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群师荟萃
南疆茫茫大海之中,与大陆几近分离的琼州还是一个人迹罕至的荒岛。
年仅十二岁的李宗之站在高涯边纵目远望,蔚蓝的天边白云飘动,海面与天相接,一望无际。
“爹,皇上把我们发配到这里来,是不是永远也不想让我们回朝了?”他回头看向一言不发的父亲问道。
李纲叹了口气,“如今国是艰难,外患不止,内乱不休,皇上不能见容与我,这个国家……”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
“爹,此地风光秀丽,我们能在这里终老也挺好的。”李宗之笑道。
“胡说!”李纲勃然大怒,“当此国家有难之时,大丈夫当舍身为国,驱敌安邦,你怎会有如此想法?平日里教你的那些圣人道理你都忘了吗?”
李宗之本意是想安慰一下失意的老爹,没想到惹来一顿臭骂,忙恭身跪倒,“孩儿知错了!”
李纲叹了口气,“好了,你起来吧。”他极目远眺,“琼州虽然远离庙堂,但是国是不可忘。好在此地远离战乱,民风淳朴,渔民们还不至于饿肚子。宗之,你学业不可荒废,闲时多与本地住民交往,体察民之好恶,是为人必尽之本分。”
“是,爹!”李宗之俯首应承,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不过,你的时间也不多了,还是先准备一下,与为父共同返京吧。”李纲目光中闪过一丝暖意,远处的海面上几只海鸥盘旋起落,溅起阵阵银白色的浪花。
“爹,皇上让我们回去了吗?”李宗之闻言大喜道。
“前日接到圣旨,宣我回京赴任,专责教导太子。”李纲语气中透着几分不确定。
“爹。您不是说太子天生有疾在身,不能言语吗?”李宗之奇道。
李纲点了点头,“这正是为父担忧所在,如今圣上忽然要为太子纳师,而为父的主张与圣上多有不合,此事恐怕殊不单纯。另有他意也说不定。”
“那我们该怎么办?”李宗之问道。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身为臣子,当然要奉君命而行了。”李纲瞪了儿子一眼,甩袖而去。
从琼州到临安府行在,最为顺畅的应该是水路,只不过途中要经过流求,那里虽然距离大陆比琼州更远,可是常有海盗出没,所以李纲还是弃了船只,从雷州登陆。星夜赶奔临安府了。
相比于李纲的千里跋涉,吕好问的旅途就要短得多了,他时居桂州,距离临安府也不远,可是对于一个六十五岁的老人来说,这段不远的行程也足以让他吃尽了苦头。但是给太子当老师这件事太过重大,吕老爷子就是爬也得爬到临安府去。
而张浚口中所说的那位当世大儒范浚却没有急着赴命,一个是因为绍兴府与临安府相临。另一个原因是他刚刚娶了一房侍妾,正处于你侬我侬的温香世界里。以他的个性。本不屑于入仕为官的,只不过圣旨降临,当今皇上以先生称之,对于二十七岁的范浚来说,也是让他赚足了面子的,更为重要的是。皇上给的工作是辅导太子,这才是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的根本原因。
而那位让赵天赐兴奋了又失望的李大家李清照,就居住在临安府胥家巷,年近四十有五,如果不是跟随赵构东奔西跑。脸上已有了沧桑之相,这位当世大词人应该还处于鼎盛的状态之中。接到皇命,她并没有什么意外的,但是她还不能赴任,因为她的老公赵明诚病情恶化,还未到江宁任上就一命归西了。
她要守丧。
所以,闻听这个消息的赵天赐心中对太子师所存的那点儿唯一的期盼也没有了。
不过赵构终究是对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宠爱无边,见爱儿不悦,便下了一道夺情旨,准李清照带丧赴任,这样一来,四位太子师终于有机会同聚一堂,共同“辅佐”太子,这位未来的大宋皇帝了。
至于哪一天是良辰吉日,对于赵天赐来说,完全就是迷糊。当四位太子师全部到齐之后,在知行殿里举行了盛大的拜师礼,赵天赐才第一次见到了这几位传说中响当当的牛人。
首先当然是四位师傅给他这个三岁太子行叩拜礼,他坐在上面,赵构居首位。这四个人一上来,让他顿时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地的感觉。
吕好问年龄最大,走路都有些不稳了,他真担心这个老头跪下去之后,还能不能起得来。
而李纲则不同,雄纠纠气昂昂地阔步而来,跪拜叩首做得有板有眼。不过很明显,这位高宗皇帝不太喜欢他,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飘到后面一身白衣的李清照身上。
赵天赐对这张脸极为熟悉,只不过没有他印象中那样充满活力的样子,不但眼角布满了细密的鱼尾纹,脸上都是难掩悲戚之色。她上前来拜了拜,说了句“民女夫君新丧,如有失仪之处,还请皇上见谅!”连头都没抬,便退到一边去了。
赵构当然不可能难为她。随后上前来的就是那位二十七岁的大儒范浚。此人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眉宇神色中透着一股老成稳重之气,身子挺拔,目不斜视,恭恭敬敬地叩拜之后,也没说什么废话,退到一旁等候。
赵构的废话可不能不说,因为他是皇上,还是太子的老爹。
“各位爱卿,从今日起,这教导太子的重任就落在你们肩上了,我大宋将来会有一位什么样的皇帝,全在你们今日之功,朕先行谢过了!”说完起身向四人鞠了一躬,那四人慌忙避开。
然后就到了赵天赐拜师的环节了。三拜九叩的倒没有,拜了孔圣人,再跪过了四位师傅,这仪式也就算结束了。
四位师傅授课的地方设在上书房。所谓的上书房,也就是一个两进院落的主室和两间西厢,主室内还有一间侧室。里面有床铺桌椅,是供太子临时休息用的。
太子赵天赐喜气洋洋地来到上书房的时候,四位老师已经到了。这是第一次没有外人在的场合,气氛相对轻松了许多。
进来之后他才发现,还有一个人也在,就是他的那个哥哥赵伯琮。他一下子又高兴起来,有了这个哥哥在,那就多了一个玩伴,不至于干巴巴地上课,那样会无聊至死。不过他这个想法在两天之后彻底改变,这位伯琮哥哥简直就是给他做榜样来的,这是后话。
“见过太子爷!”四位师傅虽然是师傅,还是得依足礼数,先给他行礼。
这四人的分工也很简单。吕好问负责传授治国的大政方针,李纲则为他讲授定国安邦的策略,那位范浚负责给他讲道理,李清照当然是来提高他的文学素养的。
这第一天是四位师傅和太子爷的集体沟通,也就算磨合吧,之后便会分开授课。
赵天赐是学生,赵伯琮陪着他站在那里,让四位师傅都入了座。还没等师傅们说话,太子先开口了。
“老爷子。您身体还行吗?”他看向坐在第一位的吕好问问道。
吕好问愣了一下,其它三人也惊奇地望向他。
“太子,你应该尊老臣为师傅。”吕好问抚了抚颏下白须,摇头晃脑地说道。
太子却不理他,目光从他身上直接越过,看向李纲。“老李啊,你身体不错,还能打仗吗?”
李纲脸色变了变,“太子,这……臣当然还能上阵杀敌。”
“你在开封府杀过金兵对不对?”太子爷来了兴趣。
“不错!”李纲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好极了,以后你就多给我讲讲那些故事吧。”
“这……”李纲还想说什么,太子的目光也从他身上移走了。
“李姐姐安好?”他目光落在李清照脸上。
李清照轻啊了一声,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太子少儿心性,言语无状也是可以的,不过以后如果还这样,我们这些做师傅的可就要丢饭碗了。”
太子道:“李姐姐,我曾经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与姐姐多次相遇,姐姐还曾赠我一首新词。”
“是吗?”李清照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我赠了你什么词啊?”
太子:“那词叫做《雷神赋》。”他清了清嗓子吟道:“
圣人无意披皇袍,将马兵刀备陈桥。
威权尽释杯中酒,文持国器武挥毫。
战鼓忽闻关外来,胡虏挞关起祸灾。
东京城下破六甲,前奉女子后供财。
落雪纷芜夜惊雷,雷神天降胡马悲。
天兵未动猷受首,寅夜奔袭迎帝归。
千山万屻何道哉,纵横九州天地开。
铁马关山英雄在,睥睨乾坤少年才。
揽月摘星如使指,呼风唤雨南天外。
君不见,日月如逢失光彩,君子凡夫敢不拜?”
他一字字诵来,听的人脸色全都变了,李清照更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当真是我做了送你的吗?”
赵天赐点了点头,眼中一丝浓重的哀愁和失望一闪而过。
李清照苦笑道:“太子,你可知道,这首词如果真是出自我的手笔,传了出去,我会被祸灭九族的。”
赵天赐心中发苦,沉默不语。看来以前经历种种,果然是一场荒唐至极的春秋大梦。“李姐姐放心就是,我之前与你从未见过,所以……不会给你惹来什么麻烦的。”
李清照摇了摇头,坐了回去,目光在他身上定住,瞬间竟有些失神。
“这位范家的大哥,你准备教我什么啊?”太子爷赵天赐再次语出惊人。
本来还端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的范浚吓得站了起来,“太子,这君臣纲常可万万乱不得。臣对理学稍有研究,如果太子感兴趣,臣可以与太子共同探讨一下理学之奥妙。”
“理学?”赵天赐摇了摇头,“我不太懂,如果你想说,就得从最简单的地方开始。”
“无妨!”范浚拱手坐了下去。
赵天赐两眼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忽然问道:“各位师傅,如果我犯了错,你们会罚我吗?”
“那要看太子所犯何错。”吕好问眯着眼睛说道,“如果是小错,则由侍读代太子受罚,若是大错,那就得由我们这些为师的来担当了。”
“噢,”赵天赐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那就是说,无论我犯了什么错,都有人替我担着了,对不对?”
四个太子师直勾勾地看着他,从太子那张小脸上,他们分明看到的是幸灾乐祸的表情。(未完待续。)
第270章 吕师傅的课
无聊痛苦的日子马上就开始了。【頂【点【小【说,
太子爷一大早就被从被窝里拖了出来,木偶般被摆布着洗漱完毕,用过了早膳,便迷迷糊糊地跟着春喜和胡巴来到了上书房。
吕好问早就在那里等着了,赵伯琮也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行过见师礼之后,赵天赐一屁股坐在地上,把手放在桌子上,身子一歪,趴在上面就睡。
“嗯哼~!”吕好问从鼻子里面发出一个音节来。
太子爷没听见,继续大睡。
“当当当!”吕好问把手里的戒尺狠狠地在桌子上面敲了敲,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太子爷,上课了!”吕好问眉毛都皱到一起去了,他向坐在一旁的赵伯琮使了个眼色。
赵伯琮起身来到太子身边,俯在他耳边低声道:“太子,师傅叫你呢,该上课了。”
赵天赐晃了晃脑袋,赵伯琮热乎乎的气息在他耳边吹过,痒得很。
“太子爷!上课了!”赵伯琮推了推赵天赐,仍然没有反应。
吕好问叹了口气:“算了,让他睡会儿吧。”
赵伯琮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端正正地坐那里。
赵天赐的确是有点累。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仅存的那点灵光正在被这具身体吸收,大有消失之势,这让他非常的惶恐,所以昨晚又是整晚没有睡觉。他拼命地告诉自己,他不是现在的这个人,以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不能随便忘掉。
可是总是事与愿违,他越来越觉得以前的事情就是一场梦,而且越来越模糊。现在他所生活的地方才是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吕好问也是一晚没有睡好,为了给太子准备要讲授的东西,他可没少费心思。如果只是传授些孔孟之道,四书五经之类的,他信手拈来,本不需要花什么力气。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位太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可以开始了吗?”一个时辰之后,赵天赐翻了个身,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吕好问忙问道。
“啊?还没开始吗?我还以为结束了呢!”赵天赐愣了一下说道。
“太子以前读过哪些书啊?”虽然吕好问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应该是句废话,但是他还是想问问。
“老爷子,我才三岁啊,我能读什么书啊?”赵天赐咧了咧嘴。
“请太子爷称老臣为师傅。”吕好问沉着脸说道。
“好吧,师傅就师傅!”赵天赐懒洋洋地说道:“吕师傅。我们开始吧。”
“好,那我们就从《伦语》开始吧。”吕好问拿起案上的一卷书册说道。
“慢着!”赵天赐差点没晕过去,这上来就搞《伦语》,他还能有命在吗?
“太子何事?”吕好问放下书卷问道。
“我们不应该从启蒙开始吗?比如《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啥的。”
“《三字经》是何物?”吕好问奇道。
“现在还没有《三字经》吗?”赵天赐愣了一下,“没有就算了,那后面那两样总该有了吧?”
吕好问面现疑惑之色。“有倒是有,但是老臣觉得太子爷天资聪敏。不必如常人般先学文字。”
这叫什么逻辑?赵天赐最怕的就是子曰诗云的那一套,叽叽歪歪的要人老命。
“要不这样吧,吕师傅,您别让我背原文,也别给我读原文,您就给我讲故事吧。”赵天赐想绕过去。
“讲故事?”吕好问摇了摇头。“孔孟之道乃圣人古训,何来故事之说?”
赵天赐道:“喻教于乐啊,比如孔子说‘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您老人家就给我讲一个孔子待客的故事不就行了吗?”
吕好问呆住了。
“我没说明白?”赵天赐见老头呆呆发愣。想了想又说道:“典故,对了,那个词叫典故,您给我讲典故就行了。”
吕好问觉得自己的魂魄已经离体而去了,眼前这个丁大点儿的孩子真的只有三岁?
“吕师傅?”赵天赐见他很久也没反应,只是盯着自己看,有些担心地问赵伯琮,“伯琮哥哥,这老爷子是不是睡过去了?”
赵伯琮偷笑道:“吕师傅没睡,你看他还动呢。”
赵天赐回头一看,果然见吕好问抱着一大堆书卷走了过来,“太子,这些书中哪些你看过的,我们就不讲了。”
赵天赐翻了翻那些书,那上面都是些七拐八拐的符号,他把书扔到一边说道:“一本也没看过。”
吕好问拿起一本书问道:“这是《伦语》,太子既然知道其中的句子,怎么可能没看过此书呢?”
“这是《伦语》吗?”赵天赐接过那本书仔细看了看,果然模样有点像,“这些字太难认了。”说完又把书扔给了吕好问。
“噢!”吕好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太子爷不认识字。那就好办了,我们就从识字开始吧。”
毛笔这东西,是哪一年的古物了?赵天赐心中暗自想到,看来这个太子还真不太好当。
“这是你写的?”吕好问目瞪口呆地看着赵天赐交上来的“作业”,字迹工整,刚劲有力,起落之间透着一股非凡之气。
“吕师傅,我能下课了吗?”赵天赐问道。
“太子真乃神人也!”吕好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高呼道:“天佑我大宋啊!哈哈哈……”笑到后来竟然老泪纵横,声音也哽咽了。
“伯琮哥哥,他……他没事吧?是不是疯了?”赵天赐看着又哭又笑的吕好问担心地问道。
“太子爷,你把吕师傅给吓到了。”赵伯琮说道。
“吕师傅!醒醒!”赵天赐推了推仍然处于失态之中的吕好问,“我可以下课了吗?”
“啊?可以,可以!”吕好问呵呵笑道。
“伯琮哥哥,我们玩去吧!”赵天赐拉起赵伯琮就往外跑。
两人一直跑到御花园里才停下来,赵伯琮喘着粗气笑道:“太子啊,你这课上得也太轻松了些。”
“怎么了?”赵天赐问道。
“你睡了一个时辰的觉,然后写了两个字,这一天的课就结束了。”赵伯琮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不对吗?”赵天赐一头雾水。
赵伯琮小声说道:“不信你看着,下次吕师傅一定给你加量。”
“对啊!”赵天赐顿时醒悟过来,“怎么不收着点呢!”他好后悔啊!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
放跑了太子和伴读之后,吕好问傻眼了。第一天上课,太子爷睡了一觉,写了两个字,然后就溜之大吉了,这可如何向皇上交代?老头坐在那里双眼发直,急得胡子都开始颤抖了。
太子爷和赵伯琮在御花园里坐了一会儿,感觉还是不妥,拉了拉赵伯琮的胳膊,“伯琮哥哥,咱们两个还是回去吧,估计那个吕老头还没走呢。”
赵伯琮笑了,“他肯定不敢走!”
果然,当他们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回到上书房的时候,吕老爷子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呢。一见他们二人回来,长出了一口气,故意板起脸来说道:“你们这是到哪里去了,不是说只玩一会儿的吗?”
赵伯琮恭敬地说道:“老师,我们刚刚是跑得远了些,下次不会了。”
赵天赐想要说什么,见吕老头脸色也不太好,便吐了吐舌头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于是,这第一天的课程在短暂的中断之后,又开始继续了。
不过下面的课程吕好问就不会教了,因为他没有备课啊。其实也不仅如此,他是真有点心虚了,用平常的法子来教导一个三岁孩童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这位太子好象不太一样。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下面无论他说什么,太子赵天赐都表现得极为乖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聚精会神的样子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在装!
没错,他的确是在装。他决定忍,他必须是一个三岁的孩子,所知所想,也必须和一个三岁的孩子相同。
可是他越是这样,吕好问越觉得有点假。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就好象对着镜子表演一样,自说自唱自己看自己。
“嗯哼!”他清了清嗓子,“太子殿下,老臣刚刚所讲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绝对没有!”赵天赐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伯琮,我刚刚讲的都对吗?”吕好问的脸色不太好看。
“对吧?”赵伯琮有些犹豫。
“真的吗?”吕好问脸色更加难看,他在讲孔圣人门下弟子三千,故意说独少子路一人,就是想看看太子的反应。
赵伯琮小脸憋得通红,“老师,我有一点不太明白,您说圣人有三千弟子,为什么子路却不是呢?”
吕好问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他用眼角瞟了瞟张口结舌的太子,一副被我看破了的意味。
赵天赐心里这个恨,这个老头子竟然玩这一手,看来他是看出来自己根本就有没用心听了。
“老师,我反对!”
“反对?”吕好问愣了一下,“太子殿下,你反对什么?”
赵天赐起身道:“老师故意讲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误导弟子,这不是为师之道。”
吕好问哈哈大笑起来,“老臣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想看看你们两个是不是真的用心在听。太子爷,您好象不太用心啊?”
赵天赐把眼睛瞪得很大,很大!
算你狠!
赵天赐悄悄地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声。(未完待续。)
第271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吕老爷子得意地笑了,小屁孩子,跟老夫斗,你还嫩了点!
好不容易把上午的课结束了,赵天赐气鼓鼓跑到后面的侧室中往床上一趴,心里开始无限次数的咀咒那个可恶的老头儿。◎頂點小說,
这个老家伙,云山雾罩地胡说一通,从《史记》说到《后汉书》,连《三国志》都给他捎上了,问题是每说到一处,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加进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然后来个突然袭击,让他想溜号都不行。
他这是想给老子讲《二十四史》的节奏啊!赵天赐咬牙切齿地想着,如果这样下去,他非得变成木头桩子不可。
他从床上跳了下来,悄悄地溜到门口向外张望,赵伯琮也不在了,吕好问仍然坐在那里,虽然已经须发皆白,从后面看去背也有些驼了,但是他仍然端正地坐在那里,捧着一卷书册聚精会神地看着。
赵天赐不由得怔了一下,本来想捉弄一下他的心思立刻消失不见。他悄悄地走到吕好问身边,挨着他静静地坐了下来。
吕好问愣了一下,“太子殿下,现在你应该休息,下面老臣要讲的东西会更多,如果你再偷懒睡觉,老臣就要责罚伯琮了。”
赵天赐罕见地没有顶嘴,伸出小手摸了摸他颏下的胡须,“师傅,您今年有多大年纪了?”
吕好问见他严肃认真的样子好象变了一个人,稍稍错愕,随即笑道:“老臣今年已经六十五岁高龄了。”
“您退休了吗?”
“退休?”吕好问迟疑了一下,立即便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呵呵笑道:“哪里有什么退休?老臣是退而不休,在家乡做些研究。打发时日而已。”
“您是自己退的还是让赵……我父皇劝退的?”赵天赐对这个老头开始有兴趣了。
“呵呵!”吕好问放下手里的书卷,摸了摸太子的头,不过忽然觉得不对,赶紧放下手,“太子殿下恕老臣无状!”
赵天赐撇了撇嘴,“师傅。您这把年纪殾能给我当爷爷了,干嘛这么紧张兮兮的啊?”
吕好问急忙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在,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子殿下慎言,这话要是传出去,非得要了老臣全家的性命不可啊。”
赵天赐:“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又是什么君君臣臣的规矩,烦死人了。”
吕好问严肃地说道:“太子殿下这话可说错了。这君臣纲常可万万乱不得,没有法度规矩,那人心就更难揣度了……”说到这里他竟然有些失神,说不下去了。
稍倾,他叹了口气说道:“太子殿下不是问我,是自己退的还是皇上劝我退的吗?我其实是自己要退的。”
“为什么?您的学问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二十四史》我还从来没听别人说得比您更通透的呢。”
“《二十四史》?”吕好问奇怪地问道:“敢问太子,这《二十四史》都包括哪些史书啊?”
赵天赐呆住了。
他又是一时嘴快。弄了个大乌龙出来,《二十四史》一直涵盖到民国。现在是南宋,《南宋史》还是元朝的脱脱写的呢,现在哪来的二十四啊?他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吕好问却瞪着他等待答案,只好继续胡诌,“《二十四史》是我自己说的。就是二十四部史书合在一起的意思。”他见吕好问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忙说道:“不过您可千万别问我都有哪些史书啊,如果我都知道,您就可以卷铺盖回家去了。”
吕好问哈哈大笑起来,“这也不奇怪。老子梦中得道。留五千言后驾鹤西游,成就一代道家经典,太子殿下恐怕也有些奇遇啊!”
“对!老师您说得一点都不错,我知道的这些东西,都是我做梦的时候梦到的。”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狗血,嘿嘿干笑了两声,把头扭了过去。
吕好问没有再难为他,目光望向屋顶,“太子殿下认为张邦昌此人如何?”
赵天赐本能地觉得这又是一个坑,忙说道:“张邦昌,我……”
“殿下不要说你不认识他!”他下面的话被吕好问给堵了回来。
“老师,我才三岁啊!”他不甘地说道。
“三岁怎么了?三岁识千字的人也不在少数,太子殿下就不必藏着了,老臣看得透!”吕好问微微一笑道。
“你不认为我是个怪物?”
“当然了。你是我大宋的太子,也是人,只不过天资极高而矣。”吕好问道。
赵天赐仔细观察着他的眼睛,确认他没有再设套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您不把我当怪物看就好。”他顿了顿说道:“张邦昌这个人,说不上好,但是也说不上有多坏。”
吕好问眼睛一亮,问道:“太子殿下何意?”
“在那些所谓的忠臣义士眼中,他就是一个垃圾,但是要是从人臣这个角度上来说,他也没错啊。”他见吕好问一言不发盯着他看,继续说道:“这个道理很简单啊,没有永远的君,但是却有世代的臣。”
“请太子殿下明示!”吕好问坐直了身子。
好吧,老子就给你这个老古董也上一课吧,反正在你面前也藏不住!
赵天赐一本正经地说道:“古人说忠臣不侍二主,但是也说过良臣择木而栖的话啊。朝代更替换的只是皇上,做臣子的只要自己不作死,就不会死,而且还会活得很好。唐朝的魏征是太子的人,太子被李世民杀了,他没跟着去死,反倒成了太宗的明臣,但是也有没人说他背主求荣吧?”
吕好问一言不发,他是被小太子这一番言论给惊到了。
赵天赐却不理会他,自顾自道:“张邦昌只是一个臣子,一个人而矣。如果改朝换代了,旧朝所有的人都得跟着先帝去,那只要两个朝代轮替。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了。”
吕好问哑言失笑,“太子言之有理。”
赵天赐决定来个语不惊人死不休。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忠奸善恶,忠者图其名,奸者谋其利,善恶就更加没谱。此一时为善,彼一时可能就是恶。”
吕好问忽的一下站了起来,眼含热泪,颤微微地对着小太子深深一躬,“老臣得遇明主,此生死而无憾了!”
他忽然来了这么一下子,把赵天赐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是哪一句说错了,捅到了老头子的肺管子了呢。见不是这么回事。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吕好问坐下,“师傅,您就不要拜来拜去的了。不是有一句话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他闭口不说了。
吕好问的表情和看向他的目光已经是崇拜了。
赵天赐暗骂自己大嘴巴,还“闻道有先后”呢,自己这算是闻个屁的道啊,只不过多了一千年的见识而已。而且那还是别人的,跟自己无关。
“师傅。您别这样看着我,您说过不把我当怪物的。”赵天赐有些心虚。
吕好问笑了,他仰天长叹一声,“相见恨晚啊!”他重重地拍了拍小太子的肩膀,疼得赵天赐直咧嘴,心说这个老头子看着要散架的样子。手劲还这么大。
吕好问可没他那么多心思,继续说道:“当年王安石推行新法,其行也不可谓不善,可他罔顾当时政境民情,强推诸如‘青苗法’之类的新法。结果却导致了民怨聚积,贫者更贫,而且还累及社稷,其罪之大,旷古未见。”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反观他当年所为,无论军政,都是失大于得,弊端远远大于所得利益,贻害至今啊!”
赵天赐见他痛心疾首的样子,颇有些不忍,“师傅,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您不必太在意。”
“不!”吕好问瞪起眼睛说道:“得失昭张,乃明君必为之事。当今皇上意欲成就一番大业,老臣既为人臣,当尽人臣之事,故老臣肯请皇上废了王安石的谥号,把他请出了太庙。”
“啊?”赵天赐愣住了,心说原来这事儿是你干的啊?
“至于张邦昌,”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正如太子所言,他只是一个臣子,而且金人立他为伪帝,他虽未推辞,也少了些风骨,但是那也是时局所迫。他曾亲自手书于老臣,让老臣劝进当时的康王登基为帝,他则保开封赵氏宗庙不毁,这才有了后来的当今皇上于应天府登基,使大宋国祚得以存续。后来张邦昌举家南归,皇上感念其恩,对其加以封赏,也是有道理的。可是后来,李纲等人还是力主皇上杀了他,我屡次上表为他求情无果,心灰意冷之下才萌生了退意。”
赵天赐听他说完,还是有些迷糊,“您就因为这个原因辞官不做了?”
吕好问摇了摇头,“张邦昌之罪是立于伪朝,以臣代君,而老臣当年也曾立于伪朝,既然他罪无可恕,难道老臣就无罪了吗?皇上不追究,别人也不说,老臣自己岂能没有自知之明?自己请退,总比被人赶走抄家的强吧?”
赵天赐沉默不语,因为从他内心来讲,还是比较赞同这个老头的作法的,这叫激流勇退!
说了这么多,吕好问心怀大畅,和声道:“太子殿下,以后授课时,老臣不做预备,就由太子捡些感兴趣的东西提出来,我们共同探讨,太子意下以为如何?”
赵天赐巴不得是这样呢,喜道:“那当然是最好的了。”
他们两人在这里忘情交谈,不知时间过得飞快,就连赵伯琮回来都没有察觉,两人所说的东西,更是让旁听的赵伯琮一头雾水,不明就理。
因为五岁的赵伯琮当真就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而三岁的赵天赐却不是“三岁”的赵天赐!(未完待续。)
第272章 为谁辛苦为谁忙
一天的课程实际也只上了半天不到,回到寝宫的赵天赐并没有多累,反而感觉到有些意犹未尽。吕好问的确是当世大家,脑子里的东西浩如烟海,随便弄一点出来,就够他听上半天的。
春喜和胡巴侍候他洗漱完毕,老太监严复又提着糕点篮子来了。
“老严,你做的糕点是好吃,好吃的不得了,可那也不能天天吃啊,腻不腻的先不说,至少会消化不良的,胃受不了啊!”赵天赐掀开盖子看了一眼,还是那老三样,不禁发起牢骚来。
严复干笑了两声,“太子爷,奴才不单会做糕点,还有一手绝活呢。”
“还有绝活,是什么?”赵天赐好奇地问道。
“推拿啊!奴才的推拿本领举世无双,太子爷您要不要试试?”严复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赵天赐的脸有些黑,“老严,你确定你那一套对一个三岁的孩子有用?”
“啊?呃……呵呵……老奴欠考虑了,请太子爷恕罪!”
“还有啊,哪天你把那人带进宫来让我看看。”赵天赐随口说道。
“什么人呐?”严复问道。
赵天赐撇了撇嘴,“你不要告诉我,那些糕点真的是你的那两只老手做出来的吧?”
严复愣了愣,嘿嘿笑道:“太子爷果然慧眼如炬,老奴就是想做,也没有那个力气了。这都是老奴的干女儿一手操办的,小杏儿不但手艺出众,人长得也水灵,跟太子爷您年龄也相当,哪天我把她带进来让太子爷见见,保管你喜欢。”
“和我年龄相当?她多大?”
“回太子爷,小杏儿今年刚满十二岁。”严复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老严,你那脑子被驴踢过吧?她十二岁,我三岁,这叫年龄相当?”赵天赐真想在他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再刻上几道。
“才差九岁嘛。不算多啊!”严复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差多少才算多啊?”
“这个嘛,要看情况,不同的情况下……”
“闭嘴!我要睡觉了!”赵天赐实在不想再听他胡嘞下去了。
因为正式上课了,所以他的饮食起居就不再象以往那么随意了。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起床用膳,都有了具体的时间表,所以也由不得他信马由缰地胡来了。
第二天洗漱完毕,用过早膳。来到上书房,和赵伯琮打过招呼的时候,发现来的人是李纲。
见过礼之后,赵天赐奇怪道:“李师傅,今天不应该是李大家的课吗?”
李纲正襟危坐,“李大家服丧在身,今日有事不能来,我和她调换一下。”
赵天赐有了昨天的经验,这次表现得老老实实,坐在那象尊佛一样等着李老师讲话。
李纲根本就没带任何东西。他前面的案子上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赵天赐正在想着他要讲什么的时候,李纲开口了:“太子殿下,昨日我与吕大人碰过面,吕大人对我提起了太子殿下昨天的表现,臣深为感佩。”
赵天赐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警惕性立即上升到爆表。
李纲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太子不必紧张。”
赵天赐小心地问道:“吕老爷子跟您说我什么了?”
李纲笑了笑,“吕老相爷说太子天纵奇才,乃不世罕见的麒麟人物。而且很多观点与吕老相爷不谋而合,所以臣今天也想向太子殿下讨教一番。”
赵天赐暗道来了,李纲和吕好问两人政见不和,看来还不是一点半点的不合。这是斗着气呢,自己恐怕一不小心,就成了他们二人的标靶。
“太子殿下,张邦昌此人是否应该论罪?”李纲单刀直入,半句废话也没有。
“这个……”赵天赐在想着怎么打个圆场,别把自己扔进去。李纲却说道:“太子殿下不必多虑,昨日如何与吕老相爷说的,今日与臣如何说就是。”
赵天赐心说这是要打擂台吗?笑了笑说道:“李师傅,您是师我是徒,哪有徒弟跟师傅辩白的道理,您说呢?”
李纲霍然起身道:“太子殿下既然如此说,臣这就奏请皇上,辞去太子师一职。”
赵天赐一见忙起身道:“李师傅请坐下,我说就是!”心说此人还真是一个火爆脾气,想了想说道:“我昨日与李师傅探讨别的问题,提到过此人,他嘛……”
“太子只管说此人到底有罪没罪既可!”李纲寸步不让。
赵天赐暗自叹息,还真是性格决定命运,这李纲直来直去,不会拐弯,这种性格不要说在朝堂之上为君所不喜,就是在平常,恐怕朋友也不会多。
赵天赐想了想说道:“李师傅,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您能不能告诉我,王安石有罪没罪?”
李纲愣了一下,“这个……这个不是我能说的。”
赵天赐:“您为什么不能说?”
李纲摇了摇头,“李相公此人,功过殊无定论,当年他推行新政的初衷也是好的,只不过下面的人做事不得力,歪曲了他的想法而已。”
“恐怕不止如此吧?”赵天赐说道:“他的新政连做事的官员利益都跟着受损,怎么可能会有人真心去做?官员不用命,下面的老百姓懂个……知道什么?”差点又爆粗口,赵天赐暗自吐了吐舌头。
“太子此言差矣!”李纲道:“既为人臣,当效君命,上有令而下不达,尸位素餐,这等官员要他何用?”
赵天赐摇了摇头,“李师傅,您说得未免有些偏颇了。”
“太子此言何解?”李纲的眼睛瞪得象一个斗士。
赵天赐见他步步紧逼,索性也不再顾虑,“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敢问李师傅,为官者所为何来?”
李纲正色道:“太子问不倒为臣,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如果一心求财求名求利。那就不要来做官!”
“说得好!”赵天赐拍案道:“李师傅有此报负,称得上是国之栋梁!”
李纲却不受他的好意,仍然紧追不舍,“既然太子也认同为臣的想法。那为何还对吕老相爷说张邦昌此等****虽然有错,但仍有可宥之处呢?”
赵天赐暗自苦笑,这李纲的个性与他倒是有几分相像,只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他已经累了。不想再坚持了。
“李师傅,在您的世界里是不是只有黑白两色?”赵天赐问道。
李纲不解他要说什么,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岂可混为一谈?”
赵天赐摇了摇头,“李师傅您只认黑白没有错,可是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这两种颜色,还有灰色和彩色呢!”
李纲摇了摇头,“臣知道太子要说什么,可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是原则问题。”
赵天赐道:“那好,我还说王安石的事情,王安石当年推行新法,只有他一个人成吗?”
“太子何意?”李纲问道。
赵天赐向上指了指,“名义是王安石的主张,而实际应该是上面的意思,如果没有皇帝支持,他的主张再多,也不过是个屁!”
李纲皱了皱眉头。“明君需要明臣来辅佐,臣不净则君难清。”
赵天赐摇了摇头,“李师傅您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新法的贻害是到今天才看到的,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所以才会有‘盖棺定论’这个说法嘛!”
“可是这与张邦昌有何关系?”李纲问道。
赵天赐心道这个李纲。果然是个执拗脾气,自己左绕右绕还是过不去。他叹了口气说道:“李师傅,您一定要治他的罪,您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臣处君位,如此僭越等同谋反,难道不对吗?”李纲理直气壮地说道。
赵天赐笑道:“李师傅。我说服不了你。但是我们反过来想一想,如果金人攻陷开封时,立张邦昌为伪帝,他表现得有骨气些,不受,然后会怎样?”
“能怎样?一死而矣!”李纲双目圆睁,反问道。
赵天赐:“可以肯定的是,金人不可能留在开封不走,他们统治不了汉人,不是不能,主要是不会。既然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当傀儡,那么极有可能发生的一幕就是屠城毁庙,而开封府做为大宋的都城,里面都有些什么,这一点如果李师傅您不明白,当今皇上是一定明白的。”
李纲不说话了。
“当今皇上不但不降罪,还因此加封了张邦昌。而你们后来执意要定罪杀他,请问李师傅,你们杀的仅仅是一个张邦昌吗?恐怕还把一个人的脸狠狠地打了,您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李纲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赵天赐正色道:“李师傅,我敬重您的为人,但是钢锋太利易折损,这个道理我相信您是知道的。还有……”他绕过桌案来到李纲面前,“讨伐金人没有错,迎回徽钦二帝则不可!”
李纲皱眉道:“金人劫持我大宋皇帝,这是奇耻大辱,我等身为大宋子民,岂能坐视二圣陷落敌手,无端受难?”
赵天赐再上一步,低声问道:“李师傅,如果当真迎回了二帝,我还会是太子吗?当今皇上还能是当今皇上吗?”
李纲勃然色变,身子抖了一下,双目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孩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赵天赐淡淡一笑,继续低声道:“有一句话叫做‘为谁辛苦为谁忙’,师傅您也多想想自己吧,历史功过都是由上面的人来写的。”
李纲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躬身道:“敢问太子……”
赵天赐打断了他的话,“李师傅,我只知道现在是南宋,当今皇帝是原来的康王赵构,也是我的老爹,其它的……一概不知道。”
李纲呆立良久,直到赵天赐回座位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他才颓然坐了下去。
“李师傅,我想跟您学一学排兵布阵的法门。”赵天赐诚挚地说道。
李纲苦笑道:“太子刚刚不是说过……”
“李师傅,我刚刚说的是今天的事情,”赵天赐打断了李纲的话,“我跟您学的本领是明天要用的。”
李纲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没错!我教太子的东西,也是明天要用的!”(未完待续。)
第273章 不能说的秘密
李纲所讲的东西并不是完全照搬《孙子兵法》,更多的则是他多年在前线带兵抵抗金兵时的经验,为人有些刻板李纲,讲起这些战例来却极为生动,把赵天赐和赵伯琮听得如醉如痴。
“金兵虽然骁勇,但是他们擅长的是野战,以骑兵为主,对于城池的攻防却没什么章法。金国太师完颜宗翰第一次带兵围困开封府,我手中只有两万人马可用,面对他十几万骑兵,仍然能安守不溃,最关键的一点,”他目光凌厉,注视着凝神细听的赵天赐,“内攻外守。”
“何为内攻外守?”赵天赐听得正起劲,见他停下不言,急忙问道。
李纲傲然道:“所谓内攻就是以铁血手段清洗投降派和细作,然后把他们的人头高悬于外城城门之上,一来提振百姓抗敌信心,另一方面也可向敌人表明我军坚守城池的决心。”
“外守就是拒不出战,维持两军对垒是吗?”赵伯琮兴奋地问道。
李纲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太子赵天赐,赵天赐想了想说道:“也不应该是完全闭门不出,那样会让守城的兵将陷入疲弱之中。”
“如何?”李纲双目放光问道。
“应该派出小股骑兵快进快出,频繁骚扰,让敌人陷入疲态,打击他们的军心士气!”赵天赐说道。
“着啊!”李纲猛地拍了一下桌案,“太子果然是天纵英才,当年臣就是这样做的。当然了,还有一点也更为重要,太子,您能猜到是什么吗?”
赵天赐暗道这个问题太小儿科了,脱口道:“天气!把他们拖入寒冬,粮草供应不上,他们自己就退了。”
“哈哈哈!”李纲仰天大笑,“正是如此!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赵天赐问道。
“如果宗老将军还在,见到太子必定是另一番景象了。他老人家毕生心愿就是过黄河,至死也没能实现。”李纲摇头叹息。
“宗老将军死了?”赵天赐一下子站了起来。
“是啊!”李纲道:“若论攻防之术,宗老将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啊!”
赵天赐久久不语,在他的世界里,宗泽可一直活得好好的呢,至于他的战术精神,自己还记得他送的那本兵书呢!虽然没有时间仔细研读。但是上面都写了什么内容,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李纲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继续说道:“不过宗老将军的战术精髓都传给了岳飞,岳飞此人也擅长野战,其战法正是金人的克星,将来太子可以见见他。”
赵天赐无声坐下,脑中一片纷乱,史载岳飞三十九岁被秦桧害死在风波亭,在他的世界里,这种事情也没有发生。可是现在……
“李师傅,岳飞今年多大年纪了?”赵天赐忽然问道。
“噢,应该是二十六七岁吧,与范浚年纪相仿。”李纲想了想说道。
“还好!”赵天赐松了口气。
“何事?”李纲见他表情有异,奇怪地问道。
“噢,没事!李师傅,第一次金兵围城不成,为什么第二次却城破了呢?”赵天赐可不想再顺嘴胡诌了,忙遮掩过去。
李纲长叹一声,“朝中庸臣当道啊!”
赵天赐对那一段历史还是有些了解的。见李纲意兴阑珊,不愿多讲,便笑道:“李师傅,你再给我们讲讲后来的故事吧。”
李纲再次提起精神。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人各有所长,赵天赐从李纲身上看到了这句话最生动的体现。每每讲到临阵对敌,李纲便神彩飞扬,精神饱满,可是一触及到朝廷政事,人事纷争。他便象变了一个人一样,牢骚多过见解,也完全提不起精神来。
这一天的课程也就在这种你问我答的过程中结束了。李纲显然意犹未尽,对这两位学生的表现极为满意,尤其是对这位小太子,更是赞不绝口,告诉两人下次带《孙子兵法》过来仔细讲解,给两人留下了一个美好的期待,便返回住所了。
临分手之际,赵伯琮拉着赵天赐的手问道:“太子弟弟,你知道的那些东西真的都是梦里得来的吗?要怎样才能做到那样的梦呢?”
赵天赐笑了,“伯琮哥哥,你好好听师傅们讲课,便也能做到那样的梦了。”
赵伯琮半信半疑地走了,赵天赐心说你就是做一辈子的梦也没用,便招呼春喜和胡巴回宫了。
回到寝宫,却见老太监严复带着一个女孩子站在门口,见太子回来,严复拉着那个女孩子来到太子面前跪下,“太子爷,奴才把小杏儿给您带来啦。”
赵天赐看了那个女孩子几眼,见她模样清秀,小脸粉白一团,身体也已经有了发育的迹象,便说了声“起来吧!”,严复拉着那个叫做小杏儿的女孩子站起身来。
“老严带来的松子糕是你做的吗?”赵天赐问道。
“回太子爷,是奴婢亲手做的。”小杏儿声音又柔又轻,听着让人毛孔里都透着舒坦。
“小杏儿是吧?你愿意进宫来吗?”赵天赐随口问道。
那小杏儿大眼睛闪了闪,摇了摇头,“奴婢不愿意。”
赵天赐还没说话,严复却急了,“你这丫头,来的时候不是和你说好了的吗,怎么又变了?”
小杏儿显然并不害怕他,嘟着小嘴说道:“人家都说皇宫里规矩大,稍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你又没和我说太子这么小,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果我受了欺负,谁来保护我啊?”
严复气得说不出话来,赵天赐摇了摇小手,“好了,不来就不来,皇宫里没什么好玩的。小杏儿,你告诉我你住在哪儿,以后我找你玩儿去。”
“好啊!”小杏儿喜道:“东柳胡同有一家刘记糕点铺,我就在那里。”
“你姓刘?”赵天赐问道,“是的太子爷,奴婢姓刘。全名叫刘杏儿。”
“好,我记住你了。”赵天赐对严复说道:“老严,你送她回去吧,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你随便带外面的人进来。那可就麻烦了。”
“好嘞太子爷!”严复陪着笑脸答道,转过身来脸色就象变戏法一样冷了下来,“走吧!”
赵天赐看得好笑,说道:“老严,你可不能难为她。她虽然不是我的宫女,但是已经是我的好朋友了,欺负她就等于欺负我,明白吗?”
严复愣了一下道:“是,太子爷,奴才把她当亲妈供着就是了。”
那刘杏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才不要一个太监儿子呢!”
严复老脸一红,“你个小丫头片子,懂得些什么?太子给你撑腰,你也不能太过份。走吧!”说完便带着刘杏儿走了。
望着他们走远的背影,赵天赐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他叫过春喜和胡巴问道,“哎,老严是不是在外面养了私生女?”
春喜和胡巴捂嘴偷笑道:“太子爷您可真会开玩笑,象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跟别人生孩子呢?”
“那这老严是怎么回事?”
春喜说道:“太子爷,听以前宫里宫外的人说,严总管曾经出过宫,但是差点死在外面,被那刘姓的人家救了一命。严总管为了报恩,和那家的男主人结了兄弟,前几年刘家男人死了,剩下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女儿。严总管就经常找各种理由出宫照顾她们,他之所以在御膳监当差,也是为了方便出入皇宫。”
赵天赐听他说完,却不太相信,“在我身边当差,也能随便出宫吗?”
胡巴道:“太子爷您有所不知。太子身边通常不会有专人留守的。严总管虽然被皇上喝斥了一番,派到太子爷这边来,可是御膳监的差事他并没有辞啊。”
“哼哼!”赵天赐得意地哼了两声,“那就难怪了,这老小子假公济私呢。他肯家把刘记糕点铺的东西都卖到宫里来了,对不对?”
春喜和胡巴对视一眼,“太子爷明鉴,是这样的。不过那刘记糕点的确味道甜美,再加上严总管平日里待人和气,所以即使有人知道了此事,也就全当不知道了。”
赵天赐嗯了一声,“这还差不多。不过这老严除了奸滑一些,人倒是不错的。”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天也不早了,你们爱干嘛就干嘛去吧,我要睡了。”说完转身进房去了。
春喜和胡巴忙应道:“是!”便喜滋滋地跑开了。
皇宫的东门旁边有一个小门,平日里很少有人走动,因为那是给内事太监们留的专用通道。
严复把刘杏儿送出门来,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低声道:“杏儿姑娘觉得怎么样?”
那刘杏儿一改之前的庸态,面容严整肃立,“行倒是行,就是年龄太小了些,能管用吗?”
严复道:“杏儿姑娘可不要看这太子年纪小,知道的东西可不少呢。皇上给他请了四个师傅,各个都是当下响当当的人物,绝对不可以小觑的。”
刘杏儿道:“好吧,我回去禀报宗主,看他老人家的意思行事吧。”
严复点了点头,见刘杏儿要走,忙道:“杏儿姑娘,我的解药……”
刘杏儿笑了,“你都这么大岁数的一个太监了还这么惜命干什么?”
严复干笑了两声,“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
刘杏儿撇了撇嘴,“你还算人吗?”
严复面色变了变没有说话,刘杏儿道:“你安心等着吧,时间不是还没到呢吗?宗主会记得你的。”
严复叹了口气说道:“杏儿姑娘也说了,我年纪大了,做完这次之后,就想休息一下了。请杏儿姑娘把我的意思转达给宗主,希望他老人家能以慈悲为怀,多多体谅才是。”
“你放心就是了。”刘杏儿有些不耐烦,“我这就走了,你小心些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来,否则坏了宗主大事,你躲在皇宫里也是没用的。”
严复恭声道:“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刘杏儿扔下一句冰冷的话语,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严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从小门里走了回去。(未完待续。)
第274章 绕到你找不着家
“学富五车”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自从范浚给他授课的那一天开始,赵天赐便体会到了。同时也被这个年仅二十七岁的“大儒”给深深折服了。
从盘古开天,到三皇五帝,上至星宿天象,下至人文地理,好象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更为重要的是,他能把一些深奥难懂的东西通过形象的比喻讲出来,让赵天赐觉得,此子若是在现代,拿个诺奖什么的绝不是问题。
“范师傅,您说的张载是什么人啊?”赵天赐和赵伯琮几乎同时问道。这个人至少在范浚的口中出现了十几次。
范浚面现恭敬之色道:“张载乃一代理学大家,说他是我大宋道学始祖也不为过。”他目视远方,喃喃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他老人家的治世名言,必将千古流传。”
赵天赐一听到他后面这几句话,倒是想起了些什么,隐隐对这张载有了些印象。
不过从范浚所讲的东西来看,所谓理学也不过就是立规矩,只不过这个“规矩”靠的是人的道德约束,自身素质的提升,更注重自我修养而已。对于这些东西,他赵天赐历来是斥之以鼻的。无它,只因为他知道,千年之后的现代社会里,人的自私和贪念仍然是左右着社会的主流,所谓的道德先贤,当真只是供人顶礼膜拜的圣人而已,除此之外,再也没什么鸟用,说说也就算了,普通百姓谁也不会把那些东西当回事。
明白了这些,再听这位范浚先生言之凿凿地讲求天人合一,精神至上的理念时,他就只能表现出呵呵了。
范浚是什么人,这位太子爷表情神态的变化早就被他一览无遗。之前听吕好问和李纲说起过,这位小太子满脑子的奇思妙想。绝不可以普通孩童视之,所以他讲述起自己的思想观点来也格外的用力。开始的时候两个孩子听得认真仔细,神情也极为专注,可是到后来开宗释义的时候。那个伴读赵伯琮还好,从始至终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可是这位太子爷的表现就有点差强人意了。
范浚停顿了一下,目光停留在明明就心不在焉,还偏偏要装出一副严肃认真模样的太子身上。
“太子殿下。您认为我所讲的这些,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没有啊?”赵天赐明显是溜号了,范浚这一问把他吓了一跳。
“那么人就应该有凛然正气,超脱俗念,达到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太子爷对此是如何理解的?”
赵天赐心中一惊,听范先生的语气,这是不愿意了啊,被看破了?一定是!
范浚拥有超前的思维不错,可是他再怎么超前。也不可能超得过他一个拥有千年之后灵魂的人。赵天赐尴尬地站起身来,“范师傅,其实……我没什么想法。”
“没想法?”范浚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前日听吕老相爷说起过,你对世人有一种理解,言世人皆为名利所困,终日奔波,惶惶不可安枕,行事全凭一己私念,可否当真啊?”
赵天赐心中暗骂。这是扎堆找老子麻烦来了!他索性把心一横,“没错,我是说过这话。”
范浚道:“太子殿下所言并不完全属实,世上之人并非全部如此。”
“我知道!”赵天赐知道这是抬天杠的开始。“您就是这样一个人。”
范浚不置可否,仰天道:“正因世间污浊,小人肆虐,君子道消,所以我等急需担起重责,为万民洗净尘埃。重现人性本原。届时天下大治自然可得,人间律法皆可枉矣!”
“范师傅所言极是!弟子深有同感!”赵天赐恭敬地说道。
范浚咬了咬牙,“太子殿下,你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对不对?你在侮辱我!”
赵天赐顿时呆住,愣愣地望着一脸不悦的范浚,“范师傅何出此言啊?”
范浚面色冷峻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对于文人来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知而不言,敷衍搪塞,不是侮辱又是什么?”
“范师傅,太子不是这个意思!”赵伯琮见两人气氛不对,马上起身想替太子解释一下,范浚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坐下!”语气严厉生硬,吓得赵伯琮缩了缩脖子,坐了回去。
赵天赐心中气苦,这分明没把自己当成三岁孩童啊,他深吸一口气抗声道:“范师傅,你愿意和一个三岁小儿郑重其事地讨论学问是非吗?而且还要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范浚愣了一下,眼前这个太子可不就是三岁孩童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沉不住气了?难道吕好问和李纲所言不实?
不对!范浚从那个三岁娃娃的眼睛里分明看到了另一层意思,“不要和我计较,我不愿意跟你讲!”
范浚怒了,他啪地一拍桌案,“难道太子殿下会变脸不成?面对吕老相爷和李大将军,太子殿下是一个天资聪敏的神童,而面对我范浚却又变回三岁孩童了吗?”
赵天赐咬了咬牙,“好吧,范师傅,是你一定要我说的啊,你可不许生气。”
范浚笑了,他是被气乐的,我范浚会和你一个三岁孩子计较吗?“但讲无妨!”
“那我可就说了?”赵天赐试探着说道,“范师傅,你可听说过‘乌托邦’这个词吗?”
“乌什么邦?”范浚还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没关系了,不管什么邦,反正就是虚构出来的意思。”赵天赐解释道。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我这些想法都是虚构出来的?”范浚再好的修养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差不多吧!”赵天赐不再管他表情如何,自顾自地说道:“范师傅所想的那个世界非常完美,君敬臣忠,兄友弟恭,人民和睦,天地生平,可是这些东西在哪里呢?”
范浚沉声道:“只要我辈孜孜以求,开坛讲学,传授正道与天下,教化万民,此来临之日可期!”
“不可期!”赵天赐断然道:“有一句话叫做‘仓廪实而知礼节’,那意思不就是说人得吃饱了才能有心思去做别的事情吗?”
“没错!”范浚道。
“那就是了,范师傅认为当今天下,百姓们都吃饱了吗?或者有多少人吃饱了呢?”
“这个……”范浚脸色变了变,“即便普天之下不能一体实行,也可先从王化之地开始。”
“王化之地?”赵天赐左右看了看,“在哪里?”
“天子脚下难道不是吗?”范浚奇道。
“天子脚下?哪里?开封?临安?还是闽浙?亦或是茫茫大海之上?”赵天赐不打算给他留什么颜面了,既然你逼老子说,老子就彻底把你掀翻!
范浚站在那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变化不定。他想说的是天子脚下,既为首善之区,可这位太子丝毫情面也不留,他所说的那些地方可都是当今天子走过的地方,名符其实的“天子脚下”,而事实上太子想说什么,他范浚如何不明白?
赵天赐继续说道:“如今天下大乱,无一地敢称为王化之地,所以范师傅您的主张暂时不可用。”
“暂时?”范浚心中暗道,这位小太子还真是给他留了些面子,没给一棍子打死就不错了。
“对!暂时!”赵天赐肯定地说道。
“那何时才可实行呢?”范浚问道。
“何时?”赵天赐摸了摸脑袋,“那一天嘛,反正老师您是看不到了,我也看不到。”
范浚笑了,他又被气乐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凡事行前先虑不可为,那天下之事可休矣!”范浚忽然觉得自己跟这么一个小孩子讨论这么严肃的问题,当真有些儿戏了。
赵天赐摇了摇头,“三思而后行不对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什么?”
范浚看着他不说话,他是当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赵天赐指了指头顶,“老天爷都不知道的事情,人怎么可能知道?”
“太子殿下此言何意?”范浚不解地问道。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这不是一个姓苏的大家说过的吗?天人都如此,即使真如范师傅所言,天人合一了,那又能如何?”赵天赐说道,“即便是在一座无欲无求的佛堂里,坐在上面的神佛也有高矮胖瘦,也有你先他后,所以佛也要争上一柱香呢,对不对?”
范浚有些发蒙,他感觉好象被这位小太子给绕到一个圈子里去了。
“归根结底一句话,阶级不除,平等就不存在,您说的那个大同社会也就是乌托邦,如海市蜃楼般可望而不可及!”
“阶级?”范浚实在反应不过来,跟不上这位小太子的思路。
“就是等级。”赵天赐道:“有了等级制度,那就是给人设定了贪欲的目标,大家都争着往上爬,这爬上去的手段嘛,那可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您说对吗?”
范浚现在能够完全确定,自己被绕进来了。
老子就是要绕到你找不着家!
太子爷暗暗呸了一口。(未完待续。)
第275章 刍狗是个什么鸟玩意儿?
见范浚目光游移,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赵天赐暗道成了,喜欢搞意识理论的家伙,一旦进入某一个怪圈里,就会用自己的头咬住自己的尾巴在那里转圈。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一刻,二刻,一个时辰过去了,范浚仍然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太子弟弟,你把范师傅说晕了。”赵伯琮侧过身子来,小声说道。
赵天赐也开始担心了,他不会绕进去出不来了吧?
“范师傅……你……你还好么?”他试探着问道。
范浚眼珠转了转,“太子殿下,如果没有了等级,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为所欲为了吗?君不君,臣不臣,纲常皆废,这个世界不就乱了?”
赵天赐暗呼要命,这个家伙真的是越陷越深了。“范师傅,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不必当真的,现在的等级制度挺好的,有了目标才会有动力,有了动力才会有干劲,有了干劲才会做成事,做成了事……”他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嘴巴动了动,下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范浚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太子殿下果然思虑奇异,有意思,有意思!”他连说了几个“有意思”,然后便一身轻松地坐了下来,仿佛想通了什么重要关节一般,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太子殿下所说的阶级非常新颖。没错,阶级必须存在,这教化万民之责,我辈读书人当仁不让,必须一力承担。老子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所以辅助圣人成就一代明君,也是我辈之责。”
赵天赐彻底傻眼了,这前后哪儿跟哪儿啊,不挨着啊?
赵伯琮可没他这么多心眼儿。他只听了一句“天地不仁”和“圣人不仁”,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便插口问道:“师傅,老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范浚看了看一脸苦相的太子。微笑着问道:“太子殿下,您对老子这句话是如何理解的?”
赵天赐心里正默念着“别问我,我不知道”呢,范浚的问题就来了,他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听说过这句话。”他没说谎,这是他穿越到这里以来,第一次听到过这句话。
范浚却不肯放过他,摇了摇头说道:“太子殿下不必过谦,老子梦中得道,羽化飞升,太子殿下也有梦中奇遇,您是当世的新圣人,必有超然见地,还请太子殿下不吝赐教!”
赐教?赐教个鬼啊!赵天赐想骂娘。但是他不能。
“范师傅,我真的不知道,您就别难为我了。”
范浚笑吟吟地看着他不说话,那意思分明就是我知道你知道,说吧!
赵天赐见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师傅,那‘刍狗’是个什么鸟玩意儿?”
“啊?”范浚本来等着他再发表一番惊世言论呢,闻听此言顿时愣住了,“太子爷,那不是什么鸟。‘刍狗’是民间用来祭祀的物品,就是用草扎的狗头。”
“那就简单了!”赵天赐得意地说道:“老子的意思是说:天和地都不是好东西,把万物都当成狗头来看待,圣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把百姓当成狗头啦!”说完便得意洋洋地看着范浚。
范浚差点没当场吐血,他啪的一拍桌子,扶案而起,怒目道:“岂有此理,你竟敢如此歪曲玷污圣人之言!”
“啊?我说的不对吗?他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啊?”赵天赐当真是没觉得他的理解有什么问题。但见范浚怒发冲冠的样子,心中大是不解。不就是一句话吗?怎么象掘了你家祖坟一样?
范浚呼呼地喘着粗气,难道他真的不懂?还是在装傻?不对,那么晦涩难懂的东西他都能出口成章,一定是在装傻!他越想越气,索性把手中的书卷往桌上一扔,怒道:“太子殿下是不是觉得我不配与你为师啊?”
赵天赐暗叫又来了,只得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俯首道:“范师傅,您就教教我吧,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就连那位老子本家姓李我都是后来才听说的,我以前一直以为他姓老的。”
那边的赵伯琮非常不合时宜地补充了一句,“老子不是姓老的吗?姓李应该叫李子啊!”
本来听到赵天赐的话,范浚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可是再听赵伯琮如此一问,那股无名火顿时又蹿了上来,他猛地一拍桌案,“当真岂有此理!”他向墙角一指,“去那里站着!”
“啊?”迷迷糊糊的赵伯琮乖乖地到墙角面壁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范浚一言不发,坐在那里运气,赵天赐也一言不发,低着头想心事。
他能想什么心事?当然是希望这次课快点结束了,否则指不定自己哪句话惹这位“范大儒”不快,让自己也陪赵伯琮站着去了。
运足了气的范浚忽然意识到自己好象有点小题大做了,他们两个加在一起,也没超过十岁,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他看了看闭目垂首,双手合十立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的太子,不禁觉得一阵好笑,他从怀中取出两个小册子扔了过去,“这是老子的《道德经》,你们两个背熟了,我再逐句讲给你们听。”
赵伯琮如获大赦,抓起书卷就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赵天赐接过那本书翻来一看,全是繁体字,不过基本上他也都认识。
“怎么了?”范浚见太子拿着书翻来翻去,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开口问道。
“范师傅,我不识字啊!”赵天赐实话实说。
“噢!”范浚看了他一眼,终于想起来了,他还只是一个三岁的娃娃,应该不识字才对。“没关系,我念给你听,你记住每个字的写法,多加练习就是。”
太子爷又耍心眼儿了,与其让这些人总把自己当成神童,还不如踏踏实实做一个名符其实的三岁娃娃更舒服呢!
于是他和赵伯琮开始了枯燥而又“缓慢”的识字过程。
虽然不认字可以装得出来,可是握笔写字这就不能装了,因为在吕好问那里已经露了相,只能规规矩矩地该怎么写就怎么来。
不过当范浚看到他写的字贴时,疑问又来了,“太子殿下,您既然不识字,那您这一手好字是怎么来的呢?”
“啊?”赵天赐愣了,是啊,怎么来的呢?他瞪着眼睛在那里想辙,范浚提醒了他一句,“难不成也是梦里所得?”
“啊……对!非常正确!”赵天赐拍了拍他那双还没长成的小手,“老师果然天纵奇才,这你都猜得到……”
在范老师凌厉的目光下,太子爷把后面一大段拍马屁的句子咽了回去,乖乖地低下头继续写字了。
“今天这本书上的字必须全部学会,否则不许回家!”范浚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起身踱出门去。
“全部?”赵伯琮苦着脸看了看太子,“太子弟弟,你行吗?”
太子爷咬了咬牙,“不行也得行啊!”
他确信,自己的把戏被人家看穿了!
范浚站在上书房外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深处那股挫败感再次升起,那个**臭未干的小娃娃所说的话,就象千万把尖刀,把他那原本还满满的自信心和道德观戳得千疮百孔。
“阶级?平等?”他苦笑了一下,自己自命清高这么多年,抛掉荫官不就,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证得大道,惠及万民吗?或许顺带着能够青史留名?
原来自己也是俗人一个!
这位娃娃太子不是一个凡人!他内心的这种想法非常坚定,可越是如此,他就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这么多年追求的东西原来竟然是人家口中的“乌托邦”?
太子爷赵天赐可没想到他的一番胡言乱语会对这位自命不凡的范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和打击,此时的他正对着那本《道德经》狂抄呢!
他虽然不是学文的,但是对国学也略有涉猎,老子无为而的治思想和大道无形之论他也不是没听说过,只不过他完全不以为然,不赞同,甚至是反对,所以根本就不看。在他本来的世界里,也象那位执拗的李纲一样,黑白两色居多。所以抄着抄着,他就抄不下去了,把笔一扔,坐在那里发起呆来。
“无为?干脆回到原始社会去算了,那里什么法度都没有,弱肉强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赵天赐嘴里嘟囔着,狠狠地踢了桌子一脚,疼得他直咧嘴。
“太子弟弟,你干什么呢?”赵伯琮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问道。
“没事,脚有点痒!”赵天赐边揉着脚丫子边说道。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发生着改变,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说话腔调,都在变,难道自己的意识正在被这具身体同化吗?
他浑身冒起一阵凉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狠狠地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您都抄完了吗?”范浚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望着桌案上的纸和笔问道。
“噢,还没有,还没有!”赵天赐忙坐正身体,拾起毛笔,继续埋头描画起来。
“看来还得好好教教他了。”范浚叹了一口气,太子爷嘴里嘟囔的那几句话可被他一字不漏地听了去,自己的想法可能过于幼稚,人家看不上眼,但是圣人先贤的遗产,那是必须要维护的!
所以,他决定,继续和这位太子爷战斗,为了尊严!(未完待续。)
第276章 我才不给你当儿子
不过,范浚的“战斗”计划并没有如期实现,太子赵天赐和赵伯琮成功地把识字课程拖到了黄昏之后。心有不甘的范浚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竟然一病不起。
李清照一身素衣,虽然她强颜欢笑,但是眉宇间浓浓的哀愁无论如何也遮挡不住。
“太子殿下,您为什么要选我来做您的老师呢?”李清照并不急着开堂授课,双目直视着发呆的太子问道。
看到这位大词人,赵天赐只有一个感觉:心塞。
那是一种绝望,无助,孤独……各种各样悲观情绪的混合体,统统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体现出来。
“李姐姐,您前面的路还很长……”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赵天赐都想扇自己两个耳光。
李清照笑了,笑得很凄婉,“太子殿下,您对一个年近半百的女人说这句话,不合适!再者,您是君,我是民,不可以姐弟相称。”
赵天赐现在非常憎恨自己这具只有三岁的躯体,给不了这个悲伤的女人什么安慰。
沉默了一会儿,李清照轻吁了一口气说道:“太子殿下,您能告诉我范先生为什么病了吗?”
“他病了?”赵天赐一惊,心说这人心眼也太小了些吧?不会上演一出诸葛亮气死周瑜的戏码吧?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即便范浚是周瑜,他一个三岁的小屁孩跟诸葛大神可差着不止十万八千里呢。
李清照见他嘟着嘴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笑了笑说道:“范先生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学问可是一顶一的好,太子殿下可要虚心跟他学习,不可怠慢了先生。”
“是!”赵天赐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李姐姐。你准备给我讲些什么呢?”
李清照苦笑道:“太子殿下若是再唤我姐姐,我……我便只能离去了。”
赵天赐见她满腹哀愁,哪有什么心思授课,他看了看不明所以的赵伯琮,忽然离开桌案,小步跑到李清照身边。俯在她耳上低声道:“李姐姐,我们换一个地方好不好?”
李清照一呆,“换一个地方?”
赵天赐点了点头。
“可以吗?”李清照疑惑地问道。
“当然可以了,诗词要置于情景之中才会有意境,我们憋在这里能有个什么鬼意境?”赵天赐一本正经地说道,“李姐姐,你平时吟诗做赋都去什么地方?”
距离临安城不远的东郊,有一片密密麻麻麻的矮树丛,虽然已近深秋。但是这里仍然绿意不减。
李清照站在土丘上,望着眼前一片深绿中夹杂着此许枯败,眼中腾起一片水雾。
赵天赐站在她身边,赵伯琮胆子太小,没敢跟来,十几个宫女太监也被他远远地赶到了后面去。
“李姐姐,你平日常来这里吗?”赵天赐见她触景伤怀,试探着问道。
“去年今日。我还和明诚来此寻诗……”两行清泪终于顺颊而下。
“去年今日?”赵天赐撇了撇嘴,心说与我可没什么关系。他忽然想起一首诗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伤情中的李清照忽然转过头来,“这首诗太子殿下是从何处得来的?”
赵天赐狡狤地笑了笑。“李姐姐答应我,与我以姐弟相称,我就告诉你。”
李清照愣愣地望着他,忽然破涕为笑,“你这孩子……这首诗是五代时崔护所做。你当我不知道吗,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么小的年纪,是谁教你的。”
赵天赐道:“那姐姐是答应了吗?”
李清照蹲下身来,轻轻抚着他的头说道:“你是太子,这层身份是改不了的。如果你喜欢唤我做姐姐,尽管唤就是,不过如有外人在,这礼节可是不能废的,要是让你那三位师傅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赵天赐大喜,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李清照一呆,旋即拥他入怀,眼中泪水扑漱漱流下。
赵天赐心想难道我这一吻让你想起了什么吗?可是李清照下面的话却让他的心彻底凉透。
“太子弟弟,姐姐一生无儿,你……”
“不行!”赵天赐挣脱了她的怀抱怒道:“我才不给你做儿子呢!”
李清照破涕为笑道:“我哪有那个胆子,敢认你做儿呢,只是……哎!”
赵天赐心情大坏,讨个好来却被人家当成儿子,这是何苦由来?
李清照见他气鼓鼓的样子颇为好笑,拭了拭脸上的泪水说道:“太子爷您还会生气呢?”
赵天赐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李清照终于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赵天赐回头瞪了她一眼,忽然发现她笑起来的样子颇为迷人,便也跟着笑道:“姐姐多笑笑,这样有利于美容养颜。”
李清照起身向远处望去,轻声道:“容颜终有老去之时,何必强求?那崔护当年踏青春游,在都城南部偶遇一户人家,结识了一个美丽的女子,二人印象颇佳,却无缘深交。隔年崔护再去时,只见铁锁临门,已经人去楼空了。所以他才在门扉之上写下了这首《题都城南庄》。”
赵天赐可不知道这里面的典故,他甚至连这首诗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不要说谁是崔护了。心说这要是有电话,留个电话号码,加个微信什么的,走到哪里都找得到,如果两人心意相投,莫说一夜情,喜结连理也未尝不可啊。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不太干净的东西,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十分精彩了,李清照见他不言不语,低头望去,发现这位小太子眉目扭动,表情怪异,奇道:“太子弟弟。你想什么呢?”
赵天赐啊了一声,胡诌道:“我在想姐姐的词呢!”
“我的词?”李清照大感有趣,问道:“你还记得我的词?”
赵天赐想了想吟道:
“常记溪亭日暮,
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
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李清照笑道:“这是我年轻时做的,你知道也……”她本想说“你知道也不奇怪”可是忽然想到他只是一个三岁孩童,怎么可能知道呢?想到这里,下面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太子爷的心情又变得阳光明媚了,随口又说道:
“生当作人杰,
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
不肯过江东。”
李清照脸色变得更加奇怪,定定地望着满脸得意之色的小太子。此时的小太子爷自信心无限膨胀。张口就来
“昨夜雨疏风骤,
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风柔日薄春犹早,
夹衫乍著心情好。
睡起觉微寒,
梅花鬓上残。
故乡何处是?
忘了除非醉。
沈水卧时烧。
香消酒未消。
太子爷只顾着卖弄了,完全没去看李清照已经变得苍白无比的脸色。
李清照猛地蹲下身来。拉住赵天赐的小胳膊急问道:“这些词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赵天赐被她抓得有些疼,这才意识到这位李姐姐不对头了。
“怎么了姐姐?”
“前几曲也就罢了,后面这曲菩萨蛮前几日刚刚做好,还没誊稿,你是如何得知的?”李清照急道。
“啊?”赵天赐傻眼了,只顾着显摆了。却忘了正主在这儿呢,这些词是什么时候做成的,他完全不知道,这下可闹了大乌龙了。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李清照死死地盯着他不停地追问。
赵天赐就算胡诌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把这个谎给圆回来。他见李清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大有一口把他吃掉的意思,便索性把心一横,“姐姐,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啊?”李清照愣了一下,“前世今生?”
“对!”赵天赐故做老成地挺起胸膛,目视远方,轻声道:
“草际鸣蛩,
惊落梧桐,
正人间、天上愁浓。
云阶月地,
关锁千重。
纵浮槎来,
浮槎去,
不相逢。
星桥鹊驾,
经年才见,
想离情、别恨难穷。
牵牛织女,
莫是离中。
甚霎儿晴,
醍儿雨,
醍儿风。”
“这……这也是我做的吗?”李清照脑中一片迷糊,她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赵天赐郑重地点了点头,“正是!”
“奇怪了!”李清照失魂落魄地问道:“你……你如何得知……”
赵天赐回过头来,尽量让自己的目光里多一些深情,“姐姐,前世我们就曾相识!”
“真的?”李清照目光迷离。
“真的!”太子爷决定让戏演得更真实些,他抬起手来,轻轻抚摸着李清照的脸,“前世,你是我的女人!”
此时他的眼中应该饱含热泪,可是……太子爷没有啊!
无论他怎么努力眨眼睛,也没有!
如果李清照头脑清醒些,对这个挤眉弄眼,故做姿态的小家伙一定会饱以老拳,可是……她是李清照,一个刚刚失去至亲之人,多愁善感的婉约词人!
所以,她信了!
她一把抱过太子爷小小的身体,喜极而泣道:“是了,一定是了!明诚刚刚离我而去,上天便把你派了来给我,免我后半生孤苦无依的是不是?”
“是!”赵天赐搂着李清照的脖子,“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
李清照拼命地点着对。
此时的天地之间,出现了两个疯子,一个是装疯,一个是真疯!
良久之后,李清照情绪稍稍平复了些,她抬起泪眼,捧着太子爷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太子弟弟,这不是做梦吧?”
“不是!”赵天赐重重地点了点头,“都是真的,你是我的女人!”
李清照笑了,拍了拍他的脸蛋,“可能前世我是你的女人,今生就算了吧,等你长大,姐姐都成老太婆了。你就给我当个弟弟吧!”说完又把他紧紧地抱在怀中,久久不愿放开。
赵天赐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人家没把他当成儿子就不错了,谁让他这么小呢?(未完待续。)
第277章 君权神授,神在哪里?
李清照的变化简直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匆匆服满了七天丧期,便拖着她的全部家当进宫了。£∝頂點小說,
赵天赐在他的寝宫旁腾了几间屋子出来给她,这位李大家的家当之丰,让他这位见过些“世面”的人都合不上嘴了。
“姐姐,这幅王羲之的字画是真的吧?哇噻!价值连城啊!”他摸摸这个,看看那个,随便拿出一件出来拍卖,就够他八辈子坐吃等死的了。
李清照换了一身淡雅的便装,头上乌发高高盘起,脸上光彩四溢,根本就不是几天前那个刚刚经历了丧夫之痛的新寡之人。
“没错,都是真迹。”李清照笑道,“单凭这些东西,姐姐我也能衣食无忧了。”说到此处她神色黯淡下来,“不过对于一个死了丈夫的妇人来说,这些东西并不会给我带来好运。”她转脸嫣然道:“不过我现在攀上了你这棵大树,就什么顾虑烦恼也没有了。”
赵天赐咧了咧嘴,“我可不是什么大树,顶多算一棵小树苗吧?”
“小树苗总有一天会变成大树的!”李清照笑道,她忽然脸上一红,仿佛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流连在书画丛中的小太子,神色顿时黯淡下来。
范浚的病是从心上得的,仅管赵构把翰林医官都轮番派了个遍,也没人能让他好起来。
接连四五天也没见到这位范大先生,太子爷赵天赐虽然感到很轻松,但是他从李纲和吕好问的言谈表情上判断,他们的意思是让他去一趟。
其实这位太子爷是在装糊涂,吕好问对他说:“尊师重道乃为人弟子之首要,老师生病。弟子应该服侍床前。”
于是,赵伯琮去“服侍床前”了。
李纲可没吕好问那么委婉,直接问太子爷,“你的老师病了,你不知道吗?”当然了,他不会傻到直呼太子为“你”。但也就是这个意思吧。太子爷赵天赐一百个不愿意去,只得说“过两天,没准过两天沈师傅的病就好了呢?”直接就把李纲愤怒的目光忽略不理。
可是到了李清照这里,他就装不下去了。
“太子弟弟,沈先生为何得病你最清楚,你去陪个不是,他也许就好了。”李清照的和风细雨效果当然比那两个老家伙强得多,当天下午,太子爷赵天赐就提着一大堆东西去看他的师傅了。
当然了。作为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他是提不了什么东西的,但是让人提到门口,然后他再气喘吁吁地挨个提溜进去,这点小把戏他还是会的。
范浚的病还真是不轻,躺在床上不停地说胡话,满屋子都是中药味。赵天赐打了个喷嚏,来到病床前。赵伯琮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放到一边。轻声道:“太子弟弟,老师刚刚睡着。”
赵天赐撇了撇嘴。“我刚刚还听到他喊我的名字呢。”
赵伯琮小声说道:“老师每次睡前必须要喊你的名字三次!”
赵天赐又撇了撇嘴,“不是哪个院子里的姑娘跟老子同名吧?”
赵伯琮愣了一下,“院子?”
赵天赐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你还小,等你再大些就明白了。”赵伯琮瞪了他一眼。“你好象比我还要小两岁呢!”不过他可没敢说出口。
赵天赐爬到床上看了一眼范浚的脸,贴在他耳边低声道:“师傅,你老婆来了!”
谁知这一招还真有效,沉睡中的范浚竟然睁开了眼睛,“在哪里?”
“在路上!”赵天赐一脸的坏笑。
“岂有此理!”范浚话音一落。便剧烈咳嗽起来。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范大先生的那两位夫人的确在路上了,这当然是他赵天赐偷偷吩咐人去请来的。
“伯琮哥哥,我和老师说几句私房话,你想不想听啊?”赵天赐瞪着赵伯琮问道。
“好啊!”赵伯琮靠前一步,见太子爷脸色不对,小拳头也握得紧紧的,连忙改口道:“哎呀,外面的药快熬好了,我去看看。”说完转身,一溜烟地跑掉了,那动作麻利迅捷,煞是好看。
“太子殿下……”范浚想坐起来,赵天赐按住他的肩膀说道:“行了,省点力气吧,过不多久你的夫人们就到了。”见范浚神色不善,赵天赐忙转移话题,“老师啊,是不是感觉信念崩塌,孜孜以求的东西原来是一场空,整个世界都没有了?”
范浚嘴巴张得老大,瞪着赵天赐在那儿狂喘,脸上分明是你怎么知道的惊异表情。
赵天赐往里面挤了挤,坐在他身边,“理想和追求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范浚坐起来了。
虽然很费力,但是他必须得看着这位小太子的表情听他说话,否则会让他精神分裂的。
“奇怪吗?”赵天赐笑了笑,“我曾经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他把沾在范浚脸上的一根头发拿掉,在眼前仔细地看来看去。
范浚有点犯傻。
“我曾经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在那个梦里,我还是一个神。”
“神?”
“对啊,神,雷神!”他咧了咧嘴,“因为每次我出现的时候,都会伴随着巨大的雷电,虽然那些雷电没有一次不是照着劈死我的方向来的,但是看在外人的眼里,我却是乘风踏雷而来的神仙。”
范浚定定地望着他,那张小脸上笼罩着一层与他年龄完全不搭配的哀伤。
“我以为我无所不能!”他向上指了指,“但是,任何自以为万能的人都会被雷劈,那句话叫‘装逼被雷劈’!只不过我没那么容易死罢了。”
范浚相信,如果他闭上眼睛听这些话,一定会认为这些话的主人是一个年届古稀的老者。
“我也有自己的信念和追求。”他笑了笑,“我想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我想告诉贼老天,我命由我不由它!可是……当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只是一个三岁大的小屁孩儿,什么千军统帅,什么天降雷神,还妄图金戈铁马,踏遍万里河山,再来个天下一统呢,统统都是鬼扯。老师你说说,如果你是我,你能做什么?”
范浚木然地摇了摇头,他的思维里,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
赵天赐看着范浚,“老师,你知道人和动物的区别在哪里吗?”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人有思维,能思考,有思想,而动物或者有思维,或者也能思考,但是它们没有思想。”
范浚大脑一片空白。
“老师,你追求的是思想上的净化,灵魂上的天堂。虽然它不一定会立即看到效果,但是必须得有。”
“有用?”范浚木然问道。
“有用!”赵天赐笑了笑,“怎样才能让人活得象人而不是披着人皮的畜生,就全靠老师你们这样的人了。”
范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他的确是被这位小太子那番言论给带到谬论的怪圈里去了,时刻让他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没用的废人,今天同样一个人,另一番话,却让他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怪圈的出口竟然找到了!
“可是你也说过,老子的无为而治没有用!”范浚忽然又想他听到的那句怪话了。
赵天赐摇了摇头,“老师,我说它没用并不是老子这位圣贤的理论出了问题,而是不合时宜。”他决定给小范同学好好的上一课。
“如果天下一统,无为而治,与民休息,这是绝对没有错的。”
“对,历史上著名的文景之治就是例证。”范浚来了精神。
“可是老师你也别忘了,七王之乱也是那时候发生的。”赵天赐怡然道,“无为而治不能连律法也没有,没有了约束,神仙都会造反。”
“你说的是法家的理论?”范浚道。
“我还真不懂什么是法家理论。”赵天赐说道:“我只道,要实现天下大治,必须做到有法可依,违法必究,执法必严,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范浚彻底呆住了。
信息量太大,小范同学当机了!
“但是现在不可能!”赵天赐指了指上面,“君权神授,那么神在哪里?君若有错,谁来约束他?上哪去找那位给他授权的大神呢?”
范浚身上的冷汗出来了。
这些话如果不是从太子口里说出来的,那可是要翻天的!
“太子,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的!”范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为了防止君主犯错,或少犯错,就需要有明臣辅佐才行。”
“老师,你觉得有哪一个做皇帝的愿意被人约束呢?何况还是一个听命于他的臣子?如果这样的臣子存在,他的结局只有一个:死!”赵天赐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魏征还活着,他能坚持到太宗晚年,必定不得好死!”
范浚无言以对。
“圣人也是人,他只所以称为圣人,也仅代表他脖子以上的部分进化了,可以很好地控制脖子以下的部分。只要他还是人,就少不了脖子以下部分的支撑,屁股决定脑袋才是常态。”赵天赐忽然觉得自己也进化了,高大了,圣人了!(未完待续。)
第278章 早做谋划
范浚的病神奇般地痊愈了。
当晚他的两位夫人也到了,大病初愈的范先生竟然也威猛了一次,高高兴兴地来了一次三人同行。
“你给他使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一下子就好起来了?”李清照坐在赵天赐对面,扶了扶他握笔的手问道。
“他是心病!”赵天赐边抄写诗词边说道,“大道理他比我懂得多,我只是吓唬了他一通,让他出了一身透汗,这病就好了呗。”
李清照见他说得轻松,微微笑了笑,目光又落在他的丫丫电子书,那是她所做的诗词。
自从小太子执意要帮她誊抄诗词时起,她就惊奇地发现,很多词是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的,这个小太子竟然也能默背出来。更奇怪的是,有些她准备润色修改的部分,在他的丫丫电子书也已经完成,且与她的心意完全相符。这就让骨子里本就梦幻多于旁人的李大词人更加坚信,眼前这个小男孩就是她前世的贵人,今生过来拯救她的。
仅管眼前这个男人还只是个男童,但是并不妨碍她把满满的爱转移到他身上,虽然那与男女****无关。
李清照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到太子案前,柔声道:“太子弟弟,写了两个时辰了,吃点东西吧。”
赵天赐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的确有些酸痛,他使劲闻了闻香气扑鼻的面汤,“姐姐,这是你做的吗?”
李清照端起面汤放在嘴边吹了吹,舀起一勺汤面送到太子嘴边,“尝尝味道如何?”
太子爷看了看她眼中那盈盈情意,完全就是在伺候自己的儿子,心中大感不满,扭过脸去不喜道:“姐姐,我不是你儿子!”
李清照笑了,“你不是我的儿子,我知道。你不是我前世的情郎吗?来,乖一些,快点趁热吃吧。”
赵天赐凑过嘴来尝了一口,“姐姐。这味道真是太正点了。”
“正点?”
“噢,就是超级棒的意思!”赵天赐吐了吐舌头,接过李清照手中的碗和汤匙,埋头吃了起来。
十几天下来,太子爷的这四位师傅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李清照成了他的贴身保姆自不必说,范浚病好之后,再也不肯以师居之,而是毕恭毕敬地把小太子当成了老师,这让赵天赐非常不爽,数次抗议之后,范浚才勉强同意暂居师位,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坐在上面授课了。
范浚如此,李纲和吕好问也一改说教之态,授课变成了论道。而且两人有意诱导小太子多多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在一些时事上稍加更正,其它全都不管。没有了条条框框的束缚,这让太子爷着实爽了一回。
而这四人后来干脆齐聚一堂,与太子爷一同谈古论今,却又是另一番乐趣。
这一日,吕好问等三人早早地就来到了上书房,落坐之后,吕好问手捊长须说道:“二位先生,你们对太子有何观感啊?”
李纲道:“太子天资奇异。无人可比,只要我们勤加劝勉,他日定是我大宋中兴之君。”
范浚笑道:“恐怕不止如此,太子殿下思维超凡。恐怕成就千古一帝也未尝不可!”
吕好问微笑颔首,“老夫也有同感。所以我有一个想法,请两位先生参详。”
李纲和范浚同时望向吕好问,“老相爷有何高见?”
吕好问沉声道:“纵观我历朝历代,每有明君,必有明臣。如今太子年幼,大才已然凸显,我们身为师尊,就要把眼光放长远些,为太子将来做些谋划。”
李纲和范浚眼睛一亮,“请老相爷明示!”
吕好问微微一笑,“我年纪大了,而你们还年轻,这后面的事情你们要多费些心思。我的想法是,从年轻有为之人中选些可造之才,成为太子羽翼,以备将来太子一飞冲天之时所用,你们意下如何啊?”
李纲和范浚同时点头:“老相爷高瞻远瞩,我等无异义!”
“好!”吕好问拍手道:“那我们就些约定,日后多加留意少年英才,刻意招揽入太子门下,为我大宋江山永固,尽一份绵薄之力吧!”
李纲沉思良久说道:“老相爷,太子殿下年幼,虽说才高智绝,但终究是个孩子,少年心性不会变,我们不如给他找些年纪相仿的玩伴,对于太子殿下也更容易接受。”
范浚笑道:“太子殿下刚刚三岁多一些,平常人家的孩子恐怕还没断奶呢。年纪相当的孩子怕是不太好找。”
李纲想了想说道:“老相爷,你家大公子今年多大了?”
吕好问摇了摇头,“轻侯已年届双十,与太子相差太多,不过小女芳菲刚满十岁,倒是不算差得太多,可是她毕竟是女儿家,不好抛头露面。”
范浚笑道:“老相爷,令千金虽然年方十岁,可是这小诸葛的名头恐怕也不比老相爷你小啊。”
吕好问呵呵笑道:“小女聪慧,这倒是真的,不过小诸葛这称呼只是玩玩而已,当不得真。”话虽这样说,老吕的眼里可全是得意之色啊!
李纲道:“老相爷,您看这样如何,犬子宗之年方十二,我们就把他们择机引荐给太子,看看是否有缘,如果孩子们志趣相投,那我们也就省了不少心思了。”
吕好问想了想说道:“也好。此事容后再议吧。”
三人商定了这件大事,彼此心照不宣,再给太子上课的时候,传授的内容就悄悄地发生了变化,由读书识字变成了治国理政的概要。
李清照冰雪聪明,如何不知他们的心思,不过她也乐见其成,太子这棵树长得越高越壮,她的心里就越踏实。
太子爷赵天赐本就是一个孩童,小孩心性,做事不能持久。时间一长,对四位师傅的说教诱导也逐渐失去了兴趣,坚持不了多久便开始打哈欠。吕好问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再一次“诱导”太子了。
“太子殿下,宫中索然无味,臣等也知道。太子如果觉得这里不好玩,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范浚说道。
昏昏欲睡的赵天赐闻言大喜道:“正是!我早就想出宫看看了,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
李纲笑道:“老相爷府上奇趣之事甚多,太子如果愿意,我们可以去老相爷府上走一走。”
“好啊好啊!”赵天赐喜道。
于是在三个人刻意安排之下,赵天赐与李宗之,吕轻侯,吕芳菲“不期而遇”了。
李宗之早就得了乃父的通知,言明今日要拜见一位重要人物,所以早早地就和他娘一道来到了吕府之上,而吕好问的一双儿女却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
吕轻侯年届二十,长得人高马大,浓眉大眼,大手大脚,全身上下就透着一个字:大。同样也是力大无穷。
他的小妹妹吕芳菲则是一个典型的小家碧玉,年方十岁,一张粉嫩的鹅蛋形脸颊上镶嵌着一双大大的黑珍珠,如瓷娃娃般惹人疼爱。这是吕好问最小的宠妾胡氏给他生下来的宝贝女儿,聪明乖巧无人能及,被一家人视为掌上明珠。
李宗之的父亲李纲是一个武将,纵马缰场,可以说是戎马半生了,可是他却是一个典型的文人,对行军布阵完全不感兴趣,反而醉心于诗词歌赋,这让李纲常常摇头叹息。
不过大宋重文轻武,爱儿有志于此,他也不加阻扰,任其发展了。
而吕轻侯似乎和他的老子也不太对路。吕家世代荫官,而且都是文官,偏偏到了吕轻侯这里,却喜爱上了舞枪弄棒,若不是老子压制着,最重要的是老头子年纪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否则吕轻侯早就跑到前线带兵打仗去了。
吕府还是吕好问为相的时候购置下的产业,虽说不上有多豪华,但是在临安府来说,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宅了。七进七出的院落,只是仆人就有三百多个。
李宗之的到来,让吕轻侯又有了卖弄本事的机会,他拉着李宗之来到演武场上。说是演武场,其实就是一片跑马地,场边摆了一排刀枪架子,上面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
他在场上把一把大刀舞得呼呼生风,他的小妹妹吕芳菲和李宗之站在场外观看。吕芳菲不停地排着小手叫好,李宗之却不断地摇头。
耍完了大刀,吕轻侯又提起一杆长枪,不过见李宗之兴致不太高,便问道,“宗之兄弟,我耍得不好吗?”
李宗之摇摇头说道:“我对此道一窍不通,不知道你耍得好不好,只不过感到很奇怪。”
“李家哥哥,你奇怪什么啊?”吕芳菲脆生生地问道。
“我只是觉得有些怪异,”李宗之说道,“你家世代都是文官,到了你这一辈难不成要改文从武了吗?”
吕轻侯撇了撇嘴,“小妹,你跟他说说为什么。”
吕芳菲笑道:“宗之哥哥,这还不简单,如今国难当头,金人踏破我大宋半壁江山,但凡热血男儿自当上阵杀敌,报效国家。我哥哥弃文从武正是顺应了国家大势啊!”
“好!说得好!”
李宗之还没讲话,身后却传来了叫好声,他转身望去,只见两个四五岁的孩子走了过来,两人均是锦衣华服,那个子稍小的一个更是眉目青秀,神清气爽,叫好声正是从他的口中发出的。(未完待续。)
第279章 小诸葛
“你们是何人?”吕轻侯放下手中的长枪问道。
吕芳菲捂着小嘴笑道:“哥哥,这两个人其中有一个是当今太子,你猜猜是哪一个?”
吕轻侯闻言愣了一下,“妹妹,这可开不得玩笑的,如果真有一位是太子,我们得下跪迎接啊!”
吕芳菲咯咯笑道:“你跪好了!”
吕轻侯左看看右瞧瞧,“你们……哪一位是太子啊?”
赵天赐和赵伯琮故意站在一起,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李宗之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也是左右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拜谁。
“哥哥,你让三嫂把那两张字贴让给我,我就告诉你哪一个才是太子。”吕芳菲细声细气地说道。
吕轻侯虽然年仅二十,但是已经娶了一妻二妾,虽然他喜武,可是那三个老婆却是地地道道的大家闺秀,尤其是新娶的小妾童氏,更是醉心于书法,不但写得一手好字,手下珍藏的名家字贴也不少。
吕轻侯咧了咧嘴,“你喜欢就向你嫂子要好了,她哪一次没应了你?我……我可做不得她的主。”
吕芳菲是故意要看他笑话的,他这位哥哥膀大腰圆,三个嫂子个个娇小玲珑,可是他怇内的毛病却是遗传自他的老爹吕好问,在三位夫人面前连大气都敢出。
“哥哥,你做不得嫂子的主,那你就过去拜吧,反正拜错了太子,那罪名好象还不轻呢。”吕芳菲眉眼含笑,看着哥哥着急的样子,觉得非常好玩。
李宗之说道:“菲儿妹妹,你就别闹了,快些告诉我们哪一位是太子,我们好上前见礼啊!”
吕芳菲瞟了他一眼笑道:“反正我爹和你爹他们都不在,怕什么?”
李宗之正色道:“君子知乎礼……”
吕芳菲马上把耳朵捂得严严的。跺着小脚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自打你进得府来,这句话就说了不下十遍!”
吕轻侯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小妹你怕的是这个啊,宗之兄弟。你再多说几遍吧,我爱听!”
李宗之笑而不语,吕芳菲狠狠地瞪了哥哥一眼,嘟着小嘴说道:“怕你了啦!”她用手一指赵天赐,“他就是太子殿下了!”
“噢!”吕轻侯和李宗之齐齐上前一步。恭敬地拜倒在地,“吕轻侯,李宗之参见太子殿下!”
赵天赐大感奇怪,拉了一把身边的赵伯琮,“你们拜错了,他才是太子。”
赵伯琮可不敢开这种玩笑,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李宗之和吕轻侯就是再笨,也看出端倪了,两人笑了笑,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赵天赐见吕芳菲笑吟吟地看着他。大感没趣,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两个起来吧!”便迈着小方步来到吕芳菲面前,“你既然猜出我是太子了,为什么不给我见礼啊?”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小王爷!”吕芳菲微微福了一礼,便又站直了身子。
“你是怎么猜出我是太子的,难道他不象吗?”赵天赐奇怪地问道。
吕轻侯说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我这小妹天资聪颖,人称小诸葛呢。”
吕芳菲小脸一红,“哥哥在太子面前莫要胡说。”旋即正色道,“我是从三个方面来判断太子殿下您的身份的。”
赵天赐笑道:“说说看!”
吕芳菲说道:“第一。能够进出我们吕府而没有下人引路相伴,那一定是让我爹给遣散了的,能让我爹如此做的人身份必定高于他。我爹曾经官至宰相,而且现在做的就是太子师。所以你们两个人之中必定有一位是太子,而另一位则是伴读的小王爷。”
吕芳菲大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芒,“第二,虽然太子殿下故意落后了小王爷半个步子,但是小王爷有两次回头看您,那就说明您是主。他是从。”
赵天赐拍掌道:“说得好,那第三呢?”
吕芳菲笑道:“第三点就更简单了,您和小王爷站在一处,您是昂首挺胸的,小王爷可不敢呢!”说着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赵天赐泄气地拍了拍赵伯琮,“伯琮哥哥,我就说让你把腰挺直些,你还是让人家一个小女孩给看出来了。”
赵伯琮呵呵地笑着,吕芳菲却不高兴了,“太子殿下,在大人眼里,我的确是一个孩子,可是您比我小那么多,可不能说我是小女孩。”
赵天赐哈哈笑道:“好吧,小诸葛姐姐,我给你赔罪了!”说着弯腰一躬,吕芳菲笑嘻嘻地避过。
“其实菲儿还有一点没有说,”吕好问和李纲,范浚,李清照四人相继走来,吕轻侯和李宗之,吕芳菲三人忙上前见礼。
李纲大笑道:“老相爷在位之时,菲儿曾经进宫见过潘娘娘,菲儿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太子殿下与潘娘娘长得一般无二,单凭这一点,她也不会认错的。”
吕好问和范浚也呵呵笑了起来,李清照也是掩口轻笑。
赵天赐闻言撇了撇嘴,“我还以为她真有那么大本事呢,原来是骗人的!”
吕芳菲一听可不高兴了,转过身来冷着小脸说道:“太子殿下,我刚刚说的有哪一点不对吗?”
“都不对!”赵天赐把头一扬,可又想不出来人家哪里说的不对,“哪里不对我还没想出来!”他这副欲辩无词的可爱模样把众人都逗笑了,心道这才是一个三岁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老爷,家里来了贵客,您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啊?”几个衣着简朴的妇人走了过来,她们身后还跟着三个同样素衣罗裙的年轻女子。
“站在那里别动!”赵天赐忽然说道。
那几个妇人愣了一下,看向吕好问,吕好问悄悄使了个眼角,她们几人便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小娃娃,不知他要干什么。
赵天赐有心卖弄一下,怎么也不能让眼前这个女孩子看不起自己。他走到吕芳菲面前,“小诸葛姐姐,我能猜出她们的身份,你信不信?”
吕芳菲撇了撇小嘴,“我叫吕芳菲,不姓小,也不叫小诸葛。那几个人中,有一个是我亲娘,一个是我哥哥的亲娘,另一个是我姨娘,宗之哥哥的亲娘,还有三个是我嫂子,你要是能都猜对,我就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赵天赐走到那几人面前,昂首道:“我是当今太子赵天赐!”
那几人和她们身后的侍女们忙躬身福礼,“见过太子殿下!”
“好了,你们平身吧。”赵天赐待她们都起身之后,微微躬身道:“弟子见过大师娘!”然后又来到另一人身边道:“见过二师娘!”再来到第三人身前,“见过三师娘!”
那三人眼中闪过奇异之色,“太子殿下是如何分辨我们身份的?”
赵天赐笑了笑,“请师娘稍等,我再见过李家师娘!”说着来到被她们三个挡了半个身子的妇人面前,“见过李师娘!”
那妇人更是惊异,悄悄看了一眼微笑不语的李纲。
赵天赐又来到后面那三人面前,一一见礼道:“见过大嫂,二嫂,三嫂!”那三个女子可不敢受他的全礼,悄悄地向旁边让了让。
都见完了礼,赵天赐来到吕芳菲身边,对她惊诧的表情极为满意,他指着前面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说道:“这位老夫人是大师娘,那是因为大师娘走在前面,后面的人和大师娘至少有两步的距离。”
吕芳菲撇了撇嘴,“这也太简单了!”
赵天赐瞟了她一眼,“你说我的那几条,不也简单至极吗?”
吕芳菲哼了一声,“你还没说谁是我的亲娘,谁是我大哥的亲娘呢。”
“莫急!”赵天赐得意地说道:“二师娘和三师娘虽然并步而行,但是三师娘的头偏低了一些。”
范浚点了点头,“太子观察入微,我都没看出来。”李纲和李清照也同样点头称是。
赵天赐更加得意,对吕芳菲说道,“至于谁是谁的亲娘,那就更简单了。大师娘生了大哥,三师娘生了你,对不对?”
吕芳菲鼓了鼓小嘴,“为什么?”
赵天赐说道:“若单从相貌上来看,三位师娘年纪相当,大师娘绝对不超过四十岁,二师娘和三师娘就更小,应该都不超过三十岁才对。”
吕好问的三个夫人都笑了,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年轻的呢?而事实上,大夫人白氏已经过了五旬,二夫人张氏和三夫人胡氏也已年届四旬。
“太子殿下是如何判断这两个孩子是我们哪一个所生的呢?”大夫人白氏温声问道。
“大师娘,这个就更简单了。”他回头看了看吕轻侯,“大师娘来的时候,看了大哥四次,目光温柔,只有母亲看自己的孩子才会用那种眼神。”他神色一黯,忽然想起了自己,幼小年纪便没了娘亲,不禁有些失神发呆。
“喂,太子殿下,还有我呢!”吕芳菲拉了拉他的袖子问道。
赵天赐回过神来笑道,“你就更简单了,三姨娘自打出现在这里,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你,可见师娘对你宠爱至极啊!”(未完待续。)
第280章 旗鼓相当
“啊?”吕芳菲恨恨地瞪了她娘一眼,“娘啊,我都在不停地给你使眼色了,让你不要看我的!”
三夫人胡氏笑道:“我哪能明白你的意思啊?”
众人皆是婉尔,只有那二夫人张氏,神色落寞,目光游移。赵天赐见她的样子,感觉心头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走了几步来到张氏面前,“二师娘,你没有儿女也不用伤心,你要是愿意,我给你做儿子吧!”
“啊?”不光是张氏,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可……可你是太子啊!”张氏声音颤抖,“我……我可不敢……”
吕好问更是神经短路,认太子做干儿子?这等于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巨饼,如果接住了,他吕家公侯万代万万代那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啊!
老头子激动了!
可是……激动了一会儿,他就泄气了,小孩子的一句话而矣,皇上和潘家娘娘根本就不会同意,因为赵构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太子殿下,此话不可乱讲!”吕好问强抑激动和失落混杂的情绪,沉声说道。
不过赵天赐说这话的确是没用几分心思,他小的时候认的干爹干娘多了去了,没有哪一个是当真的。可是当他抬头看到张氏眼中的泪花和那躲闪却又渴望至极的神色时,还当真是有些心动了。
不过他自己想想也不太可能,便摇了摇头,“二师娘如果愿意,我私下里认您就可以了。”
“那也不行!”吕好问断然道,他可不傻,要认就天下皆知,要么就不扯关系。
赵天赐回头看了一眼目光绝决的吕好问,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那样子让人哭笑不得。而吕芳菲更是捂着小嘴咯咯地笑个不停。
笑罢,吕芳菲明显对这位太子殿下亲热了许多。她走上前来拉着太子的衣袖说道:“前面的算你蒙对了,可是我的三个嫂嫂是一同过来的,你是如何判断出来的?”
赵天赐不敢去看二师娘张氏失望的表情,转向她身后那三个女子说道:“三个嫂夫人虽然是一起过来的。我刚刚听你和大哥说三嫂喜欢临摹字贴,经常握笔的手拇指和食指会不自主地挨在一起,而这三个嫂夫人中只有最左侧的这位嫂夫人是这样的,所以她必定是三嫂,既然她是三嫂。那么大嫂和二嫂也必然依次而立,绝对不会出现大嫂在中间,二嫂和三嫂站在两侧的情况。”
“为什么?”吕芳菲面色古怪地问道。
“因为我师傅!”他回头看了吕好问一眼,又做了一个鬼脸,“我师傅是一个极为讲究礼仪尊卑的人,在他的家里也一定如此。我刚刚进府的时候就发现,值守的下人们站立的姿势和彼此之间的距离都是一丝不苟的,可见师傅的家规那是相当的严,所以伦常次序当然就更不能乱了。”
吕好问等人不停地点头,李纲低声道:“老相爷。你的宝贝女儿可遇到对手啦!”
吕芳菲不服气地指了指李纲的夫人,“那李家姨娘你是如何猜出来的呢?”
赵天赐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更简单了。”
“你好好说话,笑个什么劲!”吕芳菲气鼓鼓地说道。别人倒也无所谓,她的亲娘胡氏却吓得变了颜色,那可是太子啊,能如此说话呢?
不过这位太子爷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儿,但还是乖乖地收了笑声,“所有人里面,就只有李师娘偷看过李师傅!”
“别人就不能看吗?”吕芳菲气道。
“能啊!但是也只有李师娘向宗之哥哥这里看了两次。”他一脸坏笑道。“如果是你家里的人,只看李师傅,那我会认为是被李师傅英俊潇洒,威武不凡的气势所吸引。春心萌动……”
“你找死!”吕芳菲听他在这里开始胡言乱语了,顿时气上心头,握紧小拳头就要扑上去,吓得太子爷妈呀一声转身就跑,躲到吕好问身后不停地喊着“师傅救命!”
吕好问脸色一沉,“菲儿。不得无礼!”
吕芳菲小脸通红,恨恨地跺了跺脚,狠狠地瞪了瞪躲在吕好问身后不停地做鬼脸的太子爷,眼中含泪,转身跑掉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觉得无比有趣。那胡氏上前一步躬身道:“太子殿下,小女言语冒犯,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见怪才是。”
“二师娘,菲姐姐去哪儿了?”他这一句菲姐姐,顿时让胡氏高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笑道:“太子殿下不要理她,估摸着又跑到花园里折磨花草去了。”
吕好问摇头叹道:“哎,都怪老夫平时里对她太过娇惯了!”
赵天赐看了看眼前这些人,转头问吕轻侯,“轻侯哥哥,你家花园在哪里,我去给菲姐姐赔罪。”
“噢,在……”吕轻侯刚要说话,却见他的老爹不停地向他使眼色,咧了咧嘴说道:“我……我不知道。”
赵天赐暗骂呀呀了个呸的,这个谎话也太低级了,自家花园在哪儿还有不知道的?他白了吕轻侯一眼,“我自己去找!”说完撒腿就跑。
吕好问刚要派人去追,范浚笑道:“老相爷,孩子们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还是早些备下酒菜,我们今天痛饮一番如何啊?”
“好!哈哈哈……”吕好问心情大好。
大大的好!
顺着吕府弯弯绕绕的小路,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小花园,对于初次来到这里的太子爷来说,难度实在太大,但是如果循着那大得可以震破屋顶的咒骂声去找,那就容易多了。
“死太子,臭小孩!这么小就不正经!”吕芳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但如果说仅仅是因为小太子那句“春心萌动”的话,她自己也不太相信。
“你说对了,我这个太子的确是死过一回的。”赵天赐从花丛后面转了出来,笑嘻嘻地看着满脸怒气的吕芳菲。
“喂,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吕芳菲左右看了看,确认他身边没有人之后就更加奇怪,“难道你真的会什么奇门法术不成?这里平时我娘都找不到的。”
太子爷咧了咧嘴,“大小姐,这个地方呢,是非常难找,想找一颗兔子屎都没有,鸟屎更是没有半粒,不过您老人家的声音实在太大,隔着八万里都听得清清楚楚了。”
“你?!”吕芳菲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你……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什么兔子屎鸟屎的?还有……还有谁是老人家啊?”说着说着竟然嘤嘤地哭了起来。
“姐姐,你多大了?”太子爷真心无语了,眼前这个小美女高出自己一头不止,可怎么比自己更象小孩子呢?
“十岁,怎么啦?”吕芳菲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不过她还是回答了太子爷的问题。
“姐姐,我三岁多点。”太子爷似笑非似地看着她。
“三岁怎么了?三岁就可以说脏话了吗?三岁就可以胡说八道了吗?三岁……?你才三岁?”吕芳菲不哭了,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
“对啊,我倒是想三十岁呢,可惜不是啊!”太子爷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三十岁?三岁就坏成这个样子,三十岁那还了得啊?”吕芳菲嘟着小嘴瞪了他一眼。
“我坏吗?”赵天赐摸了摸脑袋,自己这前世今生的可没少折腾,还真没人说过他“坏”。
“满脑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坏啊?”吕芳菲气道。
赵天赐忽然想到,小女孩终究也会变成大女人,跟她讲道理还不如跟大笨牛聊天来得痛快呢,大女人生气了需要哄,小女孩也得哄啊!
“菲姐姐,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太子爷很“诚恳”地说道。
“你错了?”
“嗯!”
“哪里错了?”
“啊?”太子爷眨了眨眼睛,“你说我哪里错了,我就哪里错了!”
“油嘴滑舌!”吕芳菲气呼呼地扭过脸去。
“哎呀!”太子爷忽然大叫一声仰面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滚,表情极为痛苦。
“喂,你干什么呢?”吕芳菲看了一眼滚得全身草沫的小太子,“你发疯了吗?”
“我……我受伤了!”赵天赐咧着嘴巴哎呀哎呀地叫个不停。
原本还以为他在装样子的吕芳菲见他越来越难过,这才慌了手脚,弯下腰来小心地问道:“你……你伤在哪里了?”
太子爷“艰难”地用手指了指胸口,“这里!”
吕芳菲伸出小手在他胸口摸了摸,“是这里吗?”
“对!”太子爷按住那只柔软的小手,“万箭穿心啊!”
“万箭穿心?”吕芳菲脸色变了变,咬了咬牙,“真的是万箭穿心吗?”
“嗯!”太子爷忽然发现面前那张俏丽的小脸越来越大,他瞬间就被阴寒之气包围了!
没错,是至纯至阴的极寒之气!
“哎呀!救命啊!”太子爷双手抱头,身子缩成一团,吕芳菲手脚并用,把他当成了免费沙包。
太子爷虽然叫得声音大,可是心里却美得很。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能有什么力气,更何况这位吕家千金根本就是高起轻落,她哪敢真打,这位可是当今太子啊!但是不打心里又气不过,所以也就是做做样子,更可气的是这个家伙竟然叫得如此卖力,好象真的受虐了一样。(未完待续。)
第281章 大不了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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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
萬物作焉而弗始生而弗有為而弗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第三章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知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
第四章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第六章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第七章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第十章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摶氣致柔能嬰兒乎滌除玄覽能無疵乎愛民治國能無為乎天門開闔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無知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第十一章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第十三章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若驚寵為上辱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
第十四章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複歸於無物
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執古之道以禦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第十五章
古之善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客渙兮其若淩釋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穀混兮其若濁孰能濁以止靜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不新成
第十六章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複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歸根曰靜是謂覆命覆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歿身不殆
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第十八章
大道廢有仁義慧智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第十九章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複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樸少私寡欲絕學無憂
第二十章
唯之與阿相去幾何善之與惡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臺我獨泊兮其未兆如嬰兒之未孩傫傫兮若無所歸眾人皆有餘而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澹兮其若海飂兮若無止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似鄙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
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從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閱眾甫吾何以知眾甫之狀哉?以此
第二十二章
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故從事於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同於道者道亦樂得之同於德者德亦樂得之同於失者失亦樂得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其在道也曰餘食贅行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
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第二十六章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是以聖人終日行不離輜重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輕則失本躁則失君
第二十七章
善行無轍跡善言無瑕謫善數不用籌策善閉無關楗而不可開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是謂襲明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師不善人者善人之資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是謂要妙
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為天下溪常德不離複歸於嬰兒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複歸於無極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穀為天下谷常德乃足複歸於樸朴散則為器聖人用之則為官長故大制不割
第二十九章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隨或噓或吹或強或羸或挫或隳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還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善者果而已不敢以取強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第三十一章
夫唯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以得志於天下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喪禮處之
第三十二章
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猶川谷之于江海
第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第三十四章
大道氾兮其可左右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而不名有衣養萬物而不為主常無欲可名於小萬物歸焉而不為主可名為大以其終不自為大故能成其大
第三十五章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樂與餌過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足既
第三十六章
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舉之將欲奪之必固與之是謂微明柔弱勝剛強魚不可脫于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第三十七章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無名之樸夫亦將不欲不欲以靜天下將自定
第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無為而有以為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失禮而後活失活而後發失後而後先先先而仙活鮮活而自暴家門是以無人所為其石實也學**也經也脈也並無礙也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居其薄處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第三十九章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穀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其致之也謂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廢神無以靈將恐歇穀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侯王無以貴高將恐蹶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是以侯王自稱孤寡不穀此非以賤為本邪非乎故致譽無譽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第四十章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第四十一章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纇上德若穀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真若渝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夫唯道善貸且成
第四十二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人之所惡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為稱故物或損之而益或益之而損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未完待续。)
第282章 庐山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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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
萬物作焉而弗始生而弗有為而弗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第三章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知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
第四章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第六章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第七章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第十章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摶氣致柔能嬰兒乎滌除玄覽能無疵乎愛民治國能無為乎天門開闔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無知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第十一章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第十三章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若驚寵為上辱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
第十四章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複歸於無物
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執古之道以禦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第十五章
古之善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客渙兮其若淩釋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穀混兮其若濁孰能濁以止靜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不新成
第十六章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複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歸根曰靜是謂覆命覆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歿身不殆
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第十八章
大道廢有仁義慧智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第十九章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複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樸少私寡欲絕學無憂
第二十章
唯之與阿相去幾何善之與惡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臺我獨泊兮其未兆如嬰兒之未孩傫傫兮若無所歸眾人皆有餘而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澹兮其若海飂兮若無止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似鄙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
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從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閱眾甫吾何以知眾甫之狀哉?以此
第二十二章
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故從事於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同於道者道亦樂得之同於德者德亦樂得之同於失者失亦樂得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其在道也曰餘食贅行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
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第二十六章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是以聖人終日行不離輜重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輕則失本躁則失君
第二十七章
善行無轍跡善言無瑕謫善數不用籌策善閉無關楗而不可開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是謂襲明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師不善人者善人之資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是謂要妙
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為天下溪常德不離複歸於嬰兒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複歸於無極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穀為天下谷常德乃足複歸於樸朴散則為器聖人用之則為官長故大制不割
第二十九章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隨或噓或吹或強或羸或挫或隳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還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善者果而已不敢以取強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第三十一章
夫唯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以得志於天下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喪禮處之
第三十二章
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猶川谷之于江海
第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第三十四章
大道氾兮其可左右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而不名有衣養萬物而不為主常無欲可名於小萬物歸焉而不為主可名為大以其終不自為大故能成其大
第三十五章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樂與餌過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足既
第三十六章
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舉之將欲奪之必固與之是謂微明柔弱勝剛強魚不可脫于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第三十七章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無名之樸夫亦將不欲不欲以靜天下將自定
第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無為而有以為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失禮而後活失活而後發失後而後先先先而仙活鮮活而自暴家門是以無人所為其石實也學**也經也脈也並無礙也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居其薄處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第三十九章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穀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其致之也謂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廢神無以靈將恐歇穀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侯王無以貴高將恐蹶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是以侯王自稱孤寡不穀此非以賤為本邪非乎故致譽無譽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第四十章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第四十一章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纇上德若穀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真若渝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夫唯道善貸且成
第四十二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人之所惡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為稱故物或損之而益或益之而損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
第四十三章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
第四十四章
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是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第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躁勝寒靜勝熱清靜為天下正
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第四十七章
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明不為而成
第四十八章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取天下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第四十九章
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聖人在天下歙歙焉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第五十章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生動之於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蓋聞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
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
第五十一章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器成之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道之尊德之貴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長之育之亭之毒之養之覆之(未完待续。)
第283章 帮我找武林高手
& 太子爷荷尔蒙分泌旺盛,饭没吃多少,身上的力气却多得很。○刚刚收了“大将军”吕轻侯,这便拉着他要去骑马了。
莫说吕轻侯喜欢习武,对于如何控马早已轻车熟路,李宗之因为乃父之故,也早早地就上了马背,小王爷赵伯琮学习骑马则不是出自自愿,那是他老爹想让他多一门手艺,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谁也不知道金人什么时候杀过来。而做为女孩子的吕芳菲,竟然也能安坐马上,策马扬鞭,象模象样。
对于太子爷来说,如何控马在他的脑子里早就不是个什么事了,可是他有一个先天的不足,身材太小!
毕竟他才只有三岁,跨上马背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暂时还不可能,如果上马下马都要靠人抱,用太子爷的话来说,那可没劲透了!
于是,在被“吕大将军”抱上马背跑了一圈之后,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又被抱了下来,他就再也不肯上去了。
不过这也让他的那些师傅们松了口气,虽然皇上没有反对他们带太子出宫,可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谁也担代不起。赵构对这位唯一的至亲骨肉是什么感情,没人不知道。
但是他们还是太乐观了。小小的太子爷骑马跑了一圈,便没了兴趣,又拉着吕轻侯去了演武场,玩起了刀枪。
好在整个刀架子上的长短兵刃没有一件是这位太子爷能够拿得起来的,令兴致勃勃的赵天赐大是失望。
看着吕轻侯挥舞着一把大刀纵跳自如,风声呼呼,他有点羡慕。不过也仅仅是有点羡慕而已,因为他真的不认为这位“吕大将军”的本事有多大,他羡慕的只是“吕大将军”的力气。
如果自己再强壮些。也不至于被吕芳菲一个十岁的女孩子一脚就踢个狗吃屎了,他非常泄气地想着。
这些人里面,还只有吕芳菲注意到了太子爷的表情,女孩子心细,她立刻就明白了他的心思,转身跑开了。没过多久,她手里提着一把木质的短刀回来了,递到太子爷手中,“这是我哥哥小时候练习用的,你看看能不能拿得动?”
虽然强烈地感受到了被鄙视的太子爷赵天赐,还是伸手接过那把木头刀,拿在手里挥了两下,感觉不错。他看了一眼舞得风生水起的吕轻侯,提着刀便迎了上去。
他的突然出现。把正深陷自我陶醉状态之中的吕轻侯吓了一大跳,一个收刀不住,差点从太子爷头上削过去,在众人一阵惊呼声中,太子爷小小的身体灵巧地蹲了下去,让过刀锋,同时手中的木刀在吕轻侯的膝盖下轻轻地砸了一下。
膝盖下面有一根筋,不太受人的大脑控制。它被刺激后会产生反应,有一个专有名词用来形容它。叫“膝跳反射”。人坐着的时候,小腿悬空,敲打它会让小腿自动弹起来,站着的时候虽然不至于把人弹个跟头,但是让人暂时失去平衡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铁塔般的“吕大将军”便“毫不犹豫”地跪下了,手中的大刀也掉在了地上。
虽然膝盖被击了一下。感觉酸麻,但是他相信自己是被吓的。
“起来,我陪你过几招!”站起身来的太子爷用手中的木刀指了指面无人色的吕轻侯,“你一个人玩多没意思!”
吕轻侯站起来了,他捡起地上的大刀不知如何是好。
“不可伤了太子!”吕好问沉声道。
“你不敢?”太子爷很生气。“你是怕被我打败,还是怕被我伤到?”
“啊?”吕轻侯张了张嘴,这位太子爷的逻辑还真是奇怪,他嘿嘿干笑两声,“我……我不敢!”
“不敢?那你就给我跪下吧!”太子爷怒发冲冠,虽然暂时还没有冠,也没有多少头发可冲,但是他很生气是真真切切的!手中木刀抬起,身体向前猛冲,吕轻侯只觉眼前一花,太子爷变成了一团影子,接着膝盖上又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
于是,“吕大将军”又跪下了。
这次不是被吓的,是真真切切地让人家一刀给敲的!
太子爷收刀在手,一脸的不屑,“吕大将军,你连我一个三岁娃娃都挡不住,将来怎么上阵杀敌啊?只练跪功也能让敌人饶你不死,这倒也不错,可是这样会丢了我大宋的脸面的。”
吕轻侯站了起来,满脸通红,死死地瞪着眼前的小太子。
士可杀不可辱!
他再也顾不得场边老爹不停地向他使眼色,提刀气呼呼地说道:“太子殿下不可小觑于我,我这就……这就……”他举刀就劈,可是刀过一半他又清醒了,对面是什么人?太子爷啊!那哪是他能随便动刀的人?
“太子爷,我的刀来了,你小心些!”凌厉的刀锋变成了慢动作,把满心欢喜的太子爷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还是同一个动作,抬刀前冲,挥刀收刀……
吕轻侯也一样,扔刀跪下,与之前的动作完全相同。
“嗯,不错!跪功越来越熟练了!”太子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赞许之色。
吕轻侯此时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太子爷口中的“大将军”啊,这刚一受封就变成了水货,那怎么行?
“太子爷,我来了!”吕轻侯牙关紧咬,从地上跳了起来,挥刀就砍。
“来得好!”太子爷兴奋了,吕轻侯这一刀虽然也只用了三分力气,但是毕竟是用了力气的。他知道自己力气小,哪怕人家只用了三分力气,那也不是他能抵挡的。他收刀侧身,身子原地打了个转,顺着吕轻侯的刀柄贴了上去。
吕轻侯哪敢真的往太子爷身上招呼,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太子手中那把可恶至极的木头刀!
眼见得太子小小的身体又象蛇一样帖了上来,吕轻侯本能地向后跳开,太子爷却如影随形。紧跟而上。
一个退一个追,如果不是吕轻侯脸上的骇然之色不是装出来的,外人看来,绝对是一场耍猴子游戏,那猴子当然就是紧追不舍的太子爷了。
场外的吕好问等人原本还十分担心吕轻侯一个不小心,伤了太子。可是现在看来,他们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太子虽然身材矮小,可是非常的灵活,在高大的吕轻侯面前,就象一只飞蝶。
太子爷又不爽了。
这样一个追一个逃,看起来他很拉风的样子,可是他的身体毕竟太弱小了些,拼劲了全力也只能与不断倒退的吕轻侯保持住距离不被拉大,不过也仅此而已。他的那两条小腿已经开始发酸了。
“不玩了!”太子爷终于跑不动了,他把手里的木刀扔到一边,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瞪着吕轻侯,“你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啊?”吕轻侯满脸委曲,这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太子殿下武功高绝,我……佩服!”吕轻侯这句话虽然有点违心。但还是有三分为真的。
坐在地上狂喘的太子爷根本没空搭理他,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个身体实在太弱了,必须要让他变得强壮起来!
“太子弟弟,你没事儿吧?”赵伯琮跑了过来,蹲下身问道。
“没事儿!”赵天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伯琮哥哥,你有没有认识的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赵伯琮有点发慒。
“比如南帝北丐。东邪西毒什么的,能找到郭靖也行!”太子爷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郭京?”赵伯琮对他说的那些人,别说听说,根本就没听清,只不过后面那个“郭靖”被他听成了“郭京”。这个人他倒是听说过,“那个人会使妖法,被金国太师破了,丢掉了开封城后,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头脑冷静下来的太子爷拍了拍赵伯琮的肩膀,“好了,当我没说!”他扶着赵伯琮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吕轻侯,“我说你以大欺小是说你只知道跑,你那么大个儿,我这么一小点,累死我也追不上你啊!”
吕轻侯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太子殿下莫急,终有一天你也会长到我这么大的。”
太子爷摇了摇头,“长你那么大?还是算了吧!”他拉着赵伯琮的手来到场边,对吕好问等人说道:“师傅,我想回去了。”
吕好问等人巴不得他说这句话呢,一颗心也终于能放回肚子里了。
“好,我们这就送太子殿下回去!”吕好问躬身道。
“喂,你干嘛这么急着走啊?”吕芳菲竟然有些不舍。
“一身臭汗,不得好好洗洗吗?”赵天赐抬起胳膊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眉头皱了起来,“还真臭啊!”
“我家也能洗的!”吕芳菲上前拉住他的手说道:“等一下我还有更好玩的东西给你呢!还有,我答应告诉你一个大秘密的,你不想听了?”
太子爷有了心事,就是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他也没兴趣去看了,他看着吕芳菲期盼的眼睛,“菲姐姐,我要煅炼身体,让自己强壮起来,哪能象现在这样,追你哥哥也追不上,让你一脚就能踢个狗吃屎,那将来怎么保护你……还有天下人啊?”顺嘴胡说的太子爷发现小姑娘的眼睛越来越亮,里面多了一些让人心跳的东西,忙把最后一句话收了回来。
吕芳菲不说话了,望着小太子的眼里充满了期待。女孩子都要早熟一些,虽然眼前这个小娃娃还太小了些,但是他有一个全天下独一无二的身份:太子!所以,没有谁敢把他真的当成三岁孩童来看待。
赵天赐又来到李宗之面前,拉着他走远了些,悄悄地说道:“宗之哥哥,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读书啊?”
李宗之愣了一下,回头去看他的老子,“如果我爹同意,我当然愿意!”
“好!你爹会同意的,我在上书房等你!”赵天赐握了握李宗之的手,又来到山一样的吕轻侯面前,“我的吕大将军,你功夫不错,但是不能全靠蛮力,如果遇到一个和你力气差不多的对手,你可就要吃亏了。”
吕轻侯呃了一声,拱手道:“是!太子殿下!”他这句话是出自真心的。
回去的路上,坐在车里的赵天赐对身边的赵伯琮说道:“伯琮哥哥,我求你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赵伯琮问道。
“帮我找武林高手!我不能随便出宫,你在外面方便得多。”赵天赐说得非常认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