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放榜【二更求票】
第二天是中戏戏剧导演的一试，相比起北电导演系，中戏的戏剧导演系更看重考生的表导演基础，初试内容便是朗诵和集体小品。
在中戏考完试后，姜山空出一天的时间在BJ城转了一圈，给家里父母买了点儿小礼物，然后便是静静等待俩学校一试放榜。
因为今年报考这两所艺术院校的考生众多，北电和中戏一试放榜的时间都定在了2月6号农历正月十四，北电放榜时间是上午十一点，中戏则是上午十点。
初试放榜加二试报名，都在这一天。
同样是因为考生众多的原因，BJ电影学院将放榜的地点由表导楼下改到了学校运动场，家长考生必须凭借准考证从学校东小门进，在运动场看完成绩后再从大门出来。
虽说今天同样有不少的媒体，北电却把这些媒体统一拦在了运动场外，除了加派保安检查入场看榜人员的准考证，附近还有不少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
“准考证。”运动场外维持秩序的老师开口便说道。
闻言姜山递上了自己的准考证。
对照准考证的照片看了眼姜山，没问题后这才继续说道，“就你一个人是吗？行了，进去吧。”
看榜的人群像一条不断蜿蜒盘绕的长龙，姜山就被挤在这群人当中，不时还能听到一两句争吵声，不是踩脚了就是东西掉了。
北电本科表演系每年只招收三十名学生，今年有近七千名考生报考表演系，其中竞争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导演系虽然报考人数没表演系那么夸张，但架不住每年招的人少，每年只招十二个人，前些年的时候更是隔年招生，竞争激烈程度同表演系比起来不相上下。
历届北电导演系毕业的学生，一拨人飞去了美国，给美国的大公司大导演打下手赚美元；一拨人选择留校考研、考博成为了学校的专家教授；还有一拨人去了业界最顶尖的广告公司当总监。
再有剩下的就是媒体们口中所称的‘第N代导演’。
今年导演系报考人数在1200人左右，而一试通过的不到300人，淘汰率高达76%。
北电所有的榜单上只公布学生考号，按照考号顺序依次排序，因为他在网上报名时间比较早，所以姜山的考号也比较靠前。
‘254、278、296……’
来到导演系放榜的招牌前，姜山心中默念着考号，目光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终于在第一排倒数第二个看到了自己的考号367，因为怕看错，姜山还特地认真核对了两遍。
‘20010209012367！对，没错！’
一试过了，姜山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别看只是初试，这个结果是对他前些日子努力最大的肯定和鼓励。
考上的人固然欣喜，但也有意外发生。
表演系放榜处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哭泣声，只见身着米白色羽绒服的少女估计是没有在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当场捂着嘴蹲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可怜无助的模样惹人无比怜爱。
周围维持秩序的老师则是见怪不怪，每年艺考这样的场面只多不少。
少女的家长心疼的在自己闺女身边蹲下身安慰起来，她的母亲从包里拿出了纸巾帮着擦拭着少女的眼泪，不停地在她耳边安慰。
“太好了，我过了！”
一少女在榜单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后兴奋地同自己父母抱在了一起，像她这样幸运的女生有很多，还有人掏出手机迫不及待地准备同家里报喜讯。
‘几家欢乐几家愁’不过如此。
……………………
导演系二试的报名处，姜山在这里又遇到了董萱。
相比起前几天报名时的手忙脚乱，今天她的工作轻松了不少，导演系一下淘汰了四分之三的考生，这让她的工作量大大减少，心情也好了许多。
“师姐，咱们又见面了。”
听到有人叫自己师姐，董萱抬头看了姜山一眼，因为是老乡，所以眼前的小伙儿她还是有点印象的，接过姜山递来的准考证，她笑着询问起来，“一试过了？”
“嗯，一试还是挺简单的。”
姜山如实回答道，目光却不免落在董萱身上多看了几眼。
如果说简单扎马尾辫的董萱展现的是青春靓丽的话，那么中分的长发发丝自然披洒在肩头，发尾的部分微微卷起，就有些轻熟的味道在里面了。
“净吹牛，好了，二试报名费八十，还有师姐这个别乱叫，等你真考进来了再叫也不迟。”
董萱将盖好章准考证还给姜山，口中还不忘说道。
“等进来再跟师姐你套关系那不就晚了嘛！”
因为后面还有不少考生，说完这句话后，姜山没有多待，同董萱道别后便向北电大门走去，接下来他还要去中戏看榜。
‘油嘴滑舌！’
远去的姜山还不知道自己在董萱心目中留下了这种印象。
“小璇，刚刚那个考生是不是姜山？”就在董萱给下一位考生盖章的时候，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工作的潘老师向她询问起来。
董萱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还以为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从她这里得到肯定答复后，潘老师跑向了不远处的中年男子，“侯教授，姜山刚刚交完钱走了。”
中年男子听了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董萱顺着目光看去，心下顿时一惊，那不是青年电影厂厂长、导演系教授侯克明吗？他来问一个考生的名字干什么？
等到潘老师回来，董萱压不住心底的疑问向潘老师询问起来，“老师，刚刚侯教授来干嘛了？”
“今年文学系、导演系一试的文艺常识试卷是侯教授主持出题的，姜山拿下了今年一试的满分，都说出题人和考生是猫和老鼠的关系，所以侯教授突发奇想想来会一会这个考生。”潘老师简要概括了下。
听完她的话，董萱也不由得惊讶到张大嘴巴。
一试满分？
开什么国际玩笑？
历年来北电一试文艺常识，别看只是100道选择题，但这100道题考的面非常广，涉及到了文化、艺术、体育、摄影、社会、电影理论、娱乐新闻以及文科综合等方面，所覆盖的知识面之广，不是一般人能想像得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试能够刷下75%考生的原因。
在这些变态的题目考验下能拿70分已非常人，80分以上的更是寥寥无几，像姜山这样一试便拿下满分，自然吸引到了出题人侯克明的注意。
回过神来后，董萱不由得感慨起来，刚刚还以为那个男生在说大话，没想到侯教授都亲自找上来了，心中对姜山这个小师弟的印象倒是又深刻了不少。
第十三章 状况百出的复试【求票】
北电、中戏等艺术院校的复试开始后，来校参加复试的考生明显少了许多，带给姜山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马甸桥、太平庄附近的小旅馆房价都统一降了不少。
一试就干碎了三分之二考生的艺术梦，可想而知艺考这条路上有多么的残酷。
2001年2月7号，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北电二试开始了。
北电二试是十人一组的群面，早上姜山将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又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照了照，这才出门。
他倒也不是什么臭美，而是为了给面试的考官留下一个好印象，无论是面试也好，约会相亲也罢，说白了都是人与人的沟通，本质上是两个陌生人为了某种目的初次见面。
面试的老师也是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是人就会看脸看外表。
尤其是与一个人初次见面相识，在双方并不了解的情况下，一个人形象外表举止谈吐其实占据了对方最主要的印象。
收拾干净，衣着得体，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不油腻，就能获得一个及格的基本印象分。
导演系二试的考生有290多人，千人千面，什么样人的都有。
有人默默听着MP3，有人和同学聊着天缓解焦虑，还有的考生十分钟不到就跑了好几趟洗手间。
“导演系的考生看这里，接下里将会按照考号顺序分为十人一组，我念到谁的考号你站出来就行了。”董萱站在表导楼的台阶上，手里握着一个手提式喊话器对着考生们说道，“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考生们异口同声道，现场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那好，18号，18号在哪里？25号……”
十人为一组分好队伍后，一旁的另一位志愿者给每组的成员都分发了印有‘导1’‘导2’字样的贴纸，这些字的意思是‘导演系一组二组’。
“等下我们会带大家入场，没有排到的就先在室外等待，但不要乱跑等下找不到人了。”
志愿者讲着注意事项，一旁的董萱也念到了‘367号’，听到自己的考号，姜山举手示意并站在了前排，口中边回答道：“这里！”
又是他？
虽说二试见面是理所当然，见到姜山后董萱还是忍不住快速打量了他一番，紧接着低头念起下面的考生考号来。
姜山被分在了第五组，看到自己组里某几位面对二试紧张到不停搓手、抖腿的动作，他不禁摇了摇头。
北电二试是群面，其实就是几位面试老师来了解自己未来学生的过程。
考官们会出几个类似‘自我介绍’‘介绍下你的家乡’‘你为什么考导演系’的问题，别小看这几个简单问题，仅需要这些就能在考官们心中绘制出一张有关考生的图谱。
考生的性格、家庭、三观等等都是考官考量的标准。
“五组的考生请跟我来。”
董萱带队来到一间教室门前，大家都在过道里静静等待上一组的人出来，虽说有美女师姐在旁，大家都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等了大概有三分钟，教室门开了，上一组的考生们或愁眉苦脸或默默不语或垂头丧气，组里的气氛都有些压抑，似乎整组组员们都发挥的不好。
北电二试平均每组会留下2到3个考生进入三试，但这只是平均，也不是没有过整组全军覆没的情况发生。
看到眼前的情景，姜山所在组里的气氛更低了。
终于要进场了，或许是刚才姜山低头想事的样子被董萱看在了眼里，就在他要进去的时候，董萱小声在姜山身边说了句加油。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考场的门已经关上了。
……………………
一组十个考生一人一张凳子围坐半圈，面前四位考官坐在课桌后，气氛一下严肃起来。
现场还是左手边一位女考官打破了考场的安静，只听她轻柔慢语道，“首先大家来做个自我介绍吧，可能这里面就会有你以后生活学习四年的同学、朋友，大家就先互相认识一下。”
听到考官的话，有人似乎准备了许久，胸有成竹地站起身介绍起自己来，“各位考官、同学好，我叫……”
有人打头阵，整个考场的气氛也都放松了下来，有人一边留意着前面这位考生的自我介绍，心底里还不忘默默修改自己的介绍词。
“能说件你在这两天中遇到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吗？”
考官出乎意料之外的提问一下子令眼前的男生卡了壳，支支吾吾半天这才断断续续讲了一件考生与父母起冲突的故事。
因为准备太过于匆忙，加上语言没组织好，整件事情在考官听来没有半分的临场感、画面感，就是平铺直叙的从他口中说出来。
一旁心刚刚放下的其他考生们，此刻紧张地心又悬了起来，生怕接下来轮到自己会被问到难题，脑子转动的飞快，纷纷猜测接下来老师会提出什么样的问题。
第二位考生碰到的问题是‘假如投资方给你五百万，却要求你拍出大片的质感，这部电影你会怎么拍？’
这位男生也当场愣住了，不少考生都是高三时才临时抱佛脚选择了编导这一条路，没有一定的电影、艺术知识储备、自我理解及感悟，想要通过这群素来想法天马行空的导演系老师的考验是很难的。
扯闲篇都不知道从哪里下口，很容易就会像这位同学一样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刚才那位女考官听到考生的发言后微微皱起了眉，“如果不知道从何下手的话，那么你可以说一个自己想拍的故事。”
得，这个问题比上一个还要出乎意料，还要困难！
考生支支吾吾几分钟，最后失魂落魄地坐到了自己位置上，虽然面前的考官们没有刻意表现出什么，但是他心底里很清楚自己刚才糟糕至极的表现，这一次自己算是和北电彻底无缘了。
姜山没有卡在最前面出风头，也没有为了多考虑会儿故意落在最后，见其他人都不敢站起身了，他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向考官介绍起自己。
“各位老师同学，大家好，我叫姜山来自雪城牡丹江……”
第十四章 论如何把考官侃晕【二更求票】
看到姜山这个小伙子，考官当中的侯克明眼前一亮，翻看了下手里的考生基本资料，一边翻看着一边听着他的自我介绍。
作为本次北电艺考文学系、导演系一试文艺常识试卷的命题组组长，侯克明昨天就想见见一试满分的姜山了，没想到今天正好就在自己面试的组里。
历年来北电导演系一试都以出题类型偏、知识面广而著称，不然也不会有‘51分即成功’的顺口溜出现，能够在这种难度下拿下一试满分，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某种天才。
至于说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未来电影人，这还要接下来再看看。
“你自己曾经创作过小说或者是剧本吗？”其中一位考官看了眼他的基本资料，率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面对考官的提问，姜山没有甩出后世的大热电影剧本来为自己贴金，在这种场合过于刻意表现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弄巧成拙，很容易会在考官心中留下自大、偏执的不好印象。
在这个问题上姜山选择实话实说，将自己上初中时写过短篇武侠小说的经历同考官说了出来。
“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对武侠小说很痴迷，所以曾经试着写过短篇武侠小说，在班级里传阅，老实说以目前的眼光看，很一般，剧情设定上其实是有借鉴其他武侠小说的讨论，过程也不外乎是仇杀、襁褓婴儿、跳崖、高人、绝学、复仇。”
姜山一边说着，提问的考官不住地点头，似乎认可了他的这一番话。
“总的来说应该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姜山为自己的故事画上句号，那位考官没有停，继而又追问起来，“如果让你现在把自己武侠小说改编成电影登上大荧幕，你认为这部电影的票房成绩最终会怎么样？”
听到考官的追问，姜山没有为了自己的颜面而夸大，实话实说道：“90%的概率会血亏，院线意思意思给两个影厅，安排几场午夜场，一周之内就会下线，最后票房几十万惨淡收尾，这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你为什么说90%的概率，而不是百分之百呢？是不是对自己的作品还是有一定信心？”
考官抓住了姜山话语里的一点漏洞提问道，几位导演系老师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姜山身上，就等着他能讲出什么样的高谈阔论。
侯克明更是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了眼前的小伙子。
“前年7月份美国有一部低成本恐怖影片上映，《女巫布莱尔》以六万美元不到的拍摄成本在全球拿下了近2.5亿美元的票房成绩，绝对是电影史上以小博大、低成本高回报的教科书般的案例，这种手持DV伪纪录片的方式是电影成功的一大卖点外，电影之外更是和发行公司狮门影业的病毒营销脱不了关系。”
姜山这番话说出口后，在场的考生无一不惊讶到张大了嘴巴，一来是因为他口中脱口而出的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二来也是因为这部电影他们听都没听过，再看在场考官的反应，应该确实有这部电影。
同样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人家怎么就能做到临危不乱侃侃而谈呢？
在场的四位考官有两位甚至都没听过这部电影，侯克明还是因为前年下半年出差去美国的关系，有幸经历过那场病毒营销，还被宣传诓骗进了电影院，然后就吐着出来了，实在是因为手持DV机拍摄的镜头画面太晃动了。
回来之后，侯克明曾经想就这部电影写篇文章，但回国后一忙起来，这件事也就被他抛到了一边。
今天经过姜山这么一提醒，他倒想看看面前的小伙子能够说出些什么门道来。
“发行方狮门影业不光为这部电影建了个网站，更是在网络上散布有关‘女巫布莱尔’的都市传说，以至于不少不明真相的观众真的相信了这件事，在对外宣传上也是故意忽略了‘伪纪录片’这一概念，刻意强调真实。甚至不惜在部分社区张贴有关影片主角失踪的寻人启事，这对电影的宣传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我个人认为从今往后的电影产业，宣传发行在整部电影的上映流程中的重要性将会越来越重，不单单是烂片需要宣发，好的电影更需要好的宣传，影视行业已经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候。”
“如果电影本身质量为1，宣传发行为0.5，那么最后的票房成绩很有可能只有2，但如果电影本身是1，宣发同样占到1，最后的票房或许将会是3，这就是宣发的重要性！”
其实这个话题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些跑题了，但架不住姜山脑子反应快、口条好、语言组织能力强，算是将话题给重新绕了回来。
其实这都是他上一世跟煤老板们在洗浴城侃大山谈剧本时侃出来的经验，不然怎么能把这群猴精猴精的山西煤老板给忽悠住？
姜山的这一番话令侯克明茅塞顿开，许多想不通的点也瞬间明悟了。
“如果你的武侠电影以这种宣传方式上映，这是不是对观众们的欺骗呢？”女考官一针见血地指出姜山这番话里的点。
听到考官的又一次追问，姜山顿了几秒钟这才回答道，“从观众的角度看这当然是预告诈骗，但从投资方的角度看来，这算合理的宣传，不同的角度自然会有不同的看法。”
话说到这里姜山可不敢停下来，他后面紧跟着说起来。
“所以我不会将自己初中的这本武侠小说搬上大荧幕，这是对观众们的不负责任。正是因为这种不成熟，所以我才想进入到BJ电影学院的大家庭中，学习剧本文学创作、电影拍摄等一系列知识。”
这番话的最后姜山还不忘夸一番北电的彩虹屁，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几位考官嘴角浮起了明显的笑意，不再是摆着一张扑克脸了。
很显然彩虹屁起效果了。
一个考生回答问题的时间平均下来大概五分钟，就在姜山以为对自己的提问即将结束的时候，面前的中年男子又向他抛出了一个问题。
侯克明临末了开口提问道，“给你一个关键词‘棺材’，你会创作出一个怎样的短片故事？”
说罢，侯克明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姜山身上，眼神中满是打量和欣赏……
第十五章 缸中之脑的故事【求票求收藏】
北电二试一组大概时间一个小时，考官们会对考生进行一些提问，以此来简要了解一下考生是否有一定的潜力，平均下来的话每个考生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
虽然考官们很努力的在维持自己严肃克制的面具，但台下的其他考生却从中发现了他们对现在面试这位男生的欣赏。
五分钟已经过去了，台上那位胡子考官侯克明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给你一个关键词‘棺材’，你来创作出一个短片故事。”
考官的话音刚落，底下的考生中就炸开了锅，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和嫉妒下，更多的是对考官的担心和害怕。
怪不得培训班的老师说北电二试也会刷掉三分之二的考生，这种问题的难度，是对考生反应力、知识量、拉片量、语言组织能力的多重考验。
听到这里，台下的他们也不禁思考起来，假设考官对他们也提出类似的问题，自己要从何下口呢？
这可不像其他问题一样好糊弄过去，就像前面一位在回答‘这几天艺考中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时，如果无法组织好语言，听众就会随着他凌乱的描述，东走几步，西跳几下，整件事情的叙述也显得毫无逻辑章法。
说到底导演是一个讲故事的职业，能否讲好一个故事才是评价导演好坏的标准，摄影机是导演的眼，演员的眼，也是观众的眼，观众可以透过摄影机去深入到故事中。
当没有了摄影机，导演就成了一位说书人，那么通过他口中的描述，你依然可以从故事中一窥其貌，这就是导演的能力。
“夏薇从睡梦中睁开了眼，她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一个黑影从身后袭击了，还好那只是一个梦，然而当她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注意到现在的处境时，这才发现自己被人关在了一个盒子里。
盒子？
或许是棺材？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阵后怕。
夏薇也终于回忆起来，自己梦中的黑影其实并不是她的幻想，她是真的被人从背后攻击了。
只是自己为什么会被人关在一个棺材样式的箱子？
只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夏薇不解，心中更多的是害怕和惊慌。
回过神来后她开始拼命地敲棺材的盖板，大声呼救起来，只可惜等待她的是无声的寂静。”
姜山思索了片刻后，开口讲起了这个故事，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夹带更多的感情，彷佛以上帝的视角来描述他所看到的一切。
他越是突出自己的冷静克制，这个故事越是吸引人。
故事的一开篇便把大家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
那个黑影是谁？
为什么他要把夏薇关在棺材里？
她该怎么逃出去？
究竟能不能逃出去？
这些疑惑就像盘旋在众人脑海里直升机，勾引着他们心头的好奇，让他们顺着姜山的描述耐心听下去。
“哭也哭了，冷静下来的夏薇想起手机拨打110报警，电话接通的过程中，她感觉到自己胳膊上有小虫子在往上爬，这更加激发了夏薇内心对黑暗未知的恐怖。
好在电话终于接通，她慌忙向警方描述起自己的遭遇来，当接线员问她具体位置时，夏薇顿住了。
警方接线员忙让她不要挂断电话，警察会根据信号来定位，警方让她这期间可以描述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样可以便于警察来确定位置。
夏薇忙将自己刚才的经历叙述了一下，紧接着棺材板上有水滴在她脸上，棺材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不仅如此她还听到了周围有钢琴在演奏的声音，再有就是夏薇察觉到自己的棺材在被人推着移动。
她的心彻底慌了起来，嫌疑人似乎正在把她推去要掩埋的地方。
过去了十几分钟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她又开始着急的拨打110，可警察的回复又一次让她的心情沉到了谷底，警察根据定位信号和描述找到了一家年久失修的游泳场馆，可是并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在这时她的手机也彻底没电了，夏薇绝望地哭了起来，然而当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棺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似乎是警察赶来控制住了嫌疑人，很快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棺材板被人撬开，一道久违的亮光照在了夏薇脸上，看到眼前的警察，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得救了。”
这个故事姜山讲得认真，身边的听众们更是听得入迷，当听到故事的女主终于得救时，大家长憋着的一口气这才呼了出来，显而易见的HappyEnding。
听到这里的时候侯克明也不由得微微点头，虽然故事中仍有许多点无法解释通，整体的故事也稍显稚嫩，但面前的姜山确实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小伙子，非要给个评价的话，那么姜山在侯克明心里的评级是‘A+’，绝对的可造之才！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个故事结束时，姜山并没有停下他的讲述。
“BJ第一人民医院，一对老夫妻正在病床边焦急的等待着医生的检查结果。
只见主治医生用手电筒检查了下病人的瞳孔反应后将两位老人叫到了一旁，而病床床尾病历单上所写的名字正是‘夏薇’。”
姜山的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不光考生们愣住了，就连几位考官都集中起了精神，这个故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这一切都是女主角的幻想？
这其中尤其以侯克明更为关注姜山接下来的描述，故事讲到这里应该要反转了。
“病房里的电视机画面正在播放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独奏会，优美的钢琴声传来。
护士走了进来，在她胳膊上打了一针。
同主治医生聊完后，夫妻俩重新坐到了病床边，女人一边落泪一边拿着湿毛巾帮女儿简单擦拭起了脸颊。
‘七床夏薇，要去拍下脑部CT’，夫妻俩帮护士将病床推出了病房。
无尽的黑暗中，夏薇仍被困在棺材里，她能察觉到脸上滴落的水珠，能听到隐约传来的钢琴声，能感受到有小虫子在自己胳膊上爬行，也能发觉自己在被人推着移动。
只是她所做的一切嘶吼呐喊都如同汇入海洋的溪流，无法引起黑暗中的半分波动……”
故事中所有的线索在最后都表明了出来，这个反转可以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连一向冷静的侯克明都忍不住低声叫了句‘好’。
如果说上一个问题姜山的表现，侯克明可以给75分的话，那么姜山叙述的这个故事，一点儿也不夸张的说他可以给95分！
第十六章 在学校挂了名【二更求票】
走出考场，在领队的带领下，大家从表导楼出来原地解散，就在这时同小组的一男生向姜山靠了过来。
“我叫孔和平，刚刚你跟考官讲得那个故事也太棒了吧，到底是怎么想出来？”
男生有些瘦高，脸上还残有着只属于青春的痘印，一头利索的短发倒显的很有精神，一股子的海军范儿。
见来人是男生，姜山刻意与他拉开了距离，他的取向是正常的。
姜山脚下没停继续迈着大步向前走，口中淡淡回答道：“完全是被逼无奈想出来的，没什么特别的。”
“你还报了哪个学校的编导专业？我明天要去中戏走二试，你呢？”
“一样。”
在二试第五组中姜山已然成了名人，他的整个面试过程任谁看起来都是满分素材，考官们也是对他欣赏有加，所以在姜山走出表导楼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着自己。
就在他准备同孔和平告别回去的时候，刚刚的领队从表导楼里跑了出来，见到姜山后将他拦下。
“姜山是吗？跟我来。”
眼前的情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姜山还是点点头，跟着领队走进了表导楼，一旁的孔和平都看呆了，学校总不会无缘无故留下学生，肯定是对他很感兴趣才会叫住他。
这意味着什么再白痴也应该能猜到。
同人不同命，经过这次的艺考孔和平算是完全看清了，全国上下多得是各种青年才俊，像自己这种能够进到二试已经是领先别人一大截了。
对于北电三试他已经没想法了，这点上孔和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因为他感觉自己的二试发挥很一般，能够进三试是惊喜，不能进也很正常，孔和平的心态放的很端正也很低。
表导楼内。
领队带着姜山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前敲了敲后推门走了进去。
来见姜山的是上场面试的一位考官，办公室里中年男人请他坐下，这才开口介绍起自己来。
“你可以叫我侯老师，我是咱们北电导演系的教授，这次叫你过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再多了解你的个人情况。”
中年男人微胖的脸上带着笑意，不再是像考场上那么严肃，看到这里姜山心下大定，应该是一个好消息。
“侯老师您请说。”
“是这样的，除了咱们学校的导演系，你还报了哪些系，哪些学校？”侯克明翻看了眼姜山的个人资料，然后开口询问起来。
“明天有中戏二试，咱们学校我除了导演系外，还报了管理系。”姜山如实说道。
姜山为什么要考管理系？
因为从某种程度来说，各大影视艺术学院的管理系才是牛人辈出的地方，其中BJ电影学院的管理系尤为突出。
在北电管理系的网页介绍上就写着专门面向影视制片管理、院线经营管理、文化经纪人三个方向培养高素质人才这行字。
这也是为什么北电人脉能够遍布半个影视娱乐圈的原因之一。
历年来从管理系走出去的师哥师姐，不少人成为了院线、营销、出品、发行等各方面的中高层领导。
走出去创业代表人物像于东，北电管理系94级，1999年创办了BJ博纳文化交流有限公司，中国第一家民营电影发行公司，并获得了国家广电颁发的第一块“电影发行牌照”。
中影集团、新影联院线、BJ电视台、华夏电影等等，这些叫得上名字公司都有北电管理系历届学子的身影。
每年管理系的同学会才是各种豪车聚会，这些人走出去个个都是影视圈的大佬，这才是北电管理系的人脉实力和底气所在。
“其他学校呢？上戏也报了吗？”侯克明抬手扶了下自己的眼镜再次追问道。
“上戏和浙传也都准备去试试看，到时候就看情况允不允许了。”姜山落落大方地如实回答。
听到这里侯克明点了点头，嘴角浮起笑意，“不错，你平时的文化课成绩怎么样？HLJ去年的一本线是多少？你有没有信心？”
侯克明一连抛出了几个问题，重点就是在追问姜山的文化课成绩，从中也足以看出学校对他的重视。
“去年的一本分数线好像是530，今年分数线是高是低还不确定，不过我上次的月考考了545分，文化课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你的文化课成绩相当可以啊！”侯克明又惊又喜道。
他是完全想到面前的姜山又送给自己一个惊喜。
北电导演专业对学生文化成绩要求不像戏剧影视文学专业、录音艺术专业等专业那么高，这些专业对文化成绩的要求一个要85%，一个要90%。
导演专业对文化成绩要求只要本省一本线70%，文化成绩达标后然后按照考生的专业考核分数从高到低录取12名。
即便是这样，每年总会有个别考生专业课成绩过了，却卡在了文化成绩上，最终只能含泪离场，这都是每年的真事儿。
540分妥妥的能过！
听到这里侯克明也放下心来，简单地同姜山聊了聊家庭生活，心下更是大定。
临走前，侯克明朝姜山淡淡说了句，“后面的三试加油！”话语里的意思不外乎姜山的二试成绩肯定没问题，算是给姜山吃了一颗定心丸。
……………………
等到姜山走出表导楼的时候，门口他遇到了一位熟人—常浩，他似乎正在和谁通着电话。
‘他也来北电了吗？’
‘上一世他应该也来北电考过，最后没能考上，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受到自己这个蝴蝶效应的影响，结果会不会出现偏差？’
姜山心下不禁暗暗想到。
正在一旁打电话的常浩也看到了姜山，刚刚结束二试的常浩心里很兴奋，他感觉自己在考场上的发挥很好，进入最后的三试问题应该不大。
此时他正在跟女友曹舒歆在煲电话粥，见到同校同学常浩也感到有些意外，‘他居然也过了二试？’。
就在常浩纠结到底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时，只见一个女生向姜山走了过去，常浩定睛看了一眼马上认了出来，不是董萱师姐还能是谁！
常浩早就打听到上届表演系有位师姐是自己的老乡，在报名时还远远地瞧见了她。
只是还没等自己和同系师姐说上话，怎么这小子就已经认识了？
他是什么背景？
怎么就不声不响地跟董萱师姐搭上线了呢？
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像痒痒虫似的直勾得他心痒痒，常浩甚至恨不得贴上去偷听一番。
第十七章 师姐和姐
下午一点半，董萱这边引导考生的工作才算完事，回到宿舍后她就看到两位赖在床上的俩室友，累了一上午的她们这会儿瘫在床上装尸体。
“小旭，有人请吃饭去不去？”董萱轻咳一声提醒道。
听到这话，床上两人也不装尸体了，‘嗖’的一声坐直了身子，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了董萱。
“谁？去哪儿？要是学校食堂我可不去。”
“红珊瑚，你不最喜欢那家的烤鱼吗？”
听到她的话，室友一边下床收拾，一边反问一句道，“谁请客？要还是上次管理系那个傻蛋就算了。”
“不是，我怎么可能出卖你？这次来艺考的一个老乡，人感觉还可以。”董萱想了想这才解释起来。
话说到这里，室友再看向董萱的目光已然变了，嘴上不由开始调戏起来，“嘿嘿，小璇你可以的啊，我说咱们班赵志刚追你你不乐意，原来老家还有个童养夫？”
“去去去，别胡说八道！这小学弟可不简单，侯克明教授你们听说过吧？”董萱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
“侯教授当然知道了，怎么你的小老乡是侯教授的亲戚？”
“又胡说！”董萱笑骂了句后这才继续解释起来，“我得到的消息是，这个小学弟一试拿到了满分，把出题人侯教授都给吓了一跳。”
“还有刚刚上午的二试，有跟他在同一组的考生也都在议论纷纷，据说面试的时候考官都惊呆了。”
见室友还是不信，她又改口道，“可能这些说法都有点儿夸张，但人家都请客了，你们到底去不去？”
“去呀，有免费的大餐蹭干嘛不去！”
说罢，两人开始捯饬起自己，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出门和朋友的朋友吃饭也不能大意，该打扮还是要打扮的。
………………
BJ电影学院附近的红珊瑚饭庄作为北电附近为数不多平价餐厅，来这里吃饭的多数是附近黄亭子小区的居民和电影学院的学生。
老生们一说搓顿好的，那么大概率说的就是这家饭店。
这家饭店的拿手菜之一就是烤清江鱼，肉鲜嫩而入味、花生米酥脆香、金针菇和青笋咸淡适中，价格也不贵，很适合学生阶段的他们。
正因为如此，这家饭店的生意异常的红火，尤其是入夏那段时间的晚上，桌子就没有空下来过，每天不是导演系的学生来这里聊天打屁，就是管理系的在这里喝酒吹牛，无数个豪言壮语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立下来的。
至于会不会实现，那就两说了。
董萱带着她的同学闺蜜走进了包间，见到来人，包间内的姜山笑着站起身来迎接，“各位师姐好。”
“你就是小璇提到的小老乡啊，挺帅的嘛！有女朋友没有，介意比你大两岁的姐姐当你女朋友吗？”
刚一进门，其中那位身材高挑，性格爽朗的奇女子看了姜山一眼便调侃道，目光止不住地在他身上打量，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整个人笑起来格外的有魅力。
“小旭，你就别逗他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殷旭、关悦，我同学。”董萱先找座坐下，然后才向姜山介绍起了自己身边的两位同学。
殷旭、关悦都是她2000级的同班同学，除了学习生活中是好同学好闺蜜外，这次留校当志愿者也是她们三人一致决定的。
不同的是殷旭和关悦负责表演系的考生报名工作，董萱则是被老师安排去了导演系。
殷旭就是刚才一进来就调戏姜山的那位，剩下名叫关悦的师姐就显得要安静一些。
“那咱们就先点菜吧？”说着，姜山看了一圈儿后叫来了服务员。
董萱的这两个闺蜜在打量着姜山的同时，姜山也没闲着，根据这两人的名字和外貌，她们俩的身份已经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北电表演系2000级后世在娱乐圈活跃的人不多，董萱就算是这届表演系名气最大的一个。
殷旭和关悦身为演员出名的作品不多，她们演员外的身份反倒是更令八卦记者们感到注意。
其中殷旭嫁给了章子怡的亲哥哥，另外一位嫁给了佟大为，其后就很少再出来拍戏了。
在座的四人除了都是北电学院的学生或预备生外，四人还都是来自东三省地区。
殷旭老家辽宁鞍山，关悦来自吉林长春，董萱和姜山则是来自HLJ牡丹江，别看几人只是第一次见面吃饭，从地缘情感上讲众人就要多亲近一分。
饭菜上桌，几人也聊得更加火热，姜山在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后，殷旭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他和董萱是怎么认识的了。
“今年导演系面试难度怎么样？听说去年面试阶段直接刷下去四分之三，不知道今年还是不是这样。”殷旭好奇地询问了一句。
姜山点了点头，“还行，考官都挺认真负责的。”
“那就是考的不错了，早就听小璇说你一试文常拿了满分是个学霸，果然很谦虚。”说着殷旭端起自己面前的饮料，“我要和未来的大导演混个脸熟先，如果有合适的角色一定要记得我们俩师姐。”
这番话殷旭说得半真半假，酒桌上的客套话嘛谁都会，一旁的关悦也不住地跟着点头。
娱乐圈就是花花轿子人人抬，虽说历届导演系最后能走出名堂寥寥无几，但指不定什么时候瞎猫碰到一个死耗子呢？
本身她们也是结束艺考进入表演专业学习刚刚半年而已，一年前的今天也和姜山一样对未来充满着自信和希望。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几人的话题越聊越多，越聊越上头。
姜山原本‘师姐来师姐去’的叫她们，也被殷旭给强制改口叫姐了，姐弟相称关系又亲近了不少。
“你什么时候回老家？”临末了要走的时候董萱开口突然问姜山道。
他想了想，心里算了算时间，“怎么着也得15号往后了，怎么了？”
“今年过年我没回去，艺考这事结束老师给我们安排了个平面广告的活儿，我是赶不回去了，所以想着让你帮我捎点儿东西去我奶奶家。”董萱让他掏出手机。
“你记一下我手机号。”
“算了，还是我来吧。”说着，董萱抢过姜山的手机，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了一串数字，抬头看了眼姜山，“你回去前跟我说一声，我得提前准备。”
第十八章 雪夜【求票求收藏】
北电二试轻松过关后，导演系剩下的艺考生只有不到一百人，考生越来越少，竞争也越来越激烈。
BJ电影学院导演系一试和二试很重要的目的不在于选优，而在于排差。
也就是说前两场考试，老师的关注重点是那些不太好的考生，然后将其淘汰掉，剩下的学生进入真正的考核。
相比起二试群面考官主观性占比较大的因素，等轮到三试这个时候，专业性的考试内容开始凸显出了。
三试对于所有导演系考生来说都是一个新的起点。
美术作品分析、音乐作品分析、故事构思，这些都是在考验考生的综合素质，优中选优才能从中挑出进入下一轮面试的考生。
最主要的目的是通过美术作品分析，去考察一个学生的视觉感受能力，通过音乐作品分析，去考察一个学生的情感感受能力。
首先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电影导演，对于艺术的先天感受是老师教不出来，个人的理解和感受有了，能力这种东西老师是可以教。
导演系三试放榜，姜山自己的考号再一次出现在上面。
‘Yes！’
看到自己的考号，姜山心中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暗自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显得放松了不少。
为了这次艺考他准备了半年多时间，眼下就剩下最后一道难关了，最后的四试。
看榜结束，姜山也没有打算在放榜现场多待，实在是因为整个现场的气氛过于沉闷了。
尤其是隔壁的表演系，一点也不夸张的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几个女生哭到晕厥，家长们开始柔声细语地安慰起自己孩子来。
表演系一共三试，今天放出来的就是最终考核通过拿到BJ电影学院表演系合格证的考生名单，自己的考号没能出现在红榜上，那自然表示她们被淘汰了。
辛辛苦苦这么长时间，为此目标努力了这么久，最终却没能被北电选上，这种打击对于女生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
心大些的尚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个别脆弱的早已哭晕在了家长、男朋友怀里。
这种情况下正是狼友出击的时候。
一点儿不夸张的说，2010年前每年这个时候北电学院除了来参加艺考的考生们，各种浑水摸鱼的皮包公司、挂羊头卖狗肉的演艺公司等等都混迹在考生家长们中，他们的目标瞄准的是没有家长、男友陪同的落榜女生。
十七八岁的她们叛逆、灿烂、张扬、不可一世，觉得脚下的世界此刻就在自己手中。
初出社会的她们被现实世界来了一记棒头当喝后，很容易从一个极端转向另一个极端，开始否认自己，开始患得患失，她们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是否只是徒劳。
这时如果你能伸出手来帮她一把，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个女孩心理最脆弱的时候，而你将会成为是她这些天唯一的慰藉和依靠。
姜山不远处的一个女生愤愤地挂断了电话，转过身时，一张小脸上的妆容早就哭花的不成样子。
…………………………
冬天的夜晚来得格外早，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晚上的BJ又开始飘起了小雪，空中盘旋飞舞的雪花瓣渐渐地就在地上堆起了厚厚一层，整个世界不多时已变成了白色。
骑着自行车在这种地面上很容易七拐八扭，不少人直接下车推了起来，肩头落了薄薄的一层，路灯下的行人面色匆匆，口中不停哈着热气，只盼着能早些回到温馨的家中。
街边各种小饭馆的店面招牌亮起，五光十色的招牌搭配上满是雾气的玻璃窗，即使从旁边路过也看不真切里面的情景，却就给人一种莫名温暖的感觉。
缘来居铜炉火锅店。
店里老板娘一边领着新来的客人坐下，一边不忘幺喝着后厨上菜，声音高亢嘹亮，一听就是下过苦功夫的。
“三号桌再加两盘羊肉卷儿！”
姜山不是一个人来这里吃火锅的，一个人来吃火锅那得多寂寞多嘴馋才会想出来。
这要赶上后世一个人去海底捞，那就是赤果果的公开处刑。
“鲁迅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化悲愤为食欲，变腐朽为神奇’，越是这种情况下越不能亏待自己。”姜山七上八下的涮了一筷子羊肉卷，边说笑着边放到了女孩面前的碟子里。
面前的女孩白净的脸上还残留着化妆品和哭过的痕迹，只是在升腾而起的水蒸气掩盖下不是那么明显，而姜山则像一个知心大哥哥似的在一旁帮她夹菜。
“鲁迅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女孩抬起头。
“哦，可能是我记错了，这句话应该是周树人说的。”
后世老套的笑话反倒引得面前的女孩儿咯咯笑了起来，紧接着不忘白了姜山一眼道，“周树人就是鲁迅，再说了鲁迅根本没有说这种话。”
“管他谁说过呢，有道理就是了。”
一番说笑后，女孩眉宇间的愁绪渐渐化解。
别看铜炉火锅汤底只是简单的清水，越是这种汤底越考验店家羊肉蔬菜等食材的新鲜度，配上麻酱、糖蒜别有一番风味。
女孩是头一次吃这种火锅，一筷子下去后根本停不下来。
姜山刚准备叫她，却见女孩儿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活像一只过冬的小松鼠，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哈哈哈！”
“潇……潇森么？”瞪了姜山一眼后她的注意力又放在了面前的食物上，真的是应了那句‘化悲愤为食欲’。
一个小时后，俩人结账出来，BJ的雪是越下越大了。
“不知道老家这会儿有没有下雪？”
看着眼前飘落的雪花，姜山伸手接了一朵口中不由感慨道。
他的这番话却像重新打开了女孩儿忧郁的开关，刚刚还含笑的眉宇此刻又多了一分愁色。
“你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女孩突然开口问道，仰头看向了姜山。
街边路灯的映照下，几朵雪花瓣顺着女孩的衣领滑了下去，落在她那白皙修长的脖子上，转瞬间便消失不见，姜山看得入迷不由痴住了……
第十九章 温暖【二更求票】
窗外的大雪不久前便已经停了，室外窗台上落下的积雪有厚厚一层。
北风呼啸，重新卷起地上的部分积雪，风夹杂着雪粒吹在人脸上砸得生疼，晚班的路人步履不敢多停留片刻，只希望能早些回到家中。
小旅馆的屋内暖气很足，同窗外相比压根儿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开灯，两人就纠缠在了一起。
怀中年轻女孩的姣好紧致即使隔着冬天的衣服姜山也能感觉得到她身体的炽热。
女孩用力将他推到在床上，紧接着如同一只笨拙的小鸟，试探性的找到了姜山的薄唇，像故事书中的乌鸦，想要喝水却找不到方法。
不知道是不是姜山自己的错觉，她只感觉到屋内的温度越来越高。
“小妮？”
重新翻身做主人，姜山低头看了眼女孩儿试探性地叫了她的名字。
“嗯…”
这声轻哼像是同意，又像是号角……
……………………
女孩洗完澡出来，胸口简单搭着一条浴巾坐在了床边，裸露在外的皮肤像是一块无暇美玉，姜山看着眼前的美景喉咙不由得一紧。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改个名字？”她的目光直盯着姜山开口询问道。
姜山不解，顺手从她手里接过了毛巾，帮她轻柔的搓起头发来，“为什么要改？”
“名字不好听啊，你看看珍惜的珍，二妮的妮，你不觉得名字太土气吗？”
郭珍妮把自己的名字拆开解释道，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自己北电三试没过很有可能和这名字脱不了干系。
“怎么就土气了？”
姜山将毛巾扔到床上坐在了她身边，笑说道：“珍妮这分明是外国名字，这么洋气的名字让你一自我介绍成屯儿里的人了。”
听到他的话，郭珍妮直摇头，“那也不行，太土气太洋气都不好，你说把‘妮’改成霓虹的‘霓’怎么样？”
“要不也把珍也换了吧？”女孩儿好像抓到了什么头绪，开口咨询起姜山的意见来。
“不用换，现在这名字就挺好听的。”
听到他的话，郭珍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抓起床上的毛巾扔到了他脸上，“骗子！”
骗子？
好嘛，我怎么就成骗子了？
说笑打闹一番，姜山想了想开口道，“后天的中戏三试你不去了吗？”
虽说第一志愿北电没有通过，但像中戏、上戏这些都是可以报考的，甚至还可以迂回报考像中传、浙传这些学校，没必要挂死在一颗歪脖树上。
说到这里，郭珍妮的肩头很明显缩了进去，整个人也消沉了不少。
北电这种程度的否定对于一个艺考女生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这就有点儿像考驾照的科目二和路考，一次没能通过后，看到身边的人欢天喜地地拿到了驾照，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卡在科目，这种心理上的压力是很大的。
“后天你能陪我去吗？”
“好！”姜山认真地点点头。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话里的认真，郭珍妮的嘴角扬起了几分笑意，配合她脸上尚未褪去的春意，这分笑更显勾人。
就在姜山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她似乎猜到了姜山接下来的举动，逃似的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卷在一起，把姜山一个人给晾在了一边。
“不早了，该睡了。”她那双含笑的眼睛里满是恶作剧成功后的得意。
“要睡觉也得给我被子吧？”
“屋里又不冷！”
话虽这么说，郭珍妮还是给姜山让了半床被褥，事先警告道：“进来吧，先说好没我同意不许动手动脚！”
闻言，姜山点头。
郭珍妮见状留了个心眼，一看他点头的样子就知道在憋着坏水儿。
姜山躺在床上后关了床头灯，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俩人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天花板，谁都没先开口。
过了有近十分钟，郭珍妮发现姜山并没有像她想的那般动手动脚，心下放松的同时又有些酸酸的纠结，他是不是在想其他的女人？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
睡意渐渐涌了上来，在姜山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察觉到一条美人蛇钻入了怀中，头枕在他胳膊上还不忘又往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没断奶的小母猫。
“怎么了？”惊醒过来姜山轻声问道。
“离得太远了，被子漏风。”
闻言，姜山压紧了被角，“好了，这下不跑风了。”
“嗯。”怀里的郭珍妮点了点头。
暖气十足的小旅馆里姜山和她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别看窗外严寒袭人，屋内却是温暖如春。
一觉醒来已是上午的九点，怀中的女孩睡得正香，姜山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身，解决了生理问题后回来发现她已经醒了。
“怎么样，睡得好吗？”姜山一边问着一边拉开了窗帘。
郭珍妮伸了个懒腰，被子滑落露出了她那傲人的曲线，正是少女张扬的时候。
“几点了？”
“九点一刻。”姜山看了眼时间。
昨晚俩人散落在地上衣服已经被他收拾好叠整齐放在了床边。
昨天晚上姜山答应今天要陪她在四九城里转一转，一觉醒来的郭珍妮马上开始收拾起自己，简单梳洗后再出来已然没了昨天的颓然，笑着朝姜山招了招手，“咱们走吧。”
“好。”
小旅馆楼下就有几家早餐店，俩人随便挑了一家人少的便坐了下来，姜山要了碗胡辣汤两个包子，郭珍妮只点了一份馄饨。
“你的行李什么时候搬过来？”
“一会儿先过去拿吧，那家酒店12点退房，本来昨天想着如果北电三试过了今天就退房回老家的。”
隔了一夜，当她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很明显释怀了不少，只是有些许的惆怅。
俩人正聊着，郭珍妮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姜山下意识地问了句，“谁呀？”
郭珍妮看了眼来电显示，笑着在他面前展示了一番，“我男朋友，你要接吗？”
听到她的这番话姜山作势要抢，没想到郭珍妮的手却又缩了回去笑骂起来，“你是真的心大。”
说完这句话她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
郭珍妮听到电话那头男友的话后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一副马上要吵起来的架势，似乎俩人之间本身就有什么矛盾。
姜山没有再往深入琢磨，继续埋头喝着胡辣汤……
第二十章 中戏大明星
今天一整天郭珍妮过得很开心，俩人去看了故宫、逛了王府井、在人群外看了降旗仪式。
他们俩人都还是学生，自然也没多少钱，去王府井也就是逛吃逛吃，顶了天的买点儿小纪念品什么的，很充实也很快乐。
晚上回到住的旅馆，郭珍妮的行李散落的堆在房间一角，本就不大的小房间这下更显拥挤了。
洗完澡出来的姜山见她趴在床上摆弄着今天买到的小工艺品，上前不由自主地拍了下她的屁股。
手感不错，很弹。
“干嘛？”郭珍妮扭头不解地看着他。
“赶紧洗澡去。”姜山催促道，“上来的时候没听店老板说嘛，今天的热水可能不够用，要洗澡得早点儿。”
听到他的这番话，郭珍妮翻个身在床上躺出了一个‘大’字，耍起无赖来，“走了一天脚疼，不想洗！”
“再不洗等会儿没水了。”
听到这儿她才开始动身，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上衣脱下扔在一边，郭珍妮站在床上，她整个身体在小旅馆昏黄的灯光下仍然白得刺眼。
她朝姜山张开了双臂，娇笑道：“快，抱我过去，你不说快没水了吗？”
姜山这人最喜欢助人为乐了，听到这里哪还能坐得住。
“呀，你慢点儿！”
等俩人重新洗完澡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郭珍妮从自己的行李中翻出了吹风机准备吹下头发，刚刚插上屋里的灯闪烁了两下黑掉了，整个房间陷入到了黑暗中。
“停电了吗？”
姜山借着手机的灯光来到窗边看了眼窗外，街边的路灯不知何时也熄灭了，“好像都停电了。”
过了好一会儿旅馆老板上来同住的客人挨户解释道，原来是附近的变压器坏了，今晚可能都来不了电了。
黑暗的状态下，人的其他感官更加敏锐，就连身边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郭珍妮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了姜山，黑暗中似乎找到了可以依赖倾诉的人，小声地讲起她的故事来。
短短两天，女孩对他的依赖和感情突飞猛进。
姜山适时地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努力充当起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
第二天，中戏表演系三试的考场外，多是考生及其家长，像姜山和郭珍妮这样成对儿的小年轻也有不少，他们俩在里面倒也不是很扎眼。
“那我先过去排队了。”郭珍妮拿着准考证朝他挥手笑了笑。
姜山点点头，临时‘男（pao）友’这个的身份他适应的很不错，“嗯。”
做戏就要做全套嘛，他真的不是渣男。
将她送进考场，姜山找了长椅坐了下来，随身还带着本爱森斯坦的《电影美学研究》，就在这时一个熟人找了上来。
“你朋友？”
认识没两天的孔和平见到姜山熟络地走上前来打起了招呼，看着不远处入场排队的郭珍妮，他一脸坏笑地问道。
孔和平刚才就看到姜山和郭珍妮了，不过他这人很知进退，没有选择在那时来当电灯泡。
见到来人姜山没理他，合上书反问起来，“北电四试报名的时候怎么没见你？”
“嗨，别提了，影视分析没搞好，三试没过！”
一边说着孔和平看了眼四周，掏出一包烟，熟练地拆开包装递给姜山一根，“喏，来一根？”
姜山摆手拒绝，“戒了。”
闻言孔和平没有多纠缠，熟练点上一根抽了两口后这才继续说道。
“现在我的目标就剩中戏、上戏，还说不清到底啥情况呢！”
升腾而起的烟雾和他嘴里的哈气分不清楚，烟雾中的他整张脸显得既颓又丧。
不过男人越是这种时候越不需要旁人的引导，他自己会调整过来。
果然一根烟抽完，孔和平站起身恢复了精神头。
“艹了，今年考不上，大不了明年老子再来试一次，到时候叫你师哥！”
听到孔和平的这番话，姜山反倒有些欣赏他这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头了。
Flag也立了，豪言壮志也发了，姜山问到他一个关键的问题，“中戏戏剧导演专业又不是今天，你干嘛也来了？”
刚刚还一脸豪气的孔和平不由讪笑起来，开口解释道：“之前来报名的时候遇到一个妹子，好不容易成了朋友，这不来陪一下嘛……”
“跟你一样，来陪朋友。”
姜山看了他一眼，这完全就是睁着眼说瞎话，就算只是普通朋友，能陪着过来也是在对外释放着一种信号，这个坑他占了。
“我刚才见你和那个女生聊得那么久，咱们大哥就别笑话二哥了，你上手可比我快多了！”孔和平有些艳羡道。
人和人确实不一样，有些不光专业成绩优秀，撩妹更是一把好手，谁能不羡慕？
“朋友！”姜山开口简单回答道。
孔和平笑了，“我信还不行吗？”
话是这么说，他看向姜山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认为的，他的心底里早就把姜山归到了自己这一类人里。
中戏的校园里，姜山和孔和平俩人跟老大爷似的坐在长椅上聊着天，边聊边欣赏着校园内的美女美景倒也不寂寞。
正说着，姜山突然看见从远处走来了两人，年轻一人看身影挺苗条的，恭敬地跟在中年女人的侧后方向考场方向走来。
考场外的这一幕吸引了不少考生的目光。
等到两人走到跟前考生们这才看到走在前面的女人是中戏的表演系老教授常莉，而跟在恩师常莉身后的不是章子怡还能是谁？
“我一直跟学校说不要搞这一套，你这么忙也不需要跑这一趟，再说了她们是来学表演的，还是来当明星？”
一提到这个常莉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么搞跟隔壁北电有什么区别？”
“老师，您别气自己，我这不正好也有时间嘛，过来先见见这一届的学弟学妹们没什么的。”说着章子怡搀起恩师的胳膊，在一旁笑着解释起来。
看到这二位从身边经过，不少考生激动地叫道章子怡的名字，也有喊师姐、姐姐什么的，考场变得乱七八糟起来。
考场变追星场，这是常莉不想看到的，然后就看见常莉沉着一张脸拉着章子怡从旁边经过，一刻都没过多停留。
直到章子怡的身影消失在考场楼里，孔和平这才回过神来，不停地砸吧嘴回味着。
“真漂亮啊！”
第二十一章 青春和烦恼
中戏附近的一家饭店，今天的艺考结束后四人在桌边坐下，此时郭珍妮仍在不住地感慨道。
“你不知道章子怡脸也太小了，整个人近距离看瘦的不行！”
“她怎么能那么瘦呢？”
点好的菜刚上桌，郭珍妮看着面前的大鱼大肉，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突然间有些没了胃口。
她的体重还是很标准的，一米六五的身高，体重刚刚过百，一点儿也不算胖，但因为在现场见到了明星真人，知道了两人之间的察觉。
素人和艺人的差别还是蛮大的，在镜头下看着刚刚好的明星，线下实际看到的话会比电视摄影机中要显得更瘦一些，‘上镜胖十斤’可不是说说而已。
一旁的孔和平在跟刚认识的妹子直献殷勤，大鱼大肉跟不要钱似的往女孩碗里装。
女孩来自江浙包邮区，一口的普通话带着吴侬娇语特有的味道，温柔又好听，看了眼孔和平说道，“我吃不来这么多。”
听到这番话孔和平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儿了，快跟蝙蝠侠里的小丑有得一拼。
“没事儿，吃不下了我帮你。”
这个女孩就是孔和平只见了一面就看对眼的，看上去很娇小，尤其在孔和平这个近一米九的大个头衬托下，显得更加娇小可爱，长相不算绝美，但一双爱笑的眼睛给她加分不少。
女孩名叫段婷，报考的中戏舞台美术专业，也就是大家口中一般说的‘舞美’。
舞美包括的范围很广，是戏剧或是其他舞台演出中是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从布景、灯光、化妆、服装、效果、道具等等，这些都属于舞台美术的范畴。
“喝酒吗？”姜山开口向大家询问道。
“来点儿吧，要不咱俩男生喝点儿白的，女生就来果汁饮料？”
孔和平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郭珍妮跳了出来，白了他一眼这才说道，“看不起谁呢？虽然喝不来白酒，但啤酒我们也可以的。”
“是是是，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服务员给我们两位美女上几瓶啤的。”
姜山叫来了服务员上酒，四人开始聊起天来。
别看这是四人互相之间第一次坐下来认识对方，但通过刚刚的相处和几句闲聊，大家发现不论是性格还是脾性方面，几人都挺合得来的。
朋友之间不都是这样嘛，相互之间合得来才是朋友。
这期间姜山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尽可能拓宽自己的人脉关系，给自己打下基础，影视圈这个行业没有人脉和关系是肯定玩不转儿的。
女生那边喝啤酒还好，虽然对于段婷来说有些难以下咽，倒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孔和平就完全不行了，刚才叫服务员上酒的时候倒是挺嚣张的，真到要喝的时候却傻眼了，54度的二锅头粘嘴就皱眉，不像是在喝酒，倒是像往肚子灌刀子。
“别喝了，喝不下去就别喝了。”
一旁的姜山只是随口说了句。
没曾想，听到他的这番话，孔和平急了，“看不起谁呢？不就是一杯白酒嘛！”
刚刚成年的少年少女们第一次脱离家长的怀抱，酒桌上的言谈举止都有意无意地在跟自己父母学习，努力在把自己往成熟的方向上捯饬。
见状，姜山只是笑笑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
一杯白酒下肚，孔和平着急忙慌地往肚子里垫吧起来，红晕也染上了他的脸颊和脖子，整个人跟刚出锅的小龙虾似的。
身旁的段婷看到他的表现，不由得俯身凑到他面前关心地询问起来，“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
闻言，孔和平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虽然身体上难受，但见段婷无意的关心起自己来，他内心里跟乐开了花似的，也算歪打正着吧。
姜山把桌上还剩下一多半的二锅头放到地上，叫服务员上了一壶茶，四人边吃边聊，倒是更亲近了几分。
聚餐临近尾声姜山开口询问起在座的两位女生来。
“你们明天有什么打算吗？”
“我们已经约好明天去逛街了，你们俩男生就自己玩吧！”郭珍妮看向身边的段婷回答道。
段婷也点点头，“恩，我跟妮姐已经说好明天上午碰面去王府井玩去，下午去中戏看成绩。”
“和平，你明天是中戏的戏剧导演终试吧？”姜山说道。
孔和平点点头，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看着姜山开口道，“你那边北电四试的考试不也是明天嘛，最后让我们以茶代酒互相敬对方一杯怎么样？”
“干杯！”
“干杯！”
女生们似乎找到了什么好玩儿的，将酒杯碰在一起。
四人齐声喊道，“敬自己，敬明天！”
………………………………
是夜，一场欢愉之后郭珍妮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瞪大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心里似乎藏着很多事儿。
晚上本就是一容易胡思乱想的时候。
因为喝了点儿酒，迷迷糊糊中姜山睁眼关心道了一句，左手安抚似的在她光滑的背上抚摸着。
“怎么了？”
“我感觉自己中戏这边没有考好！”郭珍妮捏着被角小声说道。
其实今天四人聚餐的时候，她就一直都在勉强撑着，总不能再一次在姜山面前哭起来，有过这样的一次经历就已经很丢人了。
“为什么这么想，要对自己有信心！”姜山在一旁安慰道。
“没有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
北电的三试也是这样，心里觉得自己可能过不去三试，结果名单上就是没有自己的名字，而今天这种感觉又一次找了上来。
一时之间姜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她，只好凑近了一些将她揽入自己怀里，下巴贴在她的头顶蹭了蹭。
“其实今天下午我妈给我通电话了，她跟我爸刚刚今天去民政局离了婚。”
因为心里藏着事，郭珍妮特别想找一个人倾诉，身边的姜山就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我妈是歌舞团的演员，她从一开始就反对我学表演，家里还是我爸特别支持我，他就是那种老好人，什么都不想，一天就知道瞎乐……”
一连半个小时，郭珍妮同姜山说了很多有关她的故事，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原来不知何时已经进入到了梦乡。
第二十二章 考场现形记
一早，姜山把郭珍妮送上了地铁，然后他才坐车来到BJ电影学院面对接下来的北电四试。
北电导演系的四试是集体小品，要考整整一天的时间。
集体小品跟我们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小品’还是有些区别的。
小品，拆文解字‘小的艺术品’。
广义小品包含种类很为广泛，在散文中还可以指篇幅较短的文学样式，但狭义的小品一般是指较短的关于说和演的艺术。
小品的基本要求是语言清晰，形态自然，能够充分理解和表现出各角色的性格特征和语言特征，这其中以‘喜剧小品’大家最为常见。
陈佩斯和朱时茂在84年春节联欢晚会上表演的《吃面》，使得小品正式成为了一种独立的艺术表演形式。
这一改变影响到了不少影视院校，他们针对自家考生选拔的方式同样做出了相应的改变。
这其中绝大多数院校都把集体小品当做表演系排差的工具，在第一轮中就刷掉了大部分考生。
一般表演系的流程是分组、抽签、五分钟构思，然后直接上台表演。
北电导演系的集体小品要考一整天，目的不一样，自然选拔的方式过程也不一样。
今年导演系的考核要比往年严苛太多，也许是跟生源质量有关系，导致进到导演专业第四轮面试的仅有五十六名艺考生。
早上八点，导演系四试集体小品正式开始。
候场、分组，老师按照考生考号顺序，八人为一组将五十六名考生分为了七组，姜山被分在第五组，组里一共六名男生两名女生。
大部分考生他都没什么印象，只有一个男生姜山似乎有见过他，当时他好像在第二轮面试时跟自己分在了同一个组里。
“既然是一个组的兄弟姐妹，大家先互相认识一下吧？我叫姜山，来自牡丹江。”姜山看了一圈儿组里的成员们，见没人率先开口，他第一个站出来做起了自我介绍。
话说完，姜山又看了眼他们，整个小组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有几个考生很明显是以那个男生马首是瞻，一直在看他的眼色。
“你好，我叫瞿韦。”有些印象的男生开口介绍起自己，紧接着剩下围在他身边的三男一女这才依次介绍起自己来。
“我叫孔佳。”娃娃脸的女生率先开始了自我介绍起来，剩下的三个男生紧接着这才开口道。
“我叫……”
“我叫……”
对面有五个人，姜山同剩下的二位互相看了眼，不由得紧皱起了眉头，姜山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点儿眉目。
这是要打算一开始就抱团了吗？
来不及姜山细想，台上的领队老师开口让各小组派出代表抽选小品题目了。
“瞿哥，你去抽吧？”
瞿韦身边的人将他抬了出来，四人不约而同地地选择了他作为小组的代表。
姜山等人也没太多表示，只是代表小组抽签而已，于是几人点了点头。
“那就我去抽题了。”瞿韦笑了笑，有些神气地走向了讲台，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因为已经看出他们在组自己的小圈子互相抱团，姜山等人心底不免感到有些无语。
这么说吧，导演系集体小品除了考验考生的故事构思能力外，它还在考验整个小组的集体智慧，如何从一个词扩展到一句话再到一个故事，其中还要把角色分配到位，这个过程中需要整个团队的努力。
这时候考生不是写故事，也不是讲故事，而是演故事。
正因呈现方式是演，所以这个故事必须是能落地的、可实现的、有可信度的。
专业点儿来说，集体小品老师要考察‘未来的导演们’对“假定性故事”的还原能力。
为什么后世一些电影剧情稀碎，没有半点儿可观赏性？
其根本原因就是故事剧本的底子太薄太漂，根本无法落实在舞台上。
具体到某一段剧情的台词、主人公的行为动机、情绪的表达，这都是对导演功底的考核。
再其次集体小品的考察重点就是小组内的组织能力、协调能力和沟通能力了。
既是同一战壕的战友，又是兵戎相见的死敌，怎样去协调这种相爱相杀的状态？
作为小组一员，怎样说服其他人采用自己的故事构思？
怎样分配主次角色而不引起不满？
怎样让组员听从自己的调度，实现自己的意图？
这都算是导演的基本功。
一开始姜山是抱着合作的态度，但现在眼下的情况有些超出他的预期了，看样子得先争取另外两位落单的组员，然后再想其他的办法了。
打定主意后，姜山的目光瞄准了那两位落单的组员，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过了差不多有五分钟，瞿韦手里拿着一张小纸片回来了，来到众人面前朝大家伙扬了扬，口中说道：“表演关键词—墓地里。”
看到集体小品的关键词，姜山点了点头。
果然，每年影视学院的集体小品都属于‘万变不离其宗’，给一个场景，让考生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定位，然后将故事进一步的丰满起来。
此时已经临近上午的十点了，姜山几人在两位老师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小排练室，这将是他们接下来进行彩排的地方。
两位老师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考察，同样担当着协助考生完成小品的任务。
…………………………
小组八人刚到排练室，瞿韦自信满满地首先开口道，“我们艺考培训学校的老师有押到这个题目，我之前也写了一个小剧本拿到了A+的评价，我先跟大家讲一下这个故事如何？”
他的这番话话音刚落，落单的那一男一女面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摊开了讲，导演就是一群自我表达欲望格外强烈的人。
针对‘墓地里’这一关键词，小组里的每个人显然都有各自不同的想法和故事，瞿韦率先这么一说，难免会对其他人造成先入为主的影响。
同他一个小组的四人还好，毕竟是以瞿韦马首是瞻，再加上他一开口就说自己老师押题成功，对瞿韦将要讲述的故事自然带着几分自信。
剩下的两人就左右为难了，是直言反对呢还是选择合群呢？
瞿韦看了一圈，见没人打算开口便自动默认为同意了，这就要开讲，一旁的姜山插了一句。
“首先我有一点要明确，集体小品不是个人创作，最好是预留出十分钟的时间，大家都不要说话，每个人去构思自己的故事，然后咱们再展开讨论孰优孰劣，你们觉得如何？”
姜山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先是看向了一旁落单的一男一女。
受到他的鼓励，男生也站了出来，“对，我觉得很有道理。”
一边的女生也跟着点了点头，紧跟在姜山身后摇旗助威，“没错，你先说自己的故事，我们不可避免地会受到你的影响，这样对集体创作不利。”
别看小组只有八个人，但很明显分成了两派，瞿韦五人一派，落单的姜山他们三人一派。
姜山这几句话说的轻飘飘的，瞿韦却被这番话一激跟噎到了似的红了脸，胸口只觉得闷闷的，好似刚刚被人打脸了一样。
因为有老师在一旁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瞿韦也不想闹出矛盾拉低印象分，只好捏着鼻子闷声说了句，“那就十分钟。”
进考场前众人都将手机、手表等电子产品放在了外面，这下没办法计时了。
只见姜山来到排练室的老师面前开口询问道，“老师，能请您帮我们计个时吗？十分钟就好。”
“好的，没问题。”这位老师说着看了眼自己的手表。
“现在是十点零五分，十分钟后就是十点十五。”
同老师商量好，姜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在经过落单男生的身边只听到他压低声音对自己说了声‘谢谢’。
第二十三章 上场【二更求票】
“十分钟到了。”
一旁的老师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说道，除此之外没有再多说什么，全程只是在充当观察员的角色。
十分钟的时间过得真的很快，众人互相看了眼，也不知道谁先打头阵。
“因为咱们时间有限，所以每个人三分钟的时间讲自己的故事，超过时间也必须停，然后请下一位。”
姜山看了眼众人，见大家都认同自己的做法，这才点点头，“谁先开始，要不瞿韦还是你先来？”
不知不觉中，姜山已经取代了瞿韦在小组中的位置，大家都将他视为小组的‘组长’。
他们五人或许是来自同一所培训学校的缘故，一开始还是以瞿韦马首是瞻，但谁能没点儿自己的小心思，尤其是进入到北电最后一轮，除了是小组伙伴外，大家还是互为竞争者的关系。
姜山的做法很显然已经打破了他们自己内部的平衡。
因为这种做法很公平公正，大家伙儿自然而然地把他视为了新的领头羊。
这一次仍是瞿韦先开口，但与刚刚的状况不同，大家对他将要讲的故事都带上了审视的目光。
电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集体小品同理。
瞿韦也很敏锐地察觉到团队里的气氛对自己不利，别瞧他肚子里满腹怨言和对姜山的愤愤，只因生怕在老师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表面上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冷静。
大家挨个讲自己的故事构思，姜山是小组最后一个。
所有人讲述完毕后，众人在姜山的带领下花了十分钟分析讨论，来逐个比较方案的优劣。
少数服从多数，最后选出来的正是姜山的方案。
故事确定下来后，姜山根据众人的一些想法针对故事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融合借鉴，再讨论。
这一次姜山全票通过。
作为方案的提出者，姜山有权利对每个人的角色进行划定，彩排前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开来。
有那么一瞬间恍惚，姜山以为自己回到了上辈子的片场，领导着自己小团队拍摄那些拿不出手的烂片网剧。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自己仍在北电动画C楼的排练室，还是那个充满无限未来的2001年。
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姜山除了要将每个人的角色定位，大概台词方向给定下来，还需要对整个场面进行掌控。
北电四试要求的是十分钟的集体小品，他需要卡准时间。
“接下来的彩排，要求大家十二分钟内走一遍，中间不论发生任何突发情况，忘台词也好，走位错了也好，大家都不准停下来，结束之后再花三分钟总结问题。”
姜山的话说完，整个小组也随之运转起来。
一旁的两位老师见到整个小组进入状态如此之快，领导他们的姜山自然在两位老师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觉得怎么样？”其中一位老师突然小声开口询问道。
身边同事没明白他的意思，反问起来，“什么怎么样？”
“就是那个男生，一开始还有人不服气，这不马上进入到状态了嘛！”格外欣赏姜山的这位老师努努嘴，示意自己说的是姜山。
“是不错，头脑灵活，也稳得住。”
彩排一直持续到中午十二点，进入到四试，剩下的这批考生中必然有一批即将成为北电未来的栋梁，所以这顿饭算是北电导演系四试唯一的福利，因为其他的专业都没有这个。
盒饭就不要想太高级了，填饱肚子的水平，如果不够还可以再要一份。
经过紧张的彩排，大家之间也都互相熟悉了，几个人不知不觉中围在了姜山身边，有男有女，大家一边吃一边继续讨论着刚刚彩排时遇到的问题。
一旁孤零零的瞿韦见到眼前的情景，嘴角往下耷拉的更厉害，本就没太多滋味儿的盒饭这下更是味如嚼蜡。
…………………………
下午一点半，BJ电影学院C楼的小剧场，导演系四试的大幕缓缓拉开。
为了这次的四试，导演系的老师教授们可谓是倾巢出动，老师们在台下第一排一字排开，明明人数上不占据什么优势，偏偏气势压倒性的胜利。
一组登台一组候场，剩下的在台下观摩，禁止小声交头接耳。
在这群老师教授们当中，姜山发现了一位熟人，正是上次私底下找自己谈过的侯克明，只见他坐在第一排靠近中间的位置，他的旁边那位是北电导演系的主任谢飞。
作为‘第四代导演’的代表性人物，90年代谢飞曾凭借着《本命年》拿下了1990年第40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杰出艺术成就银熊奖，1993年更是以《香魂女》拿下了第43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金熊奖。
见到这几位大佬，有多位考生还没等上台，腿已经开始有些发虚了，踩在地上跟踩在棉花糖上似的，一张张小脸煞白煞白的，如果是大夏天估计得冒出一身汗了。
以前只是在电视、报纸上见过，如今同大佬面对面，心底怎能不虚！
大家一组一组的登台表演，有忙中出乱子的，也有站在台上忘词的，还有一上台后发愣的，这种情况下就格外考验小组其他成员的注意力和反应力了。
“小侯，这里面有你说的那位吗？”
听到谢飞主任的话，侯克明看了眼舞台一侧正在等候上场的姜山，笑着点点头。
其实从这些考生一进小剧场，侯克明就已经找到了姜山，可以说在这届考生当中，姜山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谢主任，你注意看，一定能亲自找到他！”说着，侯克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座位上，心里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姜山发挥不好。
舞台上状况百出的那一组终于结束了，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上台，姜山挨个给他们喊了声‘加油’。
深吸了一口气后，姜山这才迈着步子带头走上了小剧场的舞台。
整个舞台笼罩在灯光下，台下众人的表情愈发看不真切。
小组成员们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姜山将深吸的一口气缓缓吐出，终于要开始了吗？
第二十四章 抢戏
姜山这一组抽到的集体小品关键词为‘墓地’。
一开始组里有人提出来的建议是让大家都扮演墓碑的主人，八个‘鬼’围炉夜话，拉拉家长里短什么的。
姜山听到这个提议后，马上就给pass掉了。
倒不是说这个想法不够好，而是太过于出挑了，这种赛场上过于出挑就是冒失，很容易给评委留下不好的印象。
小品小品，说开了还是人与人，角色与角色之间的碰撞，走走常规路子就挺好的。
所以他把八人分为了两组，没有人去扮演树、墓碑、兔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家五口和一家三口，在墓地的故事也是围绕着这两个家庭展开。
姜山的分法也很有意思，他把瞿韦和他那四名同学分在了一起，自己则和落单的一男一女分在一起。
上一世经历过那么多事，也遇到过不少人，简单的看人他还是能看出一个大概的。
瞿韦大概就是组里最不安分的因素了，把他和他的同学分在一起，碍于当地同学的面子、关系等，瞿韦这个人肯定是要收敛一些的。
故事的开头也很简单，一家子女五个，父亲去世后，一家儿女来到墓地上坟，因为房产和谁对老人照顾的最周到最上心等问题吵了起来，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姜山他们三人饰演的另一个家庭。
小品的名字叫做《陪伴》。
这其中瞿韦等人率先登场。
“爸，我还没有在您床前尽够孝，您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表演一开始就看到瞿韦低着头走到了考场的中央‘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怀里抱着空气就像是在抱着一块墓碑，‘嗷’的一声开始哭嚎起来。
紧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男生，扮演的是小儿子，一直跟着大哥在外开公司赚钱，经常性的不着家。
瞿韦这一哭可把剩下来的几人给吓坏了，彩排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演的啊！
真·上坟式的哭戏把姜山都给搞头大了。
谈到集体小品的时候总有人会认为，激烈的情绪释放会对考官的胃口，所以有部分的考生在面对集体小品的时候，想要吸引考官的注意不约而同的选择哭戏来表演。
‘看个榜’哭，‘去趟医院’哭，‘公交车站’‘火车站’更是要哭，尤其是在面对‘生离死别’的场景时一个比一个哭的厉害，恨不得把一年内的泪水都给嚎出来，似乎只需要这样就能入考官的法眼得高分一样。
这就是对集体小品的片面化理解。
哭戏对于专业的演员来说其实是最简单不过的，甚至对于一些初学表演感情丰富的女生来说，稍微想一些伤心的事情，例如‘亲人去世’‘男朋友分手’‘家里的猫咪狗狗死了’等等，就能够哭出声来，但是这样的哭真的是考官想要的吗？
一切流于表面的‘概念化’都不可能带动起考官的情绪，甚至会因此在考官心中留下刻意取巧的坏印象。
瞿韦上来就这么嚎了一嗓子，这不是在抢戏是在干什么？
集体小品切记剧情上不能断，任由瞿韦在剧场里哭上两分钟，这一组谁都甭想入老师法眼了。
姜山赶忙来到饰演这家二儿子、三儿子和小女儿的同学身边，简单吩咐了两句。
一开始众人脸色还有些煞白，但在听了姜山的剧情描述后，几人这才稍稍放下心了，任由着瞿韦和他的狗腿子哭嚎了近半分钟，三人这才登场。
台下的老师和教授看着眼前的闹剧，更是不禁皱起了眉头。
就这水平吗？
系主任谢飞更是迷惑和不解，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台上做出抢戏举动的瞿韦腿肚子早就开始抽筋了，能够想到的哭丧的台词他都喊了个遍，怎么还不见其他人接戏呢？
一想到这里，他哭得更真切了。
“大哥，四弟，你们继续嚎，我倒要看看你们俩兄弟能哭到什么时候。”
剩下三人缓缓走进舞台，组内的女生一开口便嘲讽道，目光冷冷地落在俩人身上，带着万分的真挚。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是在四试的舞台上，他们早就和瞿韦这俩人打起来了。
煞笔！
两个人就知道抢戏，差点儿就把小组成员们的努力给全毁了。
女生身边的那俩男生也不例外，话里话外带着讽刺，“大哥四弟就别跪着了，地上凉！要是咱爸还活着可见不得你给他下跪。”
“就是，一年到头的不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老板呢，整个工程队就牛气了？你们可真行！”
集体小品切记不能扎堆儿，针对这一点彩排时姜山把每个人的动作、神情都进行了区分。
因为瞿韦横插一杠子来抢戏，他只好做了点儿改变。
这是他临时对整个剧方向上的一点儿小修改，原本应该五人一起登台，然后爆发矛盾，现在只好重新进行舞台调度，让后面三人与瞿韦他们二人之间对峙起来，这样才能形成空间感。
舞台上人与人之间距离一拉开，整个剧的画面立马看上去就舒服了许多。
五人或跪、或站、或抱着胳膊冷眼旁观，没有几句台词，角色的性格却渐渐显露出来了。
经过这一修改切入，场上的大家也都进入到了彩排时的状态。
“一听说咱爸的老房子要拆，你看看咱这大哥四弟的孝顺劲儿，是不是还想把咱爸再气得活过来？”
一旁的三人继续对这瞿韦进行着冷嘲热讽，一边说着，三人一边步步逼近，众人脸上的表情似乎要活生生把他给吞了。
“谁馋咱爸的老房子了？咱爸住院还不是我掏钱最多？”
瞿韦努力提高了自己的语调，对上自己老同学的目光，他却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集体小品从来不是谁的嗓门高就占理的。
别看面对瞿韦的是个一米六的女孩，那话说出口就跟刀子似的一下一下戳在瞿韦的伤口上。
“是是是，你掏的多，二哥二嫂三哥三嫂还有我和我老公，哪个不是专门请假轮流在咱爸病床前照看，你是掏钱多，那你来算算你这俩兄弟和妹夫损失的钱呗！”
这边五兄妹争论不休，舞台一侧姜山登场了……
第二十五章 北电之路结束【二更求票】
一旁的五兄妹还在因为房产、看护费等问题纠缠不清的时候，姜山在这时登场了。
虽说他在培训学校学的表演课不多，但因为上辈子导演的缘故，一些表演的技法姜山还是很清楚的。
他一登台，甚至不需要台词额外的描述，单从他的神态还有动作，你就能知道他扮演的是一位耄耋老人。
姜山晃晃悠悠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临末了看了眼他们，轻声叹了口气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集体小品最怕的是人物与人物之间没有关联，各自演自己的，这样很容易将画面给撕裂，这也是在集体小品中的大忌。
别看姜山只是一个停顿、一个眼神、一声轻叹、一个摇头，却把一个路过老人的神态给演活了。
来到舞台右侧的空地，感觉到位置可以了，姜山这才装作来到了某个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台下的侯克明看了眼舞台展现出的整体效果，五人分散着聚在左侧，姜山一人占据着右侧，舞台的画面感一下又重新铺满了，画面没有了刚刚头重脚轻的感觉。
不错！
侯克明暗暗点头。
刚刚闹出抢戏事故的时候，侯克明就看到舞台一侧的姜山在同小组里的其他人说着什么，能再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调整过来，是一个好苗子。
“谢主任，这个就是姜山。”
侯克明指了指台上饰演耄耋老人一角的姜山，同谢飞说道。
“嗯。”谢飞只是点了点头，继续耐着性子往下看。
舞台左侧五兄妹闹个不停，舞台右侧姜山放下空气袋子，抻出袖子面对着空气墓碑擦了擦空气照片，紧接着对着照片满足的笑了起来。
应该是他的妻子吧？
没有介绍，但台下的考生却都能从姜山举动解读出这些剧情。
一边闹，一边静；一边说个不停，一边默不作声，明明该撕裂的画面却显得异常的和谐。
紧接着便是饰演姜山女儿女婿的演员上台。
女生托着腰在男生的搀扶下从舞台左侧经过，女生顿步、瞥了眼、皱眉、捂了下耳朵。
千万别小看了这些小举动，这都是决定一个角色能不能立起来的关键。
男生也适时的拉着女生往外靠了靠，柔声说道：“没事儿吧？”
女生点点头，“还好。”
俩人来到姜山身边，女生看到姜山忙上前要搀扶他起来，口中不住地唠叨道：“爸，地上那么凉，您就别坐地上了，我妈还在的话又该说您了。”
姜山无视了她的手，示意一旁的男生扶他起来。
刚刚还红着眼眶，见到女儿女婿还有尚未出世的孙辈，姜山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地上这么滑你们干嘛上来，不是说好让你们在下面等着嘛！”上台后姜山说出了第一句台词。
“我们怎么能放心得下！”
“那你让你老公上来就好了，大着肚子乱跑什么？”
姜山没好气地瞪了男生一眼，男生憨厚的挠了挠后脑勺，没有说什么。
到这里，整个小品已经快步入到尾声了，接下来就是要看如何收尾了，台下还有一位老师在掐着表计时，十分钟一到不管有没有表演完都得结束。
姜山一行人下台就表示着要收尾了。
五兄妹突然间停止了争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面对空气墓碑，有人久久驻足看着，有人擦了擦照片随后转身离开，也有人就这么跪坐在墓碑前。
这都是姜山给他们设计的小细节。
随着小组成员们依次下台，小剧场的舞台空了。
明明舞台上什么都没有，台下的考生们仍觉得左右两侧似乎有竖着两个墓碑似的。
这是刚刚姜山他们小组优秀的表演在舞台上留下的余韵。
早一步下台的姜山站在舞台一侧同下来的小组成员们一一拍手鼓励，轮到瞿韦时姜山故意将他跳了过去。
不需要姜山自己出手，他的那三位老同学就能把瞿韦给撕碎。
果不其然，下了舞台后的瞿韦根本不敢同老同学对视，急匆匆地跑回了台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故作镇定。
被背叛的三人心里有恨，也知道现在不是抱怨和撕逼的时候，不约而同地瞪了瞿韦一眼，这才挨着姜山坐下。
小组八人重新划分成了两派，姜山六人为一派，瞿韦和他的狗腿子是一派。
…………………………
七组表演完毕，五十六名艺考生重新按照分组的顺序依次在小舞台上席地而坐，导演系系主任谢飞及其他老师面带着笑容走上了舞台。
“大家还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没有？”一头白发的谢飞亲切地询问起来。
“老师，我能问下我们刚刚表演的成绩吗？”
有调皮的考生举手笑着说道。
“那不行，最后一试等四月份你们自己查去，还有谁想说什么的吗？”
如无意外，在座的五十六名考生中九月份的时候只有十二名能重新回到C楼的这个舞台成为同学。
对于其他人四十四人来说，今天这一天只会成为他们人生中的一份经历、一份回忆。
这个面试没有特定的问题和特定的答案，考生们和教授们都可以畅所欲言，畅快所答，所以各种各样的怪问题都冒了出来。
“咱们导演系可以找表演系的当女朋友吗？”
“可以呀，为什么不可以？”
谢飞这个老顽童笑着回答道，“这个只要你有本事，隔壁中戏、中传的也可以，为什么非得揪着窝边草薅呢？”
“这不是因为咱们北电表演系的女生漂亮嘛！”
几个男生异口同声道，话说出口互相看了眼，倒都是一群观点相通的lsp。
说说笑笑近一个小时，内容一点儿也不枯燥。
专业的非专业的，历史的古今中外的，这些问题面前北电的教授们都能回答个一二三点。
这个过程一点儿也不像面试，五十六个考生更像是在北电上了最后一节大课，临到要走的时候自觉发挥不好的考生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时系主任谢飞一改刚才的老顽童本色，做了最后几句总结和宽慰。
“我相信大家聚在这里都是因为喜欢电影，热爱电影，但仅仅是喜欢热爱还是不够的，北电只是大家在电影这条路上的一个方向，我相信条条大路通罗马，而我们还将会有重逢的那一天！”
话音刚落，小剧场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姜山的北电之路终于结束……
第二十六章 归程
北电这边考试结束后因为马上就要离开BJ了，姜山打电话准备叫孔和平来聚一聚。
没曾想打电话过去这家伙中戏考试完已经坐火车跑了。
“老姜，中戏没太大把握，我寻思今天晚上到南京，正好可以赶上明天南京艺术学院的报名，回头有机会我一定请你！”
孔和平电话那头的环境相当嘈杂，一听就是在候车大厅。
闻言，姜山忍不住笑道，“你不说要追人家段婷嘛，就这就跑了？”
“大哥，我学校未来事业都快没了，你告诉我要去追求爱情？我不傻啊！”孔和平马上出言反驳道，随即正色了起来，“这件事随缘吧，先说好，你这家伙不能盯着兄弟的窝边草啊！”
“滚蛋，老子是那样的人吗？”
俩人又闲聊了几句，听到姜山说他北电终试的表现不错，孔和平话语里掩盖不住的羡慕。
开玩笑呢，那可是北电！
“姜导，以后可要提携一下我这个小弟。”
孔和平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俩人笑着说了再见然后才挂断了电话。
艺考这条路就是这样，一路上能遇到很多人和物，经历很多事，最后的结局却总免不了要分道扬镳。
小旅馆附近的一家酒家，外表上倒是弄的挺古香古色的，环境还算不错。
姜山早早地来到这里点好了菜。
不多时就看见郭珍妮拎着大包小包的走了进来，看样子今天她逛街买了不少东西。
放下手里的大包小件，郭珍妮看了眼桌上的四菜一汤，口中唠叨起来，“就咱们俩个人干嘛点这么多菜？”
“我以为段婷会跟你一块儿过来呢，之前电话里不是说好了嘛。”
“人家爸妈专门请假来陪她去南方艺考了，说是让我跟她们一块儿吃个饭，但人家一家子好不容易团聚，我凑在里面算什么就回来了。”郭珍妮坐了下来，颇为洒脱地解释道。
孤独吗？
羡慕吗？
倒也未必，只是冷不丁地看到这种场景有些酸酸的罢了。
因为就他们俩人吃饭，姜山也就没打算叫服务员上酒，只是开了瓶饮料。
却没曾想到郭珍妮自己叫来了服务员，要了一瓶二锅头。
“你确定要喝？”姜山有些不敢相信。
郭珍妮点点头，拧开了酒瓶盖将俩人面前的酒杯给满上，眉宇一扬特神气地回了句，“当然！怎么不信？”
带着青春少女特有的朝气和魄力。
“好好好，我陪你。”
说着，姜山跟她介绍起喝酒的经验来，“先往肚子里垫吧点儿菜，这样才不会喝的胃难受，喝的时候慢一点儿，别着急。”
然后一两酒不到，郭珍妮就满脸红霞，摆手示意自己不能再喝，一旁的姜山看着直乐。
“你还笑！”
郭珍妮的愤怒小粉拳直直地锤在了他胳膊上，姜山忙不敢再开口。
或许是看出来了什么，关于她中戏终试的成绩姜山没有开口询问。
“你什么时候回老家？”
饭吃到一半，郭珍妮看了眼身边身边的姜山突然开口询问道。
“还有小半个月，接下来还要去上戏、浙传，怎么了？”
姜山虽然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道。
“明天到火车站送送我吧？”说这句话的时候郭珍妮整个人都显得颓了起来，端起刚刚没能喝完的半杯白酒一仰脖就直接灌下了肚子里，一旁的姜山拦都没拦得及。
“其他的学校你不去了？”
“不去浪费这钱了，打算回去再复读一年，明年再来！”
说完这句话，郭珍妮又一次打开了桌上酒瓶的盖子，姜山见状总算拦了下来。
“行了，别喝了，再喝你就醉了。”说着姜山把酒给藏在了桌子底下。
此时的郭珍妮脸色更是红得娇艳欲滴，整个人就跟八爪鱼没骨头一样，紧紧地靠在姜山的肩头，不时地嘴里嘟囔着什么，仔细分析一下她的话却什么都听不清。
“我没醉！”
听到姜山的话，她还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起来。
“好好好，你没醉。”
艺考这件事并不像它表面上那么光鲜，本来就因为文化课成绩备受打击的考生们，专业课被心仪的学校否定更是一件深受打击的事情。
历年来像郭珍妮这样打算重新复读一年的考生不在少数。
虽然再来一年会更有经验，但相应的身上背负的压力也更大。
照顾一个酒鬼总不是件愉快的事，好在吃完饭走出酒家后，晚上的冷风一吹，郭珍妮的酒劲儿也就缓过来了，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俩人走在回旅馆的路上，姜山拎着她卖的那一堆东西，在路过一家药房时，郭珍妮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郭珍妮摇了摇头，快步跑进药房然后又很快红着一张脸跑了出来。
“怎么了？忘带什么东西了吗？”
缓过来劲儿的郭珍妮突然害羞，推脱着让姜山去药房，“你去吧！”
“买什么？”姜山不解地询问道。
“T……”
似乎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郭珍妮故意压低了声音。
“什么？”
姜山是真的没有听清楚，并不是在逗她。
“套套儿。”
小旅馆不愧是小旅馆，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
不过就算准备了，姜山估计也没打算用。
上次买的那盒套子只用了两三个，再后来想起来要用的时候却不知道掉哪里了，也就是郭珍妮记得这件事。
…………………………
姜山慢慢地把手伸到她的后背，上下抚摸起来。
郭珍妮享受着最后的抚摸，在满足和安宁感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你什么时候回HLJ？”郭珍妮闭眼问道。
“等我上戏、浙传那边忙完就回去。”
“到时候你会去找我吗？”
“嗯。”姜山点点头。
是爱情吗？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