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墨允的情报
潇梵纵是心情再不好,也没有忘了礼数,墨梨和墨允进入小厨房的时候,发呆的潇梵马上整理了情绪,将自己从难过中抽离出来,给墨梨和墨允都见了礼。
墨允看着面如死灰朝自己见礼的潇梵,嘴角抽搐了一下,却还是拉着墨梨进了小厨房的储藏间里。
一进储藏室,墨允便轻声对墨梨说道:“昨晚,我睡不着,就出门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出了蝉室,走到了醉湖边的穿廊附近,远远地看到一个人从穿廊上走过来,是从百花园方向过来的。我仔细看了看,那人不是巡院的侍卫,穿了一身黑衣,还蒙着面。我知道纯王府里一向是实行宵禁的,亥时正刻开始,非得主令,所有不当值的小厮丫鬟和侍卫等人员都不得随意走动,就算是当值人员,也只能在值夜的范围内活动,否则会受到重罚。”
“所以一开始我以为是刺客,便悄悄地跟了上去,想着先看看情况,再作打算。谁知竟一路跟着那个黑衣人进了桃花坞,他穿园过院,黑暗里没有拿灯笼,却也走得极快,竟像是对府里的情况非常熟悉。”
“府里晚上不住人的院子是从外面锁上的,而住人的院子,是从里面用门栓栓上的。那个黑衣人是从门进入的桃花坞外院,说明,要么他本来就是从里面出来的,要么是里面的人,有他的内应。”
“晚上太安静,那个黑衣人又非常警觉,所以我并不敢跟得太紧,一进入桃花坞我便失去了他的踪迹,后来寻到醉湖边的栈桥处,看到湖上有一艘小船,已经离开栈桥有一段距离了,正划向湖心的桃庵岛,船上却是两人,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之前我跟着的那个黑衣人,还是纯粹只是巧合,他们跟那个黑衣人是两拨儿人。”
“那个步轻扬,身上怪异之处太多,你和纯王一定要小心着些。”墨允向来是个慢悠悠的性子,说话也是不紧不慢的,此时依然云淡风轻。
“嗯。”墨梨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果真是步轻扬,纯王派去跟踪的暗使一定会汇报的,一会儿得了空,问问他,“这府里本就暗潮汹涌,各方势力都有暗桩渗入,你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还有,残夜,”墨允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她……不宜久留,还是早日打发了吧。”
墨梨冲墨允笑笑,“多谢二哥哥,什么事都替我着想。我也正有此意,想着等过了明日王爷的寿宴,就着手安排。”
今日残夜有异,看来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连墨允都看出来了,墨梨想。
“我是你二哥哥,自然要什么事都多替你想想。一家人,互相关心是应该的,无需如此客气。”墨允对墨梨说道,“你不也一直都在为我和潇梵的事劳心劳力么,我们也没有说什么谢谢。”
“我哪里做了什么,值得二哥哥你们俩道声谢的,等我吃你们喜酒的时候再说吧。”墨梨笑着说。
“你肯让潇梵来王府的小厨房,我们就该说声谢谢的。”墨允羞涩地笑笑。
“二哥哥说得哪里话,这份工作是人家潇梵凭本事得的,我留下她,可都是因为她手艺好,若是她手艺不好,就算是你推荐的,我也是必不会留的。她做饭给我吃,我付她薪水,哪里就需要谢了。”墨梨说。
“是,潇梵值得更好的生活。”墨允敛了笑容,去开门,“我们出去吧。”
“嗯。”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太多的巧合
都说贵族有特权,富贵无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哪里又知道,无论是谁,都不过是世间一颗渺小的沙,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那份不得已。
墨梨看着依然倚在桌边的潇梵想。
家世,无论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在现代,都是爱情和婚姻的一道樊笼,只不过,在这个时代是摊在明面上的,而在现代,会更加隐晦一些。
其实,在墨梨看来,门当户对虽然简单粗暴了些,却是对婚姻最有效的一条标准,因为爱情太过虚无缥缈,能相爱,并不等于一定能长久相处,相对来说,门当户对的婚姻,反而比单纯因为爱情而结合的婚姻会更加牢固一些。
潇梵这样的人,属于例外,虽然家世并不出众,但相貌、人品和才情,都比很多贵族女子更高一筹,或许白慕雪也是这样的人,她们的爱情,都受到了家世的阻碍。
这样的事,听起来很悲哀,或许很多人觉得她们应该冲开束缚,去追寻自由和爱情,但墨梨却并不希望看到世间有更多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出现,蝴蝶已经有很多了,不缺那几只。
所有的得到,都需要付出代价,但有些代价,不一定都那么值得。
一定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的,使结局不那么悲情。
她不知道墨允和潇梵能不能真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帮助他们,但她想要再试一试。
无论怎样,她都希望他们俩个好好的。
*
昨夜纯王说有公事要处理,没有回牡丹亭住,在得闲别院里歇下了。
得闲别院的下面,是九幽城,纯王可能是在下面处理暗使的公事。但让墨梨很在意的是,墨允见到的那个黑衣人,进了桃花坞里就消失了,而得闲别院,刚好也在桃花坞里,这样的联系和巧合,让墨梨心里有些不舒服。
更加巧合的是,第二日,残夜竟开始含情脉脉地望着纯王了,她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促成了这样的变化,不然,再水性杨花的女子,也不可能前一日还在给情郎送香囊,隔一日就对另外的男子芳心暗许。
残夜对墨不流是用了真心的,之前,墨梨听茫茫讲起过,说是打墨不流进隆国公府的那一天起,残夜便开始围着墨不流转,一日都没有变过心。
这几个月的相处,墨梨也看出来了,残夜确实用情匪浅。
所以,导致残夜能在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大变化的,一定是件非常重大的事情,才能颠覆她的整个内心世界。
*
这段时间,纯王一直腻着墨梨,每晚必在卧墨池歇下,两个人都已经养成了习惯,昨晚没有在一起,都非常的不适应,吃早饭的时候,便开始起腻,纯王把墨梨捞到了腿上坐着,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粥。
茫茫、顾小洲、南荆他们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王爷。”墨梨柔声叫道。
“嗯?”纯王把粥碗放到了桌子上,勾着墨梨的下颌便吻了上去。
*
墨梨捧着粥碗,吃下一勺纯王喂过来的粥,盯着他的脸出神。
看着纯王的神情并无异常,但纯王这个段位的人,若是想掩饰什么,墨梨却是怎么都难以看得出来的。
纯王捏了墨梨的下巴,将墨梨的脸微微扬起,看着墨梨的眼睛问:“想什么呢?看夫君看得出神了?是不是一晚上没见想我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愚蠢试探
“一个晚上没见,感觉王爷变得更好看了呢。”墨梨甜腻腻地说,“我想亲一下。”
“自己的夫君,想亲就亲啊!”纯王笑着凑了过来,“想亲哪儿,你说。”
墨梨拿手指点了点纯王的脸颊,“这儿。”
纯王有点儿疑惑地看了看墨梨,“这儿你还需要跟我说一下?以前不是想亲就直接把我搂过去亲了吗?今儿是怎么了?”
“你要上早朝,我涂了唇脂,怕亲你一脸。”墨梨说。
纯王笑笑,“亲完擦了不就行了么。”纯王说着,眯了眼睛看着墨梨,“我还是觉得你今天不正常,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啊。”墨梨瘪了瘪嘴,“你到底让不让我亲了啊。”
“亲亲亲,亲,亲。”纯王一叠声回应着,把脸给墨梨递了过来,直接凑到了嘴边儿,就差贴墨梨的嘴唇上了,“你不想说就,就,先别说,想说了,再说给我听。”
墨梨勾着纯王的脖子,唇贴上了纯王的脸颊,久久没有离开。
“王爷,我觉得,若素和安之,跟你那么长时间了,也不一定非要散了的,但如果你腻了,想再另纳两个也是可以的。”墨梨小心地说道。
最后一口粥,纯王喂给了墨梨,然后就把墨梨手里的碗放到了桌子上,“你今天不对劲儿,刚才练武的时候,就一直神情恍惚的,现在又讲这样的话,一定有事情发生。你要是不愿意跟我说,就不说,想说的时候再说,或者永远都别说。你的秘密又不只这一个,你瞒着我的事,也不只这一件。”
纯王说着说着,有些生气了,别过了头去。
半晌又喃喃说道:“可是你又扯什么若素、安之,扯什么纳妾的事,你是什么意思啊?!”纯王把头转了回来,咬着牙瞪着墨梨,气得浑身都微微发抖,“你什么意思?!”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墨梨被纯王的神情吓着了,“你别这样。”
“我哪样了?!我哪样了?!没有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纯王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都开始抖了,“刚成婚还不到三个月,王妃就这么着急要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吗?!早知道,那十个西梁女子,我就不送走了,毕竟,她们也是跟过我的。”
“你阴阳怪气地做什么?!”墨梨的脸色也变了,“我还不就是觉着,我现在身子不好,怕苦着了你么。”
“苦着什么,不能圆房吗?!”纯王哼了一声,眼神里褪去了之前的锋利,却充满了哀伤,“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个沉迷女色,一天都离不开女人的人吗?!”
“哎呀!”墨梨把脸埋进了手里,看着纯王的样子,悔得肠子都要青了,都说婚姻中的沟通最重要,可是不恰当的沟通,却还不如不沟通……
“王爷……我不是那个意思。”墨梨抱住纯王,撒娇道,“是我表达不当,你别往心里去,你这马上就要去上早朝,可不好带着情绪出门的。”
纯王别过头去,还是不理墨梨,自己生气。
“你别生气了,我怎么可能希望跟别的女子共同分享你呢,我要日日夜夜都独占着你。”墨梨说,但说完就觉得这话有点儿哪儿不太对。
“噗”,果然,纯王都没忍住笑了出来,一字一顿地说,“日,日,夜,夜,地独占我啊!”
……
第二百四十章 哄不好了
“你终于笑了。”墨梨勾了纯王的脖子,长吁了一口气。
纯王听了,使劲儿憋回了笑,“还没完呢。”
“怎么,这是还哄不好了怎么的。”墨梨捏着纯王的耳垂轻轻捻着玩儿,也憋着笑说。
“且得哄呢。”纯王像个三岁的小孩子。
“行行行,我慢慢儿哄。”墨梨笑着说,“但现在可别生气了啊,一会儿得去上早朝呢,带着情绪可不好。而且,我还有事儿要跟你说。”
“那,行吧。我记着,以后再让你哄。”纯王挑了挑眉说,“什么事,说吧。”
“两件事,一是……昨天偷入仲春馆里储藏室的黑衣人,应该是潜水进入了季春馆。”墨梨敛了笑说。
“嗯,顾小洲已经跟我说过了,昨晚,我没有回来就是在处理这件事。”纯王点点头,脸色沉了下来。
“第二件事,你派去监视步轻扬的人,有没有跟你汇报说,昨晚他从桃庵岛上偷溜出来过?”墨梨问。
“没有,他自从被送上了岛,就一直没有什么行动,特别安分守己。”纯王说,看着墨梨又问道:“为什么要问他?”
问完后,纯王怕墨梨误会他在吃醋,忙又补充了一句,“你这么问,一定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联想到他了,我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墨梨咬着嘴唇看着纯王笑。
“你严肃点儿!”纯王板了脸。
“好。”墨梨揉捻着纯王的耳朵笑,然后神色一敛,把墨允跟她讲的半夜碰到黑衣人的事,给纯王讲了一遍。
“就是说,那两个黑衣人,要么是住在桃庵岛上的,不知道出去做了什么,要么是要到桃庵上不知道做什么,但总之,他们熟悉府里的地形和警卫安排,应该都是王府里的人。”纯王听完墨梨的叙述,分析道。
“你的第二种说法,我和二哥哥,还真的没想过,我们先入为主地就认为他们是出去做了什么事,回桃庵岛的。”墨梨说,“依你的意思,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们是纯王府里的人。”
“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心里有点儿不踏实。”纯王说,“我会安排人手去盯着桃庵岛的。”
“嗯。”墨梨点点头,“还有,你为什么选沈爷去参加暮春园大会?我看见他们就不舒服。”
“首先呢,沈爷作为金尚书的亲戚,又是京城里叫得出名号的一个人物,请他过去,是必然的选择;其次,多跟敌人接触,才能知己知彼不是。”纯王笑笑。
墨梨眯眼看着纯王,“老狐狸。”
“我当你是在夸我。”纯王自作多情地说。
墨梨翻了个白眼给他。
“对了,我也有一件事,想要问问。”纯王说,“你刚刚的异常表现,是跟残夜有关系吗?”
“?”被纯王看穿了心思,墨梨有些窘迫,“你……”
“要么如实回答,要么就别说了,我不想听敷衍的话,而且,你也说过,对我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的。”纯王说,又有点儿不高兴,“刚才,你就没说真话,你说没有什么事,明明就是有事。”
“我是想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墨梨有些惊讶。
“我不瞎。”纯王又翻了个白眼,“你刚刚练武时一直盯着残夜看,而残夜却不知为何,一直盯着我看。残夜的表现十分怪异,而且是一夜之间发生的变化。再联系上我昨晚没有歇在牡丹亭里这条信息,你是不是就开始瞎想了?”
墨梨咬着嘴唇看着纯王,不吭声。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这世道不公
纯王又白了一眼墨梨,“明日我生辰,今儿你就要开始操持宴席,也算是你嫁过来,主持的第一件大事,就先不要想这些事了,专心把寿宴做好,过几日再行计较也不迟。”
纯王其实很想问问墨梨给他的礼物有没有准备好,但又不好意思,又怕问了会让墨梨多想,便只好硬生生忍着,期待而煎熬。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墨梨说,“先把寿宴做好了再说吧,毕竟,太后、陛下和皇后他们都是要亲自过来的。”
请帖已经提前半个月就发好了,席面的数量和排桌也已经定了下来。
宴席上要表演的节目,由桃庵岛的岛主花方柳拟定,然后呈送墨梨挑选,他非常贴心,每一类节目都为墨梨列出了三个选择,还会细致地为墨梨讲解每个节目的编排和效果,可以让墨梨快速地做出判断。
花方柳设计了十二类节目,墨梨只挑了十类,十全十美嘛,兆头好。
席面依旧是由王府的大厨房来准备,但菜品名单是由墨梨、大厨房的主厨和潇梵一起制定的,墨梨听了潇梵不少的建议。
虽然菜单早就定好了,但大概有一半的菜,都是需要潇梵来指导完成的,如今潇梵情绪不佳,墨梨有些担心,好在吃完早饭送走了纯王后,潇梵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站在了西花厅里。
“潇大厨,王爷的寿宴还得仰仗你看着些,一些餐前饭后的点心都需要在今天提前制作好,做菜用的高汤也需要今天就吊上,还有一些需要泡发的东西,林林总总也有不少。怕你一个人忙着烦闷,我就私作主张把二哥哥给留下了,虽然可能帮不上你太多的忙,但总是能陪着说说话儿的。”墨梨一边笑着说,一边研究着潇梵的神情。
“谢王妃体恤,我干活儿的时候一向专注,分不了心闲聊,还是请墨二公子陪着王妃说说话儿吧。”潇梵浅施一礼道。
这话说得本没有什么错,但在私下里却显得生分了些,让墨允感觉很受伤,“小梵……”
墨梨看了看墨允,笑说道:“好,我平时看到潇大厨在工作时确实非常专注,甚至都有点儿入了忘我的境界。二哥哥在你身边,非但帮不了什么忙,还会打扰了你。是我思虑不周,妄语了。”
“时辰不早了,王妃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我就先去干活儿了。”潇梵施礼说道。
“还请稍等,我再耽误片刻工夫,有几句话想跟潇大厨分享一下。”墨梨笑着起身走到了潇梵的身旁,拉了潇梵的手说:“潇大厨莫要心烦,凡事都有解决的途径,不过试了一次,堵死了一条路而已,不是什么天大的事,这条路走不通,还有很多条路可以选。况且太后也都保证了,说是会把这事儿记在心上的。还有很多时间,我们慢慢来想办法。”
“这世道不公!”潇梵抬起原本微低着的头,眼里闪动着泪花,哽咽着说。
这是墨梨与潇梵相处这段时间里,见到她表情最生动的一次。
第二百四十二章 努力却无能为力
“我理解你的感受,可那个比赛,咱们本就不是冲着什么名次去的,你也就不必太过执着了。”墨梨拉着潇梵的手微微紧了些,“过去就过去了,咱们还得往前看。”
“我咽不下这口气。”潇梵咬着牙说。
墨梨没有想到,潇梵的性子竟然如此执拗,心里着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了,有些事,真是需要她自己想明白,才能放得下。
但却又不能完全放任不管,总是要说两句的,万一听进去了呢,万一管用呢。
“这世界,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可能会有绝对的公平,所有的公平都只是相对的。而且,公平,是需要我们自己去争取的。”墨梨说得语重心长,她觉得此时的自己特别像知心姐姐。
“一时的输赢,表面的不公平,都说明不了什么。这次你的手艺其实是被众人交口称赞的,昨天比赛刚结束的时候,朝我要你的人,就有好几个。这些都是对你的肯定,你,是真真正正的无冕之王。”墨梨说着,眼睛里放着光彩,像是在夸耀自家的孩子,争气!
“哼……”潇梵冷笑了一声,“无冕之王,无冕之王有什么用?!”
墨梨惊讶于潇梵的态度,她一直以为,潇梵是个特别云淡风轻酷酷的高手,没想到却也如此执着于输赢,也不是说在乎输赢有什么不好,只是,可能墨梨之前把潇梵想得太过超然于世,忽略了她也不过是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子。
谁还不是芸芸众生中,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了。
墨梨想到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她也有执念放不下,她也有怨愤不能平,此时,她却觉得豁然开朗,有时候,劝别人,更是在劝自己。
自己也要放下,也要努力往前走。
“我明白。”墨梨拍了拍潇梵的肩,“这个世上,谁都会有不得已,谁都会有委曲求全的时候,就连尊贵如太后,她也不是为了顾全大局,而选择了一个其实并没有那么中意的点心师傅么。如果按照她的心意来,她一定是会选你的,除去你是我的人以外,赛后她也对我悄悄说过,她说她喜欢你做的点心,也喜欢你。”
“太后心里不委屈么,她心里也委屈啊,都到了这个位置了,她还是不能随心所欲,得顾忌这个,还得顾忌那个。天下有谁能真的万事如意啊,谁都不能。有些委屈,我们就得生往下咽。”墨梨说得非常动情,已经把自己都给说服了,却仍然没有说服潇梵。
“王妃,你还记得你的表哥吗?你是爱他,还是爱殿下?”潇梵忽然看着墨梨问道。
墨梨:“……”
这个问题,墨梨回答不了,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表哥是谁,不知道之前都发生过什么,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是怎样的。
看着沉默的墨梨,潇梵苦笑了一下,“有些事,不管我们再怎么努力,或许都无能为力。”
潇梵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第二百四十三章 蹊跷被盗
“小姐,红翡手镯不见了。”墨梨刚在牡丹亭的院门外跟纯王吻别,唇上还残留着纯王的余温,眼里还映着纯王的身影,茫茫就贴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特别扫兴的话,让她高高扬起来的心情“啪”地一下就折了,还不得不打起精神,扯出笑容回应拐弯处转回身跟她挥手再见的纯王。
“什么?!”纯王走后,墨梨这才转过头,震惊地看着茫茫问,一脸的不相信。
今天是纯王的生日,但他上午还是得去上朝,晚上举行晚宴,大部分人会提前过来吃下午茶、逛逛园子,最主要的是进行一下社交,结交一下想结交的人,巩固一下想巩固的感情。
为了让大家不拘束,太后、新帝和皇后并不会提前来,而是会在晚宴前赶到。
王爷的寿宴,还不是整寿,岁数也不大,极少有太后、皇帝和皇后亲自到场的先例,这算是一种恩典和嘉奖,尤其是在新帝刚刚登基,皇位未稳的时候,特别需要,虽是给纯王抬脸面,却更多是给别人看的。
所以,作为配合演出的纯王夫妇,一定不能出错。
自从太后赏了墨梨红翡贵妃镯,墨梨每次进宫见太后,或是参加宫宴,都会佩戴那对镯子,可今天,茫茫却说镯子不见了。
一直戴着,突然有一天不戴了,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当然也会引起太后的注意。
太后赏赐的东西丢了,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平时赏的也就罢了,墨梨每次进宫,太后都会给她带回来一堆东西,很多东西,太后会亲口嘱咐墨梨去拿着送给别人家的夫人小姐,交交朋友,或是赏给身边的下人,拢络人心。
但那对红翡镯子却是意义非凡,是大婚后,新妇拜见婆婆时,婆婆给的礼物,这怎么好丢了,显得多不拿太后赏的东西当回事儿!
“小姐,我说,太后赏给您的那对红翡贵妃镯,不见了。”茫茫放慢语速,又跟墨梨说了一遍。
“你仔细找过了吗?!”墨梨拧着眉问。
“找了,我和厌年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茫茫一脸的焦急,说话声儿里都有哭腔了,“但镯子是我放的,我记得很清楚,它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到了别的地方。真是丢了!这可怎么办啊!都是我不好,没有保管好,小姐你罚我吧。”
“罚你有什么用!镯子能回来吗?”墨梨没有回卧墨池,反而朝外院的园子里走去,闷头走了一段儿,心绪慢慢平静了下来,脑子也清醒了,“被人偷了,也不是你的错。”
这不是突发事件,也不是偶然事件,更不是有人贪财偷了镯子,而是针对她的,有目标有目的地陷害。
但这个人是出于私欲,还是在为某个人或是组织工作,这就不得而知了。
第一个在墨梨脑海中浮现的人,居然是残夜,或许是女人的直觉,或许是因为她这两日来的异常举动。
“大概在什么时间段内丢的,你知道吗?”墨梨问。
“前日去参加暮春园大会回来,我把镯子收起来后,就没再看过,直到今天早晨我去找,才发现不见了。”茫茫回说,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都怪我……”
“已经过去了一天两夜,东西不一定在府里了,就算是在府里,随便在园子里埋起来,或是直接沉进水里,都是不容易找到的。”墨梨分析道,“搜府,意义不大,还容易造成恐慌,反而会影响晚上的寿宴。”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没事
“不就是一对镯子么,他以为把它们偷走了,就能制我了么!”墨梨哼了一声,非常不屑。
“可那是太后赏的镯子……”茫茫仍是提心吊胆,怕得不行。
“没事,找不着就不找了。”墨梨安慰茫茫,“多大的事儿!”
茫茫诧异地看着刚还在跟她一起着急的墨梨,突然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变,看着好像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在乎了。
“可是,小姐你要怎么跟太后交待啊。”茫茫依然放心不下来,“都怪我,都怪我……”
“好啦,有人要偷,是怎么防都防不住的。”墨梨安慰茫茫,“这事儿就交给我处理吧,回去也别声张。”
“是。”茫茫看着仍是十分忐忑。
“对了,回去咱们把放钥匙的地方,换个位置,好歹给他们增加点儿难度。”墨梨说着转身往回走。
“是。”茫茫应道。
*
有些常戴的首饰,都是直接锁在卧墨池里间梳妆台上的小匣子里,而像红翡镯子这样非常贵重,又只是偶尔要佩戴的首饰,就锁在另一个小箱子里,那个小箱子又锁在衣柜的暗格里。
之前墨梨对身边的人并不十分地避讳,茫茫取拿东西的时候,也不怎么背着人,就厌年特别注意一下。贴身的,经常进出卧墨池伺候的丫鬟们,还有屠嬷嬷都知道这些东西摆放的位置,包括钥匙放在哪儿。
墨梨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虽然制定了严格的库房保管制度,却忽略了房间里的东西,她没想到还真有下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地偷主人的东西,真是小看了。
放东西的暗格肯定是不能改了,那就换锁吧,换放钥匙的地方吧。
墨梨遣烛风去买新锁,而且叮嘱他锁不可以过别人的手,管理箱子的人只限茫茫和厌年,墨梨把那一大盘的钥匙,贴在了梳妆台的下面,没有看过谍战电视剧的人,不太容易想到这个位置。
*
纯王提早回来了,今日早朝事情不多,下朝后新帝也没再把纯王留下,让他下了个早班。
纯王换好家常衣服,抱着墨梨倚在卧墨池的小睡榻里眯着养神,突然听墨梨说镯子丢失的事,一下就弹坐了起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看墨梨淡定的样子,纯王知道她一定是已经有了主意。
“直接跟母后说。”墨梨说道,“这事儿想隐瞒是隐瞒不过去的,既然偷了镯子,就一定会有人把丢镯子的事儿给点出来,还不如咱们争取主动,自己说出来。我再卖个惨,母后肯定不会怪罪我的。”
纯王听完笑了,心也放了下来,“嗯,母后肯定不会怪你,她啊,都把你当亲闺女宠着了。哪还需要你卖惨啊,你一撅嘴,一皱眉,母后都会心疼得不得了。”
墨梨嘿嘿嘿嘿地傻笑,“王爷这话说的,难道是吃醋了不成。”话一说完,墨梨就觉着不太合适,毕竟太后并不是纯王的亲生母亲,纵使对他再好,不还有两个亲儿子呢么,吃醋对于他来说,都是件奢侈而不应该的事,而且,这个时候,他应该会特别想念亲生母亲吧。
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法解释,墨梨只好拉过纯王的手,轻轻捏了捏。
纯王朝墨梨笑笑,“我没事。”
第二百四十五章 别想转移话题
墨梨把剥好的一瓣桔子喂到了纯王嘴里,纯王张嘴吃了,嚼完咽下去之后说:“那个白色的丝络不把它撕掉,我吃着会觉得苦。”
“?”墨梨愣了一下,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没什么味觉呢,以前那么寡淡的饭菜都能吃得下去,居然能吃得出橘络的苦味儿来。”
“那是两回事儿。”纯王瘪着嘴,有些不高兴,“我以前吃那样的饭菜,就是觉得清淡饮食能让人保持冷静,没有那么多的欲念。收了两个通房也是因为,因为定期排解,会有助于保持冷静……”
墨梨看着低头不敢直视她的纯王,都快要笑得趴下了,“那你怎么现在跟着我大鱼大肉,浓油赤酱地吃得那么愉快,还要把通房都给散了?”墨梨记得听茫茫说过,纯王是个生活特别规律的人,隔三日召若素或安之服侍一次,两人一对一次。但这个频率对于纯王这个年纪的男子来说,是不是有点儿低了……就冲他夜御十女来看,也不应该啊……墨梨乱七八糟地想着。
纯王抬起头,气呼呼地看着墨梨,“你说为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吃得再清淡都冷静不下来。散了通房自然也是为了你!真是奇怪,你怎的就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居然不怎么吃醋……”
“别人家的正室,就算是表面上贤良淑德,心里也没有一个真能容得下通房妾室的,唯独你,也就那次我在画舫上……胡闹,你生了一次气,过后还很快就没事了。都没见你介意过若素和安之,昨儿居然还想着要给我纳两个新的,我真搞不懂,你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你是不是,是不是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不知是哪来的气儿,纯王居然像个埋怨丈夫不在乎自己的小媳妇一样委屈了起来。
“哎哟哟,怎么还委屈了起来。”墨梨放下橘子,抱住纯王拍着他的背安慰,“我哪里不在乎你了,我当然在乎你的呀。就是因为在乎你,怕你受委屈,我这才说要纳新人的话。既然,这里的男人大部分都有妾室,你们从小接受的思想教育就是这样的,我也只能入乡随俗,硬要让你跟我一夫一妻,我也怕自己不够尊重你。我想的是,只要你不太过分,我就每天多劝自己想开些。”
“我喜欢你,我自然是想要独占你的!”墨梨说。
原来男人也是需要不断听到保证的,不知道纯王这样,算不算是男人里的特殊情况。
哪知,纯王听话的重点却放得有点儿刁钻,“‘这里的男人’,‘入乡随俗’?”纯王瞪着眼睛看着墨梨,像是一个终于发现罪犯蛛丝马迹的侦探。
“呵呵呵呵……”墨梨只能傻笑,坐回桌子边把橘子瓣儿上的橘络一根一根地撕下来,“其实这个白色的丝络叫橘络,味苦、甘,性平,归脾、肺经,能通络、化痰止咳……”
“你别又想着转移话题,”纯王无情地戳穿了墨梨,却仍然对墨梨递到他嘴边,撕得干干净净,半根橘络都没有的橘瓣儿毫无抵抗力,愣了愣,还是张嘴咬走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我想知道你的秘密
纯王囫囵嚼了几口就把橘子吞了下去,也不顾嘴唇上还沾着橘子汁儿,就赶紧说:“你别想转移话题,今天不说明白,你就……你就……”纯王想了半天也没“你就”出来,“反正,你今天得把话说明白了,我连九幽城都带你去看了,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
“你说这话可就有点儿道德绑架了啊。”墨梨听了有点儿不高兴,“凭什么你告诉我一个秘密,我就得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绑架?”纯王满眼都是问号儿,“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带你去九幽城,当时也没想着要跟你换你的秘密,纯粹就是想让你更了解我……”
看着纯王委屈巴巴的样子,墨梨突然就有点儿不忍了,但她却实在没有办法接受纯王的这种说话方式,你必须得怎么怎么样,还有就是你给我一个,我就得还你一个的思维方式。
“你说过的,我有保留自己秘密的权利,你说过,你不在乎我说不说这个秘密给你听的。”墨梨说。
“你别生气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就是还是想知道一下。”纯王说话声越来越低,他其实感觉自己也挺委屈的,听听自己老婆说的那些词儿,什么“这里的男人”,什么“入乡随俗”,再联想到墨梨大婚之夜自缢后性情大变,以及猫妖附体的传闻,谁听了不得起疑,不得吓一跳啊,难道作为跟她同床共寝的人,连问都不能问问了吗?
“我是说过,我可以不问,可是,你总是偶尔就蹦出来几句这样的话,我还得装作听不到,装作不在意,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是我的夫人,我们以后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
纯王说着说着猛地抬起了头,惊恐地看着墨梨问结结巴巴地问:“还是,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打算要跟我过一辈子,你说的那个非要等到十八岁时才可以……根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唬我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劝我不要把通房给散了,劝我另纳两个新的妾室……你……你根本就没想过,要跟我在一起一辈子,你呆在这里,也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我在意我……”
“是不是?”
纯王说出来的一大篇话,把墨梨都给听呆了,都说女生想得多,可男生想的一点儿也不少啊。
墨梨伸手试了试纯王额头的温度,“你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所以啊,我就说嘛,男人不要动不动就承诺,就保证的,你看看,你这不是还是想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墨梨笑得有点儿幸灾乐祸。
“我……我……”纯王对不上话来了,委委屈屈,又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说完,纯王便闭上眼,慢慢倚回了小睡榻,看起来可怜又颓然。
墨梨收了笑,爬到纯王身边,拉起纯王的胳膊就倚进了他的怀里,“我也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是……我是怕告诉你了,你会把我抓起来,当外星人,给解剖研究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没有道理可言
纯王睁开眼看着墨梨,“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感觉我一句都没有听懂?”
盯着墨梨看了半晌,又说道:“也不对,我听懂了前三句。”
“你的意思是,怕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后,会伤害你,是吧?”纯王问。
“是。”墨梨回答得干脆利落。
纯王把身子坐直了,仔细端详着墨梨,“我……”
墨梨没等纯王把话说出来,便用手捂住了纯王的嘴,“我跟你说过,我的秘密不会对你,对北陈,或者对陛下有什么威胁,我这个秘密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威胁,可是我这个秘密说出来,很可能让我自己送命,光是送命也就算了,我怕是会生不如死,我怕疼……而且,我也没法承受被你抓起来的感觉。”
纯王瞪着眼看了墨梨半晌,让墨梨感觉很不自在,确切地说,应该是有些害怕,不经意地往后挪了挪。
纯王却一伸手把墨梨给扽了回来,“你就这么想我吗?我之前说的话就那么不可信吗?就因为我说过不会探听你的秘密,却还是忍不住想问,你就把我说过的话全部一笔抹掉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墨梨不知道应该从哪一个开始回答好,或许纯王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你居然还以为我会伤害你!”纯王表情冷冷的,“这么长时间了,你居然还以为我会伤害你!”
“算了,我也不想再解释,也不想再做什么保证,反正在你看来,我的任何保证都不过是空口无凭。”纯王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居然对一个完全不信任自己的人托付了自己所有的情感。
虽然他一直让暗使半监视半保护着墨梨,但那是他的职责所在,他非常相信自己,就算是发现墨梨有什么不轨之举,他依然不会对她怎样,实在不行,他会选择跟墨梨同归于尽。
这样的想法,他已经不觉得奇怪了,或许这就是缘分吧,跟相识多久并没有关系。
爱情是个奇妙的东西,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纯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镯子的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不想再纠结在秘密的话题里了,每次谈到这个事儿,都能被气得半死,先谈谈眼下的正事儿吧,“就像你说的,这镯子丢得蹊跷,并不是普通的盗窃,一定是那些人。”
最让他不安的是,那些人居然都把手伸进了牡丹亭!王妃的寝室都能随便进了!不把那只鬼揪出来,让他怎么能安心。
一定不是外人,内院这样的地方,进进出出的人都是有规定的,而且,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不属于牡丹内院的人进来,势必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和警觉,更何况,还有暗使一直盯着。
纯王眯了眯眼,眼里一道寒光闪过,墨梨感觉自己差点儿被对半儿劈了,汗毛悄声息地竖了起来。
“可是现在找,难度太大了,不如叫你的人悄悄到黑市上查查,没准儿会找到什么线索。”墨梨说。
“嗯。”纯王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那就一定要先大张旗鼓地在府里搜查。”
“噢?”墨梨停顿了一下,便好像明白了纯王的意思,“你是说,如果我们不找,不查,偷东西的人就更会不安,短时间内根本不会出手。那万一……”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失之东隅
“那对红翡镯子是件极品,咱们可以赌上一赌,盗窃的人没有舍得按照幕后指使的要求把它们毁掉,而是藏了起来,等风声过后,再拿出来卖。”纯王说。
“可是,”墨梨说,“就是因为那对镯子是极品,而且还是太后赏给我的,所以我才不认为有人敢在短时间内把它们拿出来卖,尤其还是在唐城里卖。”
“所以说是赌。”纯王说,“不管事情日后怎么发展,今天都得把戏做足了,让那人以为今天咱们认真找过了,晚上你再在母后面前演一出戏,母后肯定会说丢就丢了,然后再赏你一些东西安慰你,然后这事儿在明面儿上就算是过了,这样才能让那人放下心来,或许才能找到咱们想要的答案。”
墨梨盯着纯王看了一会儿,才说:“也就只能这样试试了,不然还真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案子还真不如电视剧上那么容易破,什么线索都没有,总不能把可以进她屋里的人都抓起来审一遍吧?!还有,墨梨想起了之前蹊跷丧命的小厮檀喏,杀他的凶手至今还没有下落,只有一个算不得上线索的线索,就是那个小小的玉蝴蝶。
蝴蝶?等等……
那个蝴蝶,她好像最近又从什么地方见过,但是它明明被纯王拿走了,再没有给她看过,那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好像就是在最近才见过,就是最近,强烈的念头让墨梨迅速在脑海中把最近发生的事和见过的人都过了一遍。
纯王见墨梨出神,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心里陡然生出一丝害怕,不禁拉了拉墨梨,“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墨梨没有反应,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不是没听到纯王在叫她,也不是没有感觉到纯王在拉她,而是她潜意识中觉得马上快要想出结果了,不能分神,便自动忽略掉了纯王的举动。
纯王不明所以,见到墨梨失魂落魄的样子越来越害怕,抓着墨梨的肩膀摇晃起来,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喊声也越来越焦急,“墨梨,你怎么了?!墨梨,你回应我一下!”
这声音,墨梨感觉应该很大,但听在她的耳朵里却像是隔了厚厚的一层东西,又像是耳朵里被塞了一大团捏得瓷瓷实实的棉花,很近,却又很遥远。
感官上的不同,却并没有影响墨梨思维的运转,她知道这种状态是因为她把太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想的事上,她以前,或许说在另一个时空中,经常会这样,发呆的时候,画画的时候,跟老爸研究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草药的时候。
这种状态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所以她也不以为意,还是把大部分的脑子都用在了想事儿上。
纯王的喊声把门外的顾小洲、茫茫和南荆都给引了进来,门刚被撞开,就听到纯王朝门口囔了一声:“都给我出去。”
墨梨是直直地瞪视着前方发呆的,而她的前方正是卧墨池的大门,她的眼睛虽然处于失焦的状态,但还是感觉门口冲进来的三个人影脚步顿了顿,有些犹疑,并没有立刻按照纯王的命令退出去。
纯王看着门口惊讶而有些不知所措的三个人,内心更加烦躁,直接吼了一声:“滚出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收之桑榆
纯王的怒吼吓了门口的三个人一跳,拔腿就蹿了出去,顺带又关上了门。
与此同时,墨梨脑中灵光一闪:那个蝴蝶的图案,是在夏妃的步摇上看到过!
那只步摇是普通的蝶恋花构图,但不普通的是,它上面的图案和它的制作工艺。
那是一件非常典型的西梁风格的首饰,鎏金嵌各种宝石,色彩炫丽、花纹繁复,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之所以墨梨在看到夏妃戴的步摇时,没能立马就认出来,是因为夏妃的步摇上的图案是用各色宝石镶嵌而成,而从小厮住所后捡到的那枚小小的玉蝴蝶,上面的图案是雕刻出来的线条组成,一个具象,一个抽象。
世上的蝴蝶千千万,蝴蝶图案大同小异,却又千差万别,墨梨又怎么能确定那两只放在一起,都得看半天才能看出相似的蝴蝶,是同一种的呢?
而且,那只小小的玉蝴蝶,墨梨只匆匆看了几眼,便被纯王拿了去,时间又过去了两个月,关于图案上细节的记忆早就模糊不清了。
但墨梨记得那只玉蝴蝶上的两大特征,一个是在翅膀的边缘,有一圈儿分布规则的小点点,另一个是在两侧翅膀上端较大的区域内,各有一个类似眼睛的图案,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的面积,这个“眼睛”虽然很抽象,仔细看,却是个能分辨出上眼皮,下眼睑,还有中间瞳仁的眼睛,眼睛外面也围着一圈儿小点点,像是围着恒星旋转的行星。
这两个特征放在夏妃的步摇上,就显得绚丽夺目而富贵得多了,整只蝴蝶是鎏金的,那些小点点,包括翅膀边缘的,以及围着翅膀中央眼睛边缘的,都是大小一致的金珠,而那只“眼睛”,则是由红、黄、绿三色宝石镶嵌而成。
区别太大了,如果不把那些特征剥离出来对比,根本就不会想到,线条繁复抽象的玉雕蝴蝶,和镶珠嵌玉的金蝴蝶,是同一种图案。
“那只玉蝴蝶,”墨梨慢慢收拢起自己虚掉的焦点,转头看向纯王,“你还收着吗?”
墨梨突然说出来的一句前后不搭的话,让纯王愣了愣,却非常心有灵犀地旋即便反应了过来,他们两个都知道的“玉蝴蝶”,就只有那一只,当时他为了悄无声息地拿过那只玉蝴蝶,而不被别人发现,还第一次跟墨梨拥抱在了一起,如果那算是拥抱的话。
他仍然非常清楚地记得,在雪地上,寒风中,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的温暖,以及墨梨带给他的,莫名的,踏实的感觉。
悄悄拿走玉蝴蝶,他是怕杀死那个小厮的凶手,或者凶手们,发现墨梨找到了线索,而会加害于她。而且,那个东西在墨梨手里也没有什么用处,他拿走,可以让九幽城的暗使去暗中调查,没准儿还能查出什么线索来。
“还收着。”纯王回道,但他现在并不关心那个什么破玉蝴蝶,他在意的是墨梨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像丢了魂儿一样,“你没事吧?!”
第二百五十章 善意的谎言好不好
“我没事,我刚才就是在想事儿,想出了神。”墨梨看着纯王焦急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别担心。”
“噢。”听了墨梨的解释后,纯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从跪着的姿势落回了小睡榻,倚在小桌子上缓神儿,仿佛刚才经历了一件惊心动魄的事,而耗费了太多的心神。
墨梨见状忙拿起桌上纯王的水盎,捧到他的嘴边,“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我偶尔就会这样,改不掉了,下次你别理我就是了。”
纯王抬起眼看着墨梨,眼神里有些疲惫,从墨梨的手里拿走了水盎,没喝,而是又放回了小桌子上,然后一把将墨梨揽入怀里,紧紧地抱着,头搭在墨梨的颈窝里。
许久才放开了手,纯王看着墨梨说:“不要离开我。”
墨梨也看着纯王,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内心剧烈地做着挣扎,她并不能确定,如果得知了可以回到现代的方法,她是不是还会留在这里。
她很痛苦,她既惦记着现代的父母和亲人,又舍不得这里的一切,而且是非常舍不得,舍不得纯王,舍不得隆国公夫妇和太后,舍不得墨玉、墨允,舍不得茫茫、墨不流,舍不得屠嬷嬷、厌年,舍不得老黄,甚至舍不得牡丹亭里的一切。
她还没有看全过牡丹亭里的四季呢,如果现在马上就让她回去,她也一样无法立刻就做出决定,这里的牵挂太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更纯粹更浓烈一些,也许是因为发生了那样一件事,让她对那个时空有些失望的缘故吧。
爱人之间聊到这样的话题,回答就应该直接了当,在第一时间给对方一个万分肯定的答复,如果能加上一句“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或是“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磐石无转移,蒲苇韧如丝”这样的话,那就更好了。
最忌讳的就是犹豫,哪怕是流露出一丝来,都是不应该的,还有就是给出不确定的回答。
这个时候,人们通常是最感性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不过是脑子一热问出来的话,谁想听你一本正经通过理智分析给出的答案啊,不过就是想得到个安慰罢了。
谁不懂世事无常的道理,大多数的不懂,都不过是自欺欺人,又能有多少人真把这些话当真的?
这些道理墨梨都懂,可她却说不出善意的谎言,在她看来,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出来的话,就得一诺千金。
可现在连她自己都拿不定准主意呢,她能跟纯王保证什么?!
虽然她绝大多数时候都能快速地作出决定,但她毕竟是个双子座,有些事,还是会纠结的……
她真的希望,这件事由老天来给她直接作出决定,她宁可被动一回。
见墨梨垂着眼咬着嘴唇,半天不吭气,纯王的心早就凉了一半儿,心情复杂而矛盾,他既因为墨梨连说句好听的话哄哄他都不愿意而难过,却又因为墨梨不会说违心的话诓骗他而有些欣慰。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算了。”纯王有些泄气地吐出一句,又慢慢地倚回了小桌子,为了避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主动转移了话题,“你提到那个玉蝴蝶,是想到了什么吗?”
墨梨的思绪却还在之前纯王的问题里打着转儿,满脸歉意地挪到纯王身边,拉了纯王的袖子,撒娇道:“你别生气么,我……”
“我没生气。这个事儿,我不想再聊了。”纯王直接打断了墨梨的话,任由墨梨拉着他的袖子晃,却并不看她,用另一只手捏起水盎喝了一口,“说说那个玉蝴蝶吧。”
墨梨觉得纯王身上的气息好冷,从内到外的冷。
心情一路滑到了谷底,墨梨松开了纯王的袖子,倚到了小桌子的侧面,拿了那个剥开却还没吃两瓣儿的橘子,细细地撕起了橘瓣上的橘络来。
“那个玉蝴蝶的图案,和夏妃经常戴的一枝步摇上的蝴蝶图案,很像。”墨梨说,语气平淡里,带着些冷意。
感觉到墨梨低落的心情和有些疏离的状态,纯王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儿过了,但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委屈,不知道为什么,跟墨梨在一起的这些日子,纯王时不时就会感觉到委屈。
委屈这种情绪,纯王还是在小时候才有过,长大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无论面对谁,都没有再出现过,以至于它再次出现的时候,会感觉非常陌生,而且不适应。
纯王叹了口气,在墨梨这儿,他已经破天荒不知道多少次了,天都要让他给捅成筛子眼儿了。
总不能因为这样无聊的原因而冷战吧,他可不是又矫情又作的小媳妇儿,想到这儿,纯王有些讪讪的,这段时间,他矫情得还少吗?常常因为墨梨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儿,一个动作就会伤春悲秋、患得患失的。
唉……纯王又叹了一口气,以前跟白慕雪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这样儿啊,那个时候,伤春悲秋、患得患失的都是白慕雪,怎么到墨梨这儿竟然调了个个儿?!
纯王想不明白,但却马上付诸了行动,从墨梨手边儿的橘子上掰了一瓣橘子下来,然后也细细地撕起橘络来,“夏妃戴了什么样的步摇我倒是没有细看过,不过那个玉蝴蝶,我拿到后就让人去查了,说是西梁国常用的图案,夏妃若是也戴了类似图案的饰物,便也从另一个方面印证了那个玉蝴蝶是西梁国的东西,至少是仿了图案做的。”
北陈与周边各国的通商一向很发达,商业上融合得非常好,制作首饰时引用西梁国的图案也不足为奇。
“这些都只能是给咱们提供一个方向,并不能证明那个凶手就是西梁国的细作。当然了,还有一种极端的可能性,那只玉蝴蝶跟那个凶手根本就没有关系,而是其它人掉在那里的。虽然那个地方很少有人会去,但也并不意味着根本没人会去。”纯王慢悠悠地撕完橘瓣上的最后一根橘络,把那瓣橘喂到了墨梨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