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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聊闲得发慌     不靠系统的我就是fivetxt下载     不靠系统的我就是five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九章 长孙漓

    随着生火,灶饭,无聊的一天又是到了晚上。

    孙国瑞坐在马车内,透过玻璃窗努力的数着天边的太阳一颗一颗的落下。

    眼下,孙国瑞是一点也不想出马车,军营中虽然已经烧火做饭,可饭香味没多少,屎尿味倒是重的很。

    尤其是王辅臣军营之中,那股味道时不时的飘来,在下午时候孙国瑞就守不了了。

    躲在马车内倒是好受很多。

    至于这味道怎么来的,孙国瑞也不想多提。

    三十万人随地大小便的情景,想想就渗人。

    之前一天一城的时候还没啥感觉,眼下才受挫了一天,就感觉住在公厕旁边似的。

    要多受挫几天,那不得住在粪坑里了。

    唯一让孙国瑞感到有些欣慰的是他与凡夫俗子不同。

    玄魂大幅度降低了孙国瑞吃喝拉撒的欲望。

    可以不用在这种倒胃口的地方用食进膳,也不用下马车去拉屎撒尿。

    还是挺不错的。

    就是这马车不是全玻璃做的,只有单一的窗口视野严重受阻。

    而现在,孙国瑞外面车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二虎被他打发去找常青了,眼下是个与孙国瑞年岁差不多小胖子在陪同。

    这孩子长得有些着急,浓眉大眼不说,言行举止一点都没有二虎那般尊重。

    这孩子便是长孙漓,孙国瑞的新伴读。

    但后来的总跟第一个是不一样的。

    行军路上,孙国瑞几乎都跟二虎腻歪在一块,直到今天二虎劝谏他才把目光转移到长孙漓上。

    这些年帝师的课程可不是白上的。

    梁帝的意思他大概能猜出一二。

    只不过梁帝并不了解他,或者说梁帝并不了解面具之下的孙国瑞。

    对长孙漓,孙国瑞另有安排。

    把长孙漓拉进马车内便是第一步。

    要知道,以前有这个荣幸的可都是二虎。

    只是这个长孙漓,并不像二虎那么乖巧啊。

    小小年纪就生的虎背熊腰,人高马大,几乎比孙国瑞高了半个头。

    不仅如此,长孙漓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像是那种被灌坏了的富二代。

    这才刚刚把长孙漓叫过来,脸上的不耐便肉眼可见。

    孙国瑞有点恍惚,跟二虎,孙家祥相处久了,他差点忘了这才是一个八岁稚童应该能有的模样。

    “漓,你不喜欢待这里吗?”

    “不喜欢。”长孙漓直言道。

    原本他在家里吃的好睡得香,还有丫鬟奶娘对他贴心照顾,脑子抽了才会来离家到个举目无亲的地方生活。

    路途奔波不说,如今还进了粪坑。

    换谁来有好脸色。

    “这样啊,咱能知道原因吗?”

    孙国瑞的举动让长孙漓心里更不爽了,他是这么的威猛英明,以后怎么说也是要干出一番事业的人物,为啥要认这货当老大。

    在长孙漓心中,他跟从的人应该是威武豪迈,豪气万千的那种,是能够照顾自己的那种。

    孙国瑞怎么瞅都搭不上边。

    只是在随军之前,长孙漓被他那可敬的老父亲教育了一顿,所以面对孙国瑞的询问也就哼哼了两声没了下文。

    孙国瑞双眉一皱,心中玩心大起。

    只见孙国瑞也没什么动作,只是看向长孙漓的目光微微变得凛冽。

    啥时间,雷鸣大作,一股可怖的威压自孙国瑞身上散溢,充斥着这个不大的马车内。

    这是玄魂运势,孙国瑞不明白什么原理,但他懂得运用。

    说来也是孙国瑞偶然发现的,也许是穿越者的金手指,孙国瑞发现自己只要酝起怒意就能引动风云变色,怒雷阵阵。

    直面他的人不是软了就是趴了,这是在众多太监身上试验出来真理。

    很荣幸,长孙漓成了孙国瑞出宫以来第一个实验的目标。

    结果嘛,自然是出乎意料的好。

    只见长孙漓突然间睁大了眼睛,双眼死死的盯着孙国瑞,仿佛看到了让他恐惧一生的东西。

    随即,长孙漓的脚底下慢慢流淌出一股液体。

    孙国瑞:“...”

    尼玛不是说这娃娃是个小霸王胆大包天的那种吗,怎么一吓唬就尿了。

    孙国瑞一脸懵逼,丝毫没有感觉拿龙威去恐吓一个孩子有什么不妥。

    接着,只见长孙漓俩眼珠子不断往上翻,露出的眼白一闪一闪怪吓人的。

    随即,长孙漓整个人便直挺挺的后仰了下去。

    “来人呐!!!”

第一百章 夺城

    肃王营地发生的事情王辅臣不知道,也没去管他。

    只要肃王能不给自己添乱,王辅臣就心满意足了。

    眼下,夜幕降临,攻城又要开始了。

    只是这一次王辅臣并没有选择骑兵夺门的方式。

    虽然那样最快,但若今天玄梯再出问题,王辅臣可受不了。

    培养骑兵跟培养步兵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一支骑兵训练起来消耗的人力物力财力是步兵的三到五倍。

    这还不包括马匹的训练以及损耗。

    可想而知,仅仅一个平乱若王辅臣把骑兵消耗大了可没办法跟梁帝交代。

    与城头上的一片漆黑不同,黑夜无法遮挡官军的视线,在王辅臣下达进攻命令的那一刻起,一道道命令便层层往下传递。

    行军的方阵互送着云梯向着城门靠近。

    武士林此时又回到了城头上主持大局,不仅如此,他还将原本带回郡守府的一千人中又带了一半人马出来。

    若外城能守,那武士林还是得守一下的。

    反正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掩护撤退。

    新增的五百人虽然弥补不了昨夜的损耗,但也是一股有生力量,他们此时看着城下黑乎乎的一片,目光坚定,手中的武器更是坚定。

    武士林虽然看不到城下发生了什么,但他从嘈杂的声音中听到了车轮滚动的声音,却没有听闻马蹄声响,心中不由得一惊。

    “是云梯,大家后撤,远离城墙。”在近几日,许义曾告诉过他官军擅长使用的计量,一想到官军用云梯攻城了许义立马开口提醒。

    可却还是晚了一步。

    整个城头忽然间颤动不已,好似地龙翻身一般,城瓦阵阵脱落,好几个守在边上的士兵一个不慎从城墙上掉落下去。

    待晃动停止,只听到城墙下方传来卡擦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被固定到了城墙上。

    武士林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云梯被架上了。

    随即,立马吩咐众人倒下火油。

    然而,火油还没有取来,就见一支狼头箭矢穿破黑夜钉在城头上。

    箭矢上泛起阵阵的青光,武士林想都没想便掷出手中宝剑。

    旋转的剑锋呼啸而来,一剑便砍在狼头箭矢之上,将其分成两断。

    而箭矢上的青光,也随着箭矢被斩断而消散。

    武士林松了一口气,暗道好险。

    若不是这支狼头箭矢刚好射在他面前,恐怕其余人根本不会在意这么一支普普通通的箭矢,到时候就给放过了。

    武士林后怕不已,在回头一看,城头的士兵正对着下方黑乎乎的一片瞎鸡儿砍。

    “快,把火油倒下去。”城头上人数的短板这时候便显露了出来。

    他们本就是留下断后的,又被洪昶调了五百人到内城,根本无法顾及到整个城头。

    更何况没有玄术垫底,即便有火把也只能看到火光窜动,连自己人在哪都看不清。

    也只有少数没有夜盲的人,才能使得上用场。

    也只有这些人,才能在黑夜中将火油倒下城头。

    随着火油的倒下,下方不时传来官军的哀嚎,但不过片刻,便已经有官军强上了城头。

    城头宛如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当第一名官军成功登顶之时,宛如推到了多米诺骨牌一般,一名又一名的官军从云梯上越起。

    武士林心里明白大局已定,虽然不知道昨夜是怎么击退官军的,但他不认为今天奇迹依旧会照看着他们。

    随即,他捡起一把掉落在地上的白刃,大喊一声,便冲向了敌人。

    “为了我们家人,冲啊。”

    败局已定,在被官军登上城头的那一刻便注定了结果。

    武士林所做的只不过求死而已,或者说城头上这些人的目的都是求死而已。

    他们将性命寄托给洪先生,相信洪先生会帮他们守护好迁徙的亲人。

    “先生,城门失手了。”

    一名乡兵快步进入郡守府内,他的神色略微有些慌张,不过言语还算镇定,最起码没有露怯。

    留下来的都是把自己性命豁出去的死士,他们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归宿。

    “是时候了。”洪昶站起身来,缓步走出郡守府,他的两侧是挺拔站立的五百士兵,随着洪昶的目光一同向着远方看去。

    “是时候了。”洪昶再次说道,是说给士兵们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你们害怕吗?”洪昶对着士兵们问道。

    沉默良久之后,忽有一人回道,“不怕。”

    “瞎说,我都怕死了。”洪昶反驳道。

    顿时,洪昶周围传来一片笑声,气氛也没有了刚才的压抑。

    洪昶没有说谎,此时他的内心确实很害怕。

    玄术一道本就是逆天而行,而他又失去了帝国气运的护持,下场如何不必多说,

    想想之前许义死的模样就知道了。

    五百人围城一个圈,彼此拉着双手,手中尽是汗水,也不知道是自己的也是对方的。

    洪昶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在顾忌其他,口中咒语念诵。

    士兵们也跟着洪昶一起念诵,一股红色的妖艳光芒随着众人的声音逐渐在圆心位置绽放。

    攻下城头的王辅臣还未带着大军入城,在刚刚行到门口,便见城中一股妖艳的红芒绽放,宛若一朵盛开的滴血红莲。

第一百零一章 血脉禁术

    王辅臣脸色一沉向着李达三人看去。

    “将军,这是血脉禁术,非王命不可破,这广平,到底生了什么啊”李达骇然开口。

    血脉禁术,又被称作天子祭术。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玄术。

    凡事跟天子搭边都术法都跟“天”粘上关系。

    相比于普通的玄术以外,血脉禁术的反噬更加剧烈,人类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住上天给予的力量。

    天是父,王是子,也只有上天之子才有能力请动上天之力,也只有上天之子那被整个国家孕养的玄魂才能承受的住来自苍天之上的霸道力量。

    最关键的是,施展这种术法需要生祭。

    天子祭天之时会宰牛杀羊,念诵祭文,都是为了更加安全的引渡上天之力。

    连天子施法都做的如此谨慎,更何况湖阳城中的那一群土鳖了。

    所以,当感知到湖阳城中起了血脉禁术的时候李达三人的语气才会如此震惊。

    死对普通人来说是人生的终点,但对他们这些修习了玄术的人来说却不是。

    上天只会借给自己的孩子力量,绝对不会借给一个陌生人。

    而城中不可能有天子,这说明这股力量并不是他们向上天借取的,而且偷窃而来。

    他们死后将会被上天抽走灵魂陷入苦厄之中,永世受罪。

    正常人能干的出来这事?

    广平到底生了什么,为什么一个郡的百姓会选择跟自己的国家鱼死网破。

    王辅臣脸色阴沉的很,他知道事情麻烦了。

    血脉禁术虽说非王命不可破,但这也得分情况,若是一国大王施展这种术法,王辅臣除了请来圣旨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可眼前这术法,虽也是禁术,对他来说尚且能在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但他承受,手底下的玄兵未必愿意承受。

    城中的禁术非上天借予之力,但玄兵若想破除这种级别的玄术而不付出沉重的代价却不怎么可能。

    假若没有皇帝保底,谁敢去碰。

    光上天之力这个名头就够唬人的了,尤其是这个血脉禁术不知根底,若拿不下,他们会被自己的术法硬生生的吸干。

    所以当血脉祭术被祭起的那一刻,李达三人说了一句话之后就不吭声了。

    王辅臣见此十分果断的下令后退十里。

    红莲微微绽放,只见无数猩红的血影在莲花之中游荡宛若孤魂野鬼。

    “将军。”吴道看向王辅臣,只见王辅臣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随即,吴道弯弓搭箭,狼头箭矢宛如一道青光射入红莲。

    青红交错的刹那,箭矢身上的青光荡开阵阵涟漪,化作无数青狼向城内冲去。

    不多时便于血影交战在一起。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青光便被血色冲散。

    吴道心下一沉,对着王辅臣摇了摇头:“这个禁术十分强大,单靠我们这些人....”

    他不是很看好。

    这短暂的交手,吴道的感觉是,这个术法很强,但绝对没到他们无法匹敌的地步。

    刚才那一箭化作的青狼每一只都有成年士卒的能力,可却在短短两个呼吸之间就被血影粉碎。

    如果派人强攻,最少得折进去两成人马。

    这特么谁能接受,明明一道圣旨就能解决的事情要用两万人的命去填,这不是诉说他这个副将的无能吗!!!

    可若用玄术去碰禁术。

    看这些人忌惮的模样,王辅臣真的感觉自己拿捏不住他们。

    此次广平之行虽然是由王辅臣统领三十万军队,可名义上他只是肃王的副将,与此次率领玄兵的将军福德轩是平级。

    福德轩虽然不管事,事情一旦触碰到了玄兵的根基,再不管事的人也坐不住脚。

    王辅臣在战略上拍板子,或者强硬的杀一个玄兵他都能做到,可是若想让福德轩带着手底下玄兵死磕血脉禁术,信不信当场大军就分裂成两派。

    王辅臣锁眉紧思,心下在衡量利弊。

    他好像进入了僵局,为什么只是一个简单的平乱会出这档子事情。

    忽然,王辅臣脑中灵光一闪,对啊,他只是个副将啊。

    随后目光眺望后方的阵地,虽然隔着夜色以及重重阻碍,但王辅臣眼里亮起了光。

    “再后撤五里,本将去见一趟大王。”

    王辅臣对着吴道说完,也不待他反应便骑着马向掉在后方的肃王营地而去。

    “将军等等末将。”吴道还没应声,原本在王辅臣身旁的老将军果不其然坐不住了。

    这事可马虎不得,肃王年纪小,万一被王辅臣忽悠的找不着北了拿他们当枪使唤怎么办。

    谁知道湖阳城中的血脉禁术的上限到底有多高,万一是几百,上千位玄兵施展的法术,让他们这十几人去破术不是送死嘛。

    所以必须跟上,他可以拒绝王辅臣的调遣,但绝对不能拒绝肃王。

    因为肃王此时的话语代表着梁帝,忤逆肃王等于忤逆梁帝,他没有拒绝的底气。

    这是身为玄兵的悲哀。

    他们依附于皇朝,就受到皇朝的遏制,忤逆副将的话,最多回朝的时候被参上一本扯扯皮,忤逆主将的话,皇帝立马就能受到感应。

    那时候,他能立马知道什么叫皇帝绝对的掌控力。

第一百零二章 感应

    立春阁之中,除了梁帝独自一人在阁中批阅着奏章,殿中十分寂静,连伺候的宫女都在阁外等,偌大的厅殿,除了梁帝翻阅的书声只有一片孤寂。

    他的手上,是那本神迹,他的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为什么,为什么在梁史之中,本该是农时变法的铁杆支持者会公然与他作对。

    广平的事情已然有了眉目,梁栋在这件事里虽然说不上主谋,可确实出了力。

    不仅如此,广平的牵涉很广,朝中要员有五成都搭了进去,还有四成的是疑似,剩下的一成也未必干净。

    梁帝想过会有阻力,却不曾想过阻力会这么大。

    到底也是他先坏了规矩。

    皇朝有度,王庭无法。

    这是这片不成文的规定。

    大意是指,皇朝的官职贵族可以去欺压底层的百姓,压榨他们的精力以供自己享乐。

    但这个做法必须要有一个底线,必须要保证被压榨者最基本的生活。

    当然,既然是不成文的规定,那就免不了一些人会突破底线,昌宁侯便是其中之一。

    但那点分量却不足以引起朝中的重视,蛋糕嘛,得大了才好分,一旦昌宁侯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那朝中的大佬们很愿意帮助皇帝清理这些勋贵,然后在分上一些甜头顺带在博取一些美名。

    所以,即便在三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梁帝就已经知晓了昌宁侯欺压百姓,兼并土地的恶行,现在昌宁侯不也活得好好的。

    这便是皇朝有度。

    至于王庭无法,是在圣朝被撕裂后诞生的规矩。

    从前的王庭是圣朝的王庭,而现在的王庭是皇朝特意留出来的缓冲。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王庭的不幸在于他们身侧即是皇朝。

    梁帝的社学等于打破了众人对皇朝有度的默契,打算将底层的百姓提高到跟他们同样的程度。

    别看现在只是开民智,开了民智之后呢,老百姓还愿意承受他们的驱使吗?

    官员能忍,世家们能忍?

    资源是有限的,劳动力也是有限的,你把劳动力变成了跟我们一样的人,那谁去填补空出来的劳动力。

    朕早该提防的。

    梁帝的心中懊悔不已,“天书误朕啊。”

    很显然,梁帝自闭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那种。

    梁帝误解了百官的意思,百官也误解了梁帝的意思,这才是广平乱局的根本原因。

    “朕早应该想到的,早应该想到的啊。”

    现在的他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只是梁帝回不了头了,即便他想重新开局都不行。

    因为孙国瑞被他给外封出去了。

    至于广平的乱局会不会传到另外两个皇朝的耳中,梁帝到不是很关心。

    他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百官不是以为他要在广平封王吗,那就封好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皇帝的计划之中。

    唯一可能出现问题的是,王辅臣有没有领悟自己的意思。

    梁帝也是没办法,广平的事情太过突然,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给王辅臣带去了模棱两可的口谕。

    可现在梳理清楚了,梁帝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在英明不过了。

    从今天开始,他不会再去依赖这本书带给他的先知先觉。

    这个决定作出以后,梁帝的心里也不由得轻松了不少,仿佛解开了一层束缚在身上的枷锁。

    这时,阁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多时,便有一个中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陛下,广平来消息了。”

    “呈进来。”梁帝随意的说道,小小的广平不是被随意拿捏的嘛。

    事情也不出所料,王辅臣的折子精炼简明,平乱十分顺利。

    然而,还没等梁帝消化多久,体内的太虚应龙猛然间暴动。

    一双漆黑的眸子绽放出精光,随即,在梁帝眼前展开了一道画卷。

    只见画中一条没有双翼的青龙盘绕着一朵红莲,随即青龙猛的一个发力,便将红莲撕咬撤碎。

    画面来的快去的也快,近乎只在眨眼瞬间,但梁帝心中已然失了平静。

    青龙是孙国瑞,那红莲代表着什么?

    最关键的太虚应龙体内暴动,这说明有苍天之上的存在出手了。

    “好胆,朕倒要看看是什么天敢在我大梁动手。”随即,提起笔写下一道旨意,“去,把这份圣旨交给王辅臣,他知道该怎么做。”

    见到人走后,梁帝又对着阁外叫了一声:

    “去请国师过来。

    不多时,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步入殿内。

    老者穿着一身白衣,手中握着一柄拂尘,入立春阁之后手中拂尘一摇,对着梁帝行礼道,“遇施行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贫道所为何事?”

    梁帝就把自己预见的事情一说,遇施行陷入了沉思。

    随即手指掐动,一条一条看不见的线被遇施行拨动,就像一个美人被褪去层层衣衫。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动作要轻,要柔,要小心谨慎,眼睛也不能正视美人,防止被她发现。

    “如何了?”见到遇施行停下动作,梁帝便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吉。”遇施行回道,至于是怎么一个吉法,遇施行是答不出来的。

    也没人能够答得上来,他用的是玄术又不是仙术,只能预测吉凶,不能预知未来。

    梁帝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放了下来,不过想来也是,孙国瑞身边怎么说也有四名侍从,一名军护,不说在大梁可以横行无忌,但也不是随便什么宵小可以窥视的。

    就算是上天降下了力量,但孙国瑞是他的血脉,自然得圣天的护佑。

    小小上天之力,不足挂齿。

    屏退了工具人之后,梁帝重新投入了无止境的工作之中,这一次得好好筛选一下,广平那么大的事不能不惩处,但也不能全都惩处。

    就看梁相会如何作出决断了。

第一百零二章 天子

    湖阳城外,一片屎臭屎臭的氛围中,王辅臣与福德轩一前一后来到。

    “劳烦通告一声,王辅臣求见。”虽身为主军副将,但辉朗将可不管你什么主将不副将。

    他们是皇帝的私兵,只听命与皇帝一人。

    眼下,皇帝让他们听肃王的,就算是王可以亲来....呃,这个是顶用的。

    王可以毕竟是他们曾经的领导,又是皇帝的伴读,不看僧面也得看看佛面不是。

    简而言之,除了皇帝与王大将军以外,他们谁的都可以不鸟。

    就是这么有底气。

    王辅臣也不敢托大,即便他的品阶比王可以要高,但人家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能比吗?

    他遥遥的看了一眼辉朗将的营地,怎么有点乱糟糟的。

    心中虽然疑惑,但王辅臣与福德轩二人老实的在营地门口等候。

    “将军,王上召见。”

    不多时,进去通报的时候给王辅臣带来了回信,随后他与福德轩二人跟着士兵往营地里有去。

    不多时,变见到了年幼的肃王。

    此时的肃王正蹲在一块屁股大的石头上,见到二人前来,这才用手撑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

    这位大王,怎么感觉....

    王辅臣是第二次见肃王,第一次两人隔着马车进行过简单的问候,这是第二次。

    肃王给王辅臣的印象很奇怪,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过再不对,那也是皇家的时候,跟他这个小小的前军抚慰将军无关。

    是以,王辅臣走到孙国瑞跟前,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道,“外臣见过大王。”

    还没等孙国瑞说些场面话,一旁的福德轩冷哼一声。

    孙国瑞诧异的看过去,这态度怎么好像对我这个肃王有意见?

    大梁还有这种铁憨憨?

    正奇怪着,却见福德轩有模有样的单膝下跪行礼道:“臣,前军玄都羿指挥福德轩,拜见肃王殿下。”

    行礼十分恭谦,语气沉稳,让人一听便觉得亲近。

    福德轩话一出口,另一旁的王辅臣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

    他拜见的是大王,是肃国的王上,而福德轩拜见的呢,是大梁的肃王殿下。

    从广意上来说,肃国王上是大于大梁殿下,可孙国瑞什么年纪,毫不夸张的说,福德轩吃过的盐比孙国瑞见过的都咸,他会知道这层意思?

    大王的身份虽高,但对孙国瑞来说终究是一个陌生的词汇,哪有一声殿下来的亲近。

    王辅臣此时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明明是来求人的,结果自称外臣。

    “二位将军快快请起,不知将军此次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咱帮忙的,不过事先说了,如果真的要咱帮忙,那将军怕是找错人了,将军可以直接去找随军的军护,他比咱懂得多。”孙国瑞连忙把自己先撇干净。

    他自然是不希望手底下的兵被王辅臣借去攻打湖阳,这些兵可是他在肃国立足的根本,别说一个湖阳了,就算湖阳城中叛军冲阵,孙国瑞都不希望有自己的兵顶上。

    大梁事,大梁毕,用我肃国的兵是怎么回事?你堂堂皇朝,还要用王庭的兵来平叛嘛,丢不丢脸。

    “殿下说笑了,区区叛党还不用劳烦辉朗将士卒,城中叛军虽然施展了天子祭术,我军若想攻破湖阳,也不过多费一些手脚。”

    王辅臣解释道,一旁的福德轩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天子祭术?城中有天子存在?”孙国瑞一脸震惊道,他就是即将成为天子的人,对天子祭术在了解不过。

    左春秋虽然严禁他修习玄术,但身为一方天子,若不会天子祭术恐怕连国家什么样的都不清不楚,又如何治理国家?

    天子祭术分为,卜,祈,告,闻四部分。

    卜,知天时更替,知风雨农兴,换句话来说就是身为天子,你会知道这个国家未来的走向。

    哪里会下雨,哪里会干旱,哪里有灾兽孕育,都能获得模模糊糊的感应。

    祈,负上苍之力,夺天地造化。

    意思是说天子能够借用天父的力量,扫荡国中邪祟,定国安邦。

    告,祭太平于天,彰功德于显。

    意思是说天子身为上天之子,拥有直接沟通天父的能力,将自身的功业禀明天父,类似于古代皇帝封禅一样。

    但与那些古代皇帝不同的是,天子能够明确得到天父的回应。

    当然,如果像某些人那些去跟天父说,“老天爷,我在位任用贤能,勤于政务,敌国来犯时我用谁谁谁成功打出了我国气势,让他们不敢轻动兵戈,与我们签下什么什么之盟,以后只用给点岁币布匹他们就不会在打我们了。”

    那样的话,天父很可能不会回应天子,大概率是被气死了。

    闻,揽山川于胸,观江河变化。

    意思是天子对自己国内的地理走向有一个明确的感知,他就是天玄版的定位导航,虽然不如北斗导航那样可以实时观测,但却对整个国家之内的地貌有个充分的了解。

    所以听闻湖阳城中祭起了天子祭术孙国瑞才会这般震惊。

    大梁是没有天之子的,即便大梁拥有诸多藩王,亲王,但他们都不是天子。

    梁帝代表着三分之一圣天,权力并不完整,怎么能容忍手底下的天子分分他的气运。

    更何况圣天作为最高天穹,对苍天之上,圣天之下的诸天拥有绝对的威慑力,又怎么会有天子敢在圣天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天父不得抽死他丫的。

    “殿下,湖阳城中虽然拥有上天之力,但卑职从不认为城中有天子存在。”福德轩接口回道。

    “王将军曾派人试探过禁术深浅,若城中拥有天子,那我大梁运势必会作出反应,卑职以为,城中的上天之力应是乱党偷窃而来,绝非天子呼唤。”

    “这样啊,那将军破不掉城中禁术吗?”

    “殿下,能破,但需多费一些手脚。”王辅臣连忙接话,“臣肯请殿下下令,让福指挥部从全权配合我军破城。”

    孙国瑞还没开口,福德轩便等不及开口道:

    “殿下,非是卑职不愿助王将军破城,城中天子祭术虽非天子呼唤,但那上天之力造不得假,我等肉体凡胎,直面上天之力恐怕凶多吉少。”

    说着说着,福德轩话锋一转,“但王将军部下侍从就不同了,他们未修习玄术,不会受到上天之力的影响,只需要攻入城中,拔除阵眼,城内上天之力自会消散,届时,我等才好帮助王将军平扶叛乱。”

    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孙国瑞头都大了,不过眼下的情况孙国瑞总算搞清楚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不粘锅

    合着你们明明能打进湖阳,却因为这屁大点的问题相互推诿,甚至还跑来自己这个八岁的幼童这哭爹喊娘,闹呢?

    不过孙国瑞说了不粘锅,那铁定是不粘锅的,他倒不是怕王辅臣会对自己不利,也不是担心自己乱插手会出什么问题。

    他是什么身份,外藩,这个身份就注定了跟王辅臣没有利益冲突不说,可能还能作为王辅臣万不得已下的退路。

    这就要从天子一事开始说起了。

    天,是亘古长存的,人间的变迁都无法影响到高高在上的老天爷。

    所以,天子也只能作为天之子而无法成为天。

    但圣天就不同了,人族先贤谋夺了三阳的力量,先贤先是将黄土之下太虚用玄术的力量将其投影在了圣天,随后,又把苍天之下,黄土之上的的金乌给抬进了圣天之中,造成了圣天之中力量的极端爆发,彻底消磨了圣天原有意志,为人族圣君入驻圣天做足了准备。

    是以,圣君才会被称作圣天,并冠以“子”之尊称。

    孙国瑞一旦成为了天子,就不可能再成为天之化身。

    所以,即便王辅臣是老二的人,王辅臣也不会对付他。

    但孙国瑞并不想随了王辅臣的意思倒向王辅臣,福德轩是道观的人,假如他倒向了王辅臣必然会得罪道观。

    恍惚间,孙国瑞好像回到了三年前,那时候他战战兢兢的坐在蒲团上,面前的先生逼着双眼,手中戒尺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手掌发出轻轻的啪啪声响。

    当时先生怎么说来着?不求仁义。

    “将军,两位将军,你们的意思咱明白了,但这事你们跟咱说也没有用,出征时父皇虽然没有明言,但恩师说让咱不要去触碰王将军行军军务,他还曾言,如果副将之中出了分歧以往怎么解决的现下就怎么解决。”

    见王辅臣想要开口,孙国瑞连忙又说道:“将军,您就当咱这个主帅不在,若是在平常出现了这样的分歧,主帅又见不着人影,将军你们现在最该做的事是什么?”

    肯定不是傻傻的等主将回来。

    王辅臣与福德轩对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

    谁说肃王憨来着,就这不粘锅的本事,去吏部,户部当个侍郎都没问题。

    王辅臣他们有法子私下解决吗?当然有,磨呗。

    但他却没有这个时间去磨福德轩,虽然军队中“肃”字飘扬,但只要稍微有点门路的,没人会以为这队伍是肃王带队。

    他们被阻击在湖阳外,损失的可是王辅臣的名声。

    可王辅臣也不能为了破城强攻,他手下的兵是借来的,要说感情也没多少,如果主将不是个八岁的娃娃....

    王辅臣麻了,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事:“殿下,您知道这次陛下让谁带领着军队辅佐您平叛吗?”

    “是将军你啊!”孙国瑞一脸懵懂的说道。

    一旁的福德轩顿时急了,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开始套话。

    “殿下,陛下可曾说过让您万事都依着王将军。”

    王辅臣脸色一黑,还没说话,就听见孙国瑞又道,“那道没有,父皇只是叫咱别给二位将军添乱,将军,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事,只是卑职想告诉殿下,当主帅不在之时副将自有规章,是我等叨扰了。”说完,便拉着王辅臣告退。

    王辅臣哪里肯依,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孙国瑞满怀期望的看着王辅臣说道,“将军稍等。”

    王辅臣眼里亮起了希望的光。

    “将军,你能不能让士兵挖几个茅厕,从今天下午开始前面营地就时不时的传来气味,太冲鼻了。”

    王辅臣亮起的光又暗淡了下去,不等他回话,福德轩便接口道:“请殿下放心,依照王将军的本事,明天日出之前您就能在郡守府中歇息了。”

    “好,好,那就麻烦两位将军了。”

    送走了二人,孙国瑞看向远处的黑夜,直觉告诉他,那里有十分不好的东西正在酝酿,如果所料不错,这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天子祭术了。

    正这么想着,孙国瑞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耳边传来了不知名动物的嗷叫。

    瞬间,天地在他眼中变换了颜色,那股无时无刻漂浮在他身侧的屎臭味不见了,此时的他只问道野草与泥土的清香。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感觉上,他应该是在一片巨大的掌中。

    远处的天空,一道血红的光芒直冲云霄,向下看去,孙国瑞发现这光芒竟然是由一朵十分鲜艳的巨大红莲发出来的。

    孙国瑞想前去查看,但却好似有一个声音在冥冥中告诉他不要过去,前面很危险。

    孙国瑞也只能止住了脚步。

    “那是什么东西。”孙国瑞抬头对着一望无际的星空问道。

    但却没有得到回应,孙国瑞有些失落。

    还以为自己这个穿越者有什么特殊的闪光点,看来不是,那种冥冥中的感觉并不是肃天给予他的示警。

    也是,他还没认肃天当爸爸呢,人家怎么会鸟你。

    正失神呢,孙国瑞耳边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呼唤。

    他转头看去,只见到一只形似老虎,却浑身带有鳞甲的怪物出现在他身旁。

    孙国瑞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当即被吓了一跳蹦的老高老高了。

    “啊!!”

    “殿下,怎么了?”

    孙国瑞的一惊一乍,二虎差点没给吓个半死,好在他心性沉稳,一把抓住了孙国瑞的手掌。

    “二虎,是你啊,吓死咱了。”孙国瑞一时间有点迷糊,分不清刚刚的感觉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他的旁边依旧是那辆宽大的马车,远处依旧是一片漆黑,哪有什么血红色的莲花,哪有什么形似老虎的鳞甲巨兽,都是自己吓着自己。

    “殿下,俺刚刚看你一直盯着两位将军离开的方向发呆,是有什么不妥吗?”

    孙国瑞并不想跟二虎说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连忙岔开话题道:“漓安排好了吗?”

    “那废物?已经安排好了。”二虎不屑的说道。

    他对长孙漓的意见真的很大,尤其是尿在了马车上,让自家殿下连马车都不上了这件事,对他来说长孙漓已经是万死之罪了。

    孙国瑞又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好好安抚了。

第一百零四章 攻城

    王辅臣被福德轩拉走了,他也没有停留的意思。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足以让王辅臣知道肃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没有主见,听风就是雨,真的完美的诠释了一句话。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穿上蟒服就能被称作大王的。

    “将军,别老苦着脸啊,攻打湖阳的事又不是不能商量。”福德轩见王辅臣的脸色拉的老长,他同样也不想将王辅臣得罪死。

    王辅臣在怎么说也是京官。

    “指挥愿意派人攻破禁术?”王辅臣没好气的开口道。

    “将军这不是强人所难嘛,我等凡人怎敢违抗上天之意。”福德轩连忙摇头拒绝道,“但对付城中血脉禁术一事也不是没得商量。”

    夜已深沉,大营之中火光窜动,王辅臣一到军中便立马开始组织人手准备进攻湖阳。

    “将军,大王发话了吗?”吴道见此到王辅臣身旁探探口风。

    王辅臣瞥了一眼吴道,并没有多说什么:“带人准备夺城。”

    说完,两腿一夹胯下战马开始巡视营地。

    随着号角声响起,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经将军中的十万有生战力集结完毕。

    这时,王辅臣带着人马来到湖阳城下,湖阳城中隐隐散发着血光,即便在湖阳城在,众人也能够问道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味。

    王辅臣撇了福德轩一眼,随即,从军中走出三名不着战甲的中年人。

    这三人面如死灰,看向湖阳眼神惊惧不安,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达三人。

    他们被福德轩放弃了。

    这也是福德轩给王辅臣的甜头,他太清楚王辅臣目前的处境。

    如果王辅臣没有在圣旨到来前攻破湖阳,那王辅臣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所以,哪怕王辅臣知道,只用再等几日,圣旨传道湖阳,拿下此城不用损废一兵一卒,他也不会去等,他也等不起。

    他是川中王氏出身,在大梁,世家与世家争斗远远没有世家内部的争斗来的激烈。

    世家分到的蛋糕有多少,那是皇帝安排的,分到的蛋糕有多少能留到自己手上,那得靠自己去争取。

    所以在从肃王营地回来之后,整军备战一气呵成,直到了这湖阳城下,王辅臣便马不停蹄的催促着福德轩开始动手了。

    福德轩也是了然,率领自己麾下的玄兵为将士们展开了夜明术,随后就是李达三人的表演。

    李达他们见士兵们眼中发出了绿光,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他们身居官位,又依附于大梁气运,早已经没得选择。

    执行命令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若不执行,福德轩只用剥夺他们身上的职位,他们就会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三人合力,手中法诀掐动,星河恍惚坠落人间,在众人身旁范起明亮的星光。

    随即,星光受到引动,化作涛水洪流撞向将整座湖阳包裹起来的红莲。

    双方接触的刹那,轰隆一声宛如天崩的巨响在幽暗的夜色中好像要将天地倾覆。

    “冲锋!!”

    一声令下,士兵们越上星河,在星河的牵引中冲向湖阳。

    身负星光之力,十里的距离让他们前进的速度十分稳当,在只剩下一里之时,最前排的士兵身前出现了一道道由长枪破开虚空的气浪,随着离湖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拱的一声扎在红莲之上。

    这时,反击也随之而来。

    一道道由血雾凝聚而成的鬼影凭空而现,立马冲入了前军方列之中,厮杀声随之响起。

    王辅臣坐在后方的战马上,看向城内的局势,眼神之中悠然不定。

    他们的人数是碾压的,血影的数量只有几百,而他们却是十万训练有素的军队。

    如果拼数量的话,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没这鬼影子。

    但湖阳城很大,他们若想进攻湖阳必须依托着李达三人开辟出来的星光。

    否则一旦失去了星光的庇护,这些人下场不会比青狼好到哪里去。

    可就三人开辟的道路能有多长,之前玄术对玄术,三人施法的道路连一千骑都上不去,只能分批而上,更别说他们现在一边要对抗上天之力,一边又要为将士们开凿道路了。

    一刻钟,两刻钟,见到李达三人的脸色越来越差,而湖阳城中的禁术丝毫没有溃散的迹象,王辅臣坐不住了。

    “将军,等等,城中有变化。”

    见到王辅臣想要带军冲杀,福德轩立马叫住。

    他看向湖阳,只见红莲之中一道微弱的青光时隐时现。

    这是...

    见到青光的那一刻,王辅臣突然有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他知道,这份感觉并不是来自他自己,而且来自他体内的玄魂。

    “卑职若所料不差,那道青光定然是广平郡守引动的守护之力。”

    “你是说,广平的郡守还活着?”王辅臣诧异道,广平起事来势汹汹,他以为广平郡的人都死光了呢。

    “八成可能。”福德轩回了一句王辅臣,随后手指头轻轻捻动。

    忽然,红莲之中的青光开始变得模糊不定,时隐时现,这下子,福德轩坐不住了。

    他只是尝试着联系青光的主人,就受到了上天之力的影响力,从而暴露了红莲之中还有其他力量存在事实。

    假如城中真的有官员活着,那广平为何一夜之间全郡沦陷他们定然知道始末。

    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冲入城中将人救出来。

    可王辅臣却陷入了两难,此次广平平叛之前,皇帝曾秘召他入宫宣了一份口谕。

    内容并不直白,但却是绝密,王辅臣都不敢与自己的参谋讨论。

    “将军,你只要顺着这青光而行,只要能够得到广平郡守的官印,城中的血脉禁术弹指可破。”福德轩在一旁催促道。

    官印虽然不及皇帝玉玺,但也是受到皇帝庇佑的物品。

    祭出官印,只要上天不想被皇帝暴打,势必会收回此地的力量。

    他们所需的,只是催动官印之中的太虚龙气,让上天知道这里是“圣天子”的地盘。

    就这么简单。

第一百零五章 弱的可怜的禁术

    “知道了。”王辅臣将手中长枪一举,指着对面的城门说道,“第三,第五,第七,十二骑,随我入城。”

    随即,率先跃马跳上星河,身后,百名亲兵跟上,之后,才是王辅臣点出的四队骑兵。

    将近八百人马跃上星河,李达三人瞬间承受莫大的压力,清浊二气不断冲击着他经脉血肉,身上的皮肤肉眼可见的苍老了下去,两鬓也渐渐的露出白霜。

    星河变相的加持了骑兵冲击的速度,虽然不多,但也在短短时间之内便冲到了城头下。

    士兵们见有骑兵冲来连忙使出了吃奶的劲。

    他们可不能在城门口堵着了,万一骑兵到了他们还没撕开一道口子,很容易被自己人误杀。

    人,在绝对的压力之下爆发出的潜力绝对不容小觑,城门口争斗的中心也随着士兵们发力渐渐远离了城口。

    在王辅臣带领人马冲到之时,却无多少阻碍。

    一入城,他当机立断,向着青光出现地方飞骑而去。

    这时,王辅臣感受到了来自苍天之上的阻力。

    那是一种十分可怖的压迫感,紧紧是透露出的气息都让他觉得浑身压抑。

    这就是天吗?

    王辅臣心下骇然,难怪玄兵不敢直面上天,这种渺小如蝼蚁一般的感觉无论谁感受到了都会对自身的存在产生质疑。

    我真的要跟这样的家伙为敌吗?

    我有几条命啊!!!

    可想归想,害怕也紧紧就那么一瞬间而已,他又不是玄兵,他背后站着的是大梁的皇帝,是最高天穹。

    “随本将冲锋。”王辅臣大喊一声,一只形似豺狼,却身着鳞甲的生物虚影隐隐在他体外浮现。

    随即,策马扬鞭,手中长枪直指青光所在之地。

    枪头似乎绽放出一点寒光,在一片血色弥漫之中,破开一道口子。

    王辅臣带着人马狂奔,身后的士兵们阻拦不断涌向他们的血色身影。

    过程远比预想之中的轻松很多,王辅臣原本以为是一场恶战,只是没想到他的举动顺利的不成样子。

    直到他站在了青光所在之地,也是有点梦幻。

    这就到地了?

    这就是上天之力吗?也忒弱了吧。

    这城中的力量,跟他感受到的力量完全不成正比好吧,一路突进,他麾下七百多人连个受伤的都没有。

    这跟听说的不一样啊。

    随着离青光散发之地越来越近,王辅臣也终于来到了郡守府外。

    顿时,身后不少干呕声传来,王辅臣腹中也是一阵翻滚。

    幸好体内出现一股力量将这种感觉压制了下去,不然他也要丢人了。

    郡守府外,正是叛军生祭之地。

    此时,只见几百人彼此牵着对方的双手,螺旋站立,他们腹中被扯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内脏洒落一地,其中,肠子互相交错,互相攀附,像一个巨大的肉巢。

    恶心。

    绕是王辅臣这等阅历,也没见过如此场面。

    而青光所在,就在郡守府内所出,眼前这道肉盾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王辅臣试着想要冲开这道肉墙,但这场景带给马匹的感觉比带给他们的感觉更甚。

    动物的感觉是很灵敏的,若不是因为有着他的玄魂护持,恐怕在离开星河的那一刻,他们就被这煌煌天威所震慑。

    所以眼下的王辅臣无论怎么拍打马匹,它也不肯前进一步。

    它怕了。

    “下马,随本将军冲进去。”王辅臣也是果决,见到身下坐骑露怯,他果断放弃了马匹。

    带着人马就向着肉墙冲去。

    而失去了王辅臣庇护的战马,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后悔。

    心理上的恐惧哪能比得过天地威猛,在王辅臣离开的那一刻,他们便倒在了地上发出一阵阵哀鸣。

    王辅臣率先长枪开道,一扫之势,便清开一道场子,多少血肉漫天飞舞,他领着众人宛如一道利剑没有丝毫阻碍的杀入了郡守府。

    “你们是何人?主事人何在?”

    终于,王辅臣见到了所谓的青光指引。

    眼前是一堆老老少少的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穿着着简便的衣裳,看到王辅臣的第一眼惊惧不已,随后转化为一种肉眼可见的喜悦。

    顿时,原本安静的后衙在王辅臣的声音中彻底被点燃,抽泣声,呼号声络绎不绝。

    “肃静,肃静。”

    这时,一道沉稳的声音随之响起,王辅臣转眼看去,哟吼,这不是老熟人么。

    “王将军。”

    “毛郡守。”

    说是熟人,也就一个面熟,郡守远离中央,一年到头也就回京述职那么一次两次。

    不过郡守还活着,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不知郡守大印可在大人手中。”

    “在下官手里,将军请随我来。”

    路上,毛承趁着间隙对着王辅臣开口请求道,“不知将军可否安排人员前去后衙地牢之中将本郡的一众官员解救出来。”

    王辅臣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众地方官员,不解的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毛承解释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受到了玄魂反噬,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叛贼并未苛难我等,但是其他人,叛贼可没这么放心了。”

    王辅臣听明白了,没被关着的都是高官,因为与地方联系太深,受到反噬也最为严重,所以叛贼不认为他们有什么威胁,只是将他们软禁在了后衙之中。

    而地牢之中的,玄魂与地方牵扯不深,而能当官的是谁没多少点武艺傍身,叛贼能安心就有鬼了,自然得关押起来免除后患。

    可随之而来的疑惑却并未减少多少,根据庙堂之上的猜测,广平叛军最恨的应该是他们这些地方官员才是。

    可眼前的场景却告诉他,事情并不是推论的这样。

    “大人可知广平究竟生了什么事端,难道真的是因为建立社学而引起的反弹吗?”

    “此事尤为复杂,将军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乱局吧。”毛承指了指天空并没有正面回答王辅臣的问题。

    他也在思考,自己的这个郡守位置应该是莫得了,但是自己这一脉系会不会没落下去就得看他接下来的举动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上天避退

    毛承带着王辅臣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随后,毛承用手撩拨着墙上的砖块。

    只见他将一块又一块砖块拿下来,里间并不是所想的一片漆黑,而且有什么东西散发着青光。

    光芒浓郁,等毛承拿出来后才能看清发光的物什。

    是一个两个拳头大的包裹,将包裹打开,里面放着印盒,印盒中,一枚狮子印坐落其中。

    在打开的那一瞬间,狮子印散发出强烈刺眼的光芒,随之,天空似乎传来了一道目光注视着这里。

    王辅臣感知到了这道目光,冷哼一声,从毛承手中接过郡守印,单手高举,大声斥道,“此地乃我大梁疆域,请上天避退!!”

    说完,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力量,豺狼虚影再度浮现,直面苍穹。

    这一次,他无所畏惧。

    隐约中,王辅臣似乎听到了一声冷哼,随即,缠绕在湖阳的血色开始渐渐退散,红色的莲花也黯淡无光,花瓣渐渐凋零,透露出一股死气。

    至此,广平的局势算是彻底稳定了下来。

    在想到自己攻入湖阳对抗血脉禁术的损失,王辅臣的脸色黑如锅底。

    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城中的血色虚影根本就没有多少杀伤力,入城时就没见到几个倒地的尸体,而后虚影的阻拦和更是不必多说。

    连他们的毛都没有碰掉,这就是李达口中几百上千玄兵施展的血脉禁术?

    唬鬼呢!!

    王辅臣感觉胸膛要气的炸开,要不是之前吴道也掺合了进去,他立马就下令斩了这三人的狗头。

    在王辅臣解决禁术的功夫,地牢中的官员也陆陆续续的被解救了出来。

    他们跟后衙软禁的官员不同,衣衫褴褛,形容枯槁,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子屎尿味。

    王辅臣嘴角直抽抽,现在的叛军也搞区别对待了吗?

    这些人见到王辅臣不由得喜极而泣,一个个的说不出话来。

    “哭闹什么,丢人现眼的废物。”

    毛承立马开口呵斥,引得众人心里又委屈又酸苦。

    合着被关地牢的不是你,你试着五天水米未进是什么感受。

    五天之前叛军就不给他们送吃食了,要不然有后衙中的家眷以及那些大人们照看着,说不得地牢里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眼下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发泄下情绪怎么了。

    当然,他们没有敢说出口,也不敢反驳郡守的意思,只是默默的低下头去止住了哭闹。

    然而,被软禁的可不只是毛承,还有这些人的家眷。

    她们见到自己的老爷如此模样,忍不住的一声惊呼,泪眼婆娑,相拥而泣。

    霎时间,又是一片呜咽。

    见毛承又想呵斥,王辅臣忍不住的阻止道,“毛大人,算了,人之常情嘛,你们且准备准备,随后与本将迎接肃王入城。”

    “肃王?可是陛下的第五子?”毛承疑惑道,他如果没记错的的话,梁帝的第五子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他来广平干什么。

    “正是,此次下官为平广平之乱的副将,肃王才是主将,手下领着一千四百辉朗将将士,若郡守觉得信不过下官,肃王您总该信了吧。”

    王辅臣虽然是武官,但能做到京官之中掌有实务的,政治觉悟不可能不高。

    而且皇帝吩咐的事情他还没有一点头绪,倒不如先让肃王探探口风。

    “并非下官信不过将军,只是广平一事诡异非常,下官也不知如何与将军诉说。”毛承一脸歉意,可口中话锋一转,“既然殿下也来了广平,那下官确实得好好想想怎么跟殿下说此事了。”

    殿下?你们这样会显得我很憨好不好。

    咦?毛承是不是不知道肃王至藩的事情,哦!那没事了。

    王辅臣就说嘛,自己怎么也是个有实权的将军,怎么会这么没有政治觉悟。

    一路奔波,孙国瑞总算有个个安稳的地方歇息。

    广平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虽然广平被全面平复,但广平的叛军却诡异的在大梁的境内消失了。

    所以,孙国瑞才刚刚落脚,王辅臣便领着毛承迫不及待的来叨扰他的休息。

    “殿下,这是广平郡郡守毛承,特来拜见殿下。”王辅臣指着一旁的毛承开口解释道。

    “将军,军中伤亡如何,您不用去处理的吗?”孙国瑞疑惑道。

    “殿下放心,此役叛军虽有势却无有实,末将已经安排下去了。”

    说起来军中的伤亡王辅臣就很闹心,这次攻打湖阳损失最大的竟然还是前晚攻城的骑兵。

    这谁敢信,敌人杀死的还没我方自己人害死的多。

    不过李达三人王辅臣却不打算进行惩处了,他们已经付出了代价。

    抵抗上天之力,让他们的身体机能衰败,三四十的身躯已然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估计是没几年可活了。

    “那将军此行?”

    “回殿下的话,是罪臣要面见殿下。”

    孙国瑞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毛承便下跪匡匡的磕了一个响头。

    “罪臣广平郡守毛承,镇守广平无方,以致民怨沸腾,怒犯天颜,罪臣自知自身有负陛下恩德,无意为己开拓,只求殿下能允罪臣一个机会,让罪臣进京面见陛下,阐述广平之变始末。”

    “这...毛大人快快请起。”说完,便将目光看向一旁的王辅臣。

    意思很明显,人是你带来的,你想让我干什么就说。

    “毛大人被贼围困或许还不知,殿下已被外封肃地,若毛大人有什么事,可直语殿下所言。”

    “什么!”毛承心里更是惊讶,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这个年纪去当个外王,京中的大佬们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怪毛承不多想,肃国就在广平的边上,因为广平最北边的那条河就是江淮。

    至于王辅臣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如果他想让肃王为他引路,那可得抓紧了。

    眼下的肃王还是大梁的肃王,等到肃王变成了肃国的王上,那可一切都晚了。

    明白此中关键,毛承犹豫了片刻便下定了决心。

    广平的动乱绝对是朝中的黑手,如果他没有向上申诉的途径,那就只能带着这个秘密埋进泥土之中。

第一百零七章 离开

    “揽罪书!”

    孙国瑞听着毛承的叙述,当听到揽罪书二字之时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

    “毛大人可有凭证。”一旁的王辅臣更是坐不住了,他敏锐的感觉到毛承口中的揽罪书就是皇帝派他来广平的用意。

    只是找到这份揽罪书之后是就地销毁还是呈送回京却是个难题。

    皇帝没有明确说明,王辅臣也很难做啊。

    “将军,广平自出事以来不过短短数日,就连下官收到风声之后都没理清详末,郡丞写下这份认罪书将广平所有罪责归于己身,这不是揽罪书是什么。”

    “那这份揽罪书可在郡守手中?”孙国瑞疑惑的问道。

    如果揽罪书在混乱之中遗失,单单凭借毛承的话语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

    “禀殿下,书在下官手里,下官无意为自己渎职开脱,只希望广平的事情能完完全全的奏搭天听,无论如何,也要为广平的事情作出一个交代。”

    “咱知道了,咱会派人送你去京师面圣的。”

    广平事情与孙国瑞没啥关系,但他却清楚一点,广平出了这档子事情,人口流失过半,不出意外的话皇帝会在广平设立藩国。

    眼下,梁帝膝下满足藩王年龄的只有大皇子跟二皇子,届时,自己的肃国就要与这藩梁国比邻了。

    正好借着这个由头让常青回京一趟,看看能不能让常永威在这次圈藩中捞到一些好处。

    “殿下,末将还有一事请奏。”

    解决了毛承的事情,王辅臣则一脸严肃的开口道,“广平虽然已经平息,但叛军所部尚且不明,末将请殿下暂代广平郡守之位,用印术查看贼军踪迹。”

    孙国瑞:“....”

    “将军您可能有什么误解,咱不会玄术,也不是天子,借不了天之力。”

    一旁的毛承本平静着一张脸,可听孙国瑞说完却陡然间愤怒了起来,“将军这是何意?殿下虽未成天子已然天命加身,怎能暂代我大梁郡守之职?”

    “有何不可!殿下现在不就是我大梁平乱主帅,如何不能暂代郡守一职。”

    王辅臣反问道,要不然毛承过于废物,身体上的亏空需要时间来调养,王辅臣怎会想到这个得罪人的法子。

    随后,他又义正言辞的说道,“叛军不明,社稷不稳,郡守大人难道想着等我们回军之后再次被叛军攻占一次吗?”

    一时间,毛承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什么叫在被攻占一次,有道是打人不打脸,王辅臣这话哪里是打脸这么简单。

    “毛大人,如果咱暂代了郡守会怎么样?”

    “回殿下的话,藩王本就是一地或者多地郡的最高权力,代理郡守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您的情况不一样,您以后是天子,若是代理了大梁郡守可能会引得肃天不快。”

    “.....”

    懂了,孙国瑞这下算是明白了,这就相当于自家公司董事长的儿子跑到了别人家去打临时工。

    董事长能开心就有鬼了。

    “既然如此,那还是算了吧。”孙国瑞怂的很快,谁是自己老大他还是分的清的。

    哪怕日后肃天可能被圣天吞并,但他无论如何都是肃天底下最孝顺的崽。

    忽然,门口传来疾步声,不多时便有一传令兵前来报到。

    “报~将..大王,将军,大人,有宫中旨意来报。”

    随即,三人连忙出去迎接圣旨。

    但与孙国瑞想想中的宦官打开圣旨念诵不同,圣旨被宦官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双手托举。

    为首的那位太监扯着嗓子喊到:“王辅臣接旨。”

    见到王辅臣拜着的身子直起来一半,太监接着道:

    “陛下口谕,朕闻广平之乱不息,特赐御旨一封助君平乱,钦此。”

    “臣,王辅臣,谢陛下洪恩。”

    小太监将圣旨交于王辅臣,王辅臣双手接过之后心里颤动不已,“差一点,差一点这圣旨就要赶在他们破城前来了。”

    王辅臣小心翼翼的接过圣旨,将其打开一看,随后便明了皇帝的意思。

    跟自己想的一样,广平的局势没能脱开皇帝的眼睛,这份圣旨是一份申饬书,申饬某方越界的行为。

    别看梁帝只能代表三分之一最高天穹,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爸爸终究是爸爸。

    这份圣旨一出,王辅臣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湖阳城中的血脉禁术。

    王辅臣领完旨意,随后太监又对孙国瑞吩咐道,“大王稍等,陛下有物什给您。”

    说完,太监取出一个小盒交给孙国瑞,“陛下说,您广平事了之后让您直接去往藩地,盒中的是龙涎香,让您在车上点着,安神用。”

    “好,咱知道了。”孙国瑞爬起来接过香,迫不及待的打开闻了闻。

    平平淡淡的没啥味,这玩意儿也能安神?

    面对孙国瑞狐疑的目光,太监讪讪的笑了笑,“皇命已达,奴婢这就回宫复旨了。”

    “公公等下。”孙国瑞连忙叫住了想要离开的太监,“这位是广平的郡守...大人,公公不如暂些两天,广平发生的事情郡守总得给父皇一个交代。”

    “这...”太监面露迟疑,他知道这位大王在大梁的分量,别看他年龄小,可他的哥哥是兼职财神爷的活阎王啊。

    万一自己怠慢了肃王被孙家祥知道了....

    “大王,不是奴婢不愿,只是此举于制不符,陛下若要怪罪下来,奴婢可担担不起。”

    “这样啊,那咱派人送郡守与公公同期回京吧。”说完,转头对着门口叫唤了一声:“二虎,去把你大哥找来。”

    “郡守大人,您觉得呢?”

    毛承看着雷厉风行的孙国瑞一时语塞,合着你都把事办完了才问我的意见,不知道我还在恢复期嘛。

    “下官没有异议。”毛承一脸严肃的回复道,虽然不知道身体能不能扛得住,但毛承并不想脱离了孙国瑞这条线。

    眼下的情况就是这样,除了孙国瑞的人,他谁也不信。

    在郡守随着太监离去之后,王辅臣一脸愁然道,“殿下,广平无郡守当值,叛军踪迹不定,恐有隐患。”

    孙国瑞止住了王辅臣的话,“将军,这事咱想过了,父皇只是说让咱随你平叛了广平之后入藩称王,眼下广平之事已然平息,咱也不便在广平多做暂留。”

    王辅臣明白肃王心意已决,也不在此事上多言,只是面露严肃的对孙国瑞说道:“殿下,有一事末将还需转告殿下一声。”

    “跟京里有关吗?”孙国瑞反问道。

    “正是。”王辅臣严肃点头。

    “那就不用说了。”

    噗嗤,此时的王辅臣有一种一口气憋在胸膛无处发泄的肿胀感。

    尼玛知道老子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打算给你卖个好嘛,你竟然给我整一句不用说了,什么意思!!!

    不过事关皇帝,王辅臣还是多说了两句,“殿下务必要叮嘱此行护送毛郡守之人,毛郡守可以殉职,但他的那份揽罪书必须得送到陛下手中,末将就此告退。”

    说完,王辅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孙国瑞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沉思,没有没尾的,京中又出了什么变故吗?

    不过他还是叫了个人去追上前面的常青,他有感觉,毛承手中的揽罪书有大秘密。

    只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第一章 初至肃地

    广平之后,庙堂发生的事情孙国瑞便没有再去关心了。

    他也不想对这件事表现的太过于热情,待稳定了民情之后,孙国瑞便带着一千三百人离开了湖阳去追先行去肃国的随员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追的上,也不知道阿舅有没有受到委屈。

    虽然孙国瑞表现出了对王成宗的重视,但在大梁的观念来说,太监就是家奴,连个人都算不上。

    自己不再他身边,阿舅连个靠山都没有。

    孙国瑞是打算带着舅舅来肃国享福的,可不是让他跟着自己受委屈的。

    可王成宗终归是先行了好几天,孙国瑞到了肃国长安也没有见到人影。

    是的,边肃现在被肃王后改名为长安,取长治久安之意。

    一路行来,到处可见光着膀子的工人在磨路造房,修筑城墙。

    乒乒乓乓的喀什声吵得孙国瑞耳朵生疼。

    还没行至王宫,云罗丹青便率领文武重臣出来迎接。

    “臣等不知王上现已入城,失礼之至,望王上赎罪。”

    为首的一白面老官高声喊到。

    孙国瑞走出马车,一时间有点愣神。

    不为别的,他看到了云罗丹青。

    他之前有想过肃王后会是云罗丹青,但却是想想罢了。

    云罗丹青可是太女,放在大梁就是储君,这种身份去一个藩国当个小小的王后真不现实。

    可事实就是如此。

    此时的云罗丹青穿着朱红色的凰服,隔别三年见到孙国瑞却未曾觉得陌生,依旧是亲切道:“国瑞,你来了。”

    “王后,注意言辞。”

    云罗丹青话刚说完,她身旁的一位女官开口提醒道。

    虽才三年,但有些东西已经由云罗丹青跟肃相定好了,并且默认开始施行,只等孙国瑞一来便将旨意下发全国。

    其中,肃王之间的称呼也被群臣定好。

    云罗丹青称呼孙国瑞为:“上”。

    孙国瑞称呼云罗丹青为:“后”。

    群臣则称呼孙国瑞为王上,云罗丹青为王后。

    算是南人占了点便宜,毕竟这两个称呼在天玄的意思也很明白。

    王上指的的当家之人,王后指的的辅助当家之人。

    不过北人也懒得跟南人扯这些,口头上的便宜只会让他们觉得可笑。

    如果不是收留了大秦的流亡公主,对楚帝来说称王还是称帝也就那么回事。

    至于这里指的南人,北人,是指的长安南面的肃人与北面的肃人。

    毕竟肃国建立,自然不能在以梁,楚作区分。

    这一点是王后提出来的,肃相看在王后有些地方让步的情况下这才选择的让步。

    可打心底里,他们依旧看不起北人,觉得这些人就是些没文化的蛮子罢了。

    可形式如此,二王共治的原因,双方都得作出退步。

    至于肃王的王名,那是给外臣喊得,他们可不能直呼父“母”名。

    这是忠。

    类似于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这还单单只是礼仪方面的,度量衡更是重中之重。

    哪怕是有过三年的沉淀,在度量衡方面依然无法做到全国性的统一。

    也就云罗丹青在长安打磨了三年,这才让度量衡有了个大概的标准。

    她没有沿用梁,楚两国的任意一种,反是采取了十进制作为进阶标准。

    同时,规定了新的度量单位,废除原有的斤,两,丈,寸等尺标。

    长为米,重为克,但跟孙国瑞以前知道的那个米,克的单位完全不同。

    若还有人说丈,就对应米,若还有人说两,就对应克。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人麻了。

    不过也有好处,起码不会出现那种上百斤的甲胄与几十斤重的王冠出来了。

    关于肃国的新定制,国人都得学习,不论是朝堂还是乡野,有一匹专人负责新制的考核以及评定。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的孙国瑞对肃国的情况只能说略有了解。

    至于这个开口提醒云罗丹青的人,是她的史官,专门负责记录云罗丹青言行的官吏,孙国瑞眼睛往那群文官样式的男人中一撇,果不其然也见到了一位同样穿着且跃跃欲试的官吏。

    不出所料的话,这货应该就是他的史官了。

    云罗丹青见孙国瑞没有回答,只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众人,也没曾理会史官提醒,上前拉过孙国瑞的袖子便往后走去。

    “走,姐姐带你看看我们以后的家。”

    孙国瑞没有甩开云罗丹青的手,跟着她开始向王宫方向而去。

    这时候,二人的仪态便行程了鲜明的对比。

    左春秋教过孙国瑞应当怎么走路,什么把步子拉大,什么脚跟向上抬起露出鞋底之类的注意事项也都尽数讲过。

    只是这些东西在孙国瑞看来就是一层枷锁,意思意思的也就过了。

    如今,二人并行,孙国瑞忽然有种脸庞燥热的感觉。

    不用看镜子他都能知道两人如今的场景,颇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把左春秋的话放在心上。

    跟在二人身后的礼官不由得轻轻皱了下眉头,心里不由得思索着什么。

    反倒是另外的那些女官,北党,看着孙国瑞到是顺眼了不少。

    大丈夫自当超于外物,整天端着个样子跟娘们一样谁能看的顺眼。

    “国相,这不合规矩啊,要记下来吗?”

    肃相看了身侧的记录一眼,冷冷道,“记,要实记。”

    要实记不是要记实,懂了。

    记录默默的撇了左侧的那位女记录一眼,等晚上的时候他们再好好讨论讨论今天的事情到底该怎么记载才好。

第二章 你是在担心阿舅吗

    长安肃王宫并没有竣工,只是几处重要的地方已经完成了修缮,其中祭天台修的更是富丽堂皇,孙国瑞在路过时都被祭天台的美艳所惊异。

    只是他初入王宫,在云罗丹青的带领下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被拉走了。

    百官迎王入驾,之后便是一些琐碎的礼仪以及祭天服饰的讨论。

    北人想用凤凰作为图腾,南人想要蛟龙作为图腾,这两派在肃国一直吵得不可开交,随着孙国瑞至藩,祭天典礼临近,这个冲突又爆发了出来。

    孙国瑞见过北人的图腾,不可否认的是凤比凰更加华丽,高雅,相比起凤来说,凰就像是山地里的老母鸡,但南人有自己的坚持,他们认为凤太过女性化,彰显不出为王的气度与修养。

    更何况,龙集百兽之长,更能凸显为王者的包容与大气。

    总之,孙国瑞才刚坐稳屁股,底下的臣子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隐隐有朝着大打出手的局势发展。

    孙国瑞好奇的看了一眼云罗丹青,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便也静静的听着南北两派的争讨。

    预想之中的愈演愈烈并没有展开,或许是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众人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这时,云罗丹青开口了,“说够了没有?上刚入肃宫,你们就为这么点破事在君前争的面红耳赤,是觉得吾等年幼不能拿你们如何吗?”

    “王后息怒。”

    众人连忙称罪,这时,肃相站了出来,“王后,王上已经归国,祭天典礼将至,若不能安排好章程祭天若出了什么闪失恐怕会引得肃天不快,请王后恕群臣殿前失仪之罪。”

    第一次往往都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国家的第一次祭天。

    那时,肃国便会迎来一道意志与国同休,肃王也会继承天子,天女的身份,这可是比国家之中任何事情都重要的事情。

    天有很多,但青睐肃国成为肃天的只有那么一位,如果祭祀出了差错来了个诸天之中的最底层怎办。

    他们除了捏鼻子认了没有其他选择。

    “孤明白,既然是祭天典礼,届时便让天选择我肃国图腾是凤凰还是蛟龙。到时无论天做何种选择,你等都不能有异议。”

    云罗丹青对图腾到是无所谓,前世的圣朝图腾有二,分别是玄凰与赤龙。

    但结果嘛,从二圣逝世之后圣夏皇室内部动荡的结局就能看得出来,图腾还是统一的好。

    只是云罗丹青也不好拍板图腾是龙还是凰,无论选择哪一项另外的人定然会心生不满。

    是以,这种让人头疼的问题还是交给肃天好了,作为天父,他给肃国选个图腾不过分吧。

    “王后,肃天若是应允我等自然不敢异议,只是天威难测,若是用这种琐事劳烦天父,会不会有失妥当。”

    “天父那边孤与上自会应承。”

    “既然如此,那我等祭天的礼服应当如何选取?”

    云罗丹青撇了一眼发出问题的人,女的,是自己这边的,顿时心里不悦。

    急啥,急啥,你看那帮大老爷们个个沉得住气,你们也沉稳点啊。

    云罗丹青能感觉到,北人是真的把肃国当成了自己的国家,而南人总有一种割舍敢,融入不进王庭之中。

    “祭天之前,孤依旧是大楚的太女,上依旧是大梁的大王,祭天之后,孤是肃国的肃王青,上是肃国的肃王瑞,明白吗?”

    “臣明白。”

    云罗丹青的意思是准备多套衣服,祭天的时候他们穿皇朝皇室的衣物,祭天之后在更换成肃国王室的衣物。

    只是云罗丹青不会想到,当祭天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他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会迎刃而解,准备的那两套蛟龙服,与凤凰服根本派不上用场。

    接下来的内容都是关于肃王祭天的讨论,孙国瑞在一边安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他才初来肃国就已经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他的这位王后,肃王青,绝对是他所见识过的最智慧的人。

    没有之一。

    正常的讨论都是碰到了难点大家群策群力得出方案,而云罗丹青不论碰到什么,都好像已经备好了腹稿,她给出的方案不能说两边都不得罪,却总有一种恰到好处之感。

    这就是君王的制衡之道嘛,学到了。

    议题的大致方向已经确定了下来,云罗丹青便带着孙国瑞离开了议政殿,带着他去参观这还在修建之中的王宫。

    孙国瑞哪有心情,来了这么久都没见到王成宗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只是面对云罗丹青,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

    这种表演对其他人都是影帝级的表现,但对云罗丹青来说却不够看。

    她太熟悉孙国瑞了,尤其是为他生下二子一女以后,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代表着什么云罗丹青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云罗丹青挥挥手屏退了跟在他们后边的宫人。

    “你是在担心阿舅吗?”

    孙国瑞心里一个戈登,脸上充满了疑惑的问道:“什么阿舅?”

    但孙国瑞不知道,每当他自己紧张或者不安的时候总会用拇指轻轻触碰食指或者中指的指中。

    这一点,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而云罗丹青却注意到了。

    孙国瑞固然不是圣父,但作为同一个人总能找到些许共通的特性,所以云罗丹青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一直在关注孙国瑞的动向。

    现在,她明白了,也终于知道了该怎么跟孙国瑞打交道了。

第三章 脸谱

    孙国瑞心中无比震撼,对大楚也有了深深的忌惮。

    王成宗是孙国瑞娘舅的事情在大梁并不是一个秘密,但他可以肯定这件事在宫中绝对是辛密。

    可想而知,即便外朝知道这一点的人绝不会去宣扬此事。

    可云罗丹青却知道了,隔着万里山河,她却知道了,在这肃国之中,她又能拥有怎样的耳目?

    那太可怕了。

    一念至此,孙国瑞心里微微发寒。

    “珠儿,你跟二虎也下去吧。”云罗丹青将二虎与珠儿赶离,接下来的话不是他们应该听得。

    “瑞,跟我来。”云罗丹青拉着孙国瑞到一旁的草地上坐下,她笑着开口道,“你没有必要这么拘束,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们的利益也是一致的。”

    这一点很重要,她明白孙国瑞的秉性,如果孙国瑞不能明白这个道理,她就无法走近孙国瑞的世界。

    这样的话,未来的肃国就会像圣朝开国前的那几年一样,父与母的争端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但肃国是肃国,圣夏是圣夏,王庭跟皇朝有可比性吗?

    皇朝的动乱可以靠着皇帝强势压制,即便外面有个大赵虎视眈眈,混乱中的大夏也不用把他放在眼里。

    即便大赵有着辽阔的土地,对大夏来说也就跟战国末期的韩国差不多。

    而王庭呢,肃国虽然背靠着两大皇朝,但这两大皇朝并不同心,而肃王是天子天女,一旦天子与天女对立,作为天父的肃天未必会下场干预。

    到时候,争端只会愈演愈烈,直到肃国只剩下一位肃王。

    这是云罗丹青不想看到的。

    “青儿姐,咱不明白。”孙国瑞一脸疑惑的问道,他的神色很迷茫,但云罗丹青还是看到了那隐藏在迷茫之下的紧张。

    “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治理这个国家,所以我不会瞒你,有些事情我要告诉你,你安静的听,我不会骗你的。”

    随后,云罗丹青便把王成宗与孙国瑞的关系道出,见孙国瑞一脸惊讶,这才语重心长的道:“瑞,有些事情该做就大胆去做,不要有所顾忌,不然等到有一天你一旦失去就会后悔莫及。”

    前世的圣父并没有与王成宗相认,云罗丹青也是等王成宗辞世的时候才知道这层关系。

    可一切都晚了,失去了舅舅的圣父迁怒于无辜的人民,很多人都死了,他的脾气也在那一天开始越发的暴躁。

    臣子原本就害怕他,但从那天开始,害怕转变为恐惧。

    所以,这一次,云罗丹青得提前做好预防。

    肃王瑞可不是圣父,没有绝对的权威,如果让他在肃国胡搞瞎搞后果可十分严重。

    云罗丹青只能被迫的当爹又当妈,尽量不引起孙国瑞心中的叛逆情绪。

    “王公公真的是咱的舅舅吗?”孙国瑞声音中有些发抖,眼眶也微微泛红,似乎有泪水在眼中凝聚。

    “是的,阿舅他啊……”

    当云罗丹青道出王成宗的经历之时,孙国瑞震惊了。

    他从前只知道那是他的舅舅,却不曾知道舅舅竟然因为母亲受了这种屈辱。

    愧疚,难过,更在心中有一丝空荡荡的无挫,原本酝酿的眼泪不由得顺着脸颊滑落。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流泪,孙国瑞这时才知道,原来他并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泪水。

    他会离开我吗?他会仇恨我吗?

    难受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慌乱,以己度人,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孙国瑞都不敢往下去想....

    “别哭,别哭,我告诉你这件事肯定是有补救的办法,但你要答应我,跟我一起将国家治理强盛,好吗?”

    孙国瑞心中心绪难平,他想等稳定了情绪再开口,可隐隐有一个念头迫不及待的撬开了他的嘴巴:“什么办法。”

    “圣秦的时候,曾经有北域大陆的法师来圣秦弘扬佛法,为了见到那时候的圣君,法师达摩自宫入宫宣扬佛化经译,三年之后,法师被圣君封为经纶大师,前往全国各地建立佛堂寺庙,传授经文,引人向善,我们现在在天玄看到的寺庙大多都是那时候建立的。”

    孙国瑞没有接话,他看着云罗丹青,等待着下文。

    “瑞,这位法师在巡回讲经的途中长出了胡子,在其圆寂之后,为他收敛的人透露出法师肢体健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孙国瑞眼中尽是骇然,他一时间忘了伪装,震惊的说道,“你是说达摩法师有能让肢体再生的办法!!!”

    云罗丹青点点头,“对,法师的遗体与他的随身物品被安葬在青枫山,这里如今是金国的地盘。”

    孙国瑞陷入了思考,他不知道云罗丹青是怎么发现自己的伪装从而跟他讲述这件事情,但既然让他知道了,达摩法师的遗物他势在必得。

    谁也不能阻挡他的脚步,而这一切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让青枫山变成肃国的地盘。

    这就麻烦了,青枫山离金国首脑太近了,金国是绝对不可能让出青枫山,更何况如果金国让出来了也只不过是一块飞地,根本没有让他进入的可能。

    “你想怎么做。”

    孙国瑞索性卸下了伪装,既然要跟云罗丹青合作,那他就不能把云罗丹青置之门外。

    “你知道戏曲中有代表着正直无私的黑脸,有代表着阴险狡诈的白脸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做对照,用白脸来突出黑脸的正直,红脸的忠义。

    看着云罗丹青,孙国瑞眯起了眼睛,他好像知道云罗丹青想让他做什么了。

第四章 祭天之前

    云罗丹青看着孙国瑞变化的脸色,心里也沉淀了下来。

    这局稳了。

    她没有直接告诉孙国瑞达摩法师事情,因为她太了解孙国瑞了。

    做什么事情都只有三分钟热度,如果没有舅舅为她们背书,恐怕要不了多久孙国瑞就会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曾经的他们有儿女作为桥梁才让两人的心防慢慢卸下,如今却不行。

    先不说他们只有八岁的幼龄,单单是前世圣父的所作所为,云罗丹青就很难走出那一步。

    她原谅了他,却不曾原谅自己。

    这一点,她十分清楚,只能依托于时间将记忆慢慢冲淡。

    只是作为母亲,能忘掉那惨死的孩子们吗?

    云罗丹青不知道,但她知道这是未来的事情。

    车到山前终有路,未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眼下他们虽然是肃国的上与后,但寝宫的安排确实分开的。

    上的乾清宫,后的坤宁宫,是他们成婚前的寝宫。

    至于成婚后,他们会搬到瑶华宫去居住。

    这也是被安排好的,肃国未来的王没有性别要求,所以内宫之中必然会有没去势的男人存在,他们将宫中的规矩安排好了,才能保证肃王的后宫不会出现谋逆篡位的想法。

    是以,在成婚之前,云罗丹青也不用考虑自己的心结。

    “青...后,这王宫怎么这么红啊?”

    随着孙国瑞被云罗丹青带着在自家王宫串门,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到处都是红的。

    墙是暗红色的,门是朱红色的,白色的纸窗上贴着红色的剪纸,眼睛往上一看,哟吼,瓦片也是黑里透着红色。

    孙国瑞一时间有些懵了,这装修...一点儿也不庄严肃穆。

    如果让他来修缮,会把这些红色全部改成黑的,别问为什么,始皇帝可是他的偶像,一统不了天下在这些小事上还不能跟大秦看齐吗?

    秦以黑色为尊,那就把能看见的地方全部涂黑。

    他连以后自己儿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子政,当致敬偶像了。

    “红点不好吗,其他地方的王室皇室全都用黄色金色来修筑宫殿,咱们能跟他们一样吗?咱们可是肃国,是大梁大楚推动出来统一边境的国家,不标新立异怎么让世人看到我肃国的风采。”

    孙国瑞听后点了点头,懂了,你喜欢就好。

    孙国瑞心底安慰自己,红色就红色吧,红色也没什么不好的,周不就是火德嘛,虽然被偶像的爷爷灭了,四拾五入就是被偶像灭了。

    光荣。

    接下来的日子里,孙国瑞就是在熟悉肃宫的环境以及未来祭天典礼的章程。

    祭天可不是小事,认的爹那可是几辈子的爹,听说君王薨逝后会得到天父的接引,灵魂将在天国之中永生。

    也不知道真假,不过这不妨碍孙国瑞心中对天的狂热。

    祭天以后,他变是肃天之子,掌握着常人所不有的威能。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在社会中的人知道了在几天之后将会获得超能力,谁能静得下心来。

    连日来的演练让孙国瑞无暇他想,连王成宗那边的事情也被分散了些许注意力,显得不那么伤感了。

    终于,这一日万里无云,艳阳天下,一股活力在肃国之中绽放。

    肃王的祭天仪式在王宫之中举行,祭天台前,肃王领着文武群臣在台下候命。

    在肃王战力的侧前方,有一男一女两位官员着着华丽的祭服,他们是肃国的左右丞相,站在左边的是北派的左丞相大雨未若,站在右边的是南派的右丞相林尽忠。

    孙国瑞站在祭天台下看向两位丞相就好像看到了两个小人。

    祭天台太高了,也太宏伟了,他的高大与人的渺小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冲击。

    此时,孙国瑞站在台下,他穿着大梁藩王制的冕服,这与在梁宫之中试穿的那一套冕服不同,用的材料可是真正的玉石,骨架也选用的黄金。

    自然而然的比琉璃与木材所制成的仿制品要重上些许。

    这种最为隆重的场合,礼仪方面上自然不敢有所耽搁,只是越是临近祭天之时,被孙国瑞忽略的烦心事就一股脑的涌现出来。

    那日,他从云罗丹青口中知道了王成宗是他的舅舅,孙国瑞就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跟王成宗相认。

    只是他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王成宗根本不认他这个外甥,只把他当成肃国的大王。

    这不是孙国瑞想要的,那些话语像一把刺刀狠狠的扎在了他的心上,还是由云罗丹青过来开解他才能从那种落寞的情绪之中回过神来。

    舅舅啊,我会找到达摩法师的遗物,到时候如果有人敢拿你的身份做事,我会让他知道,诬陷一名国舅的下场到底会是如何的凄惨。

    鼓声强而有力的响起,咚咚咚的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口。

    孙国瑞明白,祭天仪式开始了。

    面对未知的天父,孙国瑞强打起精神来,半仰的头低下,平视前方。

    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孙国瑞的手掌,孙国瑞转头看去,只见云罗丹青脸色肃穆的平视前方。

    孙国瑞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也握紧了云罗丹青的手掌。

    乐声响起,二人一同迈开步伐向着登天阶而去。

    这时候,连日来的操练效果便出来了。

    仪态,气质,能从一个人的行走体现出来,原先的孙国瑞就像是野地里的土娃娃,现在的他终于有了份为王者的气魄。

    但这路,说实话真不好走,礼规定了王的言行,就像现在孙国瑞这样,行走时步伐迈动要大的同时还得保持一致,不能外八,不能内八,两脚尖平行而走,走前又要抬高,落地时还得将脚后往上抬起露出鞋底。

    再优化下可以去唱戏了。

    孙国瑞自己是看不到他的仪态,但走起来真累啊。

    好不容易到了登天阶前,二人停下,接着便有两位官员同时念诵文稿。

    其中,包含着二人的生辰八字,自己国名,君号,以及立国的原因,统辖的地域等等,等等。

    在孙国瑞听来就是一个字,乱,两个字,杂乱。

    因为二者同时开口的缘故,他都听不清这两人说了什么。

    只是待二人念完之后,他们便将手中的文稿交给了孙国瑞与云罗丹青。

    孙国瑞与云罗丹青对视一眼,接过文稿的手同时高举。

    随后便听到后方传来海啸般的一声:“拜!!!”

    随后,二人将高举的手放下,正式登上天阶。

第五章 天怒

    虽说是向上攀登,但出乎意料的是并不怎么费力,就是有点费时。

    孙国瑞与云罗丹青携手而上,随着与登天台的距离越来越近,一种奇特的感觉也由心底而生。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的要冲出体外,精神显得格外亢奋,若不是自制力尚可,孙国瑞定然会吼一嗓子出来。

    两人从左右丞相的身边经过便停住了脚步。

    “上三牲。”

    这时,登天台下便有人拉着一头牛,一头羊,一头猪到登天台下。

    随即,一刀,牛头落地。

    “拜。”

    随着牛头落地的还有群臣的拜见。

    一刀,羊头落地。

    “再拜。”

    一刀,猪头落地。

    “三拜。”

    随后便有一队侍者用托盘将落地的头摆放在上面,面朝祭天台,双手举过头顶沿着左边空出来的阶梯向上而去。

    不过三牲的头在最后面,侍者优先是呈上来清水让王洗手,随后又用布帛将手擦干。

    做完这一切之后,三名端着三牲头颅的侍者随着王往天台登去。

    他们大概落后了十几个阶梯的位置,双手高举,头紧紧的顶着脚底,耳朵时刻注意着鼓声,跟着鼓声而走。

    这样做的结果便是他们与王的距离越拉越远,云罗丹青注意到了他们步伐的不对付,好几次握着孙国瑞的手都微微用力。

    奈何,根本拉不住。

    云罗丹青前世是圣天子,对于天女身份并没有什么激动之情,但孙国瑞可没接触过这个,这种感觉就像是两方人马正在焦灼的打着团战,谁来让他离开电脑都没用。

    等到孙国瑞走到登天台时,他与侍者的距离隔了大概三十台阶。

    这就很尴尬了。

    只有下位者等待上位者,哪有上位者等待下位者的。

    而底下的侍者低着头,恭敬的一步一个脚印的有着,根本没有发现自家的肃王早就已经到位了。

    不过云罗丹青轻轻捏了捏孙国瑞的手掌,安抚了孙国瑞一些焦躁的情绪。

    问题不大,小事。

    过不了多久,侍者便也到达了他们相应的位置。

    随即登天街中断的两位丞相将手中的布帛打开开始念诵祭文,他们的声音很轻,反正孙国瑞是听不到两位丞相在念着什么,估摸着登天台下的群臣也听不到丞相再说什么。

    只是见他们念完之后,将手中的帛书丢去一旁燃烧的尊炉中去。

    这时候,便听登天台下群臣山呼:“大拜。”

    随后原本拜服的身体起身再拜,五体投地后,稀稀疏疏的站起低头。

    一种庄严肃穆之感扑面而来。

    孙国瑞转过身去,面向登天台上熊熊燃烧的大鼎,与云罗丹青一道将手中的帛书丢入鼎中。

    一瞬间,天际风云骤变。

    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瞬间阴沉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十分强盛怒意。

    孙国瑞虽然没有听到人说话,但他好像明白了这份怒意的意思:“滚出去。”

    孙国瑞愕然,啥意思?认爹失败了?

    还不等孙国瑞从愕然中回过神来,一股蓬勃的力量忽然灌注在孙国瑞的身上,原本体内躁动的感觉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脱体而出。

    一只四脚青蛇飞上天空,在孙国瑞的目光中肉眼可见的长大,仅在片刻功夫,一条青白色的巨龙便翱翔与天际。

    与此同时,他也敏锐察觉到自身状态发生的变化,一切是那么突兀可又显得那么自然。

    另一边,云罗丹青体内也飞出一只山地鸡,在一股宏伟力量的洗礼下,山地鸡开始发生蜕变,变得优雅而华丽,张开的翅膀夹杂着七色的光晕,显得神异非凡。

    然后,孙国瑞便知道天父为何如此愤怒了。

    只见天空中的苍龙与天凰争斗在了一起,一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两股伟大意志的力量借助肃国上与后的玄魂展开对决。

    沉重的闷雷声响起,天空中也开始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细雨,孙国瑞的脸色一时间有些难看。

    这是哪个傻子设置的祭天仪式,为什么会有两道上天意志降下。

    玄魂对一个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孙国瑞已经感受到了。

    正常人可以一连十天不吃不喝吗?

    他可以。

    正常人可以一年到头只穿轻丝薄纱吗?

    他可以。

    正常人能一年到头百病不侵吗?

    他可以。

    眼下他的玄魂被天父操控与云罗丹青的玄魂展开争斗。

    孙国瑞感受不到战况如何,就怕等决出胜负之时自己的玄魂被打坏喽,那他可就与常人无异了。

    孙国瑞麻了,云罗丹青也麻了,群臣更是麻了。

    肃王祭天的变故是他们都没有预料到的,毕竟双王执政在天玄也算是头一遭。

    怎么一下就来两位肃天了呢?

    见着天色一片昏沉,阴云密布,不时雷鸣大作,雷声阵阵,群臣的心也是跌倒了谷底。

    天父的强弱代表着天子的底蕴,现在两道一直争夺肃天的位置,即便赢了又能留下多少底蕴。

    他们都是希望天父能快点决出胜负的,只有这样,天父的底蕴才能更好的保存下来。

    而眼前的局面却很明显的告诉他们,战斗陷入了焦灼。

    突然,天际闷雷巨响,爆发出一阵刺目的极光,一团热浪自空中猛地炸开,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轰鸣。

    台下群臣在这股巨大的轰鸣之下变了颜色,他们无法保持应有的庄严肃穆,弯曲着身体,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云罗丹青好似未曾察觉,她注视着天空炫丽的光彩,知道这么下去铁定会出事。

    随即,大声喊到,“天母在上,请听臣一言。”

    话音刚落,她便察觉到两道目光同时落下。随即,眼中色彩变化,一时间,宛如置身于星河之中。

    她的脚下,踩着金凰,她的身边,有一女子,全身光洁,赤身裸体,她的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毛发,但云罗丹青却认出来了,那是自己长大后的样子。

    而她的对面,是一条苍龙,龙首上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小的是孙国瑞,大的那位是孙国瑞长大后的模样。

    即便那位没有须发,但云罗丹青依旧一眼认出了他。

    天的意志是没有形体的,化出形体只是为了更好的跟君王交流。

    她身边的女人,跟孙国瑞身旁的男人都是上天意志的化身。

    这是好事,想来两道意志对于现在的情况也是两眼一抹黑,一念至此,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云罗丹青的脑海中产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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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啊,明明是穿越,你为啥还要买一送一。
刚得知自己兄长也是穿越者的孙国瑞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算了,还是装傻当个闲散王爷吧。不靠系统的我就是five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靠系统的我就是five,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靠系统的我就是five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