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误会
艾阳怎么也没想到，在地上和张灵材翻滚在一起的，居然是之前通过哨卡时，见过的守卫。
这么说……
难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你谁啊？”躺倒在地的来人，也发现了对方居然认识自己。
“我是新来的主官！”艾阳分开了两人，但是他留了个心眼，把步枪踢到了身后。
“啊？是长官？”那人目瞪口呆，而后赶忙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您是来赴任的？快，去应答楼上的无线电！”
不等艾阳做出反应，对方闪过众人，直接上了楼。
艾阳紧随其后跑到了楼上。
在二层走廊，放着一部无线电通讯机。那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通讯装置：“报告城堡，赤炼要塞收到，赤炼要塞收到！完毕！”
片刻杂音，接着无线电里传来回响：“赤炼要塞，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一直不回应？”
“报告城堡，我们去巡逻了！完毕！”那人面色严肃，回答的语言严谨而啰嗦。
“巡逻？巡逻去了一天？”城堡回来的讯息语气明显有所质疑。
“报告城堡，是的，我们刚返回要塞。完毕！”那人回答依然坚定。
“好了，先不管这些。你们的主官到了么？”
那人回过头，看了看艾阳。艾阳先是一愣，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已经被揉搓的有些褶皱的派遣令，平展在放着无线电的桌子上。那人看了看，继续说道：“报告城堡，主官已经到任。完毕！”
“让他接电话，不是，接无线电。”
放下话筒，那人站起身，让出位子。
艾阳坐在凳子上，屁股一阵凉飕飕。裤子现在还破着洞，深冬的木质板凳直接接触到臀部肌肤上，的确不好受。
“喂，你好，我是艾阳。”艾阳回答的有些犹豫，生怕自己用错了通讯语言。
“艾阳主官，你好。我是城堡六号通讯台，负责和赤炼要塞专线联络。”无线电里的声音明显调整了一下，收起了刚才有些戏谑的语气。
“好的，贵姓？”
“免贵……不是，别别，你方无需知道我的姓名，你只要记住，记得每天保持无线电畅通。从今天开始，每天早晚八点，要向六号通讯台汇报赤炼要塞情况。”
“收到！”
一阵杂音过后，无线电恢复了沉默。
艾阳轻轻吐了口气。他站起身，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人。对方年龄与自己不相上下，身高稍矮一些，体态匀称。脸上挂着严肃的面容，和之前路过哨卡时截然不同。虽然身上的衣服，穿的还是有些随性，制服的领子随意立了起来，袖口也向上翻卷着，连裤腿儿都是一高一低。
意识到艾阳在打量自己，对方赶忙立正站好，“报告长官，我叫蔡锦，是赤炼要塞的副官！”
“啊！”艾阳没有想到，原来站在自己面前吊儿郎当的守卫，竟然是已经被任命的要塞副官。
看艾阳有些怀疑，蔡锦赶忙说道：“您稍等，我去拿派遣令给您看。”
对方也有派遣令？
此时火炮和大张小张也走上了二楼，站在楼梯口。
艾阳双手叉着腰，站在原地，看着蔡锦走进房间里，没过半秒钟，转身又出来了。
“长官，派遣令等会再给您看吧，我得先联络上我的同伴。他，拿着狙击枪呢！”
对啊，艾阳差点忘了，外面还有个狙击手。
听到狙击二字，火炮率先脖子一缩。
蔡锦独身一人进了建筑，外面的人肯定在远处埋伏着，瞄准里面的人。二楼不但到处都是窗户，而且走廊还有一面墙壁没有砌完，真要是有人向里射击，众人躲得地方都没有。
“喂！赵彤！快回来！是自己人！城堡派来的主官！”蔡锦趴在二楼的窗户边，大声喊叫着，然后又想到了什么，补上一句，“你找到车里的人了么？”
外面没有回应。
蔡锦收回了身，看了看艾阳，眼神闪烁，“长官，您是坐那辆吉普车来的？”
“不然呢？我还能走过来不成？”艾阳说完后，叹了口气。
王子灰怕是凶多吉少了，可是说到底，又不能全怪这两名守卫。被人摸进了哨卡，又有人开枪，肯定是要还击的。艾阳满心懊恼，都怪自己计划失误，应该让王子灰先埋伏起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时候，楼下的门开了，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重物砸地的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一名拄着狙击枪的年轻人出现在了楼梯口。
看到年轻人，艾阳眼前一亮。对方年纪轻轻，浓眉大眼，目光如炬，脸型周正，周身却散发着丝丝冷漠。这应该就是副官口中的赵彤了吧？
那支狙击枪，比小斐之前用的，可要大了许多，立起来已经过了赵彤肩膀。艾阳虽然认不出型号，但从枪管长度上推测，这支枪的性能，估计要优于小斐那支警用狙击步枪。
艾阳思量着靠近了一步，想要认真打量了一下他手中的狙击枪。谁知赵彤看到艾阳投射过来的眼神，却鄙夷的回过了头，并且把枪挪到了身后。
这是什么情况？
见面不和长官打招呼也就罢了，还一脸嫌弃。
艾阳是一头雾水，他怎么会想到，赵彤生性孤傲，又不善交际。最关键的是，就在前一天，艾阳等人通过哨卡的时候，赵彤分明看到，艾阳蜷缩在车内，偎在一名姑娘怀里。姑娘想要下车躲避，艾阳居然还动手动脚，被姑娘一把甩开。
赵彤听不到车里人的对话，也看不清姑娘脸上的蝴蝶伤痕，但是在瞄准镜里，他已经把艾阳认定为轻薄淫逸的猥琐之人。
想不到这么个人渣，居然被任命成了要塞主官，这更加深了赵彤对艾阳的敌意。
蔡锦正巧拿着一张纸，从房间出来。他把纸双手呈于艾阳面前：“长官，您看，这是我的派遣令。”
艾阳看到这张纸与自己那张派遣令大同小异，唯一不一样的是，“任命为赤炼要塞副官”的文字上，并没有加盖凤凰图案的印章。也许正如岳叶说的，城主很少亲自委任官员，自己莫名其妙的被重用了。
看到艾阳点点头，蔡锦收起派遣令，指了指楼梯口的赵彤，说道：“长官，这位是要塞狙击手，赵彤。赵彤，这位是咱们的主官。”
蔡锦介绍完毕，却发现两个人都尴尬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气氛怪异到了冰点，蔡锦也没有想到，不过不愧为要塞副官，马上意识到，此时应该打个圆场，“对了，赵彤，找到车里的枪手了么？”
“人没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寻找王子灰
赵彤甩出三个字，就不说话了。
其他人都目瞪口呆。
人没了？死了？还是跑了？这三个字的含义太过含混不清了。
火炮先是忍耐不住，说了话：“人跑哪去了？被你打死了？”
赵彤摇了摇头，然后没有说话，而是从众人中间穿了过去，回到了房间。
大家面面相觑。
蔡锦满脸堆笑着，说道：“大家别理他哈，他不太爱说话。狙击手嘛，都是这样，少言寡语的。”
虽然蔡锦脸上带着笑，可是心里却在颤抖。赵彤啊赵彤，你怎么这么不识趣。新来的主官你都得罪。人家还是带着嫡系来的，四对二，什么时候犯脾气不好，非要在这个时候抽疯，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而且车里面的枪手，显然也是主官带来的亲信，你开枪对着城堡派来的主官一顿乱射，还狙击了他的亲信，无论生死，你不给个交代，怕是说不过去了。
“长官，咱们先去车边看看吧？”蔡锦忐忑的试探着。
想不到艾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好说话。他虽然眉头紧皱，但是却没有横加责备。
艾阳点了点头：“大张小张，你们先在这，收拾收拾现场。火炮，蔡副官，你们俩跟我去看看。”
蔡锦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遵命，长官。您就叫我小蔡就行。”
火炮下了楼，从地上捡起了长矛。
艾阳走到楼梯口，回头和蔡锦说道：“有手电么？带上一个。”
“拿着呢！”蔡锦伸出手摇了摇，一个大手电筒在艾阳面前晃了晃。
来到一楼，蔡锦指了指地上的步枪，问道：“长官，这支枪，怎么分配？”
“你会用步枪吧？”艾阳反问道。
“会会会，这就是我的枪。”蔡锦连忙点头回答道。
“那还是你用吧。注意安全！”艾阳叮嘱道。
蔡锦连忙一边点头，一边捡起步枪。
艾阳从他身边走过，朝着门口走去。
“长官，我也去吧。”
艾阳回过头，说话的是张灵材。他正从楼上走下来，手里也拿着一个手电筒。
艾阳没有反对，而是问他，“手电哪来的？”
张灵材指了指楼上：“赵彤给我的。”
这倒是让艾阳有点意外。明明看上去不太容易交流，估计是意识到误伤了王子灰，心中有愧吧。
四个人出了门，朝着车走了过去。
一边走，火炮一边大声喊着王子灰的名字，可是却并没有人回答。
平原上的夜晚，比城堡要更加寒凉。一阵冷风吹过，艾阳浑身哆嗦了一下。看来裤子后面漏了个洞，制服保暖功能大幅下降。
“长官，你裤子破了！”蔡锦大声提醒着。
“别废话，我知道！”艾阳心中不爽，生怕别人看不见么？我自己裤子破了我能不知道么？还不是赵彤干的。
蔡锦连忙拍拍自己的嘴，缩了缩脖子。
车子并不太远，很快就近在咫尺了。
艾阳抬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大家停在了原地。
“长官，我先过去看看？”蔡锦讨好的说道。
还没等艾阳回答，张灵材抢先一步，“还是我去吧。”
也对，王子灰不认识蔡锦，如果此时他正藏在车子附近，岂不是对双方都太过危险了？
艾阳摆摆手，示意张灵材小心一点。
张灵材举着手电，慢慢靠近车身。围着车转了一圈，然后又拿着手电照了照四周。最后两手一摊，“没人！”
艾阳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正如张灵材所说，王子灰真的不在车里，也不在附近。
艾阳靠近车身，他发现车的后排车窗被子弹击中了，两面玻璃虽然都没破碎，却被对穿了两个枪眼。
车里没有血迹，也没有别的痕迹。
窗户本来是关着的，王子灰不可能在车里开枪。从现场判断，听到枪声后，他便下了车，以车作为掩体，朝天开枪。车外地上散落的子弹壳印证了艾阳的判断。
想不到即使王子灰如此谨慎，赵彤依然能够远距离瞄准，对穿了两面玻璃，伤到了王子灰。
如此推断，是因为艾阳在查看地上的子弹壳时，找到了隐藏在枯草下面的几滴鲜血。
这么冷的天气，血液还没有来得及凝固，应该是王子灰刚刚留下的。不过血迹很少，应该没有伤到要害。艾阳想要顺着血滴找到蛛丝马迹，却发现除了车旁的血迹，再无别的线索了。
王子灰自己止了血？
艾阳再次回到车里搜索，其余的人则四散开来，试图在附近寻找。
“大家小心！”艾阳招呼着众人赶紧聚拢。自己则是紧靠在车门边，弯着腰隐蔽着。
队员们快速靠拢，也学着艾阳降低了身体。唯独火炮太过高大，为了藏匿的好一些，直接趴在了地上。
“长官，怎么了？”张灵材注意到了艾阳紧张的表情。
“枪没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如果王子灰逃跑的时候把枪留下，估计也会被刚才率先搜索的赵彤带回哨卡。可是艾阳接下来的话，让大家心头一震，“我从城堡出来的时候，还拿了四个装满子弹的步枪弹匣，也没了！”
王子灰带着枪跑了，这倒是意料之中。毛头小子被狙击枪击中，没丢盔弃甲，就不错了。可是他怎么会还有闲心回车里拿弹匣？而且一拿就是四个？
该不会是，王子灰受伤后顾着逃命，枪和弹药便宜了别人了吧？
“长官，咱们怎么办？”蔡锦咽了咽口水，焦灼的看着艾阳，“要不，咱们先回去？”
艾阳摸着下巴，缓慢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火炮，“检查一下，车还能不能开。”
火炮趴在地上，压根没想到艾阳是在和自己说话。
艾阳拍了拍火炮的身体，他才抬起头，茫然的看着艾阳。
艾阳指了指车前门，火炮恍然大悟。他从地上爬起来，悄悄打开前门，钻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你干嘛去？”艾阳一把拉住火炮。
“长官，你不是让我检查车辆么？”火炮虽然被拉着，却执着的想要往前钻。
“那你从副驾驶这边上车干嘛？”
“我不敢绕到另外一侧，我从车里爬过去。”
看着火炮笨重的身体，居然要从副驾驶位钻到驾驶位，艾阳已经无语了。
怕是自己太过紧张，让队员们也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恐不安了吧。
火炮居然真的钻了过去，成功发动了汽车。
艾阳招呼着大家上了车，然后叮嘱火炮，别开车灯。
“朝着哨卡慢慢开过去。这一路都是平地，小心别撞墙上。”艾阳的叮嘱有些多余，哨卡里面还亮着灯，火炮技术再烂，不开车灯从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开过去，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随着车子徐徐前行，车玻璃上，却渐渐起了哈气。
就在艾阳靠在车窗上，想用袖子擦掉身边的哈气时，“砰”，一张人脸猛地贴在玻璃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迷雾四起
艾阳下的嘴巴长得老大，却没有发出叫声。他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呀！”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从艾阳耳边传来，差点震破了艾阳的耳膜。
“你干嘛呢？叫什么叫！这不是王子灰么！”艾阳在心里咒骂了火炮一万遍，然后打开车门，向外踹了一脚。
“你找死啊！要吓死我们么！”艾阳感觉得自己下面一阵凉飕飕。他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不是尿裤子了，是裤子的破洞，带来的凉爽。
看着坐在地上的王子灰，此时也是一脸惊恐，艾阳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他探出身子，伸出手要去拉王子灰。
不对，自己刚才看到的，不是哈气。
即使现在打开车门，眼前依然是一片白蒙蒙。
这是雾！
可是这雾来的太过突然，又太过浓密了，居然让人有朦胧拂面的感觉。
再抬眼看去，王子灰居然不见了。
艾阳错愕的跳下了车，却踩到了什么。
“哎呦！”是王子灰的声音，艾阳低下头，才发现对方就在自己脚下。
“你干嘛呢？”
“枪，我找枪呢。”王子灰揉了揉被踩得生疼的小腿，趴在地上四处扒拉着。
艾阳分明看见，王子灰的步枪，就在他的身边。可是对方却视而不见。
艾阳伸手拿起步枪，发现弹匣满满的，而且保险也打开了。
“枪在我这呢！”
“啊？”王子灰这才站起身来，冲着艾阳身旁凝视着，吓得艾阳一个激灵。
“你看哪呢？”艾阳在王子灰眼前挥了挥手，想着这小子不会是刚才被一枪打瞎了吧？“你是不是中枪了？”
“我耳朵擦破了。”王子灰顺着声音回过头，艾阳看到，他的面颊有些已经干了的血迹。
“你眼睛怎么了？看不见东西？”
“不是，我，我没事儿……”王子灰嘴里说着没事儿，可是手却在身前胡乱比划着，“长官，咱们上车吧。”
“上车就上车，你拉我裤子干什么？”艾阳一把甩开王子灰的手，“你是不是近视眼？”
“我……我有点，夜盲。”看实在瞒不过去了，王子灰只好老实交代了。
怪不得，这么大雾，再加上夜盲，王子灰现在基本就是睁眼瞎了。
艾阳扶着他上了车，让张灵材检查了他身上的装备。四个弹匣，三满一空，全都在。
艾阳吩咐火炮打开车灯和雾灯，直接开回哨卡。然后转过身，盘问王子灰，为什么带着步枪和弹匣离开？到底去哪了？
“我吓得逃跑了！刚跑两步，想到车上有弹药，我怕被对方拿到，就赶紧从包里把弹匣拿出来戴在身上。”王子灰在车里，恢复了大半视力。他从刚才紧张的神情里缓过来，狐疑的看着蔡锦。后者微笑着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了。
艾阳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也暗生狐疑。王子灰是怎么知道车上有步枪弹匣的，如果要拿走，为什么不把手枪的子弹一起拿走？看来这个毛头小子，并没有想象中简单。
“我们刚才喊你，你没听到？”看艾阳不说话了，张灵材倒是接过话题，继续问道。
“听到了，听到了，我赶紧顺着声音往回跑，可是却看不见你们。”
“那你为什么不出声回应我们？”
“我怕狙击手再发现我。”王子灰有些胆怯的回答道。
“不用怕了，狙击手是咱们自己人。”火炮一边开车，一边回头说道。
“看着前面！”艾阳一拍火炮的肩膀。车子离哨卡已经不到五米了，“就停在这吧！”
众人下了车，艾阳吩咐大家拿好物资，进了建筑物。
他一边走，一边问蔡锦：“这里经常起雾么？”
“报告长官，我和赵彤到这也没几天。这么大的雾也是第一次见。不过咱们这是平原，湿气大，再加上前几天飘过小雪，起雾应该也正常。”
想想蔡锦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么大的雾，对于要塞防守实属不利，真要有人借着雾气围攻，他们很难守得住啊。
走过楼道，艾阳发现留守的张灵杰和赵彤，一边打扫着一楼房间满地的碎玻璃，一边聊着天，气氛异常融洽。可是一看到艾阳走了进来，赵彤就不说话了。他转过身，绕过艾阳，走出了房间，“大张哥，我得上楼收拾一下。”
这是什么态度？在给自己脸色看么？艾阳皱着眉头，看看身旁的蔡锦。对方也是一脸窘态。
“长官，您还没吃饭吧？咱们先开饭？”蔡锦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艾阳点点头，招呼大家，收拾完后，准备开饭。
被袭击的房间，看上去像是个厨房，除了有一个大水缸，还有一些吃饭用的家伙。
艾阳打开水缸盖子，看到有多多半缸水，“小蔡，你带着人把水烧开，我去拿吃的。”
“烧开？”蔡锦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不烧开怎么吃饭？干吃能量棒么？”艾阳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张灵材和火炮正抬着装满能量棒的铁箱往里走。
“能量棒？您带着补给来的？”蔡锦满眼放光，但是又浮上一丝愁容，“长官，咱们这要烧开水，只能去外面生火。”
“什么？”
原来赤炼要塞刚刚设立，没有任何能源系统，只是打了口机井。屋里微弱的灯光，是靠着城堡定期送来的电池板点亮的。这种电池板提供的电量极低，想要加热食品，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这几天蔡锦和赵彤都是靠从城堡带来的零食度日，想喝热水，必须趁着正午天气暖和的时候，去外面捡些枯草树枝，生火烧上一壶。
“没有能源？这么冷，你们晚上怎么睡觉？”艾阳看看尚未完工，还四面漏风的走廊，问道。
“冷归冷，一钻进被窝，就没事儿了。”原来，被子的填充材质，和艾阳穿的衣服一样。能够有效抵御风寒。
没想到这里的生活这么苦，看来今晚，只能先凑合干嚼能量棒了。
艾阳并不知道，能量棒其实能被凉水冲泡。不过这些也无所谓了，因为对于其他人来说，能吃到这种特供的城堡食品，已经很满足了。
众人围坐在食堂桌子前面，看着从铁盒里取出来的能量棒，很是开心。但他们都没想到，艾阳还给他们准备了更加惊艳的食物。
“肉！”大家看到艾阳扔在桌上的几根肉干，全都目露凶光。
第一百三十七章 肉干拉拢战术
本来一开始，艾阳也没想到要和众人分享自己藏着的肉干。可是为了缓和气氛，他还是无私地拿了出来。
他的目的基本达到了。
除了赵彤，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变成了无限的崇拜。连张灵材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桌上一共七根肉干，一人一根不打架。不过肉干有长有短。大家跃跃欲试，却都没好意思下手。
蔡锦拿了一根看上去最长的肉干，递到艾阳面前，“长官，您先来。”
艾阳拿过肉干，放进嘴里，痛快了咬下一口，举起手示意大家一起吃。
众人如虎狼见到羔羊一般，风卷残云，瞬间桌上，只剩下一根肉干了。
艾阳看看众人，发现除了赵彤，其他人全都在细细品味自己手中的肉干。
“你怎么不吃？”艾阳拿起仅剩的肉干，问道。
谁知赵彤根本没正眼看艾阳，只顾拿着分给自己的能量棒，咀嚼着。
艾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从一见面，赵彤就对自己一副漠视冷傲的表情。如果他真的就是这种性格，艾阳倒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以后慢慢接触。可是他明明和别人交流的挺好，唯独对自己明显有抵触情绪。
这是对艾阳统治权威赤裸裸的挑战啊。
桌上大部分人本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可是嘴里吃着艾阳的肉干，心里多少增加了感激和尊敬，所以对赵彤的做法就有些看不过去了。
“小子，你吃不吃？不吃我吃了啊！”火炮先发话了。
本来自己能保持一副巍然天地间的伟岸形象，却被这小子几枪打出了原形。一开始见到赵彤还有些心里发虚，现在人多了，他心里的不爽，也敢于发泄了。
“凭什么你吃啊？应该给长官。”蔡锦满脸堆笑的看着艾阳。
肉干本来就是艾阳带来的，而且现在拿在他手里，蔡锦就不用再多此一举双手奉上了。
“对对对，长官，你就吃吧。那小子给脸不要脸，不给他吃。”火炮点点头。副官也是官，说话也算命令。
大张小张之前和赵彤有过交流，虽然觉得此时他的做法有些过分，但是又不太好意思张嘴说什么。王子灰更是一脸诧异。他完全不知道其中缘由，只好静观其变。
艾阳没再多说，把肉干递给火炮，“你块头大，多吃点吧。”
然后他回过头，盯着蔡锦，问道：“你们刚才到底干嘛去了？为什么擅自离开要塞？”
蔡锦手一抖，肉干掉在了桌子上，“长官，我们刚才去巡逻了啊。”
“巡逻？你当我傻么？”艾阳冷笑道，“不需要我把话说的太明白吧？”
“长官，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蔡锦立刻摆出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巡逻需要一整天？而且为何城堡会不知道你们的动向？离开的时候，不向城堡汇报么？”艾阳一边微微皱起眉毛，一边摇晃着脑袋，追问道。
“长官，我们怎么向城堡汇报啊？”蔡锦摊开双手，无可奈何的反问道。
艾阳指了指楼上，只说了三个字：“无线电！”
“长官，那台无线电自从拿过来，就从来没响过。之前从城堡来的时候，也没说过要每天定时汇报。只是叮嘱我们要一直保持通讯畅通。”蔡锦一脸无辜，说的话看似合情合理。
艾阳缓慢的点点头，右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那就是我冤枉你们咯？”
“长官，您不是冤枉我们，您这是保持高度警惕。”蔡锦看艾阳松了口，连忙恢复了满脸堆笑的状态，想嬉笑调侃着糊弄过去。
“别开玩笑了！”艾阳突然面色严肃，愤怒的锤了桌子，众人都停下了动作，眼巴巴的看着突然发怒的主官。张灵材的眼睛悄悄滑向一旁的赵彤，他看到赵彤手上有些细小的动作，好像在捏着自己的关节。
“你以为今天城主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命令我突然赶来赴任，还带着武器装备和队员？老实说吧，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
“恩……”蔡锦陷入了沉思。他有些犹豫的看了看赵彤，眼睛转了转，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长官，这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向您汇报。”
蔡锦所说的事，其实已经连续发生好几天了。
但是他仍然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事件。与其说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汇报，更准确的说，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汇报。
按他的话说，他和赵彤，好像中了邪了。
这事儿要从最开始到达要塞说起。
起初来到要塞的不止他们两名守卫，还有十来名劳工，他们的任务是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将要塞建好。
时值寒冬，施工难度相当大，不过工头比较给力，在劳工中的威信颇高，工程进度飞速。眼看着就要建成的时候，却出了状况。
要塞最初规划，就是在道路上设立哨卡，一端建一个瞭望岗楼，另一端建一个用来住人的守备营房。一层是食堂和盥洗间，二层是守卫休息的房间，地下室则是储备间。虽然能源和水管都没有连通进来，不过倒是预留了条件。
当时从城堡出发的时候，根本就没人说过，要塞要驻守多少人。但是蔡锦根据从其余几个据点得来的经验，推断要预留五十到一百人的空间。
可是来的劳工人数太少，由于是冬季施工，也怨声载道，蔡锦决定先按照十个人左右的房间盖，留一面墙不完工，为了开春以后扩大规模预留条件。
驻守用的营房三天就顺利完工了，城堡方面适时送来了一些补给物资、设备，包括那台无线电。
没想到的是，复杂的守备营房施工都算顺利，在搭建相对简单的岗楼时，却出了岔子。一个劳工不小心从上面摔了下来。
按说岗楼不太高，劳工掉下来最多也就是缺胳膊断腿，可是劳工是大头朝下摔下来的，直接被摔断了脖子，一命呜呼了。
虽然士气受到不小的影响，不过末世之中，死人实在太过正常了。大家闷闷不乐，但也没太当回事，把死去劳工的尸体横放在了岗楼旁边，工头就让大家回去休息了。
然而第二天，大家一觉醒来，却发现尸体不见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消失的尸体
大家之前也有所耳闻，自从陨临之后，就时常发生尸体丢失的情况。但是这次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大家都吓坏了。
劳工们口口相传，说是闹了鬼，死去的劳工变成了僵尸。工头极力镇压谣言，却收效甚微，因为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施工进度突然变得缓慢，城堡派出来巡视的发现后，严厉的批评了众人。蔡锦和工头挨了骂，劳工们挨了鞭子。不过没什么用，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干活，进度根本快不了。
紧接着，出现了第二个意外。
还是从瞭望塔上摔下来，但这次是双腿落地。
可没想到的是，人还是死了。
这下恐慌的气氛更加严重了，连工头都开始相信，这里一定是处不祥之地。按劳工们的说法，要塞一定被下了诅咒。好在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要塞真正的名字。除了蔡锦，没人知道这里叫赤炼要塞。蔡锦也是从派遣令上得知的。
如果赤炼要塞这如地狱鬼门般的名字不胫而走，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瞭望塔现在还只是一个简易的框架，远远没有实现能够遮风挡雨，固守瞭望的功能。可是没人敢爬上瞭望塔完成施工了。无论蔡锦怎么苦口婆心，费尽口舌，工头就是无动于衷。
按他的话，要上去你自己去，我们帮你打下手。
这可把蔡锦气的够呛，本来他生性不羁，这次被委以重任，难得认真一回，却赶上这么一出。
让他上去干活，他是绝对不会上去的。赵彤只管摆弄自己的狙击枪，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工程就这么搁置下来了。
只一个晚上，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劳工们睡在营房外面，虽然冷，不过队里的毯子着实给力，冰天雪地，盖上居然就能抵御风寒。
工头则是和蔡锦、赵彤他们睡在二楼房间里。
可是蔡锦留了个心眼。他让赵彤死死盯住还留在瞭望塔下面的尸体。就算尸体真的站起来跑了，也必须有人亲眼看见，才好汇报城堡。
赵彤别的不爱干，可是对于瞭望狙击却很有兴趣，别说在屋子里盯一晚上，就算当年在热带雨林的战场上，趴在死人堆里，盯守三天三夜，他也毫无怨言。
“交给我吧。”赵彤做了个“OK”的手势，就趴在二楼走廊的窗户前，拿出从狙击枪上取下来的瞄准镜，开始监视了。
不一会，营房内外，都想起了鼾声。
寒夜里，周围的人都呼呼大睡，一般人很容易被环境渲染，坚持不下去。可是赵彤却相当专业，完全没被困意打动。
他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喝了口水，振奋了一下精神。
突然，他发现事情有了蹊跷。
就在他揉完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突然像被蒙上了一层白纱一样，眼睛看不清东西了。
白内障了？那也不能突然发病啊！
赵彤对于自己的视力是相当有自信的，可是突然几乎失明，对他打击太大了。
他紧张的反复揉挤按摩眼睛，都收效甚微，好像这朦胧不是在自己的眼睛里，而是飘散在眼睛前面。
他赶忙转过身，想跑下楼，用水清洗眼睛。可是一瞬间，他又能看清了。
不对，不是自己的眼睛，是窗户外面。
赵彤仔细盯住窗户，外面一阵缥缈，迷雾笼罩，忽而浓密，忽而稀薄。就在雾气飘过的一瞬间，赵彤惊异的发现，尸体好像不见了！
顾不上许多，赵彤跑出了营房，还没走多远，就被拌了个跟头。
爬起来一看，地上好像躺着一个人。
不确定是不是失踪的尸体，赵彤壮着胆子蹲下身，试探的用手贴近那个人的鼻子。
突然，地上的人睁开双目，一把拉住赵彤。
说时迟那时快，赵彤反手一个擒拿，背过那个人的胳膊，骑在他身上。
“啊！疼！长官饶命。”
绊倒赵彤的，只是一个睡相不佳的劳工。白天那具尸体，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这下子大家都不淡定了，工头和劳工都嚷嚷着，要回城堡。哪怕让他们继续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挖洞，也比在这被诅咒的荒郊野外死于非命强得多。
“老蔡啊！我劝你们俩也回去吧！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工头好言相劝，但是蔡锦却并不领情。
而且，他也不允许劳工和工头离开。
“谁要敢擅自脱岗，小心我们俩子弹不长眼睛！”说完后，蔡锦端起步枪，又朝着身后的营房挥挥手。
营房二楼的窗户里，伸出一支狙击枪的枪管。
劳工们绝望了。
蔡锦的枪法，稀松平常，可是神枪手赵彤，他们来之前就有耳闻。
“不走，我们不走。”工头连忙打着圆场，“可是老蔡，你看现在没人敢上去啊！”
“他们不敢上去，你就上去。”蔡锦冷冷地说道。
“别别别，你可别开玩笑。”工头慌了神，连忙摇着手拒绝着。
“我没开玩笑。”说完蔡锦端起枪，瞄准了工头。
迫于无奈，工头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好缓缓爬上了岗楼。
“我上来了！可是我不会干活啊！”工头在上面大声呐喊着，
“看到了么？爬上去，没事儿！之前都是意外。”蔡锦对着劳工们发号施令。
劳工们不敢和蔡锦顶嘴，但是却依然面面相觑，没有人行动。
蔡锦举起步枪，朝天点射了一枪，“还不上去？”
“长官，你看！”一名劳工突然指着岗楼，大声喊起来。
蔡锦没有注意到，喊话的人，正是晚上他踩到的倒霉鬼。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瞭望塔上的工头。只见工头僵直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怎么了？”蔡锦低头问劳工。
“我看到，我看到他……你们快看！”倒霉的劳工又是一声呼喊。
只见工头晃动了一下身子，从瞭望塔上摔落下来，抽动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众人一片哗然。
几天之内，死了三个人，而且都死得如此蹊跷。
蔡锦极力想要控制局势，但是已经无力回天了。劳工们慌乱的四处奔逃，赵彤用狙击枪打中了一个劳工的腿，这才让大家暂时停下了逃窜的脚步。
然而，在恐惧面前，武力威胁显得多么乏力。
第二天，包括那名腿部中弹的劳工在内，所有人全都消失了。当然，工头的尸体，也不见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中邪
工程还没完工，干活的人却跑得干干净净，还死了三个人，蔡锦深知没法向城堡交代。他带着赵彤围着要塞转了一天，也没找到蛛丝马迹。那些人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向城堡汇报的时候，蔡锦故意说成是工头带着劳工逃跑的。反正也死无对证，要是让上面知道他逼死了工头，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城堡的态度倒是没有想象中那样激烈，反正要塞初期工程基本已经完工了，就让蔡锦带着赵彤把剩下的做完。
这可苦了两名守卫。
本来只是负责监工而已，现在成了主力。虽然就是码砖砌墙，但赵彤干活磨洋工，蔡锦只能自己多干点，累的要死。
就这么拖拖拉拉干了一整天，第二天两个人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睡到自然醒，正好看到杜武头的车队驶过。
“你们从杜武头那，拿走了什么？”艾阳打断了蔡锦的话，问道。
“呦，长官，这都没逃过您的眼睛？”蔡锦苦笑着，摇了摇头，“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搜刮回来的补给品。劳工逃跑的时候，把吃的全都带走了，这是要饿死我们啊！”
“你们怎么没向城堡请求支援？”
“哪敢啊！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我们都怕被牵连，而且当时太过紧张，也确实没想到要汇报这个。”蔡锦叹了口气。
“你说你们俩中邪了，就这事儿？这和你们今天擅离职守，有什么关系？”
“唉，这哪算中邪啊。您听我再细细道来。”
蔡锦到底是怎么敲诈走杜武头物资的，艾阳没有追问，他也就没多说。不过他和杜武头确实在城堡就认识，杜武头很看不上蔡锦吊儿郎当的个性。
那一口袋补给，可是解了两名守卫的燃眉之急。
饿着肚子干了一天活，一觉醒来有人送来美食，这可真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儿。
蔡锦赶紧招呼着赵彤，两个人饱餐了一顿。
时至傍晚，两个人挺着肚子，捏呆呆坐在餐厅发愣，这时候，怪事发生了。
先是赵彤猛地站起身。
蔡锦还以为他要去收拾桌上的垃圾，“着什么急，一会再说吧。”
“什么一会再说？”赵彤直勾勾的看着蔡锦。
蔡锦被盯得有些发毛，打了个寒颤，说道：“你不是要收拾卫生么？这着什么急？晚上睡觉前再说吧。”
“蔡头儿，你刚才看见什么了么？”赵彤依然眼神发直。
蔡锦突然意识到，赵彤不是在看他，而是盯着他的身后。
他赶忙直起身子，猛回头四处瞭望：“什么东西？你看见啥了？”
“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赵彤含糊着回答道。
“别废话，你能不能别吓唬我？看见什么快说！”蔡锦没好气的咆哮道。
“我看到一个黑影，从窗户外面窜了过去。”
黑影？什么东西？是野兽悄悄迫近？还是逃跑的劳工又回来了？蔡锦盯着外面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你就知道瞎咋呼！”蔡锦嘴上这么说，但是以防万一，还是拿上枪，走出了营房。
围着营房外围转了一圈，又去机井出看了看，都没有发现异样。唯独岗楼处，他没有去。
他一个人，不想去碰一头晦气，尤其是在这气氛诡异的夜晚。
回到营房门口，发现赵彤站蹲在外面，检查着什么。
蔡锦凑上前去，他发现在赵彤身前，有一摊水迹。
要说这在草原上，再常见不过了，何况之前刚下过小雪。可是赵彤此时面色严肃，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似的。
“怎么了？”蔡锦觉得有些不对，便一同蹲下来，看着赵彤问道。
“刚才我从窗户，看到你去机井那边了，可是却马上听到营房门口有动静。我就出来看了看，只发现这有一滩水。而且……”赵彤又有些犹豫。
“拜托你能不能别老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蔡锦耐不住性子，催促道。
“我开门的时候，好像看到土地好像动了一下。”
“什么叫土地动了一下？”蔡锦以为赵彤眼花了，土地就在这，如果是之前的地震又发生了，自己也应该有所察觉啊。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里钻来钻去的。”赵彤瞪大眼睛，看着蔡锦。
两个人面面相觑，而后蔡锦站起身，默默地走回了营房。
赵彤在门口站了片刻，跟着也要进去。此时蔡锦又折返回来：“给你，往下挖！”
蔡锦递给赵彤一个东西，赵彤一看，是一把已经打开的工兵铲。
由于劳工全都跑光了，所以城堡来的人已经把器械全都拉了回去。城堡有一些秘密工程正在紧锣密鼓的开展着，急需各种工具。不过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工程的实际意义是什么。
蔡锦翻箱倒柜，在之前城堡送过来的物资里，找到了这么个不太趁手的家伙。
赵彤接过工兵铲，立在水迹旁边，回头看看蔡锦。
此时蔡锦已经打开了步枪保险，瞄准了地面，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蔡头儿，你可瞄准点儿。”赵彤对蔡锦的射击技术保持怀疑，不过还是听命行事，一铲子挖了下去。
“叮咚”一声，赵彤手中的工兵铲飞了出去，而他则是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蔡锦上前一步，拉起赵彤，关心的问道。
“这地面太硬了！”
蔡锦捡起工兵铲，朝着地上砸了砸。的确，跟岩石一样坚硬。他本以为如果真有东西钻了下去，土壤应该很松软。可是他忘了，现在是深冬时节，地表的土都变成了冻土，除非专用的器械，一般工具很难挖动。
“这么硬，哪来的东西往里钻？你肯定是看花眼了！”蔡锦摇摇头，一只手把工兵铲扔给赵彤，另一只手拎着步枪，走回了营房。
后面跟着的赵彤，一步三回头，也进了屋。
折腾了一圈，两个人都有些疲倦了。其实倒也不是身体上有多么疲惫，而是紧绷的精神受到了刺激。
蔡锦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
来到赤炼要塞，发生的这些事情，有些过于诡异了。让他们两个人，守着这么一片荒地，实在有些不合情理。
蓝溪据点和金岭据点都有二百余人驻守，青原据点和黄荒据点也有不下五十人，怎么到了赤炼要塞，就只安排了两个人？而且还只给他一个副官当。
太不公平了！如果这里真没什么值得驻守的，何必安排人，弄这么个丧气的要塞呢？
直到黎明到来，蔡锦才昏昏睡去。
可是他刚睡着，就被朦胧中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吵醒了。
这阵噪音似真似幻，浑身瘫软的蔡锦还没反应过来，就渐渐消失在了远方。
就在蔡锦想要翻个身，继续睡个回笼觉的时候，对面床上的赵彤又诈尸一样从床上蹦了起来。
“蔡头儿！外面有人叫我！”
第一百四十章 所谓的巡逻
“你要疯啊！”蔡锦现在真想走过去给赵彤两个耳光，可是他一夜没睡好，头昏昏沉沉的，完全下不了床。
等他缓过劲来，从床上坐起，赵彤已经跑出了房间。
“赵彤！你跑哪去了，滚回来！”蔡锦趴在窗口，发现赵彤早就出了营房，向远处跑去了。
听到蔡锦的呼喊，赵彤回过头，向着他招了招手。
不知道是不是蔡锦的错觉，此时的赵彤，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属于他的光芒。
蔡锦很喜欢赵彤的眼睛，这是一名优秀狙击手锐利的眼睛，随时都能像闪电一般投射出尖锐的目光，牢牢锁定目标。
但是现在，赵彤眼睛中白茫茫一片，已经没有了任何昔日的光辉。
蔡锦把赵彤招呼回来，大声斥砸道：“你瞎跑什么！谁允许你擅自离开要塞了！”
“我，我真的听到有人叫我了。而且是叫我的小名，彤彤。”赵彤哆哆嗦嗦的说道。
他是被冻的，从床上起来，他连保暖的制服上衣都没穿，就跑了出去。要不是蔡锦及时叫住他，怕是要在天寒地冻中冻死了。
“穿上衣服，拿上装备，咱俩出去看看！”
蔡锦说不上自己是不是相信了赵彤的话，他现在就想着一件事，今天不管是真是假，也一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无论结果如何，这鬼地方他是待不下去了。调查结束，他就打报告，请求调回城堡。回去当劳工都行，不然他们俩人迟早疯掉。
可是到了一楼，他们却发现，昨天来不及收拾的零食包装，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而且剩下的零食，也少了大半。
蔡锦恼羞成怒，他让赵彤把剩下的食物一股脑全都带上了。这分明是有人从要塞偷了吃的，逃跑了！
重新进入平原，两个人顺着赵彤听到声音的方向，越走越远。身后的要塞，已经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哪有人叫你名字？我就说你听错了吧！”蔡锦轻蔑的问道。
身后的赵彤气喘吁吁，狙击枪太重了，早知道就不带出来了。赵彤面带委屈，不过却没有说出口。
因为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蔡锦，突然面露惊恐。
“蔡头儿，蔡头儿？”赵彤使劲摇晃着蔡锦的身体，可是对方却没有反应，活脱脱中了邪一样。
过了好一会，蔡锦才又重新恢复了精神。他咽了咽口水，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好像，刚才，也，有人叫我了。”
就在刚才开始怀疑赵彤的时候，蔡锦突然听到了，一阵缥缈的声音：“锦儿……”
他说不好声音来自哪个方向，因为他们所处的地方太过空旷了，声音也有些飘零，没有参照物，根本不好定位。
现在就有些尴尬了，到底是什么人，和他们俩开出这种玩笑！
蔡锦现在心里除了恐惧，更多的是愤怒。
他恨把自己调到要塞的人，本来以为能当个小官，算是个发展。可是现在看来，这完全是一种折磨。
“蔡头儿，怎么办？咱们现在还找么？”赵彤小心翼翼的问道。
“找个屁！现在就回要塞！不，直接回城堡！”
蔡锦说的是气话，要塞距离城堡距离太远，真要是徒步回去，怕是走到明天天亮都到不了。搞不好两个人还会迷了路。要是不小心走进沙漠戈壁，他们就死定了！
不过他现在倒是寄希望于，能够先去别的据点冷静两天，可惜最近的，无论是蓝溪据点还是黄荒据点，也都要走上大半天儿。而且没有定位，如果他们走岔了路，一样是死路一条。
先回要塞再说吧。
两个人踏上归途，走了很久，却尴尬的发现，要塞不见了。
“咱们方向对么？”蔡锦回头看了看赵彤。两个人面面相觑。
赵彤把狙击枪端在身体前面，借着瞄准镜，四处观察着，然后，摇了摇头。
“我找不到要塞了。”
不用赵彤说，蔡锦也知道看不见要塞。这么大的建筑，不需要高倍镜来寻觅。
难道是返回的时候，走错了路？
这下可完蛋了，真要在平原迷了路，哪怕是方向偏离了一度，后果也是严峻的。
继续走下去不是办法，蔡锦招呼着赵彤先坐下来休息休息，吃点东西。看太阳的位置，现在应该是正午时分了。两个人席地而坐，吃了些食物，然后躺在原地养精蓄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太阳就开始向西滑落。
不能在这等死啊，得趁着天黑之前，返回要塞。
两个人匆匆收拾好东西，再次上路。
万幸，在天色已近黄昏的时候，真的看到了前面亮着灯光的要塞。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高兴起来。因为他们赫然看见，就在要塞不远处，停着一辆汽车。而闪烁着灯光的营房里，居然有人在走动。
赵彤和蔡锦同时卧倒，后面的事情，艾阳他们已经亲身经历过了。
“长官，说真的，知道您是派来要塞赴任的主官，我真是高兴坏了。”蔡锦激动地说道。艾阳能看出来，他是真心实意的。这个故事如果不是编的，那么他们所有的经历，足够让人心里崩溃了。
艾阳看了看赵彤，想从他的眼睛里得到一些讯息。可是后者已经吃完了前面的食物，把东西一推，站起身离开了餐厅。
一顿晚饭不欢而散，全是因为赵彤莫名和艾阳闹着别扭。
收拾妥当，众人分配了铺位。
二楼有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大房间里放着四张双层床，应该是供士兵居住的宿舍，而小房间里则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套桌椅。
看来这是专门给主官留的位置了。
众人准备熄灯睡觉，本来已经回屋的艾阳，此时却又出现在了宿舍门口。
“咱们安排一下值班吧！”
“值班？”众人都面面相觑。
其实从军队里走出来的赵彤和蔡锦，当然明白艾阳的意思。可是之前营地里只有他们两名守卫，实在无**岗值班。而现在，两个人已经折腾了一天，躺上了床就不想动了，只好跟着大家一起装傻。
“废话！你们以为来要塞是让你们旅游的？我们得驻守！”艾阳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想着一定要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接着，他靠近蔡锦，小声问道：“小蔡，咱们驻守赤炼要塞，有什么任务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固守要塞
蔡锦接到的指令，除了修建要塞，剩下的就只有固守。
保证没有人进攻要塞，也不允许有人通过哨卡。至于要塞周边的情况，倒是没有刻意说需要探查。
所以杜武头车队经过的时候，他才会让赵彤开枪示警。
现在既然新主官没有带来城堡的新任务，那还是应该以固守为主。
艾阳了解清楚后，做了安排。算上蔡锦，六个守卫，分成三组。火炮和王子灰是甲组，蔡锦和赵彤是乙组，大张小张兄弟是丙组。从零点开始，每组值守六小时，然后更换。
二楼走廊无线电上面挂着钟表，当值的人到了时间，要提醒艾阳准时和城堡联络，汇报情况。
大家吃了艾阳的肉干，自然也都臣服于他的安排。赵彤虽然心中不爽，不过自己好在还是跟着蔡锦，也只好如此了。
分配结束，甲组先值第一班，一直要守到清晨六点。
说是值班，岗楼现在是没人敢去，所以大家其实也就是在营房二楼坐一晚上，透过窗户和残墙，监视外面的情况。
艾阳叮嘱，发现任何情况，必须第一时间通知他。万万不可贸然行动。除了蔡锦和赵彤，其他人的战斗力实在不敢恭维。
翻出另一条崭新的制服裤子，放在床边，艾阳平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在地下室看到的诡异逼仄的房间，真的是自己的幻觉？那斑驳潮湿的墙壁，陈腐古旧的设备，空气中阴冷渗人的气息，一切都太过真实了。
结合蔡锦描述中不辨真伪的离奇经历，艾阳深深觉得，这赤炼要塞，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许在此处修建要塞的奥妙缘由，就隐藏其中。
可是身处其中，难免让人感觉恐惧。艾阳住在单人间，尤为畏怯。好在外面走廊有人值班，不然可真是个不眠夜。
艾阳房间有一扇窗户，正对着孤零零的岗楼。被冰冷惨白的月色包裹着，岗楼像一位只有嶙峋瘦骨的巨人，默然屹立在平原上，伺机等待着突然到来的变革。
直到阳光跃然涌出，赶走了冷寂，赤炼要塞才摆脱了阴森骇人的气氛。
用过早饭，跟城堡简单汇报了情况，艾阳把大家召集起来。
“岗楼的工程，我们必须完工。”艾阳开门见山的说道。
听到要去修建岗楼，蔡锦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他不好多说什么，而是看了看靠在窗边的赵彤。已经是乙组开始值班了，虽然赵彤看不上艾阳，但是昨夜无人否决的值班制度，还是要遵守的。
现在的赵彤倒是可以借着值班的理由，毫不理会艾阳的指令。
火炮先说了话：“长官，蔡长官不是说了，这岗楼这么邪，咱们还是敬而远之吧？”
“什么话？邪？害怕的话，还加入什么军队？守什么要塞？”这句话看上去是在训火炮，但接下来的后半句，却好像另有所指：“到底是岗楼邪，还是人心邪，不去看看怎么知道？”
蔡锦瞠目结舌，艾阳这显然是在敲打自己，难道主官完全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刚一见面，就得不到主官的信任，蔡锦心里一阵难受。
张灵材倒是赞同艾阳的观点，他是建筑专业出身，又和哥哥做了一段时间劳工，对岗楼的事儿很感兴趣。
艾阳让蔡锦和赵彤继续站岗值班，余下四人跟随着艾阳一同出了营房，缓步走到岗楼附近。
这尚未完工的岗楼，足有七八米高，比二层的营房高出不少。视线应该也好得多。
站在下面抬头仰望，阳光有些刺眼，但仍然可以看清，岗楼的基本结构其实已经完成了，只是上面还没有完全封顶，四周的围挡和楼梯也尚需加工。
不过在张灵材看来，这部分工程最多一天，就能搞定了。
可问题是，谁上去继续尚未完成的工程呢？
“王子灰，你先爬上去看看。”艾阳下了命令。
王子灰身型瘦小，动作灵活，最适合上下攀爬。岗楼的楼梯没有最终完工，要是别人上去，还真怕一脚踩空掉下来。
“别害怕！”看着王子灰犹犹豫豫的样子，艾阳想给他打打气：“我们都在下面，真要有危险，火炮一把就能接住你。”
艾阳说完，回头看看火炮，却发现他站在三米开外，皱着眉头，满脸惶恐，根本不敢靠近。
“你站那么远干嘛？过来！”艾阳瞪着眼睛，招呼着火炮，还不忘安慰一句，“又不让你上去！”
这倒是实话，就火炮这体型，干点力气活应该是一把好手，如果真要爬这座半成品的岗楼，就算他不害怕，艾阳也决不能让他冒这个险。
主要是怕火炮把岗楼踩塌了。
可是艾阳的话，就像一道骇人的咒语，吓得火炮一个激灵，然后不住地摇着头。
这倒是让艾阳始料未及。要说火炮胆子小，昨晚已经领教过了。可是艾阳以为他那是被真枪实弹的战斗吓破了胆。现在大白天的，也没有攻击，他至于这么畏缩么？
火炮到底是在害怕什么？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边想着，艾阳一边向火炮走了过去。王子灰吐吐舌头，算是逃过一劫。
艾阳走到火炮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李飚，你怎么就不像你名字一样，有点彪呼呼的劲儿呢？”
“长官啊，我的名字可不是那个彪字，我是三个火的飚。”火炮略带颤音回答道，随后，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所以大家叫我火炮。”
“你说你哪点儿配得上火炮这个外号？”艾阳有些恼火，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
这刚第二天，队员就敢抗命。又不是让他去送死，只是在岗楼下站着。如果今天不让这傻大个听从命令，自己的威信恐怕会受到挑战。
“长官，我觉得，今天真的不要上这座塔。”火炮贴近艾阳一些，神神秘秘的说道：“我以前听过咱们要塞的一些传闻，真的挺恐怖的……”
“你可拉倒吧！你昨天才第一次听说要塞的名字，还听成了什么吃面要塞。我看你就是饭桶，就知道吃！白长这么大个子！”艾阳心里清楚火炮完全是被吓得胡说八道，差点被气乐了。
“真的，长官！我真的听说过！我昨天是不知道传说里说的就是咱们的要塞。但是听蔡长官一讲，我一下就想起来了。您非要不信，要不您上去看看？”
这句话真是说的艾阳目瞪口呆，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啊！火炮胆子不大，倒是敢跟主官叫板？
艾阳怒目圆瞪，手自然而然的摸向腰间的手枪。这只配枪，被艾阳放在了身上用来防身，可是此时的动作，却并没有经过艾阳的大脑，完全是没来由的条件反射。
但这个动作，被火炮看了个真切，他一下慌了神，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难道长官要杀鸡儆猴？
其余三个人赶忙围拢过来，想要劝和，却又都没敢开口。
就在这紧张而又尴尬的气氛，猝然而生的时候，远处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左右为难的局面。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远征车队
从道路尽头，尘土飞扬中，驶来一列浩浩荡荡的车队。
艾阳眯着眼，能看到车队的中间位置，有一辆大型卡车。说是卡车，车厢却是一个直径足有两三米的超长钢罐。
看到钢罐，艾阳眼前立刻浮现出昨天宛如幻境中最后一眼看到的圆滚滚的金属柜体。
卡车前面和两侧，都有吉普车围拢着。
车队越来越近，艾阳才看出来，吉普车上，都是全副武装，手持自动化武器的战士。而开在最前面的吉普车顶上，架设着一挺重型武器。
这武器看上去像是炮，又好像是枪，在艾阳支离破碎的大脑记忆里，这东西好像叫加特林，但是又比记忆中的加特林大得多。
车队缓缓驶来，停在了艾阳等人身前。从一辆车上跳下来几个人。
不用猜测，看着为首人的头发，艾阳就知道，来人是白燃。
跟在白燃身边缓缓下车的，果然是杜武头。
艾阳记得白燃曾经说过，准备再次进攻加油站，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眼前这列车队，是杜武头的小队？艾阳明明记得，之前小队只有三辆车，九个人，可现在面前的少说也有十几辆吉普车。
难道杜武头的小队扩编了？还是这才是小队的全部战力？白燃说杜武头要当队长，这是已经落实了？
艾阳还没张口问，白燃先说话了：“你们大早晨的，干嘛呢？”
说完他抬头看看岗楼，又看看围在四周的人，心里猜出个大概。八成是艾阳的威信受到了挑战。
其实白燃心里早就有谱了。失忆后的艾阳，性格优柔寡断，又太过随和。在加油站的时候，围在艾阳身边的除了小姑娘就是宅男，大部分时间还算听话。可是要塞里这帮二流子和兵油子，怎么会唯命是从。
艾阳把白燃拉到一旁，简单把昨天经历的事儿，描述了一遍。他没有说自己产生幻觉的经历，蔡锦他们遇到邪门的事儿，也是三言两语带过。
就在艾阳和白燃交谈的功夫，杜武头指挥着众人，从车上卸下来一些物资。他挥挥手，示意在营房窗户里观察的蔡锦赶紧出来。
蔡锦下楼来到近前，杜武头白了他一眼，说道：“物资接收一下！一部分是让你们加固要塞用的，还有一些弹药和电池板，省着用！剩下的是存放在这的设备，先放在你们的地下室吧！”
“土豆，什么设备？”蔡锦笑着问道。
杜武头很是反感别人叫他的外号，他满心愤懑，却又不好发作，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痰，没好气的说道，“不知道！先放在你们地下室保管！”
艾阳的经历讲完了。他注意到，从车上运下来的，是十来个圆桶，看着像是汽油桶。不过，艾阳却觉得这些圆桶，和自己在幻觉中的房间看到的，大同小异。只不过房间中的圆桶形状大小不一，面前的规格完全一样。
白燃没多说话，而是自顾自的走近了岗楼。
出乎众人的意料，他到了岗楼下面，立刻借着楼梯和支架攀爬了上去。
白燃动作轻盈，底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来到了岗楼顶部。
在上面站稳脚步，白燃用脚踹了踹岗楼四面的围栏，然后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番。
艾阳注意到，其他人倒还好，火炮此时的脸色，尤为惨白。不知道他是在替白燃捏一把汗，还是在担心别的事情。
转眼间，白燃已经回到了地面。
他扫视一圈，目光冷酷而犀利。然后他轻笑了两声，说道：“上面什么事都没有！”
紧跟着他靠近艾阳，趴在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又直起身子，放大了声音继续说道：“我看是有人别有用心，如果再有抗命者，你知道应该怎么办！”
白燃拍了拍艾阳的肩膀，艾阳若有所思的缓缓点着头，没有说话。
白燃刚才小声告诉他，上面确实有蹊跷，很明显是有人动了手脚，不过现在已经不用担心了。
艾阳不明白为什么白燃没有和他挑明，说出岗楼上的可疑之处，也许依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卸下来的物资运回营房。
蔡锦已经清点完货物，还在杜武头递过来的一张纸上签了字。
艾阳挥了挥手，说道：“先把东西运回去。建筑物资放在营房外面，那些铁桶搬进地下室！”
除了尚在二楼没有出来的赵彤，大家都开始行动了。火炮干的尤其卖力气，可能是为了弥补自己嘴上犯下的错误。他仗着身高体壮，一个人独自扛起一个铁桶就走。然而听到艾阳之后的话，他一下就泄了气。
“搬完东西立刻开始修缮岗楼！今晚干不完，都不许休息！”
蔡锦叹了一口气，耸耸肩，却没有说什么。
大张小张倒是无所谓，本来就是做劳工的，天高云淡的施工环境总比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挖土轻松得多。
王子灰也没什么怨言，火炮心理负担最大。艾阳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这么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如此忌惮。
“你们现在就要去……？”艾阳转过身，看着白燃，话没有说完。
白燃从口袋里抽出一包有些褶皱的香烟，取出两根，递给艾阳。
艾阳用手背挡了回去。自从白燃失踪之后，艾阳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现在再让他抽，倒是有些不适应。
白燃自顾自的点燃一支，轻轻吐出一股烟气，若无其事的说道：“恩，去加油站抢汽油。”
“这么快就又要去加油站？”艾阳楞了一下。不过他看看白燃身后的车队，明白了大半。这次的武装力量，比上一次强上好几倍，看来这次志在必得。
“上面要求我们必须要把汽油抢回来，还特意借了两队人给我们。”说完白燃指了指不远处的杜武头继续说道：“土豆一下指挥这么多人，可随了他的愿了。”
“现在他已经是队长了吧？”
白燃摇摇头，“回来估计就差不多了。”
说完白燃搂住艾阳的肩膀。艾阳对这个动作有些介意，白燃很少会做出这样的亲密动作，不过马上他就明白了白燃的意图。
“我们这次去，很可能要很久。”白燃压低声音说道，“据说是中枢塔直接下的令，汽油运输任务必须完成，我们也做好了安营扎寨，打持久战的准备。”
艾阳没有多说话，他明白，白燃启动了叙述模式，那就一定是有事要和艾阳交待。
“昨晚我特意打申请，去南食堂见了盖娅。”
“她怎么样？”听到盖娅的名字，艾阳心头一动。
“看上去还不错，不过听说你已经离开城堡了，她有些失落。”白燃没有说实话，当时盖娅的眼泪夺眶而出，倒是让白燃不知所措。
“盖塔呢？”
“没见到。我估计他已经去了工厂或者机械研究院，都是在北城，晚上不会来南食堂。”白燃抬眼扫视了一圈，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接着把手快速的插进艾阳制服的口袋。
艾阳感觉到，有东西被白燃放进了口袋。他赶忙隔着布用手在外面摸了一下。短粗，冰凉，坚硬。
第一百四十三章 特殊金属
“这是……”艾阳的话没问完，白燃便压低嗓子说道。
“子弹。”
子弹？白燃给我子弹干什么？要塞一共四支枪，都配了一些弹药。虽然昨晚交火消耗了一些，但是以目前的情况看，也足够他们使用。
当然，如果有大军攻击要塞，那就另当别论了。到那时，就算弹药无限，以他们七个人也根本守不住这么寒酸的要塞。
“这是特殊的子弹。”白燃就像艾阳肚子里的蛔虫，猜透了他一定会产生疑惑，“武器研究院搞出来的玩意，据说是用金岭山的一种矿石冶炼出来的特殊金属。威力巨大。我见过他们使用，怎么说呢？能到炮弹用。”
“什么？子弹当炮弹？”艾阳一脸茫然。他甚至以为白燃是不是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小点声！”白燃埋怨道，“原理我也不知道，反正给你弄到几颗9毫米的，配你的手枪正好。”
“这东西这么危险，怎么保存？”
“这玩意儿奇怪就奇怪在，它是空心弹，根本没有火药。所以储存方便安全。但是用撞针击发，不但可以射击出去，而且命中目标就会发生爆炸。你用的时候小心点。”
艾阳的手放进口袋中，抚摸着白燃所谓的子弹。手感上和一般子弹并无差别，但是却轻了不少。捏在手里，艾阳感觉到金属的质感中，透露出一股穿丝入骨的寒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白燃的过分渲染，让艾阳觉得这金属就像活了一样，在和自己的皮肤交换着信息。
但是现在艾阳依然不太相信白燃的话。子弹里面不放火药，连击发都做不到，怎么可能射击出去，还能引发爆炸？这已经挑战了艾阳的基本常识。除非制作子弹的矿山金属，里面有一种特殊的元素，能够实现目前人类科技无法解释的效果。
如果盖塔在的话就好了，说不定他能够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对了，王子灰不是在军工厂里工作么？或许他知道一些秘密。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可以探听一下。
不过艾阳马上就想到，白燃对他的叮嘱，不要过多打听城堡的秘密，更不要轻信这些人的话。
“你们这一仗，准备怎么打？”艾阳心里盘算着，看上去，城堡的能源危机和食物危急一样紧迫，不然怎么会这么着急组织远征。
“怎么？你有兴趣指挥作战？”白燃看着艾阳，笑了笑，“怎么打我都不想多管，有土豆组织呢。不过看来这场死战，一定会旷日持久。我们火力优势不算太明显，人员数量也处于劣势，物资储备更是没法和加油站那帮暴徒相提并论。不过，我们有了这个大家伙。”
白燃仰起头，用下巴指了指那辆装备着重型武器的吉普车。
“这是什么东西？”艾阳这才想到，还有这辆看上去不太友善的吉普车。
“武器研究院弄出来的原型，估计是什么重型火炮吧？那辆车和车上的战士，都是跟着一起来的。不和我们沟通，也不让我们靠近观察。”白燃撇撇嘴，轻轻晃了晃脑袋，很是不屑。
“没准是秘密武器吧？”艾阳捏着下巴，说道。虽然加油站里枪支弹药充沛，但是碰到这么大口径的重武器，多少枪械也都显得毫无意义了。
“什么秘密武器，就算再厉害，最多当个坦克用。真要攻打加油站，能派得上用场么？除非最后破釜沉舟，炸毁加油站和油库的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白燃叹了口气，苦笑着。的确如此，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抢回石油，当然顺便也要带上加油站便利店里的全部物资。实在万不得已，久攻不下，就要炸毁加油站。
可话虽如此，真要炸了这么大一个油库，其中危险先不提，就算安全返回，这一趟无功而返的远征，换来的一定不会是好的结果。
受到抨击斥责在所难免，搞不好会惩罚他们，送到劳工队，或者驱逐出城堡。最近城堡不算太平，受到资源紧缺影响，基本不再收留新人，而且从张灵材事件开始，已经有减少原有人口的趋势了。
再不解决资源补充问题和可持续发展问题，城堡的未来何去何从，怕是连城主都无法控制。
艾阳和白燃都陷入了沉默。好在卸货已经完成，队友们都上了车。道别的时刻来了。
两个人互相关照了几句，白燃尤其叮嘱艾阳，一定要记住自己昨天说过的话。艾阳回以确定的眼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艾阳开始对白燃选择信任。明明从记忆的碎片里，艾阳能够感觉到更多的敌意和防备，可是眼下这个局面，艾阳不得不在心里和白燃结成牢不可破的同盟。
送走了远征的队伍。艾阳开始组织众人修缮岗楼。
张灵材是天生的建筑师，派他控制施工细节，再合适不过了。
剩下的人，留赵彤一人继续值守，其余人包括艾阳，都上了手。
王子灰和张灵杰在最顶层施工，其他的人分散在各个高度递送物资。火炮还是心有余悸，艾阳也不想再强迫他，让他在最下面干些体力活。
火炮眼神中充满感激，干活很是卖力。
确实如张灵材所言，这工程不算复杂，还没到傍晚，基本就已经完工了。
什么怪事都没有发生。
如果真要说怪事，就只有张灵材最后登上岗楼检查的时候，做出的奇怪举动。
他只是粗略的检查了一翻，便将视线集中到了其他地方。
紧靠着已经完成的围栏，张灵材目视远方，久久没有动静。艾阳真担心他会像之前的工头一样，跌下岗楼。
“干什么呢？小张，没问题就快下来！”艾阳冲着上面大声呼喊着，却不见张灵材有什么反应。
此时的张灵材，太过专心了，仿佛除了极目远眺，他不再关心任何别的事情。
他发现了什么？还是说，他的身体真的被诡异的控制了？太阳西落，天色渐晚，艾阳有些焦急。他回头看看王子灰，想让他上去看看小张的情况。却发现大张已经开始登上了岗楼。
哥哥一定比其他人更加担心自己的亲弟弟。
可就在张灵杰刚刚到达顶层的时候，艾阳发现，小张嘴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一闪而过。之后他低下头，目光如炬，直直盯着下面的众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岗楼完工
“工程一切正常。”张灵材做了个OK的手势。这时候他才发现哥哥也已经上来了。他赶忙摆摆手，“哥，你上来干嘛？”
“我看你刚才愣在那里，以为出了什么事。”张灵杰见弟弟已经恢复了正常，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太专注了，没注意你们叫我。走，咱们下去。”张灵材说完以后，搂着哥哥肩膀，一同下了岗楼。
见二人下来了，艾阳赶忙上前几步，“小张，你在上面发现了什么？”
“我，我发现，上面的视野，真好啊。”
艾阳知道，这绝对是屁话。刚才能够让小张全神贯注到旁若无人，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可是艾阳正想要追问，却又止住了话题。
“好了，今天大功告成。晚上吃饭，再奖励每人一根肉干！”艾阳招呼着大家，返回营房。
火炮抱着王子灰欢呼着，好像这小小的肉干，有魔法一般的吸引力，能够让人吃过一次，就上了瘾。张灵杰也喜笑颜开。他跟着张灵材收拾了一下工具，却发现弟弟此时，依然在不停的望向远方，流连忘返。
兄弟俩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谁都没有多说话。
艾阳庆幸自己带着肉干来到要塞，能够随时缓解一下氛围。可当他打开背包，却发现，里面只有六根肉干了。
几根肉干不重要，无非是谁多吃一口少吃一口的事儿。艾阳大可以发扬风格，自己不吃。他相信队员们看见长官不吃，一定会匀出一根给他。再说赵彤不是不给面子，不愿意吃艾阳带来的东西么？自己客气客气，八成最后还是能吃到肉干的。
可昨天晚上，他明明数过，还剩七根肉干的。很明显，有人偷吃了肉干。关键问题是，有人偷偷进入过艾阳的房间，搜过他的东西。
会是谁？
这一整天大家基本都在外面忙碌，能轻松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一直守在营房里的赵彤了。可是他出于什么目的呢？
想吃肉干，又不好意思管艾阳要？
看上去，赵彤不会是这么肤浅的人。艾阳能感觉到，赵彤是发自内心的对自己抱有敌意。怎么会因为嘴馋，做出这种猥琐的事呢？
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偷吃事件，怕是有更深的阴谋。
艾阳仔细检查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派遣令、手枪子弹，什么东西都没有丢失。房间内的办公桌也没有任何被翻动过的痕迹。
看来潜入房间的人，相当谨慎。
他到底是来找什么的？既然如此小心翼翼，怎么会故意吃掉肉干，留下这么一个可笑的线索？
艾阳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自己该怎么做？肯定不能找赵彤当面对质。先不说对方会不会承认，就算证据确凿，自己因为一根肉干，激化矛盾，在别人看起来，也太小家子气了。
想到这里，他拿着口袋里的六根肉干，去了餐厅。
今天提前生火烧了热水，所以大家能够吃上热乎乎的能量羹，再配上长官的肉干，真是末世中一顿难得的大餐。当然这顿所谓的大餐，在艾阳眼中，和盖娅的美食相距甚远。
他把口袋扔在桌子中间，示意大家动手自取。
火炮仗着胳膊长，第一个抢到了口袋，“别急别急，我给大家分。蔡长官，这是你的。大张，这根给你……”
火炮此时相当机智，给大家分肉干，能在长官面前表现一下，又能偷偷将最长的留给自己。不过其实饭桌上的众人，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奈何大家不好意思挑破，只能内心苦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憨态可掬的傻大个，自作聪明的行为。
最后，火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愣愣的看着艾阳。
口袋里只剩一根肉干了，但是赵彤和艾阳都没有分到。
火炮眼巴巴的盯着艾阳，问道：“长官，这个……”
艾阳像是知道火炮要说什么一样，用眼睛斜了一眼，瞟了一下火炮对面的赵彤。
火炮心领神会，把口袋扔到桌子对面，“来，这根给你。”
火炮的语气不算太好，扔口袋的动作也有些随意。他猜到很可能肉干不够了，艾阳自己都没得吃，把肉干平分给大家。甚至连一直对他不屑一顾的赵彤，都照顾到了。
但是他这么随手一扔，口袋不偏不斜，正好掉进了赵彤的汤碗里！
赵彤擦了一把满脸的汤汁，怒目圆瞪，拍着桌子蹿了起来，“你找死！”
火炮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手这么没谱，居然随便一扔就捅了马蜂窝。但是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当着长官，不能再丢了面子。眼前这个男人只是凡夫俗子，枪又不在身边，要打架，凭着夸张的身材优势，让他双手双脚也没戏。
“小子！你说谁呢？”火炮甚至都没站起来，只是双手重重锤在了桌子上。
“说你呢！我今天……”赵彤猛地抬起腿，就要上桌子。火炮在对面，从桌子上跨过去距离最近，也免去了被别人拦下来的麻烦。而且自己身高吃了大亏，只有猛然从高处发起进攻，才有可能弥补这个劣势。
可赵彤刚跃起身子，就被蔡锦一把拉了下来。
“哎呀，你看你看，怎么这么不小心。”蔡锦一边使劲拉着赵彤，一边劝着架，“先擦擦，火炮也不是诚心的，他是好心给你肉干。能量羹又没打翻，你急什么急？要不你换我这碗吧。”
蔡锦这边劝着架，大张小张兄弟也赶忙拉住了火炮。不过他们完全是多余了，因为火炮压根就没准备起身。如果他真要发起进攻，靠他的蛮力，三五个人可能很难按的住。
艾阳没有任何动作，他就像看戏一般，仔细观察着众人的行为。赵彤的愤怒，火炮略带心虚的懊恼，看上去毫无破绽，都是发自真心的。
蔡锦的劝架看似有些虚情假意。不过也无可厚非。这件事本来就怪火炮鲁莽。蔡锦耐着性子，各打一板子，又都不重，无非是想息事宁人。
大张小张对着突如其来的情况，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还算知道维护要塞的团结。
可是坐在桌子另一端，艾阳正对面的王子灰，却一动不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被吓傻了？还是……
“长官，你后面……”王子灰面如土色，哆哆嗦嗦的开了口。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闪而过
听了王子灰的话，艾阳一个激灵，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回身向后看。
从刚才开始，艾阳就感到自己后背一直有些发凉。如果不是王子灰提醒他，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寒冬冷风从营房四面的缝隙渗入的原因。
可是他转身四处观瞧，却什么也没发现。
众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同看向艾阳。
蔡锦走到艾阳身边，“长官，发现什么了？”
艾阳摇摇头，又回身看着王子灰，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王子灰此时已经面色死灰，说不出话来。小张走到王子灰身后，安慰的搂着他的肩膀，才让他的脸恢复了一些血色。
“我看到，有个东西，跑过去了。”
众人一下就想到了蔡锦之前说的，从营房窗外跑过的黑影。
说时迟那时快，赵彤一头冲到门口，张灵材也抄起一根木棍，跟了出去。
“不是在外面，是在屋里！”王子灰带着哭腔，大声喊着。
屋里！
大家都大惊失色，开始紧张的四面环顾。火炮更是紧张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小心的看着自己脚下。
此时艾阳倒是变得从容镇定，稳稳的坐回椅子。
眼前这一切，真宛如一场戏。前一天的经历作为铺垫，肉干丢失，饭桌冲突是剧情推进，现在诡异的黑影进了屋，终于到了高潮了。
“王子灰，你看清楚了么？”艾阳一边用手有节奏的敲着桌子，一边向着对面的王子灰问道。
“长官，我看清楚了！真的有东西！”王子灰诚恳地点点头。
“它往哪跑了？是什么样子的东西？”艾阳继续追问道。
“就一划而过，好像是从门口进来的。样子没看清，我觉得可能是老鼠。”王子灰手忙脚乱的比划着。
“你觉得是老鼠？”艾阳双手插在胸前，挑着眉毛继续追问道。
“我看着像老鼠。”王子灰有些心虚的回答道。
“你真的看得见？”艾阳再次确认了一遍。
“我真看见了！”王子灰有些焦急，长官怎么会不相信自己呢？
“你不是夜盲么？”
说完这句话，屋里一片死寂。
对啊，王子灰有夜盲症。昨晚在外面的草原上，他就像瞎子一样。现在屋里虽然有电灯，可是灯光极其微弱，勉强能让艾阳他们看清，对王子灰这样的重度夜盲症患者，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艾阳研究过这里的电力系统，其实就是电池板加上简易电灯。这种电池板只有一块巧克力大小，供电量及其微弱，好在电灯瓦数也极低，又是节能灯。蔡锦告诉他，从他们来到要塞算起，也只更换过一次电池板。一盏灯靠着电池板，能撑上一周时间。
电池板是可以反复充电的，城堡内有没有电厂，艾阳不知道。可是大可以利用太阳能啊，这种大好的优势可再生资源，如果善加利用，不是能够解决部分能源问题么？
艾阳把问题想的过于简单了，电力系统，在末世现有的条件下，哪是那么容易构建的。
能够用上这种灯光微弱的电池板电灯的，也只有中枢塔、五处据点和军队大本营。剩下大部分地区，包括各大研究院和工厂，有的甚至还用着蜡烛和火把。
灯光如此微弱，王子灰又有夜盲症，怎么可能一眼就看清一晃而过的物体？
他在撒谎！艾阳心里已经做出了判断。
此时，对面的王子灰，有些坐立不安。艾阳死死盯着他飘忽不定的眼神，却猜不透他这么做的动机。
从直接影响来看，王子灰倒是有效阻止了火炮和赵彤的冲突。可如果真的完全是出于做好事的目的，他为什么要如此慌乱呢？难道他是想助人为乐？深藏功与名？被艾阳识破，又不愿意承认？
这也太扯了！
王子灰看上去还是个孩子，感觉上不会有这么深的心机。。
除非，他真的看到了什么。
“长官，要不咱们……”蔡锦凑近艾阳小声嘀咕着。
这样的举动，让大家心里都有些不自在，可是又无可奈何。主官和副官商议事情，按说士兵们应该主动回避的。
艾阳点点头，肯定了蔡锦的方案，“你去安排吧，我先回屋一趟。”
说完，艾阳站起身，端起吃了一半的能量羹，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蔡锦和他说的话，萦绕在耳旁。
这位副官自己也不太相信要塞种种邪门的事情，是源于鬼神作祟，相信一定是有什么人做了手脚。虽然要塞是在他眼皮底下建起来的，但是趁着这个机会，有必要好好检查一遍这里是不是隐藏着什么秘密了。
人员还是按之前的三组组合，甲组搜索一楼二楼，乙组搜索地下室和营房外围，丙组则去岗楼巡视一番。名义上则是找寻一闪而过的物体，看看危险是否还留在屋里。
这样的分配，倒是随了大家的意愿。
火炮这胆子，让他带着王子灰大晚上去地下室，或者去岗楼，怕都是麻烦。而张灵材对岗楼耿耿于怀，去上面搜索正和他意。
三组人马虽然分开行动，但是距离不远，真要有情况，还可以相互守望。
艾阳则是守在自己房间的窗前，一边吃着已经冷掉的能量羹，一边注视着一切。
大家各自拿起趁手的防身武器，投入到了实际行动。
火炮和赵彤在楼梯口面对面相遇了。两人各不相让。火炮虎目圆睁，赵彤也丝毫不含糊，直勾勾瞪着火炮。一旁的王子灰想要劝架，却力不从心。好在大张小张此时也走过楼梯，一人抱住火炮，一人搂着赵彤，边敷衍劝和边将两人分开。
大张小张拿着手电筒，开门走出了营房，向着岗楼走去。
在窗口的艾阳看的一清二楚，两个人快速穿过门前道路，来到了岗楼下面。小张在前，大张在后，借着手电筒的微光，小心翼翼的登上了岗楼最高处。
小张趴在护栏边，用手电向四周照射，不时回头看看营房。
艾阳没有开房间的灯，他不知道小张能不能看到此时躲在窗户后面的自己。
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找到了！”
“天啊！这是什么玩意儿！”
王子灰和火炮夸张的叫喊声，顺着楼梯传了上来。
想不到这么快就破案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虫
艾阳扔下装着能量羹的碗，快步跑下楼梯，在一层转角撞上了从地下室上来的赵彤。
赵彤瞪了艾阳一眼，觉得有些不妥，赶忙挪开了视线。
虽然自己一百个看不上艾阳，可是要塞还是要待下去的。赵彤不傻，任性可以一天两天，但面前这位长官，绝不会一直纵容自己。看不对眼，也不能继续激化矛盾了。
他低着头，从艾阳身边快步走过去，随后蔡锦也上来了。
看到艾阳站在楼梯口，他急忙问道：“长官！怎么了？”
“不知道，一起去看看。”
喊声来自一层靠近大门的房间。那里本来应该是盥洗室，原计划是让驻守的士兵洗漱和解决生理问题的地方。但是水管没有接入，现在基本就是个没用的房间，只是在一进门处放了一个大水缸，用来存放机井打出来的生活用水。
站在水缸旁的火炮，此时大喘着气，王子灰躲在角落里，用手电照着角落。
艾阳分开众人，凑到跟前，蹲下了身。
马上，他就后悔了。
地上一滩污迹，看上去甚是恶心。
“这是什么玩意儿？”艾阳强忍着反胃，站起身问道。
“好大一只虫子！”火炮龇牙咧嘴，表情夸张的回答道。
原来他们刚搜到盥洗室，就看到一个物体在眼前快速爬了过去。是虫子！王子灰反应快，而且有了心理准备，手电一直紧紧跟着。火炮看准时时机，一脚踩了上去。
打过虫子的人都知道，踩到虫子上面，根本不会有什么感觉。最多就是听到虫体爆裂的声音。
可是现在火炮脚上穿着大号的军靴，却依然感到了脚下的东西，没有死透，还在努力挣扎着。
火炮用尽全身力量，几乎已经单脚离地，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上了。这是，他才听到砰地一声响，接着是汁液四溅的声音。
火炮倒吸了一口凉气。
蔡锦打开了盥洗室的灯，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画面太美，谁都不敢看。
如果真是虫子的话，那这只虫子有些大的夸张了。
从残骸判断，虫子体长有巴掌大小，肢体碎片呈灰褐色。喷射而出的汁液，看上去尤其让人倒胃口，深绿色的液体中，掺杂着带着血丝的粉红色膏状组织。
“这是什么虫子？”蔡锦忍着恶心，凑近看了看。
“蟑螂？”赵彤的推测不无道理。
末世之中，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昆虫了。如果大部分昆虫都随着灾难消逝了，那么唯一可能存活下来的，一定是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品种。蟑螂首当其冲。
而且两次发现有不明物体跑过，都是在餐厅，很可能蟑螂是被食物残渣招来的。
可是这么大的蟑螂，也太过恐怖了吧！
末世之中食物紧缺，什么东西能把蟑螂喂这么大？
这些喷射出来的汁液，混合着的，很可能是它上一顿饭。膏状物看上去，就像是肉类残渣，这只昆虫到底吃的是什么啊？难道蟑螂吃了肉？
如果这只真是蟑螂，之前赵彤看到窗外的黑影，难道也是？那岂不是更大？变异蟑螂？会不会吃人？
艾阳不敢多想了。他环顾四周，想让人收拾一下残局，众人却都心领神会一般默默向后退。现在的场景，不止是恐怖了，更掺杂了恶心。
“我来吧。”没想到，这时候火炮皱着眉头说话了。
艾阳眼中满是感动。如果这位兄弟不顶上来，那么自己就要以身作则动手了。
其实火炮倒也不是突然胆大了，不过和鬼神枪弹比起来，地上这摊东西虽然恶心，却也没多大杀伤力。况且他满鞋底都是污秽，也有些破罐破摔了。
火炮上手收拾残局，王子灰打下手，其余众人都退出了盥洗室，回到了餐厅。
艾阳坐在椅子上，深深吐出了一口粗气。
赵彤在餐厅窗边踱着步子，蔡锦则是坐在了艾阳身边。
“长官，您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啊？这虫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咱们是不是应该彻底清查一遍？”
“恩……”艾阳仔细琢磨这蔡锦的话，在心里快速分析了一下，“要清查，也等到天亮吧。”
“就怕天亮了，虫子都躲起来了。这虫子到底从哪来的？又躲在哪啊？咱们附近，不会有虫子的巢穴吧？”蔡锦摇摇头，满面愁容。
自从陨临之后，就从来没见过虫子，想不到这第一次，倒是让他们碰上了。而且还是遇到这种看上去已经发生变异的虫子。
“你们之前巡逻的时候，一点儿端倪都没发现么？”艾阳叹着气问道。
“没有啊。要不然，还能有个心理准备。现在还好出现的是一只，如果要是围拢一大群，咱们可就……”蔡锦一脸苦涩的摇摇头。
艾阳心头一阵发紧。固守要塞，各种不利情况都想到过了。暴徒袭击，野兽围攻，无论如何，只要数量不太多，都还有坚守的可能。可是被虫子袭击，那可真是全无准备。
以他们现在的武器，要想对付虫群，那可谓是隔靴搔痒，徒劳无功啊。到时候除了放弃要塞，别无他法。
“对了！”艾阳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后猛然站起身，走到餐厅的柜子旁边。晚餐是大张准备的，他没有详细检查过存放能量棒的铁箱。虫子要是吃了他们的口粮，那可就糟了。
还好，箱子完好无损，而且因为有锁，怕是再聪明的虫子，也打不开。
不过艾阳转而想到，难道牛肉干，也是被虫子吃掉的？
虫子有这么讲究？就只从里面拿出一根肉干吃掉，其他的还都放回去，背包也给关好？
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时候火炮和王子灰已经收拾完毕，回到了餐厅。
“大张小张怎么还没回来？”火炮一边擦着手，一边嘀咕道。
对啊，去岗楼搜索的两个人，居然没回来。
要说刚才因为距离远，所以没听到营房里的喊声，倒也能理解。可是这么半天了，怎么那边反倒没了动静？岗楼就那么一小块地方，怎么也不需要搜索这么长时间吧？
艾阳赶忙起身出了营房，除了赵彤，其余人也都鱼贯跟了出来。
岗楼上面空无一人！
艾阳跑到近前，才看到，岗楼的背面，大张正在焦急的四处寻觅着。看到了艾阳，他一脸绝望的说道：“我弟弟，丢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张灵材失踪
小张丢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们俩不是一直在一起么？”艾阳焦急地问道。
这时候其余人也都赶了过来。
大张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最开始大张对于搜索岗楼，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在夜幕下，这座孤独屹立的建筑，看上去越发像一座巨大的墓碑。
小张三两步就跑了上去。大张为了保护弟弟的安全，也只好紧随其后。
等到了顶部，大张发现此时小张已经紧紧趴在围栏边，借着手电筒的微光，仔细搜寻着地面的情况。
“材啊，小心点，别掉下去。”大张叮嘱着弟弟，随后慢慢靠近，以防弟弟一个闪失，失去平衡，好一把拉住他。
可小张好像没有并听到似的，完全没有回应。
虽然身处寒冬，好在并没有北风呼啸，漆黑的夜晚，还算安逸。
大张靠近弟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小张回头看到哥哥站在自己身旁，便匆忙将手电递给了他。
大张没有想到弟弟会给他手电，慌乱中伸手去接，却没有接到。手电掉到了地板上，熄灭了。
大张弯下腰，捡起手电，打开开关试了试。手电闪了几下，终于亮了。还好没有摔坏。
他拿起手电，学着弟弟的样子，朝着地上照去。手电光亮太低了，从这么高照下去，无论是亮度，还是照射范围，都很不理想。
“这什么也看不清啊。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大张的声音，像是丢入这无边长夜中的一颗石子，没有激起任何波澜。当然，也没有换来弟弟的回答。
大张回过头，才发现弟弟并不在身边。
“材啊，你在哪呢？”大张用手电扫视着，不算宽敞的顶部空间里，并没有弟弟的身影。
难道他先行一步下了楼？
大张赶忙向下面看去。草地上，昏黄的手电灯光扫射了整整一圈，却也没有看到弟弟的踪迹。
弟弟跑哪去了？
大张慌忙的从楼梯上跑下岗楼。离地还有四五级台阶，他脚下拌蒜，一头栽了下去。
摔倒在岗楼下面的大张，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情。他急忙爬起身，一边呼喊弟弟的名字，一边寻找着。
回答他的，只有无边的黑暗。直到艾阳带着队员从营房一路找过来。
“这么说，你也没看清，他是自己走下来的，还是……”蔡锦的话说了一半，便收住了声。他看到大张眼球微凸，眼睛里布满血丝。他已经经不住任何刺激了。
“大张，你先别慌神。咱们分两队，在附近搜索一下。”艾阳下了命令，让蔡锦带着火炮和王子灰，自己则是跟着大张，在岗楼四周，开始寻找踪迹。
搜索的范围不敢扩得太大，五个人一共就带了两个手电，艾阳让大家尽量在要塞周边，赵彤视野范围内行动。
他看到营房里的赵彤，此时已经端起了狙击枪，用瞄准镜监视着众人的动静。
赵彤看出了下面情况不妙，为了保护搜寻的人，他用自己最擅长的武器，提供了坚强的后盾。
不过艾阳还是一个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联想到，如果这支枪，现在瞄准的是自己，那么他将毫无抵抗能力。
艾阳默默地将手摸到腰间的手枪上。此时只有手枪能够给他一些安慰了。对了，口袋里还有白燃给他的特殊子弹。现在没有机会压进手枪的弹匣里，不过带在身上，可能以后会有用处。
艾阳手按着枪柄，不仅仅是为了防备赵彤的冷枪。实际上，他也相信赵彤根本不敢，也不会开枪伤害他。他能够感觉到，这名优秀的狙击手，对自己的敌意，最多只是瞧不上眼，远远到不了生死相向的地步。
可是这漫无边际的漆黑里，似乎隐藏着无法估量的危险。小张是怎么失踪的，谁也说不清楚。
如果他是自己发现了什么线索，自顾自全神贯注的寻着踪迹走入了无边黑暗中，可能是最好的情况了。白天小张检查竣工岗楼的时候，出神的凝视，倒是引起了艾阳的注意。也许他白天真的发现了什么，现在趁着没人，去寻觅了呢？
但如果他是被别的东西带走的，那后果不堪设想。
被暴徒？被野兽？还是被成群的巨虫？
艾阳越想脑子越乱。他甚至能感觉到浑身爬满虫子的不适感。在眼前的黑暗中，依稀有一双冒着蓝色火光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自己。
艾阳感觉到后脊梁一阵寒凉，悄然之间，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内衣紧紧黏在身上，冰冷而且极度不适。
这是怎么了，在这么紧张的环境下，为什么还要自己吓唬自己。艾阳咬咬牙，紧紧皱起眉头。
身边的大张没有发现艾阳的状况。他的心全都用来焦急的寻找着弟弟。可是事与愿违，什么线索都没有。
两个人毫无头绪的四处搜寻，却都忘了看看脚下的地面。
“长官！艾阳长官！”远处传来蔡锦缥缈的呼喊声。
艾阳回过头，才发现，他和大张离开要塞已经很远了。从方向和距离判断，此时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昨天夜里发现王子灰的地方。
艾阳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起雾啊，不然就这么没头苍蝇似的走进迷雾中，搞不好他们两个人，也要走散了。
“发现什么了？”艾阳扯开嗓子，朝着蔡锦大声呼喊着。
蔡锦他们三个人，倒是顺着岗楼的方向向前搜寻的。此时也已经走出很远了。蔡锦身边，火炮高高举起手电，一边晃动，一边招呼着，好像是让他们过去。
艾阳回头看看大张。
大张慌乱的点点头，然后失魂落魄的跑了过去。
“怎么了？”艾阳在大张之后走到，看着王子灰和大张分散开，弯腰趴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长官，你看这里。”蔡锦在旁边两米处，拨开一片枯草，然后示意火炮，手电照准位置。
在微光照射下，艾阳看到，本来应该干硬的冻土地面上，不知为何，有几汪潮湿的水迹。
这块土壤由于水的滋润，已经变成了湿润松软的泥土。
最关键的是，艾阳看得真真切切，就在这块泥土正中，一个清晰的脚印，赫然印在上面。
第一百四十八章 脚印
“这是我弟弟的脚印！”前方传来大张颤颤巍巍的声音。
艾阳跟了过去，发现这一路，还有两个脚印留在泥土上。
如果真如大张所说，那小张很可能是顺着这排脚印，一路前行离开的。
知道小张是自行走失，而不是被未知的危险带走，艾阳顿时松了口气。“咱们顺着脚印，找找看。”
“可是……”蔡锦犹犹豫豫的，回头看了看远处的营房。
艾阳这才意识到，此时众人离开要塞，已经太远了。他甚至无法通过肉眼，判断出赵彤是不是还守在窗边。
寻人固然重要，但是如果要塞失守，也万万不可。
况且此时五个人，除了他身上有一支手枪随身携带，其他人可都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万一遇到危险，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艾阳捏着下巴，沉思了片刻。
此时大张已经不顾众人的阻拦，一意孤行的沿着脚印向前搜索了。
“蔡锦，你先带着他们回去，我跟着大张一起再找找。”艾阳果断命令道。
蔡锦还争着想换艾阳回去，自己去帮忙，要塞不能没有主官。
艾阳轻笑着说道：“之前不是也没有主官么？你回去后，记得给城堡汇报情况，不得有误！”他的语气不容质疑。
蔡锦只好叮嘱艾阳，一定要小心，关键时刻先自保。同时他把自己身上的手电也给了艾阳。三个人凭着营房的灯光，摸着黑走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长官，我也陪你去吧？”火炮自告奋勇，艾阳倒是始料未及。
“你也回去。今晚后半夜应该还是你和王子灰的班，你们和蔡副官，一定要仔细防守，小心有敌人靠近要塞。”艾阳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敌人是什么，也许围拢在要塞周边唯一的危险，就是恐惧本身。
此时火炮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自制的长矛，递到艾阳面前。
“你这玩意从哪拿出来的？”艾阳狐疑的盯着火炮，接过了长矛。
“长官，我一直背在身后啊。”
看来火炮身形足够巨大，一杆长矛背在身后，就像藏了一支箭一样，不易察觉。
艾阳又唠叨了几句，然后便告别了三人，把长矛背在身后，摸出了手枪，打开保险，几步追上了大张。
大张顾不上抬头看艾阳，但是他满心感激。
没想到堂堂要塞的主官，会亲自陪着自己寻找走失的弟弟。主官应该比工头职位高吧？可是所作所为，比那些野蛮冷血的工头，强上不止百倍。
大张不会知道，艾阳心中却自有打算。
如果今晚他不亲自跟去寻找，怕是很难解开眼前的谜团了。
小张离开到底有什么目的？这行脚印的目的地又到底是哪？如果自己不以身犯险，很难保证回来的人，会告诉他真实的信息。
去的人会不会平安把小张带回来，都说不定！单凭大张孤身一人，很可能会有去无回。
艾阳想着白燃叮嘱他的话，不要相信别人提供的信息。但是他没有理解完整白燃的意思：一定要尽量远离危险！此时围绕在艾阳身边的，全都是危险！
两个手电的光汇合在一起，要比单一手电的微光，强上不少。
走了一段路后，两个人停下了脚步。此时面前的脚印，突然变得杂乱起来。
艾阳看不出来地上这团脚印到底有多少，泥土中无数痕迹交织在一起，错综复杂。
小张在这里遇到了什么？
他是在徘徊？还是由于黑暗，遇到了鬼打墙？
对了！黑暗！
这么黑的环境里，他是凭着什么，走出这么远的？
如果之前小张是有所发现，那么在一片漆黑中，他也只能像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转，根本做不到顺着线索找到答案。
他到底遇到了什么啊？难道这乱作一团的脚印里，还夹杂着别的东西的脚印？
艾阳俯下身，仔细分辨着。身边大张焦急的在四周徘徊。
“大张，别乱走，小心踩乱了痕迹！”
听到这句话，大张果然站定了脚步。他满怀期望的看着艾阳，就像在看一名救世主。
艾阳顾不上理他。这团脚印虽然已经杂乱的看不出形状了，但是深浅大致相同，很大概率，是小张一个人踩出来的。看起来应该是他迷失在了黑暗之中，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了。
艾阳站起身，回头看看身后。他们两人已经走的太远了，要塞完全消失在了视野中。
从这里开始，很可能要改变搜寻方向，看着杂乱的脚印，艾阳留了个心眼。
他取下背后的长矛，在地上深深画了一个巨大的箭头。
一定要保证搜索回来，还能确定知道回要塞的方向。脚印，并不保险！
画完以后，艾阳把长矛交给大张，让他防身。
大张想要推脱，但是他看到艾阳扬了扬手里的枪，便毫不犹豫的接过了长矛。
如果艾阳一手一个武器，那岂不是没法再拿手电了？就算帮长官分担一下吧。
“大张，附近还有脚印么？”
“没有了，我已经转了一圈了。我弟弟总不能从这里飞走吧？”大张焦急的说道。
小张当然不能飞，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他从地上走过，就一定会留下脚印。
艾阳发现，四周的土壤，不全是泥土，大部分还是冬天的冻土，坚硬无比。
小张很可能从这里，踩着冻土又朝着某个方向前进了。
如此一来，线索岂不是要中断了么？
一路沿着线索走来，怎么能在这里放弃搜索？就算艾阳想要放弃，大张死也不会丢下弟弟不管的啊！
可目前视野有限，凭着手里的手电扩大搜索范围，确实困难。艾阳有些后悔让队员们返回要塞了。那个破要塞，要什么没什么，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值得惋惜的。大不了回城堡受惩罚。
可现在要寻找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艾阳没了办法，大张已经急的四处乱跑了。
他一边围着艾阳绕着圈子，一边喊着弟弟的名字：“材啊！灵材啊！你快回答哥哥啊！”
看着大张的样子，艾阳心里很不是滋味。
突然，他大喝一声：“别说话！”
大张不知道艾阳什么意思，立刻停下了脚步，闭上了嘴，静静地看着艾阳。
艾阳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
不知何时，冬日的寒风悄悄吹了起来，簌簌的划过耳边。
艾阳依稀听到，好像有人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