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小夫人
对于玄煞来说,最惊喜的莫过于这位小夫人找到了。
星肆凝视着哥哥,他的眼神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流露出欣喜了。
没错,这位小夫人,便是星肆于恶境之中给楚端隐讲的那位,玄煞的凡人小妾。
她当年莫名消失,玄煞苦不堪言,硬生生地将苦咽进嗓子里,多次派人寻求小夫人。
“快,快带我回去。”
玄煞两眼冒光,连忙被阴兵煞带出了这悠悠缠缠的扶桑树。
踏入鬼界,星肆才觉得异常熟悉。
没错,这般寒冷,这般恐怖,这般瘆人,绝对是鬼界。
只见白绫随随便便地散落在地上,那死人的骨头就和荒草一般长在鬼界的地上,各处都散落着带有血迹的衣物,隐隐约约间还有残肢,且那在阳间烧给已故之人的纸扎人,纸房子,也随意地堆在地上。
如此萧条恐怖,若是个凡人进来,必然是被吓破了胆。
星肆一直对鬼族的环境存有抵触之心,这也是太过于血腥了。
“小夫人在哪?”
玄煞进了鬼族的地界,也不顾身体如何,急急忙忙地询问着阴兵煞。
那打头的阴兵煞福了福身:“小夫人在鬼后那里,鬼后交代,带回您,要第一时间拜访鬼后。”
“母亲?”
玄煞只得乖乖听话。
从小到大,他最为敬重的便是鬼后。
入了殿,只见一位岁月微微侵蚀面容的老妇坐在榻上,然身上珠宝珍萃显然雕刻,头上也是扶了煞是贵重的珠宝。
没错,这位便是那举足轻重的鬼后,从她的面容之上,还是能够觅得年轻的时候的样子,也是清雅素然。
“玄煞,星肆,来这里。”
鬼后慈祥地开口,并且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两人坐过来。
玄煞和星肆自然是听话地坐了过去,鬼后轻轻地拿起玄煞的手,发现他的手指竟然呈微微腐烂的样子,煞是疑惑。
“你这,是怎么搞得?且,你们二人,这半月是淘气到哪里去了?”
原本星肆以为在魔族没有待几天,没想到转眼之间已经半月。
“母亲,这个就不用问了嘛哈哈。”
星肆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
“就数你鬼灵精,好好好,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母亲不问了母亲不问了。”
鬼后倒也是慈祥,也没有细细追问两人,星肆暗自吐了一口气,好算不是父亲前来问话,不然绝对是要把自己问个底朝天。
“母亲。听说赵姬在你这里,是不是?”
听到赵姬二字,星肆只觉得已经稍微有点模糊了,赵姬便是自己那个小嫂子的名讳。
“你满脑子想的就是赵姬,可是,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只剩一副躯壳了。”
鬼后满含惋惜地对着玄煞说,眼睛甚至不敢直视自己这个冲动的儿子。
什么?只剩了一副空躯壳?
“也许是去轮回了......她的空壳漂浮在忘川河上,刚好被巡逻的阴兵煞给捡了回来,母亲怕你伤心,也不敢自己暗地处置,便把她的空壳留在了冰棺之中,只能保证她短暂不腐......“
鬼后见玄煞惊讶的表情,又是暗地里补了一句。
第六十九章 再遇
玄煞的眼睛中突然流淌出万分悲伤的情绪。
怎么会这样。
再次相遇,怎么会如此!
他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连忙把住母亲的手激动的说:“母亲,为什么?为什么?我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鬼后凝视着这个倔强的孩子,最终只能叹了口气。
“好。”
鬼后轻轻地拂手,那床榻之后的石柱便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一道石门徐徐开启,逐渐有淡蓝色的光辉出现在玄煞眼中。
玄煞连忙还不顾那石门开的完全,便错身挤了进去。
眼前静静的存放着一口冰棺,冰棺之上有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少女静静地躺在上面。
玄煞奔上前,伸手轻轻地碰触着这小夫人的面庞。
鬼后的冰棺可保尸身千年不腐,这小夫人的眉眼仍是如初。
依旧是:花心定有何人捻,晕晕如娇靥。
那细细挑着的两抹柳叶眉,循着下去是分明轮廓的眼睛微闭,再继续下去,便是那长长的睫毛,薄薄的嘴唇,已然没有血色。
“赵姬,赵姬,你醒醒。”
面前的少女依旧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赵姬,你个死丫头,你醒醒啊。”
玄煞一边轻轻地推着那赵姬的尸身,泪水便涟涟地掉落。
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玄煞轻轻捻着这赵姬细嫩的皮肤,然却这赵姬的眼眉,却在他脑海之中形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出来。
鹅黄色的浅浅衣衫,正如……
玄煞在定睛一看,仔细努力回想着,这魔族的少女楚端隐,可不就和赵姬如此相似?
眼前的少女的影子越来越模糊,玄煞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去做。
“查清楚当初小夫人是怎么莫名其妙消失的吗?”
玄煞痛苦地红着眼睛,对着身边的阴兵煞说。
“这,臣也不知道……”
打头的阴兵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然却此时的星肆扶着鬼后一点一点的走了进来,鬼后的腿脚不好,自然是走的慢了些。
“玄煞,我倒是记得,大荒之中,有一凤凰神,她手中有一宝贝,名曰觅生镜,可以勘探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的前世今生,也许,你若能寻得此宝,便可以知道当年赵夫人是怎么莫名消失的。”
“母亲……可是神族……我却无法接近,更何况寻得那个宝物呢?”
玄煞心中愈来愈绝望,如今赵姬就在身旁,然却已经香魂已逝,不复存在。
“孩子,她就是一个小妾,不然,今年送来的人间少女,我去跟你父王说说,留给你做小妾罢。”
鬼后语气淡淡,然最后补了一句:“忘了她罢。”
“不可能!”
玄煞听见这四个字,竟莫名激动了起来:“姬儿对我来说万分重要,她离开以后我才知道她的好,然却一切都迟了,都迟了啊。”
就在此时,一个阴兵煞慌里慌张的跑进来通报。
“怎么?”
“禀告殿下,鬼族抓了几个外族人。”
“外族人?那就地处决了就行。”
鬼后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可是,我们负责就地处决的兄弟,都折在了那几个外族人手上,打头的那个鹅黄色衣衫蒙个纱布的女子,法力着实在我们之上啊。”
阴兵煞哆哆嗦嗦地回禀着他们这位尊贵的王后。
“鹅黄色衣裙……蒙纱……哥哥,怕不是姐姐!”
星肆的眼中突然放出了点点星光,这玄煞立刻也振作了些。
“快迎!”
“哎,玄煞,什么就快迎!”鬼后听的云里雾里,这两个小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嗨呀,母亲,这位女子可是我和哥哥的救命大恩人,理应上座。”
……
楚端隐和蝠神最终,还是见那红发女子可怜,一生于章莪山这荒山之际,只为了守护这头狰兽,与其惺惺相惜罢了。
可怜之人,难道还要与这弱弱女子,可怜之人争辩?
陌夕的殇亡,说实话也不是这狰兽正面的原因。
一切的一切,都是魔族设的圈套,归还首仙石,必须要这位背叛魔族的君主生祭首仙石,方得天下太平。
几人上路后,魔族与鬼族,只能选择鬼族这一条路。
如今扶桑树花朵已然凋零,众人也无法再消耗自己的修为去突破抵达神界了。
结果几人刚刚踏入鬼族的土地,直接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枯骨满地,残肢四飞,白绫飘扬,纸人飞舞。
如此瘆人可怖的地界。
相比之下,魔族还算是打理……比较合理……
“夫人,这是哪里,好恐怖啊……”
琶儿紧紧地跟在楚端隐的身后,谨慎地扫视着周围的情况,然而整个环境昏昏暗暗,很是看不清。
“啊!”
琶儿的一声尖叫吓的众人一个激灵。
“我踩到了什么……”
琶儿紧紧地闭着眼睛,完全不敢看脚底下的情况。
“是个脑袋壳。”蝠神此时打趣地说道,吓的琶儿恨不得爬到蝠神的身上。
念在蝠神是楚端隐的老相好,琶儿想想还是算了,便灰溜溜地连忙跳开。
“琶儿,我们家八方虽然在内务方面不及你伶俐,但是在胆量这方面,你必须得学学八方,你看她多淡定。”
蝠神扫了一圈周围的景象,又扫了一眼八方,八方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突然被谈到的八方看了看蝠神,自然是淡定的说:“您将您的寝房搞得那么乱,我能收拾的基本整齐就可以了,还和琶儿比,比什么!”
“稍等,诸位,等会再聊,我好像感觉有点不对劲。”
就在此时,楚端隐抛出一句话,顿时让周围人的情绪紧张了起来。
“什么?”
蝠神羽扇一亮,示意又要开打。
“佛挡杀佛,鬼挡杀鬼。”蝠神摇着脑袋,自然是看不起这楚端隐所说的“不对劲”。
“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暗处默默注视着我们。”
楚端隐冷静地说:“我感到有一点点浅浅的威压感,估计不止一个人。”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不男不女的狂笑声从楚端隐耳边擦过。
“什么人!”
“哈哈哈哈!”
这不男不女的声音越来越多,伴随着阵阵凌厉的寒风,感觉有甚多的人逐渐包围了楚端隐。
第七十章 花神谱
花神族、瑜珈山
正所谓一年一度的花族大宴便要举行,这乃是花神族上上下下都为之感到十分重要的时刻。
为什么如此说,然却都是因为这花神族的族系根植“花神谱”将在花族大宴上出现。
花神谱乃是一本可以自行记录花神族人的功力排行,生死,乃至姓名的更迭,地位的更迭。
所有花神族人的经历不受花神谱控制,然而花神谱却暗中记录着并且掌握着花神族人的命运。
这花族大宴开设的意义是,每个人都能够看清自己的族内的各种排名,对于厉害的拔尖的人,自然是一种鼓励,对于相对来说比较弱的人来说,那便是激励。
这花族大宴马上开始,便呈在这花神殿中。
如今这花神殿内,可算是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呵,什么所谓的花族大宴,那打头的肯定还是那三公主和她的‘椒房之宠’。”
花族大宴之上,众花神林立,坐于这金碧辉煌,鲜花簇拥之处,却是叽叽喳喳,嚼舌头嚼的正香。
“呵呵,他们两人看起来是姐弟,实际上一定存有那不一样的勾当。”
“真的?”
“看你就是孤陋寡闻了,这必然啊,两人形影不离,你若不信,等会花神谱一开,你就知道什么是那个了,哈哈哈哈。”
林笑意仍是一头珠翠,窄窄细细的丹凤眼微微斜挑,这朱红色的胭脂着在脸上,感觉倒是稍微有点泛俗了。
“嘿你瞧,这三公主来了。”
众人见身着彩衣的林笑意悠悠然走进花神殿。
这林笑意彩衣裹体,外披淡蓝色轻纱,却是稍微有点淡雅而圣洁道,束腰正中有一朵圣洁的淡蓝莲,三千青丝挽了一个华丽不俗的发髻,两侧用流苏点缀,白蓝色的飘带从身后至前身,挽于两手臂弯之间,轻旋,衣裙下摆如花般容绽放,圣洁高贵。
“哟,这三公主与往日的穿着打扮竟然不太一样,确实有点惊艳老朽。”
众人叽叽喳喳间。
她林笑意早已经习惯了。
“哟,姐姐,这华思慕弟弟呢?”
林笑意微微抬眼,只见自己的妹妹四公主倒是妖娆之际上来挑衅。
见林笑意不语,这四公主便捂嘴含笑:“别吧姐姐,是不是和我们梨花公子闹别扭了?”
其余人什么都没说对,可就被这四公主好好给说中了一句。
没错,她林笑意和华思慕就是闹别扭了。
自从在章莪山白白吃了两遭侮辱别扭后,这华思慕被林笑意生生给擒了回去。
华思慕飘着鬓前两绺青丝:“你竟然不让我和蕾在一起,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林笑意两眼怒意,立刻翻手将茶台上已经冰凉的茶一把泼到了华思慕的脸上。
“你给我看看清楚,那蕾的一双春眼,有迷惑人的能力,你已经被她给迷得神魂颠倒了!你快给我好好醒醒吧。”
华思慕两眼浑浊,已然是被蕾迷的神魂颠倒,早已将一腔的心思送给蕾了。
“你这个贱人,你不让我和蕾在一起,我要杀了你。”
华思慕被林笑意绑的像个粽子,但是还是别扭着扭动着身子,用这简单的动作表示抗议。
林笑意着实是没有了招数,之前问过花神医,这花神医说,要每日以清晨的新鲜露水天天洗眼,保持七七四十九天,恐怕才能将红参花的魅惑给洗干净。
林笑意有什么招呢?
只能天天吩咐着赶紧让宫女操办。
然而着宫女们个个能力低微,捕捉到清晨的露水更是难上加难。常常弄巧成拙。
每天看着红着眼睛的华思慕叫嚣着:“林笑意你这个贱人!”
林笑意又生气,又觉得自己甚是悲哀。
然却又能如何?只能自己每天早上跑到神山之巅,为华思慕采清晨的至纯之露。
然而两人的隔阂,却因为蕾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论回这花族大宴,华思慕的眼睛还没有洗清楚,这林笑意完全不敢让华思慕来啊。
万一两人在花族大宴上扭打起来可怎么办?
林笑意愣了愣神,这四公主上下打量了打量林笑意,又试探着说了一句:“华思慕哥哥在哪里啊?不会真是金屋藏娇吧。”
“你!”
这四公主倒是说的没错,这华思慕现在就被捆在自己殿内的榻上。
只见这四公主眼神骨碌碌一转,又不知道憋了什么坏心眼。
毕竟,三公主与华思慕下来的排行,想必就是她四公主。
每年只要是花神谱之上的首榜,在这一年都能受到花神祖的庇护,每年所庇护的都是林笑意,这让她四公主气得牙痒痒。
“果然被我猜对了,姐姐呀,这男人还是要拿出来溜溜的,你可不能把他要圈在圈里,注意身体哟。”
这四公主说话阴阳怪气,倒是让林笑意甚是着气。
不与傻瓜论短长。
林笑意再也没在意这个阴阳怪气的妹妹,自顾自地踏上了台阶。
由于她的地位在花神族中自然是举足轻重的,自然是坐的高了些。
“哎哟。”
这林笑意没注意,突然脚下一停滞,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再定睛一看,只见二公子正在自己身边气定神闲的品茶,然却一条腿却死死地压住了林笑意的裙摆。
“哟,妹妹,对不起。”
二公子微微一瞥眼,倒是嘴角噙的笑容收不回去,便装作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对着林笑意说了句。
“呵。”
林笑意自然也不和他们多多置喙,毕竟艳羡自己的人多了去了,还得一个一个的去摆平?
真是白白浪费时间。
林笑意想继续往前走,然而压着林笑意裙摆的那条腿却没有抬起的架势。
“怎么?”
林笑意丹凤眼微微一瞥,这品茶自如的二公子自然是笑了笑:“妹妹,按照家族辈分来说,这便是妹妹的位置了,可切莫要再爬了。”
“如果是按照能力大小分布呢?”
林笑意给二公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那我们可差得远。”
第七十一章 互相残杀
平常仅仅是这四公主倒是看起来人妖艳妩媚了些,却从未让林笑意知道她憋着一肚子的坏水。
四公主见那三公主林笑意自然是二哥拌开嘴来,便一个闪身离开了花神殿。
……
“参见四公主。”
刚刚还未脚踏到那林笑意的寝殿,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最外层的花神兵便一下子把自己给认了出来。
四公主细细抿了抿,觉得如果就是现在这般模样过去,怕是这浑水还没搅清楚,自己就先被林笑意给捉了去。
灵机一动,这位妖冶的四公主便立刻化成了林笑意的模样。
只不过那衣服过于繁琐,发饰也过于繁琐,倒是很难记住模仿。
四公主又邪魅地笑了笑,不管怎样,哄骗那些小家伙,倒是完完全全地够了。
再尝试着往这林笑意精心布置的护寝兵阵里渗透,倒是显得容易了许多。
“三公主。”
迎面走来的花神兵朝着四公主走来时,倒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三公主出门的时候,穿的好像不是这件衣服吧……
但是这脸,看起来也是对的啊。
花神兵只感觉奇奇怪怪,但是也没有细想。
谁料想,这林笑意的寝殿竟然有这么多驻兵看守。
四公主倒是觉得,这林笑意一人独大,怕是有什么异叛之心。
其实不然,林笑意只是喜欢收藏珠宝罢了……存的帮忙看着的人多些,也好防护。
毕竟天下的异宝都在她林笑意的手里。
……
穿过层层屏障,四公主可算是到了这林笑意的寝殿最深之处。
推门进去,只看见华思慕被五花大绑地绑在榻上,丝毫是动弹不得。
“华思慕哥哥。”
四公主惊呼出声,这林笑意,就是如此对昔日的战友,弟弟,甚至是?
华思慕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入眼仍是林笑意这样一张脸,便没有好气的说:“你就算是叫我哥哥,你以为我会不杀你?”
“杀我?”
四公主诧异地指了指自己:“华思慕哥哥,你对我这么好,你怎么会想着杀我。”
总觉得眼前的华思慕有什么问题,然却,又好像看不出来有什么具体的问题。
好像眼睛红红的。
“你给我滚开,别让我看见你!”
华思慕激动地喊着,面对如此尴尬的境况,四公主竟然一时忘记了自己如今是披着林笑意的模样。
“华思慕哥哥,你先别激动,我先把你解开。”
四公主连忙安定住华思慕的情绪,眼中流露出的担忧声色,让华思慕不明所以。
“你,怎么?”
只见面前的“林笑意”闭眼捏诀,那困在身上的绳索便被强力破断。
没错,林笑意虽然战力在花神族排行第一,然却只是因为这整个花神族只有她掌握着升阶大法。
升阶大法一出,便会让所有花神族人功力大涨,但是面对这些真正的战斗,她若列阵在前,恐早就是她老四的手下败将。
华思慕的眼睛看见林笑意的这张脸,满脑子蕾的呼唤声便充斥着他的大脑。
“华思慕公子,奴家好生气,求求你,杀了林笑意!杀了你姐姐!”
……
“不嘛,华思慕公子,杀了她好不好,杀了她我就给你做妻子。”
……
“各位哥哥,来吧,厮杀吧,你们不帮我,我就要被那些个坏哥哥们杀了,你们要是帮帮我,我就去给你们当妻子,好不好呀。”
……
这几句话生生死死地缠绕在华思慕的脑海之中。
突然,华思慕双手影剑一出,直接直冲四公主的胸口戳去。
这迅捷的速度确实是让四公主没有想到。
反身一推,却还是被那锋利的影剑划破了血肉。
只见华思慕双眼通红,语言狠烈:“林笑意,你杀了蕾,你杀了蕾,我要替她报仇,一命抵一命!”
这林笑意三个字一出,四公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披着的是林笑意的皮相。
见华思慕再次持剑冲来,这四公主才慌乱将自己的皮相给露了出来。
见这细长的丹凤眼突然变成了杏眼,这樱桃小嘴突然变成了丰满的妖艳红唇。
华思慕手中的剑一下子停滞下来。
“小四?”
四公主惊险地抚了抚胸口,娇弱地说:“华思慕哥哥,我是小四啊,你可别把我给忘了,别把我当成姐姐。”
华思慕愣了愣神,又觉得不对:“不可能,林笑意布的阵严丝密缝,连只苍蝇都是飞不进来的。你肯定是林笑意,装作小四的样子。”
四公主嘴唇轻抿:“怎么会呢华思慕哥哥?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华思慕手中影剑再现,分明是要取了她的小命。
四公主连连后退,却一时苦于没有什么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
就在这时,这四公主灵机一动:“华思慕哥哥,我若是林笑意,我怎么会放了你,我怎么会帮你解绳子?”
“呵,你若不是林笑意,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能够解开绳结?”
华思慕丝毫不信四公主的话,四公主连连败退:“是因为,是因为我和林笑意修的同系法术。这难道不简单嘛?”
丧失理智的华思慕完全听不进去这四公主的话,影剑再次一出。
刹那迅捷之势。
那鲜血淋漓,一下子溅到了林笑意房中的帷幔之上。
只见这大大杏眼的四公主瞪大了眼睛,喉咙被喷溅出来的血堵住完全说不出来话。
她紧紧地盯着华思慕,双手捂住脖子上的深深血口,却一声发不出来。
生生倒下。
华思慕影剑立刻化作粉末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这四公主死都不会明白自己的小聪明小阴谋,还没有使出来陷害到林笑意,自己却已经被……
聪明反被聪明误。
……
巧的是,花族大宴刚好开始,那礼官宣读着花神谱。
花神谱一出,耀眼光芒,四座惊呼。
“花神榜第一名,三公主林笑意。”
不出所料。
“第二名,梨花公子华思慕。”
自然也是不出所料,两人同生而依,已经霸占首榜好几万年。
“第三名……四公主……”
这礼官还没看清,只见花神谱上四公主的名讳越来越浅,越来越浅,最后竟然消失了去。
“四公主的名字在花神谱上不见了!”
第七十二章 是我多虑了
“这这这,花神谱上没了四公主的名字,那岂不是……”
惊觉座下起,那些花神族的族人也纷纷觉醒。
“老头儿,你的意思是,我四妹羽化了?”这二公子秉着一手的热茶,烫到皮肤发红才肯收手。
可所谓惊讶四座。
“不可能,我刚才还看见四公主了,四公主怎么能说薨就薨。”林笑意拍案而起,这一双细细凤眼微微一挑,表示丝毫不相信。
“林笑意,你可看见四妹去哪了?”
二公子倒也落井下石,给林笑意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也许是她突然境界跌落呢,怎么能在花神谱上说没就没。”
林笑意激动地跑上礼官所在的位置,强行把花神谱抢了过来。
“林笑意!”
众人纷纷制止,这花神谱按花神祖的规矩说,只能礼官翻阅,其余人翻阅那就是僭越花神祖啊。
“造孽啊,造孽。”
底下坐的花神族的老人们捶胸顿足,直叹这三公主林笑意太过于没有规矩了。
林笑意把着那一大本花神谱,恨不得蘸着唾沫给它翻上个五六七八回。
然而并没有四公主的名字。
恰逢这时,这林笑意心口一痛,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
是不是……小花……
……
四公主的血滴答滴答,这华思慕也是杀红了眼,一脚踹开了林笑意的寝房。
林笑意寝宫内的花神兵见华思慕隐于那灯影之下,手上的影剑正滴答滴答地滴着液体。
众人脑海里响起林笑意的嘱咐。
千万不能放华思慕出去。
只见这几个花神兵四目相对,便连忙冲了上去,寻思将逃脱的华思慕再次摁到。
不过让他们细觉不对的是。
这三公主林笑意不是刚刚进去?
莫非,这梨花公子杀了林笑意!
这太恐怖了!
正在此时,香风携梨花香气而来,更是显得阴风阵阵。
华思慕额前两绺青丝微微漾起,手中捏着的,正是那四公主的香魂。
花神兵冲上前准备列阵,却被已经被蕾迷惑心智的华思慕一个霹雳给劈倒下去。
有一个花神兵倒是幸运,直接冲进了林笑意的寝室。
结果地上躺着的皮囊,哪是什么三公主林笑意,而是四公主!
“你,你竟然杀了四公主!”
这花神兵还没有嘶喊出去,便直接被华思慕一剑穿肠,魂归于天际了。
用旧的影剑便化作粉末,又再次幻化出一把而来。
面对源源不断地花神兵。
华思慕嘴角微微一勾:“一群废物。”
剑锋一飘,灵力四散,那华思慕舞的把把甚好剑法,直接剑剑封喉。
上来的花神兵,还未近身,就直接被华思慕尖锐的剑风给飘了去。
鲜血流淌,这林笑意的寝宫原本井井有条,如今却是像极了修罗场。
这花族大殿内,众人正为四公主的莫名其妙的薨逝众说纷纭。
林笑意只得秉着她那一身繁复的衣裙,疯狂地往自己的寝宫去。
她越来越觉得不妙,那四妹憋着一肚子坏水,除了华思慕,谁也干不掉她。
林笑意还未跑到大殿门口,只见一个死里逃生奄奄一息的花神兵撑着最后一口气,看见林笑意——
直接一下子倒到了地上。
“三公主——华思慕公子,他,他癫狂……”
话还没说完,这花神兵便头一歪,魂归西天。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听见这华思慕疯了,只能将目光投向唯一比华思慕厉害的林笑意身上。
林笑意如今乃是眼神之中只有担忧,只见她将繁复的羽衣一下子脱了去,露出了细嫩的胳膊。
然而席地的长裙拖沓,她便用手狠劲一撕,露出了洁白的小腿。
众人还未惊呼出声。
这林笑意直接踏风而去。
形成的,甚是一番美景。
抵达寝宫,只见遍地的尸体。
这些花神兵的脖子上都有着一道深深的血痕,直接割破了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林笑意不得不打起一万分的警惕。
只闻着空气中传着的是淡淡的梨花香,林笑意轻轻嗅着……
只见月光下透着的影子,正风度翩翩,发丝飘扬。
“小花……”
林笑意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华思慕。然而这华思慕却丝毫不为所动。
“小花……你何必生姐姐的气。”
然却“姐姐”这两个字都呵出口,这华思慕才算是动了动那身躯。
“姐姐?”
华思慕停顿了一下。
“你可知,别人是怎么说我们的。”
“你怎么要管别人是怎么说的,我们做好自己不好吗?”
“林笑意,你看看你的嘴脸,你分明是喜欢我,你借着姐姐弟弟的这些称谓,是不是只求把我留在身旁。”
华思慕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他何时如此激动地凶过林笑意。
“你就是被那蕾给迷惑了心智,你相信姐姐,姐姐能把你的眼睛治好。”
林笑意卑微的语气几乎是恳求着华思慕,只求他将自己的心绪稳定下来,毕竟是花神,又不是魔鬼,怎能吐出如此伤害人的语言呢?
“够了,林笑意。”
这华思慕突然转过头,然而背着光,林笑意眯着眼睛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还未注意到,林笑意直接就被华思慕一掌击倒于地。
“小花。”
“不要叫我小花!”
华思慕红着眼。
“我也是个男人,怎么能一直甘心于屈居你之下,被你凌辱,被你控制,被你当个傀儡一般使来使去。”
华思慕的语言异常凌厉,仿佛多年憋在林笑意这里的委屈全部都被发泄。
“小花,在你心里,姐姐就是这样的吗?”
林笑意听到如此语言,这一直憋着不掉的泪水才算是滂沱而下。
她抽泣着:“小花,你难道一点,都对我,没有那种感觉吗?”
华思慕面无表情,只悠悠吐出两个字。
“没有。”
撕心的痛,一下子使得林笑意差点没站起来。
“你真的一点点也没有喜欢过我?”
“没有,甚至觉得恶心。”
“恶心?”
林笑意泪水涟涟,脸上仍噙着那笑容,她用手指狠狠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华思慕,你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希望你真的考虑过。”
“自然考虑。”
仍是冷冰冰地四个字。
第七十三章 夭心
“好,华思慕,既然如此,那我一腔心血终究是错付了。”
林笑意双手颤抖着,那华思慕仍旧不为所动。
“华思慕,你真的从来没有么?”
仍是不甘心,仍是不死心,林笑意又弱弱地问了一句。
显然已经厌烦的华思慕又再次狂躁起来。
他直接闪身突进到林笑意身边,趁林笑意还没有反应过来时。
一把利器直接刺穿了林笑意的颈窝。
“啊。”
林笑意痛苦地大喊。
低下头轻轻看,原来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把不同于影剑的利器。
这把类似冰凿的锥状利器,正是她当年送给华思慕的礼物。
这件礼物不同寻常,可以散人功力,被此利器伤害的仙人、魔人、都会因为法术尽失而沦为平常人。
林笑意只感觉自己身上涌动的灵气在迅速消逝,通过那个伤口,一点一点地往外泄。
林笑意趁自己的法术还未泄净,手中突然幻化出一把短匕。
仍是那把尖锐的短匕。
华思慕以为这林笑意要反击,连忙一下子从林笑意的手腕那里挑破血肉,直达筋骨。
“啊。”
林笑意又是痛苦地嘶叫一声,锥心的疼痛让她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华思慕见林笑意还想着去抓那把短匕。
毫不留情,直接一脚踏在了林笑意受伤的手上。
林笑意吃痛地说:“华思慕,你何必这么绝?”
“就因为你杀了蕾。”
“我没有。”
林笑意只得轻微的辩解,然而这华思慕却没有透露出一点点相信的表情。
“你有。”
随着脚上的力气逐渐加重,华思慕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看着昔日的强者被自己踩在脚下,这必然是万分的爽快。
华思慕的鞋底重重地来回碾着林笑意的手。
林笑意的手已然是血肉模糊。
眸光一闪,如今的华思慕,眼神之中只剩冷酷。
林笑意已经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
华思慕见面前的人儿奄奄一息,倒是也没有给她致命一击,怎能能让林笑意就这么简单的死去?
华思慕踏月离开……
这荒凉的寝宫,不,这血腥的修罗场,如今正是多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儿,她双目无神,脑海之中只有华思慕对自己的过往。
每次华思慕犯了错,只会装小可怜一般扑进自己的怀里叫自己姐姐。
每次华思慕找姑娘玩,为了隐瞒花神祖,林笑意只能把自己的名节搭了进去。
每次华思慕战斗,林笑意都愿意在他身后为他加持。
每次华思慕受伤,只有林笑意一心为他扶持。
每次……只有林笑意……
不知多久以后,这份感情竟然已经转化成了一份爱情吧。
什么时候喜欢上华思慕的呢?
可能是微风拂过他鬓前两缕青丝。
可能是微风拂过他身下的淡淡衣袂。
可能是微风拂过他小可怜般的泪珠子。
如今呢?
空无一物?
她林笑意又做错了什么?
林笑意想到这里,双目已经浑浊的紧,她艰难地翻身用另一只手去拿起那短匕,同时分了几指却捋起了自己的一缕青丝。
林笑意双眼含泪,捋起的这缕青丝,正是——情丝。
什么是情丝,每一个神仙都会有这绺与其余头发不一样的秀发,这缕秀发掌握着每一个神仙的爱情痴缠。
情丝一断,终生没有感情。
原本神仙之情就是仅仅靠着这缕情丝扎根于此,若情丝一断。
此生便不会再爱。
林笑意此举,便是要断了此生的任何情感,从此以后沦落为无情之人。
短匕厉光一闪,那根象征着林笑意对于华思慕的多重感情的发丝,也相继而断。
就像一翩断翅的蝴蝶翩飞消逝。
断掉的情丝犹如落花一般,一点一点地悠悠落下。
轻轻地掉在了地上。
风一吹就散了。
林笑意含着泪水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华思慕离开的地方,最后合着眼眶留下了最后一滴泪。
这也是我奉献给你的最后一滴泪。
那个伤口正在源源不断地散着灵气,林笑意趁自己的修为还未散尽,只得捏诀而生。
强大的光柱一下子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既然花神族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让她眷恋的,那不如就此消失了罢。
从此以后,不问山河,不问红尘。
……
花神大殿
众人正为了这一年一度的花族大宴之上发生的荒谬之事众说纷纭时。
只见花神谱又发出了盈盈的光芒。
众人示意礼官去看。
这礼官连忙捧起花神谱时,只见花族的排名又发生了变化。
“第一名……变成了华思慕公子。”
“什么?”二公子将茶杯一拍:“第一名怎么会变成华思慕,这一个外人!”
没错,华思慕其实并不是花神祖直系的子嗣,而是林笑意从小结伴相视的一个旁支的孩子。
那旁支的族人在当年的神魔大战之中奉献了生命,华家仅仅就只剩了华思慕一个孩子。
那时的林笑意,对这个小弟弟甚是喜欢,便收在了身边。两人同时长大,如细水涟涟。
如果说是华思慕错了,不应该,说林笑意错了,不应该,说蕾错了,不应该,只是命运纠葛。
我们每次都是为了自己想要的,从来不会成全别人罢了。
“快看看,三公主呢。”
礼官仔仔细细地翻着,都没有看见三公主林笑意的名讳。
“三公主,恐怕是已经遭遇不测……”
“莫非是这华思慕?”
“那四公主岂不是也?”
“如今这花族大殿之上,不就只有梨花公子这一位大能没有来吗?”
“造孽啊,造孽!”
“三公主离开,这花神族的气息又得败退多少?”
众人叽叽喳喳的,然而没有一个人敢去林笑意的寝室看看。
其实每一个人心里都知道,那里必然是血流成河,修罗场般。
只不过谁都不愿意趟这捧浑水罢了。
礼官还在那里翻阅着。
然而花神谱盈盈发光之际,众人没有发现。最后的一个小角落,有一个笔墨稍微较淡的笔迹。
上面只有浅浅两字:“夭心。”
笑失竹,意失更多。
只得夭了心。
也意为伤了心。
只盼得: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第七十四章 摸入鬼族
这楚端隐进了鬼族也是十分不易。
那周围的威压,让她本就不好的心绪突然更加的压抑。
就在此时,阴风阵阵,将地上的那些纸钱吹的飞扬。众人慌忙促成一团。
果然,不多久后。
众人面前一枯井处竟然爬出了一位白衣黑发的女子。
那女子的长发遮住了面庞,倒是使众人看不清楚是何模样。
这女子还没怎么出现,倒是吓的蝠神连连后退。
“这是啥玩意儿。”
蝠神惊叫着,生生要往楚端隐身后跑。
“这,估计就是古书之中所写的,鬼族特有的阴兵煞。”
“阴兵煞?”
众人无语凝噎,这鬼族果然是隐暗恐怖,这阴兵煞看起来都如此瘆人,并且与人间的各种民俗仿佛是紧紧相连。
“都说人鬼殊途,在我看来,未必如此。”
楚端隐轻轻笑了笑:“现出真身罢。”
往天际间喊了一句,只见那个白衣黑发的鬼女突然以诡异扭曲的姿势停滞在枯井之前。
扭动了几下后,便有无数的黑影从她的身上分离出来。
“呵。”
楚端隐微微一笑,果真是如此。
阴兵煞可以变成各式各样的鬼魂样子,估计以恐吓敌人为主。
但是一切虚像,自然是骗不过她楚端隐。
“九影术!”
霎时楚端隐的身边便幻化出了九个影子,自从在章莪山一次性将自己体内的魔气全部输送出来。
楚端隐周身灵气便是更加至纯。
自从与魔族的一切完全断绝以后,她便感到心旷神怡,整个精神也能更专注,就连召唤出的九个影子也是法力大增。
正所谓“舍得舍得”,看来必须是有“舍”才有“得”。
话回这阴兵煞,阴兵煞见来者乃是一男三女,看起来与鬼族一点边都沾不上,便断定了是异族人。
奋起而上,扇着黑气,誓在要吞噬众人。
然则楚端隐手腕之上的祁连玉镯微微一摇,那源源不断地灵气便汹涌而出。
纵使那阴兵煞一起而上。
自然必须有个先后顺序。
九个影子各显神通,很快便与阴兵煞厮打起来。
这阴兵煞不擅武器,所有的招数全靠那周身的戾气。
只要阻断了它的戾气,便是揭开阴兵煞的法门。
楚端隐手上影剑一出,见一阴兵煞而出,便直接用灵力将其劈成了两半。
蝠神见状,立刻羽扇一出,那盈盈的紫光也拔地而起,霎时就能吞并那阴兵煞的戾气。
“哎哟。”
众多阴兵煞被砍到在地,直接化作了一团黑气消逝而去。
但是这黑气看起来消逝了,实则氤氲在空中,便是等着合适的时机再次凝结成体。
“这阴兵煞是杀不死的,他们就像影子一般,夺了阳间人的戾气,只要阳间的人戾气不断,他们便不灭。”
楚端隐谨慎的说,果然古书上所记的不假,这阴兵煞,有隐暗的地方,便会滋生。
“停手,都停手。”
就在这时,一位阴兵煞连忙跑了过来,这个阴兵煞相必那些战斗起来的凶狠的阴兵煞看起来和蔼多了。
“这可是贵客,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不长眼。”
奔跑而来的阴兵煞十分不好意思地对着楚端隐一行人说:“贵客贵客,有失远迎,请勿责怪。”
“贵客?”
蝠神刚疑问地问了一句,便被楚端隐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我认识你族公主与皇子,如此这般对我们,是不是不太好。”
楚端隐温柔开口,倒是让面前的阴兵煞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是是是,正是公主请宾客入席。”
这阴兵煞连忙制止了天上氤氲的黑气和地上准备好要攻击楚端隐一行人的阴兵煞们。
从而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迎了回去。
路途之上,蝠神神神秘秘地附在楚端隐耳朵旁:“端隐宝贝,你是怎么认识这鬼族的皇子与公主的?”
楚端隐瞥了这蝠神八卦的面庞一眼,仍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不告诉你。”
“哎呀,你就告诉告诉我吗,这魔族和鬼族冤孽甚深。你这背着人,可是偷偷摸摸干大事。”
蝠神小声的嘀咕着,倒是引得琶儿捧腹大笑。
“蝠神大人,你真是一个闷葫芦。”
琶儿开了腔,更是让蝠神摸不清头脑。
“当初不是你署的名?让陌殇林前来捉星肆。”
楚端隐声音刚大了些,这打头的阴兵煞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大家甚是喜爱的小公主的名字,便立刻把头给转了过来。
楚端隐立刻压低了声音,又重复了一句。
“当初不是你署的名?”
“什么署的名?”
蝠神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署名?什么星肆。
星肆?
哦!就是那个住在楚端隐偏殿的那个,被楚端隐从恶境当中救出来的清纯女孩。
莫非,那个星肆就是鬼族的公主?
“星肆就是鬼族的公主?”
蝠神恨不得高呼一声。
天,自己胆大妄为调戏的,竟然是鬼族的公主。
要是个什么小兵小卒也就无所谓了……这下子,可算是给鬼族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怎么?你不知道?”
楚端隐投来了怀疑的眼神,嘴角也微微的抑了抑。
一旁的八方见即将要露馅,一时慌乱的不行,这蝠神要是不认和楚端隐当面对质,怕是要把自己给牵扯出来。
八方咬了咬牙,直接一脚踢在一块人头骨之上,佯装摔倒在地上。
“哎哟。”
八方故意娇叫一声,那蝠神的行李自然而然地散落在了地上。
这样一声娇叫,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眼光,也自然而然地将楚端隐与蝠神的对话给打断。
“八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琶儿连忙扶起八方,八方装作很吃痛的样子:“不好意思呀,这鬼族的氛围太过于新奇,一时光顾着看周围了,忘记看了路。”
这打头的阴兵煞也连忙转过头来检查八方有没有摔到哪儿,看来这星肆和玄煞逼迫他必须做好好客之礼,还是有点作用的嘛。
“我们鬼族的宫殿,深入腹地,诸位可能还需要走一段时间,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吧。”
众人都表示同意。
第七十五章 坟冢
众人坐在地上,也算是休息了一会。
然却楚端隐的眼神却仔细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只见那远远之处,仿佛有一个小小的坟包。
虽然这鬼族这种恐怖的事物多了,但是这个小小的坟包却与其余的不太一样。
这坟包背靠忘川河,河水滔滔,仿佛能够伴随主人岁月年长。
那坟包上,押着的是一已经被灰尘给尘封的红布。
“那里,埋着谁。”
楚端隐眯着眼睛,问那身旁的阴兵煞。
阴兵煞愣了愣,他万万没有想到楚端隐会问这样的一个问题。
“禀姑娘,这里埋着的,是我们的小夫人,赵姬。”
“小夫人?那为什么孤零零地被处置在此,是犯了什么逆天的错误么?”
那阴兵煞连连摆手:“并不是并不是,那个是我们小夫人的衣冠冢,真正的小夫人,当初从鬼界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谁也找不到她。”
“哦?”
楚端隐听见莫名消失这四个字,突然感觉心口一痛,好像有什么事情被尘封一般。
“既然没有犯过错误,那为什么孤零零地在这里呢?”
楚端隐若有所思地嘀咕了几句,见那阴兵煞为难的样子,一旁的蝠神这才算是捣了捣楚端隐。
“问这么多,人家的家事,你这可不算是倒了是非?”
“这倒没什么,这位小夫人乃是从人间来的,死后自然是顺着这忘川河流连至此。这里,便是我们那位小夫人与大皇子的初见的地方,这个孤零零的衣冠冢,也是我们皇子亲手置办的。”
“大皇子?”
楚端隐又若有所思的将目光飘向远方。
这阴兵煞略显尴尬:“是的,是我们的皇子玄煞,也是您的故人吧。”
“故人,是的。”
楚端隐将思绪抽了回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给众人说:“走吧,启程了。”
众人又再次往鬼族宫殿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仍是坎坎坷坷,这地上攒满的,是由忘川河上冲刷上来的凡人骨头。
走着走着,只听见琶儿高声惊呼:“哇!两河汇交!”
没错,眼前的正是,两条汩汩的河水从东西两头流淌而来,在面前一处圆通之地,竟然汇交在了一起,成为了一条河流,更加涤荡。
只不过一条河水质万分纯净,一条河却杂着众多的冤魂。
“真是盛景,你可以为我们介绍一下,这分别是哪两条河?汇聚在哪里?要流向何方么?”
阴兵煞愣了愣,还未说出口,只见眼前的女子的面孔虽然被一抹轻纱微微阻挡,但是那一双温柔的眼睛,却模糊了整张面孔。
这位世世代代都服侍在玄煞身边的阴兵煞一时恍惚了。
很多年前,那位身着嫁衣的小夫人,也曾站在这里,也是同样不起涟漪的语气。
小夫人的弯眉微微一簇,便用柔软的声音问同样站在这里的玄煞:“真是盛景,你可以给我介绍一下,这分别是哪两条河?汇聚在哪里?要流向何方么?”
时光恍然,这眼前的少女仿佛变成了小夫人。
“先生?先生?”
然而这位阴兵煞的目光一下子被楚端隐给拽了回来。
“哦哦,这左边这条清澈见底的,乃是洛水,那右边的,也就是我们刚才一直循着经过的,是忘川。忘川联通人,鬼两族,也说明鬼族掌管着人族的生生死死,这洛水那头的,便是神族的地界了。所以清澈见底。”
“神族。”
只见面前的人儿眸光一亮,但是立刻又平静了下来,这倒是一下子打乱了这个阴兵煞的思想。
“真是盛景,盛景。”
见这面前的少女背了背手,倒是与当年的小夫人,有些相似,但是从气度上,仿佛更加老练。
几人走的倒是有点慢,这等着到了魔族宫殿内,发现星肆与玄煞早就备好了宴席。
“殿下,公主,我把贵客带来了。”
这个阴兵煞恭恭敬敬的,带着楚端隐一行人走进了殿中,那原本笑嘻嘻的星肆,看见八方的时候,那脸立刻掉了下来。
当然,八方看见星肆的时候,也是大为震惊。
那时虽然看这个少女身上环绕着黑气,但是周身的气质气息,让她将星肆误认为为神族的人。
没想到,她竟然是鬼族的公主。
八方眼珠子再一骨碌,却发现另一旁坐着的那个带着高帽,一身玄衣,皮肤白嫩的男子,正捧着一位茶,凉凉地打量着自己。
这个男子,好像是那时候在星肆身边的那个小侍卫。
“玄煞殿下,星肆公主,楚端隐这厢有礼。”
只见楚端隐上前抱了抱拳,那星肆不高兴的脸一下子咧开了笑容,她屁颠屁颠地跑了下来,给了楚端隐一个大大的拥抱。
“姐姐!好久不见,星肆好想你。”
“我也是。”
楚端隐轻轻地笑了笑,拍了拍星肆的肩膀。
转眼望向玄煞,玄煞也是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也分开没多久,不是么?”
一旁的玄煞静静地开了口:“坐吧贵客们。”
楚端隐听话的坐下,如今误入鬼族的境地,看似是个不好的事情,但是却发现了洛水的存在,洛水洗涤人的根骨境界,乃是神界的神水,没想到这大荒世界无奇不有。
这洛水竟然还能够流经鬼界。
如果顺着洛水而上,一定可以不费气力地抵达神族。
如今只需要在鬼族稍微歇息一下,养精蓄锐,便可以好好的启程了。
想到这里,楚端隐的嘴角突然漾开了一抹笑容。
“鬼王,鬼后到。”
就在这时,门口的阴兵煞张了口。
“父王母后为什么来呀,不是说好了我们简单款待一下就可以了吗!”
星肆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疑惑的看着哥哥。
玄煞倒也是做出没有办法的手势,表示,我不知道,既来之则安之呗。
楚端隐微微抬眼,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身穿貂毛大衣,那脖子上围着的是纷纷杂杂的凡人骨头,那里衣的刺绣,是楚端隐看不懂的字符,像是图腾。
男子身边的,倒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苍老的妇人,这妇人身着华装,且涂抹着浓厚的胭脂,髻头高扬纷杂,一看就是地位不俗。
第七十六章 鬼族小宴
只见这鬼后携风经过楚端隐的身边时,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楚端隐一眼,然却凝视到楚端隐的眼睛之上时,却发现这双眼睛,与那赵姬的……
不说有万分相似,也有千分。
这自己的宝贝儿子心心念念的小夫人,难不是?
不,不可能,那小夫人的躯壳,不是前些日子刚从忘川发现,拾了回来。
然而看面前这位少女,看见自己与丈夫,竟然没有半分慌张,并且仍气定神闲,待他俩坐定。
楚端隐这才微微起身,那衣袂一扬,抱拳而立:“参见鬼王鬼后,民女楚端隐在此恭安。”
鬼王微微的点了点头,看来玄煞这个性格,是像极了鬼王。
“贵客请坐。”
鬼后慈祥地开口,便示意楚端隐坐下便可。
面对底下的人儿那一双温柔的眼睛,竟然如此像玄煞心心念念的女子。那会不会,藏在面纱之下的面容,更加相似呢?
想到此,那鬼后暗地中手里捏来一阵风,便冲着楚端隐的面纱而去。
然而没有让鬼后想到的是。
她一届鬼后捏的一缕风,还未飘到楚端隐的身边,便被楚端隐周身强大的气场给击退吞噬了。
这是什么人?
鬼后咬咬牙,又是暗自使劲,那一股风仍是无法近身楚端隐,便一下子被撞散了。
这女子的面纱,可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就如同铁布般,纹丝不动地罩在脸上。
见众人都不言语,空中的气氛甚是尴尬。
星肆便开了开口:“啊,那个,父王母后,不如看点舞蹈怎样!”
鬼王自然是点了点头,鬼后望了望自己的夫君,也是扶额无奈。
鬼王好色,果然是坐实的名头。
琴瑟响起,只见几位身上微微蒙着淡淡黑纱的妖冶女子从后殿走了出来。
手上盈盈绕绕着随风而荡的细纱。
那击磬一声,这几个少女曼妙的腰肢便微微一扭。
黑纱透着少女的身姿,就连那肚脐都能看见,当真是艳俗。
楚端隐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仿佛被污染。
星肆扶额:“父王,你什么时候把我调练的舞姬的舞衣换成这样。”
鬼王见自己的一时之欲被星肆戳破,见自己这生动活泼的女儿,叹了口气:“好啦好啦,是父王错了,不如,就让星肆给我们舞一曲吧。”
星肆听此,脸上更是漾起一抹晚霞般的笑容。
“早该如此!”
星肆机灵地从桌子上翻越过去,从乐官手里抢来了铜鼓铃,便摇了要那铜鼓铃。
铜鼓铃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楚端隐再次凝神,那周遭的舞姬将星肆一下子围了起来,再次像小鸟一般欢脱地散开之时。
那星肆的臂膀上套着一抹细细的臂环,臂环之上套着铃铛,之下连接着的是一片黑纱,就似凡人的水袖一般。
星肆的手微微一挥。
那铃铛便如痴如醉地响起。
星肆曼妙的小腰肢轻微的扭动着,那一袭黑裙之上的点点星光忽然亮了起来,煞是好看。
星肆忽如间那胳膊上的细纱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
乃伴随着星星一同舞动,宛如天人。
刚刚被那恶俗舞蹈辣眼睛的楚端隐见了星肆这般宛若天仙下凡的舞蹈,倒是一下子来了兴致。
想当年,自己也是有着舞蹈兴致的女子。
想当年,楚端隐在千灯之际,踏水上轻盈而舞的时候,身边仿佛有什么人一直伴随着他,她也是为了他而舞。
看见星肆曼舞,楚端隐仿佛就像当初那个凝视着自己的人一般。
正是看见星肆的舞蹈,楚端隐才发现,自己陷入这个幻境之中,仿佛一直心中缺少了什么,自己寻寻觅觅,好像一直飘摇的目的?
就是寻找心中缺少的这件东西。
“贵客,请问一下,你们是我们鬼族人么?”
就在此时,鬼后屡屡携风未遂,便探头问了问,这面前奇怪的女子。
就在这时,空气间霎时紧张了起来。
鬼后的不经意一问,却着实没想到这几位贵客的身份会如此尴尬。
鬼族与魔族为最大的仇人,与神族又是因为当年神魔大战结下了梁子。
刚刚好,几人说是魔族,也是神族……着实有一点尴尬了。
星肆站在台中间仍是在翩翩起舞,听到自己母后问了这样一句,吓的星肆差点没站住。
若是让鬼王鬼后知道了那楚端隐姐姐是魔族的人,可不得立刻把他们的头给砍下来。
星肆为了不显示出来自己的局促,只能继续跳舞,只能将眼神投向玄煞。
玄煞微微抿了一口茶,看了看身旁的楚端隐的话如鲠在喉。只得微微帮他们一行人结了结腔。
“这位乃是修罗族的圣女,带着一众宵小。”
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这鬼后听此,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修罗族的圣女啊,原来如此,不怪是看贵客一身贵气哈哈哈哈。”
鬼后仍是持着自己慈祥的面容,对着楚端隐笑眯眯地说了说。
“你说……”
蝠神的拳头已经要举起来了,然却被楚端隐又暗自给狠狠地按了下去。
“行,我是宵小。”
“人家玄煞给我们安了个好身份,你可别不识状况,是你现在逞一时口舌之快的么?”
楚端隐自从陌夕离去以后,心情一直不好,这蝠神的一点点举动就像把楚端隐这个火药罐子给点燃了不成。
只听见楚端隐咬牙切齿地对着蝠神说,蝠神只能委屈巴巴的把羽扇展开,把自己的脸藏在了羽扇的后面。
星肆一曲舞毕,众人为其欢呼鼓掌。
“哎呀,这女孩子跳舞真是好看,看了星肆已然变成了一个大丫头,看来是马上可以出嫁了。”
“母后~”
星肆害羞地将自己的脸藏在了袖子的后面:“星肆还小呢,星肆还想好好的陪陪母后~”
娇滴滴的声音哄得鬼后心花盛开,鬼后转而把目光投向了玄煞:“哎,我们是时候也应该考虑考虑,给玄煞纳一位正妻了。”
第七十七章 酒
听到正妻二字,原本淡定如水的玄煞突然怔住。
“儿臣,目前不需要正妻。”
玄煞轻轻起身,对着面前的母亲深深作了一揖,深情的说:“儿臣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一人。”
“故人已去,你还是要尽早脱离苦海。”
鬼后慈祥的目光打量着底下的楚端隐,这一点倒是让楚端隐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这鬼后,莫不是要打自己的主意。
沐浴春风似的声音从楚端隐头上响起:“我看这位黄衣姑娘,就举手投足甚是典雅合理,我觉得就很是适合玄煞。”
玄煞听见鬼后将目标放到了楚端隐身上,立刻站起了身:“这万万不可。”
鬼后听了倒是饶有兴致:“为什么不可?”
玄煞抛却了那平日里浮在身上的淡定与凉薄,听见楚端隐的声音甚是惊恐。
“这端隐姑娘,早就有了婚配。”
“婚配?”楚端隐还没站起来,只得那眉毛一挑,好一个婚配,这么快就给自己安好了名头。
算在这梦境之外,她属实是已经即将与蝠神成婚的人。
可在这梦境之内,她楚端隐可算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呢。
“嘻嘻。”星肆躺入鬼后的怀里,咧着嘴笑得可开心:“其实我觉得,姐姐和哥哥还挺配。”
有了星肆这一句话,鬼后便赞许的点了点头。
“胡闹,星肆,回你的位置上好好坐着。”
玄煞红着脸,那高高在上的帽子仿佛也要被气掉了:“吾心之中,只有赵姬一人,日月可鉴,母后和妹妹可莫要拿我打趣了。”
“端隐姑娘,你的意思呢?”
这鬼后倒是好记忆,仅仅是那玄煞提了一嘴,她便牢牢地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回禀鬼后娘娘,玄煞殿下所言不假,我确实是已有婚配。”
见玄煞投来了求救的目光,楚端隐只得乐呵呵地把那茶杯微微一放,起身而谈。
“哦?”
鬼后投来了一副完全不相信的目光,便连忙追问了:“是谁?有这般好的运气,竟然能将如此明艳的端隐姑娘娶回家。”
明艳,楚端隐心中呵呵两声,自从被这个死蝠神给陷害着把脸给毁了,明艳两字怕是和自己没有一点点关系了吧。
再说蒙了个面纱,能看出来什么?
她倒是看出来了,这鬼后想给玄煞纳一方正妻倒是真的心切,不然,怎么谁都能强制性地往上凑。
“没错,正是我身边这位紫色衣服的公子,乃是我的夫婿,错蒙鬼后所爱,只得跟鬼后说说清楚。”
楚端隐轻轻开口,伸手指了指身边正品茶的蝠神。
然而此时的蝠神,满脑子都是。
端隐原谅我了?
端隐原谅我了?
端隐原谅我了!!!!
她愿意承认我是她夫婿了。
见蝠神一副喝水被呛着的样子,那楚端隐又轻轻地踩了他一脚,示意他连忙站起来。
蝠神这才反应过来:“哦对,是是是。”
鬼后上下打量着蝠神那破破烂烂的羽扇,不禁啧啧摇了摇头,但还是秉着那慈祥的嗓音:“没想到端隐姑娘,还懂得垂怜下人。”
意思是她楚端隐嫁给了下人呗?
蝠神自然是听了出来这言下之意,恨得牙痒痒。
但是苦于楚端隐瞪着他的眼神异常寒冷凶狠——
蝠神选择把这句话咽到肚子里。
“是,端隐嫁给我,实属于是浅浅恩德。”
蝠神秉着那把破羽扇,只能强撑着脸上的笑肌说。
“好了好了,你一天就婆婆妈妈的,玄煞喜欢谁,是他的选择,你一个做母亲的,在闲闲置喙什么。”
就在此时,鬼王倒是听的不耐烦了,他玩弄着脖子上的骨头串,教训式的语气对着鬼后说。
“我这不是……”
“好了闭嘴。”
鬼后还想着争辩两句,便直接被鬼王给噎了回去。
“好了好了,你们小孩子吃吧。我和你母后就回去了。”
鬼王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尴尬,便扯着鬼后要离开。
鬼后拗不过鬼王,也只能被鬼王拉着离开。
这原本蓬荜生辉的宫殿,由着鬼王鬼后身边纷纷杂杂的服侍人群离开后,倒是显得有点萧条。
楚端隐倒是乐在其中,一杯杯小茶斟的欢快,实属实的气定神闲。
见父王母后离开了,这玄煞对着身边人嘀咕了两句,那身边人便立刻取来了两坛酒。
玄煞仔细地凝视着楚端隐,这周身气质,这一双眼眸,竟然与赵姬如此相似。
然而赵姬的肉身躯壳却是在这,是不是……
玄煞想起赵姬孤独的样子,便心中不免绞疼起来。
姬儿,你且等等。
我一定能够找到复活你的方法,只需要一缕精魂便可,一缕。
想必你也不会怪我,对么,楚端隐。
就在这时,原本给楚端隐他们引路的那个阴兵煞悄悄地绕到了玄煞的身后,将自己引路之时,楚端隐与小夫人赵姬完全相似的对话对着玄煞又耳语了一遍。
玄煞不得不又对面前这位鹅黄衣裙的少女多了一丝怀疑。
这么多相似的重点,无论是面容,还是语气,性格,都是如此的相似。
姬儿,看来复活你有望。
等待过后,那身边人将酒放在了楚端隐的身边,楚端隐立刻投来了不一样的目光。
“不知道姑娘是否方便饮酒?”
玄煞笑了笑,那身边人便给楚端隐已然斟好了一杯。
“方便,自然是方便。”
楚端隐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毫不犹豫地一饮而下。
没想到这鬼族的酒入口甘冽,倒是有几分辛辣,辛辣过后,是无尽的绵柔。
“姐姐,你真幸运,这是哥哥的特酿。”
星肆羡慕的投来了目光,又转而惋惜地说:“可惜我还小,哥哥不让我喝酒,那就只能已茶代酒了!”
语罢,星肆也爽快的学着楚端隐的样子,将手里已然放凉的茶一饮而尽。
“姑娘,再来,此番敬你救了我和星肆,分外感谢。”
玄煞又再次抬手,那身边人又给楚端隐给斟了一杯。
楚端隐自然是气定神闲,自己酒量尚好,这几杯还不足以灌醉自己。
蝠神倒是投来了担忧的目光,这玄煞,一杯一杯的敬楚端隐,也不知道是不是憋着坏呢。
第七十八章 酒醉醉人心
“此种小事不足挂齿,毕竟星肆也曾救过我一命,你们在魔族受袭,也是我管理不当。”
星肆听到两人又谈论此话题,将目光投到了八方的身上,八方深知星肆在看自己,便料到已然不妙。
“姐姐,那个我,我们受袭的缘故,完全是因为他!”
星肆插了一句嘴,倒是很委屈的把手指向了蝠神。
蝠神那时正乖乖的喝着茶,还在品味楚端隐承认自己是她夫婿的事情。
谁又能料到星肆突然来了一招。
“什么?我?喂,小姑娘,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不就调戏你了一下,你可别错误的张冠李戴啊。”
蝠神差点把嘴中的茶喷了出来,激动的指着对面的小姑娘星肆说。
楚端隐的目光投向了蝠神,倒是吓的在一旁的八方差点没拿住杯子。
好算自己打着蝠神的名头,什么都可以甩到蝠神的身上。
“星肆,没有证据,不得胡说。”
玄煞这时开口,坐在一旁的星肆又只能灰溜溜地闭了嘴。
“哥哥你真凶。”
星肆吐了吐舌头,继续凶狠地瞪着八方。
八方见此事没有败露,倒是悠然自得的喝起茶来。
“端隐姑娘,你是为什么来鬼族呢?我和星肆来的时候,那扶桑花刚刚凋零,你们莫非是?”
楚端隐听到如此话题。
忧伤的心绪立刻涌动了出来,便微微叹了一口气:“我觉得,魔族还是不太适合我,我应该去追寻更加适合自己的东西。”
如此的话,倒是让玄煞没有想到。
“你,离开魔族了?”
“嗯。”
楚端隐微微一点头,玄煞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星肆自然而然的也跟着哥哥闭了嘴。
几巡酒过以后,楚端隐只感觉面前的画面微微摇晃了几下,头晕目眩之感袭上大脑。
原来这坛酒已经被两人喝完了。
玄煞趴在桌子上,只得喃喃自语。
“姬儿,姬儿,我好想你。”
眼神之中只剩完全的深情,其余的那些凉薄,冷漠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楚端隐也已然有点昏头:“姬儿,是谁?”
已然酒醉的玄煞哈哈大笑:“赵姬,你怎么就能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为什么只留我一个人。为什么要把所有的愧疚留给我一个人。”
语到激情之处,玄煞怒指胸口,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赵姬,你怎么如此凉薄,你还说我凉薄,到头来,不辞而别的人,不依然是你。”
楚端隐依旧是懵懵懂懂:“要我说,你就应该把她找回来,不要做什么乌龟王八蛋,缩头乌龟。”
“你,你骂我是缩头乌龟?”
玄煞微微眯着眼睛,从眼睛那一点点的缝打量着楚端隐,戏谑地笑了笑:“我怎么缩头乌龟了,她离开以后,真是让我一顿好找,我为什么去了魔族,还不是因为去找找她。可如今……”
“可如今……”
玄煞低着头,慢慢的嘀咕着,已经是浑浑欲睡的状态了。
星肆见两人已经是一片狼藉,只能轻轻地扶起玄煞,让玄煞靠在自己的怀里。
“赵姬,赵姬……你如今怎么就变成了一副空空的躯壳,你的灵魂呢?你爱我的一切,不,你恨我的一切呢?”
玄煞这高高的帽子,已然是戴不稳了,随着酒醉的深入,那高帽终究是掉了下来。
那一头黑丝,一下子散乱了下来。
这位少年,发丝凌乱,躺在了星肆的怀里,星肆也语言温柔地说:“哥哥,别喝了。”
玄煞仍无法自持的往自己的嘴里灌着酒,嘴中仍呼喊着小夫人的赵姬的声音。
“好,你要喝,我陪你喝。”
楚端隐一下子一手拎起那个酒坛,酒水四溅,那一副架势一下子将星肆给吓着了。
“你……”
已然有点微醺的楚端隐大大咧咧地扛起那酒坛:“你不是喜欢喝?我便帮你喝,你不是害怕忘记她?我就帮你忘记她。”
丝毫不犹豫,不纠缠,这便是她楚端隐的作风。
“好!喝就喝!”
玄煞一下子把星肆给弹开,便与楚端隐双目凝视。
楚端隐倒是也不惧,那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玄煞。
玄煞被楚端隐的眼神给震慑到了,为什么?
一切追溯到那日玄煞与小夫人赵姬的嫁娶之礼那天,小夫人不愿意为自己低头,自己用劲把小夫人的头给摁了下去,那时候,赵姬的眼神便是和如今的楚端隐的眼神——
只所谓是一模一样。
“你……”
玄煞凝视着楚端隐,那话却一直塞着嗓子眼儿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赵姬……”
“很遗憾告诉你,我不是。”
楚端隐瘪了瘪嘴,表示自己完全不是什么所谓的小夫人赵姬。
“你有没有什么妹妹?姐姐?”
玄煞清了清嗓子,又开始问。
“没有。”
得到的回答,仍然是楚端隐坚硬的两个字。
就在这时,玄煞的眼神突然柔软了下来,两个已然酒醉的人,就这样互相凝视着。
蝠神见楚端隐已然失态,便想着把楚端隐抱回寝房。
星肆已经将一切给安排好了。
然却星肆却看着蝠神以及琶儿,八方,狠狠的摇了摇头。
众人便悄悄地坐在了一旁,观察着两个人。
酒香依旧,两人的眼神已然朦胧。
“如今赵姬,她就剩了一副躯壳。”
“躯壳?”
楚端隐疑惑地说:“你说小夫人不是已经消失,人间蒸发?”
“呵,她又回来了,有人在忘川河畔捡到了她的尸身,我便把她封存了起来。”
玄煞的眼神已经是漫不经心,那泪珠便顺着脸上滑了下来。
“你别哭啊。”
楚端隐最见不得别人哭,何况还是一个男人为情所伤。
楚端隐伸手便想给玄煞擦眼泪,就这样一个对外很是坚强的男子,究竟是经历了什么,竟然让他蒙受如此苦楚。
楚端隐突然对这赵姬和玄煞的过往感了兴趣。
“我,我想找到觅生镜,我想窥探一下,她究竟是怎么突然离开的。”
玄煞秉着小泪珠,那小脸红彤彤的,就像小孩儿闹了脾气一般。
觅生镜。
楚端隐听到这三个字,大脑竟然短暂的清明了一下,她回眸看了一眼蝠神,蝠神便用同样谨慎的眼光注视着楚端隐。
第七十九章 酒醉窘态
“你可知那觅生镜从哪里可以得到么?”
楚端隐两眼含春,自然是玩弄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地对着玄煞说。
这玄煞披着一头青丝,哪还有一位堂堂皇子的模样?
玄煞支支吾吾地说:“我记得,这觅生镜乃是前任神仙界的宝贝,我等,怎么能够有幸瞻仰呢?”
楚端隐听了这话,念着星肆旧情,就算是把觅生镜掏出来就又何妨?
楚端隐示意着蝠神,将觅生镜拿出来。
蝠神支支吾吾了片刻,这楚端隐宝贝,现在是清醒的么?
还是?
确定么?
蝠神的眉毛挑了挑,示意再问问楚端隐确定一下。
“去,把我的觅生镜拿来。”
楚端隐见蝠神没有动作,便浑浑噩噩间一挥云袖,那云袖在空中划出了明亮的一抹痕迹。
听到觅生镜三字。
星肆与玄煞的眸子,就一下子像夜间的灯火一样,点亮了。
这赵姬乃是哥哥这辈子的心结,有着这个心结,就连自身的境界也无法突破,与其说赵姬是哥哥的心结,倒不如说,这是他的一个劫数。
蝠神坐在一旁,感觉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如今,没想到,姐姐的手里,竟然有这觅生镜。
星肆的眼睛已然是承了星海般浩瀚,闪闪发亮。
她是发自内心的为哥哥所开心。
这神族的宝贝,乃是自己与楚端隐,不,尤其是楚端隐,以命相搏所带来的宝贝。怎么能说给就给呢?
“快去。我倒是要让你好好看看,让你把这个心结给揭开。”
已然酒醉的楚端隐被这推杯换盏之间所熏陶迷蒙,她就不信了,有什么的,忘记一个人能够这么难?
楚端隐的脸颊已经微微泛红,倒是显得一副桃花颜儿甚是让人如痴如醉。
蝠神见拗不过那楚端隐,便从自己的行李里把觅生镜给掏了出来。
见蝠神掏出来的这面镜子如此普通,仅仅就是一面昏黄的镜子修着一抹铜边。
浑浑噩噩的玄煞已然忘却了什么礼节,什么路数,便露出嫌弃的神色:“楚端隐,你莫不要把你寻常的妆发镜子掏出来,冒充觅生镜吧,可别把人大牙给笑掉了。”
“嘿。你莫看不起人。”
楚端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摇摇晃晃地朝蝠神走去,一下子抢过了蝠神手里的觅生镜。
这觅生镜分量薄薄的,如果拿出去说这个是她楚端隐的妆发镜,恐怕还真有人信。
只不过——
她楚端隐与黄烟修的是同系的法术,如果这面觅生镜真的是师傅的遗物,那自己启动,与黄烟启动又有什么区别呢?
楚端隐歪着头想了想,死活都没有想起自己和蝠神当初是怎么把这个觅生镜给打开的。
蝠神扶额,这楚端隐已经是喝的上头,已经是记忆全无了吧。
蝠神站起身,一边谦卑地对星肆说:“这觅生镜,需要照到你们想照的人的面庞,烦请你们得带我们见见小夫人。”
星肆见这原本不正经的蝠神大人,突然如此谦卑和顺,她都怀疑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不过嘛,既然两人把话都给放出去了,带着觅生镜去见见小夫人,也未尝不可。
毕竟,这个秘密,如今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都不是秘密了。
星肆迟疑了一下:“小嫂子被封在我母后隔间的千年冰棺之内,怕是我们今晚如此慌张去叨扰母后,不合礼数。不如我们明天再去?将喝醉的两人都给抬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
“休息?”
玄煞耳朵一立,就像个孩童一般跺着脚:“我不依我不依。我要继续喝。”
“哥哥,别喝了。”
星肆上前去劝,那玄煞竟然一把扯住了楚端隐的头发。
楚端隐疼的哎哟一声,众人以为两人要打架,连忙上去拉架。
结果,这玄煞就是死抓着楚端隐的头发不放,一边抓着楚端隐,一边还嘴里嘟嘟囔囔的:“难得酒醉逢一知己,知己,你可不得跑,我这心中愤懑怨气还有依依不舍还没有宣泄呢,你可得好好,好好陪我宣泄完了。”
楚端隐被玄煞这么一扯,这酒也已经醒了大半:“行行行,你把我放开可不是。”
听了这话,玄煞才不放手。
身边的阴兵煞心里想,当初想灌醉人家的是你,现在被人家灌醉的也是你,真是丢人啊皇子。
“这,如何是好?”
蝠神看着玄煞拽着楚端隐的秀发,连忙急的直跺脚,星肆已经冲上去打算把他玄煞的手指头给掰开了。
“不用。”
已经酒醒大半的楚端隐这时发话:“让他哭,哭出来心里就会舒服些。”
众人抬头,只见玄煞又泪湿满面,他瘪着嘴,委屈的说:“赵姬,我好想你。”
众人简直要晕倒,楚端隐见玄煞死活都不放手,只能吩咐那身边人再给玄煞倒酒。
一杯酒斟好,只见楚端隐说时迟那时快,往酒中施了一抹法术。
玄煞就和个小孩儿一样,看见清澈的酒水,便一下子松开了楚端隐的头发,连忙捧起那酒杯,畅饮起来。
一杯温酒下肚,玄煞顿时感到困意袭来。
“扑通。”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玄煞便一下子瘫倒在桌子前,呼呼大睡。
“姐姐,这,这是什么法术。”
星肆新奇的说。
楚端隐揉着自己被拉扯的头皮,卑微地说:“这乃是昏睡诀,我着实是没了招,只能麻烦你们把你们的主子给抬回去了。”
“你还好吗?”
蝠神担忧地看着楚端隐,楚端隐狠狠的摆了摆头:“我没事,这些小酒,还奈何不了我。”
“可是,这点小酒,已经喝趴了我家皇子了。”
玄煞身边最贴切的阴兵煞尴尬的说,不得不佩服,面前这位面若桃花的女侠,果然是好酒量。
好飒爽……
“那,姐姐,明日,我们便一起去看看小嫂子。”
星肆还是不忘重要的事情。
楚端隐看着星肆,露出一抹温柔的笑:“那是自然,我答应你们的事情,只不过,借用了我的觅生镜,你们可得也帮我一件事情。”
“姐姐敬请吩咐,妹妹一定着力完成。”
第八十章 初见赵姬遗身
第二日
因为鬼界地处阴寒之地,所以完全分不清什么所谓的日日夜夜,只能说是终日不见光吧。
楚端隐呆在这里,倒是感觉还挺压抑。
昨夜昏黄,竟然和那玄煞一起酒醉,也不知道做出了什么窘态的事情没有。
“琶儿。”
楚端隐艰难地伸了个懒腰,只感觉浑身酸痛。
这昨晚上是干什么了么,怎么这么耗费元神?
只能唤琶儿来了。
只见琶儿颦颦而来,楚端隐清了清嗓:“琶儿,我问你,昨晚我酒醉之后,可是与那玄煞皇子,有没有做出什么不合礼节的事情?”
“夫人,你也知道呀,呵呵。”
琶儿捂嘴一笑,楚端隐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了嘴角。
完了,见琶儿这个样子,怕是真的……
楚端隐拍拍脑袋,真是死活都想不起来,见琶儿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楚端隐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我不会强吻了玄煞吧?”
“不不不,哈哈哈夫人别乱想啦,昨天那个玄煞皇子,扯着您的头发死活不让你走呢,您施了个咒,那玄煞皇子顿时和死猪一样睡着了。”
“咳咳。”
琶儿话音刚落,只听见从门口传来两声轻微的咳嗽声。
琶儿装过头,只看见玄煞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咳嗽了两声,身边站着的正是星肆。
星肆正甜甜地笑呢。
“啊——”
楚端隐还只穿着亵衣,谁能料到玄煞竟然这样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玄煞看见楚端隐只穿着一身亵衣,立刻双颊通红,又赶紧佯装咳嗽了两声,麻溜地转过了身。
“玄煞殿下,您,是有什么事情么?”
楚端隐连忙用被子把自己的身体给包裹住,弱弱地问了玄煞一句。
玄煞身体一停滞,用晦涩的声音说了句:“那个,端隐姑娘,您昨天不是说,要借我,那个,觅生镜一用?”
“啊?觅生镜,我说过吗?”
楚端隐将目光求救似的投向琶儿,琶儿只能弱弱地点了点头。
夫人,您确实说过啊。
琶儿对着楚端隐挤眉弄眼,楚端隐这才一拍脑袋,真是酒醉害人,这神族的东西,怎么敢轻易露出来,哎呀哎呀,真是罪过。
“哦对对对,那个,玄煞殿下,容我先换衣服,然后再和您一起用这个觅生镜。”
楚端隐已然是嘴完全说不利索话了,到底什么情况啊。
待玄煞和星肆暂时离开,在院内等待的时候。
楚端隐连忙抓过琶儿,琶儿便一五一十的把昨晚的经过告诉了楚端隐。
——所以。
玄煞要用觅生镜照照自己那个亡妻的躯壳?探明当初她究竟为什么莫名离开?
琶儿点了点头。
楚端隐真是万分懊悔,不过牛都吹出去了,那这不得不借啊。
只不过,这一定要她楚端隐亲眼看着他们使用。这觅生镜可是神族的宝贝,万一磕了碰了,楚端隐会遭天谴的。
慌忙换好衣服。
楚端隐推开门,只见一身玄衣的高帽男子玄煞和星星满身的清纯少女星肆纷纷转过头,那小风一扬,发丝纷飞,倒是个好看的景儿。
琶儿见楚端隐愣在了原地,连忙冲着楚端隐的腰窝那里倒了一下。
“哦对,玄煞,那个,觅生镜是神族的宝贝,我也是有幸寻得,那个,我能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小夫人么?”
楚端隐试探的说,那玄煞仍旧恢复了凉薄的面容。
“可以的。”
星肆连忙接过话茬:“姐姐,你还可以顺道看看自己和我们的小夫人长得到底有多像哈哈。”
“那我,就顺道也拜访一下鬼后吧。”
楚端隐灰溜溜地跟在玄煞和星肆身后,转眼就到了鬼后所居之处。
只见鬼后起的倒早,正在花园里打理鬼界才有的花儿。
那花儿生的血红,一张便是一片,单支看去也是妖娆,着实是一副少见的景象。
“这花,乃叫曼珠沙华,是我们鬼界独有的品种。”
鬼后看见三人走来,便面对着疑惑的楚端隐,细细的解释着。
“鬼后娘娘。”
楚端隐微微作了一揖,表示对于鬼后的尊敬。
“母亲,早上安好,我是来看看赵姬的。”
听到赵姬两个字,鬼后的脸一下子隐沉下来:“你这是对你这位小夫人真的难分难舍,好吧。随我进去吧。”
玄煞嘴角微微扬了扬,楚端隐便跟着星肆与玄煞进了鬼后的居所。
还没看清鬼后干了什么,便只见鬼后床榻之后竟然现了一个机关出来,再接连着进去。
楚端隐总算是看见一个冰棺静静的浮于水上,这周遭幻境异常寒冷,感觉自己的睫毛都能给冻成冰柱。
“端隐姑娘,这就是家妾,赵姬。”
楚端隐见玄煞和星肆让了个道儿出来,且示意自己上前,便哆哆嗦嗦地想探头上去看一眼。
然而,就是这样一眼,楚端隐受到了万分的惊吓。
这冰棺上躺着的女子。
分明,分明就是自己!
同样的两弯淡眉,同样的雪白容颜,同样的鼻梁高度,同样的两抹淡唇!!
看着与自己完全一样的躯壳躺在自己面前,楚端隐只感觉异常的震撼与奇怪。
怎么会这样?
自己已经是身处幻境之中,怎么可能幻境之中还会有什么分身类类,自己又没有什么孪生姐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端隐也想知道。
楚端隐转眸惊恐地看着玄煞,玄煞亦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楚端隐。
还好自己一直藏于那淡纱之后,且被那冰猿一击,容颜毁了个四分,这才不能被玄煞她们给认出来。
为什么?
会有同样的肉身,出现在同一个大荒世界。
鬼后见三人凝凝不语,便识趣地把星肆给叫走了。
如今这千年冰棺所盛放的地方,只有玄煞与楚端隐两个人。
“烦请端隐姑娘,打开觅生镜,照一照家妾的过往。”
楚端隐已经是感觉空中弥漫着什么不对的气氛,然却出于自己对玄煞的信任,便还是从袖中掏出了觅生镜。
灵气萦绕,这觅生镜也轻盈地浮到了空中,再次对准了这躺着的“楚端隐”的面容之上。
不过一会,这觅生镜上便出现了图案。
不过如此图案,却让楚端隐和玄煞震惊四方。
第八十一章 赵姬的过往
只见那画面上,只得是血腥之处,那身着戎装的少女,面容只得是万分坚韧。
身处何处?
只见那屠戮遍地,尸横遍野,鲜红的血液流淌着,就像是成了河。
各种门派,族人,的咒法,灵气,魔气相携着,不同的衣物服饰摩擦着。
少女挽着头发的簪子当啷一声落地,堪堪是随着如瀑的黑丝倾泻下来。
“吃我一剑。”
这背后一位手握冷锋的士兵,一下子冲着这个少女砍了过来。
少女猛然回头,只得那冷锐的兵器风闪过她的眸。
这是死亡的信号。
少女手上的黄绿色的玉镯铛的一声,便直接把那人的兵器给震飞。
然而蜂拥而上的士兵却是永远都杀不完的,就像是无尽的水波一般,竟然一层一层的涤荡着少女的精力。
“这,难道是赵姬?”
玄煞见状,疑惑的发出了疑问。
楚端隐无言。
这少女一头乌丝飘扬,然却许久都露不出自己的容颜。
无尽的士兵一层一层的涌了上来。
就在此时,少女的手腕一下子被一个青衣男子抓住。
青衣男子!
楚端隐眉毛紧缩,这青衣男子,高挑的个子,消瘦却又隐隐透漏着肌肉线条的身材,扎的谨慎的髻头,可不就是那当初自己身处冰雪恶境时,和蝠神共同照那个镜子的时候,显出的场景中的男子。
只见这男子一把将楚端隐抓住,一下子扯进了怀里。便直接扶摇而上天际之端。
就在脚刚刚离地的时候,突然一位身穿道袍的男子一下子冲着女子的背部就是一掌。
“噗。”
女子一口热血,生生将魂魄打了个重影。
青衣男子紧张之际,便是要将那残影收回,可是只见自己努力去抓,却是再也没有抓住那重虚影。
但是带走身着戎装的女子为重,那少女微微眯着眼,轻轻地靠在那青衣男子的胸脯之上。
侧脸微微转过,只见春风拂过面庞版,就像是还未成熟的玫瑰般,有着绝代红润适宜的面容。
可是这好巧不巧,这副面容也就是楚端隐的面容!也是赵姬的面容!
被那道袍男子打散的虚影,正是这少女的一抹精魄。
楚端隐顿时感到头疼欲裂,这,这个记忆,为什么好像存在,但是又好像并不存在。
这是,什么时候的战争,这个青衣男子又是谁,可是女子手上的黄绿色玉镯,自然是自己的祁连玉镯。
祁连玉镯乃是自己小时,师傅送给自己的,且是这个大荒世界独一无二的绝世珍宝,不可能有重复。
那不错,那就是楚端隐本人。
只见那虚影,也就是楚端隐的一缕精魄,随着风飘飘飘摇。
竟然附在了一棵仙树之上。
这棵仙树生长着一树的粉嫩仙桃,那仙桃正是成熟之际,就扎根在天际之间。
然而就是机缘巧合之下,仙桃成熟,一下子脱离了枝桠,便直接从云间掉了下去,直接掉入了凡间。
掉入凡间之际,竟然化作了一抹灵魂,附在了一个小小的渔村的某个村妇的微微隆起的腹部。
不过多久。
“哇。”的啼哭声响彻这小渔村。
小渔村,这必然是赵姬所出生的地方。
楚端隐小心翼翼地看着玄煞,只见玄煞的眉头紧锁,煞白的脸庞之上,那一抹淡淡的红唇更显血红。
楚端隐只觉得空中的气氛越来越不对,这玄煞爱妻心切,要是被他发现,这赵姬极大可能是自己当年的一缕精魄,那必然自己将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楚端隐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藏在了袖子下面,尽量地不要让玄煞注意到祁连玉镯的存在。
但愿如此。
那觅生镜中仍是浮现着阵阵场面,只见突然有一日,那大海怒吼着,咆哮着,突然海水上涨,一下子肆虐开来。
泛白的浪花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怒吼着。
渔村的居民一下子蜂拥逃窜,口中只得喊:“龙王怒了,龙王怒了,要收人了,快逃命啊!”
这大海肆虐之际,将一小渔村毁灭,自然是绝对的简单,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啪。”
觅生镜一下子被玄煞扣在那千年冰棺上。
“你悠着些。”
这可是宝贝,这玄煞怎么这般不心疼?
楚端隐伸手想去扶,却只见玄煞的一双消瘦的,苍白的手,骨节分明,青筋暴起。
如今的玄煞,已经异常激动。
只见玄煞的喉结上下嚅动着,那一双眼睛已经是红透了,伴随着泪水潸潸。
“你,你没事吧。”
楚端隐想伸手把帕子给玄煞,然却玄煞却通过冷漠的语气回应着楚端隐。
“你是不是就是赵姬。”
这冰冷的语气,仿佛受到什么多年的欺骗一般。
“我,我不是。”
楚端隐怎么能见过如此的玄煞,她哆嗦着,如今的玄煞凶狠的可怕,怕不是已经知道,这赵姬仅仅是阴差阳错之下,自己消失的一缕精魄。
自己消失了一缕精魄没什么,最多是某些方面虚弱了些,可没想到,凤凰神族的后裔的一缕精魄,结合仙界的仙桃,竟然能够化作一个人,去夺了那个人的福泽,调养生息。
赵姬此生命运如此悲凉凄惨,怕就是自己的那缕精魄在她的身体里好生休养,夺了这个少女这辈子的幸福。
“你是不是赵姬。”
“我不是。”
楚端隐调整了调整心绪,虽然对着这个少女有着些许亏欠,可是楚端隐也是没有办法的。
况且这段记忆,自己的脑海之中完全没有。
那又能怎么办?
“把手给我。”
玄煞的声音低沉的可怕,他低吼着,恨不得吃了眼前相对于他瘦弱的楚端隐。
“你要干什么?”
楚端隐逐渐恢复了自己的沉着与冷静,面对面前这个,这个永远忘不掉赵姬的疯狂的玄煞,她很难预估出来,玄煞究竟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去伤害她。
“把手给我。”
玄煞又是重复了一遍。
完了,楚端隐心中一沉。
怕是玄煞早就有了预料,这遭觅生镜,分明就是一个验证他内心预测的完美的证据。
第八十二章 化身
楚端隐下意识地将手往袖子里缩,然而这个小动作却被像是鹰隼般眼睛的玄煞给捕捉住。
一下子。
玄煞的手一下子把楚端隐正要往回收的手腕拽了出来。
“哎,男女授受不亲。”楚端隐娇叫着,剧烈的疼痛一下子袭上楚端隐的心头。
再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一下子被玄煞捏红了。
“疼,你轻点。”
楚端隐痛叫一声,连忙被玄煞强大的手劲将整个手腕暴露了出来。
祁连玉镯仍是在那盈盈发着光,玄煞看见祁连玉镯的一刹那,脸色刷地变了。
“原来,原来你就是赵姬,我就说,你就是赵姬。”
玄煞的表情已然是变得恐怖而狰狞,他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你借我一缕精魄,一缕精魄,就一缕,我,我复活赵姬,这样我就可以和赵姬完全在一起了。”
“你疯了。”
楚端隐被玄煞揪着手腕,剧烈的锁紧让她感到面前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妾,竟然想到拿别人的精魄去拯救她。
“没,没错,我是疯了,你要是能够把赵姬救活,我一定万分感谢你。”
玄煞笑着,哈哈朝天际而放肆大笑。
“在同一个地界,有两个人存在,是会遭天谴的你懂吗?”
楚端隐一手运气,一手一下子击到了玄煞的腹部。
玄煞吃痛地捂住腹部,一下子松开了楚端隐的手。
然却楚端隐却只能狠狠呼吸。
鬼界,氤氲着的,是凶恶,是戾气,是歪门邪道,是一切不好的事物,然却自己所修的法术,只能够靠着纯净的灵气而活。
自己每一次在鬼界施法,便是完全在消耗自己的元神。
“你,你竟然打我,姬儿,你竟然打我。”
玄煞笑着:“不过没事,是你活了,我当初这样对你,你都不怨我,你离开了以后我才追悔莫及,可是,现在你回来了,我会好好的爱你,好好的疼你,给你我的一切。”
面对面前已经陷入痴狂的男子,楚端隐只想逃,然而那扇门已经被鬼后“善意”的关闭,面前是疯狂的玄煞,自己怎么样,都怕是冲不过这层堡垒。
“一缕,就一缕。”
玄煞这时双手凝聚着鬼虚之气,黑色的虚影一下子出现,充斥着。
楚端隐谨慎地看着玄煞,只能将自己体内的灵气所透支,和他拼上个七七八八了。
楚端隐一下子飞身而上,直接放出了几道霹雳。
这玄煞肯定是妄想一下子“黑虎掏心”,将自己的一缕精魄引到赵姬的身上。
也许,不止一缕精魄。
存了一缕精魄的赵姬只能是个凡人,如果说将楚端隐的整个元神,魂魄,都存入赵姬的身体,那一旦和赵姬的记忆结合。
她楚端隐还会是楚端隐么?
不,楚端隐将会以如此的方式完全消失,直到一个新的楚端隐出现。
和玄煞才能长相厮守。
“对,觅生镜。”
楚端隐连忙去多觅生镜,将觅生镜一下子立了起来,然而此时,那觅生镜中的场景,刚刚好呈现到赵姬莫名消失的那天。
“姬儿。”
看见赵姬一袭红嫁衣的时候,玄煞的眼神一下子倾注在了觅生镜之上。
只见那赵姬怎么离开?
赵姬身穿一身血红的嫁衣,在那鬼族的墙边不知道扣些什么。
只见过了一会,那隔墙竟然一下子开了一个小洞,只见盈盈的光辉从墙的那边渗透出来。
赵姬隐隐约约地伸了一只手出去。
却发现那身体竟然越来越透明,越来越透明,那一抹盈盈的光辉,一下子将赵姬的身体吸出了隔墙之外。
“什么人!”
玄煞悲惨地,迷茫地度过这么多年,谁能想到,赵姬竟然如此被带走。
觅生镜的镜中图像一下子转到那墙外,只留一抹青衣男子的背影。
“又是这个青衣男子。”
玄煞的眼神突然停滞,这个青衣男子,原来终究一切!
都是这个青衣男子。
楚端隐惊得一动也不敢动,这青衣男子,对于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战争之中帮助自己,带走自己,还帮自己只身涉险鬼族,只为了寻这一抹精魄。
还有之前,那点点星光之际,他怕自己照亮,还为自己带来一袍披风。
但是楚端隐的记忆里,竟然什么也不记得,仿佛有谁将这个记忆,抹去,残忍的抹去了。
“他是谁?”
玄煞又是疯狂的神色,他疯狂地尖叫着。
“他是谁!楚端隐你告诉我!”
“我,我也不知道,我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
楚端隐也是懵了,她的记忆中真的完全不知道这个青衣男子。
唯独留着的。
就是自己在烟香阁,留下的那幅画!
对,那画中人,分明就是这个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的瓜葛一下子与楚端隐本人,突然一下子联系的紧密了起来。
目前的情势,却是让楚端隐万分尴尬。
这玄煞已然癫狂。
觅生镜的吸引他注意力的方式,反而是更加的不妙。
周身戾气越来越浓厚,这鬼界的民风,便是彪悍之际,但是原本由于玄煞乃是鬼族之身,平时就把自己隐于凉薄二字,如今一看,本源还在。
一场恶战,无法避免。
玄煞就在这时突然踏冰棺而上,就是打算一下子掏穿楚端隐的胸膛。
楚端隐的祁连玉镯微微一闪,那灵气便蜂拥而出,与玄煞的戾气相互阻挡。
只见玄煞的眼睛越来越血红,手中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重。
“啪。”
一下子楚端隐身上萦绕的灵气突然完全的被戾气所爆裂开来。
玄煞染有黑气的手一下子命中了楚端隐的胸膛。
楚端隐这下还好,倒是运了体中的气息,将自己与玄煞弹了开来,没有让那戾气一下子接触到自己更深层次的灵魂。
见楚端隐躲开,玄煞更为愤怒,此时的玄煞,无法再用什么凉薄二字所描述。
那周身的黑气异常汹涌,霎那间,就同那大海浪涛般,朝楚端隐涌了过来。
楚端隐原本想翻身去躲,怎奈何这空间狭小,又不能一拳上去捣烂那赵姬的脸,更何况岂不也是跟捣烂自己的脸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