这条限制。】
“怎么跃？”
科伊将这东西放进随身携带的铁制卷烟盒里放好，一边消除着房间里他本身存在的痕迹，一边问道。
【高级魔女的气息与恶魔的血，两者结合在一起，可以直接混乱它的判定，怎么说都是几百年前的，不知道经历过几代血统混杂的东西，腐化一点很正常。】
“这就是高级律师的手段吗？确实可以一试。”
科伊处理好能够证明自己存在的痕迹，顺手将那件女士内衣扔到了庞德的骨灰上，算是死后礼品。
没有再做其他处理，直接开启隐身，悄然离去。
他没有选择最方便快捷的放火，因为旁边就是西维拉斯场，他们看到旁边的居民楼起火一定会迅速到场，不会等到大火将一切掩埋。
刚刚庞德身上起得不是一般的火焰，把人烧得一点烟都没冒，甚至没有烧掉家具，只是专注地将庞德本人烧了个干净。
接下来，他要去买一些铅块和银块。
大地母神的徽章和刚刚起火的庞德提醒了他，自己可以借助神明的力量做一些功能性的，弥补自己短板的符咒。
自己右眼存着的“隐秘”直通黑夜女神，大地母神所属符咒的治疗效果也绝对很受人喜欢，就算不自己用，拿出去卖绝对是一本万利。
忙忙碌碌又是一天时间，科伊在晚上回到了他在东区订的公寓，刚刚他来的时候发现艾米莉那边的公寓塌了。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在公共盥洗室不停洗头的丫头，聊了一会儿后得知是她自己炸得，还得知了欲望母树与其信徒行动的消息，并拿回了一张吸血鬼的画像。
科伊建议她远离那片区域，这丫头却说要在那里蹲人，看看能不能守株待兔。
“欲望母树的信徒已经在东区现身了，母巢的动作估计也不远了，话说为什么母树下面有吸血鬼，母巢反而没有？喜欢拿别人的信徒当信徒是吧？”
【可能是反正死多了也不心疼吧，外神与壁障内的神明还是有区别的，这里的神明害怕非凡特性聚合，所以喜欢让大多数手下保持在低序列，仅留几个高序列辅佐。
外神则是反过来，祂们喜欢用高序列当手下，低序列的信徒甚至懒得发展，且大多数都是手下的半神组织的。
一是因为对壁障内的影响有限，下属贵精不贵多，二是手下同一序列的高序列天使圣者越多，祂们能够施展的范围越广，窃取到的非凡特性也就越多，这都是祂们的有生力量，所以大多数的时候祂们都喜欢派不属于自己途径的下属半神去送死。】
“懂了，看来就算壁障被你破了一个口子，对于祂们来说，贝克兰德还是不能轻易来的危险地带。”
【反过来也可以想象到，海上现在估计已经成筛子了。】
“不是还有四王七武海吗？这些人背后都是大陆上的势力，就算是魔女教派也必会与祂们为敌的，问题应该不大。”
【血之上将就是母树信徒。】
“回头让克莱恩去宰了他，秘偶大师看到怨魂能走得动道？”
一边游荡于东区的街角小巷，一边与哥探讨着以后的规划，他们正在通过讨论的形式一点点推测未来可能出现的变化。
目前已经探索到了海上，贝克兰德目前的情况已经确定：
兰尔乌斯必死，克莱恩天选之人，回头可以去围观路过，他现在正好就路过港口的钟楼。
尼根公爵的刺杀还会照旧，恶魔的惨案仍会发生，亚当不会允许阻挡时代浪潮的人存在。
莎伦与马里奇对纵欲派的伏击待定，这一次对方派来的人员绝对会超出他们预料，超过能力范围，他们不会那么傻，不过游击倒也有可能。
“大雾霾”也会照旧，甚至会提前，只是形式可能会改变，因为这里将来必定会十分混乱，乔治三世对于这种场面喜闻乐见，只不过，到时候杀死大多数人的是雾霾还是神战，就不得而知了。
能够推断出来的仅有这么多，母树这些外神的行动大多都不可预料，哥也没有预言，时间方面的权柄，仅有一点厄运权柄傍身，是偏向于在交战中即兴发挥的外神。
当然，这也有科伊序列不够高，无法掌握周围周围信息的原因。
据哥所说，在序列六“迎合者”时期，他会获得一个能够大范围获取信息的能力，要是现在他有序列六，就能从道路与旁人的信息中直接查找到不对劲的地方，提前预知母树信徒的下一步动作。
108.这就是东区
科伊走遍了这里的酒馆，终于在东拜朗船坞的工人联盟酒馆里找到了那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巨人”。
他非常显眼，正在酒馆里面大打出手，将几名酒客一块按在地上轮番暴揍，血肉横流。
看来这边没有被太过影响。
科伊松了口气，今天是周日，明天的塔罗会克莱恩会向正义小姐委托寻找兰尔乌斯，正义转包给休，休凭借极快的同伴死亡来断定了兰尔乌斯的位置，其中这个“巨人”便是不得不提的帮手之一。
看来极光会没有什么太大的别的动作，也是，他们的神现在还被困在神弃之地，消息全靠信徒传递，这很合理。
科伊隐约间察觉到了一点不规则的异样，但说不出来，只能用“合理”来提醒自己，或许某个地方有被安排的痕迹。
他站在酒馆外面的小巷里的阴暗处，确定自己身边无人后，手伸进衣兜，从中拿出一个散发着冷气的铁制卷烟盒，手指伸进里面，触摸到一个精心制造的简易木偶。
随着灵性灌入，他的大脑瞬间宛如被数万根针扎般极为疼痛，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曾经被隐匿贤者灌输知识而产生了抗性，科伊觉得这可以忍受。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数条从视线中所有人身上蔓延到上方无限延伸的黑色实线。
这是从5镑大使那里获得的神奇物品“秘偶”。
它有两种功能，一是灌输大量灵性，可以看到周围人的灵体之线，将一定范围内的敌人行动迟缓，在经过一定时间之后会将敌人完全杀死，在此期间不能使敌人受伤移动。
被制成秘偶的人可以储存，但下一次使用之前还需要用大量灵性灌输，秘偶的消耗全部由个人承担。
使用这种功能时，使用者的大脑会刺痛难耐，并且必须一直保持身体活动，否则会被“秘偶”选择成为目标。
二是与它建立联系，先画上自己原先的脸，再用笔在它的脸上涂改，可以获得变脸，纸人替身，空气吸管，空气炮的能力。
使用这个功能时，“秘偶”会渐渐地将上面画着的脸转变成另外一个人，同时，也会使使用者的脸，行为与性格向着那个人转变，这种替换如果完成，使用者会直接染上那个人的灵，变得疯狂。
如果不使用这两种功能的任意一种，则不会触发任何一种负面效果，佩戴在身上，只会让携带者偶尔控制不住表情，咧嘴大笑。
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位由高级工匠精心制造的作品，能够将负面效果大致地切割开来，最少是半神的水准。
以上是艾米莉的原话……路人还没有占卜的能力，科伊觉得就算以后将这条途径的对应的真正作用于普通人的魔药找到，发展出去，也不会有几个人在初期阶段能用出很好的效果，这能力给的太der了。
只能说A先生还是强啊，有着这样一件一点不比“守护骑士剑”差的非凡物品的序列六贝克朗都会被他刺杀成功，自己当时和艾米莉、莎伦她们，可是炸了一条街才将那个序列六催眠师弄死，就这还是对方给机会，让出了主场优势的情况下。
要是那个恋童癖一直待在皇后区，他们根本没法杀掉他。
科伊保持着手臂的屈伸，扫视周围，没有发现多余的，突出的灵体之线，只是在码头的工人协会里，发现了一个邪异的源点。
那就是真实造物主的神性了吧？
科伊有些惊讶于自己能够直接看到神性的表现形式，但转念一想，自己目前使用的是序列五的能力，十分接近于半神，更何况，自己已经与多位神明有过接触，面见的都不是一两个，能看到纯属理所应当。
科伊不敢在这个地方久待，怕出现奇怪的变故，在确认情况后，他便立即转身离开，去其他地方寻找自己的扮演契机。
他的路人消化已经过去一半了，守则也很明晰，只是缺乏事件，缺少机会。
这很不正常，按照哥身上的非凡聚合效应，参考第一天来到贝克兰德的种种巧合和克莱恩的经历，他应该在这一段时间里可以遇到大多数事件，并且消化掉魔药的。
心怀疑虑的科伊走向克莱尔兄弟会的地盘，按照艾米莉的说法，昨晚他们的老大和非凡者靠山已经死了，今天势必会有一些动乱。
这里是东区，能够在这里爬到高位的都是一群饿狼，它们的嗅觉必须绝对敏锐，不然不会活到现在。
当科伊走过黑石子巷，正式进入克莱尔兄弟会的地盘时，发现这里异常的热闹。
年轻力壮的青年三三两两在街道上游荡，他们挨家挨户地敲开门，进去搜寻。
还有两条皮毛黝黑，发色鲜亮的猎狗在街道上闻嗅着，它们身上穿着比人还贵的衣服。
想到了之前哥的提醒，科伊单纯地走上前，接受了看起来像是小混混，其实动作专业的搜身，随后被当做过路之人放行。
这是黑帮？警局都没有这群人专业吧？他们在搜寻什么？克莱尔的老大？
科伊装作疑惑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被一个很有混混气质的小伙不耐烦地挥舞铁棍驱赶，连忙假装害怕地跑开。
他向着艾米莉曾经待过的赌场走去，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瞥向门内。
里面依旧灯光闪耀，只是大多数桌子都空荡荡的，铜便士、苏勒纸币甚至是金镑散乱在桌面上、地上，大多数人都在忙碌地寻找着什么，仅有一女两男坐在边上闲聊着。
他们毫不掩饰自己在寻找什么……科伊现在没开隐身，也没有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变化了一张脸，在他思索之时，哥开口了：
【一个野蛮人，一个教唆者，一个女巫，还是之前见过的那俩。】
科伊注意到里面的女人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快步走开，问道：
“这配置肯定是王室和魔女教派的人，他们也在寻找欲望母树的人？”
【我觉得不像，相比起对抗外神，在乔治三世的心里，肯定是自己成神更重要一些。】
“寻找到他们，不一定是要对抗……”
科伊喃喃道。
【不会，哦，忘了你不知道，魔女成为现在这样，有一部分是欲望母树的原因，祂们两个是绝对的死敌，不可共存的那种，所有的魔女遇到母树的人，都会疯狂地将双方搞得两败俱伤。】
“啊？”
科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想想这确实挺合理的，母树在奇克弱小的时候将她搞得欲望高涨，污染了她的神志，使得祂在成神之前走到一条邪异的扮演方法，成神之后心理更加变态，疯狂的痴迷于男变女的痛苦中……
这段爱恨情仇起码能有十万字。
“或许他们不知道这里曾经有母树信徒，过来调查是因为有什么别的东西被他们得到了。”
科伊走出那伙人的搜查范围，同时也从街坊邻居那里了解到这些人是“理法常任会”的人。
这是一个东区比较有名的组织，大多数工人起义都有他们在背后扶持，明面上不收取报酬或者只是收取一小部分，提供合适的法律援助，暗地里的拳头也大的吓人，据说大多数工人协会也时常邀请他们，自主缴纳他们的保护法。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在东区设立的军情九处魔药消化点，明面上的法庭有“律师”，暗地里有“仲裁人”，“野蛮人”维克多是他们的老大……绰号就叫“野蛮人”。
“他们平常也会以这样主持秩序的目的出现，听说是因为兄弟会的老大克莱尔死了，才来这里调查……你知道的，在这里，黑帮比警察有用，死了黑帮老大约等于死了警察局局长。”
一位因喝酒闹事被“仲裁人”强行醒酒的男士，鼻青脸肿的向科伊笑着说道。
他的衣服并不缭乱，因为刚刚的仲裁人似乎有强迫症，在打他的时候顺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要不是脸上的淤青和嘴里的酒味，没人会相信他刚刚正喝得烂醉。
“我不觉得警局之间还会时常相互火并。”
科伊笑着摇了摇头，挑出一点不同，但其他地方他没说错，在东区，黑帮要比警察好使。
他们同样的粗暴蛮横，榨取各种税金，但黑帮不会像警察一样瞧不起他们，也确实在维护这一片的秩序，因为他们需要这样的秩序赚钱。
“嘿，那战争是怎么回事……国家就是最大的黑帮，他们之间的火并，被称为了战争。”
男人整了整裤子，将他拉起又放下，左右摆动，调整到看起来别扭，但会让自己舒服的状态，并从地上捡起他还没喝完的酒瓶。
科伊看到里面已经溅进去了许多泥土，但他仍向着嘴里倾倒着那满是杂质的浑浊的灰色液体。
那酒瓶里的水本来就不干净……
科伊目送着他离开，早在“记者”的时候，他就见惯了这一幕。
东区不是没有聪明人，或者说，大多数人的智力都是没有欠缺的。
只是他们不想活得那么聪明，甚至甘愿如此浑浑噩噩的活着。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世界很烂，不值得努力，也不值得改变。
他抿了抿嘴，向着下一处地点走去。
109.塔罗会
第二天，周一。
虽然同处一个城市，但是神隐了一周的克莱恩终于出现，他坐在长方形高脚桌的上下两头，宣布了塔罗会的开始。
“这位是‘世界’先生。”
科伊先是扫了对面一眼，发现目前的塔罗会依然是正义小姐一个人坐在那边，随后才回头向着克莱恩的小号点头致意。
克莱恩的灵性够用吗？算上这个小号，塔罗会都有六个人了，他小丑消化得差不多了？
“你好。”
正义奥黛丽礼貌地打过招呼后，就凭借灰雾的隔绝，不礼貌地审视起新晋成员。
世界先生和恶魔先生一样，是位动作十分克制的人……不对，世界先生更加呆板，而恶魔先生却可以在克制与随性之间随意切换，这是什么途径才有的特点？
在倒吊人和太阳轮番打过招呼后，世界特意地看了一眼恶魔。
“你愁啥？”
“恶魔”科伊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自己知道这是他的小号，只不过看起来很欠揍……听起来也很欠揍。
“只是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你。”
“世界”嘶哑着嗓音道。
这俩人现实里也认识……塔罗会的其他成员脑袋里立刻浮现了这样的认知。
这时，坐于最上端的“愚者”望向“正义”道：
“你提议的两个人选，还在考察中。”
“我会给你一个简单的任务，你以你的名义委托给他们，这是考查的一部分。”
唯一确定绝对不会改变的一部分……
科伊听到愚者的话，默默在心中点头，廷根的剧情他没有过多干预，对于兰尔乌斯的仇恨，克莱恩绝对会在灰雾之上发出这项委托。
随后，就看见愚者手按在长桌上，具现出一张描绘着兰尔乌斯长相和打扮的图画，并说道：
“他在躲着所有人，所以，他躲进了人群。”
躲着所有人却要躲进人群里，兰尔乌斯在人很多的地方？但他是被迫躲进那里的？
“正义”奥黛丽默默沉思了片刻，才道：
“我会委托给她们的。”
“世界”这时嘶哑着嗓音，看向“恶魔”道：
“这里可以颁布任务和收集材料，是吗？”
“对，你的材料我帮你问了，报酬你自己给吧。”
科伊指了指“倒吊人”和“太阳”。
“但是你必须耐心等待，接下来是属于‘愚者’先生的阅读时间。”
“正义”奥黛丽在后面补充道。
“恶魔”先生和“世界”先生很熟悉，甚至会帮助彼此询问自己的魔药材料，嗯……看起来似乎是“恶魔”先生更强大，也更强势一些，他是二人组中的主导者，或许也是他将“世界”先生举荐上来的……“世界”先生完成了怎样的任务？
还未意识到这个世界在哪里都不平等的“正义”还以为“世界”是苦苦做任务晋升上来的，而不是直接就在上面诞生的……只能说既得利益者无法理解奋斗之人的苦难，相反亦是同理。
科伊能够大致看出来对面的奥黛丽正在想些什么，他这个“催眠师”的读心能力虽然在现实中没什么用，但奇妙的是上灰雾反而有用了……也有现在的“正义”还太过单纯的原因。
他抽了抽嘴角，不想理会这个因为有钱，而失去了烦恼和换位思考能力的女人。
随着“倒吊人”阿尔杰具现出六页日记，灰雾上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科伊略微回忆了一下，通过哥的加强记忆，他已经将原著一字不落的记了下来。
这一次克莱恩看到的是《听查拉图说：罗塞尔三个孩子的未来》、《索伦：罗塞尔是我的马仔》、《颁布民法典，我与烈阳重归于好》、《到了异世界，超凡天赋最重要之我长得像我祖父》、《因蒂斯：我的妻子怎么样》、《黄昏隐士会的二三事》、《亵渎之牌与塔罗牌的不解之缘》以及《大型日记小剧场合集：罗塞尔的阴谋》。
因为序列0的事情科伊已经和克莱恩说过了，所以他没有看太久，让日记消散于掌中。
“愚者”与“正义”迅速敲定好了5镑大使事件的后续报偿，“世界”因为“恶魔”已经提前将他的材料问好了，便没有急着开口说话。
“正义”沉吟了几秒，按照以往的那样开启了话题：
“我需要‘心理医生’的魔药配方，相应的非凡材料，嗯……这是‘观众’途径的序列7。”
“倒吊人”阿尔杰沉吟道：
“‘水手’途径的序列六‘风眷者’魔药配方，以及相应材料。”
“太阳”戴里克紧随其后：
“我需要一件适合我，能提升我战斗能力的武器。”
他的“祈光人”对应材料白银城都有，不需要在聚会上收购。
“恶魔”科伊怀抱双臂，看到所有人都在看他，才摊手道：
“我的需求还是一样，“腐化男爵”、“海洋歌者”、“收割者”和“惩戒骑士”的猎杀名单，当然，如果你们能获得相应的非凡特性更好，我会直接收购，按最高市价。”
“恶魔”先生杀心真重，他就不会自己收集魔药吗？
奥黛丽在心中吐舌。
戴里克望向科伊，说道：
“我们白银城的库存里似乎有‘海洋歌者’的相应魔药，你需要吗？”
“不，”科伊摇了摇头，“哪怕被污染的非凡特性我也要，但是我不要单一的魔药，那对我没用。”
科伊这家伙用这么多非凡特性做什么？他走第23条途径需要这些特性作为晋升条件？必须要完整的特性，不要魔药，是因为没用低序列的其他特性吧……基石？
克莱恩突然想到了这样的一个词，如果说用魔药晋升是在爬梯子，那么用完整的非凡特性晋升就是在走楼梯，一层层的累加，用料会越来越多。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在库存里查看的，不过我们几乎没有被污染的非凡特性，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小。”
戴里克记得在小时候见到过被称为“收割者”的成员，只是现在那个人不知死在了哪次的外出行动中。
“没关系，我能够给予你的报酬也不小。”
科伊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我能先问问你能够给予的报酬吗？”
戴里克隐约间似乎听出了科伊话里隐藏的意思，对于这种名为“希望”的东西，所有白银城的人都有出乎常人的嗅觉。
科伊诧异地看向小太阳，有些惊讶于他刚刚表现而出的敏锐。
回想起他在原著中的表现，现在告诉他自己知道神弃之地的位置，甚至有办法带他们出去，无疑会引起白银城“六人议事团”的震动，甚至会干扰到阿蒙和真实造物主的布置。
“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份对等的‘太阳’途径非凡特性。”
科伊用凌磨两可的说法回道。
“太阳”有些低沉地点头，没再说什么。
奥黛丽察觉到了疑点，好奇问道：
“我能知道为什么你们没有被污染的非凡特性吗？我可以为它支付报酬。”
“这个消息价值一枚序列五非凡特性。”
看到天真的，误以为这是常识的戴里克就要回答，“恶魔”在小“太阳”身边提醒道。
这是涉及到天使层次的隐秘，没要序列四的配方都算低了。
目前手头拮据的“正义”头一次遇到自己无法买下的东西，只好悻悻收回话题。
“恶魔”先生肯定知道如何清楚污染……他敢要有污染的非凡特性就证明了这一点，看来这涉及到相当高端的知识，反正我也用不到这条知识，算了，不想了……
奥黛丽在心里鼓了鼓嘴。
“我还有一项委托。”
“倒吊人”阿尔杰抱着手臂沉吟了很久，这才开口道：
“贝克兰德的‘风暴之主’神罚事件，我想知道具体情况。”
虽然现在他在海上，但是身为风暴教会的海盗船船长，他对于所有关于风暴教会的事情知晓得并不比大陆上的人慢。
虽然风暴教会向外宣布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引雷事件，但教会的高层对此选择默不作声，这让阿尔杰对局势有了新的想法。
问得好“倒吊人”……克莱恩在心里给阿尔杰点了个赞。
这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就是被劈的那一个……“恶魔”的脸隐藏在灰雾之中，他情不自禁地嘴角抽搐。
随后他看向“倒吊人”，说道：
“我知道这其中的全部消息，但是涉及过多的隐秘，你可以选择听取一百镑、一千镑、以及一份我需要的序列五非凡特性的内容，当然，往上还有，但你不能听。”
你还真知道啊？对了，之前科伊好像有向我祈求过，只是当时我恰好被真实造物主的呓语干扰，之后又被莎伦小姐拖延没有上过灰雾，所以一直把他忘了……那天正好就是“神罚”的当天，不会他就是被劈的那一个吧。
克莱恩控制着“世界”转向科伊，“正义”也好奇地看向“恶魔”先生。
“我选择100镑的，不用私下交流。”
“倒吊人”阿尔杰选择先试试水，顺便送出一个小小的人情，并且他也想要知道别人对此事的看法。
“好的。”
科伊点点头，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出了震惊四座的话：
“祂从‘隐秘’那里得到了点消息，祂的一名死敌出现在了贝克兰德，准备搞事，所以就毫不犹豫地动手了，我当时恰好就在那个敌人旁边，消息绝对正确。”
我总不能说亚当来搞事，而我就是被搞的一个吧……科伊突然对以后被阿蒙玩得克莱恩感同身受了起来。
110.诡秘生存守则
他居然活下来了……
他怎么现在还活着？
他居然能从神罚之下活下来！
他怎么没死？复活了？
灰雾之上顿时一片寂静，五个人四个脑子被科伊的经历惊吓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半晌，阿尔杰才难掩恭敬地开口道：
“您的消息足够震撼，我会尽快将报酬给您。”
哪怕是缺少常识的野生非凡者，也知道神罚的恐怖，克莱恩几人虽然也都拥有组织，但也因为缺乏相应的高端知识，他们无法判断究竟要到什么样的实力才能在神罚的余波之下活下来。
但肯定比现在的塔罗会众人强。
阿尔杰转向愚者，用更加谦卑地口吻说道：
“我请求与‘恶魔’先生单独交流。”
坐于高位的愚者点头，随后灰雾蔓延遮挡住其余成员的感官。
等到灰雾翻涌停止，阿尔杰才向科伊问道：
“我想知道那位敌人是否是‘阅读者’、‘歌颂者’以及‘秘祈人’途径之一的高位存在……如果这需要额外报酬，我会支付。”
“看来你已经有自己的猜测了。”
科伊向阿尔杰点了点头，说道：
“我的回答是都不是，这本来是一份序列五非凡特性的情报，但既然你已经有所了解……再补五百镑，我可以告诉你祂所在的途径。”
“可以。”
“倒吊人”阿尔杰觉得用六百镑弥补自己缺失的，能够抵消序列五非凡特性的知识，这很赚。
“祂是‘观众’途径的高位存在，另外你想得没有错，这五条途径存在特殊的联系，可以在半神之后，进行途径的互换。”
科伊向阿尔杰耐心解释道……这种高端知识本不应这么便宜就告诉阿尔杰，但他已经自己推算得足够全面，也就算是一点额外的投资。
虽然全知全能五途径已经出不了其他的真神强者了，但要是能发展一个属于自己势力的天使也是不错的……虽然按原著里的表现，阿尔杰最高只能到序列三。
但也正因如此，科伊不会选择将很多的知识与投资投在目前的塔罗会成员上……看看他们都选了什么？
一个‘观众’，一个‘水手’还有一个‘太阳’，哪个走不通选哪个。
途径选错了，往后的道路被那群真神堵得科伊设身处地的想想都想死，投资他们甚至不如资助那条现在不知道死没死的咸鱼。
当然，这是以抵达神明为期望值，若是只是天使甚至是半神……这群家伙也不用科伊拔苗助长。
各位塔罗会成员都是标准的主角模板，有大气运加身……某个咸鱼原初造物主都刀不了，科伊根本不担心会有人因为他掀起的风浪而被掩埋陨落。
这个知识科伊之前跟我和艾米莉说过……他没要钱，坏了……
坐在高位上旁听的克莱恩突然没来由地一阵恶寒。
果然免费的才是最贵的……等价交换，我会交换出去什么？
“这和我想得大致相同，感谢您的解答。”
阿尔杰示意交流完毕，“世界”、奥黛丽和戴里克眼前的灰雾散开，重新恢复了视觉和听觉。
我就知道，“倒吊人”先生不可能大方地将全部问题都在我们面前公布，他什么时候学会的像是小说作家一样的断章手法？
奥黛丽身姿端正地坐在高背椅上，心里腹诽道。
“我提醒你们一句。”
科伊向众人道：
“因为一些你们不能知道，不能听闻，不能思考的原因，从现在开始，请不要使用类似望远镜、天文台一样的设备观测星空。
“同时，也要注意身边的天文学家和崇尚向星体祈祷的神秘学家，尽可能地远离他们，远离一切与星空有关的事物。
“如果察觉到，遭受到了可能存在的污染，立刻向‘愚者’先生祈求，并将相关人士全部举报到附近的教会。
“只要你们跟教会说与星空相关，他们会立即以最高警备状态处理，这种情况甚至会比邪神降临还要严重，切记！这种与星空有关的污染比邪神降临还要严重！必要的时候，甚至允许让邪神降临以与之对抗！”
科伊的语气非常严肃，贝克兰德出现了欲望母树的污染与信徒，这意味着壁障真的成筛子了……原著里贝克兰德前期唯一出现的母树污染也只是纵欲派从外边带进来的，现在直接就能感染值夜者了，两者的严重程度完全是两个概念。
所以刚刚的话一点也不危言耸听，就连公认的邪神“真实造物主”、“原初魔女”和“隐匿贤者”都是对抗外神的绝对顽固党。
星空的污染……比邪神还要严重，甚至会允许邪神降临与之对抗，这句话的意思是：
正神与邪神是敌对关系，但若是对上星空，两者就会联手……科伊这是意有所指，或许他就已经联络了不只一位邪神，而在他身上，还有黑夜女神的加护，这算什么？神明交际花？多姓家奴？
克莱恩在心中揣摩着，他相信科伊知道他要找的兰尔乌斯身上有着真实造物主的神性，而自己的计划就是杀掉兰尔乌斯，灭除造物主神降的可能。
这么说，他有预感……贝克兰德会有来自星空的污染出现，到那时或许会借助邪神的力量。
克莱恩隐藏在灰雾之下的手颤抖了一下，但被他凭借毅力压制住了。
他静静地等待着众人将日常交流进行下去，在结束了塔罗会之后，他坐在空无一人的灰雾之上，等待着“倒吊人”将600镑现金通过献祭仪式送到灰雾之上，再通过赐予仪式送到“恶魔”手上。
在送出600镑时，科伊的声音同时从中传出：
“兰尔乌斯可以死，只要神明们不相互干扰，想神降其实很容易，放心去做吧，不用有心理负担。”
克莱恩沉默了一会儿，具现出“世界”向科伊躬身道：
“谢谢。”
“没事……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好，你说对吧？”
科伊自嘲的声音消散在闭合的深红色星辰中，克莱恩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压抑与沉重。
回想起自己当时下意识想要放过兰尔乌斯的迟疑，克莱恩向代表着科伊的那颗星辰点了点头。
随后飞速下潜，返回现实世界。
克莱恩的灵性直觉真强啊……
科伊回想起他具现出“世界”向自己躬身道谢的细节，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位本来可以落地大天使的诡秘神选。
随手将新赚的600镑扔进行李箱里，科伊整理好装备，将在冷封盒里存放的“秘偶”取出……这个盒子有着哥的力量，能够使“秘偶”在取出后的一段时间内没有负面效果。
在上面画好一张普通的脸，照了照镜子，科伊将一沓记者证揣进兜里，出门向码头区走去。
今天他要参加一场早已约定好的工人罢工……虽然名义上是罢工，但他们的本意只是要求在本该在下班的时候下班，所以会在下午茶的时间举行，这次罢工组织的规模非常大，科伊提前得知了消息，会在他们的游行中路过。
在这期间，科伊还要试着寻找休的身影。
我要跟她去找佛尔思，确定她的状态，并通过她试着了解“门”先生被污染到了何种地步。
如果有可能，我还要试着通过她联系到亚伯拉罕家族，如果他们已经被母巢侵蚀，那就找“真实造物主”再给他们来几下狠的，最好拿到一件“旅行家”封印物。
如果没有，那就先建立联系，等他们被侵蚀了，再给他们几下狠的。
非凡者不人手一件“旅法师”怎么行？出门旅行跑路都不方便。
塔索克河以前是会结冰的，只是随着工业废水的倾倒，贝克兰德越发诡异的气候，这里的河流只在冬天结出松散的，晶莹的，黑的五颜六色的块状物质。
罗塞尔带来的铁皮船可以轻松在这种环境下航行，所以这里全年无休。
科伊正站在一家酒馆里，这里被挤得满满当当，没有位置给他这个不喝酒的人坐下，因为衣着还算干净得体，他没有被驱逐，只是被挤到了靠门的窗户旁。
窗外，是科伊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大批的罢工游行，码头区连接着工厂区，黄昏路是连接两区的道路之一，它现在正塞满了游行抗争的工人。
现在外面根本没有行人，所有人都会被这些工人拥挤着朝他们所希望的方向前进。
这些人会顶住上了一天班的劳累与饥饿，沿着这条路横穿整个码头区和工厂区，他们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在他们走过的地方，会有更多的，无法忍受的工人放下手中的工作，加入到他们的游行之中。
外面人声鼎沸地喊着口号，偶尔会有几个脱离人群，进入到街边的酒馆里，大肆演讲，用激动人心的口吻将酒馆里旁观的人们拉上自己的战船……可以想象，等到这一次游行结束，会有一个多么庞大的利益集团产生。
“这就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抗争，不得不佩服这个幕后之人的手笔，只是……祂想要干什么？控制了这些人又有什么作用？”
科伊抱着手臂站在窗边，注视着那些人群中嚷得耳目赤红的人，不解地问道。
111.节制派恶魔马里奇
【或许，就只是一时兴起，也许真的有些人会觉得这些是工人们应该得到的，所以就来做了。】
“你说得对，我的思维进入误区了。”
科伊闻言一愣，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因为最近一直不是被阴就是在被阴的路上，他现在每见到一个人，看到一件事情，就会联想到往后的各种关系，就会计较各种利益牵绊，就会猜疑到神明的布局，皇帝的仪式。
哪有所有的事情后面都有阴谋的……科伊笑着摇了摇头，余光突然瞥到一个熟悉身影，随即注视过去。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的身上穿着与周围人一致的码头工装，但在某一刻，他的心灵体与肢体动作改变了。
他的心灵体呈现出惶恐的、震惊的、激动的颜色，手里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在人群中不断寻找着什么，他的动作隐蔽且克制，有一种像是穿上了拘束衣的感觉。
科伊凝神望去，在他漆黑的眼睛反射的，昏暗的，落日的余晖中，看到了一个浅薄的，熟悉的，金发，穿着黑色哥特长裙的女性身影。
莎伦？
科伊眉毛一挑，正要走过去瞧一瞧，却发现对方已经排开人群，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你怎么找到我的？”
当莎伦控制的小伙子走进门，科伊没有问她找自己干什么。
我的身上有着伪隐秘的加护，脸也被“秘偶”整形了，只要往人群里一站，应该没有人能够找到我的才对。
莎伦静静地站在少年的瞳孔里，白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过了两秒，她从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女士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张“契约”。
她指着上面的一行字，科伊能够看到上面比芝麻还小的字体：
当需要时，契约人可以凭此证书找到对方契约人。
这是当初刚到贝克兰德时就签下的互助协议，这一条还是科伊自己要求加上去的，防止以后要是他们被纵欲派追杀，联系不上自己，让自己找不到位置过去帮忙。
可以想到莎伦其实是很无语的……我把这个忘了。
科伊想起自己的契约书已经被压在行李箱里好久了，一直都没有使用的机会。
他随手在两人身边布置出一道灵性之墙，在伪隐秘的状态加持下，周围的人感觉不到这堵墙的存在以及两人与周围人身上的差别。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投影在我面前的镜面上？而是选择将这个男孩附身，他有什么特别的吗？”
“不，”少年瞳孔中的莎伦克制地说道，“刚刚我的定位出现了错误，有人干扰了我，似乎是这次起义的发动者。”
“好吧，对方暂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咱们的事情与祂无关……不过，你们还是打算主动出手了吗？最近的贝克兰德可是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母树的信徒……我的建议是不如找到位置之后举报给教会。”
科伊开始转移话题，莎伦小姐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少年开口，用着没有语调的声音道：
“我们有自己的盟友，艾米莉小姐在哪？”
你说的盟友是不是“神秘女王”……确实，按照贝尔纳黛与教会的关系，以及节制派与北大陆教会的历史原因，莎伦不愿意与鲁恩三大教会产生联系是人之常情，不过……
“你找艾米莉做什么？”
科伊疑惑道。
在他的视线中，莎伦好看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她沉默了一秒之后，少年转身向着门外走去，并说道：
“跟我来。”
科伊在空中一拍，解除灵性之墙，跟随着“他”避开外面愤怒奔涌如同海啸的人潮，来到了东区的黑面包街。
科伊始终保持着疑惑，他知道这个地方，如果说廷根有铁十字街，贝克兰德有东区，那么黑面包街，就是东区里的铁十字街，最东区的东区。
这里是北岸工厂区，码头区，塔索克河与东区的交界场所，生态环境仅仅比核污染地区要好，因为地势以及不规范建筑的原因，这里常年被黄色的浓雾笼罩，哪怕是阴雨天，或是其他的房都晴朗的日子，这里的雾也不会散去，所以又被称为“雾街”。
这里平常是没有人住的……没错，在人挤人的东区，这里有人来，但是没人待，因为这是在自杀，在这里睡着，呼吸这里的空气，不出一晚就会生严重的肺病，绝对活不过第二个晚上。
科伊当记者的时候，曾经慕名来访过这里，那时这里的角落里到处躺着发黑发黄的尸体，强大的蚊虫在它们的身上狂舞，只要凑近一闻，浓郁的尸气就差点将当时是序列九“记者”的科伊熏晕过去。
现在这里依旧如此，在来的路上，莎伦将她附身的少年带到了一个偏静的角落，科伊帮她催眠，让少年忘掉了刚刚的一切，现在是悬浮在半空，显露出的莎伦走在他前面。
“怨魂”显然是不需要呼吸的，可科伊不得不用衣袖捂住口鼻，起到一点微不足道的防护。
他跟随着没有任何生灵气息的小姐走在看似荒芜，其实满是微生物气息的街道，通过记者的视觉提升，他能够轻易看清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以及被无穷无尽的它们阻挡的莎伦小姐的虚幻的身影。
她于街道上一家原本是咖啡厅的店门前停住，屈指在门上敲动。
一长三短，两轻两重的敲击声过后，门从里面打开。
马里奇充满恶意，仿佛投身恶魔的面孔映入科伊眼中。
他没有穿上衣，些许束缚用的绷带缠绕在关节位置，颜色已经发黄，褶皱十分明显。
从他裸露出，如同死尸般苍白的肌肤之上，科伊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针眼，它们遍及马里奇的手臂，正在快速愈合，细小的就像正常人的毛孔。
但科伊还是能分清，那是刚刚注射镇静剂所留下的，在活尸身上的针孔。
再看看他似乎还是掩饰不住的恶意，科伊挑了挑眉，说道：
“不是吧，哥们儿，你这是要把自己搞死吗？”
科伊也是个“疯子”，他知道马里奇现在所用的，是所有“疯子”都会用的黑魔法“疯狂”。
只不过他的应用更加高明，就像暴怒之民那样积攒愤怒一样，将自己的恶意收敛，聚集，等到对敌的时候再疯狂地爆发出去。
可是马里奇似乎从他刚到贝克兰德的时候就开始这么蓄力了，到现在那么长时间，他一直在积攒着自己的恶意，科伊觉得恶魔犬现在杀了10个人积攒下来的恶意都没有他多。
到底谁才是恶魔？
谁让他这么干的？原著里他也不这样啊……
马里奇瞥了他一眼，侧身让开空间，让两人进去。
不说话？你这都说不了话了吧？一开口直接就是恶魔的“污秽之语”……
科伊侧身，与穿过木板的莎伦并排进入这仅能容纳一人大小的咖啡厅大门。
这个咖啡厅的餐桌已经全部被移到了贴墙的附近，仅余一张长桌摆放在中间，空出一片区域。
入眼，便看到地上丢弃的，针头弯折的，还有鲜红色液体残留在桶内的，密密麻麻的针管。
一个带着口罩，身材高瘦，皮肤白皙，眼眸深陷、鲜红的黑发男人正站在中央的长桌前。
他仅仅抬头看了一眼来者，随后又低下头去，手指飞快地在桌上收拾着，不一会，便将满桌的药剂与玻璃瓶收到了自己所穿的黑色大褂之内。
吸血鬼？莉莉丝？节制派的盟友是祂……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科伊看向莎伦，此时的怨魂小姐正好做出了介绍：
“爱德华。”
她转头向爱德华道：
“科伊。”
爱德华收好瓶子，向莎伦小姐以及科伊点头致意。
然后，他先是在桌上端起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拉下口罩后一口饮尽，并说道：
“我很欣赏这位女士说话简练的风格，但是，为了接下来能够更加轻易地合作，我想我需要自己重新介绍一下。”
他颇为绅士地赞美了莎伦小姐一句，随后，脚步轻盈，飞快地踏过地上散乱的针筒，将碍事的垃圾踢到边上，走到科伊身前，拉下口罩，露出微笑，面容姣好宛若女子，伸出右手道：
“爱德华，目前最年轻的血族子爵，我才刚满30岁……奉命前来绞杀所有潜入到贝克兰德的低贱吸血鬼们……朋友，通缉令上你可不长这样。”
在他眼前的科伊是一位面容普通的青年男性，一点也看不出官方通缉照片上的英俊。
“那你的天赋一定很好……你都说我被通缉了，还用那张脸出来晃悠不是找死吗？”
科伊看着他的样子，眉毛一挑，与他握了一下手，随口暗示了一句。
随后便听到他继续说道：
“当然，我的长辈们一直这样说……我们说回正题。
“目前已知的吸血鬼所属在玫瑰学派纵欲派，以及叛逃的生命议会成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节制派和生命议会的人和我们血族是天生的盟友，你与双方都有联系，所以，我想请你引荐，促成这次对于贝克兰德纵欲派以及生命议会叛逃成员的剿灭行动计划。”
他看向科伊，目光从容而又坚定，就像有着他必然会答应的把握。
但是……
“我拒绝。”
科伊面色平静地说道。
112.血族弃子爱德华
科伊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这个莫名自信的吸血鬼，说道：
“我不知道你的实力怎么样，但我想一位序列五，一位子爵，还能受命单独离开族群来到东区行动，你一定拥有自己的依仗，能让你那么自信，一定是半神层次的神奇物品，它一定与你相性很好，而且适合战斗。”
见爱德华想要不顾贵族礼仪，高傲地打断他的推测，科伊转头看向莎伦，继续道：
“但是，一件半神级别的神奇物品……不，到了这个层级全都应该被称为封印物，这件封印物一定不会比同层次的半神强……甚至不会比那些战斗能力稍弱的半神强，这是神与人的差距。”
马里奇伸出一只手按住想要打断科伊说话的爱德华。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现在追杀你们的纵欲派，目标已经变成了……明面上追杀你们。”
“事实上？”
莎伦小姐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她单手托腮，在马里奇说不了话，爱德华不会说话的这个时候，甚至会开口当一下捧哏。
“事实上，是秘密潜入贝克兰德，寻找一位有关乎外神的隐秘存在。”
科伊恬不知耻地往自己身上扣着帽子：
“你们了解欲望母树，自然应该在隐约间明白外神的存在，这是天上的神明，在地上的争斗，其中的使者必定是半神，更疯狂的甚至会出动天使……我想你们应该不想与斯厄阿同处在一座城市里。”
提到这个名字，莎伦小姐的脸上闪过一丝悄无声息地不自然。
马里奇身上的恶意猛地爆发了一瞬，被他按住的爱德华下意识地，瞬间从衣袍里掏出一根针管。
直接扎在他的脖颈侧，液体伴随高压急速注入血液，在自身的放任，以及子爵的血液控制下，转眼间就遍布全身。
见到这一幕，科伊也不由对爱德华和马里奇高看了一分。
一个敢信，一个敢干，这俩倒是意外地很搭，而且这出手速度，我才看到残影，他有提升身体素质的神奇物品……他那个封印物不会是“战神”途径的吧？
但是现在这个“雾街咖啡馆”里的四人都不是半神，他们在不知道敌方真正目标的情况下，敢于谋算有关半神的计划，还是有些过于不自量力了。
拥有源堡的克莱恩谋算因斯也是有两位神明级别的推手在背后助力才干成的。
这三个家伙，两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一个自家上头都有问题，血族里也肯定混有欲望母树的奸细，这才放他出来独自行动，一个充满决断力的弃子计划，跟着这仨混，不亚于抱着雪球跳火坑。
“你的意思是，我们一点胜算都没有？”
爱德华拔出婴儿小指粗的针尖，将注射器扔到墙边的针筒堆里，黑色粗布口罩压着高耸的鼻梁，耸动着问道。
科伊瞥了眼默默捂住自己脖子的马里奇，回道：
“如果只靠你们的话，没有，我的建议是目前不要动他们的成员，哪怕是一个序列九，但是可以在确定情况之后，举报给正神教会。”
“亲自动手会被察觉？我并不害怕这个，你们可以给我提供情报，我来负责动手。”
爱德华满脸的不甘心。
看得出来他很想要自己亲手杀敌，果然是死忠派的吸血鬼，还是和埃姆林一样没有脑子的类型……不怕因为出手而被探查到，这是“隐秘”的效果，我更加确定他的封印物是“黑死战”三途径的了，他完全不掩饰。
苟三家也有隐秘方面的权柄，但是这只吸血鬼肉眼可见的杀心很重，拿苟三家的封印物他发挥不了作用，所以必定是黑死战三途径的东西，而且可以确定在序列三层次……序列四他的底气不会这么足，序列二是天使，他一个序列五就算相性再好也用不了。
“（鲁恩粗语）！”
见科伊摇头，爱德华俊美的眉眼皱在一起，低声咒骂。
“我们和血族也有自己的半神在贝克兰德。”
莎伦这时出声道。
“这点我不否认，但依旧不够。”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生命议会甚至是议长亲至……但是没用，只要一方出现天使，另一方的斯厄阿随时能投入战场，但是双方状态差太多了……不胜传说能不能再续传奇？
突然想到敌方有一个我方卧底，科伊脑子活络了起来。
其实如果算上正神教会的默许，不只是考虑血族与节制派，他们完全可以在贝克兰德展开决战，但是这里有一个时间差……见到对方半神，以及己方半神赶到，并且联系教会半神的时间差。
科伊摩挲着下巴，对爱德华问道：
“你的那件封印物是否擅长防御？能够保护的范围又是多少？”
这已经是让他明确说出作为底牌的封印物效果了，但如果这是莉莉丝亲自布置的话，科伊有八成的把握，爱德华会说，这件封印物一定带有类似的效果……而且，很强。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问题，爱德华没有任何迟疑，充满血族傲慢的下巴抬起，说道：
“是的，非常擅长，我能够保护一个街道的人……最少一个街道！”
“那就没问题了，不过我还是要求在半神出现后通知正神教会，不要白耗己方力量，当然，这方面我来负责，确保咱们行动有人托底，你们意见如何？”
科伊想到了自己的大地母神徽章，想到了自己右眼的隐秘，觉得自己应该能够请得动人，而且有能力在不被爱德华保护的情况下活下来。
“我们没问题。”
莎伦早有预料地点头。
爱德华依旧紧皱着眉毛，用一种隐藏着勉强地语气道：
“可以。”
这货还是很不情愿，为什么？这么想亲手建功？不，不对，他是想拿自己当一个半神用，是血族现在抽不出人了，是莉莉丝要在血族里有大动作，看来贝克兰德的血族最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不知道小蛇的态度如何，我还需要去问一问艾米莉。
“那就这么定了，接下来是报酬的问题。”
科伊察觉到这三个人似乎在潜意识中非常信服自己的情报，或许是拥有某位高层的告诫，或许是从另一个角度能够确认自己说得是正确的。
爱德华明显是前者，他表现得过于明显了，三十岁的吸血鬼，心智甚至不如贝克兰德的小孩。
再想想埃姆林，血族的教育水平过于欠缺了……
科伊怀抱双臂，说道：
“帮你们联系生命学派，请教会半神兜底，对抗纵欲派以及叛逃的生命学派吸血鬼，每种行动都有着半神级别的身影存在，你们打算付出什么？”
“生命学派与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爱德华的眼中第一次闪出精明的光芒，“你仅仅是一个牵头作用，在这件事上，我们只会支付你500镑作为报酬。”
“一千镑，我能联系到的层级远超你想象。”
科伊其实觉得这个报酬很合理，但是出于灵魂本能，他选择了讲价。
“700镑，生命学派的高层基本都是命运途径的，只要你能找到他们中的任意一人，并让他联系上头，自然能够与你的直接联系产生类似的效果。”
爱德华同样选择讲价，这个眼窝深陷的吸血鬼血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某种熟悉的气质。
“可以。”
“那么下一项……第一，请教会半神托底是你的个人要求，第二，我们无法确定他们究竟是否会被真正启动，节制派……以及血族的半神也不是吃素的，第三，清除危险非凡者本身就是正神教会的职责，纵欲派毫无疑问属于这一类，所以，在这件事上，除非他们确实存在作用，保护了我们，否则，我们拒绝支付这种莫须有的报酬……哈哈，理论上，他们更应该给我们报酬。”
爱德华对于正神教会很嗤之以鼻，他是不屑于掩饰自己情绪的类型。
“当然，这很合理。”
科伊对于那些不怎么管东区的官方非凡者也是不屑于顾，所以他在东区的时候，遇到极光会的人都是绕着走。
虽然他们也同样不干人事，但留着他们，最起码会让那些高高在上的非凡者注意到东区还有人类的存在。
漠视，或者说冷暴力与真实的拳头同样可怕。
这是科伊前世就明白的道理。
“至于你的报酬……你与莎伦小姐和马里奇先前的合作一直生效，只是协议人加上了我的名字，战利品按劳平分，你也可以提出你希望的要求……我能完成的那种。”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
通过仅仅几句话的接触，已经彻底摸透爱德华的科伊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
“我希望你能够提供一位‘惩戒骑士’的情报，并在我对其猎杀时提供帮助，你应该了解这个序列，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军情九处高层，我想你并不陌生。”
事实上，科伊也不知道贝克兰德的血族与贵族是否是一个圈子的，但是他们大多都住在最豪华的皇后区，认识的概率最大。
正义小姐一直没有为我的委托做出行动，一是她的出身，她的低序列与途径，她的首富父亲，与艾米莉类似，她们从来没有敌人，没有对立面，也没有必须要铲除的人。
自然不会为他这种有着不分好坏的猎杀倾向的委托做出行动……我的代号毕竟是“恶魔”而不是“愚者”，听着就不像好人。
二是她还是低序列，从未有过争斗，现在还是未成年，认识的人大多都是朋友……她总不能让一个聚会上的陌生人将自己的朋友给杀了吧？
那我就不会选择将那位“惩戒骑士”杀了，我会先宰了奥黛丽。
113.命运中所有的相遇
“惩戒骑士？哈哈，我知道的还不少，他们都是些身居高位，趾高气昂的家伙，在一次行动之后，我会告诉你他的情报，在东区的吸血鬼全部清缴完之后，我会辅助你完成猎杀，如果你出力足够大，我甚至可以代劳将非凡特性直接给你。”
爱德华展露出了对鲁恩方贵族的敌意，这是属于他自己的，血族与鲁恩贵族关系不错，他甚至认识不少军方高层，这也符合他被血族看重的天赋与身份。
“可以，合作愉快。”
科伊面带浅笑，再次与爱德华握手。
“我们以后将这里作为据点？老实说，你们选择的地点不太好，目标太明显了。”
进出雾街是自己寻死的表现，在这个迷信信仰，不允许自杀的时代，太过引人注目了。
“不，哪怕是在东区，我也不会在这里久待。”
爱德华拍了一下马里奇的后背，带着些许嫌弃地说道：
“这里只是这个‘炸弹’的存放处，我今天恰好来这里帮他稳定精神，而你恰好又在附近的码头区。”
恰好？好一个恰好……
科伊原本保持微笑的嘴角抽了一下，差点没绷住。
他这个“伪隐秘”跟假的一样，科伊现在都有些怀疑，是不是黑夜和亚当在与他见面的时候在他身上留下了某种定位信息……不然怎么解释走到哪里都能被提前安排？
就像是知道科伊心里在想着些什么，哥这时开口道：
【不一定是对你的安排，而是安排了那些会与你有所接触的人，操控你，与操控你身边的人，两者的表现形式其实完全一致。】
“我们如何联系？”
科伊现在还太过弱小，他无力反抗这种事情，只能全当不知道，像一个不知情的路人一般安静地略过。
“去东区的蔷薇街街角的老海盗咖啡馆，对老板说来一杯威士忌搅拌血腥玛丽，他会把你赶出门，然后我们会去找你。”
威士忌搅拌血腥玛丽？什么鬼暗号？
科伊点头答应下来，随后在三人的目送中走出这座咖啡馆，向着东区的方向走去。
爱德华揉了揉太阳穴，瓮声瓮气道：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不是在探究，而是在验证？”
而且，为什么我会在潜意识里选择相信这个人？他知晓的消息远比透露出来的多，我应该更多的是警惕才对……难道是始祖的启示？
莎伦克制地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对方的身份，随后身形消失，进入灵界。
“你俩节制归节制，能别那么心疼话吗？连说话的欲望都要克制，你俩咋不别活了呢？”
爱德华颇为无语地吐槽了一句旁边一直默不作声地马里奇。
他这句的意思是：克制求生的欲望，就是对抗人类最强大的欲望，是最高级的克制。
而马里奇默默地指了指自己。
爱德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们还真没活着。
一个“活尸”一个“怨魂”啊……
走出雾街，科伊顿时觉得东区满是雾霾的空气别样的清晰，他回头望了一眼还在举行游行的人群，把自己的一些疑惑压在心底。
“如果欲望母树的信徒找到了我，会怎么样？”
【当然是想办法杀了你。】
“不，他们没办法杀死我，所以祂一定有某种杀死我的办法，那会是什么？”
【掌握强大的神明不屑于使用计谋，仅仅是疯狂的本质让你误以为祂们有些弯弯绕绕，事实上，祂只需要做一件事情，就是用强大的力量将你碾死。】
“懂了，看来我需要抓紧时间了。”
由于赌场大多是晚上开门，她也随之转变成为了夜行生物，现在已是黄昏，这个时间点，正是这条正在转变成赌狗的少女准备出门的时候。
“你是说……血族和节制派先要与我们生命议会建立合作？为了……打击欲望母树的信徒？”
艾米莉坐在自己的床上，手边放着无面人面具，她的手指环绕发丝，颇为疑惑地问道：
“这不是正神教会的活吗？躲起来等待清理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来趟这摊浑水？”
额……
坐在她对面桌子上的科伊怀抱双臂，颇为无语道：
“因为官方目前没有心情管这个，他们甚至连那个正在举行仪式的恶魔都没找出来，更不可能注意到深埋在东区地底的这些母树信徒。”
他坐在桌子上，仍能触及地面的脚尖点了点下方，因为巨大的冲击而皲裂的地板。
他脚下的这条裂缝是这间房屋中最大的，横穿地板，掠过黑色桌椅前的窗户，像一支黑色爬山虎，一直蔓延到天花板正中央。
“好吧，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生存空间，你又为什么要参加？你需要的只是一份特性，完全不用参加像现在这样的，基本可以定性为局部战争的战斗……吸血鬼的特性你用得跟实验手套一样，浪费。”
艾米莉的眼神飘忽，却轻易地抓住了关键的地方，她知道科伊也有秘密，但很明显，这件事不参与才是弱小者最好的保命方式。
这就是一个“命运”途径序列五的思考方式……能够避免的尽量避免，能不搞事绝不搞事，看别人搞事也别打扰。
“我避不开的。”
科伊摇了摇头，语气无奈道：
“他们与我是天然的同盟关系，这件事的起因也正是因为我，本质上来说，他们在为我打工。”
欲望母树的信徒是来追捕科伊的……很多人都在帮他，他身上拥有着能够让神明觊觎的东西……能够走上一条从未出现过的途径，在似乎比我低的序列做到比我强大，知晓这么多的隐秘……这倒也足够合理。
艾米莉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随后，她又想起了什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生命议会答应你的合作。”
“你不用转告一下议长？”
科伊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不用了。”
艾米莉落寞地说道：
“下午的时候，议长就已经任命我为贝克兰德分会的会长了……”
“你一个因蒂斯人，该不会……”
科伊嘴角抽了一下，他猜到艾米莉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没错，”银色长发小萝莉痛苦地拍了拍脑门，“就在今天下午三点的时候，生命议会在贝克兰德的成员已经尽数撤走，就剩我一个……换句话说，我现在一个人就代表了全部贝克兰德议会，我这辈子没想过我能当这么大的官，厉害吧？”
“厉害，厉害，那么分会长，现在的情况就是……咱俩算上他们仨，要一起去对付潜藏在贝克兰德黑恶势力，成为英勇壮烈牺牲的贝克兰德守护英雄……更可笑的是其中有三个还都不是鲁恩人。”
尼玛的，突然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正神教会调动不了，血族有内务要整顿，节制派状态残缺，生命议会保命第一先润了……
“谢谢。”
想到这里，科伊目光与艾米莉对视，真诚地道了声谢。
“我也是为了会长交给我的任务，想要快点积攒功勋，得到晋升序列四的机会。”
小银毛的脸红一闪而逝，手指环绕着发梢，眼神闪躲着转移话题道：
“对了，会长还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
“什么？”
科伊只能让自己习惯这种做任何事都有限制的感觉，他快速整理好思绪，问道。
艾米莉有着些许思索道：
“一切都会改变了，但不变的不只是你。”
【是的，一切都会改变。】
“他在跟你说话？”
科伊当着艾米莉的面用中文说道。
“啊？你说什么？”
【呵呵，不愧是命运之蛇，从二世纪活到现在的存在，要是没有艾米莉，祂必然会是新一任的命运之神。】
改变……什么意思，威尔难道也有原著里的记忆？祂知道我所做出的影响？但是不变是什么意思？哥是不变的？原著里祂的身影又是谁？
科伊原本沉寂下去的大脑再次活跃，他一边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一边笑着对艾米莉说道：
“这是‘罗塞尔语’，你知道的……我、克莱恩和罗塞尔，同是出自一个地方的人，罗塞尔的发明与创作都是剽窃，搬运，他的笔记是他的日记，用的就是我刚刚所说的语言。”
罗塞尔，其实从他早期表现来看，真的是一个“错误”途径的人才，可惜，他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所以那句话的意思是？”
艾米莉起身，整理了一下带上面具，准备好出门行动。
“谢谢你的告诫，赞美，以及警示，某种对对话方有益的话语，类似的意思。”
科伊跟随着她的动作一起从冰盒里拿出了“秘偶”。
“我们接下来去哪？”
通告正神教会这种事，科伊可以直接向神明祈祷，再由祂们直接向下做出布置，不用专门找人送信……效率直接拉满，跟克莱恩那些举报比简直是神速。
所以，现在，他与艾米莉都没有具体的目的地。
这种时候，跟着“赢家”走绝对比“路人”自己瞎溜达强。
“出去转转，如果他们找到你，如果我们也想遇到他们，那么我们迟早会相遇。”
艾米莉变换出一张中性的面孔，黑色的卷发披散在身后，遮住眼角，笑容中充满了自信。
简练金色短发，眼眸深棕，眉眼鲜明的科伊与其相视一笑：
“命运中所有的相遇，都早已注定，走吧。”
114.两天之后
东区，一个角落里。
喝得醉醺醺的吉恩面朝墙壁，褪下裤子，舒服地滋养起青苔。
等他解决完问题，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吉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忙提起裤子，半转身体，看见一个穿帆布外套，带鸭舌帽的矮个男孩。
“男孩”抬起头，露出一张肮脏，但柔和精致的脸庞。
“休？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休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示意对方噤声。
紧接着，她压住嗓子向吉恩询问这几天威廉姆斯的情报线人有谁死了，并推断出目标出现在东拜朗船坞附近。
疯子！
得知自己的同伴什么都没有查到，就被对方灭口，休难以理解这种事情，她决定先向奥黛丽汇报，然后去东拜朗船坞的，刚刚改名为“工人联盟”的酒馆，去观察可疑的人。
刚刚走出小巷，转过街角，她就看到一位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穿一身黑色斗篷，披散黑色卷发，额前刘海遮住眉毛与眼角，容貌普通，气质神秘的女士，右手挽着一位金发男士，向自己这边走来。
休仅仅只是下意识地用余光一扫两人的脸庞，便抬手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低头加快脚步。
当她遵从自己的男性装扮，偏过那位女士的方向，想要从男士那边侧过。
她听到那位金发的男士嘴中突然发出感叹：
“真是幸运啊……”
休的身体下意识绷紧，但一只足以遮住她全部脸庞的大手，早已在她没有反应过来时覆盖在她的眼前。
科伊的右手骤然发力，让休的脑袋撞上墙壁，制造眩晕的同时，左手长出虚幻的龙鳞，眼中竖瞳升起。
龙威的控制下一步到达，科伊左手已经探出，精准地找出休身上藏着的危险物品，三把小刀，打火机以及一把三棱军刺。
艾米莉听到休与墙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咚”的一声，自己的后脑勺也产生了阵阵幻痛。
还记得她与科伊第一次相见时，对方也是这样，一把给她的脑袋按在墙上……这家伙真的很爱这么干。
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艾米莉知道现在也不好发作，只能用幽怨的注视着科伊，把自己的不爽压在心底。
科伊现在正处理着休，自然没有看到她的眼神，将自己搜出的东西扔向身后，艾米莉很自然地接过。
“别担心，我不是什么好人。”
科伊向休的脑中植入了自己足够邪恶的形象，金色的竖瞳中闪烁着无情与贪婪。
他单手提起休的脑袋，在她身体无力本能地挣扎与蠕动中，再次向墙壁狠狠一砸，在上面留下一个残有些许鲜红的坑洞。
控制了力道，确保没有将休砸死，只是让其昏迷，科伊扛起休娇小的身体，转向身后，道：
“帮我找个麻袋……不，两个，我去找点重物，到街边的马车站旁边的巷子里汇合……麻袋最好干净一点。”
“嗯，你记得处理一下这里，刚刚的那个人没有走远，需要我去看看吗？”
艾米莉知道科伊绑人要干什么，所以没有问其他的，只是询问一些其他地方的细节。
“不用，我需要他将这位小姐有可能被害的消息传到一些人手里，虽然这么做的意义并不大……好了，快去吧，我会处理好这里的痕迹的。”
“好吧。”
艾米莉将信将疑地看了科伊一眼，敏锐地察觉到科伊有什么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但也因此，她加快脚步离开了这条小巷。
目送艾米莉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科伊将大地母神勋章拿出，往墙上放了一下，沾上一点休的鲜血。
这要是有人能通过残留的鲜血占卜，会直接看到大地母神，如果运气足够好，能看到“堕落”外显的祂，被堕落母神污染，如果运气再好没死，就会成为信徒，我可以通过艾米莉和休反向追踪，就能找到潜藏的母神信徒……完美。
科伊故意留下鲜血，随后将徽章收起，转而念起了“愚者”的尊名：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这位休小姐被我遇见了，我需要这两个人，暂时中断她们的任务。
“兰尔乌斯在东拜朗码头的工人协会里，极光会的疯子守着他，具体情况可以去询问工人公会一个名叫吉恩的人，他是休的朋友，会告诉你具体情况，要怎么杀你自己想办法，我很忙。
“顺便帮我注意一下东区的情色场所，你现在是侦探，或许能混进侦探的圈子里，帮我联系艾辛格·斯坦顿，就说科伊要找迪昂·查尔斯。”
科伊现在正在与星空有关的神明对抗吗？祂的权柄覆盖在涩情行业？迪昂·查尔斯、艾辛格，这两人有什么关系，艾辛格大侦探果然是一位非凡者……他找休和佛尔思小姐有什么事？她们身上也牵扯了星空之神的信息？休小姐在东区调查时遇到了星空之神的信徒，科伊救了她？
克莱恩收到消息，凝聚虚影向科伊回应了一声，随后下了灰雾，准备动身，亲自前往码头区确认。
克莱恩快要完成“小丑”的扮演了，而我还剩下最后的这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的扮演守则总结的不够全面？一个“路人”怎么有那么多扮演守则……一个路人一条路？
收到克莱恩发来的视频通话，科伊叹了口气。
再次转头看向艾米莉消失的方向，确定周围没人之后，他将休重新放下。
单手架住她的肩膀，使身材娇小地休能够在昏迷中靠墙站立。
另一只手拔开她的一只眼睛，露出扩散的暗棕色瞳孔。
金色的竖瞳再次亮起，些许辉光成线，溢散出阴暗的小巷。
做好准备，科伊将刚刚在战斗中掉落到地上的帽子捡起，扣在休的脑袋上，重新将她扛起，向离这里最近的马车站跑去。
这两天的相处，他已经非常清楚的感知到“赢家”的幸运强度，要是她的活动范围不在东区，而是皇后区，艾米莉完全能做到天天捡到富豪钱包，然后靠他们的感谢就能买得起一栋别墅。
具体实例就是他们目前已经确定了多个欲望母树信徒的存在范围，而且每一次艾米莉都能在快要接触到对方的时候恰好撤走。
科伊只需要将部分似乎牵扯到高序列的线索转交给黑夜教会，其他不清楚的部分交给爱德华和莎伦，当一个传话筒，就起到了他所能做得最大的作用。
平心而论，虽然他现在名义上是序列八，其实拥有序列六以及部分其他序列的能力，总体实力是在序列六到序列五之间，但和这群真正到达序列五的人相比，他的战力作用无疑会减少很多。
更多则是情报作用……艾米莉负责遇见对方，而他负责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并确认谁是目标。
莎伦和爱德华因为自身能力的特点，也很擅长深入探查情报，仅仅两天的时间，虽然没有发生战斗，但敌方情报已经探查到了大半。
他们甚至知晓了对方派来的两位半神是谁。
一位是“纵欲派”的半神，现在还处在序列四阶段的“木偶”扎特温，他本来就是负责追捕莎伦与马里奇的人，所以莎伦对他很熟悉，确定他没有到达序列三的程度。
另一个却是一位本地人，并且是血族那边给出的消息，潜藏于血族的罪恶伯爵，“巫王”斯凯尔·霍默尔。
他提前预知到了血族的大清洗，在没来得及毁掉线索之前就已经逃离，致使贝克兰德潜藏的，状态完好的血族侯爵扑了一空，至今下落不明。
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了几十个已经转化为纵欲派的普通人狂信徒，两个“疯子”，“狼人”泰尔，找到了几具“活尸”留下的活尸以及行动痕迹。
把休装进艾米莉找来的干净麻袋里，因为休的身材娇小，麻袋也算干净，车夫最终允许他将这件“小行礼”带上马车。
“再过几天就是满月了，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时间节点的，你的准备好了没有？”
将休放在过道上，科伊与艾米莉并排坐在马车最后方的座椅上，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私语道。
“差不多了，但这就像是因为符合‘赢家’的特征而存在的东西，里面不确定因素过多，对于幸运，我不确定是否能够起到作用。”
艾米莉侧过头，瞥了他一眼，拨弄发丝，遮住有些发痒发红的耳朵，若无其事地回道。
“就连‘赢家’都无法确定是否能在恰好的一刻完成运作？”
科伊顺着她的转向同样改变角度，带着一点坏笑，继续吹着她的耳边风。
艾米莉恶狠狠地盯着他，道：
“就像现在我的理性告诉我不能抽你，但我的感性渴望去做一样……期待某事发生终归是人类感性所产生的念头，这对于高高在上，默然运行的星界而言，太过微弱，太过渺小，就像是人类眼中的灰尘。
“我所能够做的，也就只是让这些飘荡在空中的灰尘足够多，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强这些‘灰尘’的‘存在感’，引起星界的某一刻‘应该打扫卫生了’的念头，用以清理掉内壁中残余的视线。
“只是，凭借这种以低序列特殊职业的特殊性来运行仪式，影响高序列庞观事物的做法，成功的概率，无论怎么说都有些过于渺茫了。”
115.我这一生……
科伊被她盯着后挪一下脑袋，咳了一声，安慰道：
“没关系，这本身就是一种尝试，等到真正战斗的时候，我也有别的方法将祂们的目光隔离。”
“绝对理性世界”。
生命议会宣扬的一个概念，与物质世界、灵魂世界并立的概念，非凡特性被他们默认为是绝对理性世界里，某种事物在物质世界、灵魂世界的投影，是以命运之河为代表的事物。
绝对理性世界之于“怪物”，就像心灵潜意识世界之于“观众”，而且由于“怪物”的独特性，仅有幸运的他们可以对其施加影响。
作为善于独善其身的“怪物”们，往届的生命议会成员自然研发出了应用这一独特世界的办法，并且可以通过影响绝对理性世界，宏观上来说就是施加幸运，进一步影响到灵界，星界，甚至是心灵世界。
这里面的细节科伊不知道，涉及途径的专业性，他看了也学不会，就像他现在也用不出像克莱恩“占卜家”时期那样准确的灵摆法。
但作用他是知道的，如果艾米莉的仪式成功，就能唤醒一个星界概念与权柄中的“群意识”，并利用祂的自我保护机制，直接灭杀掉穿过“星界”投射到地面之上的，属于外神的目光。
宏观说法就是，艾米莉通过运行仪式，运气好得爆炸，导致星界突然注意到穿过自己的目光，顺手把祂遮住了。
这比科伊现在所能做到的躲藏，遮掩，效果强到百倍，但同样也非常困难。
要是威尔来举行仪式就好了，可惜，祂现在连克莱恩都不见，直接润出贝克兰德了。
科伊努力按照之前艾米莉举办仪式时，跳灵舞沟通绝对理性世界的样子，套上现在只有一条腿的威尔·昂赛汀的壳子，觉得祂目前还真不一定能够举行的了……那个高抬腿祂拿什么代替？那条短腿吗？
“哼，”艾米莉转头看向车窗外，“我本来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我昨晚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有用的仪式，可以模仿高序列，将我的好运分给你，等到你这边的事情忙完，今晚，你配合我尝试一下。”
“我没有手段收束身上的运气，给我不会浪费？运气全都积攒在你那里不就可以了吗？”
科伊疑惑道。
“不一样的，”艾米莉似乎是想到了往事，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与后怕，“好运，只是我自己的运气好，你们或许会跟着我沾光，但是，最优先级还是我。
“有的时候，我的好运，或许正是你的厄运，这也是我总结出来的‘灾祸教士’扮演守则之一。”
“你的意思是，有的时候你的好运会让你当猪队友？”
科伊作势稍微远离艾米莉一点，被实在没忍住地艾米莉轻拍了一下手臂，瞪大眼睛，羞恼地盯着他：
“什么猪队友？真到那种时候，也就证明，‘命运’认为牺牲你，会让我受到最大益处。
“或者说，当只有牺牲你才能让我的攻击奏效时，你在我身上粘过去的好运，就会变成相应的厄运。
“而且，会比敌人更加强力，也更加迅捷，因为你的灵性会自动适应我的‘幸运’，欺骗过你的自保机制，使我本人感性上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发生。”
“这就是所谓的绝对理性世界？”
科伊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这就是客观存在规律。”
艾米莉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依旧望向窗外，但是科伊知道，这只是不想他看到她现在眼里的落寞和悲伤。
科伊没有告诉她，“路人”对于光线的敏感足以在白天看清楚玻璃上的镜像，更别提现在他们正坐在相对昏暗的车内。
“你懂得那么多的高深知识，应该知道我们存在于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各自为战。”
艾米莉整理好自己眼中的情感，重新转过头，郑重其事地与科伊对视，道：
“我们强大而又利己的能力，我们失控或者疯狂的可能，我们因为序列而不得不面临的一切，都在将我们每个人分割成为孤岛。
“我的父母，无论是我想出什么样的原因，都不会让我踏足他们各自的收藏室，我也曾见过父亲冷酷残忍的那一面，我的母亲更是带给了我一直困扰我的，这起伏不定的，时好时坏的运气……”
科伊这时突然打断她道：
“我猜你下句会说，我这一生如履薄冰，你说我能走到对岸吗？”
“啊？”
原本还在抒情的艾米莉突然被他这么一下给整不会了。
“艾米莉，事实上，在最开始的某些时候，我也有像你这样的顾虑。”
科伊长出一口气，像是在心中下定了某种决心。
“但是就像是我们明明处在一个尴尬的地位，却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行动起来，对抗着拥有半神驻扎在此的邪神信徒；
“就像我们决定踏上这注定与危险和疯狂相伴的神之途径，我们都是在这充满着威胁的世界里，按照我们的内心向前走。”
科伊一只手在身前摊开，随后又握紧，死死地握成一个拳头。
“我们本身确实弱小，我们的存在也充满了危险，但这不是我们害怕、畏缩的理由，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更应该变得勇敢，敢于向屋外踏出脚步，敢于去亲眼见证，记录，甚至是改变这个世界。
“不是在寒风中抱着头乱走，也不是凭借自己的狠劲与疯狂乱撞，更不能在暴雨里因为某些重要的依仗的离去而彷徨。
“套一个壳子不能成为我们的保护色，会被轻而易举的看穿；
“保持距离更是为人所不耻，因为这本身毫无意义；
“玩弄计谋，费劲心思，提前计算更是弱智，总有人比你聪明，也总有意外会发生，让计划全部崩盘。
“我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来，所以我们只能去选择面对，哪怕头破血流，哪怕身死道消。
“不成神，终为死灰，你都已经胆子大到将成神之上作为目标，何必在这种事上那么害怕？还是说，你的胆子甚至没有你的父母那么大？那他们的目标可真不得了……”
艾米莉注视着科伊的眼睛，深黑色的眼睛仿佛能透过变幻的棕色瞳孔，看到他本身的蓝色，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最后，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伸手拍向科伊握紧的拳头，语气嘲讽道：
“我可没有你那么弱，那么胆小啊……序列八的弱鸡。”
上当了？
科伊看着一脸坏笑地艾米莉，脑子突然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这些话和表白有什么区别？
但科伊已经不是当初的科伊了……他现在反应飞快！
艾米莉刚刚拍到科伊的拳头上的手还没有收回，科伊的手就已经像是触发了开关一般迅速张开，直接抓住了没有防备的艾米莉，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
“你……你松开！”
感受到手上炙热的温度与触感，艾米莉的脸瞬间通红一片，急忙慌乱地抖动被抓住的右手。
这次轮到科伊笑了，他只是紧紧地捏住艾米莉的小手，控制着力道，介于不会捏疼也不会被挣脱之间，任由这个小萝莉挣扎。
“赢家”的力气根本比不上“路人”，科伊觉得自己现在应该都能跟“黎明骑士”掰掰腕子。
艾米莉挣扎了一会儿，在确定科伊不会在下车之前松开这只手后，她只能用左手狠狠地掐了一下科伊的腰，在听到科伊装模做样的痛呼之后，默默地接受了右手被俘虏的事实。
“咳咳，我事先说好，我可以和你那个什么……但是！感情归感情，正事归正事，你给我的那些情报与帮助，我会想办法补偿给你的……所以，你也别想着凭那些事威胁我！”
用黑色的刘海将眼角遮住的形象不妨碍她用白眼看科伊，红着脸还嘴硬道。
科伊只是有些可惜不能看到她本来可爱面貌下的脸红。
“哈哈，那你就慢慢还吧。”
他脸上的笑容在握手之后就没有下来过。
这时，在他的右手边，装有休的袋子突然蠕动了一下。
科伊调整了一下手掌与艾米莉交握的位置，随后精准地找到了休的脖颈所在。
由于看不出她是趴着还是躺着，他先探掌，确定她是趴着的状态，随后中指蓄力，在其脑后一弹，发出“咚”的一声，确保对方再次昏迷。
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被肆意摆弄的右手，艾米莉心中诡异的升起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连忙岔开话题，说道：
“有关于‘太阳’领域的物品，你找到了吗？”
现在他们的敌人类型已经确定，吸血鬼加囚犯的组合，或许会有预知和幸运领域的神奇物品，而他们正好全部被“太阳”所克制。
说实话，我很想要那把“无暗十字”，可惜亚当被风暴劈了，我也不知道它现在是否在斯特福德子爵的手上……
莎伦手里的那本“公证书”只有“公证”的效果，“智慧之眼”那边倒是有一个太阳徽章，“工匠代理人”小姐那里也有一个鞭子，对了，我把“野蛮人”的配方提前卖了，克莱恩是不是被我间接搞得缺钱了？管他呢，我又不是他爹……A先生那边倒是有个强力的太阳领域物品，但是，都好贵啊……我没钱……钱？
想到钱，科伊不由得看向自己的左手，目光慢慢地顺着它牵握的手一直蔓延，掠过细小的手臂，柔弱的肩膀，看到那宛如救世主一般的容颜。
坐在他身边的“赢家”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迟疑地说道：
“你想干嘛？”
116.我，科伊，给钱
科伊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搓了搓手指道：
“找是找到了，只是……你也知道的，我现在暂时没钱了，而能够模仿‘太阳’的神奇物品，大多要到中序列，而能够使用，市面上流通的，大多很贵，所以……”
艾米莉听到他的话不禁眉头上挑，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该不会从那之后就一直没有赚到钱吧？”
“也不能说没赚到……”
明明自己是债主，但是莫名底气有些虚的科伊说话逐渐变得小声：
“但也就只能勉强糊口，没有其他的钱来买道具了……”
事实上，自从列奥德罗的一发雷击毁了他的全部金钱钞票，他就再也没有外出打过工，现在是真真正正的无业游民，最近这几天，吃饭也全是依靠艾米莉……
闻言，艾米莉也想起来他除了坑蒙拐骗也没有其他赚钱的办法，只能无奈地点点头，问道：
“你需要多少？”
“你有多少？”
科伊很贪心，他想着能不能直接去把A先生那里的那枚太阳途径的“光之环”戒指买过来，他根本不怕那个会改变精神，信仰太阳的负面效果，可以随便用……正好他还要去绑架佛尔思，回头让她们俩帮忙交易。
“嗯……”艾米莉低头认真计算了一下，“我目前可以给你六千金镑，剩下的钱我要自己留着用，如果实在不够，我可以再去想办法，我在贝克兰德还有一些别人送我的股份。”
“六千？赌博这么赚钱？”
科伊有些惊讶，虽然对于著名三产业的产金能力他是十分信服的，但艾米莉这是否有些太快了？
东区虽然人多，赌场也多，但也是真的穷，哪怕把一家赌场抄了也不一定能弄出来一百镑。
“在赌场里赌博只是看着来钱快，只有在社会中赌博，在人生中赌博，才会带来意想不到，令人惊喜的效果。”
艾米莉故作高深地摇头道。
“你的意思是你炒股票了？”
科伊恍然大悟，确实，如果“赢家”不只是专注于赌场，而是市场的话，那赚头就很大了，而且，这丫头只是说拿出来六千，没准手里还藏着……
想到这里，科伊挂起奸商一般的微笑，向艾米莉摊手道：
“六千不够，我要一万两千镑。”
“没有！你以为我是什么？神吗？”
艾米莉被科伊的讨价还价气到了，本就羞红的脸加上了一层气恼的红晕，像是一个充满气压的高压锅。
“别啊，你想想，钱留在那里，虽然能钱生钱，但是钱赚了不就是用来花的吗？我可以保证我买的东西绝对值……”
科伊双手握住艾米莉，眼神真挚。
“没有，把我卖了也没有！”
艾米莉像是要躲避着某种非常恐怖的存在般疯狂摇着头。
在这一刻，在她眼里，科伊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而是恶魔。
会把她的钱全部都扔进太阳光里灼热焚烧掉的恶魔。
“好吧，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科伊见艾米莉如此坚决，也知道她这边压榨不出油水了，只好放弃，转而思考起自己在哪里还有小金库。
阿蒙的那个地下陵墓可以举报一手，克莱恩有源堡，总有办法找到其他途径获得“无面人”的魔药……卡平可以杀了取钱，不过我一个人干不过来，正好他在拐卖少女，可以将他伪装成母树信徒，让莎伦和爱德华都来帮忙，资金可以平分，这人贩子肯定很有钱……斯特福德子爵那边也要看一看，要是能拿到“无暗十字”，我就敢直接明目张胆地清理掉东区的母树信徒，不用遮掩身份，让教会的那群“大爷”们动手。
科伊之前与黑夜通报接下来的行动时，被黑夜女神告知，不会让“值夜者”以任何方式参与调查母树信徒的信息，只会负责动手清理，以及事后处理相关舆论与人员。
因为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带来母树的污染与注视，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起神明的注视，神明的庇护更不是无时无刻，不是全面全能的。
主动探查，只会让不明真相的值夜者们成为受到污染的对象，只会让外神的影响在贝克兰德逐渐扩大。
只有他们这几个被特定选出来的家伙，可以作为先头部队，侦查的眼睛。
对此科伊倒也表示理解，觉得女神最起码还算拿员工的命当命。
看到科伊重新安静地坐在身边沉思，眼睛在窗外与科伊身上来回晃动了几个来回，艾米莉右手在科伊手中挣扎了两下，引得科伊重新看向她。
“如果确实需要很多钱的话，我可以再凑一凑，嗯……有些股份虽然属于我，但确实不可以乱动，但我可以去掉一些别的资产。”
好吧，我刚刚的要求和要法确实有些不合理了，不过这死丫头心里在想什么？
我又没有拿她当提款姬……
虽是路人，但也是一名不太合格的“催眠师”，他没有像奥黛丽那样见人就要观察一番的习惯，这不是懒，而是切实地将自己真正的职业区分开，毕竟他确实不是真正的“催眠师”，但也能轻松地看出自己身边之人的小心思。
科伊笑着伸手揉了揉艾米莉显露出的黑发，回道：
“不用勉强，我也是有些贪心了，想要把知道的全都拿到手，而且我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来钱，如果最后实在不够的话，再把你那些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吧……我还有很多非凡特性没有卖出去呢。”
为了加强说服力，他在最后还补了一句，艾米莉是知道他有很多非凡特性，而且既没有制作成武器，也没有用来培养下属，组建势力的打算。
两人的话题到此结束，早已铺设好的灵性之墙内陷入一片寂静，仅有休在沉睡中偶尔粗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
他们的目的地是圣乔治区。
那里是休和佛尔思的主要住所所在，他们要去蹲人。
公共马车的车程要超过一个小时，当然，如果选择走捷径，走小路，时间会缩短到半个小时。
这不是因为东区离圣乔治区远，而是东区足够大。
117.我就是帝王
过程没什么好说的，有休的“临阵倒戈”，常年躺在沙发上，坐都坐不起来的佛尔思很轻易地被科伊拿下。
手腕上的传送石在有防备，有艾米莉的“幸运”兜底的情况下，没有使用出来的机会。
烛火照明，灯光飘忽的房间内，两名女性昏迷在沙发上。
在一旁站立，瞳孔燃烧着金黄的男人遥望着挂在黑色天鹅绒夜幕正中的绯红残月，嘴角流露出一抹残忍。
他拿出一瓶仍在活跃跳动的鲜红液体……这是一位“堕落母神”信徒，在献祭时流出的鲜血。
身后的房间里，恢复了银色长发的少女从中走出。
在她的身后，房间里，一个仪式已经布置完毕。
艾米莉走出来之后，站到门后，注视着他的动作。
科伊站到门前，冰蓝色瞳孔中蓝色光芒亮起，闪烁着诡异、扭曲、冰冷的光泽。
他将瓶子凑在嘴前，像是话筒一样拿着，随后说道：
“独一无二的红月！”
“生命与美丽的象征！”
“所有灵性力量的母亲！”
“我c……算了，你没妈。”
科伊在艾米莉既惊讶，又震撼，还带一点崇拜的目光中说完祈祷词，用力一扔，将血液扔进仪式的中心。
随后，他急忙伸出手，和同样在瞬间反应过来的艾米莉一起用力关上了房门。
在这一刻，灵界之墙形成，仪式建立，话语传达。
于是，窗外红光大亮。
今晚有人要睡不着咯。
科伊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在绯红月光的照耀下泛起邪异的红晕，原本平整的皮肤正逐渐裂开如同陨石坑一般缺口，剧烈的疼痛亦遮不住他幸灾乐祸的笑意。
他一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抚摸上佛尔思油的发亮的褐色弯曲卷发。
这位睡着之后宛如睡美人躺在她的冰棺里一样，和谐共生宛如一幅画卷的气质美女脸上已经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
她显然已经醒来，但感受到一个陌生的大手按在自己的头顶，便不敢动作。
“开始了。”
科伊强忍着全身开裂伴随的剧痛，强忍着精神之中，宛若隔着幕布传来的，嘶哑地嘶吼所带来的烦躁，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会再剧痛中，像是眼前这条咸鱼一样蜷缩，倒地，抱头翻滚。
他用力地握着佛尔思的脑袋，手掌宛如死人一般冰冷，如铁一般坚硬，牵制着对方不会因为蠕动而脱离，也在某种层面上减轻她的痛苦。
同时，让“哥”以他为跳板，以她为媒介，直接沟通到那身在远方，被封印的“游子”。
“门”先生。
“救我……不要救我！不，不，快离开！别救我……”
科伊强撑着身体，他的耳边已经环绕着生命繁衍的啼哭声与带着深渊般恶意的嘶吼，更是加上了一重人语的幻听。
哪怕他本身的特质便不会失控，又有哥做了一层阻挡，仍然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这些专门针对他的呓语污染。
就在他不知是否要倒下的时候，一个温热的身体依靠了过来，撑住了他的身体。
【安静。】
脑中原本熟悉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有些陌生，科伊从来没听过哥这么说话，这么冷漠淡然，这么言简意赅，这么具有威严。
耳边那属于人的语言消失，就连另外两种呓语也减弱了一些。
佛尔思在科伊的手里不动了，一旁正用手搀扶着科伊的艾米莉探出一只手，检查了一下她的鼻息，确定对方只是在剧烈的刺激消失之后陷入了正常的生理性昏迷。
“我好点了……你是谁？”
科伊只能听到他们在交谈，但具体的景象无法看到。
这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因为只需要一眼，他的身体就能原地爆炸。
【一个普通人。】
“哈哈，不管你是谁，见到你很开心，想要知道点什么？我知无不言。”
【想回家吗？】
“想，也不想。”
【我会用黑夜给的力量为你打开一条通道，但只能存在短短的一瞬。】
“我不能回去。”
【凭借你的能力，哪怕这条通道只能存在一瞬，也足以在祂们反应过来之前逃走。】
“我说了！我不会回去！”
科伊感觉到脑内突然一阵眩晕，就像是被列奥德罗劈了一下一样。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不配。】
“你想要怎样！”
剧烈的喘息声，科伊暗自感叹哥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挑衅者。
【在途径相邻的层面上讲，我与欲望母树是死敌，而为了地球，我想一个“门”可以为我们做更多的事。】
“我回不去了。”
【我曾经的朋友也和你一样固执，祂们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怕因为暴力与权臣服于我，脑子里却仍然偏安一隅地轻信着只有祂们才会相信的观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远比你要更懂封印的艺术，好好看看自己，你现在“赤身裸体”。】
一阵沉默，随后是亚伯拉罕惊喜的声音：
“这，简直不可思议，祂远比我还要强大！”
【现在只是暂时的，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我无法使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只能在这段时间内将“祂”封印起来。】
“感谢您的帮助，能有这一刻的轻松，我已经很满足了。”
【给我一滴拥有序列五及以下序列力量的鲜血，以及你这条途径的所有配方。】
“原来你只是在试探我。”
【不，我确实可以把通道打开，想出去吗？】
“不了，我在这里待着，待到你能够真正的拯救我……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地上的神明都是傻逼，祂们的脑子里左一半是聚合，右一半是害怕聚合，为此甚至不惜用三年的时间催熟一个新生的神明，让他成为半个诡秘。】
【我可不希望那个老东西活过来，一个愚者，一个错误，一个门的配置足够，在我手里，你们将是我的有生力量，而到了真正需要的时刻，我会在你们之中找到合适的人选，并帮助他成为真正的诡秘。】
“你真像一个帝王，手里永远把握着权利。”
【我就是帝王。】
118.我究竟想要什么？
“你还说你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不能当皇帝吗？】
“好吧，你的观点确实那么与众不同……我信你。”
【所有落水的人都会抓住稻草，我也不需要你的信任，你只需要知道我需要你一直存在，而不是在哪一天被错误钻了思维上的漏洞去寻死。】
“哪怕我被祂们利用，降临地面？”
【这是我该管的事，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遵命，我的陛下。”
“门”先生跪得真是又快又干脆，只能说不愧是天赋异禀的苟三家，保命的机会来了祂们是真敢抓。
哪怕签的是比黑奴还要黑奴的卖身契……
两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神级人物在说话，他站在贝克兰德一家普通民房里按着一个女人的脑袋在这胡思乱想，为的只是减轻另外两个恨不得将他的血肉全部吞食，将他的灵魂彻底奴役的外来神明在耳边的疯狂呓语。
痛苦的时候，把自己想象成其他的什么东西，就不那么痛了。
这是他现在的方法。
“这是你要的东西，快走吧，虽然不知道外面的那个东西是怎么回事，但它似乎也撑不了多久了。”
【在我眼里，他比你，比起那些人类更像人。】
“呵呵，是吗？那祝你的计划成功……希望快点再见。”
【可以松手了，我把祂们的目光隔开。】
科伊闻言，趁着脑中呓语消失的清醒瞬间，右手打开，离开佛尔思的脑袋，四肢在下一刻缓过劲来，双脚发软，无力地向下倒去。
一只手一直在他虚弱时接触他，感知他身体情况的艾米莉微微用力，将他扶住带往另一座沙发坐下，并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
科伊瘫坐在沙发上，大口喘着粗气，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上毛孔里正不断地向外分泌出豆大的汗水与血液，浸满全身衣服，将他变成了一个满是铁锈味的血人。
脑中，哥正在总结道：
【伯特利的情况很不好，如果运用医学中“癌”的概念的话，那么他全身都已经变成了癌细胞，并且还在不断分裂增殖。】
【或许是因为聚合特性的原因，祂自己诞下的子嗣被他自己吞噬，尸体挂在祂的衣服上，身体上，发丝上。灵性也在常年混乱的累积中消磨，人性也在永无边际的鲜红中浸染上了那道恶心的绯红色，祂现在比大地母神、血族始祖莉莉丝更像是一个大地和月亮途径的神明。】
【我将他的神性与人性隔离开，并将被污染的那一部分一同放进冰封之后，他的人格甚至是智力都产生了明显的缺失……他刚刚甚至没有认清楚我并不是地上任何一个神明的序列，就草率地与我签订了契约。】
科伊接过艾米莉递来的清水，小抿了一口，虚弱地抬起手指向对面的房门，示意她帮忙处理一下那件房屋内的仪式残留。
看着艾米莉跟随灵性直觉拿起“火弩”，并在科伊的口袋里掏出一大堆符咒与那枚最特殊的“大地母神徽章”。
在她一脸无奈的目光里，科伊身上笼罩一层淡不可见的光辉，这是艾米莉对他使用了一枚“安神”与“痊愈”符咒，随后，这位让人安心的女孩便转身打开了那间仍有绯红月光残留的门扉，并且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余光瞥向一旁熟睡的休与佛尔思，确定她们不会听到自己说话之后，科伊小声地用中文说道：
“你是说哪怕救回来，他也是一个傻子？”
【如果要摒弃污染，必然会造成祂精神体，星灵体，乃至心智体上的缺失，这三者相加等同甚至超过灵魂的概念，而灵魂的缺失我也无能为力，对于灵性力量的运用，堕落母神远超其他旧日甚至支柱，我能做到的只有简单的一刀切除。】
“大地母神有没有办法救治？”
【那你去问祂呀，我又不是那个途径的，再说了，我觉得傻子挺好的，忽悠两句就把自己卖了，命令起来也方便，对了，那滴鲜血……】
科伊面对的那件房间的门缝里冒出火光，艾米莉打开门，黑烟顺势跑出，随后，俏脸上一片漆黑的银发少女迅速将门关上。
【那滴血在仪式的正中央，伯特利还专门把它做成了戒指的形状。】
他的话音落下，艾米莉伸出手，向科伊展示手中那枚代表着一位序列五“旅行家”的神奇物品。
这是一枚通体鲜红，没有精妙花纹，没有多余装饰，晶莹剔透的简单小圆环。
没有装饰，并不意味着它做工简单，凭借记者对于光线的敏感，他能看出这枚看似圆润的圆环戒指，其实是由许多个不同角度的平面组合而成，当窗外的绯红月光被阴云笼罩，当窗外昏黄的路灯照射进来，科伊看到了它隐藏在绯红之下，如同宝石一般，散射着彩虹般光彩的多面棱形的内部构造。
“这就是你费心费力弄出来的东西？”
艾米莉有些不解地问道，因为是通过黑夜和堕落母神的通道，由伯特利亲手打造，这枚戒指虽然本质上是一枚序列五产品，但带上了神明特有的位格，她无法看出它具体的用处。
“先把它放下，过来我给你消消毒。”
科伊没有先为她解释，而是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伸出依旧冰凉如同死人的手握住艾米莉的右手，把这枚戒指放下，排查着可能存在的，潜藏的污染。
在一遍非常凉爽的检查过后，科伊的体温也逐渐回暖，他将桌子上的戒指与秘偶一起放进了哥做的“冰箱”里，用这里的盥洗室简单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渍，处理好两人曾经在这栋房子里存在的一切痕迹，然后关上门，走了出去。
等到太阳再次升起，她们会忘记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记忆会自动填补空缺，疼痛也会在肉体的习惯之中消弭。
每当这个时候，科伊总是止不住地感叹“催眠师”的强大。
从“观众”开始，这条途径就在“合理”这件事上越行越深。
贝克兰德又起雾了。
走上街道，昏黄的路灯已经无法照见下方的街道，科伊看着昏暗的东方，那里的朝阳正在缓缓往上爬。
“在想什么？”
艾米莉又换回了那一头黑发的打扮，像一个巫女一样，双手拎着一个棕色牛皮手提包，站在他身边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有时候总是有些迷茫，不知道改走到哪个方向，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拯救，是否有意义与必要。”
科伊面露苦笑，他其实觉得挺不合理的，身为一个“路人”他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寻路导航”……也就是他的直觉，他的灵性很强，但无法占卜，无法得到真正有用，真正正确的指向，他的扮演也如同置身在迷雾里，看不真切，只能放任而为。
所以，表面上看似乎是艾米莉在跟着他，实际上，是他在跟着艾米莉，他想要蹭一蹭对方的好运，最起码，能够让他在看不清前路的黑暗里有着一些微不足道的依仗。
艾米莉走在他身边，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道：
“科伊，你之前问过我的愿望，现在，我想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嗯……不论是目前的，还是一个毕生追求，都可以。”
“我的愿望吗？”
科伊喃喃着重复着艾米莉的话语，眼神在这片昏黄的迷雾中逐渐迷离。
说实话，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到这个世界之后，他的第一个想法是想办法活下去，第二个想法是变强，第三个念头是改变这里发生的悲剧。
但真正做起来，他走上了这个不知道是否正确的途径，做出各种藐视神明的举动，稀里糊涂地弄到一大堆超凡特性，见证了远比原著之中更多的惨剧。
他没有能力去拯救他们。
甚至没有办法拯救自己。
活下去，能成为一个人的梦想吗？
科伊思索着。
似乎是不能的，梦想是一种虚无缥缈的追求，是望眼欲穿而不可得之物，他如今仍在呼吸着贝克兰德夹杂着水汽与煤烟的浓雾，仍能透过常人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看见远方逐渐升起的太阳，仍能够感受到身边人身上传来的体温。
他现在还活着，这并不能称之为梦想。
那么变强呢？
艾米莉的梦想就是这个，她的途径之上虽然存在着两座大山，但未必不是不可能之事……小蛇不知什么原由，有了退位让贤的意思。
而他呢？
哥的这条途径最后通向哪里？最后的敌人会是谁？奇克？死去的图铎？风暴之主列奥德罗？亚当？宇宙暗面，曾经的恶魔君王法布提？夜皇还有罗塞尔？欲望母树？最有可能的是……祂自己。
科伊从未想过要与哥相斗，因为祂对自己太了解了，自己一抬手要做什么，自己一挑眉在想什么，拥有类似观众能力的外神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阶段止住脚步，不再前进，对于他来说，目前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被逼着，被裹挟而至此。
至于拯救……改变这个时代的悲剧。
做过东区记者的他对此深感无力。
这需要大刀阔斧的改革，并且，会有更多的人在那场他曾经预演的“变革”中陷入更大的悲剧。
这绝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119.束缚自己的从来不是道路
科伊在心中沉思着，一旁的艾米莉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也下意识地跟着听了下来。
“怎么了？”
这里是一个十字路口，路中心有着一个隐藏着地下火车烟囱的花园，现在是凌晨，火车还没有运行，所以静悄悄的，没有白色带着水汽的烟雾喷涌而出。
科伊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不由向艾米莉问道。
“你在心里纠结什么？让我猜一猜。”
艾米莉对他微微一笑，脸上流露出自信的光彩，在科伊眼中远比一旁根本没有什么用的路灯亮眼，她拎着包走到他的面前，指向两人面前那条笔直的道路，说道：
“这个选择是活下去，它是最直观的道路，也没有那么多坎坷，只需要继续走下去就好了。”
她又指向右侧的道路，那是一条小巷子：
“这条道路是变强，它与活下去通向了相同的方向，但并不好走，也有可能会出现一群不怀好意的人向我们打劫，但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这条路看着小，其实四通八达。”
她最后指向了左侧，那是一条宽大的马路：
“这条路……是你所说的拯救，在这条道路上，你会遇到更多的人，遇到更可能大的麻烦，也许是一个帮派的抢劫，更有可能是突然失控的马车，但你的身边也会有很多帮手，它足够宽敞，但也需要你小心翼翼地行走。”
艾米莉收回手指，转过身，轻笑着看向科伊，问道：
“我说的对吗？‘路人’先生，那么现在，能告诉我你的选择了吗？”
科伊呆呆地看着艾米莉，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了一句：
“你还有‘观众’途径的神奇物品？”
艾米莉笑着的脸一下子僵住，不知为什么，白净的俏脸一下变红，但又迅速消失，双眼炯炯地瞪着科伊道：
“别岔开话题！现在是我在问你。”
“我不知道。”
科伊继续着他的答案，看着十字路口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这个选择并不是可以如同克莱恩加入值夜者一样权衡利弊之后做出选择的。
这其中包含着太多东西，他们无法被称为交易品，被放在天平上用来衡量。
也正是因为科伊一直在心中坚持着这一个观点，他才如此迷茫。
他不是一个善心的人，也不是一个不怕死的人，更不是一个永远考虑自己利益的人。
他只是觉得，他自己想要，也应该做到一个“极致”。
如果想要变强，那就变得谁都可以舍弃，什么都可以用来交换利益。
如果想要活下去，那就变得谨慎，彻底离开漩涡的中心，离开贝克兰德，离开哥的视线。
如果想要拯救，那就尽自己可能的，做到最好。
科伊看着自己眼前的十字路口，静静地看着，逐渐出神，出神到明明艾米莉在他面前转悠，对他说话，他都听不清，听不到。
他的视野逐渐上升，或许是他的灵魂在逐渐飘忽，他上升到天上，从上向下俯瞰，看到了一个个人走在既定的道路上，看着道路上的车水马龙，看着有几场冒着浓烟的车祸和飘散的哭喊，耳边似乎还逐渐传来熟悉的警笛音。
他再一回神，有看到了正伫立在路中央的自己，自己正突兀地站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央，就像是一个被十字架束缚人，无法挥动双手，无法迈动双脚。
可是，束缚自己的真的是道路吗？
他看着自己，对自己问道。
不是的，所有的选择其实都是自己的选择，束缚自己的，从来都是一个人自己的内心。
科伊对自己回应道。
那么，你又要如何束缚自己呢？
选择活下去，以庸人自居？
选择变强，成为高坐在神位上，利益的傀儡？
还是选择拯救，如同幼时憧憬的大侠，为民众，为心中的不平挥剑？
【选择了一条路，就要一路走到生命的尽头。】
哥的话还回响在脑中。
【你要明白“选择”，也不能仅仅“遵守”，而是“破坏”。】
“遵从自己心的感受。”
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科伊看到艾米莉拉着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人生是很漫长的，当你做不喜欢的事情的时候；人生也是短暂的，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能做到让自己开心，就足够好了。”
做自己开心的事。
似乎又是一个选择。
科伊无奈地笑了笑，他最终还是无法做出选择。
或许听起来非常磨叽，但他的思想其实非常矛盾，这四种选择他都想要，但结果是可以遇见的，如果真是这样，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无法做到。
“回去吧，明天晚上，还要带莎伦他们去一个地方。”
科伊揉了揉艾米莉蓬松的黑发，就像是撸猫一样，不顾艾米莉满脸不爽地表情，拉着她抬起拍掉自己的手的手，向着东方走去。
那里是东区，是太阳升起的方向。
也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
第二天，也就是周五晚上。
睡了一个白天的科伊和艾米莉走进蔷薇街。
这里和一般的街道没什么区别，黑绿色的街道与随处可见的粪便，浮着白色透明泡沫的污水顺着街道流进下水道，浆洗女工蹲在自己家的门口洗着那些被洗得惨白的衣服，被水漂得苍白的手能拿得起堆叠成小山的衣服，却拿不起足以喂饱自己和家人的食物。
街上还能看到醉鬼和流浪汉，有几个鬼迷心窍的家伙偷偷地上下打量穿着干净，易容过后的艾米莉，被科伊随便看了一眼后，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两人沉默着走到街角，艾米莉还在生科伊不理自己的气，所以她也不理科伊。
打开老海盗咖啡馆的木门，里面的人不多，但也不少，面前多是饭菜，有的身上还蒸腾着汗气……就是冬天运动过后身上冒烟的那种情况，这里就在码头区与东区的夹角，工人们在这种饭馆吃饭是一种日常。
科伊走到里面，老板的柜台前，屈指敲了敲桌子，引起趴在桌子上写奇怪符号的老板注意后，对他说道：
“来一杯血腥玛丽。”
“正好，我今天托船夫给我带了一瓶威士忌，跟我进后厨来拿。”
从上次雾街接头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出于谨慎，他和艾米莉每一次来到这里用的面貌都不一样，每一次使用的暗号都由爱德华做了调整。
带着变成大众脸有雀斑的学生妹艾米莉走进后厨，又通过后厨的后门离开，走进后街的巷子，在巷子的对面还有一扇被垃圾堆掩埋的门，科伊将门连同垃圾一起拉开，先让艾米莉进去之后，再对这个买不起近视眼镜的老板点头示意，随后关上了门。
老板摘下头上带着的灰色鸭舌帽子，露出光秃秃的头顶，和头顶上硕大的老人斑向科伊回礼，随后慢慢地将散落的垃圾堆上去，将门遮掩。
“怎么样？调查清楚了吗？”
这是一件非常狭小的卧室，只有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单人床和一个带有软垫的椅子，椅子上的爱德华正拿着血袋喝里面的鲜血，露出森白尖锐的犬齿，他对进来的两人问道。
“已经可以确定了。”
科伊点点头说道：
“东区有很多无知少女会在一些无人的巷子里失踪，她们的去处，便是卡平的住宅，这与纵欲派的需求相吻合，如此多的女性……呵，他想要干什么根本不用我多说。”
科伊表情不变地说着绝对正确的话，一本正经地骗着眼前这个被推上台面的“刀”。
“好！”
爱德华一口把血袋里所有的血喝下，扔掉袋子，一拍大腿，决定道：
“那就今晚，直接袭击卡平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