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黑色修罗
晴空万里，蔚蓝的天幕上朵朵白云漂浮，若不是几人现在疲于奔命，这倒是个极好的天气，可惜现在莫小小几人却笑不出来。
已经离开南海的灵谷很远很远而来，两个时辰，几个妖修早已在数千里之外。
然而，莫小小看着眼前的四人，却不得不提起了心。
这几人，很难对付。
尤其那个黑衣黑发的中年人，看起来，他的修为似乎是几人中最低的，但他那一双如墨般的眼睛，却让莫小小感到心悸。
他之于那三名老者，就好比青风之于玄土雪鹿。
天才，所需要的，不过是时间。
黑煞看到他，倒是难得地露出凝重之色，他也并不性嗜杀，不过，却对强大的对手有着莫名的兴趣，他所求，并非长生，而是力量的极至。
眼前这人，那熟悉的气质，身上的道义，让他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但同时，也有一种心惊胆寒！
那是因为他不是对方的对手！
黑煞身经百战，对危险有着异常敏锐的知觉，他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旁人对战，都喜欢对方先出手，因为这样更容易发现对方的破绽，后发制人。
若是有些人耐不住先出手，一般情况下是这人修养不够，要么太过自负。
而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这人对自己很自信！
黑衣修士就是这种人。他甚至不等那名黄眉老者说完话，就第一时间动了。
他的手中，是一柄看起来很简单的剑。那剑，甚至都没有出鞘。
黄眉老者见他二话不说就开打，有些不舒服，重要的是他的话被生生打断，有种那人不耐烦的意思，让他觉得下不来台。
要不是.......这小子也未必敢这么嚣张！
妖修这边也不可能坐以待毙，黑煞虽知自己不敌，却还是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他身后背着的那柄黑色巨剑刷地出鞘，带出一道寒光。
而对面的黑衣修士却面色不变，似乎并未将他放在眼里。这种轻视，不是因为对方太过自负，而是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黑煞面色一黑，反而激起了斗志，数千年来，他所求者，不就是强大的对手吗？如今刚好可以了结自己的夙愿，何乐而不为！
黑煞心中通透，反而放开了许多，那柄黑色的巨剑，是他用自己的原骨做成，与他心意相通，也仿佛带了一点洒脱的道义，凌厉中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黑衣修士倒是看了他一眼，眼中也多了一份郑重，不过却也仅此而已。他手中的剑，依然未出鞘。因为，他不够！
黑衣剑修再次挥出一剑，庞大的剑气呼啸而来，似乎要将黑煞彻底灭杀。
莫小小紧张地看着他们。
而此时，另外三名人修也动了，他们虽不喜黑衣修士的做派，但毕竟是同门，他们还是很拿的清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的。
乐音、乐萧各自祭出本命法宝，妖修不会炼器，他们的武器一般是用脱掉本体后的原体炼成，因此，一般化形的妖修才有本命法宝，而像妙妙、小虎这样的，还得依靠本体的力量和先天神通。
白千重也被白玉京收进袖里乾坤内，白玉京让莫小小照看自己，然后就投入了战场。
三族各自有一二名化形妖修，但这样的战场他们加入不了，只能站在一旁焦急守护，并且一脸悲壮，准备随时为了自家族长奋勇牺牲。但是他们是依靠几个大妖的提拔才修炼到化形的，实际上本身的实力要差很多，好比红鱼皇的鱼夫，不是自己单纯修炼上来的，到底根基不行。
战场一触即发，莫小小知道自己的本体太弱，也第一时间进入了玉簪花。
她感到几道视线投到她的玉簪花上，是了，对方都是修为高强的元婴修士，一定可以看出她这法宝的不同寻常，说不定，又起了杀心和贪婪之意。
黑衣修士与黑煞颤抖数个回合，虽然黑煞始终处于下风，但却也没有落败。
黑衣修士面色动了一丝：“很好，值得我出剑。”
他说完，宽大的黑袍一展，整个人如同大鹏展翅，翱翔于蓝天之上，而他的手中，握着那柄看起来很是普通，但是却蕴含无数杀气的剑。
他右手缓缓拔出手中之剑，与剑鞘的普通不同，那柄剑上，带着紫金色的灿烂光华，在阳光的照耀下，刺目的紫金色光芒几乎将所有人的眼睛刺痛，他们纷纷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黑衣修士身形不动如山，而他的手中，一柄紫色巨剑显出，恍若上古凶兵，远远地就看到那巨剑附近灵气波动的几乎实质化了，一种强大的气息自剑中呼啸而出，令在场的众人都有些心惊。
“这柄紫金剑乃是一柄仙剑，自我得到，还未曾出鞘，今天，就以你的鲜血，为我的紫金剑开刃吧！”
他的话，很狂傲，也很残酷，这一刻，黑衣包裹的他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带着死神的命令准备收割众人的生命。
仙器！
莫小小也愣住了。她一直怀疑自己的玉簪花是不是仙器，可却又没有准确的证据。
修仙界的法器分为四等，法器、法宝、灵器，仙器。而每等又分四阶，低级、中级、高级、顶级。
好比之前的元婴修士，他那柄灵器长戟已经算是修仙界顶尖的法器了，毕竟，仙器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也只有那些传承久远、有大能先辈飞升成仙的门派才会有，而且也不会随便交给弟子们，哪怕他们再天才，而是作为门派重宝代代流传。
而仙器本身也有器灵，不符合它的要求的人根本不能使用它，只有有莫大机缘的人才可能得到。
至于传说中的神器，那更是仙中的仙者才能有的了，因此不在人界排行之中。
然而这人竟然就拿出一把仙器！
他那一方的三个老人修眼中也是闪动着异色，“十七，你果然得到了仙器！”
而被称作十七的黑衣修士面色如常，并没有得色或者贪婪，他仿佛就拿着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那凶兵紫金剑，在他的手中，也乖巧的仿佛一柄凡铁。
一人一剑，相得益彰。
第六十一章 一剑之力
莫小小虽然也看出那柄剑很是厉害，但她却无暇顾及，在这些人面前，她根本没有一击之力！
紫金剑不愧是仙器，一出鞘，剑身微震，恍若龙吟。紫色光芒几乎刺得人眼痛，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吸力，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好！这剑有惑人心智的作用！不要直视！”黑煞提醒。他与黑衣修士直接对战，最先感应到紫金剑的威力。
本来直勾勾盯着紫金剑的白玉京、乐音乐萧以及另外三名人修也终于回过神来。
黑衣修士淡淡地开口，似乎只是简单地陈述，但却带着一股自傲：“这紫气乃是我派先祖用东海紫蛟的眼睛炼制的，紫蛟眼睛本就有惑天地、迷日月的神通，炼到这紫金剑上，虽然与那神通不可比拟，但造成的幻境，即便是仙者也不能等闲视之。”
众人心惊，却一点也不怀疑他是在夸大其词。
莫小小其实也看了那紫金剑一眼，虽然也感到很是吸引，但却没有被迷惑，想来可能是破幻瞳的作用。
仙剑一出，谁与争锋？
黑煞手中的黑色巨剑似乎也感到自己不敌，发出低沉的悲哀的一鸣。
这剑是仙器，其中器灵必然也是十分强大的，就如同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有一种强大的威压一样，高阶的法器对低阶法器也同样有着威压。
在场之人都是这世上实力顶尖的存在，他们手中的法器最次也是灵宝、本命法宝，在紫金剑面前，无一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黑煞来不及多想，因为被称作十七的黑衣修士已经持着紫金剑，朝他斩来！
黑煞危情当头，反而笑道：“吾不能至强，死于至强之手，亦无憾矣。”
慨然持着黑色巨剑迎上，黑色巨剑悲鸣一声，与紫金剑对上。
刺耳的鸣金之声想起，无数紫色、黑色的火花漫天闪烁飞舞。
黑色巨剑拦腰断成两截。
黑煞脸色一白，吐出一口鲜血，本命法宝断裂，对他的伤害也很严重。
十七面上依然冷漠无情，虽然前一刻他有些尊重这个人，但，手下败将是不值得他再多费心思的。
手中剑再次挥起，准备将黑煞灭杀。
莫小小想也没想，藏身在玉簪花中冲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终于将黑煞收了进来。
紫金剑一剑斩空，黑衣修士有些惊讶地看着玉簪花。
这边，莫小小刚刚拼命冲上去将黑煞收起来，已经几乎将体内的灵气榨干，且强行抵抗高阶修士的威压，也让她的经脉受到了极大的损害，巨大的疼痛几乎让她晕厥过去。莫小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只觉得浑身上下骨骼都撕裂了一般。
十七也只是惊讶了一瞬，心中明了眼前之物应是非常顶级的法宝，不过他并未说什么，一双眼睛依旧冷漠无情，手中的剑却催命般再次挥起。
莫小小吐出一口精血，身上灵气再次爆发，将玉簪花全力催动防御，同时甩出几道碧落留下的上古符篆抵去挡剑气，这些可是青风给她的保命的东西！
紫金剑紫芒闪动，如同一条上古蛟龙，带着无边的杀气朝玉簪花斩来。这一剑之力，简直可以撼天动地。无边的力量伴随紫金剑斩来，带起道道残影，几乎将空间破碎。
上古符篆个个都是当时极品，否则也不会被碧落仙子这样的大能一直留着了，莫小小这次下了血本，不要命的拼命扔了出来，这一刻，她只怪碧落娘给她留的太少。
符篆轰的炸开，其威力不下于那紫金剑的一击。
紫金剑被冲击，终是没能斩下来。
玉簪花内，莫小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她踉跄几步，跌坐在地。
果然，还是差太远是吗？
明明符篆已经挡住一击，她也好端端藏身玉簪花之内，却也还是被这股巨大的能量冲击的几乎经脉断碎。
“小小！”小妖们眼中莹莹，紫芝立刻给她施加了治愈，其他小妖也不约而同将自己的灵气注入她的体内。
一时间各色灵气涌动，玉簪花中异彩纷呈。躺在地上的黑煞眼中一动。
暖洋洋的纯正灵气入体，莫小小才感觉好了些。
然而，黑煞被藏，她自己却就这样暴露在剑气之前。莫小小想要躲，却发现自己似乎被定住一样，无法动弹一步。
莫小小暗自心惊，这元婴修士的修为何其庞大，在他的神识锁定之中自己完全不能反抗。
元婴期与聚灵的小妖，到底天差地别。
那边，乐音、乐萧、白玉京已经和另外三个人修交上手，虽然也顾虑着她，却一时也脱不开身。
青风原本在玉台之上打坐调息，此时却睁开了眼睛。“让我出去。”
莫小小摇摇头，青风他接连受到重创，再不好好修养，恐怕就要损伤根基了。
眼看黑衣修士手中的紫金剑催命符般再次举起。
莫小小仰天啊的一声，识海中四季轮回心诀疯狂运转，要以天地灵气、草木精华、日月之辉为力，夺得四时之力，为我所用！
同时，她的九转龟吸大法也运转，两相辅助，四周的灵气疯狂涌进她的体内，粘稠的几乎形成一个白色的灵气漩涡。莫小小的肉体经不住这样的冲击，已经喷起一团团血雾。
本来拳头大小的玉簪花猛地变大，长宽各数十丈，朝着黑衣修士撞去。
既然躲不过，那就拼一下好了！
莫小小又是喷出一口血，强行催动飞速旋转着玉簪花向他撞去，她知道自己对抗不了多少时候，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硬拼不得，倘若能将他收到花体内最好，即便做不到，那就唯有智取。
十七一剑之中仿佛毫无畏惧，依旧无情地朝着玉簪花斩来。
不过，就在两个顶级法器要撞在一起之时，莫小小忽地将玉簪花缩小成蚊虫大小，同时再次甩出几道符篆，每一道都精准地落在紫金剑上，还有两道被她甩向黑衣修士。
只被动被打，一向不是她的风格。
玉簪花中，莫小小也很紧张。方才剑气还未到，莫小小已经冷汗出了一身，她竭尽全力催动玉簪花，才堪堪避免撞在紫金剑上的厄运。虽然也怀疑玉簪花是仙器级别的，可毕竟没有证实，若是不敌，那可就糟糕了。
轰的一声，符篆几乎是瞬时就炸开。
紫金剑首当其冲，即便是仙器如它，也发出有些痛楚的鸣金之声。
黑衣修士身上也挨了两道符，他连连退后两步，才止住身上的真气翻涌。
不过，抬起头，他眼中的神色更冷。
很好。
莫小小从他的眼中读出了怒气，她忽然有些瑟缩。方才一炸，玉簪花亦被冲击数十丈之远，隔着玉簪花，莫小小也是几乎被炸的七窍流血。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莫小小心中不免悲哀地想，自己莫名来到这个世界，原因是什么，等着自己的是什么，还都没有搞清楚，她不想死；答应火鼠、白玉京的事情还没有做到，她不想死；雪鹿需要的灵药还没找到，她不能死；她的未来是什么，她还没有看清楚，她不甘心死！
尽管眼睛已经困倦得想要合上了，天地也开始变成灰蒙蒙一片，但她还是竭力控制自己，让自己站起来，她做到了！
但是下一刻，她就又跌倒在地。
第六十二章 玄土的希望
而黑衣修士，虽然受到那些符篆的冲击，特别是其中一些厉害的上古符篆爆炸的灵气几乎把他也震得气血翻涌，虎口发麻，如墨的衣衫也破了多处，甚至流出血迹，看着狼狈不堪，但是毕竟身为元婴修士，肉体、精神的强悍已经无与伦比，因此不过瞬间，他已经堪破符篆，冲到了她的面前。
眼看着黑衣修士身影越来越近，莫小小额头冷汗一滴滴落下。
就这样死去吗？她不甘心啊。
就在这时，玉台之上的玄土悠然醒来，他眼中含着悲伤、慈爱、希望等复杂的神色，还不等诸妖反应过来，就毅然脱掉了身上的龟甲，露出如玉般的腑体。
“孩子们，我能为你们做的太少了，日后，就看你们了。”
说完这一句，玄土阖上双目，再睁开，已经满是坚韧之色。
莫小小还没看懂是怎么回事，玄土的龟甲与腑体就脱开玉簪花，出现在了正在激战的半空。
海面之上，灵气汹涌，大地震颤，天空亦为之变色。战场一片狼藉，看着让人有种无奈的感觉，为何要战，为何要杀？
生命从何而始，又因何而终？
玄土面上带着悲悯，他仰天一叹：“天亡我妖族否？！”他放弃抵抗，生生受了黑衣修士的一剑，身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一样，“天生六道，各自有常；循环往复，是为永生。天网恢恢，报应不爽。试看天道何日降罪，收汝等之命！”
说话间，无数刀光剑影落在身上，他一概不躲闪，只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做着什么准备。话语刚落，他的龟甲已经被砍得七零八落，但他却还嫌不知足一样，竟然主动往黑衣修士剑上撞去！
砰的一声，地动山摇。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玄土主动激发了身上的全部灵力，并且全力发动了九转龟吸大法，无尽的灵力如同海浪一样向着他的龟甲涌去，但他的眼睛却渐渐失去光彩。
几位人修有些迟疑，难道他这是要自爆？除了黑衣修士，另外三人一边身形急退，一边各自召出防御法宝，把身上层层包裹起来。
玄土早已已经褪去龟甲，如玉般的腑体也是鲜血淋漓，他最后看了一眼莫小小，从容阖上双目。
这时，诸妖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不是自爆，或者说，不仅仅是自爆！
他是在献祭！
这是妖族的一种秘法，基本上妖族都会。但是，修为越高，献祭的等级也越高，擅长占卜的妖修等级将会更高。玄土眼看灵谷众妖已经回天无力，自爆的话难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他选择了献祭！
但是，献祭之后，灵魂就交给了万妖之祖，再也不能轮回转生了。甚至，比魂飞魄散还要凄惨的是，他的妖魂会被禁锢在万妖之祖之地，只要生前许的愿望得以实现，他就必须在那里受尽永生永世的折磨。灵魂永远不灭，折磨永远不息。
因为，万妖之祖，不是一个人，而是妖族的圣地，也是妖族的死亡之地。是万妖之祖对妖族的庇护之地，也是惩罚之地。
所有妖都热泪盈眶。
莫小小心中不忍，眼泪簌簌而落：“不！停下来！”只要他停下来，献祭不成，虽然免不了身死，但却还可以转生呀。
玄土一定是感到未来妖族的命运坎坷，将会遭到人类的打击，所以他用自己的生命献祭，用永生的折磨换来妖族一个生路的机会。
这就是他说过的希望！
玄土的龟甲被汹涌的灵力挤得破碎了，但是却不是无序的破碎，如果有人细数，会发现那是整整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那代表了最高等级的献祭，他将会，在万妖之地经历整整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种折磨，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那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龟甲，在空中密密麻麻的，一层一层的，但却有序地排列成一个极为复杂的形状。最终从宏观上看来的话，有些像一个球体。
几个人修虽然看不出玄土这是在做什么，却也直觉这并不是自爆。
毕竟，妖族退回妖界万年，只有少数的妖修在人界生活，而且即便是上古时期，献祭也是妖族的秘术，每一个妖类灵魂中都会，但却也深深知道绝不能外传。
但元婴修士毕竟见多识广，虽然看不出玄土在做什么，却能感觉到那将会是对他们不利的行为，白发白须的二长老当机立断，“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必须要阻止他们！”
虽然说献祭过程中除非本人终止，外界是不能强行停止的，但是如果这四位合力一击，毁坏玄土造就的献祭台的话，还是有可能会献祭不成的。
莫小小看着他们，眼中有些复杂，她很矛盾，一方面不想他们阻止玄土爷爷，更不想他们毁坏玄土的献祭台，因为那献祭台即献祭承载之台，不是别的，正是玄土的妖魂！
但另一方，她也不希望玄土献祭成功，毕竟，那种惩罚实在太严重了，数万年中，也不会有几个妖修愿意选择献祭。
乐萧和白玉京却反应过来，伸手拦截。既然献祭已经开始，虽然很是残酷，但是他们却也必须尽力尊重玄土的意愿。这或许，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吧。
二长老当机立断，“老六、十二、十七！”
这边，玄土身影早已被淹没，数万龟甲在迅速地排列成一层层的球体；
那边，乐音乐萧、白千重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还有一口气撑着。
紫金剑一挥，白玉京勉力抵抗，却生生被砍下一条腿。
白千重的声音愤恨地响起：“父王！”
四位人修对看一眼，心领神会地点头，以黑衣修士为中心，另外三人呈扇状排列在他身后，各自一道雄厚的灵力打入黑衣修士体内，只见他眉头紧皱，似是很痛苦，但莫小小却明显发现，他的气息比之之前，更强盛了不少！
恐怕短期内有了堪比合体期修士的能通！
这难道就是一加三大于四吗？人修果然是有许多五花八门的东西呢。
虽说她的灵魂是一个人类，但自从她来到这里，灵谷的妖兽们已经慢慢走近她的心中，就像她的亲人一样，她已经慢慢接受了自己妖修的身份，而且这个世界的人修修的是长生，走的是大道，说起来和妖族也没什么分别，和凡俗的人类完全不同，更别提凡俗的伦理之道。这样的修士，已经不是正常的人类，她自然也没有归属感。
眼下，似乎又到了必死之局，三个妖修是绝对抵抗不住的。甚至，已经献祭到了最关键时候的玄土，也不一定能够抵抗的住。
莫小小双手紧握，从未如此恨自己修为竟然这样低！低到需要亲人以死来保全自己！
如果，她此刻有强大的能力，这些人会把自己等人逼迫到这个地步吗？
如果，她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她还用得着眼睁睁看着她在乎的人们一个个死在她的面前吗？
第六十三章 万妖之祖
四位人修合体一击，威力将会无比强大，因此他们的准备时间也是比较长的，在那把沉重的紫色巨剑缓缓举起时，这边玄土的龟甲已经排列到了最后的时刻，剩下的大概，已经不足万块了。里面的献祭台肯定已经万全准备好，这最后的工作，就是把剩余的龟甲排列上，护住献祭台。
莫小小知道，此时此刻，无论玄土献祭成功与否，他的妖魂，肯定都已经无法往生了。
一旦献祭失败，妖魂将入万劫不复之地！
莫小小紧张的全身是汗，此刻，她别无他法，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玉簪花。
她真的能接下堪比合体期修士的一击吗？她只是个聚灵的小妖！
莫小小很紧张。
但无论如何，她不会让这些人再伤害玄土爷爷！
刚刚，她已经感到，玄土的妖魂，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虽然入万妖之地也是非常的残酷，但是也胜过失败后进入万劫不复之地，那样的话，恐怕爷爷他死不瞑目！
莫小小握紧了拳头。她必须去做！
全身开始再次疯狂运转九转龟吸大法，并且再次同时运行四季轮回心诀，虽然和刚刚玄土的动静相比，她这个灵气风暴够小的，但她周围十丈之地，灵气也是浓郁的近乎液态。很明显，经过第一次的尝试，虽然痛苦不堪，并且还有一些经脉断了，但总体来说，她的经脉却被极大地扩展了。
乐音乐萧、白玉京对视一眼，俱都明白了各自的想法。
“主人，我们来助你！”
三人同时飞身而起，落在莫小小的玉簪花身后。无边的妖气弥漫开来，深紫色的灵气汹涌翻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同时汇聚到玉簪花内。而玉簪花内，所有的小妖们也都自发地将灵气汇聚道莫小小身上。
那一剑，还在蓄势，但此刻它散发的威力已经引得天地变色了。
这边，玉簪花的四周，紫色的灵气漩涡中妖气弥漫，磅礴的气势同样惊天动地。
成败在此一举！
那柄紫色巨剑已经抬起，这边，玄土的献祭也已几乎完成。
莫小小飞身冲了上去。
玉簪花迎风扩展，又迅速地变成了十丈大小，比之之前，个体小了很多，但是却明显更为精纯，玉色的簪花静静悬浮着，有种圣洁的气息散发开来。
那一击终于落下。
紫色的剑芒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其中的威势势不可挡。
天上雷电翻滚，地上海水汹涌，日月都敛去了身影，星辰都不再绽放光芒。很显然，这一剑超出了这个界面可以承受的力量，导致这个世界的规则弥乱了。
一剑，堪比开天辟地，澎湃的灵力波动仿佛三山五岳当头压来，凌厉的剑气仿佛完全实质化，化成千道万道锋利的剑，而那千刀万道锋利的剑又仿佛汇聚合意，对着玉簪花斩来。
站在最前，莫小小感到自己身体内的灵气已经完全被抽干了，可是面前的剑气却还是一往无前地当头压来。
身后，青风、白玉京、黑煞、乐音，乐箫，几人毫不犹豫把自己全部的灵力输入到莫小小的体内，庞大的灵力让她几乎要自爆而亡了。
莫小小咬牙，自己偏移一下，不让灵气再经过体内，而是经过引导，全部输入玉簪花内。幸好玉簪花还有储藏灵气的功能，否则，刚刚一个照面就已经暗淡下去的玉簪花恐怕已经落败。
再次，玉簪花化为百丈大小，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剑。
“轰！”
仿佛九天幽雷炸响，天地都颤动了一下。
一剑过后，整个南海都在震动，海底的海兽们吓得四处逃串。离得近的，甚至被那那一剑的剑气化为齑粉。
一剑过后，剑气消失的地方，甚至出现了数个黑色的洞口，里面仿佛有液体在无序地流动。
那是破碎的空间。
这一剑，竟然斩破了虚空。
一剑过后，玉簪花承受不住，再次变得黯淡无光，缩成只有鸡蛋大小的一团回到莫小小身上。青风等五人也是灵力几乎耗尽，白玉京甚至从空中跌落，他的灵气已经不足以支撑飞行。
玉簪花内，因为玉璧化解了攻击，里面的妖兽倒没有受到伤害，不过强烈的震动还是让他们有些气血翻涌，还没有修行的三个凡人已经七窍流血，一些即将踏上聚灵之路的野兽也被莫小小带上了，然而此刻他们却受不住冲击，爆体而亡。
要败了吗？所有妖们心中悲哀地想着。
正在这时，天际突然出现一抹妖异的红光，那红光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着要出来，它不断地咆哮着，怒吼着，而那气势，却让所有人都心惊。
那是怎样的一种力量啊！
自那抹红光出现，几个人修就承受不住地倒飞而出，那柄仙器紫金剑也暗淡了光芒，在这红光之前，它竟然没有丝毫战意。
几个人修大惊失色，联想到玄土的奇怪举动，他们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门派秘典有记载，妖族的献祭仪式，可以引来万妖之祖！
顿时，四人再也没有丝毫斗志，各自拿出绝学急速远遁而去。
玄土已经完成了献祭。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龟甲按照一种奇妙的顺序排列成一个球体，静静地悬浮着。眼下，还差最后一步，以血成祭。
乐萧看了一眼天际处挣扎咆哮的红影，道：“恐怕玄土的献祭血引不够。”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我已是将死之人，就用我的血来完成仪式吧。”
莫小小诧异地看着白鲸王，他的伤势已经极重，甚至已经无法维持人形，现在的他已经化成一头巨大的白鲸，身上血肉翻滚，尾鳍断了一半。
“不！父王！你不会有事的！”白千重哭了。这个傲娇的小孩子，此刻像个真正的五六岁的小孩子，有的只是面对亲人即将逝去的恐慌和眼泪。
“不会的！”莫小小召唤出紫芝，她是治愈系的，应该会有办法的吧。
紫芝仔细看了白鲸王的伤势，“他的心脉和妖魂都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本来就有旧伤，如今已经彻底要断了…….要只是心脉断绝，我还可以想想办法，用我的灵体来补足他的心脉；但是他的妖魂被人修的攻击刺伤了，现在正在极快的消逝着！恐怕……”
白千重愣住了，他呆呆地跌坐在地，“父王……是那个圆盘对不对？”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眼泪也是顺着眼睑无声留下。
紫芝惊叫：“他的妖魂还在快速的消逝，恐怕很快就要完全消散了！”
白千重泪水涟涟，“父王…….”他抬起头，惶然无助地看着诸妖：“有办法吗？快救救我父王！”
乐箫面色不忍，叹了一口气道：“唉，我们妖修的妖魂本就不比人修有三魂六魄，我们的妖魂一散，也就永远消灭与天地间了，白鲸王的妖魂被那人的秘法击伤太重，已经无法修复，若是完全消散，也就……”
白千重怒吼：“你胡说！我父王才不会死！”
莫小小也着急道：“还有没有办法？先保住他一缕魂魄也好啊，以后可以慢慢滋养的吧？”
然而众妖都是沉默，他们也毫无办法。
忽地乐箫打破沉默，“在下倒是有个办法。只是……”他面有难色地看着白鲸王。
“你快说啊！”白千重几乎是在怒吼着，眼泪鼻涕流了白玉京一身。
白玉京虚弱地说：“你说吧……我愿意的……”
乐箫道：“死魂怎可保留与天地间？天神也做不到，若要保留白鲸王的妖魂，只有让他再入轮回！”
白千重愣住了。
再入轮回，那不是，还是死吗？
乐音语气同样沉重，“正是，白鲸王方才愿意以血做献祭的主引，也是抱了必死之志，唯有如此，才可以保他妖魂一二，否则，一旦妖魂消散，那可就真正的消散于天地间了。”
莫小小低下头看着白鲸王，只见他大大的鲸头轻轻地动了一下，算是表示同意。
“不！父王，我不会让你死的！”
白鲸王大大的头依偎在白千重小小的怀里，语气虚弱无比：“千儿……父王再入轮回，也不过数十年而已……说不定还能再见到你母亲……你要好好跟着主人……不要再闯祸……”
每说一句话，他的气息就弱了几分。
“那些人修一定还会再来……完成之后……我的妖丹……回妖界……”
他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说出几个关键词。
但是青风、乐音乐箫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化形之后的妖如果死在外界，可以用妖丹指引着妖魂回到妖界，魂归妖界本源之心，然后妖魂再次进入轮回，白鲸王，是想要用妖丹指引他们回到妖界！
莫小小也不希望就这样用他人的生命给自己开路，那不是拿别人当炮灰么，她是主人没错，可是她更加感觉到的是责任，而不是利用和抛弃。
白玉京还在嘱咐白千重：“千儿……日后……听话……乖……”
白千重只是流泪点头。
第六十四章 魂归妖界
黑煞道：“主人，快动手吧，献祭仪式不可以停顿太久的！”
莫小小转头一看，悬浮的龟甲壳隐隐有散去光芒的样子，那是缺少生机的表现！
不过，她做不到拿别人的命用来做牺牲品，即便那听起来很合理，但是她也要尝试别的办法。
她掏出了一枚玉盒，一个她几乎要遗忘了的东西：“这是当日红莲儿自爆，我误入上古妖兽火鼠的封印之地，她托我代为寻找她转世的儿子，作为信物，她把自己的先天妖丹火影石心给了我，这枚妖丹一样可以指引我们回到妖界！事不宜迟，我们快搜献祭的妖血，然后一起通过虚空回到妖界，白鲸王的伤势虽然重，但是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办法的！”
莫小小、青风、乐箫、黑煞、白千重、小雀、小猪、小虎、小金加上玄土之前滴在地上的血，一共九种分为九个部分，被乐萧依次打入龟甲球体内部。植物类妖修不到化形是没有鲜血的。小金的修为太低，还好可以用玄土遗留的一些血中和，勉强可以用了。
九种——准确来说是十种妖血缓缓注入龟甲内，原本光芒有些暗淡的龟甲球体渐渐焕发出耀眼的生机，玄色的龟甲也彻底变成了血色，等到所有妖血注入完毕，龟甲迅速地旋转起来，并且缓缓上升，直上青云，宛若一轮红日。
无数小妖自发地从藏身的空间中出来，朝拜这妖族的祖先。其中神圣而古老的气息，让底下的小妖们都产生一种发自肺腑的崇敬，并且不由自主地跪拜下来。
莫小小跟着跪拜在那一轮红日之下。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萦绕在她的心头，自从那红日升起，就一直绵绵不绝，似乎有种声音想要呼啸而出，但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出口一样。
那一轮红日越来越耀眼，终于在半空中显现出一个巨大的虚影，但却看不清是什么样子。
那身影显出一瞬间，所有妖都感到自己体内热血沸腾，这是他们共同的祖先，万妖之祖！
莫小小口中一个声音不由自主地吐出来：“生为万妖之祖，死为万妖之魂，吾必当竭力庇护我妖族血脉传承，不灭不休！”连她自己也没发现，话语未落，那语中带着的威压和神圣的气息却让所有妖兽都心生膜拜和信服。
那虚影似乎很是满意，还轻轻地动了一下，混乱的影子中也看不出是什么动作，但奇怪的是，莫小小却感到那是他对自己的满意。
渐渐地，虚影消失，龟甲的红色球体也跟着消失不见，就好像空中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但所有妖类都知道，那是已经进入了万妖之地。
刚刚那个虚影出现的时候，虽然他并没有刻意放出威压，天地间也显得安静无比，但是，出于血脉的崇敬和畏惧，所有妖、兽、飞禽甚至植物，都不由自主地感到自己灵魂深处的颤抖，那是来自万妖之祖的血脉力量！
良久，地上的妖兽终于缓和过来，不过他们都惊喜的发现，自己对于妖道的领悟都上了一层，且自己体内的血脉力量被激活了许多，可以说，如今这一方海域之内的海兽、灵植，未来都将受到今日之事的回报！
莫小小率先站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经过刚才的事情，她突然觉得自己体内好像充满了力量，充满了万丈豪情，对于未来不再是那么偏安一隅的等待，躲闪，被动的逃避，而是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在未来大展身手！
虽然还是小小的八岁女孩的样子，但她眼中的自信、沉着都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场，让所有妖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
再次查看白玉京的状况，发现他虽然妖魂太过虚弱而昏睡过去，但却没有在恶化了，而且，和其他妖类一样，他也受到万妖之祖血脉激活的好处，具体表现就是本来已经将要断绝的心脉竟然渐渐愈合了！
莫小小庆幸自己的坚持。刚刚甚至连白千重都已经默认了白玉京的牺牲，还好她的坚持！这也让她明白，成就大事，并不是靠牺牲他人，而是应该无限的追求自己力量的极致，莫小小感到，她似乎渐渐开始有了对于“道”的感悟。
甚至她都能感到，这种变化并不是仅仅来源于万妖之祖的现身带来的信心，而更多的是觉得，来自她的“道”心，宇宙洪荒中千千万万道，每一道都是一种心境，一种规律，可以感悟，也可以自创，但是，有了道心，修仙将会变得有迹可循，而不再是盲目的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
终于，一切都准备好了。
联想到那不知何处来的强大人修，所有妖都明白这一界已经不适宜再停留。
原本像一条破口子的虚空洞口，已经被阵法扩展成一个一人高的门，里面虽然黑洞洞的，但却不再看到那种液态流转的空间乱流了。
今日自己等人仓皇逃走，来日等自己成就大道，再来找这些人了却今日仇怨！
转身，她义无反顾地踏入了虚空。
身后的青风、乐音、乐箫、白千重、黑煞等人也先后走进。
而那虚空之门，自最后一个人进入之后，原本作为空间波动之处将会存在许久的空间裂缝，竟然缓缓合上了。
至此，这方的天地完全隔绝，他们将会走向新的人生。
空间乱流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厉害，一道道空间利刃毫无规律毫无固定轨迹的出现，让他们颇为手忙脚乱了一阵。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之后，他们已经可以轻松对付了，只是还需要时时刻刻警惕，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不过对于他们这个境界的妖修来说几天几夜甚至几个月几年不眠不休都是没有问题的，就连小孩子心性的白千重经此一事也渐渐变得成熟起来，一路上竟然一次也没有喊过累。
莫小小手中托着玉盒，里面是滚烫的火影石心。这枚火影石心将会指引着他们赶往万妖本源之心，也即是妖族的所在地——妖界。
聚灵的她还没有辟谷，因此需要不时的吃些食物，且她的修为也是最低，所以最初就制定好方案，莫小小手持火影石心在中，其他五人在前后左右拱卫。
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这空间中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的黑暗，几人都有些疲累，不过还是服用了灵草灵果补足灵气，为了能够以最好的状态面对可能的突发性事件，他们需要时刻保持最佳的状态，所幸他们灵草灵果很多，也不怕消耗。
白千重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无聊！”
的确，整日对着黑洞洞的空间以及时不时突然出现的乱流，还需要时时刻刻保持高度的注意力，任谁都会有些脾气的，白千重能够忍到现在才骂一句，也算是秉性大变了吧。
莫小小正要安抚他几句，突然前面出现了一大片空间乱流，自他们进入空间之后，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乱流一起出现的！
而火影石心指使的方向，还正是和那些乱流相向而去！
几人一时紧张起来。要知道，他们最初进入这空间时，由于不熟悉和大意，黑煞曾经被乱流擦到一点皮肤，结果真个手臂都开始腐烂，还是莫小小用小荷给自己的那一瓶莲心荷露才抑制住了伤口的恶化，但至今还没有好全。
如果就这么撞上去，恐怕都没有活路了！
乐箫突然道：“恐怕是快要到了！妖丹可以从那些乱流缝隙中通过的！”
莫小小凝神一看，果然比起他们之前遇到的无序空间乱流，这里的虽然数量很多很杂，但却隐隐有种规律在里面。
“大家都到我的玉簪花里来！”
经过那合体一击，众妖也知道她的玉簪花坚固无比，无论如何总好过自己肉体之躯，因此也不再推脱，任由莫小小将他们全部收入。
之后，莫小小自己进来并且把玉簪花变成小石头大小，操纵着玉簪花从那些空间乱流中穿梭。
虽然她不会阵法，却也跟着青风学过几天，怎么走阵怎么破阵还是知道的。
一个个空间乱流险险而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小小额头都冒出汗来，终于看到前面出现的一团白光。
有些刺眼，让她几乎看不清楚路了。加了两道灵力护住双眼才好过一些。
突然，手中的玉盒有些蠢蠢欲动，乐箫在一旁道：“怕是到了妖界本源之心了！它要被吸收进去了！”
这怎么行，虽然用了火影石心来引路，但她却没想要舍弃火影石心的，毕竟已经答应了火鼠将这个交给她的儿子的！
一手握紧了玉盒，滚烫的温度烧的她的手很疼，可是也顾不上了，一边操纵着玉簪花向着那团白光而去。
近了。
按照商议的，他们会在接近万妖本源之心时合力一击，斩破虚空逃出，他们可不想再入轮回！
乱流已经较少了，几个化形的妖也出来了，白千重协助莫小小稳定住，其他四人都拿出武器朝着黑暗的虚空劈去！
然而，此处空间稳定的超乎他们的想象，也不知道几人劈了多少下，空间还是纹丝不动。
莫小小有些焦急了。
－－－－－－－－－－－－－－－－－－－－－－－－－－－－－－－－－－－－－第一卷完－－－－－－－－－－－－－－－－－－－－－－－－－－－－－－－－－－－－－－－－－－－－－－－－－－－－－－－－－－－－－－－－－－－－
终于修完了，希望大家喜欢。
第一卷我改了许多次，虽然总觉得还不那么满意，但为了不让读者无所适从，以后也就不再改了，当然，如果大家提醒有虫子的话（错字别字等）可以告诉我哦
写文不容易，且行且珍惜。。。
（我恶俗了。。。\(^o^)/~）
第六十五章 天机门
莫小小从昏睡中醒来。
头痛欲裂，浑身也是痛的好像要散架一样，可却提不起一点力量。
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眼都是陌生的环境，石屋石墙，十分简朴的样子，墙上挂着一副奇怪的图画，屋顶上也是镶嵌着数块形状奇特的石头，看那样子，似乎有些阵法在里面。
她默默想，难道又穿越了？
“你醒了？”一道温润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入眼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身着简单的灰色长袍，头上梳着一个道髻，只插着一根简单的玉簪。星目熠熠，嘴角有一点若有若无的淡淡微笑，只觉得十分宁静高远，又不让人觉得孤高无尘。
见她想要起身，忙上前一步，“先别动，你身上都是伤，涂了药，还是躺几天吧。”言语很是温柔可亲。
莫小小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白布缠绕，活活被裹成了一个木乃伊。
“这里是哪里？您是？”要不还是老老实实装失忆吧。
男子温温一笑，“这里是天机门，我是天机门的二代弟子松云，三日前我去后山采药，看到你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就把你带回来了。”
原来是救命恩人啊。莫小小感激一笑：“多谢......”她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这男人看着有三十好几了，“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松云微微一笑，“不要客气，你就现在这里养伤，等伤势好些再做打算吧。而且，不要叫我前辈，我不过是个筑基也没有的低阶修士罢了。”
言语中却也没有落寞伤感之意，莫小小猜测莫不是这人资质太差？她也不敢多问。
“前辈莫要推辞，您救了小小一命，就是小小的恩人，何况前辈的年纪，自然当得起小小的一声‘前辈’的。”她不过八九岁样子，说句俏皮话也不奇怪。
松云闻言眼中笑意浮现，“如此，松云就厚颜了。道友你伤势颇重，还是不宜动神，早些休息吧。”
竟是也不问她的来历出处，因何缘由出现在天机门。
这让莫小小对这个天机门生出几分好感，虽然自己这一世的身份是个妖修，还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她毕竟也是一个人类的灵魂，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意与人类为敌的。只是，那沈氏的仇，不得不报！
或许面相从心，松云见她脸上先是友好一笑，复又罩上一股寒气，就劝道：“修仙本是逆天而行，本就千难万难，还是不要把些世俗仇恨恩怨看得太重了，反而失了道心。”
莫小小拉回思绪，见他好意排解自己，也是感激一笑：“多谢前辈指点，只是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她本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那些修士杀害灵谷的妖修，逼得玄土爷爷不得已选择献祭，这个仇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咽下的。
那人似乎也是心有所感，脸色微暗，叹了一口气道：“身不由己，唉，算了，你先好好休息吧。这里是天机门重地，只要你不乱走，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安心养伤吧。”
见莫小小点头，就起身出去了。
*
见他出去，莫小小也困倦地闭上眼睛，看来这次真的受伤不轻，要养上一阵子了。
现在身边没有人，莫小小也来得及想想之前的事情了。
只记得，当日自己几个人被困在虚空里出不去，好像唯一的路就是那座宫殿，那座万妖魂归魂生之地。
几人考虑了一番，看来必须要进入再看了。
于是所有人都进入玉簪花，然后莫小小操纵着，缓缓流向妖界之心。
手中的火影石心有些蠢蠢欲动。
进入宫殿，所有人都被迫从玉簪花中出来了，挤挤攘攘数百小妖，还包括灵谷那些受伤的死去的妖兽。
她只那些连聚灵也没有的妖兽魂魄进入妖界本源之心。心中有些悲悯，一旦再入轮回，虽说还有重生的机会，但却不再是曾经的他们了。
但她却不知道，其实这也算是给了他们一场机缘。如果不是她带来，以他们的修为，根本进入不了妖界本源之心，也无法在妖界重生，而是会在人界入鬼道，投生轮回。当年的白翩跹就是因为还没有化形，所以死后只能进入地府再入轮回，地府之轮回，为畜为草木都看个人了，他们本是自行修仙的普通妖兽，这一世就算是有了福源了，入了地府恐怕下一世就不会有多少好运气了。
妖界本源之心，其实也是妖界的轮回之地。这是万妖之祖为了妖界的繁衍而设置的妖界力量之源，只要妖界本源之心还在，就可以确保妖界有生生不息的后代，也能确保这些后代最大可能的都出生在妖界，这也是人妖魔大战后能够各自相安无事的根本。
雪鹿、白玉京本就是妖魂受了重伤，在这里妖魂却奇迹般地有些恢复的迹象，只是也要抗拒本源之心的吸力。
莫小小手中的火影石心也要失控了，想要融入进进去，她想着，火鼠的嘱咐还没做到，不能让这个妖丹进入轮回，于是就强行催动玉簪花把火影石心收起来，结果却被本源之心误以为要抗拒皈依，一道白光朝她打来，她被甩出了宫殿，进入了虚空。
虽然第一时间就催动了玉簪花护体，可还是被那些虚空乱流割得体无完肤，当时她只觉得一阵剧痛，瞬间就昏死了过去。
再醒过来，就在这天机门的地盘了。
*
心里叹息一声，真是命途多舛，好事多磨，原本以为自己等人进入妖界，以数位化形妖修的实力，也能在妖界站稳脚跟，谁知道却与他们失散了。
当时只是模糊地看到似乎自己被甩出去的同时一道青色身影朝自己抓来，应该是青风哥哥，但自己却无奈被甩入了虚空之中，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出了那本源之心没有。那些受伤的灵谷妖兽如今还好？
不过，想到自己，她苦笑一声，还有工夫担忧他人，她自己如今成了个活脱脱的木乃伊状态，除了眼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够动弹的。看来自己被那虚空乱流伤的很重！也不知道毁容了没有。
她实在伤的太重，不过清醒了一会，又昏昏沉沉睡去了。
第六十六章 盛骄阳
次日一早，莫小小被一阵说话声吵醒。
只听见窗外一道女声清脆悦耳，“松云师兄，听说你又捡回来个东西？在哪里？这次是灵禽还是灵兽啊？几阶的？”
松云淡然的声音响起，其中却也带着几分无奈：“骄阳师妹又来取笑愚兄了。”
女子笑道：“师兄，上次你捡的那只金翎红鹰，偏偏我那时间闭关了，待我出来你就已经给了青云那个家伙，气死我了，哼，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欢灵禽。不过我可和你说好了，下次再捡到好东西一定给我留着。所以我一听说你又捡了东西回来，就赶紧来了。怎么样，那东西还在吧？”
松云面上也带了笑意：“在屋里，师妹请自去看吧。”
接着就听见蹬蹬的脚步声向着自己方向传来。
莫小小无奈睁开眼睛，这怎么要被当做礼物送走的节奏啊？
女子边走边说：“要是好东西我可就不客气了哈——唉？”
莫小小迎面撞向女子的眼睛，成功地在女子眼中看到了呆愣、惊讶的神色。只见她不信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确定眼前被白布缠绕的结结实实的应该是个人无疑。
于是回头冲着跟进来的松云怒道：“师兄，你居然消遣我？这么个大活人，你骗我说是灵兽？”
松云无奈笑道：“骄阳师妹，我何曾说过此次救回的也是灵兽了？”
被称作骄阳的女子脸色稍稍缓了一下，撇嘴喋道：“好吧，算是我错了，真是的，师兄你什么时候开始不捡灵兽改捡人了？亏我还眼巴巴等着你给我捡个好的灵宠呢。”她瞥了莫小小一眼，眼露嫌弃，“这个人伤的这个样子，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要不然，给我做个护甲童子也就算了，可他这样子，别是废了吧？”伸手就要查探莫小小的伤势。
松云苦笑道：“师妹堂堂结丹修士，要什么稀罕灵兽找不到？松云不过在后山采药时偶然遇到一二受伤的灵兽而已，何曾有好的了？”
骄阳嘴里啧啧几声，“算你福大命大，伤成这样也能活下来。不过，全身经脉尽断，短时间修养不回来了。”转头又对松云嗲了一声，“切，师兄和灵兽有缘天机门谁不知道？上次你捡回来的那只金翎红鹰可是少见的天生五阶灵兽，白便宜青云那个混蛋了！想想都气死人了！”
说着就愤恨地一屁股坐下，一拳打在石桌上，偌大的石桌就那么碎了一角。
不知道怎么，莫小小突然觉得对这个骄阳很是有好感，让她想到前世自己大学时的那个室友了，也是一样的风风火火的性格，脾气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她说的什么天生五阶灵兽是怎么回事？之前在灵谷，他们并没有对灵兽分阶的说法。
果然，她转头又忘了，对着莫小小嘱咐道：“你可要好好休养才行，否则可就真的废了。算了，白高兴一场，我走了。”
说完也不等别人说什么，蹬蹬又走了。
莫小小一句“谢谢前辈关怀”咽在嘴里，骄阳那边已经不见了人影。
松云微笑道：“这是我的师妹盛骄阳，也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天生的变异雷灵根，平时也就是风风火火的样子，小友别见怪。”
莫小小也回以微笑，她本想摇摇头的，可是却动弹不了。
松云看她如此，忙安慰：“小友莫要心急，我已经给你用了生肌续筋丹，身上也涂了疗伤的灵药，相信假以时日，定能痊愈的。”
莫小小很是感激，这个人倒是一副好心肠。“真是麻烦前辈了，大恩不言谢。”
*
过了一月余，莫小小终于可以动弹了，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起码那些木乃伊似的绷带是终于拿掉了。她也摆脱了活死人状态。
虽然有些毁容，但还好修仙界有各种修复容貌的灵药，要不她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如今可就完全不能见人了。
在天机门呆了一阵，莫小小也渐渐对这个门派以及如今的修仙界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如今的修仙界和之前灵谷古籍里记载的很不一样，虽然灵气渐渐凋敝，但是修仙界却很是鼎盛，以往数千年前难得一见的元婴修士，如今各大门派都有几位坐镇，六大门派之首的流云仙剑门甚至有二十二位之多。整个修仙界也有数百近千位之多。乃至合体期的修士也是有那么一些的，只是这些都是门派中的老怪物老古董级别了，基本不出世行走了。
更不用说千年前呼风唤雨的结丹修士，如今不说是遍地走，不如狗，也是随处可见了，甚至一些小的修仙世家、散修中都有不少结丹修士存在。
至于筑基、凝神、练气修士，那更是不胜牛毛。
原因嘛，松云师傅语焉不详，只说是如今修仙界不像上古修士那么苦修自身，既然灵力凋敝，就也转修旁道。比如如今修仙有大六艺、小四技之说。所谓大六艺，也就是古传至今的炼丹、炼器、符篆、布阵、咒法、傀儡之术，小四技呢，也就是如今流行的剑法、体修、机甲、法器四大修仙技能。
没错，莫小小如今拜了松云为师，如今也算是天机门的入室弟子一枚了。
虽然松云师傅惋惜道：“你若真心拜入我天机门下，我可以将你引荐给骄阳师妹，她虽然脾气暴躁，但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也好过跟着我这个废人，白白耽误你的前途。”
莫小小诚恳道：“不说师傅对小小有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只说小小是师傅亲手捡了回来，本就是师傅将我引入门中，实在当得起小小的师傅。至于后事，只能看个人缘法了，即便不成，也是小小自己没有仙缘啊。”
松云思索片刻，面色松动，但仍犹豫：“我被师傅收入门中，本就是例外了，如何再收徒？此事须得上报师傅才行。”
掌门虽然没露面，不过最终的结果看来，应该是同意的。
莫小小对这个师傅不是不好奇的，按说，这个师傅也是变异灵根，但不知为何不是常见的雷、冰、风变异灵根，而是千年万年也难出现一个的变异隐灵根！
所谓变异灵根，金火变异成雷，水木变异成风，水土变异成冰，而金木水火土五行齐备且五行完全均衡的话，就有可能实现极端的变化——即从一个最废材的均衡五灵根，变异成最天才的隐灵根！
第六十七章 师傅
说实话，莫小小也是从古籍上看到过，万年前曾有一个天才的修士，就是变异隐灵根，该人资质如何天才就不必说了，简直可以说一月一个小进阶，一年一个大境界，据说不过三十岁，就是元婴修士了，堪称古往今来第一天才。
而她的师傅，居然也是所谓变异隐灵根！
但奇怪的是，她的师傅如今不过是凝神后期的修为。而且虽然师傅看起来不过三十余岁，其实已经整整二百岁了，而更奇怪的是，按理说，只有筑基后修士才能有三百岁寿元，凝神修士与练气修士，无论用多少秘法、仙药，最多活到一百五十岁余，寻常修士不能突破筑基，百岁寿元已经是极限。
不过她也曾好奇地问了一下师傅，但他只是苦笑着摇摇头，说是他也不知道。
但莫小小猜想，其中一定有秘密！
*
说起来她也是听到松云师傅当日闲聊，聊起如今修仙界的局势，才想到自己一个八岁多的低阶小妖想要独自行走实在太困难了，而回到妖界，那更是想也别想了。妖界与修仙界界面隔绝，万年不通音讯，已经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去妖界了，自己手中固然有化形妖丹，但却没有破碎虚空的实力。而且，如今人妖矛盾那么大，她真的不敢说出自己是个小妖的事实。
更加上她听说天机门主要是修炼星象阵法，推演时局变化之类，莫小小心里一动，想到自己的三华章，可不就都是一水的神棍嘛？这简直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藏身之地啊！因为如果自己要在修仙界生活，势必要动用灵力，万一再让人看出不妥，恐怕有杀身之祸。如果是出身于天机门，自己只需要装装神棍就行了，越想越合适，只差拍大腿喊一句天助我也了。
于是她就只是谎称是来自凡世，因为有灵根被一个修士点化修行，后来，家族被仇人杀害，她一个人逃了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天机门地界。这话真真假假，在修真界也是普遍现象。
虽然也有一些疑惑，但师傅也算接受了她的说法。于是劝她如果没有地方可去，不如就拜入天机门门下，参加一年之后天机门弟子大选。
莫小小想着，不如近水楼台，索性就要拜松云为师。
松云虽然修为很低，但是因为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之一，在门派的地位也是很高的。
但由于一些不知名的原因，他一直处于被放养的状态，一个人住在后山，最爱的事情不是修仙，反而是侍弄花花草草、养些灵兽灵禽，时间久了，所有天机门徒都知道了，掌门有个废材徒弟。
莫小小看着这个师傅整日背着个竹篓上山采药，顺路捡回来一些小鸟、小兽什么的，也很是无语。师傅，恩，是个有爱心的人，他要是个女的吧，别人也许会夸她一下心地善良啊什么的，但是，身为一个男人这么的，额，这么的温柔多情可就有些太不思进取了些。
不过师父就是师父，他不说，她也不多问。兴许师父有什么隐私呢？
*
再说修仙界有六大门派，天机门位列第七。
也就是说，处于一种类似千年老二的地位，不上不下的，万年来也一直这么不火不冷地繁衍着。
天机门，全称太乙天机门。
天机门有三宝，星象、阵法与机甲。
机甲是一种类似法器、傀儡的变种，经过历代天机门徒的精心改造，已经成为如今修仙界威名赫赫的四小技之一。甚至有超过原本六大艺之一的傀儡术的迹象。也是天机门主要的财务收入来源和代表作品。
市场上一旦出现一个机甲，那通常是被哄抢的对象。所谓千金难求也不过如此。
也因为这样，虽然天机门门庭冷落（徒子徒孙少）、避世中立（遇事不强出头），但也一直没人找上门踢馆。
且历代天机门掌门都有演化天道局势的能力，每每预言祸福凶吉十中八九，也可以说是个神棍、术士，因此，天机门还有那么一点神秘的味道。
不过，鉴于如今信奉拳头大才是老大的世道，天机门并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反而每十年修仙界各大门派选弟子时，天机门总是门可罗雀。
究其原因，应该是天机门虽然听着很是牛逼，但却也无助于修行，门中大能者寥寥无几，无法与第一门派流云仙剑门、第二沧海绝剑门那样气势宏大的门派相比，甚至也比不上以修道炼丹为主也同样炼阵的道宗。
*
与天机门三宝对应的，天机门徒也普遍有三大特色。
苦修，偏执和死宅。
走出门去，想看到修士飞来飞去、男男女女仙风道骨衣带飘飘的景象那是不可能的，想看到琼花繁木、盛世气派那也是不可能的，天机门有的是啥？
冷清，荒凉的山头，简陋的石屋，以及窝在屋子里数年不出门的天机门徒。
简直和现代程序猿有一拼。
由于师兄弟门不爱凑热闹，莫小小的入门仪式也极其简单，在大师伯、四师姑的见证下，端端正正对着师傅松云磕了个头，然后按照这一代弟子的排行，被赐名灵澈。
完了。
那个据说是天才的天才的二师伯青云子，五年前就闭关了，至今也没出来，掌门也是。同辈的师兄弟门也是闭关的闭关，游历的游历去了。
大师伯鹤云子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单金灵根的他简直就是为了炼器、机甲而生的，而他自己也对机甲炼器非常痴迷，除了修炼和炼器制造机甲，基本没有别的活动，也是他虽然是难得的单灵根，且寿命也有四百寿元了，但却困在结丹后期不得寸进的缘故。也是这次刚好做好一个不错的作品，加上小师姑盛骄阳盛情邀请（应是死拖活拉），才来观礼的。
不过，大师伯人很大方，出手就送了莫小小——如今的莫灵澈一个小小的下品机甲。
莫小小拿着那个小机甲很配合地露出欣喜的表情，虽然那个小机甲有点像自家表姐三岁儿子玩的那个变形金刚的水晶版，但怎么说这也是货真价实有攻击力有防御力的武器不是？事后听羡慕她的师兄弟说这东西市场上价值数十万下品灵石，就更加激动的冒泡了。
师姑盛骄阳也是不甘人后，随手掏出了一个蓝色鸟型的机甲，虽说是炼制失败的一个残次品，但也是个下品机甲。而且即便是残次品，由于原本是打算炼制顶级上品机甲的，材料也都是天材地宝，瑕不掩瑜，更是有着飞天遁地的功能。这让莫小小很是惊喜，自从沈伯颜、黑衣修士觊觎她的玉簪花未果，她也起了警惕的心思，如今的修仙界人太过贪婪，自己经常动用玉簪花恐怕会招祸，因此就很想再有一个趁手的飞行法器，所以对盛骄阳的见面礼很是惊喜。
让师傅松云子有些不好意思，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就这样，莫小小——即是莫灵澈开始了她的天机门徒修仙生涯。
第六十八章 神棍潜质
拜师礼完成后第二天，莫小小按照师门规矩去祖师堂测自己的资质天分。
说实话她有点心虚，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妖体会不会露出马脚。之前拜师，师姑盛骄阳无心问了一句她是什么灵根，她支吾半天没说话，师傅笑着替她解了围，如今要去测试了，那可是无所遁形了。
不过所有天机门徒无论入室弟子还是门派弟子都要测的，她也不能不去。
这个资质，不是人修的灵根，而是单单针对天机门弟子的，测其对于天道因果、日月星辰、奇门遁甲的感悟能力。
也即是成为神棍的潜力。
原本莫小小想着自己会三华章本就会点预言之术，肯定可以轻松混迹天机门，没想到还要测这个。一听那些什么日月星辰啊、五行八卦啊、奇门遁甲啊之类的，她有些头晕，她的三华章都是靠的感应，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啊。
想到前世看的那些算命相师的做派：“测姻缘，知前程，辩祸福，看风水，不灵不要钱......”
莫小小浑身恶寒。
*
亦步亦趋跟在师傅身后，由于两人都不会飞行，只能走着去，跨过了两座山头，才来到祖师堂所在地。
天机门确实够荒凉，一路上居然没遇上几个人。
就算是门派弟子，都这么的用功啊。
天机门和别的门派不同，没有内门外门的分别。
统一招生后（收徒），所有人都是门派弟子，其中经过测验或是灵根出众或是资质潜力大的会被长辈看中选去做入室弟子乃至亲传弟子，其他的就作为门派弟子，由门派各类长辈统一教导。其中修行的好的，也同样可以得到很好的门派资源和门派长老的指点，或者半途再被老师长辈们收为入室弟子。
不过天机门对于弟子的资质要求很高，且由于星象、机甲、阵法都是旁门，容易浪费时间，耽误修行，而修仙界绝大多数好的资质的人都不愿意来天机门浪费时间，是故天机门才门庭冷落。来报名的基本都是先天就对这类东西感兴趣的修士，但万千修士中也不过一二罢了。
虽然如今的修仙界也是靠的修各类旁门增加实力，但毕竟如剑修、体修、丹药都有助于增加修为或者实力，因此成了如今修仙界的主流。六大门派中，头两位都是剑修门派。
不过虽说如流云仙剑门、沧海绝剑门之门派以剑修为主，但如今修仙界经历万年繁衍，各类典籍异常丰富，大门派万年中相互交流，对于彼此的招牌法术也算是知根知底，所以那些大门派的弟子，只要智力跟得上，基本上都是杂学旁收，各种东西都学一点，因此各门派之间的特色其实差异并不大。
六大门派，即流云仙剑门、沧海绝剑门、道宗、逍遥宗、九天玄女宫、一元宗。
无一不是门下弟子上万，覆盖范围万里之大的势力。
相比之下，千年第七的天机门就寒酸的多了，据说连上仆役等加起来，整个天机门也不超过五百人。
占据的也只是修仙界之西的一片山头，说起来，这里还是道宗的势力范围。
*
祖师堂毕竟是门派重地，许多大事都要在这里举行，因此算是整个天机门最豪华的地方了。
一座气势宏伟的宫殿拔地而起，通体都是看不出材质的青色石头，上面刻着复杂的阵法图文，看起来肃穆庄严。
莫小小紧张地跟在师傅身后步入大殿，脑中不断想着测试的时候怎么蒙混过关。连师父停了下来也不知道，直直地撞上师傅的后背。
“啊？师傅，对不起......”
松云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别紧张，不会有问题的。”
莫小小似懂非懂，心里却既是警觉又是安心。师傅难道知道自己的秘密？
祖师堂并不是莫小小心里想的那种上面摆着一溜一溜的祖师牌位，而是一个空旷的大殿，从外面看着这座宫殿已经很大，没想到进来一看更加的广阔，足足有千米范围，恐怕就是整个天机门徒都聚集在这里也装得下。
虽然不明白师傅的意思，但莫小小也不再焦虑，只是细心打量起这座大殿。青色的石壁，除了正前方挂着一幅巨大的星河图卷，顶上摆着各色灵石装点的星河阵外，空无一物。
师傅在一旁温声讲解：“祖师堂是我天机门重地，门派若有重大事件都在祖师堂举行，比如结丹、结婴大典，门中比试，测试，机甲展示，还有内门交流会等等。当然，除了每年一次的门中比试、机甲展示，以及十年一次的门派收徒大会，其他的都是不甚固定的，内门交流会可以到管理门派庶务的机要堂申请举行，平日里这祖师堂都是空着，再有就是新入门的弟子都要在祖师堂进行资质测试。”
看了莫小小一眼，见她点头，松云接着说道：“我天机门的资质，并不是指的修士的灵根，须知我天机门创派之初，就是以星象大法起家，略通阵法，后来门派中一位天才祖师独创了机甲之术，如今已经成为了我天机门的门派标志，但祖师创立的星象之学也不可荒废，是故门派弟子也首要看天眼资质。”
莫小小心中一动，这怎么越听越像自己的三华章？
果然松云接着就道：“所谓天眼，即是修士感应六道轮回、五行生克之法的能力，也可以称之为慧灵根。有天然慧根的修士，都是我派求之不得的人物，如若遇到这样的人物，师门也会主动相邀，比如曾有一位祖师，就是被当时的门派长老发现，引入门中，最后成为我派掌门之一，在历代祖师中也是赫赫有名。也因此，我天机门并不太注重门人出身如何。”
说到这里，松云意味深长地看了莫小小一眼，见她一脸淡定，面上就带了微笑，“当然，有天然慧根的修士并不多，所以如今门派中也是机甲独大，阵法次之，祖传星象反而落后了。”
莫小小也有些怅然，不过所谓世道必进，后胜于今，若不是转型机甲之术，天机门恐怕要更加落魄了。
“师傅，那天眼怎么修炼啊？”
第六十九章 星河图卷
松云耐心讲解，“这个是师门法诀机要，一时半会也说不清，等测了你的天眼资质，为师再慢慢与你讲解。”
莫小小点点头。
松云就走到祖师堂正中，指点着莫小小在大殿正前的星河图前盘膝坐好，自己伸手打出一道灵力注入星河图中。
莫小小好奇地盯着这幅画看，这幅图卷说是画，但里面的星河随着灵力的注入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发出璀璨耀眼的星光来，其中按照秘法排列的上百颗较大的星辰最为耀眼，白银色的星光几乎要破墙而出。而与此同时，头顶上方的星河阵法也随之启动，上面的灵石仿佛与星河图卷一一对应一般，图上的星辰亮起来，屋顶的灵石就随着发出璀璨的光芒。整个大殿都被这星光充斥着，发出耀眼的星辰之光。
图中，星光越来越盛，渐渐拉扯出道道银线，飞快地按照一种玄妙的线路把星河图中的无数星辰串联起来。
莫小小只顾着盯着图看，眼中却不知觉发出同样的银光。
松云只有凝神后期的修为，此时巨大的灵力消耗让他的额头汗如雨下，他双目如炬，紧紧盯着星河图中的动静，待那银线将万千星辰完全串联起来，整个星河图飘然欲起时，冲着莫小小大喝一声：“注入灵力！”
莫小小正呆呆地看着星河图，猛然听到松云大喝吓了一跳，不过她反应还算快，立即打出一道白色灵力进去。她的白色灵力是妖修聚灵期的标志，而修士的灵气却是淡淡的青色，不过好在差异并不大。
白色灵力注入星河图后，就不再受莫小小的控制，而是自行游走起来，它先是钻进最大的那颗星辰之内，随即又从其中流出，飞快地按照星河图中连好的线图游走，又缓缓穿越其他星辰。
松云见到灵气开始穿梭，就冲着莫小小再次大喝：“仔细盯着灵力移动的线图，指引着它走完所有线图！”
莫小小心里一呆，看着密密麻麻的星河图头皮发麻，这样会看成斗鸡眼的好吗？
不过心里腹诽归腹诽，她还是老老实实按照松云的话集中精力用眼力指引着灵力穿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好几次灵力有点力竭不前了，她就死死盯着它，用意念控制着灵力继续往前走。好在修炼三华章时她也是时常盯着一件东西数个时辰，这点功夫眼睛还受得了。
只是那些线路太密了，好似千头万绪一般，让她觉得有点莫名的烦躁。
想到自己没有灵根，也不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仙界如何生存，如果不能在天机门站稳脚跟，恐怕她的境遇会更惨，莫小小强行压下心头的烦躁，冷静地看着浩如烟海的星河图。
第一圈，灵气先绕着最大的二百五十六颗星辰急速穿梭，对途经的小星辰不屑一顾。灵气穿过的银色光线变成了如血的红色。
第二圈，灵气绕着两千一百六十颗较大的星辰穿行，莫小小之前看见星河图线图连线时已经注意到这一点，途经的星辰线路并不会交叉，反而像是内有空间一般地重叠起来，有种立体图形的感觉。红色的光线还是很少，穿插其中好像后世的红外线一般。
第三圈，是散落整个星河图的无数小星辰，这就比之前的大星辰难以辨认的多了，比之其他小星辰差异很小，需要飞快地精确计量才可以。且不能有所遗漏，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松云站在星河图前，看着头上汗滴如雨的莫小小，脸上表情深不可测。
第三圈走完，已经过了一日一夜，莫小小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满是小星星在绕，整个脑袋都是嗡嗡作响。这星象，真不是人干的活！这图里不过是数万颗星辰，自己就已经如此费力，而想要推演天象，面对的就是天空中数以亿记得真实星辰，难怪所谓天生慧根的人难找了，这简直是变态好吗？
不过想到师傅说的是需要把整个图穿完，而这幅星河图，上面一共排列了五种星辰，都是按照极为复杂的线路排列而成的，变态的是，越到后面的小星辰，越是繁多难认。不过，也就剩下两种了啊，莫小小心里安慰自己，自己只要把第四种穿好，剩下的不都是第五种了吗？这天机门真是笨，这么明显的漏洞。
想到这里她心里好过一点，强打起精神继续指挥着灵气向前移动。好在这图也知道越到后面越难，星辰之间的时间间隔也比之前宽松了一些，否者要还是保持那种飞速，莫小小就真的坚持不住了。
虽然保持了乐观的心态，但穿着穿着，心里强压的那股燥意却越来越强烈，好似压不住了一般，这么抓急闹心的感觉还是生平第一次有，好像屁股底下装了针一样，她有种暴走的冲动。
松云看出她的急躁，又是一声大喝，“静！”喝声中还带着一种淡淡的威压，但原本暴躁的莫小小却猛地感到灵台一片清明，那种暴走的感觉淡了一些。
不知觉中，莫小小的眼中银光又一次闪动，站在旁边仔细观察她的松云却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当事者莫小小却一无所觉，还奇怪怎么突然眼睛变得好使了。不过她心底只感激师傅在关键时刻帮忙，否则自己恐怕要走火入魔了。
即便如此，第四遍还是浩繁的超乎她的想象。如果说第一圈、第二圈是小孩子般的游戏的话，第三圈可谓真正的考验着人的眼力、精神力、灵力和耐心，而这第四圈，则可以化为简单的一种，那就是意志力。
那种痛苦的感觉，好像所有神识都被从脑中一一抽取一般，而这个抽取的人，还是她自己。想来前世她最怕的高数算什么，那不过是急到抓耳挠腮而已，而如今简直是活生生的在把自己的放到针尖上一点点劈开，撕裂。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
沉浸在星河图中，完全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莫小小感到自己起码串联了有十万星辰，眼睛已经困倦地睁不开了，第四圈魔鬼般的折磨终于结束了，她松了一口气，正想着剩下的比较好认了，可以轻松穿好时，突然发觉第五圈的灵力居然又自动运行起来，莫小小一口老血喷出来，一头栽倒晕了过去。原来，并没有什么便宜可占啊......
然而晕过去的她，并不知道，她的举动给了师傅、掌门甚至整个天机门带来多大的震动......
当所有星辰全部串联起来之后，屋顶的同样数以万计的灵石也一起发出璀璨无比的光华，所有星辰光芒汇聚成一条十丈方圆的银色光柱，直直照在大殿正中的石板上。光柱照耀的地方，原本和大殿内浑然一体的石板，逐渐裂开了一条曲线形的缝隙，缝隙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一个十丈大小的圆盘。
整个祖师堂犹如化作一座耀眼的银色宫殿，照亮了整个天机门派。
第七十章 慧灵根
莫小小悠悠转醒，眼睛却酸痛的睁不开。她回想了一遍自己测试天眼的情景，心底暗骂一声变态，还是自家的三华章好，原本她还觉得三华章讲究因缘什么的太扯淡了，但现在和天机门的一比那简直是是易如反掌啊。
想到去测试之前她还不安地问师傅那测试是不是能够预测天机门弟子的未来成就，师傅还淡淡地说，天眼资质也不过是万里仙路的开始罢了，就好比灵根，再好的资质不努力修炼也是没用的......
心中默默同情一把天机门的师兄弟们，她暗下决心以后还是只按照自家的三华章修炼吧，那星象什么的，让闲着没事干的人去琢磨吧。
更别提以后的什么奇门遁甲，八卦周易，卜甲命理，玄奥阵法，奇巧机甲......
好吧，她承认自己智慧不到家，那些还是等自己修炼有成再去学吧。她原本也没想成为一个全才，除了修炼修为，也就对炼丹、机甲感点兴趣，何况她现在身上有大仇不说，这个世道也是将要乱了，修为才是活命的本钱，她可没时间和天机门的疯子们一起耗。
眼睛还是疼的难受，莫小小索性假寐不起，不过一直躺着身上也怪难受的，她默默地翻了下身。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醒了？”
是师傅。莫小小就回答道：“恩，只是眼睛还疼得很。”
“睡了这么久，还没养好？”师傅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莫小小感到一双冰凉的手摸上自己的双眼。“是用力过度了，我已经给你涂了最好的药，再休息一日就好了。你也可以用灵力温养眼睛，这样好得更快。”手很冰凉，眼部却奇怪地好受很多。
“哦。”莫小小依言聚起一道薄薄的灵气送到眼部，只不过当日她耗尽的除了精神力，还有灵气，没想到那种测试居然可以把灵气和精神力合二为一，她虽只打出了一道，但却在聚精会神地指挥灵气游走时同样耗费着体内的灵气。
莫小小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感觉身上除了眼睛还很疼、身体有些脱力之外也没什么不适了，精神温养的更是不错，索性就打听起自己的测试结果。
“师傅啊，我当时还没测完就晕了，是不是太逊了？”她有点小小的不安，不过是个入门测试而已，没想到自己居然好没面子的晕了。
师傅的声音顿了一下，良久才道：“没有，你表现的很好，是太好了。”
莫小小心底雀跃，“真的？那可以判做几等啊？”应该有评价标准吧？
师傅的声音里似乎也带了宠溺，“哦，我也不知道，还没有过你这种级别，大概，就是所谓慧灵根也不过如此吧。”
“啊？”莫小小有些吃惊。“难道那星河图卷全部串联很难吗？”
师傅似乎也是满含歉意，“都是怪我没有和你说清楚，其实，那星河图卷，连起来第一二层就可以入门了，第三层已经是绝大多数弟子的极限，最好的弟子，也从未把第四圈连好过。”
莫小小觉得自己真的要吐血了。
怎么不说清楚啊？害得她苦苦支撑，玩命似的去串那些东西。
师傅轻笑了一下，“不过，说起来也是因祸得福，掌门师傅听到你连起了完整的五行星河图，提前出关了，早上还来看过你呢。”
莫小小已经无语了，再牛逼的领导来看望也不值得她如此拼命啊，一个个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吗？散发一点王八之气就可以让属下感激涕零、赴汤蹈火啊？
还以为白赚了个体贴温柔的师傅，没想到居然是个腹黑的人。
想到这里她没好气地问：“师傅，你入门的时候连了几圈啊？”
师傅沉默，良久才道：“我并没有去测天眼。”
*
由于眼睛还没好全，莫小小听话地躺着让师傅给自己敷药。凉丝丝的灵药涂上去，酸疼的感觉消去了不少。不过师父说还是休养几天比较好，所以就用一块布把她的眼睛包上了。
因此此刻莫小小正猫抓老鼠一样闭着眼睛在屋子里瞎摸，虽说修士用神识也可以视物，但是她的妖魂和人修的毕竟不同，怕给人发觉，她一直都不敢乱用。
好在屋子里很是简洁，之前住了一个多月，早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小心绕开石凳，她摸上石桌上的茶杯，真是的，自己好歹是个所谓慧灵根的天才，居然也没安排一个服侍的人，害得她口渴还得自己起身倒茶。
茶杯里是空的，她伸手又摸向茶壶。
手摸到茶壶，提起来一晃，还是空的。莫小小觉得自己实在太亏了，这拜入的什么门派啊，怎么这么穷，从前做个一穷二白的山大王就算了，现在作为传说中修仙界第七大门派的天才弟子居然连口茶都喝不上。
“来人呐！来个人啊！”
不再尝试独自摸索，上次那个见鬼的测试对她的神识来说是极大的消耗，也只能用最传统的喊话了。不知道师傅这边有没有人在，要是荒凉的两个人影都没有，自己都要渴死了。
喊了几声，莫小小正要沮丧地躺回去，忽然听到院子外有人急匆匆的脚步声。
“灵澈师妹？你醒了？”
“原来是灵轲师兄啊，劳烦您大驾了，您今天怎么有空到这边来？”灵轲是大师伯的入室弟子之一，也是机要堂主事，他虽然天赋不怎么样，不过胜在擅长庶务，如今门派地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在管着。
“师妹你天赋异禀，打开了我派重宝五行八卦盘，掌门师祖和几位师叔祖都为此出关了，不过师妹你在养伤，就没有惊动你。今早掌门师祖听松云子师叔说师妹已经醒了，就让我来请师妹前去璇玑殿。”
“哦，那我师傅呢？”莫小小蒙着眼睛，也看不到灵轲人。
“师叔也在璇玑殿，就等师妹了。”
莫小小点点头，“如此就劳烦师兄带路了。”她扶着床沿站起来，虽然没有眼睛看路，却也稳稳当当的。
灵轲看着眼前的小小女孩，眼中既是羡慕又是说不清的嫉妒，不过好在他也并不执着于星象之道，多年掌管门派事物也见识匪浅，见到这个八岁大的小师妹都如此镇定，暗暗自悔自己心境还不到家，自己虽然一直资质普通，可是在天机门也得到了非常好的机缘，还是莫要嫉妒他人际遇了。
莫小小并不知道这个师兄复杂的心思，只是见他良久不动，疑惑地道：“师兄？我们现在出发么？”
第七十一章 赌徒
灵轲虽说自羡他人资质，其实他本身的资质也并不差，是金火土三灵根，固然不是天才资质，在天机门这些天才弟子中只能算最末，但在整个修仙界却也算得上中上等。而且他自幼对机甲一道兴趣浓厚，因此当初拒绝了家族安排进入六大门派的指示，而是独自来拜入了天机门。他于机甲一道有兴趣，肯苦心钻研，就得了大师伯鹤云子的青眼，收做入室弟子，如今不过五十余岁，却也是筑基的修为了。因着凝神早，如今看起来不过二十的模样。
说起来，修仙界的修士，六十以内筑基都可谓天才了，有更多的修士终其一生困于凝神期，终究无法逃脱先天寿元。筑基之于妖修的结丹，不仅修为相当，其意义也是差不多。
话说灵轲已经筑基，自然可以飞行了。况且天机门有的是各类机甲，因此他连本命法宝也没有动用，只拿出一个小小的鸟型机甲，随手往鸟心脏部位打入一块灵石，那小鸟就迎风变大，化作一只三丈大小的青色鹤形鸟，虽是晶石材料炼制而成，看着也长颈婉转，宛若有灵。这是天机门的基本机甲之一，是弟子学习机甲的入门品级，因此天机门几乎人手一只，是基本的代步工具。
知道莫小小眼睛不方便，他还细心地指点莫小小盘坐在鸟背上，而他自己则站在鸟背指挥者飞鸟向着掌门所在的太微峰而去。
天机门门徒不多，一共也就十座大大小小的山峰。除去掌门所在的太微峰，各师祖长老们所在的天市峰，门派禁地的紫薇峰，其他的七座都按照用途分配。而不是像那些大门派结丹修士可以独立占有一座山头。
说来这块山头虽然地处荒凉，但是却天然合三恒、七北斗星象，因此当年的天机门老祖在此立下门派，传承忽忽万年矣。
莫小小端坐在飞鸟机甲上，静静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虽是盛夏时节，但天机门中却一直暖如暮春。
灵轲见她小小人影端庄肃穆地坐着，有些好笑，出演调侃道：“灵澈师妹果然有祖师风范，小小年纪就如此心性，又有如此天资，日后一定前途无限。”
莫小小听出他的调侃，不禁微微一笑道：“师兄过奖了，灵澈是因为自幼吃了许多苦，家族又遭大难，因此才不喜玩笑。”
灵轲管理门派庶务，自然是听过她那一套灭门身世的。
叹息一声，“修仙之路前途漫漫，波折重重，此等凡俗恩怨还是不要看得太重为是，否则心中有了执念，日后恐怕更加不利修行啊。”
如今修仙界杀人越货大行其道，不过是信奉强者为尊罢了，也不算的上什么仇怨。有实力，来日反杀回去就是，没有实力，就自认技不如人罢了。
莫小小知道修仙界的法则，因此也不多言。
青鸟飞的不是很快，不过是在门派里，也没有多远的距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掌门所在的山峰太微峰。
灵轲提醒莫小小一声，就催动着青鸟缓缓落在地面。
太微峰是天机门名义上的主峰，峰前开辟了一块巨大的场地，青石整个铺满，光滑如镜。据说是当年一位祖师一剑削成的，这么大的地，削的如此平整，可见祖师对灵力的控制到了何等纯熟的境界。
封顶有三座大殿，正中的是掌门处理门派事物的地方，一左一右的分别是掌门的起居室和修炼室。山顶之下百米处是一些照顾掌门起居的弟子居处。
莫小小静静跟在灵轲身后向大殿正中走去，她知道师傅可能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但是师傅也没说出来，也不知道掌门知晓没有，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蒙着眼睛，她只用一点点微弱的灵力聚在眼睛上，打量着大殿里的人，影影绰绰的，只看到似乎有六七个人影。见灵轲在前先拜见了众位师祖，然后就领命退下了。
莫小小就跟着拜倒：“弟子灵澈拜见掌门师祖，诸位师叔祖。”
座中诸人都不发一言，莫小小就静静地跪着，不急不躁。
良久，只听正中的一人对着她挥了挥手，“起来吧。”
莫小小依言站起，静立最末师傅坐席一旁等候吩咐。如今不知对方打算如何，她只得以静制动。
不待掌门发言，旁边坐着的一个人就急躁地说道：“这就是打开了五行星河图与八卦盘的那个弟子？这么小，还是个女娃娃？松云，没弄错吧？”
莫小小往那边看去，也没敢用神识，只看到一个滚圆的人影，头上似乎还毛毛躁躁的。
只听身边师傅温和的声音响起：“回六师叔，的确是小徒，当晚五行星河图完卷，星阵汇聚，五行八卦盘出世，祖师堂发生的异象可做不了假。”
那人就嘿嘿笑了一声，“我也就是白问一句，嘿嘿，这是好事，天降慧灵根，是我天机门中兴的天兆啊。掌门师兄你快算算，咱们门派日后气运如何。”
掌门师祖和气的声音响起，“六师弟何必自谦，你的九章天演术并不下于为兄，何不为师门测一卦？”
六祖嘿嘿一笑，“师兄别取笑我了，我虽然精通机甲，但天演术并没有什么天分，都是靠的修为拉到六章的，让我算这个，我还真算不出来。”
座中诸人都笑了，其中一人更是取笑道：“我说老六你先天缺根筋的样子，当年才堪堪连起了第一层星河图，怎么就能把九章天演修到六章，原来都是靠灵石拉上去的花架子，哈哈！”
六祖恼羞成怒，“老五你别得意，有本事你自己测测看，你要是能测出个道道来，我就赔你十个上品机甲如何？”
五祖哈哈一笑，“我是测不出来，不过我们可以打个赌，让掌门师兄来测，你我来赌卦象如何？”
六祖一拍桌子，“赌就赌，怕你了不成？”
五祖笑道，“那六弟你赌的卦注是什么？”
六祖嘿嘿一笑，“我自然是赌门派好了，我就赌门派气运两旺，押十五个上品机甲！”
末了，他冲着五祖阴阴一笑，“难道五师兄不希望门派好？想咒我派气运？”
五祖撇撇嘴，“星象卦象本就是有好有坏，祸福相依，卦象不好并不代表门派就会灾祸当头，再说，天行有常，何以就是我咒的？我倒是前日偶然有感，天眼浮躁，恐怕门中有大变！我就赌十五机甲给你如何？”
第七十二章 毒舌掌门
莫小小在一旁听着，虽然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心里还是无语极了。
感情这天机门不仅是个神棍窝，还是个大赌场？
试想这些人闲着没事你测一卦，我测一卦，比比谁的准头高，人家争个高下都是手下见真章，这帮人就干脆开个赌局算了！
撇撇嘴，怪不得冷落成这样，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个都不务正业啊。
而且一个个都是门中长老了，连个门派运势也看不清，说出去也不怕砸了招牌。
要是祖师有灵，怕不得气死啊？
五师叔祖六师叔祖还在争论，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迹象，掌门轻咳一声，“五师弟、六师弟，休要争论了，在小辈面前成何体统，我派声威何在。”
五祖倒还罢了，端坐着不发一言了，六祖悻悻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莫小小模模糊糊地发觉他本来就乱的头发似乎更乱了。难道刚才还私下动手了不成？
掌门见怪不怪，转过头对着莫小小和蔼地道：“别理他们，一群老疯子罢了。来来来，第一次见面，师祖还没给你见面礼呢。”
手里挥着示意莫小小走到跟前，伸手摸出一个人形机甲，和蔼可亲地说道：“这是我年轻时候用过的东西，别看有些年头了，这可是我的成名作品，看今日和你有缘，就送给你啦。你的几位师伯师傅师姑我都没给他们。”
莫小小伸手接过，心里更加无语了，这是掌门吗？怎么一点仙气都没有啊，活像世俗里的隔壁王大爷。不过她嘴里还是乖巧地回答：“多谢掌门师祖厚爱。”
近看掌门，比之前清楚些了，果然长得圆圆胖胖的，隔着一层纱布，也只觉得脸圆圆的，看不清表情。
六祖啧啧两声：“师兄，几百年了，你还是如此抠门，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也好意思拿出来？那破机甲也只有你当宝贝疙瘩。来来来，女娃娃，来我这里，我送你一个我最新研发的机甲，外面几千万上品灵石一个我都不卖的。”他嘿嘿一笑，伸手就掏出一个红色的机甲，流光溢彩的，看样子还是女机甲。
莫小小伸手接下，她很感动，有钱人啊！这要是卖出去能换多少灵石？自己总算可以不愁吃穿了。
六祖得意道：“我这是做的一对普通上品机甲，这是其中的女甲，你修为还低用不了更高级的，也控制不了一对。不过不是我说大话，横扫某些老古董是没问题的，呵呵，也不知道那古董还能用不能用？”
掌门咳了一声，“能不用不能用，六弟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哦，我想起来了，这些年你可是败给我这古董机甲几百次了，唉，说起来也是为兄的不是，伤了师弟的面子，害你钻进机甲一研究就是几百年，不过如今你机甲有成，说来也是因祸得福啊，为兄很是安慰。”
六祖怒道：“胡说八道！有种你敢拿它与我再比一次不敢？看我不把你这个破机甲砸成稀巴烂！”
掌门奇道：“师弟，我将这机甲赠与弟子，你为何如此生气？别是眼馋吧？说起来也是，四百年前你与我讨要，为兄想着你天分欠缺，更须多多磨砺，才不与你的，没想到师弟你记挂了这些年。”
座中众人都笑了。
六祖被当众揭短，脸瞬间涨红了，鼻孔里呼哧呼哧地出着气，说话居然结巴起来：“你......你个......不知羞......羞耻的.....老......老东西，你才.....才眼馋......”
莫小小怀疑他在这么呼哧下去能把自己的肺给炸了，可是四周的几人都是一副看笑话的样子，也不调解，看来这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只听掌门微笑道：“六师弟，你还是这么急躁，就算你眼馋，何必生气呢？还让小辈们笑话你眼皮子浅，待我回去找一找，也送你一个就是了。这几百年我别的东西没有，没用的机甲倒是要多少有多少，白放着霉了，随你挑一个吧。”
莫小小幻灭了，传说中仙风道骨的得道高人呢？传说中气质出众、沉稳有度的大门派掌门呢？居然是个毒舌男！
六祖恼了，呼哧呼哧出着气，本就稀少杂乱的头发根根都炸起来，眼睛都要翻白了，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鬼.....鬼才要.....要你的破.....破烂玩意儿......”
站起来就要冲着掌门动手，被旁边的四祖拉着了。
大师伯祖倒是个真正和气的人，开口斥责了六祖几句，又对掌门道：“掌门师弟，六师弟固然有错，可你作为掌门，也不该如此言语，身为掌门，更应该注意言行啊。”
掌门点头，面色歉然道：“大师兄说的是，愚弟定当谨言慎行，六师弟，今日算为兄的错，不过，你也不可总是如此暴躁，这样对修行不好，你看你的头发，如今愈发的乱了......”
六师叔祖嗷的一声冲出去了，然后就听见一声声怒号响彻整个天机门，太微峰后面的天市峰一阵阵地动山摇，这边太微峰也感到强烈的震感，更是把闭关苦修的弟子们都惊动了。这帮闭门造机甲的程序猿还以为外敌来袭，一个个激动地带上各自的机甲飞快地冲向天市峰，然而下一瞬就见一个个灰头土脸、以更快的速度地逃窜回来了。
.......
大师伯祖面上带着责怪之意，冲掌门道：“掌门师弟，你明知六师弟他天生火灵根，又身有至阳神火，本就是暴躁易怒，还故意激他作甚？”
掌门面色不改，伸手捋了一缕头发，淡定道：“正是他体内火气太旺，才要与他时常疏导疏导，否则，怕不得炸了自己？”他转头对莫小小微微一笑，“这是病，得治。”
莫小小扯了扯脸皮，压住心底的偷笑，觉得自己应该学会更加淡定，你看师傅他们就没有什么异样吧？果然这些修仙者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和评价，这群宅男加偏执狂的天机门徒更加不能以常人的标准看待之，否则自己以后恐怕要生生憋笑憋死了。
那得多亏啊！
*
还以为会是三堂会审，谁知道看了一场情景喜剧。
莫小小手里拿着一堆几位师叔祖送的见面礼，默默跟在师傅身后走回自己住的山头。
这天机门比自己想的好玩啊。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老妖怪一点也没有问过她的来历灵根之类的东西，害她准备的诸多理由都没派上用场。不过，心底也有微微的雀跃，就好像当年初到灵谷一般。她本就是人类灵魂，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人妖敌视心态，只是这一世毕竟是妖修，也不能全然信任他人，不然能不能容下自己可就不是光天机门的事情了，也许还会引来其他麻烦。
第七十三章 小课
过了几日，莫小小的眼睛完全好了，就摘下了蒙眼的纱布。揽镜自照，初时脸上狞狰的疤痕也淡的几乎不见，果然师傅给了灵药十分好使，这要是拿一点回到后世，还要整容手术干嘛，祛疤完全不留痕哪。
合上镜子，莫小小看了一眼石桌上放的两套门派服饰和入门弟子的书籍。
天机门不搞特殊化，所有弟子不分男女穿的都是一样的灰色道袍，灰扑扑从头罩到脚的那种，款式也是几千年前设计的了，虽然难看，不过胜在质地不错，结实又耐脏。
再看一眼书籍，这是昨日灵轲师兄让人送来的，说是天机门刚入门的弟子都要去上大课，每月初一一天小课，十五一天大课，学学门派基本理论知识，等到完全掌握了，经过考核就可以结业了。这时间倒是不定，有天才的，半年结业，也有那七八年还在苦苦挣扎在书本中的。结业后基本各人兴趣、擅长的都很明确，就会按照所选的东西分配到各山峰上。
天机门较注重实践，因此课并不多，理论课更少，一月才两次，一次也不过二个时辰，其他时间都是在实践教学机甲、阵法、炼器、星象等。因为每一堂课教的东西足够弟子摸索许久了，因此一月就上二次而已，比较注重自学自练。莫小小乍一听，感觉有点后世研究生的感觉，不过这些弟子可自觉多了，虽然每年也有一次年终考核，优胜者可以得到一些奖励，但是平日里这些修炼狂都闷在自己的石屋里苦苦钻研，远非后世的期末疯狂可比。
说起来明日就是初一了，因此灵轲师兄就让人送来了各类书籍给自己，又把类似课程表的东西与她抄录一份。虽然由于莫小小半路入门，而不是十年一次的统一招生，与她同级的绝大部分都已经结业良久，还有极少的一部分弟子还有部分课程没有通过。拿起一看，明日上午是一门星象课，而下午则刚好是一年一次的机甲展示。
次日，莫小小早早起床，梳洗一番，就换上那件灰扑扑的袍子去上课了。虽然来到修仙界几年了，可她还一直保持着睡觉的习惯，还好每日都不忘修炼两个时辰，修炼还跟得上。
一路上看到数十人乘着飞鹤鸟机甲往玉衡峰飞去，知道这些都是去上课的同门了。来到天机门月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莫小小也拿出师姑盛骄阳送的蓝鸟机甲，打入了一块灵石，站在上面朝着玉衡峰飞去。
跟在人群后进了玉衡殿，问了门口扫地的老爷爷天心殿的位置，莫小小抬步进了门。玉衡殿很大，里面七绕八绕的修了很多通道，里面又有许多宫殿，分别用作不同教学的课堂。天心殿就是其中教星象的地方。迈步进去，莫小小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课桌之类的东西，地上稀稀拉拉坐着几人，看样子都是自带蒲团。莫小小有些尴尬，难道就这么坐地上了？不过所幸一名胖胖的男弟子看出她的窘迫，抬手指了指殿后，莫小小这才发现那里摆着数十个蒲团，吐吐舌，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自己还真是笨，哪有上课还带蒲团的啊。
挑了个地方坐下，见这几人都是分散坐开，她也没刻意凑到别人身边。
那个胖胖的男弟子倒是很友好的样子，见她是个生面孔，就拉着自己的蒲团挪了过来，小声问道：“你就是松云师叔祖新收的弟子、开了五行星河图的人吗？”
莫小小心中暗道这些宅男居然也会八卦，面上笑着点点头，“是我，我叫莫小小，如今师傅赐名灵澈，不知道师兄你是？”
胖子呵呵一笑，“我哪里是师兄，我师傅是你的大师伯的第十五弟子灵雷子，说起来我还得喊你一声师姑呢。”
莫小小不好意思地笑了，“身份于修士并不重要，道友你进师门比我早得多，还希望多多指点。”
胖子嘿嘿一笑，“好呀。我是石天星，道号法星，说真的，你真的是传说中的慧灵根？”
莫小小摇摇头，“师傅、师祖他们并没有这样肯定，其实天眼好比灵根，先天如何并不起决定作用的。空星道友，你们这样起道号是以法为序，还是以星为序啊？”
胖子郁闷道：“是法，星字哪里是我们用的，早几千年就被从前的师祖门用掉了，说起来真是难听，跟俗世的佛修似的，听着就没胃口。”
莫小小好笑道：“我觉得还好，名字又有什么要紧。”这人真有意思，居然名字都能想到吃，怪不得长这么胖。不过说来也是，师傅他们都已经从云了，想来已经没有多少好字用了。
法星也不过郁闷一瞬间，随后就笑嘻嘻道：“我们还好啦，底下的那一级才惨，从的是气，呵呵，听着他们一个个的名字就搞笑。什么云气，花气，雪气的，有个最搞笑的，因为原本名字是单字生，就叫了生气。”
莫小小原本还一本正经的，听到这里也忍俊不禁，这得多悲剧啊，整日被人叫做生气。
不过想想，云灵法气，是星象术中的一句话，想来师门命名是用星象术中的字一个个排的，想要好听的那真是得看运气了。
说起来这法星既然是比自己只低了一阶，那肯定就是传说中的留级生了，居然留级留到气级的人都快走光了还在这里，明年又是十年收徒之期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再留一级。
两人正笑着，就见一个白头发的老者拄着拐杖进了门。
见此人一进门，法星就老实多了，不敢再嘻嘻哈哈的。
莫小小还没听人介绍过天机门的执教者，不过这老者也是奇怪，修士就是肉身尽毁也能恢复如新，更别提伤筋动骨了，这老者居然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真是奇怪。
老者走到台上也不发一言，盘膝就坐了下来，龙头拐放在膝上。扫了室内几人一眼，就把目光留在了莫小小身上。
虽然这老者脸色板板的，看着很是严肃，不过莫小小也是坦然地回望，并不避退。
清了清嗓子，老者开口了，声音有些嘶哑，好像声带里塞了东西一样。“你就是那个灵澈？”
见他点名就问自己，看来自己开了那个什么五行星河图还真是很重要的事情啊。不过来不及多想，她就恭敬回答道：“正是弟子，弟子灵澈拜见老师。”没人告诉她这里的执教者应该怎么称呼，她只好按照自己那个世界的来了。
第七十四章 灵墨子
老者面无表情，随即说道：“我只是这里的执教者，你可以称呼我为执教，当然我也是与你一辈的修士，说起来也是你的师兄，灵墨子。”
莫小小听到自己叫错了，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听了执教后面的话，更加困惑了，这些天见到的人，除了那位六祖，就连掌门、大师伯祖也都是中年相貌，没想到居然有一位师兄居然已经老成这样，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她隐隐感到这位师兄对自己有些芥蒂的样子，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对吧？
余光扫了扫法星，见他虽然装的眼观鼻鼻观心，但却微微拉着的嘴角，似乎很是同情她的样子。莫小小决定无视这位师兄的莫名敌意，自己又不是人民币，也不能让所有人喜欢。
于是乖乖叫了一声执教。
灵墨子似乎也并不想拿她怎样，视线移走就开始讲起星象之学来。
由于只有莫小小一个新生，也不可能为了她放缓进度，因此这堂课讲的东西很是高深，似乎已经是星象术最后几章了，莫小小从记忆里翻出这一段，而灵墨子又不是照本宣科，而是想到哪就讲到哪，莫小小就听得云里雾里。四周看一下，其他人也是脸上装着很努力听但眼神还是透露了根本不明白的事实。
虽然已经进入这个世界五年多，但是一直呆在与世隔绝的灵谷，她对外面一点也不了解。昨日她也细心问了来送书的弟子有关学习的东西，不过结果却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原本看了书籍和课程表还以为会是把各类东西都粗粗讲一遍，比如后世的那种讲讲修仙界的历史、重大事件啊，再讲讲各类法诀、技艺什么的，还有一个兽课，她还以为是教弟子认识一下修仙界的妖兽们，就问了问那名弟子，结果被华丽丽的鄙视了。
由于修士修炼了神识，虽然依然有笨有天才的，但是基本记忆力、理解力都是超强的，因此莫小小所以为的那些“课程”，根本不会有人专门教，而是神识一扫，就牢牢地记忆了，普通资料比如什么修仙界历史入门、修仙界门派简要、剑修概略、炼丹入门、炼器入门、海内妖兽大全什么的，神识一扫就复制道脑海中，根本不需要死记硬背。
课程上只不过是讲一些难以理解的部分，再教一些高阶修士的经验，实战经历之类的东西，当然，最难、挂科最多的就是星象学了。毕竟这一门课的结业考核是随机安排的，需要弟子用星象盘即时推算出结果，一点也做不了弊。
灵墨子也不管他们听没听懂，就在上面一直说了一个时辰，期间连手都没有移动过位置，还是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莫小小盘腿坐在下首，想到这位执教对自己的莫名敌意，也不敢走神，可是他讲的实在也听不懂，索性不听了，自己在神识中翻看那本星象学。
好容易熬到下课，灵墨子起身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莫小小松了口气，两熬了个时辰，真够难受的。好在这人也没有找自己的麻烦，让她放下了悬着的心。
见执教一走，法星就活泼多了，一边掏出一枚什么果子塞进嘴巴，一边含混不清地冲着莫小小道：“真是的，每次上星象课都无聊死了。”
莫小小心有戚戚焉点点头，怪不得这门课挂科如此多。
其他人对莫小小略略打个招呼就走了，莫小小也起身准备离开。
法星一脸讨好地凑过来，“小师姑，你去哪里？下午的机甲展示去不去？”
莫小小笑道：“自然是去的，机会难得，怎么也得见识一下啊。只是我并没有参展机甲。”关于机甲展示，莫小小之前也挺师傅松云子讲过，地点就在祖师堂，与课程不同的是，这个展示是全门派性质的，当然闭关的弟子也可以选择不参加。每年年底是课业考核，因此机甲展示就设置在了七月一日。
这是个全面了解门派弟子的好机会，莫小小决定到时候一定要去见识一番，虽然她没有自己制造的机甲，不能报名参加，更不用提报名时间半个月以前已经结束了。
法星点点头，“虽然说参加机甲展示的弟子要出示自己的机甲，但师姑你是新来的，去看一看应该也无妨，不如下午我带着师姑去浏览一遍如何？”
莫小小点点头，“如此多谢师侄了。”她不过八岁，而法星虽然面貌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其实已经二十二岁了，这样一本正经地叫他师侄，他也欣欣然的样子。
“对了，师姑，你刚来门派，还没去过天机市所吧，刚好中午了，我请你吃饭怎么样？”他们都还没筑基，还不能完全辟谷的。
莫小小原本都是在师傅在的后山吃饭，也没逛过门派的地方，于是欣然答应。
两人边说边聊，走出了天心殿。路上，莫小小问了他关于灵墨子的事情，毕竟这人对自己的敌意来的莫名其妙，想忽视都不行。
原来这灵墨子是大师伯鹤云的第五弟子，因为天眼资质好，入门测试到了第四层，算是千年来难得的星象天才，更天生火灵根，也是非常天才的资质，五十年前可谓门派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
话说天机门并不是累计的弟子，要不然万年来如今得排了几百代了，而是按照每一任掌门为首往下排，因此松云等人才是二代弟子。
灵墨子身是火灵根，既擅长机甲、阵法，又有如此好的天眼资质，原本大师伯是将他当做下一代掌门来培养的。但是四十年前，灵墨子在参加猎兽大赛时出了意外，不仅自己身受重伤，更因为他测星盘推算错了了方位，将他那一队猎兽小队带入了一个五阶妖兽的洞府，结果那一个小队死伤惨烈，只有二人逃回。那一队门派弟子也都是各门派精英，如此损失不可谓不大，而且另一个逃走的人添油加醋地把所有过错都推到灵墨子身上，一时间来找天机门要灵墨子偿命的修士挤满了天机门，虽然天机门掌门十分护短，力保了灵墨子一命，但是灵墨子从此意志消沉，不再碰星象盘。
灵墨子那一次也受了很重的伤，掌门亲自与他疗伤，接筋续骨，才保住了他一命，但是他自己有了心魔，四十年来修为不但没有一丝进步，反而一直退化，本来是二十岁筑基的绝世天才，如今一直退化到了炼气期，原本已经驻颜的相貌也渐渐老去，才成了这个样子。
掌门也很是惋惜，但是因为是灵墨子自己的心魔，别人也没办法，只能看他还有没有冲破心魔的机缘了。
灵墨子不再碰星象盘，也没有再接触机甲机关，因此就做了门派的执教，因为本就擅长星象，且掌门也为了磨砺他心志，就让他教了星象课。
莫小小听了也是一声叹息，又是一个天才坠落凡尘的故事，心里也有些理解他对自己的心态了，其实在她看来，虽然星象推演命理事关重大，但是人有失手马有乱蹄，别的修士也难保有做错的时候，完全没有必要如此自责，如果天机门真的能够掌控命运，那还修什么仙呢，不如算算自己的命运，直接把好处都拉到自己身上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