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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出饥荒岛全文阅读

作者:宅神之光     杀出饥荒岛txt下载     杀出饥荒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51 买单

    端木秋对于这次见那位补课老师完全就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敷衍一下也就是了,而且她也做好了刁难对方的打算,铁了心要让那位补课老师知难而退,不要叨扰到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平静生活。

    然而当一个多小时后,她到了约定的咖啡厅,看到坐在位置上等待着她的那个人之后,她顿时愣住了,因为那个年纪和她差不多,都才十七八岁,也许要比她大一点点,但绝对不会超过两岁的家伙。

    不是之前在樱花树下遇到过的那个戴着一副眼镜的刻板的家伙又是谁呢?这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喂,我说你这个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呀,我们不是说好了别再在我面前出现的吗?不过你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调查到我会到这里来,刻意到这儿来等我是吧?上次你还说什么来着,还说不是套路?”

    端木秋指着这名男性毫不客气的就是一顿痛骂,毕竟一个星期前他们初见的时候,她就没对他留下好印象,当时她都是气鼓鼓的走的,如今又见到,在她看来根本就是事先刻意安排好的桥段嘛。

    一时间新仇旧恨都涌上心头,能够让她这样的淑女气到这个地步,她也不得不钦佩眼前还安然坐着的这个家伙心理素质还真是挺过硬的,尤其是这脸皮的厚度,简直称得上是卓越。

    “你迟到了。”面对端木秋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呵斥,依然手里捧着一本书的男大学生并没有生气。

    他依然以冷淡的态度回应,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即便是世界塌下来,都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哈?你说什么?”端木秋被他说得有点懵,重新咀嚼了一遍他的话,还是没搞清楚话里的意思。

    “我们约定的时间是三点半,也就是十四分钟前,你迟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希望你能有时间观念,下次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这样不仅很失礼,而且还很没效率。”年轻人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

    从来都有穷玩车富玩表的说法,那些出身显赫的公子哥们厌倦了在豪车上的投资,尤其钟爱手表。

    毕竟和那些动辄几百万的豪车比起来,手表不仅在块头上要小太多,而且它素来都是精密的象征。

    且不说拆开手表的表壳,可以看到那精细的齿轮,那些齿轮发条可都是手工匠人一根根的雕琢的。

    单单是手表表面的纹路都精细得称得上是一件艺术品,在那么不经意间的翻动手腕流露出来的低调与品味,足以甩炫耀豪车这样的方式太多太多,而且手表的价格不菲,动辄几十万乃至上百万戴在手腕。

    其中承载的分量同样不是豪车能够比拟的,作为有着卓越修养的端木秋,她从小就对各种奢侈品十分了解,即便是手表,对于不同品牌的不同款式,乃至于出自于哪位钟表匠人之手她都如数家珍。

    她原本以为此时这名年轻人手腕上戴的手表也归于此类,她也可以大概判断出他处于何等的品味。

    可是出乎她预料的,他手上戴着的仅仅是一块再普通的石英表,只值十几块钱那种,她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她自己的追求者当中,何曾出过这样寒酸的家伙?这在无形之中也太把她的档次拉低了吧?

    “你好像特别在意这块手表?是希望从手表上判断出一个人的品味或者所处的阶层什么的吗?”这个年轻人虽然戴着眼镜,但他的目光异常的敏锐,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端木秋的视线,并且主动提出这点。

    “没……我才没有,对了,你刚才说什么?竟然说我没有时间观念?让你多等了十四分钟?喂喂,你好歹要有一点常识,你可是在等女孩子,女孩子化妆洗头什么的没有两个小时根本搞不定的好吗?”

    端木秋被他拆穿了心中所想,一时间愣住了,对于她这种自尊心强的人来说,可不允许有人能够轻而易举洞察她的心思,这样实在太没面子了,她对此立刻展开反驳,不仅如此,她还斥责了他之前的话。

    而且她觉得这太过于滑稽,那些追求她的人什么没见过,痴情的深情的,别说等她十四分钟了,就是等她十四个小时,十四天,甚至十四个月,那些人都心甘情愿的等,谁还敢有半句怨言?

    可这家伙才过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竟然还敢说她无礼?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端木秋顿时无名火起。

    “等一下,不对,你说你在等我?我们约定了时间?喂喂,你绝对是搞错了吧,我怎么可能和你这样一个家伙约会?拜托你去洗手间好好照镜子看看自己,请不要说这种很容易引人发笑的话好吗?”

    端木秋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家伙话里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冷冷一笑,毫不掩饰鄙夷的意味。

    “在和人谈判的时候时间一直都是一个充满了硝烟的东西,倘若来得太早,那么就会显得对这件事情太过于重视,提早暴露了自身的意图,这样主动权就不再握在自己的手中,而如果来得太晚的话……”

    “这又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往往会让等待的人很没有耐心,这又取决于双方处在何等地位,如果是对等的地位,那么晚到就会提前让谈判失败,如果自己属于弱势地位还晚到,那就是这里有问题。”

    这个年轻人用手指了指脑袋的位置,语气从始至终都是冷冰冰的,不过他没有说完的意思。

    “但如果是处在优势地位的话,晚到就会让对手焦虑不安,开始思考会不会谈判失败,并且出于惯性思维会考虑最坏的状况,在这种情况下精神会处在绷得很紧的状况,可这个时候你再堂而皇之出现。”

    “这就会让对方瞬间打消之前构建起来的种种不妙局面,有一种松一口气的感觉,如此一来主动权就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说话很快,但条理清晰,在他停下来之前,根本不给端木秋说话的机会。

    后者足足愣了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说得这堆东西对她来说根本就完全不相关嘛。

    “你在哪里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简直莫名其妙……而且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这里可是我约人的地点,就算你要当跟踪狂,那也请不要占着别人的位置好吗?这样同样是很不礼貌的!”端木秋指了指座位。

    她依然把眼前的这个家伙当成是跟踪她而来的追求者,并没有想太多,同时她也看了看时间。

    “说起来三点半也是我跟那个补课老师约好的时间吧,这个时间点他也没来,连时间观念都没有,还当什么补课老师,我看我还是回去好了,今天真是倒霉,遇到莫名其妙的人。”端木秋有些失望。

    她环顾周遭,这个时间点咖啡店内的人并不多,偶尔有几人,都是成双入对的小情侣。

    “我就是你的补课老师。”这个年轻人依然用刻板冷漠的腔调说着。

    “哈?”端木秋被他这样单刀直入的说法吓住了,一时间有些懵逼。

    “而刚才就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他面无表情的回应。

    “等……等一下,你说你就是我的补课老师?我翻下手机……”端木秋连忙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她依然不太相信他所说的话,当即掏出手机翻到号码回拨过去,未几手机铃声响起。

    看到这个年轻人掏出来的手机,端木秋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她的世界都要塌了。

    “现在可以确信这一点了吗?端木小姐,我的名字是李文成,你可以不用去记我的名字,我上的课你愿不愿意听都无所谓,反正我只要能够拿到课时费就够了,对了,还请你买一下单。”

    自称为李文成的年轻人指了指桌上的一杯白开水。

    “买,买单?”端木秋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感觉自己脑子太乱,根本梳理不过来。

    “因为这里太贵了,我这样的穷学生根本就消费不起,钱就从我的课时费里扣好了,再见。”

    李文成拿起书,头也不回的离开。y7

252 私奔

    隧道内光线明亮,比起之前的盘山公路要好得太多,而且这里也没有路面湿滑的问题,唯一让人忧心的就是这里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了些,在这样一个漫长的黑夜中驱车在幽深的隧道实在不是件让人安心的事。

    而此时在车上的这对父女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哪怕在沉默发生之前由于端木秋的失误,险些让汽车失控,然而这样惊险的一幕父女两个人都自行忽略了,沉默足足持续了有十来分钟的额时间。

    “我一直没有想过你会和文成走到一起,文成那个孩子我知道的,他一直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我以为像他那样冷漠的人,你这样任性的人,根本就是两个极端,怎么可能会走在一起呢?”

    端木博在沉默良久之后,终于还是打破了这份平静,他的言语里满是惆怅与懊恼的意味,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让那个男人担任他女儿的补课老师的,这是一向精明的他最失算的事情。

    “我和他两个人……一开始的确是水火不容的,可是感情上的事情,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谁又说得准呢?而且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端木秋轻轻摇了摇头,今年她已经三十一岁了。

    就正常情况来说,女性到了三十岁之后,就会特别惆怅,老得特别快,基本上二十三四岁就会嫁人。

    就算考虑到拥有独立工作,偏向事业型的因素,那在三十岁前也得务必把自己给嫁出去,毕竟三十岁就是一道坎,到了这个年纪基本上就没有多少关于爱情的憧憬与幻想,即便她依然拥有着卓越的个人条件。

    即便她直到今日身边也从来就不缺少追求者,可是这其中又有多少人是依旧怀着爱情之名呢?有的不过是垂涎她如今的地位而已,或者纯粹就是联姻,这种事情固然她早就十分清楚,并且做好了觉悟。

    可是作为一个女人,谁不希望能被一份美好的爱情温存呵护的呢?回想起她二十岁生日的那个夜晚,原本一切都是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的,对于未来她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天上的星星是闪闪发光的。

    而她自己也同样是闪闪发光的,她仔细的为那个男人整理衣襟,这是她精心为他挑选的,平时他总是穿着些刻板的衣服,不伦不类,但在今天的这个重要日子,又是她把他带回家的一天,必须要郑重对待。

    “果然得人靠衣装呀,换上这身礼服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我就说我的眼光不会太差嘛,嘻嘻,你这样一定能够吓我父亲一跳的。”端木秋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穿着燕尾服的青年,笑得格外的开心。

    她离家已经两年了,这两年的时间里她始终任性的到处游玩,始终不曾回家去,她的父亲端木博对此固然生气,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可是却也拿她这个掌上明珠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她满世界到处溜达。

    如今两年的时间已经过去,适逢她二十岁的生日到了,她总算决定在这个时候返家,而且回家的可不只她一人,她将她交的男朋友也捎带上了,而且事先没有通知任何人,这绝对会引发轰动性的效应的。

    “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吗?总感觉有点不太妥当,秋,要不然我还是不去吧,你父亲他肯定会生气的。”作为端木秋男朋友的李文成对此忧心忡忡,虽然镜子里的他今天格外的神采奕奕,与平时判若两人。

    但他依然认为这不是个准确的时机,毕竟现在的他可是个一无是处的穷学生,就连他身上的这件衣服,也是端木秋给他买的,虽然他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者,但联想到端木家的地位,难免会有许多顾虑的。

    “怎么,在我家里就是我最大了,你连我都不怕,难道还怕我父亲呀?再说了,你也是他挑选出来给我补课的老师,这说明他对你的能力是认可的呀,这也就意味着你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女婿,所以你放心。”

    “绝对绝对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哎呀,你就别在这里磨磨蹭蹭了,我们快点过去吧,大家都还在等着呢,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更别提把男朋友带回家去这种事情了,他们肯定会吃惊的。”

    端木秋在她那颗小脑袋里开始幻想宴会开始时候家人的反应,一想起她父亲惊讶的样子她就十分开怀。

    “可是如果他反对我们在一起呢?”虽然端木秋信誓旦旦的保证,可是李文成还是狐疑的摇了摇头。

    如果是在他的专业领域,他绝对是十分强势,并且无往而无不利的存在,哪怕他的身躯瘦小,却足以让那些比他强壮得多的家伙输得是溃不成军,然而在感情上边他却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白。

    与端木秋同样的,他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没有交过女朋友,对于见家长这种事情他可没有半点的心理准备,尤其是家长还曾经是他的雇主,这让他更加的忐忑了,紧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平时的他。

    “反对?怎么可能?那个老头子可是最听我的话了,而且他就只有我这一个闺女,他心疼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反对我的意见呢,而且文成,你这么优秀,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优秀的男人存在吗?”

    端木秋拎住了他脖子下方的领带,在她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小女儿的娇羞,完全沉醉在幸福当中。

    “这个世界很大,比我厉害的人很多,就像林山博士的儿子林擎苍,就远远比我厉害。”

    李文成摇了摇头,和完全沦陷在爱情的温柔中的端木秋有所不同,他可是十分理智的。

    “哎呀哎呀,你说林擎苍那个小鬼?以前我倒是觉得他挺可爱的,常常和他在一起玩,可是自从去年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他就一点都不可爱了,整个人都变了很多,我可不太喜欢和现在的他相处。”

    端木秋脑海中浮现出了林擎苍的样子,端木家与林家作为世交,她小时候经常和林家兄弟两人来往。

    而且由于年纪比起他们两兄弟都大的缘故,她可一直都是以漂亮的大姐姐自居的。

    然而随着去年林洛的出事,林擎苍从那个冒冒失失的嘻哈小鬼,变成了越来越不爱说话。

    这让端木秋不胜感慨之余,与他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了。

    “去年那件事……是林擎苍的弟弟林洛发生意外那件事吗?我也有过耳闻。”李文成皱起眉头。

    他之所以清楚林洛的事情,倒不是通过端木秋得知的,而是因为那在当时可是一件轰动性的大新闻。

    “哎呀,好端端的就不要提他们了,你也别想那些,我老公是世界上最好的,我的眼光也是最好的!李文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谨小慎微了?那个操盘时候大杀四方的刽子手哪里去了?打起精神来!”

    “就算父亲他真的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那我们就私奔!我端木秋早就决定了,这辈子非你李文成不嫁!”

    端木秋拉着他的手认真的说着,他们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两年了,从一开始的水火不容,渐渐到现在的无可替代,她这样一个大小姐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爱情的美好,那是无论多少财富与地位都换不到的!y7

253 错过

    端木秋曾经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哪怕她从一出生开始就没有母亲,但她的父亲对她百般呵护,但凡是她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想方设法的给她拿到,童年每天有很多课程固然很辛苦。

    可是比较起其他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她从一开始的起点就和别人不一样的,这一点她十分清楚,而在长大之后,身边总是围绕太多的人,加上她看到太多失败的例子,让她怀疑那些人的动机并不纯粹之余。

    对于名为爱情的东西她从来就没有抱有过太多的期望,直到遇到李文成,那个总是板着张脸,严肃而又认真的家伙,虽然他没有别的男孩子帅气,没有那些男孩子会哄人会制造浪漫,他有太多不如别人地方。

    可是她十分确信他是真的喜欢她,单纯的喜欢她这个人,而非是喜欢有家族财富地位等等一系列的多余的东西,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十分安心,她想只需要有这一点就足够了吧,一辈子实在太久太久了。

    倘若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总是戴着一张虚伪的面具,光是一天她都没办法忍受,更何况是一辈子呢?她原本是满怀着这样的期待,她也渴望着得到回应,所以才做出把他领回家这样大胆的事情。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超出她的预料,那个原本对她呵护有加,当成掌上明珠一样的男人,却断然拒绝了她的要求,根本就不给她留一丝一毫的局面,她以为她可以抗争,两个人只要相互喜欢就能够在一起。

    可接踵而来的事情让她从那对于美好未来的憧憬当中醒悟过来,一桩桩一桩桩让她措手不及,回想起那个雨天两个人分手的情形,那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依然是如此的清晰,不过和那个时候的她有所不同的是。

    在十一年之后,她再也哭不出来了,眼泪早就已经干涸,即便现在的她正在开车,但她通过挡风玻璃依稀可以看到自己的样子,自己的双眼是那样的平静,接受现实并且屈服现实才拥有的深深无奈的平静。

    “文成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他完完全全配得上你,如果当年你能提前知会我一声,提前做好安排,也许事情也不会走到那一步,但你突然就把他带回家里,还是当着那么多本家子弟的面,这让人骑虎难下。”

    端木博也在脑海中仔细回忆那个年轻人的样子,在他女儿的那场生日宴会当中,有数以百计的各界名流参加,毕竟二十岁可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希望同端木家联姻的人这些年来可从来没有打消过念头。

    即便是老奸巨猾的他,要同时应付那么多人也十分的乏力,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天端木秋将李文成带回家并且进行介绍之后,她得到的并非是想象中的祝福,而是铺天盖地的质疑与讽刺,他虽然有心要帮她。

    可是要面临的压力实在太大太大了,直到最后那个年轻人主动选择离开,他埋着头一路沉默不语,而端木秋试图追出去,却被他紧紧的拉住手腕,时至今日他也不知道当日拉住端木秋是否是个明智的决定。

    也许倘若他没有拉住她的话,一切都将会变得不一样吧?然而彼时如果她离开,偌大的端木家就将陷入两难境地,根本就下不来台,而且对他来说遭遇到的可不只是颜面扫地这种程度的麻烦。

    那些在背地里蠢蠢欲动的家伙,绝对会公然撕破脸皮,联合起来对端木家进行打击,即便是内部也并非是铁板一块,一个庞大的家族有着太多的分支了,他膝下无子,觊觎他坐着的那把椅子的人太多太多。

    他稍微有一点点的失误,也许就将走向万劫不复之地,即便当上了家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也不能随心所欲,有着深深的无力感,这些都是彼时才二十岁的端木秋根本就没办法体会到的。

    “我理解父亲您有这样的苦衷,我承认我的确对此怨恨过您,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两年前再次见到文成的时候,他也已经变了,大家都变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不是吗?”端木秋摇了摇头。

    弹指一挥就过了十一年,如果再加上她和李文成在一起的两年,那就是十三年,那可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一段青春,然而岁月给她留下的都是些什么呢?每次想到这里,她都只是深深的叹息而已。

    “当年为了弥补对文成的亏欠,我给他进行了安排,当然以他的个人能力,就算什么都不用去做,他也能闯出一份锦绣前程出来,可是我还是想再借他一股东风,但他并没有接受,而是选择孤身一人离开。”

    “其实这完全是能够理解的事情吧,像他那样一个心性坚定的年轻人,有什么事情都深深的掩藏在心里,根本就看不透,十一年前他去了美国,之后我也想过是否要调查一下他究竟在做什么。”

    “可毕竟我是不占道理的,还是作罢,而且也不想因为他牵扯到你不愉快的回忆,可是九年之后,也就是两年前,他突然返回了苍龙市。”端木博说起了这段事情,眼神惆怅而又复杂,他已经快要七十岁了。

    这一辈子经历了太多大风大浪,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他都已经看得够多了,按理他早就应该平静如同一口腐朽的棺材,实际上他在商界上的名声,也并不好,从来都是以凶戾狡诈著称的。

    要坐在他的这个位置,不做些亏心事当然不可能,其中绝大多数他都可以根本不放在心上,唯独在他女人端木秋与李文成的这件事上,一直都是他挥之不去的心结,他越是接近棺材就越对这件事放心不下。

    “是的,他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回来了,就像是那天突然下起来的雨一样,我刚从办公室出来,打算开车出去散散心,可是刚刚走出大楼,他就撑着伞站在那里,依然戴着眼镜,不过已经不是以前那副了。”

    端木秋回忆起两年前的那一幕,那是阔别九年之后的重逢,原本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那个人,两个人注定不是在一个世界上,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已经九年没有流过的泪水刹那之间就决堤。

    她朝着他扑了过去,哪怕大雨冲刷着她的头发,哪怕有不少刚刚下班的同事看到,她都毫不在乎,她知道她已经错过了一次了,绝对不可以再错过第二次,爱情从来都是一件奢侈品,她可不认为自己好运。

    一旦错过了,再不好好的抓住,就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的啊!y7

254 方略

    在天罗公司的六大部门当中,科学研究部毫无疑问是最为核心,含权重最高的部门,毕竟天罗公司是一家科技公司,是以林山博士开发的IMS技术起家的企业,这个部门始终掌握着最核心的技术与资源。

    而排在第二位的,则是掌握着公司大部分安保力量的安全策应部,虽说是科技公司,但在推广人工智能技术的过程当中,由于越来越多的人失去工作,反对天罗公司的声浪与它崛起的速度一样快一样多。

    并且极个别的极端分子会对天罗公司展开攻击,为了保障员工的出行安全以及应对绑架公司重要程序员的种种不法行为,公司这才成立了安保部门,而且随着公司的一步步崛起,影响力的逐渐扩大。

    安保部门也从最开始的几人十几人的规模,增加到了数千人,并且下辖各个不同职能的分支部门,其雇员也大多是由退役军人组成,其装备也都是最新型号,俨然成为了一支小型的军队。

    在多个安保部门进行整合组成的安全策应部,其任务则不局限为保障公司员工的人身安全,因为除了安全策应部之外的其他五个部门,都配备有独立的安保人员,安全策应部更多的是完成各项协同任务。

    协同任务也只是一个官方上的说法,实际上更多的是镇压各地的反对浪潮,以及配合各国军方展开机密行动,可以说是整个天罗公司最神秘的一个部门了,掌握着强大的军事机器,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而排在第三位的是市场开发部,这个部门在天罗公司扩张的早期,风头甚至压过了科学研究部一头,毕竟扩张靠的就是市场的开发,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世界都成为了天罗公司的市场资源。

    这就导致市场开发部的权利逐步的减弱,可即便如此,也依然排在了第三位,作为市场开发部首脑的陈驽虽说为人随和,从来不与人争执,但他手中掌握的力量却是多方忌惮,并且竭尽所能试图拉拢的。

    位于市场开发部之后的是运营管理部,也就是被端木家视作禁地后花园的部门,初任部长是端木博,此任部长则是端木博的女儿端木秋,管理天罗公司的日常运营让他们父女两人掌握了海量的人脉资源。

    生物基因部作为天罗公司的一个新型研究方向,属于后期发力的类型,早期这个部门冷清不被重视,但在人工智能崛起之后,公司开始将生物研究作为公司的“第二次革命”,开始斥重资进行打造。

    马如松作为生物基因部的部长,也就成为了公司的新贵,话语权与日俱增,相信假以时日必定能够超过运营管理部以及市场开发部的地位,排到公司的前三,而且马如松一直都是个极富有个人野心的人。

    仅仅是前三可不是他的目标,将生物基因部打造成超越科学研究部的第一部门才是他的毕生追求!

    至于在六大部门中排在末席的,则是由王韬略掌管的后勤保障部,虽说在古代一直都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说法,后勤保障是军队行动的基础条件,然而即便是在行军打仗当中,参谋部的权重也大过后勤部。

    所以后勤保障部排在末席也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好在王韬略倒是个容易知足并且乐观的人,并没有因为排在末席而心生不满,实际上能够在天罗公司担任部长的高位,哪怕是最不起眼的后勤保障部。

    那也是令无数人趋之若鹜的职位了,当天罗公司发生了排在第二位的安全策应部大规模叛乱的事情,原本在天罗大厦开会的几位部长险些被一锅端,还好王韬略为人谨慎,提早就安排好了后手。

    这才让他能够从容的逃出这座危机四伏的大厦,而且他也提前预判到后勤保障部的分部会遭遇到袭击,并没有回去,起初这还让他的部下费解,因为后勤保障部的分部固若金汤,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被攻破。

    直到传来分部被安全策应部安插的间谍攻陷的消息,这才将他们惊出一身冷汗,不得不佩服王韬略的先见之明,如果他们直接返回分部大楼,恐怕这个时候已经全都沦为阶下囚途,没办法再坐得住了。

    “李文成?你说的是当年在端木秋那个女人二十岁生日宴会上,她带回来的那个人吗?我当然记得,那个时候端木秋风华正茂,又是标准的美人胚子,加上家世好,出身好,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惦记着呢。”

    在一座别墅当中,一名年纪大概在三十多岁的男子皱起眉头仔细回忆,别看他现在上了年纪邋里邋遢的,手里随手都拎着一瓶烈酒,但他在十多年前,也就是二十几岁的时候,也曾经是风流公子哥。

    “当然啦,我也追求过那个娘们,可惜人家没鸟我,那会儿大家都在打赌究竟谁能够把那娘们给拿下,个个都跃跃欲试的,可是到最后谁都没想到,居然让一个半路杀出的李文成给抢了先,想起来就气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酒塞子,朝着嘴里就灌了一口酒,打了个酒嗝,浑身上下酒气逼人。

    在他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看到别墅的外侧有大量的安保人员正在持枪警戒,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这是个并不平静的漫长夜晚,这样的夜晚对他来说,酒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李文成能够得到小秋的青睐,自然有他独到的地方,老四呀,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对小秋念念不忘吗?”比起这个喝酒男子年长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他的体型有些偏胖。

    大概中年商人都是逃不过发福的,尤其是他这种位高权重,又时常要去应酬的男人,不过倘若仔细辨认的话,他和喝酒的男人在眉宇间有诸多相似的地方,加上他称呼后者为老四,他们的关系就不言而喻。

    能够用这样的语气直呼这位花花太岁王方略小名的,也就只有排行老二的王家掌舵人王韬略了。

    “二哥,你就不能别再提这档子事儿吗,这分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咱们都已经不再年轻了,好端端的提起那娘们也就算了,怎么连她那个初恋男朋友也提起来?这不窝心吗?”

    王方略忿忿的又灌了一大口酒,虽说他称呼端木秋一口一个“娘们”的,可是原本也曾风靡万千少女的他,至今也依然过着整日酩酊大醉的生活,十多年来一直都没有结婚,这未尝与端木秋没有关系。y7

255 韬略

    “知道窝心的话那就别整天都这样醉醺醺的,老老实实的找个好姑娘结婚生孩子,你今年都三十四了,还以为才二十四岁时候吗?”王韬略狠狠的瞪了这个最小的弟弟一眼,他们王家总共有四兄弟。

    其中王方略排行第四,是最受他三个哥哥溺爱的,再加上生得一副好皮囊,家世显赫,从小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可偏偏就是他这样一个从来不把感情当真的家伙,却因为和朋友的一个赌约。

    和端木家的大小姐端木秋产生了交集,并且自信在花丛中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王方略,第一次尝到了败北的滋味,而且这一输就是十来年,自从见到端木秋之后,作为花花公子的他再也没有与女性来往过。

    “好好好,我知道了,得给我们老王家传宗接代是吧,你们三个老光棍自己的问题都没有解决好,非得揪住我不放,唉,谁让我命苦呢,摊上三个厉害的哥哥,全都开疆扩土做事业去了,只有我游手好闲。”

    王方略唉声叹气,他拎起酒瓶还想再来一口,却发现酒瓶空空,往下一倒,一滴酒都倒不出来了。

    “别人都说你命好,也就你一个人嫌这嫌那的,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倘若李文成在你这个地位上,当年他和小秋两个人,也未尝不能够喜结连理。”王韬略瞪了他的这个弟弟一眼,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说二哥,你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那个姓李的可是你弟弟我的情敌唉,你怎么今天老是帮着他说话,而且接二连三的提起他?”王方略越发的不满,虽然平时他最怕这个身为家主的二哥,还是嘟囔两句。

    “我提起他,当然是有理由的,你知道当年李文成他离开之后去哪里了吗?”王韬略摇了摇头问道。

    “我哪知道他去哪儿,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呗。”王方略对李文成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好感。

    “他去了美国,在那边待了九年,直到两年前才回到苍龙市,并且找到了小秋。”王方略自顾自的说着,哪怕他知道他的弟弟并不爱听这些话,可是一向看起来木讷,其实身有慧心的他一向都心如明镜。

    “什么?两年前他就回来了?我说二哥,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个消息,我非得找到那孙子揍他丫的一顿不可,也好消当年的怨气,就因为他,小秋她才这么多年不嫁,就算她不嫁给我,也不能就这样凉着吧?”

    王方略一听说这件事就霍的站了起来,大有要把酒瓶砸碎的架势,但被他二哥瞪了一眼之后,立马有几分怂了,他收敛起来,又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

    “他回来得很低调,很少有人知道,我也是在之后才得到消息的,也不知道是出于对当年事情的亏欠想要弥补李文成还是什么,端木博那个老狐狸让李文成到运营管理部去担任副部长的职位。”

    王韬略虽然平时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他没有司徒错那样强烈的执念,没有林擎苍的锋芒,没有陈驽的稳重,没有端木博的狡诈,也没有马如松的野心,可是他总是能够知道所有事情。

    “担任副部长?端木博那个老东西一向精明,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让一个外人来当副部长?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这脑子得被门夹多少次才能拍屁股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王方略对此目瞪口呆,即便他从来不关心公司的事务,但也觉得这种决定太过于草率了。

    “对于端木博的决定,我也很好奇,不过更令人觉得意外的是李文成拒绝了副部长的职位。”虽说王方略的话有些粗鄙,可是正所谓话糙理不糙,在这一点上,王韬略还是能够与这个四弟达成共识的。

    “什么?二哥,你该不会是在拿我寻开心吧?端木博那个老东西开出副部长的条件,已经足够吓人了好吗?那个姓李的家伙居然还拒绝?如果说端木博脑袋被门给夹了,那么这个姓李的绝对是被驴踢了吧?”

    王方略瞪大眼睛,之前他二哥所说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震惊了,结果又说了更加惊世骇俗的一件事。

    “他究竟知不知道运营管理部的副部长意味着什么?手里掌握的权力比一些国家的总统都要高,别说是副部长那个级别了,就算是一个小小的科长,都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没办法挤进去的?他还拒绝?”

    王方略接连骂了好几句,他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荒唐的事情,这已经不是正直和执着什么的能够形容了,根本就是愚蠢,不折不扣的愚蠢,作为一个男人,他对李文成的没有一丝一毫钦佩,只有鄙视!

    “对此我一开始也很意外,很不理解李文成这样做的目的所在,只要他接受副部长的这个职位,那他就将一跃成为几人之下,无数人之上,当一个男人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可以为爱情疯癫迷茫……”

    王韬略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又看了看他的亲弟弟一眼,又是深深的摇头叹息。

    要知道他的这个不成材的整天花天酒地的弟弟,曾经也是他们老王家出众的天才人物,天赋要比他的三个哥哥都要更强,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然而王方略浑浑噩噩到了三十几岁,却始终没有兑现天赋。

    这让王韬略在恨铁不成钢之余,也只能叹息,当年就不应该试图去撮合他与端木秋两个人,端木秋当年给他带来的打击太大,伤害太深,哪怕已经过去了十年,也依然没能让他缓过气。

    “可是到了快三十岁,毕竟还是得考虑一些别的事情,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儿女私情的。”王韬略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句话,现在站在他旁边又试图开另一瓶酒的王方略,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说二哥,你就别指桑骂槐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你刚才说的是‘一开始’,那么现在你已经知道了那个姓李的为什么这样做,对了吧?”王方略将打算拿酒的手缩了回来,又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他身上穿着的花衬衣纽扣松松垮垮的,而且也不修边幅,嘴唇下方满是小茬的胡子,透露着颓废气质。

    可就算是这样的他,依然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从他二哥的话里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知道李文成在拒绝了端木博给他提供的副部长职位之后,去哪里了吗?”

    王韬略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抛出了另外一个疑问,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电闪雷鸣。

    在这个时间的节点上每一秒钟都价值千金,王韬略虽然为人低调,可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愚昧的人。

    他选择在这个如果有价值的时间段提起李文成的事情,显然不是闲得无聊,突然扯陈年旧账来教训他的弟弟。y7

257 帮助

    虽说李文成向叶青岚与楚晋两人表达出了足够多的诚意,但是叶青岚却察觉到这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

    她时刻对这个男人怀有着戒备,然而她同时也很清楚,如今他们根本就是处于半监禁的状态当中。

    一旦主动向李文成提出离开,那无异于是撕破脸皮,那么等待着她与楚晋两个人的可就不是宾客待遇。

    取而代之的绝对是阶下囚,意识到这一点的叶青岚保持着镇定,并且与李文成一行人协同行动。

    “叶小姐之前不是与那名陆医生在一起吗?怎么现在只有叶小姐与楚先生两个人,那位陆医生怎么不见了?”李文成走在叶青岚等人的前方,在他之前还有几名手握枪械的警卫在开道,周围十分的安静。

    这一路上他已经多次向叶青岚旁敲侧击的询问关于陆栩的事情,似乎对那个年轻人格外的在意。

    “你说那个陆医生?我也不太清楚,我跟他不是太熟,路上我们遭遇到了变异生物的攻击,和他走散了,我想他很有可能是死了吧。”叶青岚面无表情的回应,看起来她对于陆栩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

    云淡风轻的就一笔带过了,压根儿就没打算在陆栩身上多谈半个字,甚至颇有些不屑一顾的意味。

    “噢?死了吗?楚先生,是这样的吗?”李文成转过头来又询问楚晋,后者此时将头埋得很低。

    “唉?问我吗?这个……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阿栩,啊,可能那个陆医生真的死,死掉也说不一定呢。”楚晋冷不防的被他这么一问,挠了挠头,显得十分的不知所措,他原本就不是擅长撒谎的类型。

    而且和李文成这样心机深重的人比起来,他的道行实在太过于浅薄,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那看起来陆医生真的遭遇到了不幸,真是可惜,明明是个命途坎坷的年轻人,好不容易才一步步的走到现在,表现也堪称卓越,没想到最后却死在了这里。”李文成轻轻摇了摇头,颇有些遗憾的意味。

    他的声音温淳,略微带着几分磁性,这样的音质与他的气质完美契合,光是听他说话就是一种享受。

    而且很容易让人相信,拥有这样声音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可疑之辈,绝对很正直的吧?

    “唉?命途多舛?我说李秘书,你难道知道阿栩以前的事情吗?”楚晋愣了愣,疑惑的询问,虽说之前叶青岚就叮嘱了他一定要慎言,不要在李文成面前提起与陆栩相关的事情,可现在是李文成主动提出。

    而且听李文成的意思他对陆栩十分了解,这就让楚晋好奇心泛滥,忍不住开口询问,他这刚刚问出口,就被叶青岚狠狠的踩了一脚,察觉到后者那充满怨念的眼神,楚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难道陆医生没有跟你们说过吗?关于他的过去,以及他所经历过的一些事情?”李文成停下来反问。

    他的言语里透露着几分惊讶,通过手电筒的光束,可以看到他戴着的那副金丝边框眼镜价值不菲。

    但更加有价值的却是隐藏在眼镜后方的那双促狭的眼眸,那双眸子仿佛可以洞穿一切,吞噬一切。

    “阿栩他从来没有说过呀,怎么,难道你之前和阿栩他认识吗?”楚晋继续追问,虽说叶青岚在继续的朝着他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继续问下去了,可是楚晋招架不住他的好奇心,根本就没多想就问出来。

    “认识谈不上,只不过有一些了解而已,说起来叶小姐以前和林山博士的儿子林洛是同学吧?”李文成摇了摇头,用模棱两可的话回复楚晋,同时他转而看向叶青岚,说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来。

    “什么?这件事,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刚才还在对李文成严防死守,下定决心打死也不会再多说关于陆栩的半个字的叶青岚,一下子就愣住了,而且她几乎完全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这件事一直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也一直是她隐藏起来的秘密,可是如今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从李文成的口中说出来,这让她的脑子一下子变得混乱,之前她已经制定好的应对李文成的策略被全盘打乱了!

    “这种事情只要稍微展开一下调查就很容易知道的,明明是很重视的朋友,却遭遇到那样的意外,很让人痛心的吧,而且如今来到了林洛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叶小姐的内心肯定更加的受到煎熬。”

    李文成的话语温淳,他朝着叶青岚递过去同情的眼神,如果这落在别人的眼中,不去过分的解读他话里的意思,绝对会认为这是一个极佳的安慰者的,能够被人温柔的对待,那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

    然而对于此时的叶青岚来说,她浑身上下不断的发抖,因为深藏于内心的秘密被人轻而易举的洞察,既然他连这种事情都知道,那很难想像这个名义上只是秘书的男人,究竟掌握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你连林洛他在这里生活过的事情都知道……所以你绝对不只是一个普通的秘书那么简单吧?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又想要知道什么?”叶青岚攥紧拳头,她从头到脚重新审视了这个男人一眼。

    她发现自己之前对他的估计都是错误的,自己太低估对方了,这可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我知道叶小姐对我存在一些误解,不过那些都不是重要的事情,至于我的身份什么的,如果能继续走下去,坚持到最后,叶小姐也自然会知道,我知道的事情很多,可能比叶小姐想象中的还要多。”

    “而我想要知道的,也是叶小姐无法提供给我的,我对叶小姐以及楚先生没有恶意,我之所以一直询问陆医生,是因为我了解他,并且想要帮他,能够为他提供,你们无法提供的帮助。”

    李文成平静的述说,他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天生就具备着煽动人心的力量。

    很容易就能让人相信他是对的,是真诚的,是没有怀有半分恶意的。

    “帮助吗?所以说……他的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叶青岚不会仅凭李文成的一面之词就轻易的相信他的,不过李文成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再有太多的隐瞒,因为这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到现在,她也开始对陆栩的过去好奇起来,究竟要有什么样的经历,才能诞生那样奇怪的家伙出来呢。y7

258 大火

    当陆栩离开关河、苏柒一行人之后,独自前行,不过比较起他刚刚去关河他们所在的那个营地的时候。

    背上多出了一个双肩背包,背包里装着饮水和食物,这是关河交给他的,这大概足够他五天的用度。

    路上遭遇到零星的变异生物的攻击,都被他巧妙的躲避过去,而当他累了的时候,则从背包里取出一圈药粉,均匀的撒在附近,形成一个圆圈,这能有效的避开那些凶恶的变异生物,然后背靠着墙壁休息。

    陆栩一直以来都是个睡眠极浅的人,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很容易醒过来,然而最近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很容易就陷入睡眠当中,而且也经常梦到多年前的事情,这让他一度排斥睡眠这种活动。

    然而越来越频繁的疲倦感让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旦闭上眼睛,梦境就开始蔓延,那光怪陆离的梦境如同一场弥漫开来的浓雾,在重重迷雾当中,他一步步的寻找着那些早已经遗忘在记忆中的东西……

    “哎呀,这里可真惨,这可是一百六十三号人呀,结果一夜之间全都被烧得干干净净的,唉,说起来这里原本是一个宁静祥和的地方吧,居然变成这样,连一个幸存者都没有,这还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在一片废墟当中,有穿着红色的工作服,上边标注着“消防”字样,并且戴着头盔的消防员在清理着现场,看到这一片狼藉景象,叹息不已,远处还有十几个他的同事在忙碌着,身后停着几辆消防车。

    “起火的原因是燃气管道突然爆炸吧,之前这里正在铺设燃气管道,应该是发生了故障,引发了连环大火,可是一百多人没有一个都逃出去这种事情……还真是匪夷所思呀,就算起火,怎么也能逃出去几个。”

    “而且在我们之前好像就有别的人来处理现场了,我们到的时候一具尸体都没有看到,这也太不符合程序了,你们知道是哪个单位的人先来这里进行处理的吗?”有人小声的询问附近自己的同事。

    他们处理火警已经很多年了,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状况,但是像这次碰到的这样,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嘘,小声点,这种事情不要多问,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继续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哪里有明火,咦,那边的那个是……喂,小鬼,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有消防员提醒自己这些好奇心强烈的同事不要多问,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前方有一个少年走在废墟上,他的样子十分茫然,这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当即上前去呵斥了一句,并且仔细的打量这名少年。

    这个少年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背着单肩背包,穿着黑色的长袖衬衣,看起来像是一名学生。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大家都……”这个少年魂不守舍的,似乎没有听清楚消防员的话。

    “喂,我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呢?”消防员抬高了语调,再次询问了一句。

    而在这个时候附近有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子走了过来,他停在了少年的面前。

    “少年,你是什么人,是这个小镇上的一员吗?你叫什么名字?”墨镜男面无表情的询问。

    他的声音冷得就像是一把刀子,在不远处同样停着几辆黑色的越野车,和红色的消防车遥遥相望。

    “那个,不是不是不是,那小子才不是这个镇上的,他是到这里到写生的一个学生,因为之前听说这里风景很好嘛,尤其是有一个湖泊,简直就是取景胜地,可是谁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嘛。”

    “喂,小陆,人家在问你话呢,你看你傻不拉唧的,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在少年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正在抽烟的中年大叔看到动静,立马跑上前来替他说话,并且热情的给墨镜男递烟,后者并不接受。

    “你是说,他姓陆?”墨镜男依旧审视着这名少年,被他这样的人盯上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是六,不是陆,我这人说话带口音呢,千万别介意,小六呀,既然这里变成这样,没办法写生了,那咱们就回去吧,不然天黑了,走吧走吧,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这个大叔笑呵呵的拉着少年离开。

    少年埋着头没有说话,但还是跟着这个中年大叔走了,他们两个人刚离开不久,就有另外几名同样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男子走了过来,并且低声询问刚才发生的状况,不时的打量少年离开的背影。

    “那个少年是怎么回事,他的表情看起来怎么怪怪的,他难道是小镇上的幸存者吗?”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小镇上没有幸存者,而且也逐一核实了名单,那个少年是到附近写生的。”

    “是这样吗?再到那边去调查一下吧,凡是还是谨慎点好,不要出差错。”这几个墨镜男交头接耳。

    这个时候远处正在清理现场的消防员也不时看向他们的这个位置,对此有许多疑虑。

    “那帮穿着黑西装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我看鬼鬼祟祟的是他们才对吧,好像比我们都先来这里。”

    “我也不太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不过刚才中队长交待了,不要干扰到他们,做自己的工作就好,看来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还是不要瞎猜了,这里边的水深着呢。”消防员提醒了自己的同事一句。

    很快他们就回到自己的工作上,和那帮穿西装的家伙井水不犯河水。

    而这个时候的少年已经在中年大叔的推推搡搡下回到了一辆公共汽车上。

    中年大叔坐在汽车的驾驶位上边,车厢内就只有少年一个人,很快他发动了汽车缓缓离开。

    “刚才真是太险了,差点就让他们给看出来了,小陆,我知道发生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很难接受,可是你也瞧见了,现在这种情况你并不安全,务必要多长一个心眼,叔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能帮你的地方不多。”

    中年大叔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就心有余悸,他是一名公共汽车司机,住在附近的镇子上,虽说是附近。

    可是由于七星镇独特的地理位置,即便是离七星镇最近的小镇,也在二十多公里开外。

    作为进出七星镇的唯一一辆中巴车,他已经在这条路上跑了有二十来年了。

    他也是屈指可数的几个七星镇同外界有往来的人,对于小镇他并不陌生。

    但凡镇子上有些什么大事小事他都清楚,乃至于此时坐在他车上的这名少年,他也是看着少年长大的。

    “蔡叔,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镇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少年攥着拳头,气质阴沉。

    他在看到新闻上关于某山村发生大火的报导之后,就立刻赶了回来。

    发生大火的时间是前天,他的双手都缩在袖子里,很难看到袖子内的情形。

    但如果将他攥紧的拳头掰开,就会看到他那双手血肉模糊,那是他在废墟上硬生生的刨成这样的。

    “说的是燃气管道突然爆炸,加上天气炎热,镇子上大多数都是传统的木质建筑,所以才诱发了连环火灾,所以就成这样了,前两天镇子上来了很多人,不过今天就少了很多了,尸体都已经运走了。”

    被称为蔡叔的中巴车司机摇头叹息不已,那些死去的人他几乎都叫得上名字。

    打交道打了二十多年的那些老友,一下子都全都没了,这让他的心里也倍感难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去看看他们呢?还有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我是这个镇子上的人?”

    少年十分不解这个蔡叔刚才的所作所为,也不理解怎么镇子的废墟上会出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

    作为这个镇子上唯一的幸存者,他是多么的想看一看自己的亲人,可是得知的情况却是所有人都被烧得一片焦黑,并且被运走,没办法看到,这无论是在个人情感上,还是公正的立场,都难以让人接受。

    “小陆呀,以前我也承蒙陆医生关照过,所以对你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镇子是前天夜里发生大火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那时候我在家里,隔着二十多公里的地都能清楚的看到火光冲天,当时就想坏了事。”

    “我们立刻报警通知消防队的人过来救火,山里本来就容易起山火,同事我们也组织人赶过来救火,因为起火的地方离镇子很近,我们也不太确定镇子是否被波及,可是到了镇子山下的时候,警察已经来了。”

    蔡叔述说着两天前夜晚发生的状况,对于七星镇即便是他所在的镇子了解也不多,因为七星镇很排外,就算开通了公路,也很少有人到访,当天夜里也是他极力组织人手去营救的。

    “森林警察已经到了?起火的时候是几点钟?蔡叔你们到的时候又是几点钟?”少年皱起眉头,虽然他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当中,可是依然抓住了一些不符合常理的细节进行询问。

    “我是半夜睡醒起来看到火光冲天的,那个时候大概是凌晨一点,当我开着车抵达的时候,还没到两点,最多不超过一点五十,有一点小陆你没说对,来的不是森林警察,就是平时抓人的那种。”

    蔡叔仔细回忆着当天夜里的细节,虽说他上了年纪,记忆力有所下降,可是事情才过去两天。

    加上又是关乎一百多人死亡这样恶性的事件,他的印象尤其的深刻。

    “是刑警吗?那就太不符合常理了,就算出警也应该是森林警察才对,因为不确定是否是山火还是别的什么,再者他们来得也太快了,最近的警局也在几十公里外,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什么?”

    少年皱起眉头摇头,虽然他才十四岁,但对于细节上的思考却十分在意,示意蔡叔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们没办法上山,只能在山脚下看着火燃烧,那些警察说消防队已经上去了,告诉我们不用担心,之所以封路是担心有别有用心的人上去影响到救援,然后我们就一直等呀,等到快要天亮。”

    “影响救援?前两个字是真的,后两个字只怕是未必吧。”少年冷哼一声。

    “毕竟他们是公家的人,我们也只能等,天亮之后山上的火才渐渐小了,这个时候有很多医院的救护车开上去,还有很多警车,一车车的往下拉人,全都黑乎乎的,那场面……”蔡叔回想那副场景。

    那是在昨天早上看到的,当时围观过来的有好几百人,照理说人多气势足,什么都不会害怕才对。

    可是回想起那场景,蔡叔依然是心有余悸,他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那么渗人的一幕!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想到少年才十四岁,而且死去的人里不少是他亲人,他就没继续说下去。

    “蔡叔你继续说吧,一车车的拉人……就是说他们一个都没救到,镇上的人全都死了吗?然后呢,又发生了什么?”少年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不管他有多么强大的内心,听着别人述说自己亲人的死。

    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他很清楚这其中必定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缘由。

    他努力让自己不被悲痛所支配,需要冷静的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然后就来了很多的记者开始采访,我也听说了是燃气爆炸的事情,当时的情况太惨了,本来附近很多人都来围观,上千号人呢,但其中有人说这是七星镇上的人作孽遭遇到了报应……”

    “蔡叔没关系,你继续说,是怎么听到的就怎么说。”少年知道蔡叔有他的顾虑。

    考虑着他这个唯一幸存者的感受,所以停顿下来,试图用更委婉的方式讲述,避重就轻。

    但少年想的是尽可能的还原真相,避重就轻的方式只会脱离真相越来越远。

    “还说死了一百多号人,怨气太重,晚上会有鬼缠身,这引起了恐慌,大家就都散了回家了,还在家门口贴上了符纸,小陆你别生气,这不都是山里人迷信么。”蔡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同时也安慰了少年一句,连他这样一个外人都认为实在太惨了,更别说是陆栩那个当事人了呀。y7

259 蔡叔

    对于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来说,家中突然发生这样的惨剧,这绝对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不管他的内心是如何的强大,别说是他这个年纪了,就算是成年人,乃至于中年人,恐怕都会精神瞬间崩溃。

    实际上在他小时候并没有遭遇到太多的挫折,这种事情的发生给他带来的打击也远远超过他表面上所展现出来的还算平静的程度,他坐在这辆中巴车上,窗外有阵阵风吹过来,他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袖衬衣。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呈现出反常的苍白色,毕竟他得到消息之后就立刻从学校赶了回来,要从城市返回到这座群山环绕的小镇上需要好几个小时的时间,而且中途转车非常麻烦,他已经是彻夜不寐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然强撑着,仔细的询问正在开车,同时也是之前为他解围的蔡叔,询问他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的详细经过,他需要从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上还原整件事情的真相,他坚持认为事情绝不简单!

    “燃气爆炸吗?空气里的确弥漫着一股燃气的味道,可是那些穿着黑西装的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时候到镇上来的?一直在哪里鬼鬼祟祟的,究竟在打探什么?”少年皱起眉头仔细的回忆之前幕幕场景。

    悲痛的情绪虽然在他的心中还未完全消散,但是他非常清醒现在依旧还是迷雾重重的状态,死者不能复生,与其花时间沉浸在无法改变现状的悲痛当中,还不如做点实际性的事情出来,至少也有个交待。

    “你说那些人吗?他们是昨天突然出现在这里来的,他们好像和警方有些关系,我亲眼看到他们和穿警服的人交谈,而且穿警服的好像还有点怕他们,就像后街那边都拉上了警戒线,不让人进出。”

    “可是那些穿黑西服的人就可以随意进去,穿警服的就在外边守着,他们看起来像是在调查什么东西,并且十分在意镇上居民的人数和名单的事情,我问过穿警服的人,他们的说法是黑西服是燃气公司的人。”

    “因为是燃气爆炸导致的这场事故,所以他们必须要清点出来死者的人数,并且找到有没有存活的人,这样可以发放保险金并且处置后事什么的,说是这么说,可是我是不太信,燃气公司的怎么会穿这样?”

    蔡叔一边开车,一边回忆之前的情景,摇了摇头,对于警方的说法,他是嗤之以鼻的态度并不信服的。

    “十分在意名单?所以蔡叔在他们问我是不是镇上的居民的时候,才站出来阻止我吗?是害怕他们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少年也捕捉到了这一点的不同寻常之处,这看起来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大家都认为这帮人太可疑了,就算是大火,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死得干干净净,一个活口也没有呀,也幸亏小陆你在外地上学,这才躲过了这一劫,要不然,说不定连你也……唉。”蔡叔再是摇了摇头。

    他深深的叹息不已,这样一个小山村遭遇到这样的厄运,这实在是让他唏嘘不已,至于报应说法什么的,他可不敢苟同,外人对于七星镇的人不了解,可是他在这一趟路上跑了二十几年,他还不清楚吗?

    七星镇上的人都善良和气,与人为善,除了比较排外这一点之外,基本上挑不出有毛病出来。

    而且就连排外近年来也在改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同意燃气开采的人进入的。

    “也就是说,发生的这起事件,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纵火的吗?不,也许纵火只是掩饰……”

    少年攥起拳头,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小小年纪的他要承受这些东西,是十分艰难的。

    “小陆,听叔一句劝,叔也是活了一把岁数的人了,这里的事情不管是否有什么内情,水太深了,你赶紧的回学校去,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发生过的事情也不要再过问,唉,人死不能复生……”

    “陆医生还在的话,他也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的吧?明明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突然遭遇这样的动荡,说死就死呢?”蔡叔摇头叹息,虽然他也知道这个小镇发生的事情绝不简单,可是他毕竟只是升斗小民。

    他还有他的日子要过,有他的家要养,就算想要帮助这名少年,那也是有心无力,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刚才少年面对诘问的时候站出来替他解围,并且将他带走,这也算是他对陆医生夫妇的唯一交待了。

    “蔡叔,我明白的……一百多人竟然没有一个活口……这种事情……可是我至少也想看看我父母他们……”少年年纪虽小,但也嗅到了其中所蕴含着的危险气息,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逃得越远越好,可是他还有着希望达成的事情,毕竟他可是在这里长大的呀!

    “小陆,你还是别看了,陆医生他们抬出来的时候,实在是……唉,一百多号人啊,全都烧成了焦炭,根本就分不清楚谁是谁来,而且他们现在都已经被送走了,我也不知道拉去了哪儿,我理解你的心情。”

    “以后有机会再去看吧,现在必须要走得远远的,就连你以前待的地方都最好不要待了,虽然七星镇很少与外界接触,了解镇子的人不多,但难保没有别的人知道还有人存在,对了,叔能帮你的不多,拿着。”

    蔡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信封鼓鼓的,大概有两个巴掌厚,他将信封递给了少年。

    “蔡叔,这是……”少年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去接,同时他的眼神中闪烁过了一抹狐疑。

    “以前我承蒙陆医生夫妇关照,十多年前你还很小那会儿,我出了车祸,附近没别的医院,眼瞅着就不行了,全靠着陆医生才捡回一条命,现在镇子上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叔能力有限,不敢说主持公道什么。”

    “只希望你能远远的,至少能好好的生活下去,以后再也不要回来,钱不多,但也是叔的一点心意,所以快走吧,离开这里好好的生活呀!”这个中年人回忆起往事,脑海里出现熟悉的轮廓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总是笑眯眯的气质儒雅的医生,那是整个镇子最受人尊敬的人了。

    中巴车缓缓行驶在山路上,远处的天空有乌云凝聚,隐约能听到轰隆的雷鸣声。

    很快就有雨珠从云层中漏了下来,大雨如注。

    可是这场大雨,是否来得太迟了一些呢?y7

260 老蔡

    六丁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镇子了,背靠着大山,在早些年头还能够靠山吃山,不少人进山打猎。

    可渐渐的猎物越来越少,而且出了规定禁止狩猎,猎枪也都让穿警服的给缴了,也就断了一个营生。

    剩下的人大多数都是手艺人,石匠的手艺也是远近驰名堪称一绝,随着公路的修建,老石匠都带着小石匠到大城市去讨生活去了,大城市里的钢筋混凝土拔地而起,这让他们祖传的手艺也有了用武之地。

    当小石匠渐渐变成老石匠的时候,不管挣到钱也好,没挣到钱也罢,他们都选择留在花花绿绿的大城市,哪怕大城市的变化越来越快,他们也越来越难找到事做,但也依然固执的选择留在城市坚守。

    因为一旦回去的话,那就意味着没有出人头地,会被人嗤笑的,所以大多数人宁愿在大城市里穷困潦倒,也不愿意回到那穷山沟去,穷山沟能有什么?靠着那几亩薄田饭都吃不饱,大城市就算过得再差劲。

    好歹也能够吃上一口饭的吧?六丁镇的人们都是这样想的,而老蔡则是个例外,老蔡今年已经五十好几了,很快就要满六十,他是个老光棍,至今也没讨上媳妇,在小镇上跑了二十多年的客车司机。

    原本也算是稳定的工作,可是后来他负责的那趟路线给取消了,他也就丢掉了铁饭碗失了业,按理失业应该是件让人很沮丧的事情,可是老蔡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兴致勃勃的去大城市里待了好多年。

    其实去大城市的这种事情并不奇怪,没饭碗了去讨生活嘛,镇上的人都没有太过疑惑的地方,但后来有同样去大城市的人偶然碰到了老蔡,好家伙,原本应该在镇上都是人人嫌弃的老光棍,在城里不得了了。

    竟然出入高档的酒楼饭店,而且还左拥右抱的,抱着的还都是细皮嫩肉的小娘们,可把这些老乡的眼珠子给瞪出来了,根本就不敢相信那个秃头谢顶的家伙居然是老蔡?直到怯生生的上前去跟老蔡打招呼。

    才确认那个暴发户模样的人的确是老蔡无疑,问老蔡因为什么发财了,老蔡支支吾吾说是买彩票中了大奖呢,然后请老乡到处大鱼大肉好不风光,这一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老蔡有一个毛病就是好赌。

    他那些买彩票中来的大奖很快就输光了,两年后他又回到了六丁镇,所有人都打算看老蔡的笑话,毕竟像他这样一个飞来横财的家伙,铁定会招来许多人忌恨的,然而老蔡回到镇上不久,又把房子修起来了。

    那大房子在镇上鹤立鸡群好不气派,虽说老蔡丢了工作,也不种田,可他似乎总是有花不光的钱,隔三差五依然到大城市去,听老乡说每次去都是豪赌,一问他钱是从哪里来的,统统都说是买彩票中的。

    这好手气,镇上的人都说是老蔡祖坟冒青烟了,这才有源源不断的横财到手,但也有镇上的老人不止一次的指着老蔡的脊梁骨痛骂,说他这是做了亏心事挣的黑钱,可这钱究竟黑在哪儿?谁都说不清楚。

    夏日炎炎,当别的人在家摇蒲扇乘凉避暑的时候,老蔡家却吹着空调,刚刚冰镇的大西瓜,小孩子见了嘴馋,秃头得越发厉害的老蔡穿着白色的背心黑色的短裤,平时他跟镇上的人说话那鼻孔比天还高。

    但今天镇上的人却发现有不少黑色的汽车驶入了小镇,对于这样一个山区小镇来说,这样的排场是非常少见的,这些黑色小汽车都停靠在老蔡家的楼下,当然也就只有老蔡家那座鹤立鸡群的别墅才当得起这种车队的待遇嘛,人们对于这些车的来历窃窃私语,有说是老蔡的远方亲戚的,也有说是来找老蔡麻烦的。

    各种说法林林总总都有,有小孩子好奇跑过去张望,但楼下有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人守着,不让这些小孩靠近,有小孩跑得太快“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抬起头一看,黑西装的内衬里,有枪。

    吓得这些小孩哇哇大哭,回去以后赶紧的告诉了父母,这些山里人没见过这样的世面,心里咯噔一声,这怕是来者不善,老蔡怕是有麻烦了!不过老蔡平时在镇上人缘不好,他要是栽跟头,有的是人拍手称快。

    不过也有人好奇的盯着这座小楼,也许老蔡这些年花不光的钱,是不是就和这帮带枪的家伙有关系呢?

    在小楼内,平时趾高气扬的老蔡此时却是噤若寒蝉的坐在,在他的对立面同样穿西装的人。

    不过和那些穿黑色西装的人有所不同,坐在他对面的是个穿紫色西装中等个头的男人。

    “这个……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有什么事情电话里通知一声就行了,何必劳烦您呢?”

    老蔡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说话都是战战兢兢的,他将头埋得很低,根本就不敢直视对面。

    当然就算直视,对方大半张脸都被那副墨镜遮挡住了,也看不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子。

    “我为什么到这里来,你应该知道原因的。”穿紫色西装的男人轻轻的说着,他的声音醇厚。

    听起来上了些年纪,其实这从他嘴唇下边的小胡子也看得出来,少说也有三四十岁。

    “知道,知道,是为了六年前的那件事吗?当年那件事我都有按照您交待的那样做,把小陆……陆栩他带出来,给他钱,让他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绝对是按照您叮嘱那样做的,没有差池的。”

    老蔡战战兢兢的说着,生怕说错了一个字就惹得对方怒起,他虽然不太清楚这帮人是十分来路。

    可是有一点却是极为确切的,那就是他们都是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根本就不会把他这条命当回事。

    也就是说他这条小命完全捏在对方手里,对方只需要轻轻发力,就能把他像是一只蚂蚁一样捏死。

    “那件事你办得很好,所以对于你的需求,我们也很好的满足,每年都给你打了数目可观的封口费,你知道的,我们完全可以把你解决掉,这样可以一劳永逸,可我们是讲信用的人,所以没那样做……”

    这个紫西装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就是在跟人谈吃饭天气什么的寒暄。

    可是听得老蔡却是一身的冷汗,整个人都汗毛竖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是的,是的,您们都是讲信用的人,这些年全靠您们关照。”老蔡连忙点头,就跟啄木鸟似的。

    镇上的人不知道他这些年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他却是心知肚明,赫然是坐在他对面的这帮人给的。

    “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出卖给别的人呢?”紫西装缓缓的摘下了墨镜。

    目光如刀!y7

261 车站

    当中巴司机蔡叔开着车在山路上盘旋了好几个小时之后,终于将车上唯一的那名乘客送到了车站。

    在临下车的时候,他千叮呤万嘱咐,让少年务必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并且不要再继续探求下去。

    固然发生在小镇上的那场大火疑点重重,可是这根本就不是他区区一个学生能够应付过来的。

    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忘却这一切,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他新的生活,不要带半点的包袱。

    实际上少年到了车站的时候也的确做好了离开的打算,就理智来说,是否要忘掉这件事情另当别论,但眼下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很危险这倒是真的,即便他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那也得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然而当他走进车站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列车由于山洪塌方的缘故晚点了,毕竟这可是暴雨时节,一旦下了持续性的暴雨,山区松软的泥土注水之后就容易倾泄下来,虽说在山坡上进行了许多加固工作。

    可是人力在磅礴的自然之力面前毕竟还是微不足道的,一旦塌方下来的泥土堵住了铁轨,就得花费不少的时间进行疏通,这个时间短则三五个小时,长则一两天,如果是别的地方还能够更改列车路线。

    但在这个偏远的山区小站,就仅有一条铁路可以出入,这也就意味着乘客只能在这里等待铁轨的疏通,得到这个消息的乘客在候车大厅内大骂不已,在宣泄心中愤懑之后,也只能找地方等待,等候通车的消息。

    年近十四岁的少年陆栩一来一回赶了十几个小时的路,彻夜未眠,加上又遭遇到这种程度的打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得知无法顺利登车,他也只能坐在候车大厅内等待,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

    候车大厅内人并不算多,大概有二三十个人,这让候车大厅显得有些空旷,人们说话的声音也很容易传递过来,清晰入耳,坐在陆栩不远处的几个男人的说话声就引起了他的注意,顿时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你看到了吗,从山里拉出来的那些死人,哎哟,真是太惨了,人都烧得跟什么似的,听说是山里一个叫做七星镇的镇子,突然起了一把大火,把所有人都给烧得干干净净,一个活口都没有哇。”

    “听说了,这件事情闹得挺大的,都上新闻了都,不过说来也奇怪呀,前天明明炒得沸沸扬扬的,今天却一点声儿都没有,所有的新闻都消失了,这两天我刷手机都没有看到,是消息被弹压了吗?”

    “这很有可能,毕竟一直闹下去影响不好嘛,那些大城市的人看了很快也就当成是个惨痛的新闻,过了也就忘了,也就我们这些本地人还清楚一些,风波也要过很久才消弭掉,外边下雨还真是渗人。”

    “谁说不是呢,尤其是刚才看到那些运过来的尸体,天哪,早知道就绕着走了,这都两天了,他们怎么不找地方掩埋了,还要拉走,这不是给活着的人找不自在吗?而且也没有个家属来认领尸首什么的。”

    “不是都说了全镇上下所有人都死光光了嘛,哪里来的家属呀,不过到现在还在那里停尸,的确很奇怪,可能是想要搞清楚每个人的身份,要立碑什么的吧,我也搞不懂那帮家伙究竟在想什么。”

    这几个人讨论着发生在群山中小镇的惨剧,说得绘声绘色,毕竟连网络上都一度掀起很大的波澜,对于他们这些当地人,更是众说纷纭,一个个都提出了各种假设,讲的是真真的,堪比福尔摩斯。

    “停尸?是从七星镇上运下来的遇难者的遗体吗?在什么地方?”少年陆栩猛的站了起来。

    他立刻转身走到背对着他的这几个男人的面前,激动的询问,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十分重要。

    “唉?你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别的人躲都躲不及,你还问这个,小孩子家别对这种事情好奇。”

    “就是,而且这种阴雨天气很容易闹鬼的,你难道就不怕吗?还有你又是什么人?”

    这几个男人无端被陆栩打断了谈话,全都投射过来疑惑的目光,只把陆栩当成个好奇心重的少年。

    “那个……非常抱歉打断了你们说话,只是,只是想问一下,请务必告诉我在哪里,拜托了!”

    陆栩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地方,他当即躬身向这几个男人鞠躬,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解释。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好奇心重呀,没办法了,那就告诉你吧,地方就在……”

    这几个男人虽然对少年陆栩的表情有些疑虑,但还是没有多想,直接告诉了他地点。

    后者感激的致谢之后,匆忙跑出了候车大厅,朝着他们说的地点跑过去了,外边是瓢泼大雨。

    但就在他离开之后,有人在候车大厅的门口始终注视着他的身影,一直看到他背影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梦,还是幻觉?掐自己的手没有伤痕,也就意味着这不是真实世界,但我的记忆不会有错的,这的确是发生过的事情,那个时候……我返回了镇上,然后被蔡叔劝走,来到这里……”

    在门口这个人影喃喃自语着,他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纪,头发很长,很浓密,快要遮过眼睛了。

    整个人透露着一股颓废的气质,但那双目光却分外的有神,就像是一颗彗星,简直能够洞穿灵魂深处。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袖衬衣,与那灰蒙蒙的天气倒是相得益彰,大雨从地上溅洒起小水花。

    这种边陲小站和大城市的车站可不一样,没那么多遮风避雨的地方,地面也因为年久失修凹凸不平。

    装修也破破烂烂的,有人撑着伞走进候车大厅,也有人没有伞,匆匆的跑过去。

    可是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在这里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

    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因为他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他是一个来自于记忆深处的观光客。

    回溯着自己的记忆,窥测着六年前发生的一幕幕,窥测着曾经的自己。y7

262 解梦

    对常人来说做梦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每个人都会做梦,梦里的场景稀奇古怪,天马行空。

    对于梦的解析有很多种方法,有传统意义上的周公解梦,认为梦到某种东西就象征意味着什么。

    不过这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作用,是属于科技不达时期人们对于自然以及命运的敬畏。

    随着时代的进步,对于梦的解释也越来越系统化,科学化,也最终揭开了梦的神秘面纱。

    所谓梦都是自我意识存在一个抑制机能,这种抑制来源于道德规范,法律限制凡此总总。

    当人陷入沉睡的时候,这种抑制机能就会下降,潜意识就会突破桎梏释放出来,梦里的画面来源于大脑中控制着图像的神经,每一个梦中的场景从来都是自己见过的,经历过的,不会是莫名其妙生成。

    哪怕看到的画面觉得天马行空,然而将它进行深度的解析之后,就会现原来它是由某某事件某某东西经过了好几层伪装变化之后形成的,人的脑容量足够记下所有看到过的画面,听说过的声音。

    只不过大脑会自行甄别这些图像或者声音是否存在价值,然后选择性的将大多数关上不同的门封存,而梦境就是打开这些关上的大门的钥匙,把那些尘封起来自以为忘记的事情再度揭开出来。

    当然大多数人对于梦境的概念是模糊的,睡醒之后就忘掉了,不记得梦里生了什么,更懒得去进行深层次的解析,毕竟梦实在太多了,工作学习实在太忙了,哪里全都顾得过来呢?

    也就只有专业人士才能从梦境中窥测一二,6栩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但他确实就这样真真切切的打开了一扇又一扇的记忆之门,窥测着自己曾经做的事情,甚至有的东西根本就不属于他的记忆,他也看到了!

    在候车大厅之外,大雨滂沱,得知了七星镇遇难者的遗体就在附近的少年6栩急匆匆的奔跑了出去,他迫切的想要看看自己的亲人,虽然已经生的事情没办法逆转,可是至少他也想看看亲人最后一眼。

    在这种情况下6栩审视着他的离开,打算跟着他一起过去查看,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走进了候车大厅内,他头上戴着一顶咖啡色的礼帽,鼻梁上戴着大幅墨镜,连嘴上都戴着口罩。

    在这样的全副武装下,根本就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但他的身材很颀长,个子很高,至少有一米八五,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气质,而且更重要的是当他走进候车大厅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他就停在6栩的旁边,这是之前进进出出的七八个人从来没有的动作,因为6栩根本就不属于这个记忆世界的来客,人们根本就看不到的,但这个男人却就这样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与6栩对视着!

    “咕咕咕咕,这里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居然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呢,真是奇怪,还是说存在某个我看不到的家伙呢?”这个男人缓缓的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沙哑晦涩,如同干枯的老树皮一样。

    没有人类的声音会是这样,这让6栩吃了一惊,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后退却一步,可他身后已经是墙壁。

    基本上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这样后退妥妥的要撞到了!然而6栩却偏偏退却了,他退入了墙中。

    如同一个墙里的幽灵一样,这样的存在是完全违背物理定律的,但梦境本就是由大脑构建出来的东西。

    它的存在并不受物理定律的限制,这个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收起了伞,他停留了足足三秒钟之后。

    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之后,朝着候车大厅内走了过去,他这一走让6栩如释重负。

    “他看得到我的存在吗?还是说……这个男人实在太可疑了,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小地方?还有他走过去的位置……之前说话的那几个人……他们之间难道是认识的吗?”6栩看向对方离开的背影。

    察觉到之前同年少6栩交谈的那几个男人开始朝着右侧的通道移动,这也正是红西装去的地方。

    6栩迟疑片刻,当即跟了过去,这其中存在太多令人起疑的地方了,他务必要搞清楚。

    “老板,事情我们已经办好了,我们原封不动的按照您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那个小子,这件事给您办得绝对漂亮。”这几个男人中领头的一个搓着手,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

    这个时候6栩已经走了过来,听到了他说的这一句话,这让本就神经绷得很紧的他瞪大眼睛。

    因为这一幕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记忆当中的,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彼时他已经离开了候车大厅,前去看自己亲人最后一面了,绝没有想到这几个透露给他消息的男人会在这里与另一个人见面。

    而且这开口的一句话,分明是在说他们背对着少年6栩的时候,所说出来的那番话,分明是故意说给少年6栩听的,可那个时候的他对于这一点根本就毫无察觉,按照这个思路去仔细思考。

    在刹那之间6栩就得出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结论,从一开始所有事情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他被人一步步的诱导,走进了一张巨大的网中,偏偏他自己对这一切还浑然不知,他已经成为了蜘蛛的猎物!

    “你们做得很不错,来吧,这是我给你们的奖赏,这是你们应得的酬劳。”这个声音干涩沙哑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信封,递给了这几个帮他办了事的家伙,领头的人接过沉甸甸的信封迫不及待打开。

    里边是厚厚一沓钞票,他兴奋的拿着钞票数着,身后的几名同伙同样目光炽热。

    要知道他们本来就只是这种小地方的小混混,本来钱就越来越不好弄了。

    可谁知道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话,就得到了这样一大笔钱,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划算的买卖吗?

    “多谢老板,多谢老板,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一定得叫上兄弟几个啊,哈哈哈哈。”这几个小混混笑得眉飞色舞,数着那甩得啪啦啪啦作响的钞票,不断的向这个穿着红西装的男人道谢。

    而后者则并没有回应,转身就离开了候车大厅,他从6栩的旁边经过,走到大门口再度撑起伞。

    “喂喂,你们说那个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病呀,这么轻松就给我们这么多钱,这可够我们花好几个月了,刚才我看他掏钱的时候,眉头都没眨一下,你们说……他身上究竟带了有多少钱?”有人突然开始询问。

    “肯定不少吧,而且他是一个人来的,这穷乡僻壤的,又没有别的人和他一起,我们是不是可以把他……这样他的钱就是我们的,我们完事就溜走,神不知鬼不觉,过我们的潇洒快活日子去。”有人做了割喉手势。

    “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又说马无夜草不肥,所以就这么干吧,咱们现在就追上去,照着他后背就是一下子!”这几名小混混经过短暂的商量之后,立刻就达成了一致。

    他们从腰间摸出了匕,狞笑的追了上去,这样的下雨天,正适合杀人放火呀!

263 求财

    陆栩看到这一幕立刻追了出去,在候车大厅的外侧正下着滂沱大雨,在炎炎夏季,对于这样的山区来说,下雨是家常便饭的事儿了,他小时候对于山里的大雨记忆尤深,但此时他追出去,沐浴在大雨当中。

    落在他身上的却不是熟悉的冰凉密集的感觉,如果再说确切一点,那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他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像是一阵烟雾,又像是一个幽灵,并没有踩在地上的真真切切感觉,没有温度,没有呼吸。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渐渐意识到自己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置身在梦境当中,对此并未太在意,在拐过街角之后,他看到刚刚离开的撑着伞的红西装被那几名小混混给堵在了巷子口,小地方来往的行人并不多。

    加上阴沉的大雨天气,重重的雨幕当中,除了他这个幽灵之外,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僻静的小巷子,地面上有密集的雨点,积起了不少小水洼,红西装撑着伞停下了脚步,他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楚脸。

    “该付的我已经付过了,不知道诸位还有何贵干?我的时间很紧,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大难临头,而是依然以温和的语气说着,语气虽然是温和的,说明他是个谦虚有礼的人。

    但声音却干涩如同手指划过干枯的老树皮一样沙哑晦涩,又像是冰封的河面一样冷冰冰的,正所谓冰泉冷涩大抵如此,这是通过了变声说出的声音,显然他掩盖了原来的音色,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出来。

    “老板,是这样的,我们哥几个手头有点儿紧,想再跟老板你借点钱花花,老板你出手这么阔绰大方,肯定会施以援手的吧?”领头的男人王富手里掂量着明晃晃的刀子,露出狰狞的笑容,不怀好意说着。

    刚好这个时候天空中有闪电落下,传来“轰隆隆”的雷鸣声,雷光映照在刀身上,锋利而又刺眼,其他几个人则绕到了红西装的身后,一前一后将他堵得死死的,他们并没有伞,大雨把他们淋得湿透了。

    不过他们对此并不在意,毕竟只要把这个红西装解决,他们又将有大把的钞票入账,和那数着钱过的灯红酒绿的逍遥日子比起来,就算淋点雨给弄感冒了,顶多再去打点点滴,着又算得上什么呢?

    “原来是见财起意吗?奉劝阁下一句,做事情都要讲究规矩,既然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见好就收,要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小心太过烫手了,接不住。”这个红西装的男人很快就弄明白了王富一伙人来意。

    实际上当他在候车大厅内看到王富那贪婪的眼神的时候,就揣度得七七八八了,通常情况下遭遇到这种事情都会迅速的离开,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偏偏他却慢吞吞的走着,仿佛就在等他们似的。

    “少废话,烫不烫手那也是咱们的事儿,乖乖的把所有钱都交出来,财不外露是古理,你自己揣着这么多钱出来,这完全是你自找的,别怪哥几个心狠!”他身后的李思呵斥了一句,将话说得更加的直白。

    他们几个在这种小地方本来就捞不到什么油水,如今突然遇到这样一头肥羊,绝不可能就这样放过的。

    “所以说,只要我把钱都交出来,几位就会放我离开吗?”红西装叹了口气,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妥协了,毕竟他只有一个人,可是对方却足足有五六个,而且个个都还带着家伙,人数上处在绝对劣势上边。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在这种情况下最明智的选择当然是保全自己的小命,希望这几个小混混只为求财,不为图命,这样好歹也算是花钱买个教训,铭记今后在外边走动绝对不能再轻易的显露钱财。

    “当然,我们几个兄弟只是求财而已,跟老板你借点钱花花,所以老板就帮个忙吧。”王富露出森白的牙齿,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杀机即便隔着重重雨幕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刀刃明晃晃的,雨点溅洒过去。

    冰冷的雨点顺着同样冰冷的刀锋滴落在地上,连地面积累的小水洼也倒映出了王富那凶狠的眼神,他话里虽说是只求财,但他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干掉,这样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就过来拿吧。”红西装将手伸进了上衣口袋当中,大雨“啪嗒”的落着。

    王富无法隔着墨镜和口罩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更看不到他的表情,其实如果仔细思考的话就会发现这个男人的举止十分反常,现在可是大雨天,又不是艳阳天,好端端的怎么会戴一副墨镜?

    可是这个时候王富满脑子想的都是白花花的钞票,哪里还会在意这些细节呢?他当即快步朝着男人走过去,两个人的距离不断拉近,很快就只有不到半米远,并且保持着一个肩膀相互倾斜的错身的身位。

    “老板还真是大方,好人都会有好报的哟……咦?你……”王富将手里的折叠刀牢牢握在手中,他已经打定主意一手拿钱,一手捅出去,反正在这样的重重雨幕,就算杀一个人也不会有人察觉。

    再加上最近发生了七星镇那样轰动性的大事,这种小案件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届时他们把人往山里一扔,然后拿着钱作鸟兽散,过他的逍遥快活日子去,何乐而不为呢?而他口里的好人好报。

    也不过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情,他们这些小混混在地方上就没少做欺男霸女的事情,指望他们良心发现做好事什么的,那根本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嘛,也就是那个红西装瞎了眼才会找他们办事。

    可就在王富已经畅想着美好生活的时候,他手里的刀的确是捅进去了,然而他惊悚的发现自己捅到的却不是血肉之躯,远处的陆栩原本以为红西装会反手将王富制服掉,虽然他以一敌众处在劣势上边。

    可是陆栩相信这个红西装绝不是凡夫俗子,但凡是训练过有格斗基础的人,就算徒手对付几个持械的小混混都不是什么难事,然而落在他眼里的却并非如此,他看到王富整个人像是见了鬼一样神情惊悚。

    “这……这个家伙不是人,快逃!”王富受到很大的惊吓,他惨叫一声,立刻转身逃窜。

    他这样的反应即便是陆栩都吓了一跳,他立刻追过去试图看清楚一些,虽说他不受大雨的影响,雨点直接穿过他的躯体落在地上,就像是一阵云烟,然而大雨却阻挡了他的视线,他并没有看清楚发生什么。

    “你以为我为何会走得这样慢吗?我是遵守规则的,所以在你们有所行动前,是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可你们却主动追出来,这就触发了新的指令,人类……还真是有趣呢。”这个红西装终于开始了行动。

    他朝着王富的背影追过去,一个箭步就将他追上,并且从他身后将他制服,王富试图挣扎,手里的刀子胡乱挥舞着,可是他这种仅凭一股狠劲横行乡里的家伙,根本不是红西装的对手。

    仅仅一个照面就被红西装干净利落的扭断胳膊,连带着他的脖子也在“咔嚓”一声脆响下被强行扭断,其他几个人并没有同红西装近距离接触,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这一幕也意识到不妙。

    他们纷纷夺路而逃,按照常理他们也应该能逃脱,因为他们和王富是相反方向,而红西装追王富去了,顾此失彼,但红西装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干净利落收拾掉王富之后,又迅速的追过去。

    同样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接连一系列的动作,将这几名小混混悉数摆平,动作高效而不拖泥带水,前后不到一分钟,以王富为首的这几名小混混已经倒在了冰冷的巷子里,任由大雨拍打着。

    “周围能够感应到有特殊的磁场波动存在,从进入候车大厅开始就有了,是有人暗中盯着吗?不对,不是人,那究竟是……算了,那个不在任务的范畴当中,还是去完成下一个任务吧。”红西装继续撑伞。

    陆栩走到他的身后,保持有十来米的距离,他不敢继续向前,哪怕他如今是以幽灵形式存在的。

    可是他分明能够感到,那个红西装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倘若再靠近哪怕一丁点儿,绝对会很危险!

    “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又躲藏在哪里,或者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不过那都不重要,我们早晚都会再见面的哟,而且那个时候……我绝对会逮住你的!”红西装再度抛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而后他回过头朝着陆栩的位置看了一眼,很快他再度撑起伞,消失在了滂沱大雨里。y7

264 跟丢

    陆栩依旧是云里雾里,但他很清楚这绝对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线索,不能就这样白白的丢了,再度追上去,至于倒在地上的王富一行人,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管是死是活,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这也不在陆栩关心的范畴之内了,他只想搞清楚那个红西装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候车大厅,为何又会安排王富一行人故意在当年的他面前说那些话,那根本就是在提供线索,引诱他去某个地方。

    而且从这个架势来看,这个红西装绝对十分清楚陆栩的来历和身份,以及同七星镇的关联,并且算准了他会在这个时间点来到候车大厅,不然这个世界哪来那么多巧合的事情?还不都是提前都安排妥当的。

    “那个家伙……糟糕,他实在太快了,跟丢了!”陆栩追着红西装一直追出了这条巷子,然而当他走到巷子末尾的时候,已经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这让他独自一人伫立在滂沱大雨中,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一路过来看到的东西……凡是‘我’在场的,都对得上,可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如果用记忆来解释的话,根本就说不通,或者将其理解为阴谋论在潜意识里扎根,并且萌芽出种子来?”

    陆栩揣测着眼前这一幕幕场景发生的缘由,他口中的‘我’指的当然是当年才十四岁的他,他试图用各种可能性进行解释,然而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这些解释并不足以准确的说明现状。

    “线索就在这里断了吗?不,在这个时候……我记得当时我是去了那个地方,先到那里去吧,也许能有所发现也不一定,当年发生的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我一定要搞清楚究竟是谁,又怀着怎样的目的……”

    “不,不管有怎样的理由,这种事情都是不可原谅的,我一定会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不会让那么多的人枉死!”陆栩攥紧拳头,哪怕大雨无法打在他的身上,哪怕他只是如同一缕青烟一样的存在。

    可是他的躯体冰冷,他的决心冰冷,如同一块铁一样的冰冷,他追溯着记忆,朝着记忆中的地方去了。

    与此同时年仅十四岁的少年陆栩已经冒着瓢泼大雨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冷冻库,在冷冻库的外围的亭子里有两名披着雨衣的警卫正在看守,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七点钟,如果是平时,肯定还未天黑。

    但现在由于这场大雨,天色已经灰蒙蒙的,借助着依稀可辨的轮廓,可以看到有人冒着雨快步跑进了保安亭当中,后者将披在身上的雨衣脱下来放在了衣架上,拿着两个饭盒摆在桌子,并且打开。

    “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也难怪铁路会塌方,真是倒霉,就因为这场大雨咱们还得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一段时间,更倒霉的是还得守着那些东西,这种下雨天,一想起还真是怪人的。”

    这名警卫打开饭盒,里边装的是刚刚出炉的烧烤,还冒着热气,撒了葱花,油光直冒,光是看了就让人食指大动,在这样一个雨夜能有一顿烧烤,这绝对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摊上了这种事情能有什么办法呢,而且山里的那场大火还真不是时候,如果当时下了雨,也不至于火势蔓延得这么快,所有人都被烧死,一个活口都没有吧?这还真是命呀。”另一名警卫叹了口气。

    他的年纪要大些,从事这样的工作也更有经验,见过的世面也更多,他打开了一瓶白酒,很快烧烤的香味和白酒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他深吸一口,一阵心旷神怡,在这种天气正好需要这两件宝来驱寒。

    “也真搞不懂上头要这些玩意儿做什么,找个地方埋了不就得了,非得让我们来遭这个罪,也就是看到补贴高一点,不然谁愿意来呀,嗯?那边好像有什么声音,你听到了吗?”年轻警卫抱怨了一通。

    与此同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声响,立刻扭过头去查看,但隔着重重雨幕和昏暗的灯光看不真切。

    “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这还能有什么事情,来来来,喝两口驱寒,年纪大了,每逢这样的阴雨天气就浑身难受,不整两口可不行。”年长的警卫根本就没当回事,他摆了摆手示意这个后辈不用太放在心上。

    并且找出杯子给这个后辈倒了一杯酒,他在这行做久了,早就成了老滑头,没那么高的警惕,他年轻的时候倒是和这个后辈一样,对待工作极其认真,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去检查,恪尽职守,可又有什么用?

    这么多年下来还不就是一个老职员,待遇也就那样,反倒是那些溜须拍马的家伙职位步步攀升,这就让他搞清楚了一个理,与其花时间在兢兢业业工作上,还不如讨好上司来得有用呢。

    年轻的警卫还是狐疑的看了身后一眼,原本他是打算去检查的,但是在他前辈的劝说下,还是打消了这个顾虑,两个人觥斛交错,在热气腾腾的烧烤和辣喉咙的白酒的刺激下,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

    而在两人不知不觉间,年仅十四岁的沙年已经冒着雨潜入了冷冻库的入口,他对这里并不陌生,因为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毕竟在这样的边陲小镇,早就度过了繁华时期,镇上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

    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人居住,店铺也就那么几家,陆栩还记得这个冷冻库原本是镇上的一个食品公司的,他在去外地上学之前,路过过这里,那个时候在冷冻库的外边有一张结构示意图,他记下了行动路径。

    当然在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派上用场,仅仅是个潜意识的习惯,会把接触到的所有信息都统统收集起来,并且进行汇总,时至今日,他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利的潜入到了冷冻库当中。

    “爸妈,小灵,还有大家……不管你们变成了什么样子,无论如何,我都得再看你们一眼!”

    陆栩攥紧拳头,由于冒雨狂奔的缘故,他的身上早就被雨珠浸得湿透了,淋了这种程度的雨,就算是染上风寒发烧都算是轻的,但他对此根本就不在乎,也不顾进入冷冻库以后的寒冷,步步深入。

    在他悄无声息间,噩梦也同样降临了。y7

265 差错

    在这样一个雨夜原本就弥漫着一股阴寒透骨的意味,偌大的镇子都被大雨所笼罩着,随处都可以听到大雨拍打着屋顶所发出的“啪嗒”、“啪嗒”声响,而在小镇内仅有的冷冻库中,这种阴森的感觉尤甚。

    虽然十四岁的少年在进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的衣服很单薄,仅仅一件黑色的长袖衬衣,由于刚才冒着雨跑过来的缘故,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头发还往下滴落着水。

    在进入冷冻库以后,冷气顺着他皮肤的毛孔嗤嗤的往肌肤里冒,让他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甚至连身体都轻轻的颤抖着,下意识的缩了缩,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尽可能的控制住声音,蹑手蹑脚进去。

    “父亲,母亲,还有小灵……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地方见到你们,不能让你们入土为安,是我没用,还有你们遭遇到这样的变故……我发誓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绝不会让你们死得不明不白的!”

    陆栩攥紧拳头,他的身躯单薄瘦弱,十四岁的年纪还没有完全长开,但从他双目中折射出的光芒却能够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他循着冷冻库寻找封存在这里的七星镇的遇难者,他还记得冷冻库的平面图。

    冷冻库面积不大,只需要再往里拐过两道弯就能看到了,他深吸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之前他已经零零碎碎的听说过一些了,那场大火将全镇上下所有人都烧成了一块焦炭,根本就分不清楚谁是谁。

    一想到脑海中那些熟悉的人,变得黑乎乎的样子,自己即便想要将亲人找出来好好的安葬,这种事情都做不到,这让陆栩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他沿着通道绕过集装箱继续向前,冷冻库气温越来越低。

    “如果我记得没错,前边就应该是冷冻库的中心区域了,也就只有那里,才有足够的空间容纳这样数量的骸骨了吧,幸亏发生了塌方事件,这才让他们暂时停在了这儿,要不然我根本就见不到他们最后一面。”

    陆栩循着记忆里的道路向前,冷冻库内光线昏暗,在这样的气氛,尤其是里边还有上百具骸骨的环境下,很少有人有胆量还敢前进一步,而且还是在只身一人的情况下,胆子小些的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前边的话……嗯?有说话声音,有人?”陆栩眼见得就要抵达目的地了,但这个时候他耳朵一动,听力敏锐的他立刻捕捉到了微妙的动静,立即停下了脚步,贴着墙壁小心翼翼的看过去。

    虽说躺在这暂时扮演着太平间智能的冷冻库中的是他熟悉的人,甚至还包括他的亲人,可是他是通过非法途径潜入到这里来的,而且迄今为止七星镇的大火还是个谜团,种种迹象表明大火并不简单。

    在调查清楚来龙去脉的前提下,陆栩可不会愚蠢的自己跳出来,一旦连他这个硕果仅存的七星镇人也发生什么意外的话,那么那些死去的冤魂就真的没有再昭雪的那一天了,他不得不小心慎重的行事。

    “已经仔细的数过了吗?那些人有不少都烧成了黑炭,甚至还有人死的时候抱成一团,根本就分不开,你确定人数都清点正确,不会存在什么遗漏的地方?这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不能出纰漏的!”

    在冷冻库的中心地带,一个穿着白色的防化服,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一手拿着笔记本,一手拿着笔,在笔记本上纪录着,他看起来就像是某个研究基地的科学工作者,而且还是进行秘密研究的那一类人。

    在他的面前则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大量的担架,每一个担架上边都盖有白色的布,乍一看有一百多个之多,在他旁边有一个与他同样打扮的人正在清点着,后者比起他要高出很多,足足有半个脑袋。

    “不会有错的,我已经反复核实了很多次了,的确是一百六十三个,这个数字和七星镇户籍记载的人数相吻合,也就是说,记载上的所有人都已经死在了那场火灾里,没有一个活口的。”高个子信誓旦旦回应。

    他做事向来都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他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划了一通之后,缓缓的将笔记本合上。

    “你确定你核实了他们各自的身份了吗?上头要求的是把每个人都与每一具尸体对应起来,绝不能放过哪怕一个漏网之鱼,这件事情可马虎不得的,要不然再检查一遍?”这个医生模样的人郑重提醒了一句。

    在这样一个类似于太平间的冷藏库当中,他们两个人的打扮的确很容易让人同医生联系在一起,但两个人的言语和动作太过于轻佻,这又和总是严肃的医生不太相匹配,光线黯淡难以看清楚他们的模样。

    毕竟就算是明晃晃的光线,防毒面具也足以将他们两个人的真容完全掩盖,区区两个人就面对一百多具冰冷的尸体,没有半点惧怕的情绪,还能够说些玩笑话,除了用胆大来解释以外,那就是他们非常熟悉。

    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尸体了,内心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波澜不惊,这个时候恐怕就算有人突然从担架上坐起来,他们两个人也能愉快的上前去交谈的吧?

    “都说了不用检查了,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我是按照镇上那个陆医生的病历本进行对照,每个人都能找到对应的地方,竖起你的耳朵听好了,绝对绝对不会有错,不过说到病历本有一个令人在意的地方。”

    这名医生模样的人对于同伴的提醒十分的不耐烦,他摆了摆手,继续纠结下去,明显就是对他的不信任嘛,太不给他面子了,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回想起了一个细节上的事情,开始仔细的思索起来。

    “令人在意的地方?刚才还说得那么肯定,现在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你是想吓死我吗?”矮个子医生不满的抱怨了一句,他们两个人搭档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虽然口头上总是争吵不休。

    可实际上两个人搭档十分默契,尤其是在工作的专注度上,总是能够起来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说的那个,是病历本上被人撕掉了一页,可能是出于某种隐私的保护才这样做的吧,毕竟总有医患协议需要遵守,这个你我都是知道的,除此外别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所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高个子医生思索片刻,最终的结果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太过深入的去计较,点到即止就够了,因为那不足以影响到他们的工作,他是一个节能主义者,可不会耗费精力去做那些与工作不相干的事情。

    “是这样吗?那我就放心了,真是困死了,既然核查无误,我们就回去睡觉了吧,话说这山里都是什么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而且穷乡僻壤的,玩儿的地方都没几个,真是让人犯困,提不起精神呀。”

    矮个子医生打了个呵欠,他和同伴互相点了点头以后,两个人收拾起笔记本,举着手电筒转身离开,陆栩一直在原地停留了足足好几分钟的时间,直到自己感到浑身僵硬,快要动不了,才确认声音已经远去。

    “他们已经离开了吗?是法医还是什么?不过他们刚才说的话……陆医生的病历本……说的陆医生难道不是父亲吗?那个病历本我见过,的确是纪录了全镇人的详细信息,他们是以这个为依据辨认的?”

    陆栩拍打了下自己的胳膊,试图加速血液的循环流动,要是再这样继续放任冻僵下去,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他拍松肌肉的同时也开始仔细回味那两个人刚才说的话,某些关键性的名词他并不陌生。

    “等一下,他们刚才说的是病历本?正常情况下发生全镇所有人都被烧死的大火,连长有双腿的人都没能逃出生天,为什么他们就能找到病历本呢?这种易燃物早就应该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了吧?”

    陆栩听出了话里不同寻常的地方,当即皱起了眉头,七星镇的这起大火太过于可疑了,他需要牢牢的抓住每一个线索进行分析,生怕漏掉了哪个细节,从而导致自己错过重要的东西,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如果要做到这一点,那么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他们在大火之前就拿到了病历本?可是他们拿病历本这种东西想做什么?七星镇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子,能有什么值得他们处心积虑做到这个地步?”

    虽然彼时的他才十四岁,但已经具备了缜密的逻辑思维能力,总是能够从微妙的地方找寻到线索出来。

    “他们要将死者与名单一一对应的话,也就是说……他们是在找某个人?需要进行对比,也就是说,连他们都不太确定他们要找的人究竟是谁?这有点阴谋论的意思,可是这也是最能够解释现状的。”

    陆栩沉吟片刻,在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哪怕它的概率很低,低到微乎其微的地步。

    因为人类在遭遇到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同时做好最好的打算,以及最坏的打算,乐观些的,坚信事情一定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悲观的,则认为厄运自始至终都降落在自己的头上,太过于悲惨。

    但实际上事情的真实发生总是界限于最好与最坏之间,也就是平庸,陆栩被自己猜测吓了一跳。

    “算了,这些事情都是之后才该考虑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去看一看父亲、母亲还有小灵他们,不管你们变成什么样子,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忘怀的!”陆栩攥紧拳头。

    他和亲人感情深厚,从他有记忆开始,一家人就一直过着其乐融融的生活,他的父亲陆铭是镇子上的医生,很受镇上的人尊重,他的母亲是医院的护士,说是说医院,其实就是个小型的诊所而已。

    毕竟整个镇子也才一百多号人,平时生病的人也不过,七星医院就只有他的父亲陆铭以及妻子两个人而已,偶尔他和他的妹妹陆灵两个人会跑过去帮忙,那是他们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治愈的力量。

    每当看到有患者摆脱疾病的折磨,最终回复到健康生活的时候,他就格外的开心,因为在那些患者感激的表情当中,他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是十分有意义的,是需要继续延续下去的。

    “不可以让你过去哦。”就在陆栩打算走过去的时候,在他的身后毫无征兆的出现一个声音。

    “什么人?”陆栩被这个声音吓了一大跳,因为他的耳力一向很好,他并没有听到自己的身后有任何的声响传来,无论是脚步声还是别的什么,即便有一根针落在地上,他也能敏锐的捕捉到。

    可在声音响起之前,没有任何的预兆,也没有任何的铺垫,就这样突兀的出现,这种意料之外的变数让他的心一下子抬高到了嗓子眼上,他下意识的就想要回过头去制服说话的人,这是潜意识的动作。

    “少年,虽然我很想称赞你的警觉性和身手都不错,可是光凭这种程度,就以为可以堂而皇之的偷听我们说话,可是会让人生气的呀,所以就给你略施惩戒,让你先睡一会儿吧。”冰冷的声音从后传来。

    陆栩震惊的看到在他的背后,刚才那两个穿着防化服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站在了他的身后,简直就像是幽灵一样!意识到不妙的陆栩试图逃离这里,他敏锐的捕捉到危险的信号,然而不等他回过神。

    那个高个子医生就猛的抬起手刀击打在了陆栩的后颈,陆栩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就意识朦胧,双腿一瘫,竟然就这样失去意识晕倒过去了!

    “我记得当时我来到了冷冻库,但是冷冻库内一无所有,我最后扑了个空,失望的离开了,那么这次来的话……嗯?不对,那两个是什么人?还有被他们打晕的那个,是我?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有这种事?”

    与此同时,真真正正如同幽灵一样存在的陆栩抵达,这个时候的他的形象已经是男大学生的模样了。

    他仔细的回想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幕幕,却发现眼前这一幕始终和记忆中对不上号。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才导致变成这样的呢?y7

266 轨道

    在这个透露着寒气的冷冻库中总共有四个人,不过倘若将陆栩排除在外的话,就只有三个,毕竟此时的他是以旁观者的形式存在的,他并不属于这里,再者地上原本就躺着一个刚刚晕倒过去的陆栩。

    也就是说在这里存在着两个陆栩,一个是六年前年仅十四岁的他,那时候七星镇刚刚遭遇到变故,他急匆匆的赶回去,另一个则是二十岁的他,不过这个时候陆栩本人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饥荒岛上。

    只是他在睡过去后产生了梦境,他站在记忆的门扉外边,窥测到了门内的情景,然而当他以为他看到的都是他的记忆的时候,却又发现眼前的场景与自己的记忆存在着某种偏差,这就让他不得不愣住了。

    “喂喂,这个小子是什么来路,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从刚才开始就在那里偷偷摸摸的听我们两个说话,还以为我们没发现,真是可笑,我们应该怎么处置他?是把他就这么解决扔出去,还是……”

    高个子的医生将晕倒过去的少年扛到一个台面上放着,这看起来像是一个简易的手术台,加上周围阴森森的气氛和环境,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而他则手里把玩着一柄手术刀,询问同伴的意见。

    “难道是这个事件相关的人吗?但七星镇上所有的人都应该死光了才对,不应该有活口,也许是好奇进来看看?还是想偷东西的?”矮个子的疑虑重重,不断的思考着存在的可能性,他是个谨慎认真的人。

    谨慎和认真也就代表着他在工作中绝对不会出差错,从这名少年偷偷摸摸的溜进来开始,他们就已经注意到他的存在了,只不过并没有发作,而是趁着离开的时候,突然又杀了个回马枪,将少年打晕过去。

    “我说他该不会是另一拨人派过来打探消息的间谍吧?得知七星镇发生的事情以后,就派人过来查看相关的情报,试图把我们刚刚捞到的功劳给抢走,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恶了,给他做一场手术怎么样?”

    高个子医生对于手术刀非常熟练,即便他戴着厚厚的手套,又是在寒冷的冷冻库中,也能娴熟的让锋利的手术刀在指尖划来划去,对他来说做一场外科手术简直就是如同吃饭睡觉一样简单的事情。

    “依我看还是先把他弄醒,从他嘴里问出幕后的主使才更加妥当一些吧?”矮个子医生皱起眉头,不太赞同这个同伴的做事方式,他很清楚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幕后主使者,不是节外生枝。

    “你说得没错,所以我才提议做一场手术,给他打上麻药,开膛破肚之后,再把他弄醒,让他看一看自己的样子,保管他不管嘴有多硬,都会老老实实的把所有事情都交待出来的吧?”高个子医生笑声尖锐。

    他有着口味很重的恶趣味,虽然是学医出身的他,却也同时担任着审讯的职责,在他那些天马行空的审讯方式面前,审讯的效率一直都十分高,那些审讯之后囚犯的眼神,可都是他引以为傲的艺术品。

    “既然这样……那就把他交给你吧,反正我在意的不是过程,只要搞清楚结果就好了。”矮个子医生摆了摆手,他并没有参与进来的意思,示意让他的同伴自由发挥,他则起身打算离开这里。

    “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嘿嘿嘿嘿,来吧,这绝对是一场令你难忘的经历的哟。”高个子医生十分亢奋,在他的同伴离开以后,偌大的冷冻库就只剩下他与少年两个人了,他握着手术刀就打算下刀。

    “嗯?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对于这种事情一向都不感兴趣的嘛?”他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只当是他的同伴去而复返,这就让他感到疑惑,因为矮个子医生一向反感他的所作所为,从不曾参与进来。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矮子的话,那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听到你说话了,永远都没办法,倘若你想问为什么的话,那就到黄泉路上去问他好了。”在高个子医生的身后有声音飘过来。

    这个声音沙哑而又晦涩,比整个冷冻库海妖更加的寒冷透骨,高个子医生的警觉性很高,他下意识的就挥动手术刀穿过自己的腋下刺过去,虽然他没有回过头去看,但出于他卓越的职业本能。

    他可以清楚的通过对方触碰到他的位置,精确判断出对方的心脏在什么地方,而且职业嗅觉让他嗅到了危机感,他深刻的意识到倘若不先下手为强的话,遭殃的绝对会是他的!

    “刺中心脏了吗?就凭你也想暗算我?你还太……嗯?怎么回事?你怎么还没死?还有你身上的血……你真的把他干掉了?”高个子医生对于自己刚才那一刀十分自信,认为对方绝对已经中招了。

    可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明明刺中的那一刀不知为何却没有杀死对方,虽说对方浑身都血,但同样出于职业能力,他能判断出这绝不是这个穿着红色西装的家伙的。

    原本他以为这个红西装说的是危言耸听的话,就凭他怎么可能干掉他的同伴呢?虽然平时他和他的搭档争执不断,但他很清楚自己搭档的能力,绝对没那么容易就让人给干掉,可如今连他的处境都堪忧。

    这就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红西装的话,难道他说的是真的,他的搭档真的已经死在了红西装的手里,这让这个有着恶趣味的医生顿时变得惊惧,因为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好日子将要过到头了!

    “很意外吗?总是在制裁别人生死的死亡外科医生,有朝一日却要死在别人的手术刀下,我究竟该说这是一种讽刺,还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呢?”红西装手里拿着一柄手术刀把玩着。

    乍看之下手术刀平淡无奇,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高个子医生却能认出这分明是他搭档携带的,这更加让他确定了这个红西装说的是真的,恐惧如同瘟疫瞬间弥漫开来,让他整个人忍不住的发抖。

    “你想要做什么?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外边的警卫呢?”高个子医生抬高了自己的音调,正如同红西装所说的,在主宰别人生死的时候,他能享受到无与伦比的美好感觉,可一旦沦为自己成为鱼肉。

    那就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他也总算可以体会到那些曾经在他的屠刀下瑟瑟发抖的可怜羊羔们彼时的心情,深沉的恐惧让他喘不过气来。

    “嘘,小声点,你这样声张的话,会吵到那些死在你手中的亡灵休息的,试想一下,当你死之后,那些亡灵将你缠绕是十分感觉呢?不过还是不要去想了,真真切切感受一下才是最妙的吧?”

    红西装将纤薄的手术刀往前轻轻一推,高个子医生甚至没有感觉到半点痛苦,刀刃穿过了他的疼痛神经,从骨骼的缝隙精准的穿过了心脏,只让他感到有些凉凉的,不过在这样的冷冻库,感觉寒冷十分正常。

    “你这家伙……究竟是……我……”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的凋零,没有痛苦的凋零,虽然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因为死亡往往伴随着痛苦。

    可是对于高个子医生来说,他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事,他可不想就这样死去,他不甘心,他试图挣扎!

    “平静的接受死亡吧,至于痛苦……在你死之后再慢慢的去体会。”红西装轻轻的将他推倒在地。

    鲜血从他的胸口流淌出来,红西装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白色的手帕进行擦拭。

    对于剥夺别人生命这种事情,他不慌不忙,手上没有半点抖动的痕迹,显然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他走到手术台前,此时少年依然陷入昏迷当中,他的嘴皮有些乌青发紫,这是由于寒冷被冻了的。

    “还真是一个莽撞的人,因为自己亲人死于非命,所以迫切的想来看最后一面,并且试图调查出一些线索出来吗?不得不说勇气可嘉,你也的确很聪明,很机灵,如果再给你几年的时间,肯定是个杰出青年。”

    “然而现在的你还真的是太嫩了,太容易被人看穿,太容易被人给击倒,哪怕对方仅仅是这两个蠢货一样的货色,也足以剥夺你的性命,可是你还有没完成的使命,怎么能倒在这里呢?”红西装叹了口气。

    他依然戴着白色的手套,戴着黑色的墨镜,还戴着红色的口罩,根本就没办法看清楚他的样子与表情。

    “那两个蠢货根本就不清楚你的价值,连你是七星镇的一员他们都不知道,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们,只能怪那位陆医生将你保护得太好了,而且还做出那种事情来……让所有人都忽略了你的存在。”

    “而且那些知道你存在的相关人员,几乎都被解决掉了,这个世界上还知道那个秘密的人,不超过五个,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数字还会继续减少呢,连你自己都还不知道你是多少人牵挂的存在吧?”

    “不过现在还没有到让你知晓的那个契机,为了避免出现什么不必要的纰漏,所以就把那两个蠢货在你脑子里留下的糟糕记忆抹去吧,回到预先设定的轨道当中去,按照既定的轨道发挥你应有的作用吧。”

    “只有这样你才能发挥出你最大的价值出来,每一个人,每一件东西都有他的价值,一旦价值发挥完毕之后,就将彻底沦为废物,这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世界呀,咕咕咕咕。”红西装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陆栩一直近距离旁观着,哪怕他作为幽灵一样的存在,并不具备着基本的感知机能,然后听到从红西装口里说出来的话,他感到自己一阵阴寒透骨,因为倘若红西装所言属实的话。

    那么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别人预先写好的剧本,本以为他是凭借自身的意志才一步步走到这里来的,可如今看来似乎并非是这样,他早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当中,彻底沦陷爬不出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我幻想出来的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不行,我一定要搞清楚……嗯?周围的空间……在崩塌?不,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能这样,我一定要搞清楚,不!”

    陆栩试图再靠近一点,从红西装身上弄到更多的线索,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清楚的看到周围的场景开始大面积的崩塌,全都变成碎片一样的东西,直到最后一片漆黑,只剩下他一个人置身虚无当中。

    无数块玻璃碎片折射出不同的风景在周围来回闪烁,陆栩试图从虚无当中寻找一条出路,但这些碎片快速的环绕飞行,并且连接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囚笼,将他整个人囚禁在其中,他试图呐喊。

    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喊不出声音,恐惧与绝望的情绪在蔓延着,陆栩拼命挣扎,可他的双脚却传来一阵失重感,连他脚下的玻璃也都破碎开来,他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当中……

    “哈!这是……在做梦?终于醒过来了吗?没错,的确是在做梦。”陆栩猛的坐了起来。

    他环顾周遭,黑漆漆的一片,这一度让他怀疑自己是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渊当中。

    可是在他的旁边有火把正在燃烧着,这点亮了微不足道的光亮,他往自己的手背划了一下。

    很快就划破了一道小口子,能看到殷红的血痕,这让他确信的确是回到了真实的现实当中。

    “可如果这是梦的话,那梦里的场景……太过于真实了,而且有相当一部分是发生过的事情,至于另外一部分,却和记忆当中有出入,倘若那些场景不是真实发生,我可以理解为是我幻想出来的产物。”

    “但倘若那些场景又是真实发生的,我又是从何得知这种事情的?痛痛痛,一想起这些问题就头痛欲裂,还是不要去想那些事情,先走下去再说吧。”陆栩试图理清楚头绪,但突然出现的剧痛感让他头痛欲裂。

    这就让他不得不打消继续思考的念头,拿过水壶喝了一口水后,他当即起身。

    “嗯?那边有声音传来?什么人?”陆栩立刻警觉起来,他分明听到有人正朝着他接近!y7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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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出饥荒岛介绍:
随着人工智能快速崛起,人类享受到了各种各样的福利。
一艘满载游客的渡轮驶向风景宜人的小岛,这本该是一场悠闲的度假之旅,但暴风雨的降临让一切蒙上阴影,致命毒蛛,死亡射线,疯狂鼠潮接踵而至……
岛屿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各怀鬼胎的人们要么被它吞没,要么拿起武器进行反抗,黑暗,还未真正降临!
已完本过百万字小说《未来狂世》、《奇幻穿越男主可没那么好混》、《全萌娘卡潮》,新书开启。杀出饥荒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杀出饥荒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杀出饥荒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