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有其主必有其灵宠
整整过了五日，莫小小才停了下来，纵然有落日城主绵绵不绝的功力书送过来，她还是疲累异常，刚一松手，就觉得一阵头晕眼花，急忙给自己也施展了一次衍生之术，莫小小才觉得好受了起来。
落日城主似乎觉得莫小小表现不错，嘴上也留了德，不再毒舌了。
在他们的瞩目下，盛娇阳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有些虚弱，精神却已经好了很多。
没等盛娇阳拉着莫小两句话，旁边早已急不可待的的落日城主就将莫小小与白不凡轰了出来。美名其名曰“让他们早些歇息”。
莫小小好笑，若是如此关爱小辈，怎么他们刚来的时候就一把拉着人不放呢？
莫小小本来也很累了，于是就顺势出来了，紧跟莫小小白不凡之后，那只肥硕的黑猫也被赶了出来，看得出它很是不满，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灵镜子师兄早已不在，应该是忙着战事去了，莫小小就跟着城主府的下人，到了为自己安排的住处，准备打坐休息。
朦胧中，莫小小只觉得自己双腿上突然一沉，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城主的那只黑色的大肥猫居然懒懒地窝在她的腿上，伸伸懒腰要睡觉了。
莫小小掏出二红小黄还有谱图，对黑猫道：“我要修炼了，你和他们去玩会吧，乖啊。”
不知道是不是天性，二红与黑猫很是不对付。
黑猫懒懒地看了他们一眼，只是在看到小黄是微微有些动容，对二红与谱图都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喵呜~~”黑猫懒懒地叫了一声。
二红深受刺激，本来自从小黄出现，它这个天之骄鼠就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现在更是被一只又肥又懒的黑猫鄙视，顿时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上前一爪子就想挠一把黑猫。
二红自进阶炼体期，速度依然快到极致。然而这一次它的爪子还没碰到黑猫，就被黑猫看似懒懒的一巴掌，扇的飞了出去。
莫小小同情地看着二红被击飞到院子里的身影，这猫在那个热的让她这个通灵期的妖和金丹期的白不凡都觉得难受的屋子里都安之若素，岂是表面的“寻常”可言？
二红一瘸一拐地回来，含恨地看着黑猫，终是发扬了莫小小的精神——识时务者为俊杰，没有再敢惹事。
黑猫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继续在莫小小腿上睡觉了。
莫小小无语，可是。这猫真的很胖啊。才一会腿都压得麻了。
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十分亲切。“乖乖猫咪，我为了替你家主人办事，已经连续八天八夜没有休息了，现在累得很。你去和它们玩会好不好？有想吃的就让它们给你弄哈？”
黑猫鄙视地看了一眼莫小小，突然口吐人言道：“我是你大爷！”
其声朗朗，还带着一丝沧桑的嘶哑。
莫小小黑了脸。
一把抓着黑猫的脖子，要将它扔出去。
黑猫脖子一扭，又是稳稳地落了下来。
莫小小手却有些酸，这猫看似懒洋洋的，其实却非常的难缠。
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莫小小心下计定，压下心头暗怒。对这只公猫笑眯眯地道：“哎呀，原来是猫大哥，失敬失敬，您的身材太过美好，以至于我没看出您竟然是一只公猫。真是，太失敬了。”
公猫打了个哈欠，“小丫头，大爷我横行妖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少拍马屁了，也别耍花样，爷不吃这套。”
莫小小心道有其主必有其灵宠，落日城主整天一副吊样，他的灵兽也是这么没礼貌，哼哼。
不过，她还是甜甜地笑道：“猫大哥啊，我看你好像很喜欢我的衍生之术啊，让我用它给你按按摩吧？”
公猫疑惑，“什么是按摩？”
莫小小笑的很是专业，“是一种用特殊的手法作用于人体体表的特定部位以调节机体生理、病理状况，达到理疗目的的方法，通过按摩，可以使您的身体达到一种放松的状态，缓解疲劳，疏通筋骨，保证身体健康。”
公猫依旧茫然，但是很不想在这个小丫头跟前丢了分，于是故作不耐烦的样子到：“得了得了，我知道了，你来试试吧。”
莫小小笑着，双手再次布满青色的光，她轻轻地放在了黑猫的背上，先是轻轻按了几下，见黑猫全无戒备，一副享受的样子，莫小小眼中冷光一闪，手上的青光顿时多了一根根细细密密的牛毫银针，轻轻地扎进黑猫背上。
黑猫虽然察觉到了，但是并没有感到危机，因此也就没有防备，反而还神展开了四肢。
莫小小双手一拍，顿时数根银针将黑猫定住，黑猫反应过来已经迟了，身子一软，全身失去了力气。她也同时用一根乳白色的鞭子将黑猫束缚住，用力一甩，就将黑猫挂在了院子里的一株树上。
二红与谱图小黄幸灾乐祸地跑过去围观，二红装作奇怪地问道：“哎呀猫大爷，您怎么跑树上去了？”
谱图道：“这还用问，肯定是树上凉快呗。”
小黄咯咯地笑，“那您可多凉快会啊，这几天正是天热呢！”
三只家伙围观的不亦乐乎，气的上面的黑猫七窍生烟，它一时疏忽，居然栽在莫小小手里，而且莫小小捆它的鞭子很是奇特，让它无法挣开，身体里还有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刚开始觉得很舒服，越到后面越觉得浑身痒的难受。
没想到自己纵横妖界几千年，居然栽在几个后辈手里，黑猫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
莫小小把黑猫丢了出去，就没有再理会它，她已经很累了，现在需要休息。服用了滋补的灵丹，莫小小就沉浸在修炼中去了。
识海中，通灵玉盘闪闪发光，似乎在自动滋养她的神识，在通灵玉盘的作用下，莫小小的神识恢复的很快。
身上只是有些疲劳而已。有衍生之术在，莫小小很快将身体的疲劳一扫而空，神清气爽地走出屋门。
一夜过去，黑猫还被吊在树上，见莫小小出来，它耳朵轻微地动了动，却依旧装作没发觉一样，闭着眼睛装睡。
莫小小轻笑一声，转身欲走。
“等等！给大爷回来！”黑猫忍不住了，出言大喝。昨夜还下了雨。它淋了一晚上。早已忍耐到了极致了。
莫小小偏过头。“看来你气色还不错嘛。”
黑猫怒道：“识相的就赶紧把爷放下来，爷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当没这回事，否者的话……”
莫小小已经走远了。
黑猫在身后大喊大叫。气急败坏。
出了院子，莫小小先去看了白不凡。
白不凡正在修炼，整座院子都被他弄成了冰雕一般，院子里有一些树，已经冻成了白花花的冰，墙上也是覆盖这一层厚厚的冰层。
走进屋子里，冰层越来越厚，寒气透骨。
莫小小心知白不凡已经知道她的到来，因此也没藏住身形。径直走了进来。
内室完全被寒冰封住，莫小小叹了口气，原本她是想要用衍生之术为白不凡治愈一番的，但是现在看来根本进不去，于是便转身走了。
想了想。莫小小还是打算去看看师姑。虽然她刚绑了城主大人的灵兽，按理说应该有多远躲多远才对，更何况现在城主大人未必希望她打扰人家二人世界，不过，念及师姑，莫小小也就先不管这些了，等确认好师姑没事了，她就先告辞一下，那城外的山脉中，似乎有什么，在吸引着她，催促着她赶快去看。
城主大人的院子是原本这白云城城主的院子，但是主城城主一来，白云城城主自然是得把主位让了出来，而且还得做出一副蓬荜生辉的样子——看落日城主那副样子，也不是个随和的人。
院子里繁花处处，桃红柳绿，显得十分清幽。
莫小小猜想，原本的白云城城主，应该是一个非常雅致的人物才对。
远远地，似乎听到屋子里传来阵阵争吵。
“你这混蛋，放开我！”
“放开你？就你这身子，还想着再出去打架？能走到城门边上就不错了！整天逞什么英雄？”
“那是我的事，管你屁事！”
“一个女人家，整天屁来屁去，一点也没个女人养！真粗鲁！”
“你不是也说屁了吗？还有脸说我！”
“我是男人！”
“谁说女人就不能说屁了？天王老子规定的啊？”
……
莫小小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怕惊动里面的人，她赶紧溜走了。
不料，身后同时传来两声怒喝：“站住！”
莫小小身子一僵，真是来的不是时候。
一团残影从屋内奔了出来，是盛娇阳。“小丫头，跟我走，咱们不住他们这破地方！”
身后的落日城主一晃，人也站在了院子里，“这地方再破也不打紧，反正也不是我的地方。”
盛娇阳怒瞪着一双杏眼，“不是你的地方你住这干嘛？还不给我出去？”
落日城主一片疏懒的样子，“我干嘛要出去？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盛娇阳突然红了脸。
莫小小装空气，就当自己不存在。
奈何，这两位的眼力见都不一般。
落日城主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们叔侄可真是像，小丫头，把我的大黑绑了一晚上了，还不放它下来吗？”
盛娇阳突然长笑一声，狠狠拍了拍莫小小的肩头，“干得好！我也早烦死那只贱猫了！”
莫小小却一头黑线，这落日城主的起名水平，也很一般嘛。
第二百八十八章 抗雷材料
莫小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两个又针尖对麦芒般吵了起来，莫小小瞅准时机，悄悄地溜了。
回到院子里，黑猫已经不在，看来是在落日城主发现它时就已经将它放走。莫小小本来也就与它没有深仇大恨，自然也不再计较。
晚间，灵镜子从外面回来，面色虚弱，眼中透着浓浓的疲倦。
莫小小正要去寻他，便急忙唤住。
灵镜子一听莫小小的话，大摇其头：“小师妹，此事不可任意而为，那妖物颇为难缠，你还是安心呆在城中吧！”
莫小小奇道：“师兄可曾见到那妖物模样？”
灵镜子苦笑：“师姑都受挫若此了，诸多强者也是死伤大半，我哪里敢上前去？只是指挥机甲军去拦一拦那些妖物罢了，唉。”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道：“不过，我远远看那妖物举动，倒像是……入了魔一般……”
莫小小心沉了沉。
灵镜子安慰地对她道：“师妹也莫要太过担心了，有城主大人在此，那妖物还不敢太造次，六大门派已经又加派人手赶来了，假以时日，妖物定当伏诛。”
莫小小无言叹息。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莫小小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有时修炼时，也会有莫名的心悸，莫小小怕走火入魔，这两日便先暂停了修炼，守在院子里看二红小黄谱图玩耍。
二红自发奋以来，修为进益与日俱增，短短一年时间，已经达到了炼体后期，让莫小小也不得不感概。
还有谱图，四阶已经达到顶峰，若是机缘合适，或许可以尝试为它进阶五阶了。
小黄更不用说，虽然依旧一副农家小鸡的乡土模样。但是身上的气息却越来越强盛，晚间睡觉时，更是被一团濛濛的光团笼罩，莫小小想要触碰一下。都被反弹了回来。
这些小家伙既然跟了她，她就不能不管，所以莫小小最近都在想，应该给谱图买什么材料，二红也该为它准备一些对抗天劫的东西了。二红毕竟不比她有诸多手段，天劫又必须得本人亲自抗，多少妖兽在天劫时飞灰湮灭，不能大意。
这样想着，莫小小就带着三只一起出了门，打算去白云城的拍卖行看看。
最近局势动荡。拍卖行的生意却一点也没落下，依旧人流如织。
莫小小找到地方，看了看今日参与拍卖的物品。
大多数都是灵药、材料之类，与过去的她来说或许会很在意，但是于现在的她来说。就不够看了。
这时，一名侍者模样的女子走了过来，对着莫小小笑盈盈一拜，“这位仙师可是有有什么需要？”
莫小小淡淡道：“随便看看罢了。”
侍女恭敬道：“今晚恰好有一场小型高阶拍卖会，仙师若有空，不妨去看看，都是金丹以上修士才可以用得起的东西。或许会有仙师感兴趣的。”
莫小小抬起眼：“哦？”
她原本也听说过，那些真正的天材地宝，是不会拿到公众之下去拍卖的，只有有实力拥有它的人才会收到邀请。
高阶修士自然也有自己的圈子，他们一般不会选择出钱购买，一般都是以物易物。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而那些东西，自然也都是真正难得一见的宝物。
从他们手里流传出来的东西么？莫小小还是挺感兴趣的。而她手中虽然灵石不多，但是各种珍贵材料却也不少，也不愁囊中羞涩。
侍女见她表情，便知道她已心动。便带着莫小小穿花拂柳，来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小院子。
白云城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非常有古典气息，让莫小小这个前世是古代文化爱好者的感到非常舒服，一路上也是随意赏玩，前面的侍女也不催促，两人走的不疾不徐。
将要进去之时，侍女才从坐在柜台之后的少女手中接过一面奇特的面具，交给莫小小，“仙师，带上这个，便是最相熟的人也看不出行迹。”
莫小小接过，那名女子便盈盈一拜，走了出去。
莫小小玩味地看着那道身影，若有所思。
虽然她对拍卖行了解不多，可也不至于是雏鸟的地步，这女子竟似乎一眼认出她是第一次来，其中，若非此女眼力惊人，就是有什么阴谋了。
高阶拍卖会她虽有入门资格，但却也资历浅的很，难说一个金丹修士手里，竟能有元婴大能需要的东西，因此，这主动邀约，倒是奇怪的很了。若非莫小小今日只是随意而出，她都要以为这乃是一个布置好的陷阱了。
莫小小戴上面具，坦然地走了进去。
这拍卖会确实很是小型，外观看来与别处并无二样，里面却是异常简洁。从大厅有一条幽暗的通道，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牌子，按照号码，自动传送到所属的屋子。而拍卖内部，也只有一个不到二十平米大的空地，中间一个简洁的台子，顶上一盏巨大的鲸油灯，四周是三排同样大小的屋子，环绕着中间的空地，每个屋子都被重帘遮住，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又有阵法相互，神识也探不到踪迹。
莫小小所在的是左边十九号牌子，而按照先前看的踪迹来说，应该是最后一名客人，其他的一共二十七个屋子，一共也只有十八人而已。
不知道想要请她来的，是哪一位？亦或者，是这拍卖行？
莫小小进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因此她刚一坐下，站台那里便出现了一个面貌普通的中年男子，看修为，也是非常雄厚的金丹大圆满，看气度，也是非常不凡。
自那人进来，有主的屋宇便各自亮起了一盏小巧的鲸油灯，不多不少，一共十九盏。
中年男子面上带着和气而不谄媚的微笑，很简洁地几句话，就切入了正题，然后就开始取出第一件宝物。
这第一件，就让莫小小的眼睛移不开了。
那是一块拳头大的雷灵晶！是妖兽抗击雷劫的绝佳材料！
多年前，莫小小从《神州宝石录》中第一次看到雷灵晶的名字，还曾经激动的幻想自己日后一定要找到一大堆这种材料，因怕自己渡不过炼体雷劫，还曾经委托乌金岚家的乌金商行替自己留意，结果多年而未果。
没想到今日才得以得见雷灵晶真颜。
深深吸了一口气，莫小小微微而笑，若这真的是有人有意安排，那此人还真的够煞费苦心了。
那名中年男子手中掏出一块玉牌，按照上面的记载，开始念对方的要求。
“太阴真金一厘。”
一片静谧。
雷灵晶也是非常难得的宝物，能够用它来交换的东西自然也不凡，毕竟谁也不傻，不可能会出现有人拿着宝物换个垃圾的情况。
莫小小头痛，虽说如今的她是不大在乎雷灵晶了，但是二红、谱图乃至小黄，日后说不定就会遇到难过的天劫，这种抗雷的材料，可遇不可求，等需要时才去找，恐怕就迟了。
但，她也确然没有太阴真金啊！
看来金丹期的人，确实还是很难满足元婴期修士的要求的。
莫小小有些发愁。
二红三个也跑了出来看热闹，听莫小了那雷灵晶的作用后，也是眼热非常。
二红道：“老大老大，我很快就要渡劫了，帮我买一块吧。”
莫小小叹了口气，“没有人家需要的东西啊，算了吧。”
小黄却歪着头，“太阴真金是什么东西？”
莫小小道：“太阴真金是一种五行中达到极致的材料，乃是金中的王者，天下至宝。”
二红流着口水，“好想吃的感觉……”
小黄从自己脖子里的小巧的储物袋中摸出几块石头，“这种是不是？”
莫小小眼睛一瞪。
当初小黄从老蛟那里抠下来了许多宝石，她也没有太仔细看，如今看小黄小小的翅膀里金光闪闪的几种材料，吓了一跳。
“太阴真金、太阳真火、太极真水、太乙真木、太上真土！”
居然五种五行至宝全部齐活！
那老蛟真不愧是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家伙，东西真够全的，早知道她也应该顺回来几块的。当时老蛟盘坐的那张床上可都是金光闪闪的，她光顾着晃花眼了，都没看清那都是什么。
二红抓过一块金色的小石头，张口就要咬下去。
莫小小出手快如闪电，一把夺了过来，“造孽，这种东西不能吃的，太浪费了！”
这时，或许是时间过了太久，台上站着的中年男子再次出言道：“诸位仙师可否有太阴真金？若无，自动进入下一场。”
莫小小犹豫再三，“好不容易集全的五种材料啊，换了就少了一种了！”
小黄嗤笑道：“不过几块石头罢了，没什么大用处。”
莫小小白了它一眼，您老人家不需要刻苦修炼，自然不知道这些材料的珍贵了！
小黄似是看懂她的心意，小眼睛翻了翻，老气横秋地道：“反正是我们不需要的东西，再珍贵也是枉然。”
莫小小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理。
想到这里，莫小小就敲响了桌子上面放的一块小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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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最了解你的人
中年修士本打算收起来了，结果听到一声锣响，意味着有人愿意交换，因此就微微一笑，心里不知在想什么，表面上倒是淡淡的，冲旁边招了招手。暗处出现一名美貌少女，拖着托盘将那雷灵晶托了进来。
莫小小掏出太阴真金，放在了托盘中。
那少女又托进了另一个屋子，过了一会，似乎那人检查好，并无异议，表示已经检验过乃是真品，于是中年修士示意拍卖继续。
这些珍贵的材料拥有的人自然很少，所以也没有出现哄抬的情况，也不会出现卖高买低的情况，众人都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了，自然对自己手里的东西价值清楚的很。
第二件宝物一出面，莫小小又是狠狠地抽了一抽。
而谱图，更是失态地“啊”了一声。
中年修士声音不高不低，显得很是沉着：“第二件宝物，乃是一块七阶妖兽金毛碧睛鬃狮的全骨，换太阳真火十簇、太极真水十滴！”
莫小小眼睛狠狠地抽了抽，继而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这人不仅提供的东西她都要，而且要求的东西她都有！
莫小小脸色阴沉如水，这人需要五行至宝有什么用，莫小小猜不到，但是这等五宝聚齐，能够做的事情必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是无心去做，但是不代表别人不会。
这么一想，莫小小就不想把五行至宝换给他了！
但是，那是七阶妖兽，而且还是水系的金毛碧睛狮！这种机会，简直可遇不可求。
对方简直对她了若指掌。
是坚持不让他得逞，还是放弃谱图进阶的好机会？
莫小小牙根紧咬，眼眸紧紧地眯了起来。
谱图原本看到金毛碧睛狮时，激动地扑到门口去看，但是听到后面的要求。它也顿了下来。
谱图在修仙界混了好些年了，它并不傻，莫小小想到的，它自然也想到了。
黯然甩甩尾巴回到屋子里。谱图故作无所谓地道：“算了，这人必定有阴谋，不能顺着他走，反正以后机会还多的是，不急于一时。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老大，不要跟他换。”
最后一句，谱图说的很是郑重。
二红与小黄也停止了嬉戏，看着莫小小。
莫小小宽慰地看了一眼谱图，她知道。谱图是不想让她为难，“谱图，你说的对，是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但是，若是不顺了他的意。恐怕他还会继续使坏，防不胜防，如今既然有换狮骨的机会，为什么要浪费掉？”
挥手制止了谱图张口欲说的话，莫小小笑容很冷，“何况，若是不引蛇出洞。我们又怎么知道，他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谱图叹了口气，“他定是拿准了这一点，才敢这么做。”
莫小小笑道：“虽然现在咱们是被动跟着他走，但是日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谱图与二红静静地看着她。它们是最了解她的人，如今她虽然笑的很是随意，但是它们都知道，莫小小心里，是真的愤怒了。
莫小小从小黄手里接过两块石头。从里面吸出来封印的部分火焰，装进一个精致的特制瓶子里，又从另外一块石头里，引出十滴水，滴入另外一个瓶子，这才敲了敲锣。
这次耗费的时间不短，但是那中年修士却似乎不急着催促，等听到她这边传来的锣响，中年修士脸上也还是没有一丝变化，淡然地让侍女捧着一个小巧的储物袋送了过来，然后取走她的两个瓶子。
莫小小面色很平静，但是她的心理却一点也不平静。
莫小小心中飞快地盘算，他们是如何确定自己会有这些东西的？事实上，连她本人，都是刚刚才知道五行至宝的存在。
按理说，唯一知道五行至宝在小黄手上的，应该是那头老蛟才对！
但是那老蛟不会出卖小黄，而它实力超群，又不会被人随意胁迫。
再想，就是她刚出来时，遇到的沈伯钰了！
但是沈伯钰再天才，也不至于可以猜到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这些日子，她接触到的强者，特别是对小黄很感兴趣的，有么？
落日城主算么？
莫小小想到那个总是酷酷地黑着一张脸，与盛娇阳整日做些无营养的争吵的城主大人，应该不是！
第三件宝物被端了上来。
莫小小冷眼看着，反正今日之行，也算收获不菲，二红对抗雷劫、谱图进阶的材料都有了，对方还能拿出来什么，让她不得不买？
而她的身上，还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经过前面的事情，其他人或许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对莫小小以及那个出售物品的屋子的打量也多了起来。
是什么人需要五行至宝？
又是什么人居然将五行至宝集齐其三，又毫不留恋地将之换掉？
第三件宝物，是一本薄薄的册子。
莫小小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若是这人标的是她，什么功法是她不得不买的？
中年修士依旧淡淡的，似乎对拍卖场中的动静毫无所觉，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一层淡淡的笑容，看起来亲切又不谄媚——“接下来的这件宝物，相信大家都会心动的。”
众人的好奇心都被提了起来。
中年修士捧着手里的书，“这是一本功法。”
众人不语。
中年修士慢腾腾地补充道：“这是一本上古神功《化神》。”
众人有些哗然，即便隔着重重阵法，声音都听不到，但是那种气场波动，却是很明显的。
《化神》！
万年前的绝世天才云舒仙人的遗迹！只在各种功法教材中作为传说而提名，但却早已失传了的神籍！
中年修士依旧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枚玉简，声调平稳地念道：“太乙真木，一块；太上真土，一积。”
一片死寂。
其实，比起前面的，这本书似乎价值更大，而换购的东西，似乎有些不足了些。
但是想到若是换成，就可以集齐五行至宝，这最后的一功，似乎也更为重要。
莫小小冷冷地看着那个中年修士，若是这时还看不出，这时对方套准了她，她还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云舒仙人的《化神》她是听说过，也曾想要一睹为快，特别是在她无意中走上修炼身外化身之后，更对这部记载了修炼身外化身的神功的神册感兴趣了。
但是，那人或许不知道，她的功法，乃是自己自创，而别人的功法，再神奇，她的妖体也不能直接修炼！
或许一览之后会给她许多启发，但是肯定还是需要她最后自己再摸索的。
既然如此，为何要花如此大的代价购买？
更何况，既然那人提出愿意换购，说明他仍然还缺少五行至宝，莫小小本就不希望他集齐，自然更加不想和他换。
因此，莫小小只是冷冷一笑，没说话。
虽然，这人对她的了解，已经让她吃惊。
最了解你的人，是谁？
很多人大概会觉得，自然是自己。没有谁不是时时刻刻与自己在一起，对自己做过的事，想过的想法了如指掌。
而现实中，最了解你的人，却往往是你的敌人。
过了一会，那名中年修士才忽然一动，拍了拍脑袋，他一直态度沉着，这样的动作自然不动寻常，即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哦，都是老朽的错，差点忘了说了，这位客人还有一句话，‘书籍里面存有一丝神力，而按照云舒仙人的记载，修炼身外化身至最后一重，若没有神力灌顶，是不能最终成功的。’”
说完，他就又恢复了原本的扑克脸，一脸淡定地站在那里。
虽然听不到动静，但是可想而知，其他屋子里的人，有多么眼红。神力啊，传说，能够得到一丝神力，便可以让自己的修为提升一重，更可以直接突破瓶颈，修为低的人，连升数级都有可能。
传说中的神早已不在，万年无人飞升，这个修仙界的人，或许敢自称为仙人，却绝对无人敢自称为神的。
莫小小眼微微地红了，一丝丝血色布满眼瞳，让她清秀的面容看起来有了几分妖艳。
她本觉得，有自己努力修炼，再好的功法也不会在意。
那人想要集齐五行至宝不知有什么阴谋，她是不想让他得逞的。虽然对谱图它们说了要引蛇出洞，但是她心中也暗暗担心那人若是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举动来，她是否能抵挡的住。
若是……
若是那人说的是真的，修炼身外化身，最后一重需要神力灌顶？
若是放弃，身外化身，难道就此放弃？
若是给他，他想要做什么？他为什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有什么？
莫小小轻轻地笑了。
二红、谱图担忧地看着她，连小黄都有些动容。
若是有这样一个敌人，身在暗处，不知不觉间，却将你的一切都摸了个透，可怕不可怕？
莫小小轻笑，似乎在自言自语，“有人对我如此上心，真是不知道该骄傲还是害怕呢。”
二红嗫嚅，跳上莫小小的膝上，“老大……”
莫小小拍了拍它的头，“给他便是，我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第二百九十章 剔骨
小黄推出来两块石头。
莫小小从中依次取出一小截手指粗细的木头，一小撮细沙般的黄土，与其他三样至宝相同，这两样也是闪烁着盈盈的光华。
手轻轻一抬，敲响了那面精致的小锣。
莫小小突然想到自己在秘境中得到的那四种宝物。
据她推测，那四样东西应该是用来封印那炼狱阵法的，被她取走后，炼狱大乱，他们才有机会出来。
侍女恭顺地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册薄薄的黄色书籍。
莫小小翻开，确实有一点淡淡的神力。当年她将天机门密藏阁中的宝书翻阅了不少，里面有一些是被写书大大能灌注了自己的功力，书上便会有这样一层光芒。
而这本书上，光芒虽然弱了很多，不如那些书有庞大的气势，但是却让人有种非常舒服的感觉，莫名地，莫小小就相信，这就是所谓神力。
接下来的宝物还有很多，莫小小抱着见识一番的心情，继续围观，不过却也没有再出手。
其他屋子的人也慢慢开始活跃了起来，纷纷拿出自己的东西进行交换。
但是，并不是一直都这么和谐的。
有一件宝物出来时，被一个屋子的人一眼认出，想来两人有生死之仇，那人当即就站了出来，大喊死敌出来，要与他决一死战。莫小小听到他喊得是“枯叶老儿”，猜想对方应该是“枯叶真君”黄不落，而这名老头子，虽然带了面具，但身形却是变不了太多的，加上与黄不落的私仇，莫小小猜想应该就是来自沧澜山脉的元婴大能醉鬼“万三”。
中年修士虽然修为不如这些人高，但却一点也不怯场，反而冷冷地对那名跳出来的元婴修士道：“道长莫忘记了咱们的规矩。”
进门皆是客。有仇外面谈。
那名老头子似乎才想到这一点，面对这个不过金丹圆满的中年修士冷漠的眼神时，莫名地瑟缩了一下，赶紧退回了屋子。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不想与这些人遇上，莫小小便悄悄地走了。
但她交还面具时，似乎看到一角衣袍翩然而过，再看时，已经渺无踪迹。
莫小小匆匆赶了出来，却没有看到一丝踪影。
回到城主府，恰好遇到来找她的盛娇阳。
盛娇阳气哄哄的，脸上有一丝绯红，远远地看到莫小小的身影，就嚷嚷开了：“小丫头。我找你半天了，跑哪去了，连个影子都没。”
莫小小笑着迎上去，“弟子有事出去了一趟，让师姑担忧了。”
盛娇阳拉着她。“走，陪我喝酒去。”
莫小小挣扎：“师姑，您的伤……这不太好吧……”
其实是，她不太喜欢喝酒这种行为……
盛娇阳美目瞪了回来，“整日跟个小老太婆似的，这样不许那也不许，和那个家伙……”说着。她似乎想到什么，突然不说了，“走啦走啦，喝酒去！一醉解千愁！”
莫小小哀叹，可惜弟子我没有愁要解啊！
被盛娇阳拉着灌了一肚子酒水，莫小小有些头晕。而盛娇阳却早已醉醺醺的了。
真是的，师姑明明不能喝酒，一喝就醉，连她这个不爱杯中物的人都不如，还偏偏每每跟个酒鬼似的。见酒就馋。
摇摇晃晃往自己的住处走，冷风一吹，莫小小也觉得头有些不舒服。
她的酒量也只比盛娇阳好那么一点，以前喝的时候又刻意偷工减料，总能把盛娇阳灌醉了回来。今天或许是有心事，她喝的也多了几杯，就觉得头疼起来。
再也不能喝酒了，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真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那么爱喝，还把喝酒当做潇洒的气度。
莫小小一边腹诽着，一边摸着往自己的住处走。
远远地走过来一道白色的影子，莫小小眯着眼睛看了看，依稀有些像白不凡的样子，想了想，她招招手，“不凡，送我回去。”
那道白色的影子看到她，似乎也愣了一下，脚步停了下来，直到她不耐烦地喊第二遍，才款步走了过来，一把拉上她的手，“怎么喝醉了。”
莫小小紧紧抓着“白不凡”的手，傻笑道：“不凡，你的手，好像不那么冷了……”
说完，就一头栽倒，睡着了。
道丹离轻轻叹了口气，将莫小小拦腰抱起，看了看路，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第二日，莫小小揉着头醒来，恍恍惚惚想到昨晚的事，似乎被盛娇阳拉去喝酒，又听了一大堆抱怨落日城主的话，然后，盛娇阳喝醉了，她一不留神，也多喝了几杯，然后出来……
莫小小睁开眼，睡的屋子很陌生，不是她的屋子。
走下床，四下打量，没有人。
莫小小记得是白不凡送她回来，却不知道为何自己不在自己的屋子，也不在白不凡的屋子，想了想，便抽身走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没多久，就收到大师兄灵镜子的传讯符，修士大部队人马已经抵达，准备协商进攻妖族的事宜了。
莫小小曾对灵镜说若是大战开启，让他务必通知自己，因此灵镜子才会特意传讯通知她，而且还在末尾委婉地提醒，她不在大战的编制内，其实可以歇息一阵子的，“安心养病”（白怀素与她请假时的措辞）。
莫小小发传讯符给灵镜子，问最近的情况，得知开战将会在五日之后，莫小小放下心来，准备先给谱图进阶。
莫小小叫出谱图，对它郑重道：“若是你想要进阶五阶妖兽，只需要六阶兽骨便可，七阶兽骨或许你的元神会承受不住，反而被其所噬。”
谱图点头，表示自己都明白。
莫小小想了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它，“难得此次的其阶妖兽，既是水系，又是你的同族，想来与你契合度最高，若是你愿意，我可以为你洗去魂印，为你重塑妖骨，将九色妖法植入，日后，你便可以与二红一般修炼进阶了。”
谱图惊喜，两个爪子趴在莫小小腿上，“我愿意试试！”
修仙界的妖兽不知为何变成了九阶妖兽，与莫小小所在的灵谷完全不同，修为只能靠先天，天生几阶，长大后便会自动觉醒，而天生低阶的妖兽，几乎没有可能进阶。
莫小小摸了摸谱图的头，有些踟蹰，“我也只有五成把握，我，不太敢尝试。”
谱图蓝色的眼睛纯粹透明，清澈见底，“我愿意。”
莫小小重重呼了一口气，点点头，“好，我会尽力而为。”
准备好的一切材料，莫小小将居处排好阵盘，避免期间会被人打扰。
虽然万事俱备，但是莫小小仍然怕出意外，因此又去请来白不凡，当初谱图进阶四阶，便是有他在一旁相助，这次叫他来，莫小小也多多少少安心些。
莫小小在屋子里挖一个大池子，里面铺了成千上万的灵石，然后又用白不凡提供的灵液灌满，才将那具七阶兽骨放了进去。
七阶妖兽的威势何等逆天，如今放眼整个修仙界，莫说是兽骨，就是活着的七阶妖兽，都不会太多。刚一进入灵池，那副兽骨就汹涌起来，虽然上面原本的金毛碧睛狮早已魂飞魄散，不复存在，但是高阶妖兽的威压毕竟还在，顿时将池水搅得风波涌动。
莫小小与白不凡同时出手，将那只隐隐若现的金毛碧睛狮压制住。
谱图蓄势待发。
莫小小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一定要坚持住。”
谱图冲她点点头，终身一跃，跳进了灵池之中。
那副兽骨顿时咆哮了起来，似乎是在愤怒这个蝼蚁般的后辈的侵犯。
谱图不甘示弱，身上涌现了一层淡蓝色的光泽，头顶的两个鼓鼓的包也冒了出来，冲着那副巨大的兽骨咆哮，声势浩大，万兽之王的气度一览无余。
但是，七阶妖兽毕竟是不凡的绝世强者，它只是轻蔑地看了一眼谱图，浑身的威压猛然爆发，就将谱图死死压制，不能动弹。
莫小小在一旁一直紧张地注视着池子里的动静，见谱图被压制，心中着急，但她却也知道，自己无法帮助谱图，这个过程，只能有它自己完成。
二红与小黄也都站在池边看着，见谱图受挫，小黄滴溜溜的眼睛转着，绕着池子走来走去。
谱图与兽骨陷入了僵持，这一僵持，就持续了数日。
莫小小收到了灵镜子的传讯，得知修士将会征集大军对妖兽发动反攻，而且，也将会动用上古阵法乾坤古阵，力求力挫那只妖兽。
莫小小想了想，料想时机还未到，便继续守着谱图，白不凡也被叫去了，他的独特能力将会在阵法中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也是落日城主叫他来的原因所在。
开启阵法的第二日，莫小小就感到西南方向地动山摇，整个白云城都有即将塌陷的迹象。
又将房间的阵盘牢固了几次，料想就算整个白云城塌了她也不会出事，莫小小就让二红与小黄守着谱图，一有异变就及时通知自己，她则匆匆赶往城外而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小狮子重生
万山沉寂，唯有清冷的风吹过重重繁密的古树繁花，映衬着一片狼藉的战场。
修士这一方的人并不多，但每一个人都是金丹期以上。看来这只难缠的妖物，是真正让修仙者们担忧了。
妖修那边黑烟滚滚，有无数各种各样的妖兽在里面出没，而那黑色最浓郁之处此时似乎有些狼狈的味道。
修士这边，三千金丹以上的修士，按照上古乾坤古阵排列好，外围是各种修士按照阵脚排列，拱卫着中心的数个小阵，每个都是同样修为同样灵根的修士，数千修士同时一击，所有动作整齐划一，攻势连绵不绝，声势惊人，威力惊天动地。
那些小妖支撑不住了，哀鸿遍野，但是被大妖驱策着，也不敢后退。
莫小小心中有浓浓的不安，为何她隐隐有种感觉，如此下去一定会酿成大祸？
修士阵型变化，莫小小看到了阵心站着的几人，无一不是天之骄子。一袭白衣的白不凡，正用他手心的冰魄，为阵眼补充绵绵的生机，避免阵中的人受到冲击。
巨大的一击再次发出，带着滔天的威势斩向那黑雾最浓郁的地方。
“嗻嗻。”
那黑雾中却传来一声诡异的怪笑，似乎非常满意。
莫小小觉得心跳加速，识海一片混乱，茫然中，她大叫一声：“不！”
不过，下一瞬，它就被击中，黑雾一颤，似乎里面有什么轰然倒下，渐渐地，黑雾散去，露出一具巨大的黑色狼尸。
然而，就在黑雾散去的瞬间，莫小小的惊呼刚起之时。猛然间，天地异变！
狼尸身后一处巨大的石头突然缓缓地动了，然后，崩裂成无数碎块。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
轰隆隆！
天幕之上，黑云密布，一条条雷电击了下来，重重打在那个黑黝黝的洞口上。
修士这边来不及欢呼胜利，就被这异变吓得呆住。
莫小小识海一片混乱，有什么东西正在猛烈地撞击她的识海，似乎，有一些久远的记忆，要扑面而来……
她越来越狂乱，身子几乎站不住。头一歪，从半空坠落！
乾坤古阵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如离铉之箭，冲她飞来，刚好在她将要落地之时。将她抱在怀里。否者，如此高的高度，即便有着强悍的*，也要摔出内伤来。
而莫小小却陷入昏昏沉沉的梦境中，对此毫无所觉。
黑洞越来越大，雷电越来越密，然后。众人只见一团浓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般的黑色烟雾，突然出现在那洞口，然后，瞬间钻了进去！
雷电落在那团黑雾身上，它似乎颤了一颤，露出一个人身影。
“魔修！”
看到这一幕。所有修士都明白了。
那魔修飞快地藏进黑洞之中，不见了踪迹。
修士们被这突变弄得措手不及，一时间也忘了如何动作。
天际远处，一道朦胧的影子翩然而来，站在那洞口看了一眼。似乎低声呢喃了什么，但却没有人能够听清，然后，那道影子，就很快散去了。
黑色的洞口依旧存在，似乎来自上古的凶兽，张开了血盆般的巨口，准备吞噬一切敢于靠近它的人。
天边飞来一道残影，等到进了，众人才看清，那人一脸肃穆，冷冷地看着那个洞口，蹙眉不语。
乾坤古阵最前方的一个阵脚，已经被洞口刚出现时的动静绞碎了，直到现在才被人发现。
阵中压阵的几位元婴大能飞身而起，赶到城主大人身边，仓皇道：“城主大人，有魔修……”
落日城主面色阴沉似水，挥手制止了他的话，吩咐道，“都回城。”
城中有些惶惶不安。
这个修仙界，何时又有了魔修？
城主府中，一处僻静的院子。
二红与小黄正在守着在灵池中挣扎的谱图，不时按照莫小小的吩咐，加入一些灵石灵液，突然，阵盘动了，两只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才见到白不凡抱着莫小小回来，而莫小小脸上一片挣扎之色，似乎陷入极端的困境之中。
白不凡将莫小小放下，伸手打出一道清心诀，从莫小小后心输入。
莫小小在做梦。
梦中，有一道青色的影子，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似乎，从那一袭青衫中，就可以看到他带笑的眉眼。
他是谁？
“若是时光倒流，你还会如此坚持吗？”
恍惚中，似乎有人这样问。
坚持什么？
莫小小心中慌乱，可是身体却软绵绵的仿佛没有实体，只能看着那道青色的影子越走越远……
血光乱起，杀声震天。
……
再次醒来，莫小小头疼地坐起，为自己最近越来越奇怪的变故不解，那些记忆，是属于她的吗？可是难道她不是一缕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幽魂么？不是碧落假托在异世的精血么？
见到灵池中谱图浴血的身影，莫小小缓了缓神，先将此事放下。
白不凡不知到哪里去了，莫小小也没多想，便先查看谱图的情况。
谱图已经在灵池里跑了数日了，可是却还是没办法与那全骨融合，主要还是两者差别太大，而谱图血脉又太稀疏了些。
莫小小想到小黄出世时的神光，忙将它叫到跟前，对它如此这般吩咐。
小黄本是不情不愿的，不过想到谱图与它感情最好，因此就答应了。
只见它小巧的翅膀展开，扑闪着摇摇摆摆地飞了起来，绕着灵池飞了一圈，身上淡淡的光色光芒落下，融入到下方的灵池中。
灵池里，谱图原本几乎乱了的心神稳定了许多，一双血红的眸子也恢复了幽蓝，它看向一旁的全骨，奋力一扑，将之抱在怀中。金毛碧睛狮全骨本来还在反抗，但是被小黄的光色光芒一照，渐渐反抗便弱了下来，被谱图成功制服。
最后，谱图慢慢将那副全骨融入到血肉中，只是，这个过程，比它上次还要痛苦，因为这次，它几乎是要重新塑造血肉，无异于重生。
莫小小见它已经成功，便盘膝坐在池边，双手结印，遥遥放在谱图头顶，谱图用仅有的神识控制着自己，让莫小小的神识走了进来。
莫小小摸到它的识海中，将它原本的魂印抹去，重新将九色修炼心法植入，这是一项极为复杂的工程，完成时，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十日。
小黄一直在池子上面飞，不停降下淡黄色的光芒，让池中的谱图情绪安抚下来，等莫小小完成这一切，它就累的一头栽了下去。
莫小小摸了一把汗水，她现在也很累，看了一眼池中的谱图，似乎已经陷入了长眠，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莫小小这样想着，就在池边睡着了。
不知何时，莫小小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二红唧唧的叫声，有什么在冲动地奔跑，似乎还在愤怒地咆哮……
莫小小很累，她感到可能是谱图出了事，但是她却睁不开眼睛。
直到一股浓郁的寒气袭来，莫小小无意识地扯出一恶搞笑容，还好，不凡，你来了……
*
莫小小再次醒过来，又是数日已过。
她记挂着当时恍惚间听到的动静，急忙看向灵池。
屋子里空荡荡的，灵池早已不复所见。
莫小小举步走了出去，院子里，三只小巧的身影正在追逐，见她出现，都围了上来。
莫小小看着那个小小的金毛狮子，楞的说不出话来，“谱图？”
金色的小狮子变得跟二红差不多大小，摇头晃脑的，步履蹒跚，还带着浓浓的奶气。它抬起头看着莫小小，碧绿的眼睛仿佛清澈的湖水，看的人心都要化了……
“吼吼。”
小狮子摇头晃脑地撞了上来。
二红很不怀好意地对莫小小道：“它现在已经失去了记忆，还不会说话，不过，等它重新修炼到原本的境界，记忆就会自动恢复的。”
莫小小看着一脸可爱表情的谱图，沉痛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狮子大约觉得她很可亲，亲热地在她手心揉了一揉，又一头撞了进来。
莫小小无言，谱图，等你恢复记忆了，想到这一段经历，不知道会不会含羞？
二红与小黄对逗弄谱图乐此不彼，看着它跌跌撞撞的身影觉得很是好玩。
莫小小将谱图抱进怀里，探了探它的识海，很完善，全新的魂印闪烁着金光浮在它的识海中。谱图本是修炼到四阶的大妖了，因此识海很是辽阔，小狮子有这样的识海，相信修炼起来会事半功倍，就奔小黄一样，就算不怎么用功，修为也是坐了火箭一样往上窜……
谱图现在基本等同与重生，它的修为很弱，几乎没有多少灵气，灵智还未开，连聚灵小妖都不算。
莫小小将谱图放在手心，对它念了一遍修炼的功法。
小狮子闪烁着纯洁无暇的眼睛看着她，显得很是无辜，见莫小小无奈地看着它，还调皮地探出粉色的小舌头，讨好地冲她笑笑。
莫小小掏出一块缩影玉，将谱图此时的情形记录了下来，真的很可爱啊，不拍照留念怎么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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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出大事了
虽然莫小小为谱图开心，但是却也不代表她对外界的情况一点也不敏感。城主府的人似乎都忙的很，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的，白不凡也几乎见不到人影，若非有大事，他断不会在莫小小昏迷的状态下离开的。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次城外一战，竟然是中了魔修之计，修士被利用了，还无意中打开了一道通往魔界的入口，被一个潜伏在修仙界的魔族趁虚而入，逃回了魔界。
这次的事件简直无异于一场大地震，现在整个修仙界人心惶惶，不知道将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与妖族的大战在双方心照不宣之下，暂时停止了。
有人很快就提出来，不管魔界是否会大举进攻，修仙界都应该防患于未然，将入口再次封印。六大门派之首的仙剑门自然是同意的，但是，绝剑门却出乎意料地反对了。
后来，有流言暗暗传播，有人曾见到数名修士穿越了那入口，到魔界去了。那些人，都是绝剑门的元婴大能，还有绝剑门的新锐后辈沈伯钰。
但是毕竟没有证据，这事也没有人敢提出来。
仙剑门与绝剑门之间积攒了数千年的矛盾，却瞬间爆发了。
仙剑门占据高点，指责绝剑门不顾大局，在危难之时只顾自己的私利，置大局于不顾。
绝剑门不甘示弱，表示一来那封印破坏容易重新封印难，整个修仙界也找不到能够再次封印那入口的人。二来魔界若真的来攻，封印也于事无补，还不如严阵以待，准备反攻。更何况，难道重新封印了，就能当魔修不存在了吗？仙剑门遇事却只顾眼前不想长远，掩耳盗铃，缺乏天下执牛耳的勇气与魄力。根本不配作修仙界之首席门派。
绝剑门之野心勃勃可见一斑，但是，他们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因此，时局便又胶着了起来。
仙剑门作为万年传承的古老门派，一向是天下修士心目中的圣地，但是近些年，声望却愈来愈衰落了起来，这一次绝剑门来势汹汹，更是将它逼到了死胡同。
仙剑门中，千里山门之内，数万弟子脸上都不见了往日骄矜的笑颜。
掌座大堂之中，二十一名面色阴沉如水的老者相对而坐。每个人的修为都是这个世界顶尖的元婴期。自云华真君陨落，仙剑门二十二真君便只剩下二十一名了。
仙剑门掌座眼神阴鸷，现在他是内忧外患，不但绝剑门在外苦苦相逼，内部也出现了诸多矛盾。
掌座虽未说话。但是他的党羽自然会替他开口：“八长老，如今大局当前，我们应该同心协力，一致对外才是，你这般向着那绝剑门说话，是何居心？”
对面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面色阴沉，说的话毫不客气：“十三。我也是为挽回门派声誉着想，如今门派声誉江河日下，难道是我的错吗？”
掌座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整个大殿里的空气温度顿时降了几分。
八长老面色忧虑，似乎一心为公的样子，“为今之计。唯有我们主动与绝剑门交好，同意备战，主动邀请绝剑门与我派一同理事，以退为进，才是上策。我仙剑一门统御修仙界万载。乃是天下之人心中所向，绝剑门纵然一时得意，也绝对越不过我们去。”
掌座眼神淡漠，见大殿之中有数人点头，似有赞同之意，眼中寒色更深。
站在旁观的立场上，这样的主意似乎不错。
可是站在他这个掌座的立场上，那可就是打脸的行为了！
有了这么一出，他还怎么在仙剑门立足？近两千年来树立的威望，也会顷刻之间瓦解。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八长老见众人有点头之色，心中暗暗得意，面上却装作为难道：“希望掌座为长远计，暂且忍耐。掌座若不欲与那等宵小合作，此事我愿意前往，事成之后，自会回门请罪，自请除去长老之位。”
众人动容。
掌座面色缓和，笑的很是宽容，他慢慢道：“八长老一心为公，其心可鉴，只是，本座岂能让八长老担这自损声誉之罪，诸位长老放心，本座已有对策。”
众人抬起眼看他，掌座笑的很是自信。
“诸位长老莫忘了，我仙剑门，乃是上界流云仙宗的下属宗门，如今下界有难，岂能不禀报宗门？”
一个月后。
云雾缭绕的仙剑门，显得比平日要肃静庄重的多。
后崖禁地之内，云海最深处，缓缓显出一个黑黝黝的通道来。
禁地之内，二十一名长老即掌座，翘首以待，召唤上界大能，数千年来还是头一次，他们不免既兴奋又紧张。除了二十一名掌座之外，还有一个暮色苍苍的老人，身上几乎没有生机一般，显得死气沉沉，极为衰老，不知活了几千年了，但是他此时的位置，却是在掌座之前。无疑，此人便是仙剑门的首座上老，乃是一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合体期大能！
原本掌座只是向上界通秉了下界之事，结果上界宗门异常重视，竟然传下旨意，会派两名合体期的大能到下界来！对于下界门派来说，能有一位合体期修士的，无一不是传承万年的大门派大宗门，而作为这个世界顶峰的合体期，上界却是随意一派就是两个！
云开云和，禁地之内，飞鸟不渡。
一连等待了数日，众人都有些心焦，终于，那通道之内，缓缓走出了两道身影！
虽然身上还带着强行跨界造成的伤痕，但是丝毫无损于他们的威严。
首座上老慢慢动了，可以看出，他的脸上有些激动。这样的情绪，对于他这样闭了死关，数千年不曾出面的老妖怪来说，已经很久远了。
这两名合体期的大能，明显更为年轻，前途也更为广阔。
两名大能一踏出同道，那同道就随后消失不见，两名大能身上的伤痕也瞬间消失不见。
虽然他们不过是中年相貌，但是其实也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家伙了，见到仙剑门的人，两人的神情说不上倨傲，但也绝不是亲和的，那是一种来自上界的骄傲，自然而然地存在于他们的气度中。
首座长老恭敬地问候，然后请两位大能到早已精心安排的豪华居处。
首座长老早已不问世事，因此示意掌座上前，将详细情况禀明。
掌座到底是叱咤风云两千年的人物，虽然面对这样的大能有些紧张，但也很快稳定下来，将最近的事件一一禀明。
不料，不待他说完，其中一名合体修士就一摆手，打断了他，“先不忙这些，我等下界来，是另有要事。”
众人皆惊。
掌座小心问道：“不知两位仙师所为何事？”
另一名修士神色淡漠，缓缓道：“不过侥幸出现一个魔修，何足挂齿！我等此番下界，乃是为了追回一件宗门重宝。”
*
几乎与仙剑门两位合体大能出现的同时，修仙界另一处高山大川之中，于沧海悬挂之地，也同样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同道，也是从中走出了两名合体期的修士。
这四道极其恐怖的气息，自然第一时间就惊动了其他隐世数千年的老家伙。合体大能，神识瞬间遍布万里，这样大的动静，自然逃不过他们的感应。
于是，这一日，传说中的合体大能，纷纷出世。
白家的逍遥宫极为隐蔽，不是一般人可以窥觉到的。此时，一名苍老的人正端坐在上首，底下，一向不羁的白家家主，也显得稳重了许多，此刻他面色肃然，恭敬地对着上首的老者问道：
“老祖，这么多合体大能纷纷下界，到底所为何事？”
那座上的老者看起来依稀有与他相仿的相貌，只是要苍老得多。老者缓缓睁开眼睛，顿时夺目的光华从这个看似已经枯朽般的身体中激射而出，满室威严。
“虽然不知到底是所为何事，但绝非为妖魔之事这么简单。”
白家家主暗暗点头，漂亮的眉毛紧紧蹙着。
九天玄女宫，门派中的禁地隐秘在一片巍峨又幽美的高山之巅，上面一座华丽的宫殿之内，上首坐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虽然一头白发，但她的面容，却还像中年女子般风韵犹存，魅力端庄。此刻，她听完座下之人的话语，久久不能言，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听到她淡漠的音调响起：
“我九天宫虽素来与仙剑门交好，但凡事需以门派大计为重，此番若是有任何变故，切记明哲保身，不可逞强。”
九天玄女宫的掌门早已病倒，不能理事，如今主事的是首座长老曦华真君，一身华服，长鬓高挽，珠翠满头。
“谨遵祖师法旨。”
曦华真君到底管门派中的事务资历还浅，听完了，又想起一事，忍不住出言问道：“祖师，以往仙剑门有大事，我派都会遣使去拜贺，那现在仙剑门上界来客，是否也要去令人拜会……”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座上祖师的冰冷的眼神吓得瑟瑟不能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看来你们这些年就只学会了做面子功夫？”
“弟子愚钝……”
第二百九十三章 隐秘之情
原本滞留白云城的天机门弟子，被悉数召回门派。
莫小小虽然不明所以，但却也知道必有大事发生。
坐在门派的机甲云舟上，天机门的弟子很快就离开了白云城。
盛娇阳一改平日大大咧咧的性格，难得地坐在窗边蹙眉思索。
察觉莫小小走了进来，她才回神。
“师姑找我何事？”莫小小先拜了一拜，才笑着说道。
盛娇阳似乎有些失笑的样子，“你呀你，唉。”一向爽朗的面上，却是有一层淡淡的忧色。
莫小小有些奇怪，便走了过去，在盛娇阳对面坐下。她在盛娇阳身边一向自在惯了，盛娇阳也不怪她，“师姑因何叹气？”
盛娇阳张嘴似乎欲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机甲云舟速度极快，但是赶回天机门还是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莫小小刚下云舟，便听到有人唤她。
一回头，一架小巧的云舟穿云破月而来。
莫小小让其他人先走，自己站在原地等了一会。
白不凡很快到了跟前，从云舟上下来，走到莫小小跟前。“本想去白云城寻你，半路却听说你们已经动身了，幸好我倒离得近些，否者恐怕就赶不上见你了。”
白不凡鲜少说话，说话也是惜字如金，如今特意赶来寻她，令莫小小好生奇怪。
白不凡摊开手掌，递给莫小小两只锦盒。
莫小小一摸，大喜过望，“这……”
白不凡笑容淡淡，“听你说需要金精与土精，恰好我家还有，便与你取来了。”
莫小小感动的几乎热泪盈眶。全了！
还以为要筹集个上百年呢，没想到竟然如此幸运。
白不凡叹了口气，难得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却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要……万望保重，切记。”
莫小小失笑，心里的倔劲也上来了，“有什么话。就和我明说了吧，这些日子见到我师姑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我都快神经错乱了！”
白不凡淡笑了一下，但是神情却透着浓浓的担忧，“是……”，仍旧欲言又止。
莫小小道：“不凡，若还当我是朋友，便于我直说了吧，不管是什么，总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她语气故作轻松。其实心里却紧紧地提了起来，双眼也一眨不眨地看着白不凡。
白不凡垂下眼睑，半晌，终于抬头，字字斟酌道：“月前。上界忽然有四名合体大能下界，所为之事，恐与你有关。”
莫小小惊呆，原来如此。
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半晌，她回过神来，自嘲道：“不知我何德何能，竟惊动了上界之人？”
白不凡摇头。他也是不知。
莫小小强颜欢笑，“我一没偷二没抢，他们能拿我怎样？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
最后一句，她说的极为郑重。白不凡冒险赶来，又送她宝物。这番情谊，她自是明白。只是，她不愿牵连他太多，她何德何能，不值得他为她牺牲。也不愿他人为自己牺牲。
……
而那些人，并没有让她久等。
刚回到天机门第二日，就有仙剑门长老率领数名弟子，递上名帖，找上门来。
莫小小很快就听到消息，原来仙剑门是送请帖的。
请帖的对象居然是给太上长老的。
以及，她。
莫小小刚一回到门派，就听说了太上长老出关的消息。
其他弟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明白事非寻常，一打听到情况就有人跑来告诉了莫小小。
莫小小当时听说自己被合体大能盯上，着实心慌了一阵。这些年她过的如此低调，还是被迫摆上砧台，她不是不心灰意冷的。
好在，莫小小也不是个怕难的人。
莫小小举步走出了屋子，她倒是想要去会会那仙剑门的人，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一出门，就遇上了难得褪去闲散衣袍的松云。
见莫小小一副痴呆样，松云笑道：“还不跟上？”
莫小小回过神来，松云已经走了几十步了，她急忙小跑跟上，心中却暖暖的，眼中也有些发酸。她的恐惧，师傅是知道的。
莫名的，心中的不安就淡了下去。
接待外客的大殿在天枢峰，简洁典雅，是天机门一贯的特色建筑，莫小小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太上长老自然不可能到这里亲自接见他们，莫小小跟在松云身后，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客位的数名修士，为首的那人她也认识，仙剑门的二十二长老之一的十三长老，云鼎真君。
人妖大战时，莫小小曾见过他出手，的确是非常厉害的一个人，平日却总是很慈祥地笑着，很和气的样子。
不过，现下，他的脸上却显得非常冷淡，甚至看到莫小小时，他的眼神可以说是非常冰冷的。
掌门依旧笑得像个弥勒佛，圆圆的脸上带着永远和善的笑容，不过，这次，笑容却达不到眼底。
虽然心中有些不乐，莫小小还是遵礼去给云鼎真君拜礼。
就在莫小小拜下之时，云鼎真君突然暴起，一把抓住莫小小的手臂，快如闪电，他们本就离得近，莫小小反应也快，但是在云鼎真君的手下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天机门这边顿时大怒。
盛娇阳坐在最边上，她顿时弹起，大怒道：“云鼎老儿！竟敢在我天机门撒野！别以为你修为高，我们就怕了你！”
掌门虽未说话，但是眼神也十分可怖。
云鼎真君后面的十几个金丹期的修士也站了起来，面色不善与天机门这边对峙。
云鼎真君探手在莫小小脉上一抹，冷笑道：“我早就觉得这小丫头有些古怪，你们天机门却还总不承认，现在我已经亲手证明，她乃是一名妖修，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莫小小刹那间，有种“终于来了”的宿命感。
见天机门这边似乎没有反驳的意思，云鼎面色更寒：“你们明知她乃是一名妖修，却还姑息养奸，不知是何居心？妖族突然暴乱，难道与你们没有干系？”
盛娇阳语塞，事实上，她是一个月前，才知道莫小小是妖修的。其实以她的修为，莫小小又不曾防备，只要她多用心，应该早就发现了。
莫小小一看她神色，就明白了月前云舟上，她面色古怪是为何了。
雷灵根的小师姑，向来是视妖魔为异类的，但却万万没想到，与她感情甚笃的小师侄，竟然是一个妖修。
“云鼎真君，这话就说得过分了。”
掌门笑眯眯地开口，但是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的不悦。
“大战之时，我天机一门尽心尽力，有目共睹，真君此言未免太过武断。”
云鼎真君冷笑了一声，但是却也没有追究，“天机一门也是名门正派，料想也不会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想来，也是被这狡诈的女妖迷惑了。”他冷笑了一声，紧接着道：“既然如此，便将此女交给我等，我等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还天机一门清白。”
莫小小听他话语，就知道他们并没有与天机门撕破脸的意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最怕的就是会牵连师门了。此刻她人在云鼎真君手中，挣脱不开。
云鼎真君见天机众人无话可说，便取出一条缚仙索，准备将莫小小捆住。
“慢着！”
莫小小本已打算认命，先被这些人抓走，她再想办法逃脱，总算也可以将天机门摘出去。天机门万年传承，根基深厚，仙剑门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的。
听到此语，莫小小吓了一跳，抬起头，却见乃是师傅松云。
松云说话的瞬间，身上的气息暴涨，眨眼间，已经化身为一名元婴期的修士。
松云原本身上的气息时筑基期，在这一群人中，显得特别的微弱，仙剑门想来也知道天机门废材弟子的事情，因此也没有怎么注意他。
云鼎真君吓了一跳。此番前来只有他一名元婴修士，本来就怕拿不住天机门众人，但是若带太多人，又怕触怒天机门。
见松云突然大变身，云鼎真君不由嗤笑道：“我真是看不懂了，松云子既然绝世天才，以二百岁的年龄便修到元婴期，乃是可喜可贺之事，却为何加以隐瞒？不知其中有何隐情，倒是让我等有些怪异了。”
松云面对他的冷讽，神色不变，身上一层淡淡的妖气弥漫开来，已经说明了一切。
云鼎真君神色大变，“你，你就是那个……”
松云淡淡道：“不错。”
莫小小也有些意外。
云鼎真君一时之间惊吓过度，说不出话来，半晌方冷笑道：“天机门真是‘藏龙卧虎’，令人大开眼界！”
他逼问天机掌门，“不知掌门座下对此有何解释？”
掌门圆圆的脸上，笑容终于消失不见，他淡淡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道：“难道你出来之前，掌座他并未告诉你么？”
云鼎真君神色大变。他咬了咬牙，半晌才道：“但是，二百年前那个妖婴，不是被处死了吗？”
掌门神色淡淡，一代掌门风范尽显无余，“掌座他早已知晓内情，就不要再来以此生事了。”
云鼎真君眼神阴鸷的可怕。
第二百九十四章 众意
莫小小却听的一头雾水。
片刻，他终于想通了关节，出言道：“不过，上宗仙师还有一事，需要问明贵派。还请尊太上长老，屈驾虽我等走一趟。”
掌座终于怒了，“我派太上长老岂是尔等呼来喝去之人么？”
云鼎真君心中被前一个变故弄得有些心神不定，见状也就不敢强求，不过，他也不想落了自家面子，因此道：“上宗仙师云，‘贵派祖师天机子，乃是我流云仙宗弃徒，其至宝璇玑图，乃是仙宗所有，今特来此，请务归还。’”
掌门拂袖而起，怒极反笑，“莫说我天机一门根本就没有所谓‘璇玑图’，便是有，那也是我派祖师遗物，谈何归还！”
不顾面色阴寒的云鼎真君，掌门道：“送客！”
*
云鼎真君回到门派，怒目圆睁，逼问掌座，“当日不是说过已经将那妖邪婴儿赐死？难道就因为那虚无缥缈的‘灵根隐，天下稳’，就将此祸害留在世上？”
掌座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修仙之道，莫问祸福。祸福天定，乃是纲常。”
云鼎真君哑了。
这乃是修仙界通行的一句基础心法，他自踏上修行，便学过这一句话。如今近两千年过去，早已忘在九霄云外去了。
云鼎仙君愣了半晌，才道：“那么仙师所说‘秘策’记载将有妖物乱世，又是指的是谁？”
掌座静默了一会，才说道：“仙师所言，自然不会有假。”
不会有假，也不能质疑。
至于是谁，难道真的重要吗？
云鼎真君脸上的厉色消去了几分，换上一丝忧色，“可是如今那天机门一口咬定并无璇玑图，又该当如何呢？”
掌座垂下眼睑。换上了一贯无喜无怒、无情无心的表情，“仙师将此事交予我等，莫非还要仙师指点如何去做么？”
云鼎真君垂眸称是，凡事先礼而后兵。既然天机门敬酒不吃，那也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那个小丫头似乎颇有一番能耐，这些年闹出来的事也不少了，就从她入手吧。”
*
虽然流云仙剑门铩羽而归，但是留给天机门的震动却是庞大而持久的。
原本以为废材至极的松云师叔，竟然是元婴修士。不但如此，竟然还就是两百年前那个传说中的隐灵根的孩子！那个人妖禁忌之恋的后代血脉！
而一向勤奋上进又颇有一些本事的莫灵澈，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妖修！
天机门顿时哗然了。
莫小小这些日子不敢出门，就怕看到那些曾经一同学习、一同修炼又曾并肩作战的同门，会在知道真相后作出不堪的言行。
事实上。这几天，天机门的人确实混乱了一阵。
好在，也并没出什么事情。
又过了几日，这些人脑子转了过来，又忽然觉得。即便他们是妖修又怎么样呢？难道这些年来同门生活的一切一切都是假的不成？
接连几日，莫小小居住的后山，被同门的脚步踏遍。
“师妹，你莫要在意，妖又如何，你还是我们的小师妹，不会变！”
“师姑。唉，啥也不说了，总之，我就认定了，你还是那个让我崇拜的小师姑！”
……
莫小小已经说不出话来。
但若说天机十峰内室暖如暮春，那么此时的外界。却是一片肃杀的寒冬。
同样的消息，在仙剑门归去那日，便开始在修仙界流传起来。
许多与莫小小打过或没打过交道的人，都开始对她议论纷纷。
他们怎么想，莫小小不用去深思。便也能猜得到。他们与她，既无同门之谊，又无生死之交，不过是人妖大战之时，曾经一同作战罢了，然而那种经历，于他们或许更是一种耻辱。
莫小小这些年，不可谓不小心，然而她虽低调，却也未曾刻意藏拙，因此众目睽睽之下，许多往事便被翻了出来。
墨水城、厉家、欧家，曾经莫小小小小成名的往事，换了个味道，说起来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厉、欧两家千年交情，突然反目成仇，都是她故意搅浑了水，那什么九转长生草，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她杀了御兽宗的弟子，抢了人家的宝物，御兽宗的曲秋水、楚心瑶找她质问，反而被她羞辱，故意怪冕堂皇地提出决战，暗中却将曲秋水杀害……
她曾组成的一队人马，表面仁慈，内心歹毒，杀人如麻，巧取豪夺……
莫小小身在天机门中，都不能完全将这些话置之不理，因为，已经数次有人在山门外咒骂她，要求天机门除去此妖女，以平天下人之怒火了。
刚开始，还似乎是个人的不平之举，但是后来，就变成了大规模的行为了，曾与她有过过节的御兽宗、火云殿、鸣剑派的低阶弟子，厉家、欧家的遗族纷纷在天机十峰脚下的云阳城驻扎，每日固定的去天机门门派骂阵，要求交出莫灵澈。
天机弟子气个倒仰，刚开始还出去辩解一番，后来干脆闭门不出了。连续一个月如此后，盛娇阳气不过，跑出去降了一阵天雷，将那些人打晕扔了下去。
但天机门没清净两日，就被更多的口水淹没了。
越来越多的无干门派、世家、散修在外驻扎，常日骂阵，打也打不走，一种更为诛心的谣言开始流传，说自从此女出现，这些年修仙界动荡不安，先是秘境之难，后有人妖大战，而此女，都在其中，其中的阴谋，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受到创伤的修仙界出离的愤怒了，觉得终于找到了造成这一切的根源。骂人的话已经不足以表达他们的愤怒，因此开始变成了群情激奋，要求将妖女莫灵澈生祭以谢天下英灵之魂。
御兽宗的人白布素服，更是将曲秋水灵位摆在天机门门外，同样做的还有火云殿，虽然叶筱凌众所周知乃是白不凡所杀，但究其本源，却是因莫灵澈而死，她既然活着出了炼狱，那么叶筱凌就成了蒙受不白之冤。
一些家族精英在炼狱中死去的家族门派，也是有学有样，跟着穿起白衣素服，一时间，天机门外，灵牌遍布，白布环绕，灵幡遍地。
天机门无奈，只得将护山大阵启动，将山门隐去。
莫小小很抱歉，虽然她问心无愧，可是连累师门遭此劫难，实在非她所愿。总览过去她的所作所为，虽说不上绝对光明磊落，却也是一向有目共睹，但是而今，却被尽数推翻，可见，愤怒之下的人，完全不会在乎理智与事实，他们甚至能自己编出一套“事实”，明明自知是假，但却还能理直气壮地愤怒、呼喊。
然而师傅松云却道：“此事定有人暗中推波助澜，不出半月，那人必定会现出原形。”
果然，不出他所料，又过了半月，实在闹得不像样子，流云仙剑门终于震动了，不得不过问，直接派了全部是筑基以上修为的弟子五千人，浩浩荡荡赶来天机门外，“调查此事”。
天机门将大阵打开一缝，不过，却并没依言将仙剑门引进门中。
按仙剑门原本的设想，是将天机门逼急了，此时他们出现，然后双方进行一番磋商，最后达成共识，仙剑门将众人劝退，天机门将宝物交出。
他想的倒好，不过，天机门却也不是吃素的。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乃是因为天机门深知与门外那些摇旗呐喊的人完全不相干，真正的黄雀，乃是流云仙剑门。
既然如此，那就开诚布公地，在众人面前交涉，“完全坦白透明”，“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云阳城少有如此热闹的时候，山下还有许多山野村落，凡人居第，这些人还是生平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高高在上的仙人同时出现，既羡慕敬仰，又害怕恐惧。
莫小小跟在师傅身后，出了山门。刚一出现，就听到铺天盖地的怒骂：“妖女！”“杀了妖女！”
仙剑门打头的元婴真君，一共有五位。率先上前说话的，还是之前的云鼎真君。
他一脸肃然地踏前一步，袍袖一挥，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紧接着便放出元婴修士的威压，瞬间将莫小小压制。
莫小小顿时气血上涌，差点跪下。
松云伸出一手，搭在她的肩头，不漏声色地将那威压接了过去。
云鼎真君踏出一步，威压更重了一重，而在此之际，他还故作闲闲地问道：“你可是莫灵澈？”
莫小小死咬着嘴唇，将喉间的那股腥甜咽了下去，才冷静地抬起眼，直视云鼎真君，“正是。”
云鼎真君又踏出一步，威压砰的一声再此展开。“你可是妖修？”
松云依旧一只手搭在莫小小肩头，稳稳将那股威压抵消。
然而即便有师傅相助，那元婴大能的威压还是让莫小小觉得非常难受，若非她已经是通灵期，恐怕早已暴血而亡了。
莫小小眼神如刀，冷道：“正是。”
云鼎真君嘴角扯上一股淡淡的微笑，再次踏了一步，他离莫小小已经只有不到十步之遥了。庞大的威压将附近的山石都穿透，顿时尘土纷飞。
第二百九十五章 逼问
松云一个错身，站在莫小小之前，将那股庞大的威压完全化解，莫小小只觉得身子一轻，差点跌倒。
“墨水城中，四转长生草之事，可是你等蓄意散布？”
莫小小眼眸如雪，寒意透骨。这人不问她因何入修仙界，并不是为她着想，而是深知她并非蓄意，干脆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让她无法自辩。而且还故意问一些她做过的事，逼迫她承认，坐实她曾经蓄意霍乱天下的事实。
莫小小岂会让他如愿，因此仰头答道：“不是。”
云鼎真君哼了一声，道：“还敢狡辩。带上来！”
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几名身着仙剑门弟子袍服的人，押解着一名瘦削的男子，走了上来。
莫小小循声望去，那人蓬头垢面，看起来颇为凄惨。他抬起头，与莫小小对视了一眼，又心虚地转移了视线，偏过头去。
杜仲。
“六年前，你可曾与莫灵澈在墨水城共事？”云鼎真君肃然问道。
“是、是……”杜仲瑟缩了一下，急忙答道。
“四转长生草之事，可是你等蓄意散布？”
杜仲头低低的垂下，声音却很是清晰，“是，是我们散布的，为的是让厉家与欧家两虎相争，我们，我们好从中得利。”
云鼎真君居高临下，“你且将当时的事情，与众人讲一遍。”
杜仲结结巴巴，将当时莫小小如何杀厉家、欧家双方人马，偷换宝物的事情，讲了一遍。
云鼎真君对莫小小道：“此人所言，可否属实？”
莫小小冷冷一笑，点头道：“属实。”
顿时，群情激奋。
云鼎真君满意地微微动容，说道：“好了，你下去吧。”
杜仲瑟瑟起身。垂着头想要离开。
“慢着！”莫小小突然出声。
杜仲一僵，回了身。
云鼎真君冷冷道：“莫非你还有话要说？”
莫小小仰头一笑，“我不是有话要说，我是想问问真君大人。既然杜道友已经作证完毕，还请云鼎真君放了他吧，他一介散修，在仙剑门中，恐怕会害怕的。”
杜仲瞪着一双狭长的老鼠眼，惊愕地抬头看莫小小。
众人也静了一静。
莫小小只是仰头无惧地看着云鼎真君，等着他的发话。
半晌，云鼎真君才道：“这个自然，来人，将此人放了。”
仙剑门的修士应声上前。除去了杜仲身上的枷锁。虽然他已经很小心，却还是不小心露出了杜仲手臂上可怖的伤口。
杜仲深深地看了莫小小一眼，低声道：“我、我也是不得已，你不要怨我。”
莫小小摇头，眼看着杜仲离去。既然云鼎真君在众目睽睽之下答应放他离去，自然不会再为难与他。云鼎真君虽然与她此时是敌对，但莫小小相信，以他堂堂元婴大能的身份，也不会如此不堪到失信于人。
众人静了一静，没有在说话。
莫小小不是圣母，方才举动。既有可怜杜仲被胁迫之心，但更多的，还是为自己挽回一些心理牌，如此，云鼎真君的指责，几乎就去了八成——虽然当日她出手算是狠毒。但天下修士，哪个是手上干净的？
云鼎真君自然明白，他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你可承认当日蓄意散布长生草消息。引得厉家、欧家反目之事？”
人群中，厉家、欧家的遗族有些骚动。
莫小小微微一笑，“我不认。”
云鼎真君面色一寒，“人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莫小小道：“真君难道不问问，当日厉家发布黑任务之事么？”
众人讶然。
当日，厉家黑任务之事最后算是小规模曝光了，但是厉家、欧家不过是两个小世家，他们的事情还犯不着传播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云鼎真君道：“虽然厉家之族求寿元心切，做了一些急切之事，但你蓄意挑起两家仇视，引得两家两败俱亡，更非仁义之心。”
莫小小忍不住嘲讽道：“原来他发布黑任务，坑死近千名修士是‘急切之事’，我们反击之行就是‘非仁义之心’了。”
云鼎真君面色一寒。
人群中，厉家、欧家的人立刻呼喊起来，要莫小小偿命，几欲杀之而后快。
云鼎真君看了看御兽宗的人，御兽宗的人也立刻喊起来，要莫小小偿命。
莫小小只是微笑不语，显得十分淡定。
云鼎真君看来也知道这两件事无法打到莫小小筋骨，于是按下不说，只是眼神却冷冷地盯着莫小小，让莫小小有些发毛。
莫小小很是坦然，云鼎真君既想要给她扣大帽子，又想要天机门的重宝，自然顾虑重重，行动不便，若是此刻在天机门之内，恐怕他根本不会多费口舌，直接奔了主题了。
果然，云鼎真君沉了沉面色，又一顶大帽子扣了过来：“当日秘境之行，你既然早已知晓脱困之法，却不思大局，致使我修仙界二十万精英，埋身其中，动摇我修士传承之根基，实在是……”
这一次，他算是戳到众人的心头痛处了，没等他说完，愤怒的人们几乎可以用目光将莫小小杀死。
“实在是……实在是其心可诛。”
众人自然跟着摇旗呐喊，几乎想要将莫小小立刻撕碎。
“哈哈，云鼎真君真是说笑了。”突如其来的一声，让众人静了静，之间天幕远处，一道身影快如鬼魅，急速而来，初听时那人还遥遥不可见，一句话说完，已经近在眼前了。
“听闻当日众人出来之后，天幕闭合，我派少宗主与这位小友被困秘境之中，历经万难，才破死地而出，真君此言，让我派少宗主置于何地？”
话语刚落，这人已经出现在山上，一袭淡雅袍子，风度翩翩，虽然谈笑间笑意盈盈，但是眼神却十分淡漠地看着云鼎真君。
云鼎真君暗恨，不知何时天机门竟然拉了道宗的人来鼓气。
其实他倒是误会了，天机门这些日子闭门不出，并没有找道宗的人来帮忙。
原本激奋的人也冷静下来，道宗啊，与天机门这样蜗居在一角的所谓第七门派不同，人家那可也是门下弟子数万的万年传承的大门派呢。
道宗本是服从仙剑门的管理的，如今竟然公开反对仙剑门的主张。
天机门这次出来的，是大师伯鹤云子以及师傅松云子，加上盛娇阳，还有几位亲传三代弟子，虽然人少，但却怡然不惧，看到云鼎真君黑了脸，盛娇阳更是忍不住笑出声，被鹤云瞪了一眼，才收住。
这时，天际再次出现一道身影，临近了，众人才看清，那人竟是落日城中的易宝拍卖行当家，后来才被人打探出来的逍遥宫的白三爷。
白三爷脸上一贯严肃，此时却带着三分调笑，“幸好赶上了，还以为会错过这错好戏。”
他顺势给了莫小小一个安心的眼神，才跟天机门众人说话。
鹤云子感谢这两位仗义执言，白三爷却笑道：“不来也不行呀，我家两个小子与这丫头是生死之交，我不出面，回家恐怕要被烦死，哈哈。”说的莫小小很是尴尬。看见莫小小尴尬，他才笑着似乎很不经意间说道：“说起来，当日在落日城中，这小丫头可是帮了我白家一个大忙，我白家岂是白白受人恩惠之人，因此家主早有指示，这丫头的事，便是我白家的事，无论是非！”
他虽是很自然地说出，好像随口一诺一般，但却听得众人心惊。
让遇事想来中立的逍遥宫如此保驾护航的人，他们想动，恐怕真的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云鼎真君早已面色黑沉如铁，他也不再东拉西扯，直接甩出了杀手锏。
“来人，请沈莲清！”
莫小小眼皮一跳。
众人不知所以，沈莲清，不是被妖族抓走了么？不是被九天玄女宫大义灭亲，放弃援救了么？她怎么会突然出现？
沈莲清依旧一袭白衣，飘飘似雪，款款走了上来。她云鬓高挽，不施粉黛，美貌浑然天成，可见她虽被妖族掳走，却并没有华容受损。
云鼎真君见到莫小小眼底的惊讶，心中淡淡哼了一声。
“沈小友，你来说说，当日你不幸被妖族所俘，”说到这里，他多少有些不自然，“正值两军交战之际，你在妖谷，可见到了何人？”
沈莲清秋水般的眼眸淡淡地抬了起来，清冷一片，似乎茫然地看着前方，并没有一个焦点，似乎陷入回忆之中，她红唇轻启，飘渺如九天铃音的嗓音虚空飘了出来：“当日我被困妖谷，曾听见妖族的人说，有个姓莫的女修进了妖谷，而且，她似乎是妖谷大妖的好友，两人过从甚密。”
一语毕，她重新垂下眼眸，雪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想法。
月下仙子依旧飘渺似九天仙女，但她绝美的脸上，却仿佛有什么被深深掩盖在冷漠的心绪下，深不见底。
云鼎真君冷冷看着莫小小，“据沈小友所说的时日，似乎正是当时我两军交战正烈之时，而你却突然出现在妖谷之内，对此，你可有话说？”
现在倒是不咄咄逼人地问她，是也不是了，是谅她怎么说，也无法洗脱嫌疑么？
第二百九十六章 别师
莫小小微微一笑，“我既然是妖族，去妖族有何奇怪？大战之时，我一非大军统领，二非决策高层，便是军中有何精妙布局，也非我能知道的，既然如此，我便是去了妖谷，又能如何？”
她说的，多少有些无赖，云鼎真君眼神如刀。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你既然知道妖谷如何进去，为何不禀报大统领，好让我大军杀进妖谷？”
没多少人回应，想来即便是人修自己，也觉得这话说的可笑。
莫小小笑了，“真君是怪我，没有里应外合，配合人修将妖族杀个干净么？”
云鼎真君冷冷道：“你既然拜入我修士门派，禀奉人修为师，便是人徒，岂可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来？可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不知你与那妖族勾结多少，但你留在这里，却是我人修之祸患。”
高明！竟然让他这么绕回来了！
莫小小心中暗暗冷笑，大名鼎鼎的莫须有，竟然让她也遇到了。“那依真君之见，该如何处置？”
云鼎真君看着这个带着讥讽笑容的小辈，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他顿了顿，将心底的一丝犹豫抛去，斩钉截铁道：“自古人妖不两立，凡有妖物出现，必定乱世为魔，如今我等为了天下大计，公议将你除去，你可服气？”
“斩妖除魔！斩妖除魔！”有人喊出了这话，其他人忙回过神来，跟着大喊。
“慢着！”鹤云子一声大喝，打断了众人声动云霄的呼喊。
云鼎真君道：“怎么，难道天机一门还有‘卦象’指示不成？”
莫小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莫非此人与师傅有仇，或者是与师傅的先人有仇？怎么觉得当日他见了师傅，也是一副欲杀之而后快的样子。
云鼎真君寿元近两千岁，乃是上一辈的老牌元婴。论地位师傅师伯加上白家三爷、道宗的长老，都是他的后辈，如今虽然也都修炼到元婴，是同阶修士。但是大家到底还是会尊敬他一些。
可惜莫小小这些日子也没少问师傅他父母的事情，但是师傅却闭口不谈。
鹤云子不理会他的嘲讽，拱了拱手，才说道：“真君，此乃我派内事，还请将此事交给我派处理。”
云鼎真君自然不会答应，他本来的目的也不光是为了莫小小，“哦？若是天机一门姑息养奸又该如何？”
鹤云子明白他的意思，自然是以那个什么璇玑图换莫小小。“那么真君的意思是？”
云鼎真君终于笑了，“如此妖女乃是我修仙界之共敌。自然该有六大门派理事会决议处决，今次，我便将她带走，等候公决，如此。才能抵天下悠悠众口。”
天机门若是想换她的姓名，自然就要拿璇玑图来换，这比直接开口索要要便利的多了。
然而，他算盘打的精妙，莫小小却不打算如他的愿。
“师傅。”莫小小突然朝着松云跪了下来。
松原讶然，伸手扶她。
莫小小拜了三拜，才说道：“师傅。不肖徒入门时隐瞒在先，为师门引祸在后，实在不配再做您的徒儿，唯有自请离去，求师傅恩准！”
云鼎真君脸色一下子黑了起来。
松云惊讶，“你这是何苦？”
盛娇阳、鹤云子都忙道：“小丫头。师门自有公议，你快起来。”
莫小小摇摇头，她心里的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今后，她的生活将不会在平静。以她这样的身份，于天机门来说，始终都会是被人诟病的污点，那还不如自请出师好了。
“师傅，师伯，师姑，师门对我的恩情，弟子此生没齿难忘，但若要师门为保全弟子为难，则弟子于心难安。弟子不肖，日后不能在师傅跟前侍奉，请师父原谅。”
说完，又是重重磕了三个头。
松云无奈，叹息一声，“无论如何，为师都会保护你的，你又何必如此。”
这时，山门之内，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听过太上长老声音的莫小小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而其他人不明所以，却被这道宛若天神般的声音吓得匍匐于地。
“因缘由人，天命亦不可定，你且去吧。”
莫小小知道，这时太上长老对她的教诲，因此向着山门之内，也磕了三个头，才起了身。
云鼎真君自然不甘心，他上前一步，大声道：“前辈，上界仙宗仙师求问璇玑图下落，此图乃是关系到天下未来之物，万望归还……”
护山大阵中，天机山峰隐隐，只有一条窄窄的通道漏了出来。
然而，不等云鼎真君的话说完，那通道之内便传来一道轻如弱风的气息，但等到近前，众人才那风绵绵如大海般发现不可抵挡，云鼎真君更是首当其冲，瞬间被吹到天际之外，不见了踪影。其他人也是东倒西歪，纷纷从山头坠落，等他们浑浑噩噩地站稳了身影，才发现人已经在天机十峰百里之外。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太恐怖了！
众人心有余悸，若是这人想要他们死，他们早已身死道消。
莫小小与盛娇阳站在山门之外，看着众生乱象，忍不住大笑。
笑完了，盛娇阳才眼睛红红的，摸了摸莫小小的头，“小丫头，你既然拜了我天机门的祖师，便是我天机的弟子，你若是以为你今日磕了几个头，就与天机门一笔勾销了，那你可是太没良心了！”
莫小小明白她的意思，是怕自己日后有了难处，不敢再来求救。多年师徒情分，今日分别，想起来也是伤感，心中有一丝柔软的角落在隐隐生疼，面上却故作镇定，调笑道：“师姑放心，待到师姑双修大典之时，弟子必定携大礼归来祝贺！”
盛娇阳美目一蹬，作势欲打，但是落在莫小小肩头却是轻轻落下，她眼睛一红，递给莫小小一块传音符，叹了口气道：“唉，也不知道太上长老为什么要如此安排——”说完，狠狠拧了莫小小一下，莫小小吃痛，哎呦哎呦地叫，惹笑了众人。她才瞪着眼说道：“小丫头，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师姑，莫嫌弃师姑人微力薄就行。”
莫小小把传讯符郑重收下，笑道：“多谢师姑。”
盛娇阳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她身材高挑，莫小小个子也不矮，但是在她跟前却显得矮了几分。“傻丫头，谢什么谢，好了，师姑也不多说了，有什么话——你且和你师父说说吧。”
莫小小一一对大师伯以及几位师兄师姐告别，众人叹息离去，道宗长老与白三爷也随后离去，片刻前人山人海的天机山门前，顷刻间只余了莫小小师徒二人。
青风柔和的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只是如今却有些浓浓的担忧。
莫小小故作顽劣，抱着松云的胳膊，在山门外的小径上走了几步，“师傅，你还记得我初入师门那年吗？那时我还只有这么高，你拉着我在后山给灵药除草，我还奇怪的很，原来仙人也要干农活。”
松云抬起头，看到天边云色中隐藏的日光，眼中也带了几分笑意，“是啊，你还说让我发明出来可以除草的灵药剂，可以让草不生，可惜为师这么些年，也没有发明出来。”
莫小小笑道：“那是因为毒草的药也会伤害灵药，师傅不愿意伤害灵药，自然不会想到用那些毒性猛烈的药材。”
两人顺着往事说了半日，不知不觉，已经绕了一圈，又走到山门下，虽然故作轻松，可是两人心底都是沉甸甸的，强颜欢笑罢了。
莫小小与松云在山门之下站定，她抬头看了看那并不算巍峨的山门上，五个行云流水般的大字“太乙天机门”，笑道：“师傅，徒儿这就去了，师傅不要伤感，师傅是天下少有的隐灵根，这些年丝毫不修炼也修到了元婴后期，真是让徒儿眼红啊。”
松云微笑着看着她。
莫小小眼圈一红，“瞧我，说的颠三倒四的，词不达意。我走了以后，师傅也稍微用功修炼一点，争取早日突破元婴，这样，我想着自己师傅这么厉害，底气就更足了，就更不怕人欺负我了。”
松云微笑，“好。”
莫小小嘿嘿乐一会，想到自己日后也不知道会走向何方，没由来的又有些失落，“还是算了，师傅喜欢养养花草灵药，还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修为越高，大约遇到的困难与问题越多，我不想师傅以后整日忧愁，师傅还是做个逍遥快活的世外高人‘采菊东篱下，悠然望南山’好啦。”
松云似乎是在想她念出的这两句诗，一时有些失神。
莫小小赶紧道：“千万别夸我，这是我抄袭的。”
松云失笑。
末了，莫小小把玉簪花里藏的谱图、二红、小黄都放了出来，让它们也给师傅道别。
二红曾经是最爱跟着松云的拖油瓶，莫小小潜心修炼的那些年里，它都是松云看着长大的，与松云自然情分不一般。
第二百九十七章 被俘
唧唧一声，二红就冲着松云怀里奔了上去，谱图现在是孩子心性，见二红如此，也傻乎乎的有学有样，跟着一头撞了上去。小黄很鄙视地斜了它们一眼，迈着细碎的步子，绕着松云走了一圈，倒是对他挺有好感。
莫小小道：“师傅还是如当年一般万人迷，这些家伙对我都没这么亲。”
松云笑着摸摸两只妖兽，将它们抱在怀里，张嘴欲对莫小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天光暗淡，云色徘徊。
最终，松云张口，慢慢道：“千万保重。”
莫小小眼圈一红，眼泪终是忍不住滑落，抱着二红谱图，举步下山，“师傅也保重。”
清越的嗓音飘散在舒朗的古树之间，惊起梢头飞鸟，落日余晖中，松云孤身站在山门边上，眼看着那抹清秀的身影一步步走远，渐渐离开了视线，他往前踏出一步，正看到莫小小回头一望。
虽然不过是两个蚂蚁般的人影两两对望，一瞬间，却让他生出无比的心酸来。
肩头被一只带着暖意的手拍了两拍，“她自有她的命运，你也放宽心些吧。”
松云没有回头，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乘上一只翠蓝的鸟儿，飞上了高空，消失在天际，多年前那个只有不到他腰际高却总是带着大人般沉着神情的小小人儿，终于离开。
*
莫小小离开了天机十峰，想到临走时，回头一望，白玉般的山门旁边师傅那清瘦的影子，不由有些感伤，不过，她也不是个矫情的人，由着机甲带着自己飞了一阵，就开始缓过神来。考虑自己应该往哪里走了。
妖谷？青风哥哥在那里，她去投奔再自然不过。
然而莫小小并不想如此，一来妖谷的力量本身并不强，而她现在基本等同与一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何时会被人盯上。
莫小小虽然不是个要强的人，但却也不喜欢连累别人。
既然妖谷不能去，那么去哪里都无所谓了，现在乱的很，她比较想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刚到手的金、土两精炼化了，再努力提升一下自己的修为……
刚想到这里，莫小小就突然觉得浑身一凉。
心中一凛，莫小小就想要躲进玉簪花，然而却迟了。下一瞬，她就被一条冰凉的锁链捆住，顿时全身灵气如泥牛入海，不见了踪影，若非她身在机甲之上。此时就要立刻跌落半空。
“哼。”
莫小小一听到这声冷哼，心就先凉了半截。
云鼎真君显出身影，得道高人的风度尽数消失，眼中火光更胜。
莫小小心中暗骂自己大意，嘴上也不怯场，“真君没听到山门上太上长老的话么？怎么还敢来找我？”
云鼎真君面色一黑。
莫小小不是为了激怒他，万一这家伙恼羞成怒。将她杀了灭口，那可就太亏了。“真君是当世大能，晚辈一直敬仰您的为人，不想今日真君竟然如此作为，真是让晚辈心中失望的紧。”
云鼎真君面沉如水，一头白发随风飘扬。由于天机山外被辱，他虽然已经修整过仪表，却还是无端的有一丝狼狈。半晌，他才平复了心情，冷冷道：“你也不须激将。老朽从来都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何况老朽是为仙宗办事，忠人之事，便是使些手段，也不算什么。”
莫小小心知这家伙不会放过自己了，嘴里也不客气，“原来是做了上界的走狗，难怪难怪。”
云鼎真君脸色一黑，手中一紧，捆仙绳就紧了几分，莫小小痛呼失声。
云鼎真君道：“老朽一路尾随而来，并无人跟着你，你就不要指望还能从老朽手中逃脱了，劝你还是老实些，否者，老朽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
云鼎真君没有仙品的藏身法宝，储物空间又见不得活物，因此只得使用障眼法将莫小小隐藏起来，一路上带着她疾驰，也费了近半月才回到仙剑门。
路上，莫小小也旁敲侧击了几次，问他为何断定那个璇玑图在天机门中，毕竟天机上下从未听说过此物，又问他因何笃定，绑架了自己就可以得到那宝物。
云鼎真君自然她这样的小丫头放在心上，虽然也未曾和颜悦色解说，却也耐不住莫小小软磨硬泡，不藏头透漏了一些。
莫小小这才知道，原来那所谓上界之人，来到这下界并未为了那魔修出现之事，而是为了一副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璇玑图》，至于与自己的关系，云鼎真君却不肯说了。
仙剑门乃是万年来修仙界第一宗门，自然是非常的气派。山势连绵，云低开和，很是有仙家气象，仙剑门与天机门不同，是真正的大宗门，门下弟子数万，建筑群自然非常庞大，蜿蜒如盘龙之势，气势颇大。
虽然莫小小对仙剑门的坏印象根深蒂固，但却不妨碍她欣赏美景。一路上随着云鼎真君进来，即便以他的速度也是飞了半日才到核心地带，可见仙剑门地域广阔。
“哼，你倒是心宽。”
云鼎真君见她居然不理会自己，颇有兴致地看那些飞来飞去的灵禽仙鹤，山花流水，忍不住出言。
莫小小因为仙剑门中灵气充裕，正觉得神清气爽，闻言也不生气，习惯性反口相机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某些宁愿去做狗腿子的人，自然不会理解我的这种心境。”
云鼎真君气结。
将她带到宗门，吩咐人看管好，云鼎真君就匆匆去找掌座了。
跟在那人身后走时，莫小小眼角余光中看到两个熟人，虽然有捆仙绳锁着，却不妨碍她细微的动作，莫小小转过头，远远看到一男一女相携而去，背对着她走远。莫小小眯了眯眼睛，看背影，像是孤向月与刘小兰。
九天玄女宫一向以仙剑门马首是瞻。如今仙剑门有上界大能下界坐镇，大约绝剑门之流的挑衅已经完全不够看，所以现在正是鲜花繁盛、烈火烹油的时候，九天玄女宫的人来搀和一脚。也不奇怪。
莫小小不是傻子，别人把她的情况摸得那么透，她也不是没危机感，只不过这一世她只愿随心而过，顺变将当初毁了灵谷的人杀了报仇，天下如何，还真的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前面的人见她磨磨蹭蹭的，就没了好脸色，“快点跟上！”
莫小小哼了一声，她还没到谁都可以欺负的地步。“我可是云鼎真君亲手请来的客人，你对我最好还是客气些！”
那人讥讽道：“不过是个阶下囚，还敢嘴硬！”
莫小小冷笑道：“不若你就傻了我这阶下囚试试，看看你能多活几日！”
那人语塞，气的浑身发抖。原本他只是想到莫小小乃是低贱的妖修，嘴上才得意几句，莫小小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十三长老——那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走到一处大厅，就有两名金丹修士上前来接应，将那人换走，随即将莫小小带到一处独特的宫殿。将她推进其中的困字阵法中。
莫小小到没有觉得太过紧张，反正身上已经有了捆仙绳，一点灵气也调动不起来，着急也没用。
莫小小倒是想看看，这上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她可是从未忘记。当初，到灵谷的那些人，也是自称来自“上界”！
晚间，凉月高悬，风轻似水。
莫小小正在阵中打坐。忽听到一丝细微的动静，她耳朵轻微动了动，没有说话。
“道友倒是好兴致，如此心境，着实让人佩服。”
莫小小抬起眼，笑容淡淡，“别无所长，唯有心境还过得去。”
孤向月脚步一转，从昏昏中露出身影，“身为阶下之囚，道友竟还是这般自信，不知有何依仗，倒是让我好奇的紧。”
莫小小依旧那副调子，“此心境唯意会而不可言传，道友想要学习，我却无从教起。”
孤向月忍不住冷哼一声。
莫小小微笑道：“犹记得五年前你我初见，孤道友何等精彩决绝，席地吃鱼，又是何等潇洒自如，没想到如今，不过一点打击，便让你如此倾颓了么？”
孤向月眼神如刀。
莫小小抬眼看着他，怡然不惧。
半晌，孤向月终于垂下眼来，苦笑道，“我何尝……当初，岂是我的心愿，而今，又岂是我的过错？”
莫小小道：“既然道友问心无愧，又为何如此沮丧倾颓呢？”
孤向月怔怔地站起来，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你不懂，你不会明白，所有人突然一下子，变得很陌生……”
莫小小闻言笑道：“你可还是你自己？”
孤向月转过身，“我自然还是我，但我却已经不再是我。”
莫小小冷笑道：“既然你已经觉得自己不是自己，又为何怨别人不再如往常？天才的光环褪去了，没有人再围着你，赞美你，你就不是你了，既然你已经这样想，那么别人做的又有何不对？”
孤向月定定地看着她，忽然笑道：“呵呵，我虽然心绪已乱，人却还不傻，你若是想要我帮你逃出去，还是别做梦了。”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莫小小已经淡淡的：“我不过是看在当日一同吃鱼的份上，多说两句，你要如此想，那权当我说的都是废话吧。”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以孤向月的耳力，定然全部听到了。
莫小小怅然地叹了口气。
见那一角衣袍消失不见，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其实，孤向月也没说错，她确实希望他能够帮忙一下来着……
第二百九十八章 终是相见
既然对方需要的是璇玑图，那么在他们没有拿到之前，莫小小就不会有事。
正是明白这一点，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莫小小自己有破阵的小鱼，这个阵法虽然严密无比，但是却难不倒她，难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看守。
莫小小随随便便一扫，便发觉了十多处地方有人的气息，而且无一不是修为高深之人。
叹了口气，其实她除了乖乖做阶下囚，也没有别的办法，唯有看那老鬼到底想把她怎么样了。
莫小小在仙剑门一困就是半个月，看来他们索要璇玑图的事情，进展的不那么顺利。
这一日，看守她的人送来酒食，有荤有素，还有一盏果酒，这是莫小小要求的待遇，既然是做“客”，她也不能太老实了吧？
这次送酒水的是一名非常年轻的普通弟子，相貌普通，是那种让人一见就忘记长相的类型。
莫小小接过酒水，却见他悄悄在她手上碰了一下。莫小小不动声色地抬起眼，就看见他悄悄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留意那一盘红绿交杂的灵芝炒肉，不过很快就换上了一本正经的面色，然后拿了托盘离开了。
莫小小这几日都是这般动作，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也就不以为意，并没什么动静。
莫小小不动声色地吃饭，不过手却看似随意地翻检那盘菜，果然，筷子一戳，便碰到一个鼓鼓的东西，莫小小身上缚仙索没有解开，不能用灵气透视，好在她有一个可以暂时出窍的元神。
用元神翻开那纸团，上面用极小的字写着：三，烟，火。
莫小小似乎没在意一般。将那纸团连菜一起吃了下去，后来又有人来收拾餐具，一切一如往日。
莫小小心中却在飞快的盘算。
这是谁写给她的？看字迹也看不出，不过意思应该还是好猜的。应该是说三日后，在凌烟峰，趁大火大乱时逃走。
莫小小心中犯疑，不知道应不应该照办。这个计策乍一看，挺拙劣的，而且，趁火逃走？不说凌烟峰乃是二十一长老的居所，每一位都是当时强者；就单说这仙剑门依山傍水，灵气极为充裕，这火要怎么样才能放得出来啊？
等待的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那人说定的日子。
这一日一大早，莫小小就被云鼎真君亲自赶来带走，果然领她去了凌烟峰。
凌烟峰是仙剑门三大主峰之一，山势奇骏，风景优美。莫小小一路走来，装作看景色，却悄悄记住了山势走向与路径。
上凌烟峰顶只有一条路，而且路上设置了重重阵法，一路上就见云鼎真君用身上的一个紫色的玉牌开启阵法，才能顺利通过那重重大阵。可以料想，若是普通人。想要穿过这重重阵法，简直难如登天。
凌烟峰后面是一片大湖，云雾缭绕中，波光粼粼，沿岸又有无数繁茂古树，仙姿盎然。
莫小小被云鼎真君带进了一座大殿。与她原本呆的荒凉的囚牢不同，这里显得十分华贵，整块的珍贵黑玉石铺就的地板，几十根巨大的柱子顶着足有几丈高的屋顶，柱身上雕满了繁复的花纹。正前方有一个高台，高台之上端坐着两个面貌清俊的中年男人，莫小小举目望去，却被他们身上涌动的危险气息吓了一跳，其中一人抬起眼到扫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莫小小透体冰凉，有一种坠入地狱之感。
云鼎真君在莫小小背上狠狠一拍，没有灵气护体的莫小小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匍匐着面向两位大能。
心中已经明了，这两位大概就是什么“上界”之人了，莫小小倒是有些失落，不是那次到灵谷的人。不知不觉中便哼了一声。
上首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自然而骄傲，仿佛冰雪般寒彻透骨：“你为何失望？”
莫小小知道他是误会了，不过她也懒得解释，因此只是冷冷一笑，随口道：“我原本还以为上界大能有多厉害，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两个眼，觉得有些失望罢了。”
那人似乎怔忪了一下，随即道：“吾等乃是人族，自然一鼻而二目，若是妖族，或许可见多目多鼻之怪相者。”
莫小小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问道：“我还有个问题，不知道是否唐突。”
那人随意道：“你且说吧。”
莫小小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神情显得有些莫测，“听闻上界灵气足而物产丰饶，修士多远超我等地界界面之人，不知两位仙师的修为，在那里是入门级别，还是依然是很不错啊？”
那人一时被她问住了，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
地下老老实实坐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仙家们掌座、长老，也是愣住了。
莫小小干笑道，想起从前看过的书，换个地图对手平均实力水平也是蹭蹭往上冒，“我曾听人说过，下界实力顶尖的人，比如元婴、合体，到了上界却还是入门级别，人数众多，就如同下界之练气、筑基级别，而上界之大能，到了更高的界面，便又成了入门级别，上界之人修炼资源充足，所以修为高强者遍地都是，很多人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可以修炼到很强的实力，有的还一出生就有很强的实力，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啊？”
还没等她说完，上首坐的两人都忍不住笑了。之前与她说话的人忍俊不禁道：“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歪魔邪说，便是上界，元婴、合体，也是门派砥柱，当世强者，只不过要比下界多而且实力更强罢了，上界之人也是从基础修炼开始，便是灵气如何充裕，也不会出现元婴遍地都是。”
莫小小放了心，“哦。”那么，当初来灵谷的人，应该也是他们门派的强者了，这样一来，总比将来她好不容易修炼到顶峰，结果去了人家的地盘，发现自己又成了小虾米强吧。
这两人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似乎璇玑图已经有了眉目一般，也可能是他们对莫小小已经有了打算，所以待她也还好。
没等多久，便听到有人通报，天机门的人来了。
不过，没等天机门的人走到大殿，就听到又有人通报，绝剑门的人也来了。
两位大能自然不会亲自处置这些小事，掌座闻言，就斥责了一声，“混账，今日有事，请他们先离去吧。”
结果不一会，就有弟子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说绝剑门打进来了。
掌座还要说什么，两位大能同时睁开眼睛，示意他退下，眼中精光矍铄，“你们拦不住，让他们进来吧。”
或许是自持实力，莫小小被带到大殿上之后，除了缚仙索，便没有别的限制了，她老老实实蹲在墙角，准备伺机而动。
冷不防云鼎真君鹰枭一般的眼神盯了过来，似乎在警告她别轻举妄动。
莫小小撇撇嘴，并没理会他。
天机门的人果然来了，而且，竟然是垂垂老矣的太上长老打头，带着掌门以及其他五位师祖，六祖一进门，大眼就先扫了一圈，看到角落里的莫小小，还冲她露出个白惨惨的笑容。
毕竟都是同阶，两个来自上界的人虽然骄傲，却也知道分寸，并没有怎么拿大，客客气气见了礼，让天机门的人在对坐坐下，不一会，就听到外面有巨大的爆炸声，整个大殿跟着也颤了一颤。
掌座察言观色，知道几位大能是拦不住的，这么让他们硬闯，这凌烟峰就要被打碎了，那损失可大了，因此挥手招了一个弟子，带着玉牌去将绝剑门的人领上来。
莫小小眼睛看着大殿里的人，心里却在盘算着那个给她写字条的人是谁。为何绝剑门突然横插一脚？他们是也对璇玑图感兴趣，还是对她有所企图？
天机门的人只有太上长老与六位祖师，实力比起仙剑门可差远了，而且掌门他们进入元婴比仙剑门这些老头子，可是晚了千年不止的，而高手决战，一丝一毫的差距，都是足以决定生死的大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殿里的人也一个比一个淡定，毕竟都是枯坐修行几百上千年的老家伙了，一个个别的本事没有，心如死水却是几乎成了本能了。
莫小小浑身不自在，体内没了灵气，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自然也就不在，不过是盘膝坐了一小会，就开始觉得浑身腰酸背痛，神识也有些困倦起来。
这时，有弟子前来通报，已经将绝剑门的人带到。
刚说完没片刻，就有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大殿。
莫小小刚开始溜了一会神，再看时，宽大的大殿里已经挤了不少人，绝剑门来的人不少，而且无一不是元婴期的大能。不过却并不是三十之数，可见传说中绝剑门派人入了魔界，倒是有些根据的。
莫小小胡思乱想着，一边打量着绝剑门的人，一个个从后往前看，直到，那些人的最前方，她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第二百九十九章 罪过
那人一袭黑袍，庄重典雅，背上一口巨剑，仿佛天生战神，若换了一个人，见到如此年轻又修为高深的绝世强者，恐怕会心生敬仰之情，然而，到了莫小小这里，就彻底化为了滔天之恨！
恍惚中，那人似乎感应到她的视线，虽未曾回头，却也放出了一缕神识，莫小小顿时警觉，缩起头，畏畏缩缩缩在墙角，似乎很是害怕的样子，而她，也确实在不停的颤抖——但那是激动和无法控制情绪而造成的！
就听到座上与莫小过话的那名大能，见到黑衣人以及他身边的紫袍老者，淡笑道：“沈十七，你竟这么快就做了沧海上宗的执法长老，真是可喜可贺啊。”
虽这么说着，但他竟然都没有起身，礼节连见到天机太上长老也不如，可见两人并不怎么友好。
再听到那熟悉的称呼，角落里的莫小小，已经默默红了眼眶。十三年不见，这人，他竟然变得如此强大了。从元婴后期到合体，可是这个界面许多人毕生也无法做到的，而他竟然只用了十三年！
莫小小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好让自己还能感知到一点痛觉。
十三年了，十三年前，她刚到这个世界五年，原本是在灵谷逍遥快活地做个小妖精，结果，命运不肯让她永远逍遥下去。
带着不可知的命运来到这个世界，带着复杂的身份生存下来，带着玄土献祭换来的一线生机的殷切期望隐忍偷生，她曾单纯善良，也曾心狠如修罗，最终，她明白了，不论命运安排她走向何方，在她自己的生命中，她会尽力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去寻求一个属于自己的未来，这，或许也是玄土对她，最大的期望吧。
不过。若还有什么，是她看不破的，是多少道义之心也无法烟消云灭的，那就是，眼前这人。
那紫袍，多么眼熟，虽然不是当初那几个老头子，但却是同出一脉。而那黑衣之人，名为“十七”者，更是她的大敌！
莫小小有些恍惚。心中原本就存在的重重困惑，似乎更多了。
没有人在意到这个瑟缩在角落的女孩，在这些绝世强者面前，她简直是仿佛一只可怜的小猫，病弱。瘦小，即便愤怒地张牙舞爪，也不过是可怜的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计的挠痒罢了。
仿佛风暴即将爆发前的宁静，整个大殿里几乎落叶可闻。
黑衣黑袍的男子，面上虽然冷漠的仿佛万年寒冰，但却无处不显示着浓郁的自负与骄傲，他对流云仙宗的挑衅似乎充耳不闻。倒是他旁边的紫袍老者笑眯眯的。“云七长老，云八长老，上次一别，不过三五百年而已，两位就不认得老朽了？”
云八长老（与莫小话的那位）长笑道：“竟然是沧海上宗的三执法，失敬失敬。不知是什么事。竟劳动您的大驾？”
三执法笑容淡淡的，“云七云八两位长老冒天道雷劫之险匆匆下界，却是令人费解的很，我等不过是来凑个热闹罢了。”
云七云八长老虽然笑着，眼中却显得很是难看。
黑衣的十七长老万年不变的寒冰脸紧紧绷着。不苟言笑，“不必废话了，听闻今日璇玑图将现世，怎么不见在哪里？”
云七长老一直不怎么说话，闻言脸上却是彻底黑了，“十七执法未免太沉不住气了，呵呵！”
说完，也拿眼睛看着天机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近千年不出关，面色宁静，仿佛睡着了一般，见众人的眼光盯了过来，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长宣了一声道号，才慢慢说道：“实不相瞒，我派并无所谓璇玑图，此话早已说明，可惜几位仙师不肯信，老朽只得亲自来走一趟，以作说明。顺道领回我派那不肖的弃徒，还请几位仙师明鉴，放了她吧。”
说完，他就双手合印，垂目闭号去了。
三执法眼睛一片坦然，似乎对什么都信以为真，“如此看来，这天机门并无长老所言之璇玑图，这可如何是好？”
云七长老眼神一寒，头高高昂起，“此番下界，乃是我派仙籍中显示，至宝璇玑图在这一界重见天日，璇玑图万年前被派中弃徒云舒带走，并在下界创立了天机门，如今，云舒已死，璇玑图理当重归我派，尔等还要狡辩？”
众人一片静默，但却都在消化这一段话。
角落里的莫小小，也是惊讶不已，她并不知道，天机子就是云舒，云舒在各种典籍中都是赫赫有名的上古天才，更是传说中封神的存在，而他又怎么会成了一个下等界面的小门派祖师呢？
莫小小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那一日，她莫名换来的云舒的典籍，《化神》。
可那本书她已经翻过，除了里面封印的神力还未曾使用，那里面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与所谓璇玑图完全没有干系。
太上长老依旧双手合印，苍老的面容显得无比超脱，“老朽所言，句句属实，我派自创派起，并未有任何典籍提及祖师来历，更无璇玑图一说。”
云八长老眼睛一眯，“看来你们是你不见棺材不落泪，我派仙籍不会作假，它既然已经显示璇玑图出现，便断然不会有错！”
这时，一直冷冷旁观的十七忽插言道：“不知贵派仙籍可有说，璇玑图便在天机门中？”
云七云八一时语塞，“这，虽不曾有，但我派已经查明，我派弃徒云舒，便是天机祖师天机子，断不会有错。”
十七哼了一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此主观的说法，实在令人无法信服。
三执法却眼神闪烁，出言道：“不知所谓璇玑图是为何物？”
云八长老张口欲说，却又没有说出口。
三长老眼中精光更甚，“莫非，这璇玑图有什么异常，是记载了何种绝世神功，还是有何密藏？”
云七长老长叹一声，“事已至此，便是告诉你们，也没有关系。我派仙籍中突然有预警出现，指示近来将有一桩劫难降于七界，天地人妖魔鬼，盖莫能免，我等冒险下界，也是为了寻找方法，化解此劫难。”
这么一说，倒像是他们一心为了天下苍生，其心可嘉似的。
一言既出，众人自然心中各有想法。若是此事为真，那么这一界人妖大战简直不算什么了，须知上古劫难降临，便是诸神也要陨落啊。
三执法微微点头，似乎很是赞同，他似乎很是自然地道：“这么说，这璇玑图，便是化解这一劫难的关键了？”
云七长老长叹一声，“璇玑图可预测今古吉凶之道，我派也不过是想要从中找出一二线索罢了。天道劫难，岂有轻易化解之理？我等也不过略尽绵力而已。”
众人一想，这等东西，落在天机门也不奇怪，毕竟是他们的老本行呢。
因此，众人便又将目光聚在天机众人身上。
六位师祖面面相觑，这等东西，他们自然是不知道。
太上长老枯树般的面容稍微有些动容，但却最终还是叹息道：“若是注定有此劫难，也是天道纲常所至，自有其因缘根由。”
云七云八显然不信，目光灼灼地看着天机众人。
太上长老也不可能退步，笑话，要是让人搜山，天机一门的传承还要不要了？
一时便有些僵持。
云七云八也知道不可操之过急，他们也不敢轻易惹怒天机门，他们宗派虽然厉害，但毕竟在上界，而要跨界而行，不仅耗费极大，而且一不小心还有陨落的可能，不可能大规模下界，若要利用仙剑门之人吧，又是注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况还有个绝剑门在虎视眈眈。
因此，只能暂时搁置。
太上长老再次开口道：“我派弃徒还请几位仙师法外开恩，饶她一条性命吧。”
能让他这样古井无波的人物开口，那面子自然是很大的。
但是，云七长老却神色暧昧，“非是我等与一小辈为难，实在是，实在是仙籍中显示，此劫来得蹊跷，恐怕天下有身怀一二变数之运的人存在，而此女，似乎有些瓜葛，为天下安全计，我等只得将她囚住，以观后效。”
太上长老面色不变，但眼睛却微微张开了。对方这样说，让他简直无可回之话。
角落里的莫小小听到自己被点名，自然是竖着耳朵听的牢牢的，见这人居然把这么大一顶帽子盖在自己头上，不由暗恨。
虽然自己是个穿越者，按理说应该是独一无二的主角才对，什么天下大乱、应劫之人都往她身上来，她也认了。可是这些年她辛苦修炼，机缘虽说也有一些，但是并不多，而也有许多人，资质、机缘，乃至身上的金手指，都比她还要厉害，她辛苦修炼容易么？都这么低调了，还能怎么惹的天下大乱了？
莫小小都要苦逼地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什么主角，而是给真正的主角当替罪羊的！
什么好事没有，什么坏事都往她身上想了？
不就是个妖吗？难道这也是一种罪过吗？
第三百章 出逃
这时，只听黑衣十七突然大笑道：“可笑！可笑！天下劫难，却归罪于一人，为自己性命计，便杀他人性命，还这般理直气壮，真是可笑之极！”
云七云八勃然色变，怒道：“执法慎言！”
十七冰山般的眸子高高抬起，“我便是如此说了，你能奈我何？”
云七道：“自古人妖不量力，每逢有妖物出现，便是乱世之源，我等有何错？莫非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才是十七执法所谓公平？十七执法身为‘执法’之位，理应更明白才对！”
十七漆黑的眸子落在云七身上，一字一顿道：“我只知此女曾于我沈氏有大恩，我沈氏依命须救她一命，她的命，我保了！”
虽然合体修士中，他初进此境，修为最低，但是如此大能打架，必定会超出这个界面的承受力，而若不尽力大，他们谁奈何不了谁。
心中这么想着，十七便径直朝着莫小小的方向一伸手，莫小小顿时觉得身上一松，灵气回涌，身体的疲累一扫而空，她抬抬手，力量重新回归。
云七怒道：“执法莫要与我等为难！”
说话间，他就瞬间暴起，大手一张，隔空将莫小小抓住，往他的身边带去。
不到半路，便被黑衣十七接下，他狂笑道：“我说到做到！”
顿时，两个大能便打斗起来，他们都已经是这个世界顶尖的力量，这一斗不要紧，风起云涌，群山震颤，坚固的大殿摇摇欲坠。
莫小小刚刚恢复体力，心中还在想着黑衣十七的话，自己何时对沈家有恩了？还需要这么一大尊神来回报，看来恩情还不小，但她自己怎么不记得？
电光火石间。莫小小想起炼狱中遇到的那个青衣男子，后来白不凡曾告诉她，那日他曾亲眼见到有一名男子从炼狱破空而出，大约就是他了！
他竟是沈氏的人！
莫小小片刻间头脑一片清明。但是随即更多的疑团随之而来。
大殿中几人瞬间动手，连累大殿遭殃，不过三五个回合，这座华丽的大殿便承受不住，倒塌了下去。
在场的都是元婴以上的修士，这等大风暴他们犹觉得困难，莫小小这个小虾米就更不用说，她连藏进玉簪花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股巨大的风暴冲着跌下了山巅。
眼角余光看到似乎有人从山上跳下来，要将她抓上去。莫小小心一横，在身上瞬间加持了千斤坠，顿时整个人就如离弦之箭，急速朝山下坠了下去！
就在此时，凌烟峰后面的湖泊中。突然探出一条碧色的蛇尾来，它盘旋着朝莫小小所在的方向一卷，就将她扯进了湖底。
山上的黑衣十七、云七云八看的分明，脚步一点，就从山上来到山底，神识一探，湖中人迹淼淼。哪里还有莫小小的踪影？
云七云八正要去追，身后突然红光一闪，他们回身一看，整个凌烟峰登时火光冲天，赤红的火焰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狞狰着将整个凌烟峰烧成灰烬。云七神色一变。“修罗阴火！”
几十道身影从山上激射而出，身上都有些狼狈不堪，能让他们如此狼狈的，世上还真的不多。
黑十七神识完全外放，巨大的威压将整个仙剑门笼罩。许多远远观望的人都被这股威压压制，顿时七窍流血。
随即，黑十七睁开眼睛，盯住了一个方向，身子一闪，已经化作一道残影，眨眼已在百里之外。
*
莫小小抱在老蛟的头上，对青风道：“这么说那个纸条是你们传进来的？怎么没见火起？”这么顺利逃出来，让她有些意外。
青风端坐在蛟头上，与莫小小分列两只角上，对她说道：“我们是提前发动，事先也没想到山上出了意外，倒是多了几分胜算。不过，应该在咱们离开之后，那火就起了。”
老蛟一边飞快地跑，一边插话道：“那可是我最宝贝的修罗阴火呢，这次全用上了。”
莫小小拍拍他头上的角，笑道：“多谢你啦，不过你们是怎么偷偷进到山里来的？我之前看到那里有许多禁制，必须要玉牌才可以通行。”
老蛟随口道：“多亏了一个小子帮忙，拿到了一块玉牌。”
老蛟身子在地底飞快的游移，忽然他一动，眼中一闪，“有人追来了，你们先走，我去拦他一拦。”
莫小小心中一紧，“几个？你对付的了吗？”
老蛟将莫小小与青风从头上甩下，将他们安置在一个角落里，笑道：“放心，我好歹也是活了上万年了，这些黄口小儿还不放在眼里。”
说完，他就掉头朝另外一个方向飞快地游走了。
莫小小暗自腹诽，不放在眼里之前还跑这么快，但是也没说出来，毕竟她也帮不上忙。想来对方的目标并不是他，见自己不在他那里，就会放弃纠缠来寻自己吧，想到这里，莫小小对青风道：“青风哥哥，咱们分作两路走，这样还能混淆视线，多少可以拖延一下时间。”
青风淡淡看了她一眼，雪白的面容笑容很浅，断然拒绝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不用再说了，不行。”
莫小小叹了口气，“好吧，要死咱们也死在一块。”
青风探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
莫小小一把拉着青风，“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抵抗到最后一秒的。”她将青风与她一起藏进玉簪花，然后飞快地离开了那个地方，随便找了一个不同的反方向，就冲了过去。
之前老蛟他实力太强，莫小小的玉簪花承受不住他那么强横的力量，而且她的速度也远远不及老蛟，才没有这么做。不过，有了几次经验，莫小小也明白自己这个藏身识海的办法并不是完美的，那些神识特别强大的人，包括这些合体期的大能，是可以通过神识感应找到她的位置的。
到底不是真正的芥子空间啊，是她投机取巧的产物，莫小小更加无比嫉妒杨柳的那个小空间了。
没日没夜逃了数月，莫小小才停了下来。
知道合体修士的厉害，她不敢走出玉簪花，只得时时刻刻收敛气息躲在里面。好在还有青风二红它们，不时可以出去一下。当日莫小小慌不择路，是一路沿着西南跑的，现在她几乎跑了百万里，人已经在沧澜山脉与青云山脉西端交界的地方，算起来，距离当日白云城一战，也就隔了几十万里的路程。
这里人迹罕至，极为荒凉，有一些猛兽存在，不过却都被青风吓住了，不敢来骚扰。
二红、小黄去抓了一些野味，熟练地架起火堆来烤，谱图现在已经聚灵成功，也能咿咿呀呀说话了，只是修为还是弱得很，上次它一不小心掉进火堆，一身油亮的黄金皮毛被烧的坑坑洼洼，现在是见火就躲。
二红吃了一些，又分了一半鹿肉拿去给藏在玉簪花里的莫小小。
它耳根一动，唧唧叫了起来，莫小小笑道，“是青风哥哥回来了。”
二红已经炼体大成，很快就可以让它进阶了，不过现在莫小小人正倒霉，不敢太过高调，只得将二红进阶的事情压一压。等二红进阶了结丹，就可以口吐人言了。
小黄实力还在稳步飞快地恢复着，现在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境界，不过莫小小却看不出来是什么路数。
不多时，就见一个碧绿的影子从天际急速划过，如清风扶柳般，眨眼就到了跟前。
莫小小见青风面色不好，心中一个咯噔。“青风哥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青风走进山洞坐了下来，面色有些苍白，“那些人……将妖谷……全灭了……”
莫小小手里的肉掉了下来，霎时间，心中一片冰冷。
青风本性清冷，看起来很是无情，但莫小小却知道，他其实是个非常重情的人，虽然从不言语，但是他受过的好，定会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妖谷防守严密，就算有合体大能也不至于这么轻易闯进去吧？”更何况，青风去后，更是将妖谷周边的禁制设定的高深无比。
青风面色雪白，眸中有寒光闪动，“是沈莲清，九歌将她放走时，她定是看出了什么门道。”
莫小小想起那个可爱的女孩，急忙道：“那花小狸她们呢？”
青风摇头，“我也不知，传言说是，是全灭，但也有说有余孽逃出，只是不知是谁。”
莫小小伸出手，温润的芊芊手指放在青风冰凉的手上，“放心，他们欠咱们的，一定叫他们血债血偿。”
冷风吹过，枯叶翻飞，山林深处，似乎有野兽悲鸣。
这样的日子还要有多久？
看不见的阴谋诡计，杀不完的血海深仇，说不清的恩怨纠葛，她本心只想要随心而为，并不曾妨碍了谁，为何一个个不愿意放过她？
她活着，便影响了他们的富贵荣华么？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事都是那么清清楚楚，横平竖直。
若是天下大乱，那么，或许因果在谁，其实并不是那么清楚。
既然你担心我祸乱天下，那我若不做出点什么，岂不是白白担了这罪名？
第三百零一章 杀回
莫小小与青风堂而皇之回到了城中，不过现在他们在的是西南边陲的一个小城，距离中心城市，还是有着极远的距离的。
他们打算回到落日城附近，若是妖谷有人逃出来，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虽然知道前路必定有诈，但是两人依旧义无反顾。
打听到仙剑门最近并无什么动静，青风就回到两人暂居的客栈，一进门，就先换了面容，露出刻意隐藏的绝色容颜来。
莫小小依旧时刻收敛着气息，整个人看起来极其平庸，木然地呆坐在窗前。
静静地听青风说完打听来的消息，莫小小忽然道：“我听说有传言绝剑门与仙剑门都派了人赶赴魔界，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青风一愣，“你从哪里听来的？”
为免麻烦，需要出头露面的事情，一贯都是他来做。
莫小小伸手一指，窗台上似乎有一只极小极小的东西在慢慢蠕动。
一只蚂蚁。
莫小小道：“当年我学会制机甲，剩余了许多边角碎料，便做了一群小东西来玩。”
说话间，许多只小东西慢慢从窗外爬了进来，有蚂蚁，有飞虫，有蛐蛐，有蚊蝇，有雀鸟……
一只只小巧的机甲爬了进来，身上灵光一闪，便有一团记忆飞向莫小小，今日城中大小事情，她便听说了个大半。
青风也不恼她不早说，微微一笑，“如此也好，我总怕你闷着，虽然有许多困难，但我们也无须害怕。”
莫小小转过身，看着青风，重重点头，“没错。我们无须害怕。我今日已盘了一局，等着吧，那几人很快就要回去了。”
青风也不问她算的如何，点点头坐下。招呼她吃饭。
其实，若是可以，我想让你平安喜乐，所有艰难风雨，自有我来扛。
但，他垂眸，微微一笑，或许，你长大了，变强了。才是真的对你好吧。
*
半年后，莫小小与青风再次回到落日城中。
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但据莫小小推测而来，那几人都已经回了上界。
他们本就不是这个界面的人，界面自有法则。无人可以侵犯，他们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法则。
莫小小低头轻笑，那将她归为魑魅魍魉的法则，如今竟成了保护她的堡垒。
青风沿途放了许多印记，若是妖谷的人看到，自然回来找他们。
莫小小让小黄出来。沿着青云山脉中最大的河流绿漓江吐了一团莹黄的光，看着那团光萤火虫般闪闪烁烁地消失在河水中，才入了城。
今日已是第三日，若是老蛟没出意外，应该会发现那光团才对。
然而总是等不到，她也不免担忧。那日，他到底逃走了没有？
等到第五日，莫小小虽然依旧淡淡的，其实心里却是没有着落。青风也是一颗心沉了下去，若是妖谷还有人逃出。应该会发现他沿途留下的种种暗记才对。
入夜，莫小小心绪烦闷，推开窗子，沐浴在月色中。
风凉似水，明月高高挂着，对人间的悲欢无动于衷。
一团漆黑的影子靠了进来，鬼魅一般，没等人看清，就一闪进了莫小小的屋子，随即熄了灯火，一片黑暗。
莫小小心中一喜，飞快地回身，这气息虽然可以压制，但她却十分敏感。“蛟叔，你没事？”
青风也已经闻讯赶了过来。
黑暗里老蛟将屋子封得死死的，才嘿然笑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千辛万苦要我来，我哪能让你们失望？”
莫小小笑开。
黑暗里传来一丝压抑的咳嗽，莫小小一惊，翻出一个照明珠。
老蛟无奈笑道：“小丫头，一点面子也不给我老人家留。”
莫小小见到他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跑过去，又手忙脚乱地取出自己的灵丹灵药。
老蛟头上的角掉了一个，另一个也是布满斑驳的伤痕，最触目惊心的，还是他的背上，一条巨大的伤口，血肉翻滚，不断有血液从里面流出来，仿佛流也流不尽似的。
老蛟浑不在意，“那小子倒厉害。也是我倒霉，他手上的那柄剑有我同族的血脉印记，又刚好克制我，所以才搞的这么狼狈，若非如此，咳咳，十个他我也不放在眼里。”
莫小小与青风手忙脚乱地给老蛟弄好了伤口，也断断续续听他讲这一年来的经历讲完。
那日他们分作两路，沈十七本就是察觉到老蛟的踪迹才跟了过来，自然没有料到莫小小早已从小路逃了，他追老蛟直追了大半月，两人最后在一处深山之中狭路相逢，斗了个你死我活，其中惊心动魄自不必细说。
老蛟受伤逃走，沈十七也身负重伤，两人的大战已经惊动了不少人，他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因此就也走了。
老蛟便找了个地方养伤，如此过了大半年，结果就听说有人冲进万妖山脉，杀进妖谷，将那里夷为平地。
老蛟气的吐了一口血，他虽然不管事很多年，可万妖山脉的小妖毕竟是妖族的血脉，他不能坐视不理，因此不顾身上伤势未愈，闯进了万妖山脉，与在那里大开杀戒的仙剑门长老大打出手。
老蛟虽然身受重伤，到底修为远远胜过那些人，因此将他们击退。只是后来仙剑门首座长老亲自出面，他修为与老蛟不相上下，加上老蛟伤势未愈，竟然又被他打伤，伤势更重，只得自己先逃了。
听莫小小问起花小狸，老蛟想了想，从自己的宝贝袋里甩出来一只可怜巴巴的豹猫。
莫小小一看，有些像花小狸，只是，花小狸乃是化形期的修为，这豹猫却像是一只普通的野猫一般。
青风将花小狸抱起，“是她。”
老蛟叹了口气，“我捡到她时就已经是如此，她或许种了一种奇怪的毒——我也不大懂得如今这些人的门道，一身修为几乎全失，气息也很微弱，能不能活命，只能看天意了。”
三人相对无语了一会，老蛟才叹了口气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青风看了看莫小小，莫小小眼神却异常坚定起来，“既然猛虎不在，自然要去闹一闹他的山了！”
老蛟呵呵笑了两声，“这才差不多，对我的性子。我原本还担心你在人世生活这么久会畏首畏尾的，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一个月后，老蛟在莫小小各种丹药大补之下，加上有衍生之术的疗养，恢复起来事半功倍。
然后，两人就冲着仙剑门的方向进发了。
老蛟狡辩自己需要休养，费力把自己修为压制着，躲进了玉簪花，让莫小小带着他赶路。
随便抢了两块铭牌，两人便乔装打扮，乘坐云舟，往仙剑门而去。
仙剑门基业极大，自然可以钻的空子就多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莫小小两人就搞到了仙剑门杂役弟子的身份，经过一番打点运作，便被安排到看管灵泉的任务。
灵泉是炼制丹药的重要引子，基本上四阶以下的丹药，都要靠这一汪灵泉做引，因此仙剑门历来颇为重视，看管很是严密。
但原本负责此事的弟子月前外出时被人杀害，因此只得重新选拔人来。但这任务虽然重要，却是一等一苦寒又偏远的任务，门中有根基的弟子自然看不上，加上莫小小二人的打点，就混到了这个任务。
莫小小冷笑一声，毫无愧疚地将特意配制的散元粉倒了进去，顿时水中咕咕作响，灵水有灵，自然对毒物有些排斥，暴动示警。莫小小与青风一同出手，将灵泉的异动压制了下来。
原本还有两人与他们换班，但这两人早已被莫小小敲晕了扔在角落，若不是为了脱身，她早已将这两人没灭口。
不是她心狠手辣，仙剑门灭妖谷之时，可曾想过那里许多小妖本也是无辜之人？
散元粉不是毒，自然不怕被人查出来。
按照旧例提取了数吨灵水，用玉瓶装着，莫小小送去了丹室。
她已经打听清楚，仙剑门丹药都是自给自足，门派也都是在内交易，这么大的供给与需求，完全不需要外界来提供。这也是她不得不乔装混进来的原因所在。
时机也选的刚刚好。
每月十五，仙剑门有大课，数万弟子一同前去经堂听课，这一次，也刚好就是炼丹有关的课程。而且更完美的是，每月十五也是仙剑门弟子发放门派物资的时候，这一天，数万弟子都会赶去领取份额内的物资，灵水也是其中之一。
五日后，仙剑门五万弟子，一朝功力全废，天下震惊。虽然仙剑门刻意压制，但莫小小却早已将此事抖了出去。等仙剑门想起有内鬼存在，她与青风早已逃之夭夭，只留下两个假的身份铭牌。
距离仙剑门不远的一座附属城内，莫小小与青风堂而皇之地开店居住，他们已经又换了身份，不怕有人注意。
不是她得手的太容易，而是从来没人敢这么做，也没人想到会这么做。
老蛟笑道：“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想不到你这丫头平日挺好说话的，下起手来却是毫不手软。”
ps：
被朋友说我女主活的太低调，好像和主线一直没啥关系似的，嘿嘿，刚好也走到这一步了，于是就……很干脆地……干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