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快刀斩乱麻
西京衙门。
李相白看了看牢房陈设。
干净，没有腐烂霉味，也宽敞，明显牢房是专门用来收押京城触犯律法的官员。
床榻是不可能有的。
西京衙门不陌生呀。
第二次来了。
第一次是初到京城，自己杀了彩戏师，被捕快带到了衙门。
然后看到了来解围的蓝小蝶、江白衣，及其后续而来的西京府尹高子瑜、直男陆斩。
只不过这一次坐在了牢房中。
背靠角落。
李相白过滤了一遍发生在广贤殿内慧王刺杀女帝的整个过程。
脊背有点抽凉。
慧王的杀伐果断让回想起整个事件过程的李相白心有余悸。
自己是轻看了这个古武世界手握大权王侯将相的狠毒和心机。
如果不是自己有风语术、青天三口铡刀，大周变天了。
女帝招架不住慧王全力一攻，血洒大殿，慧王杀君，也等同于将另外七王一同拖下水，打出扶持姬怀北的口号，利用太师、左丞相等人的势力牵制悬镜司、神机府。
京城一场动乱之后大周拔帜易帜。
但因为一把龙头铡，自己粉碎了慧王图谋而且将事态带向了利于女帝的方向。
势力最为庞大的慧王死了，西京府、御史台、刑部查案。
以弑君的罪名去调查。
德王、祥王为主的几位王爷修为有限，立场不定。只会煽风点火，没有杀伐果断能力的王爷首先承受不住调查压力。
私扣赈灾款、扩军、违法乱治，这些证据悬镜司应该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
而这些证据都会成为德王等人心怀不轨的铁证。
所以拿下几个王爷，收王权的难度不大。
当然事情也不一定会向这个层面去发展。
稳是当前的主调。
以自己对姬西楼的了解，女帝聪明，却绝不是慧王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几位王爷经不住调查，只有一个选择。
指证慧王弑君，交出王权。
女帝顺势大事化小，将罪名落在死了的慧王一个人身上。给德王、祥王等人一个体面退出的机会。
德王、瑞王胆小，敲打敲打，不会有意外。
再往后……
安伯侯肯定是坐不住的。
悬镜司随便抛出一点关于关于鬼市的消息，安伯侯就要狗急跳墙，仓皇北逃，女帝理所当然的出兵。
都顺了……
原本看似错综复杂的局势都因为慧王的弑君完全被打开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
女帝削王权，而一年之后宁王就要赶赴向封地。这会激化女帝和太师、左丞相、陈夜泊等人的矛盾，这是不利之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德王这些人即能指证慧王，还能心甘情愿的配合女帝收王权，如此以来太师无话可说。
因此要耍手段。
可怎样才能快刀斩乱麻。
反复的思索
背靠着墙角的李相白脸上逐渐有笑意。
有了……
周园。
灯火浮动在壮阔的建筑之间。
周园内里里外外都是人。
李相白被押送向西京府衙门，看着补书匠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女帝姬西楼长吸口气，将所有不理性的心思都克制了下去。
公孙破、陈狄青从前方走了过来。
“相白到西京大牢，不会有事情，已经给高大人托过话了。”
“两位爱卿如何后续？”女帝问。
“相白制造出了好机会，慧王身死，反对削权的诸王没有了主心骨。以慧王弑君名义深层次调查。截留赈灾款，私扩部众、违法乱纪这些证据足够取消王权，还能让德王、祥王等人落下身败名裂的下场。”
“困难的还是武王和成王，两位王爷一口咬定相白弑君，只要拒不承认，事情拖久了，对相白不利。”
稍微的沉吟，女帝开口：“会审是李相白提出来的，可以问问李相白想法。”
陈狄青点头。
“还有，铡刀是怎么会事情？”女帝问。
公孙破愣愣的看着女帝，“不是圣帝给的神器？”
姬西楼苦笑：“要是本帝有此等神器，还需要李相白斩慧王，自己动手。别忘了问问李相白，铡刀哪儿来的。”
“好！”
带着满脑子都是“铡刀哪里来的？”这个疑惑，陈狄青、公孙破出周园。
子夜时分，自袖里乾坤术中拿出笔墨纸砚写着天龙八部的李相白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陈狄青和西京府尹高子瑜出现在牢房。
“感觉如何？”陈狄青问。
李相白拉胯着脸：“伯爵说的斩了慧王的感觉还是坐牢感觉。”
“正经点，高大人在呢！”陈狄青笑了笑。
“行，正想着找大人呢！我要见德王等人。”李相白开口。
高子瑜一愣：“见德王做什么。再说了，你也出不了衙门呀。”
陈狄青有点明白了。
李相白能出去！会天下无双的易容术呀。
“你见德王做什么？”陈狄青问。
“三堂会审，肯定会牵扯出圣帝收王权的事情，而王权也关系着一年之后赶赴向封地的宁王利益，所以会扯上太师、左丞相。会加大审案难度。”
陈狄青点头：“相白分析的面面俱到，确实如此。”
“我有可以让德王、祥王等诸位王爷指证慧王弑君，心甘情愿配合圣帝收回王权的办法。”
“什么办法！”
“还饿着肚子呢！”
“不正经！”陈狄青笑骂了一句。
不久之后，大牢内多了个食盒，里面是包子馒头。
李相白吃的津津有味，言简意赅说了自己想法。
“嘶……”
高子瑜惊诧的看着和李相白打交道已久的陈狄青。
眼神内的意思是“相白素来如此？”
感觉牙缝里面都是凉气的陈狄青点了点头。
日光高升，彩妆术着身的李相白化成高子瑜身侧文书进入德王府。
晨间出衙门之前，高子瑜就像当初进入画界的顾道子一样在李相白脸上捏了又捏。
不掉粉，不脱色，也不是江湖人物寻常寻常使用的面皮，感觉浑然天成般。
高子瑜安心了！
德王府。
五月的天气已经彻底炎热了起来，蝉声自庭院内的古树上落下传进深宅大院的房间。
更换了紫色王袍的德王出现在房间内。
三堂会审，会审之前西京府、刑部、御史台都会分别问案，这是流程。
德王熟悉。
李相白就随在德王身后。
彩妆术，斯斯文文的相貌，看着不起眼，就是普通衙门文书的扮相。
高子瑜还没有开口，德王脸上便已经有了心有余悸的神情，自言自语。
“李相白狠呀，慧王可是武道二品，李相白就那样不带丝毫感情的将慧王拉入铡刀之下，咔嚓一声斩了，太狠了。”
李相白一乐。
给德王留下心理阴影了。
高子瑜看了看利用彩妆术化妆成文书的李相白，嘴角抽了抽。高子瑜不知道大殿内所发生的详情。众目睽睽下铡刀斩人，对方还是大周的王爷，二品武夫，谁没心理阴影。
都将大周的一位王爷给胆颤心惊成这样了。
李相白冲着高子瑜笑了笑。
该自己出手了。
第196章 黑脸白脸
明媚的阳光从窗户穿透进入落在地面，在陈设奢侈的房间内形成一道光明与阴暗的分界线。
德王坐在椅子上神神叨叨。
“李相白狠呀，不是一般的狠，慧王那般有能耐的人说没就没有了。”
冷不丁耳边就响起了文书扮相的李相白声音：“李相白使用的是龙头铡，专斩皇亲国戚。”
激灵灵一哆嗦。
德王回过神来了。
人看着文书扮相，毫不起眼的李相白，再看了看西京府尹高子瑜。
“他什么东西！龙头铡又是怎么一会事情。”
高子瑜得配合呀。
笑了笑，对德王开口：“是衙门的人，擅长问案。”
接过高子瑜的话题，李相白语调平淡的开口：“事件的来龙去脉差不多清楚了，剩下的就是需要王爷配合一下。”
德王冷笑：“怎么配合，说我弑君，还是慧王弑君。”
李相白翻了翻自己手中天龙八部的数页手稿，看着德王，“王爷很笨！”
“你麻麻！”
德王咆哮一声，拿起桌面上的砚台砸向李相白。
顺手接住砚台，李相白说道：“袭击公职人员，这是要罪加一等。”
德王那受过这种气，人猛的站起来就要掀桌子。
桌子纹丝不动，李相白手按着呢。
李相白声音质感而没有情感，说话的节奏不慢也不快，但相当有压迫力。
“为什么说王爷笨，是因为慧王、成王要将王爷拖下水而王爷不自知，你说你笨不笨？”
“整个事件的起因是圣帝收回王权，慧王不甘心，恼羞成怒，铤而走险刺杀圣帝。广贤殿内圣帝之外只有八位王爷，慧王是武道二品，出手前算计过，圣帝抵挡不住慧王一攻，圣帝血洒广贤殿，诸位王爷都脱离不了关系。只能横着一条心听命慧王，另立新君。这个都看不出来，不是笨是什么？”
德王黑着脸，眼神凶戾的吓人。
李相白双手按着桌面，身体掠为前倾，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碰撞在一起。
“慧王为什么铤而走险刺杀圣帝，因为慧王势大，不甘心自己的特权被圣帝收回，德王你有什么？”
眼神逼人，李相白加重语气，“论权论势，比得了瑞王不？比财富，比临沧郡的福王如何？都比不过，可你看看瑞王、福王，活的多通透，看的多明白。所以福王、瑞王从一开始便支持了圣帝收回王权。可你看看你，看不通透事情，辨明不了局势，稀里糊涂跟在慧王、成王身后为虎作伥。”
冷锐的眼神尽是嘲讽，李相白说道：“玩不起就不要玩，被人当枪使唤，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慧王刺杀圣帝，是因为知道圣帝铁了心要收回王权，这事定不下来他离不开京城，如今慧王都死了，你还指望什么？成王一口咬死李相白弑君就能翻身。你没听到广贤殿上圣帝说慧王弑君，没听到是李相白主动提出会审。为什么要会审，调查？调查什么？有多少违法乱纪的事情，私扣了多少赈灾银两，你经得起调查不？而这些调查的结果都可以给你盖棺定论一个和慧王同谋的罪名。”
德王面色煞白。
眼神中的凶戾气即将散去的时候又聚在一起：“你这个狗东西威胁我！”
李相白身体猛地又向前一探。
“你别过来！”
德王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喊一声。身体后仰，叫骂着开口。
“看看你这个怂样，我威胁你又能怎样！你现在还是王爷，明日、后日之后呢？还是大周受百官拥戴的王爷不？墙倒众人推，带上一个和慧王同谋的罪名，这是要抄家的。圣帝念着香火情可能会留你一条活命，可你能保护得了王妃、郡主不？相貌端庄的王妃、明媚善睐的郡主，说不准就被那个五大三粗的人给睡了，高价卖给走江湖的当小妾已经算是好命，落得进入青楼的下场，谁不会化个几钱银去光顾一下。”
德王踉跄后退，人靠在大厅内的画屏上。
高子瑜咳嗽一声：“王爷，你说你何苦呢。其实多简单的事情，圣帝都说了慧王弑君，难道你还要为死去的慧王和圣帝硬抗到底。圣帝不也说了，交出王权，王爷还是有良田大宅，子子孙孙享福，互不猜疑。看看福王，多通透。”
和颜悦色，高子瑜开口：“王爷不指证死了的慧王便是指证李相白，李相白斩慧王，您是看到了的，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李相白到京城，大苍、修罗界都暗杀过多少次了，结果呢，李相白还活着，杀他的都死了。百家争鸣，李相白朝辩让百臣哑口无言，王爷难道没听说过。李相白分明就等着衙门将各郡王爷截留、乱法等的这些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然后给你好看。唉，和王爷说这么多，是因为感到不值，明明有全身而退的机会，还能保留住名誉，逍遥自在。想要钱银，简单呀，王爷有的是资产，文化复兴，百家争鸣，往后有大把大把的钱银赚，你看看神机府，你看看公孙伯爵，开了个作坊，做滑板，日进斗金。”
面色诚恳，高子瑜继续：“王爷进京的时候都看到民众抢购水粉，福王、瑞王都琢磨着怎样购买水粉配方，赚个金银满钵，这些钱财赚得多踏实。百家争鸣，农业鼎盛，农业也会发展起来，京城内宁王、岳圣、陈伯爵、公孙伯爵等人都认筹田地，要不想着证道，要不享受享受采菊东篱下的生活，王爷不也可以。这都是立功立德的事情，证道了能长生，退一步而言而是修身养性对不对？还能留下千古美名。看看慧王有什么，遗臭万年，子子孙孙都要被人指脊梁骨骂。我言尽于此。王爷好好想想。”
言落，看了看文书扮相的李相白，高子瑜开口：“你继续问，语气和善一点，对王爷要尊重，我出去透透气！”
高子瑜转身，德王向前一步，“高大人留步！”
高子瑜转身。
“王爷有话请说。”
“如何能全身而退，还能保住名誉。”
高子瑜看着文书扮相的李相白，开口：“你出去透透气去。我和王爷谈谈心。”
李相白看了看德王，出去透气去了。
高子瑜笑了笑：“简单呀，不就两件事情！”
稍微的控制节奏，高子瑜说道：“具体是这样的。李相白整旧如旧千尺神仙卷，圣帝诏诸位王爷观悟神仙卷。王爷感悟到去除一身尘埃，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真谛。向往田园之乐。向圣帝告老。慧王却认为圣帝以千尺神仙卷蛊惑诸位王爷，威胁剥夺王权而恼羞成怒出手，幸好李相白护驾及时。”
“这样也行？”德王愣愣的看着高子瑜。
“不都是实事求是的事！”高子瑜开口。
面色阴晴不定，半响之后德王问：“确定会你没事？”
高子瑜笑了笑，“王爷难道不了解圣帝，圣帝是念香火情的人，你再想想太后，可是一言九鼎的人？再想想慧王、成王。孰黑孰白，不很清楚。”
“行，我便按照高大人的提醒说话做事。”
“恭喜王爷大彻大悟!”
德王苦笑！是顿悟了。京城出了这么多的狠人。能不顿悟。
高子瑜出德王府，看着身侧文书扮相的李相白，感觉自己都有点顿悟。
整个上午，李相白和高子瑜两个人一个黑脸，一个白脸，将祥王也拿了下来。
省事了，德王、祥王加上早就站在女帝一边的福王和瑞王，八王当中死了一个，四位王爷支持女帝，文王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李相白有绝对把握能辩服。
大局已定！都不用查来查去。
第197章 难道我暴露了
午间，回到西京府大牢。
李相白卸妆容。
都落实下来，就等着会审。
京城四方馆。
蓝小蝶在想法子。
自己出不了小楼。
太乐丞送千尺神仙卷抵达京城，自己要表现的好学上进呀，要不然信息反馈向庄国皇城，还不得被召回庄国。
庄国太乐丞自然被安排到了朝廷接待宾使的四方馆。
独门独院的幽宅。
蓝小蝶也暂时性的从皇城内住到了四方馆。
有随同飞舟而来的庄国皇城宫女侍奉蓝小蝶起居，姑娘读书之外每日都要接受太乐丞就儒学、法理、墨工、兵家学识及其诗词鉴赏的考核。
蓝小蝶很认真，以为入京的八王观摩过神仙卷之后太乐丞回庄国，自己又可以潇洒潇洒，一蓑烟雨任平生。其结果李相白进了西京大狱
好在女帝及时向蓝小蝶告知了实情，蓝小蝶适才按下了带着两个甲人和百宝箱里面的符箓法器去找西京大牢找李相白的冲动。
悬着的心是放下来的了，可人更出不去了。
大周八王入京观摩神仙卷，死了一个王爷，李相白、慧王都被指证为弑君。这种事情真要波及起来，可能就是动摇一国根基的大事。蓝小蝶和李相白交好，但蓝小蝶身份特殊呀，特殊时刻谈同窗之请就是扯淡。太乐丞不准蓝小蝶离开四方馆内的幽宅。
三堂会审，这是大事，得要支援李相白。蓝小蝶捉摸着如何找秋虞、林断弦等人合计合计。
可怎么出去？
太乐丞可是自己叔叔，来硬的不行？
身为叔叔的太乐丞蓝安石还是庄国儒家夫子，和太后一样的剑修。
打又打不过，来硬的还不行。来软的更不行。
愁苦着脸，思来想去，蓝小蝶拿出自己百宝箱。
有注意了。
四合院。
唐六如靠在老桃树下，没精打采，大黑也耷拉着脑袋。
一人一狗，萎靡不振。
李相白去周园参宴，都多久了。还没回来。
少了李相白，一切都是无趣的。
往日两人一狗溜达向田间地头，李相白多会说话，张口就出诗，还能说故事，都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江白衣就在这个点上进了四合院。
唐六如扶了扶帽子，问江白衣。
“李相白什么时候回来？”
江振眉正色的看着唐六如：“这几日怕是回不来了。”
大黑起身，准备跑秋虞四合院去蹭饭。
然后就听到江白衣开口：“李相白被关押在了西京府大牢。”
大黑一身狗毛竖起，扭头冲入西厢，叼着唐六如没有枪头的白蜡杆给木头人。
唐六如瞪着大黑。
“啥意思，让我去劫大狱！”
“咣”一声。
有清脆的瓷器落地声响起。
花盆落地，一株墨兰掉在秋虞的脚下。
清晨时分，秋虞便想找李相白询问新款水粉的配置，没见到李相白。午间时分，感觉有点不自在的秋虞拿了一盆自己栽培的墨兰到四合院，结果便听到了李相白被关押入大牢。
唐六如拎着白蜡杆，大黑又从西厢内拖出一把环首刀给江白衣。
看到门口面色煞白的秋虞，大黑转身钻入西厢，将‘天罗地网’的符弩叼给秋虞。想了想，还有一个林断弦，大黑又叼一把环首刀出来。
“行了，你一个狗能什么能！”江白衣哭笑不得对大黑说了一句。
“到底发生了什么？”拿着符弩的秋虞问。
走到老桃树下，江白衣一脸的神往，“李相白做了一件我向往已久但始终没机会做的事情。他斩了慧王，大周的王爷，八王当中势力最大的慧王。”
靠着老桃树，原原本本，江白衣说了事发在广贤殿的一幕及其李相白提出会审，人被送入大牢。
言落，江白衣叮嘱，“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拎着白蜡杆，唐六如说道：“该做什么就是什么？能不能说直接一点。”
“你怎么就一根筋呢。劫大狱这种事情也只有狗能想得出来，别给李相白添乱。他有想法，会审的时候能听，去就知道了。总而言之，李相白很好，秋姑娘该调制水粉就调制水粉，你没事可以整理整理院子。别乱了李相白百家争鸣的计划。”
秋虞明白该怎么做了。捡起地上的墨兰，人调制水粉去了。走的时候姑娘出神的想到了那句词“天南地北双飞客”。
大黑瞪了眼江白衣，看不起我！说我只能想出劫大狱的馊主意。
走到江白衣身侧，大黑狗爪子在地面写了一行诗。
诗是广陵郡时李相白到嵩阳书院避难，以《观沧海》力助司马望岳成亚圣，大黑想感悟诗词，李相白随手写出扔给大黑的。
大黑离去，江白衣看着地面的字句。
顿然感觉好大的压力。
一句诗。
“天下风云出我辈！”
一只狗竟然能写出了这样的一句诗，能没压力？
可是下一句是什么呀？这么霸气的一句诗，怎没有了下文。江白衣有点抓狂。
都城王府。
日光从窗户落下，向阳的房间内亮堂。
安伯侯右手扯了扯衣领，感觉有点心神不宁。
弑君的案子，牵扯到了大周的王爷和如今风头无二的李相白，原本这是看戏的好机会。还是落井下石敲一棍李相白的良机，所以当日在广贤殿。自己坚定不移的站在成王身侧。
看着让自己添堵的李相白入大狱，内心舒畅。
可平静下来，疑问太多。
李相白弑君这是不可能的，弑君的只能是慧王，慧王为什么要弑君？
慧王是武道二品，半步神圣，慧王有弑君谋算，以慧王的心思细密，又怎么可能失手？圣帝修为不俗，但看要和谁比较。和慧王不再一个层面，天渊之别。
所以坏了慧王计划的是李相白，可李相白是如何得手的？
想到李相白一次次的反杀，再想到蚊道人、鬼姑神被悬镜司差一点包了饺子，安伯侯苏南客越来越感觉李相白有点不同寻常。
还有，李相白为什么要提出会审。
常理推断，以广贤殿时圣帝的强势，此事就此尘埃落下不也没有可能。
诸多迷惑，苏南客皱眉，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反复推敲。
落脚的频率越来越慢，身体完全的静止下来时苏南客倒抽一口凉气。
明白了！
圣帝要削王权。
以千尺神仙卷将八王召集入京，广贤殿内圣帝要收回王权。慧王猜测王权之事没有个定数，诸王都离不开京城，所以慧王铤而走险了。弑君，将八位王爷拉下水。
以八王联合之名，另立新君。
但万无一失的事情毁在了李相白手中。
女帝想着收王权，收王权做什么?
收取王权，自然是想着将权利集中向朝廷。
脑门子轰然一响。
圣帝这是要准备同大苍开战。
李相白横空出世，岳寒山成圣，出振武词，明志诗，天陵碑增国运。圣帝早就想着出兵大苍，收服太白山北境丢失的千里之地和大乾。
顺着这个推理，苏南客彻底的明白了。
李相白提出会审，其实就是拖七位王爷在京城，以弑君之名慢慢敲打。
七位王爷要不被扣上一个和慧王共谋的罪名被抄家送入大牢，要不交出王权。
咬牙切齿，苏南客低声自言自语：“李相白，你可真狠呀。”
冷笑，苏南客心道：“一年之后宁王离京，圣帝削权，宁王两袖清风到封地，太师怎么受得了这口气。况且太师、左丞相都是反对朝廷出兵。”
安伯侯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人出大厅准备驾车直奔太师府。
行走到庭院间，安伯侯脚步又慢了下来。
站在树荫下，柔和的面部逐渐狰狞了起来。
安伯侯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李相白提出会审，目的是将七王耗在京城，自己不也在京城。”
“数日之前朝会，西凉郡的骠骑大将军粱庆之调向武威郡，名为练兵。可在武威郡练兵，自己理应参加，为何自己还在都城！”
肌肉本能的痉挛了起来。
苏南客潜意识的想到了一个问题。
“难道我暴露了！”
第198章 三堂会审
庭院内古树枝叶繁茂，落下的树荫将整片的地面都遮蔽了进去，安伯侯苏南客就在这片树荫中，眉头紧皱。
暴露了？
可自己人就在京城。以圣帝想要收回王权的手段，岂不早就下手了。
粱庆之为何调动向武威郡，目的何为？
人又回到之前的推断当中了。
圣帝收王权是为了备战。
明白了。
圣帝目的有其二。
第一，朝廷是在为出兵大苍准备。其二，武威郡西北、正北是西凉郡、西海郡，东北、及东是文王、慧王封地。
圣帝收王权，以练兵为名义，将骠骑将军粱庆之调动向武威郡，这是在防患不测。
自嘲的笑了笑，有点杯弓蛇影。
穿透进林荫的光线并不刺眼，很柔和，给人舒适的感觉，苏南客抬着看向天空，眼睛眯了起来。
安伯侯突然有点羡慕慧王。
慧王虽然身死，可在广贤殿判断出圣帝意图之后出手毫不犹豫，杀伐果断，生性之坚决，自愧不如。
人又想到了广贤殿整个事件中的三个核心人物。慧王、李相白、圣帝。
自己自愧不如的慧王死在了李相白手中。
广贤殿的整个事件应该都是圣帝、李相白一手策划。
杀慧王，以会审名义将七王留在京城，从当初广贤殿的一幕分析，福王、瑞王应该是早是站在圣帝这边的。
分析不断的深入，苏南客顿然发现自己对圣帝固有的印象已经全然模糊。
圣帝早就变了。
早就不是登基初始在朝堂有点紧张，决策犹豫，对诸位大臣谏言言听必从的人。
变得聪明，懂得制衡，擅长手段。
苏南客长吸口气。
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李相白出现之后开始。
振武词增加国运，明志诗让凌烟楼的圣人牌位产生了共鸣，岳寒山成圣，天陵碑增国运。圣帝越来越自信，手段也越来越令人不可捉摸。
包括在码头伏击蚊道人、鬼姑神。
分析深入，苏南客发现自己对圣帝的认知越来越模糊，对李相白则是空白。
提及李相白，能想起来的都是李相白振武词、明志诗、诗词论境等的光环。
可这些光环掩盖的背后则是什么呀。
李相白在广陵郡五日过文殿、法堂，期间一把火烧了燕无忌山谷大宅。
在京城屡屡反杀赏金猎人。蚊道人、鬼姑神差点被围歼了，两人至今都不知道是怎么暴露的。
蚊道人当初还信誓旦旦保证李相白必死无疑。
如今李相白又杀了慧王。
而杀慧王之前，朝廷早就将粱庆之调动向武威郡，早早的就预防了慧王。
眉头越锁越深。
苏南客又想到以百家争鸣为名义调向西海郡、武威郡等闵相如、南宫烈、上官瑾、张门徒、杨白鹭、及其广陵郡的夏渊侯。
这些人都是对圣帝赤胆忠诚的人，而且还和李相白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被调向武威郡的粱庆之和李相白不也有关系。
是太岳书院院长左公明的弟子，李相白不也是。
苏南客激灵灵的冷颤。自己最初的设想是大苍出兵，圣帝定然会让自己赶赴武威郡，北方西凉郡、西海郡的重心都在太白山南境防线上。
自己在武威郡举兵，釜底抽薪，前后夹击，唾手可得西凉、西海、武威三郡。可如今还釜底抽薪个屁。
北方三郡都被女帝安排成了李相白的师长、同门、至交聚会地了。
树荫下的苏南客低声骂了一句，“李相白出振武词，补书匠扮猪吃虎。不能犹豫了，三堂会审，这是自己离开京城的机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人走出树荫，苏南客出府邸，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走向太师府，而是去文渊阁。
之差一线，开挂了的苏南客几乎推测出了李相白的所有计划。
问题出在了和苏南客勾连一起的蚊道人等人身上。
苏南客不知道被李相白整旧如旧作假了的账本上还有西海书院的白夫子、西海侯这些人。
修罗界千方百计将触角延伸向大周，自然预防了一旦有人露出马脚被一锅端的这种可能。
所以是单线联系。
李相白、女帝通过账本操控着大盘，苏南客却只能分析出自己这一股的涨幅，
感觉不妙的苏南客三十六策，利用三堂会审的机会走为上策。
祥符五月十日，宜冠笄、作灶，忌出行。
巳时两刻。三堂会审。
都城四方馆内的幽宅小楼。
神机府伯爵公孙破送蓝小蝶的百宝箱放在小楼的木地板上。
靠窗的蓝小蝶结印念法咒。
细密的机件咬合声响起，百宝箱随着姑娘的结印念咒打开重新组建。
就像战斗甲人变形，百宝箱变得和房间同等大小。
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稍微的酝酿情绪，蓝小蝶叫喊了一声。
“啊！”
多惊悚。
小楼外人影一闪，庄国太岳丞进入。
“咦！”
“呯”
百宝箱关抽屉的声音响起，蓝安石被关百宝箱了。
窗户一侧蓝小蝶大喜。
“成功了！”
“蓝叔，这是神机府伯爵公孙先生送小蝶的百宝箱，你可不能凭借修为破坏。赔不起的。”
拍手，蓝小蝶从窗户飞了出去，人消失在四方馆。
庄国太岳丞蓝安石一愣，被算计了。
视线稍微向四周打量，蓝安石看到空间地面就像杂货铺般的一堆东西。
甲人、刻符梯子、飞舟、风火雷电符弩、穿云弩……
还有钱银、衣衫服饰、鞋子及其胭脂水粉、香水。
苦笑一声，蓝安石盘膝而坐，闭上眼睛。
不能看!
蓝小蝶出现在梅庐外便看到黑压压的人。
林断弦都组织起来了。
兵家班的就少了宁王姬怀北，其余都来了，还有修复过梅庐的农家、墨家学生。
“久等了呀！”蓝小蝶抱歉一声，站在一身白色长裙的秋虞身侧。
林断弦扬手，“预备，起！”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齐整的《少年侠气》诗词声，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西京衙门。
不久之后，李相白、七王、女帝姬西楼、粱太监、左丞相、右丞相、太尉等人出现在衙门大堂。
粱太监也证人。
文武丞相、太尉、太师听案。
旁听的阵营更加庞大。
吴黄粱、岳寒山、陈狄青、公孙破、庞望野、陈夜泊。还有更加规模的八王家属。
一身素装的慧王王妃在人群中咬牙切齿的盯着李相白。
大堂内端坐着西京府尹高子瑜、刑部尚书庄遥、御史大夫姚尚寅。
李相白有女帝授予的一缕国运之气，人不跪地。
慧王身死，七王没有弑君的罪名，都有赐座。
站在大堂内的李相白视线稍微的在女帝脸上停留。
精致的脸上是淡定的神情，没多余表情。
再看看刑部尚书庄遥、御史大夫姚尚寅。
认识两个人，当日自己就百家争鸣朝辩，以风语术窃听过两人交谈。
独立的个体，即不属于太师、左丞相一派，也和神机府、悬镜司保持了适当距离，但没少给自己师长岳寒山穿过小鞋。
属于大事能稳住立场，小事可以斟酌利益适当权衡的人。
刑部尚书庄遥、御史大夫姚尚寅也在看着李相白和七王。
压力大呀！。
圣帝在听案着呢。
会审之前的数日，府邸都被打探消息的人踏破了门槛，但不能说呀，要守口如瓶。
西京衙门两侧的大鼓三响，会审开始。
“杀人偿命！”有慧王的扈从叫喊一声，指责李相白声音四起，其中还夹杂了女人的哭喊声。
街道方向齐整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李相白庞大的后援团来了。
女帝锋利的眉稍扬了起来。
刑部尚书、御史台大夫怒容。
心道，“什么场合，胡闹！”
大堂外的成王妃、慧王妃勃然大怒。
面黄肌瘦的吴黄粱瞬间拉胯下脸。
听案的太师和左丞相忽视，人想着就要参一本。
街道方向。
“停！”
林断弦扬手，朗诗声停了下来。
数百名的学生列队齐整走向李相白身后大堂外的一侧。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李同堂清白。”
从人数到气势碾压慧王、成王两位王妃和随从。
庞太师还想着说几句呢。
女帝沉声，“可以开始了！”
主审是西京府尹高子瑜。
稍微的过滤一遍前夜和李相白交谈过后的一些细节流程。
高子瑜说道：“福王指证慧王弑君，成王则说李相白弑君，文王、武王、德王、祥王等几位王爷都目睹了整个过程对不对。”
不偏不倚，问的没问题，都洗耳聆听了起来。
“是的”几位王爷点头。
“好，德王先说说您看到的。”
坐在椅子上的德王视线余光看了看李相白。
满脑子又是广贤殿上李相白将慧王拉入铡刀两断的一幕。
后颈脖凉飕飕的。
长吸口气，德王说道：“当日在广贤殿观千尺神仙卷，仙乐悠扬，身心舒畅，自仙乐中感受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真谛，顿然就有了归隐之心，多位王爷也有此意，圣帝体恤，于我等商讨归隐之事，然后慧王突然向圣帝发难，李相白护驾，斩杀了慧王。”
“嘶！”
太师、左丞相、陈夜泊等人倒抽一口凉气。大堂外一片哗然！
第199章 炸胡
德王一语落下，满堂哗然。
太师、左丞相面面相觑。
太突然了呀。
还没有缓冲呢，高子瑜问成王、武王。
“两位王爷指证李相白弑君对不对？
成王、武王暗自点头。
先问德王，再问自己，没有偏袒。
“是的，李相白弑君。”成王一口咬定。
“武王呢？”高子瑜问。
“李相白弑君！”武王开口。
高子瑜神情沉稳，一字一句说道：“慧王身死，三位王爷先后指证慧王弑君，所以成王、武王的指证尤为关键，而且有太师、左丞相、太尉听案，慧王是否清白，两位王爷的案词至关重要，本官再问一句，两位王爷确定李相白弑君，慧王护驾被李相白反杀？”
左丞相、太师一愣。
两个人都熟悉高子瑜的问案风格呀，有点不走寻常路，不过言语之间似乎稍微有偏袒成王、武王，有意替慧王开脱的意思。
不过高子瑜和陈狄青、公孙破等人交好呀？
虽然说这种牵扯大周王爷及其对于大周至关重要李相白的案件高子瑜绝对会秉公断案，可这种问案确实不利于李相白。这是玩什么把戏？
两人有点糊涂。
大堂外旁听的陈狄青和公孙破互视。
两人眼神内的答案一致，“是相白的注意！”
女帝也有点皱眉。
这案问的，怎么听起来在反复强调成王、武王尽管直言。高子瑜葫芦里面想要卖什么药。
成王、武王也是纳闷，但好事呀。
只要不偏袒李相白就好。
“确定！”两个人信誓旦旦。
高子瑜长出口气，稳了。
会审之前，李相白稍微担心的就是成王和武王回神过来，说女帝收王权，慧王疑问圣帝，李相白以此杀慧王。如此以来慧王不仅仅能摆脱弑君的罪名，李相白反而要承担上杀王之罪。
一开始以反复的质问及其搬出同慧王私交深厚左丞相等人给成王安心，达到让成王、武王同先前口词一致的目的。
这是李相白教自己的。
点头，高子瑜看着祥王，“王爷所见一幕呢！”
祥王比德王更加的不堪。
李相白斩慧王，都晕厥了过去。
不敢看李相白，视线直直的盯着是高子瑜。
“确实如德王所言，本王当时也有感受田园之乐的想法。而后便看到慧王弑君，李相白护驾杀了慧王。”
高子瑜点头：“文王呢？”
文王姬渊冷着脸，“本王只看到李相白先于慧王出现在是圣帝之前，而后斩杀慧王。”
实话说话，没问题。
大堂外的慧王扈从喧哗了起来，这是利于慧王的说辞。
“肃静！”高子瑜拍惊堂木。
里里外外都安静了下来。
高子瑜看着李相白：“成王、武王说你弑君，你如何解释？”
长身而立，李相白没顺着高子瑜的提问回答，“成王、武王说我弑君，动机呢？圣帝圣明、有为、勤政、励志。我在朝堂之上提出百家争鸣得圣帝支持，更得到圣帝奖励的国运之气，李相白感恩，致力于百家争鸣，文化复兴，为大周鼎盛而鞠躬尽瘁，我能有什么动机？”
话锋一转，李相白说道：“当日在广贤殿内诸位王爷观千尺神仙卷，此卷神奇，意存笔先，画尽意在，观悟聆仙乐，意境高远，有隐士豪放不羁，潇洒自得的豁然，还有千载得失是非，尽付渔樵一话的明澈。更有雪竹琳琅之音，田园之境。诸位王爷心生感慨，请问文王？是也不是。”
文王感觉李相白在套话，可事实却也如此。
沉声开口：“确实如此！”
李相白点头：“这就对了，几位王爷感慨，圣帝体恤诸位王爷辛苦，顺带提及朝廷当今局势，内忧外患，和诸位王爷商谈如何集中朝廷力量应对危机。请问文王，是也不是？”
文王点头：“确实如此！”
李相白继续：“当时广贤殿的一幕是福王、瑞王等人表态支持圣帝主张，对也不对？”
“对！”福王、瑞王点头。
李相白连续几问，大堂内的成王、武王已经面寒了起来。
李相白看着高子瑜，声音质感而洪亮：“这是大殿事发之前的一幕，问题就出在这儿了，福王、瑞王、德王等这几位王爷表态以各郡之力支持圣帝，慧王却认为圣帝是要剥夺王权，慧王不甘，随即产生了杀圣帝另立新君的想法。慧王靠近圣帝，自认万无一失，悍然出手。”
“日！”
成王内心一哆嗦。
李相白怎么知道慧王当时的想法。
文王一愣。
稍微的琢磨，从李相白的动机说分析，经得起推敲呀。
武王发懵。
当时没多想呀，可李相白这样一分析，从弑君的动机分析，慧王确实要比李相白更有可能。
朝堂旁听的太师已经急了起来。
会审之前数日，自己便想法设法打探广贤殿内事发的前因后果。
可就这么几个当事人，七王不得离府，不准会见官员，粱太监在宫内。打探不到，刑部和御史台又是守口如瓶。
这是牵扯到了王权的事情呀，关乎着宁王利益。
稍微的低了低头，太师传音给左丞相。
“王权关乎了宁王呀！”
左丞相传音：“老夫也想到了。”
“怎么办？”太师问。
“难，都被套住了！”
两人一言一句，李相白以风语术在窃听着呢。
大堂内的成王心虚呀，冷笑一声，成王说到：“胡说八道，慧王对朝廷赤胆忠诚，怎么会对圣帝有异心，退一步而言，慧王即便有心，以二品修为出手，圣帝岂能幸免，分明是你图谋不轨，刺杀圣帝，慧王护驾身亡。”
刑部尚书庄遥问李相白：“成王所问，你有何解释？”
李相白淡定：“慧王认为圣帝要剥夺王权，想要弑君另立新君，我是护驾杀慧王，至于我为何能杀武道二品的慧王，是因为我有法堂奖励的龙头铡。”
“嗡”一片哗然。
女帝紧了紧手。
早就知道信息，高子瑜私下问过李相白并将信息反馈给了自己，但如今李相白亲口说出，还是有点震撼。
成王眼皮一跳，“龙头铡是什么东西？”
而后众人便听到李相白义正言辞的开口：“当日在广陵郡嵩阳城闯法堂，得魏圣人传承，法堂辞气化成一口龙头铡，龙头铡可斩图谋不轨，以下作乱的皇亲国戚。龙头铡可破一切术法修为，故而慧王毫无还手之力。至于我为何能后发制人，则是因为以诗词感悟了‘逝者如斯夫’的身法神通。”
福王喃喃自语，“这就对了，难怪当时脊背抽凉，感觉自己被神威禁锢了一样。”
大殿外旁听的陈狄青苦笑。
林断弦捏了捏拳头，心道：“李同堂威风！”
文王不说话。明白李相白为何先于慧王而出现在圣帝之前了。
左丞相、太师面面相觑，“李相白竟然还有这一手，深藏不漏呀！”
嘴皮子动了动，太师传声给左丞相：“岂不是盖棺定论慧王弑君。而且慧王身死，德王、福王、瑞王、祥王又都有配合圣帝收王权的意思。一年后后怀北离京，往后还有什么指望。”
左丞相传声：“一开始都掉入了高子瑜的言语陷阱中去了。假如成王、武王说圣帝就王权一事和诸位商讨，慧王向圣帝疑问求教，李相白误以为慧王不利于圣帝而杀慧王，此事就有反转的余地。李相白落上了杀大周王爷的罪名，圣帝想要保全李相白势必就要在收王权这个事上让步。”
左丞相魏渐离一针见血点拨了太师。、
庞望野传声，“慧王身死，死无对证，一切不过是李相白的推断而已，就按照丞相意思质问李相白，还能提醒成王。”
两人一言一句传音，李相白都以风语术在听着呢。一字不漏。
传音术我也会呀。
李相白传音。
庞太师冷不丁就听到李相白的声音钻了进来。
“太师可知慧王为什么要弑君？”
“呃！”庞太师一愣。
看了一眼李相白，嘴皮子动了动：“有话直说！”
李相白传音，“慧王弑君，将广贤殿内的七位王爷一同拉下水，以八王之名另立新君，以慧王的聪明，自然不会自立为帝，否则就是千夫所指。慧王杀圣帝，也不可能再立怀赢为帝，如此以来只有宁王。慧王杀君，扶持宁王，以此得到太师支持。太师，此案要是深入追究，您都要被慧王拉下水。”
庞太师脊背抽凉。
见庞太师不说话，左丞相问：“太师怎不说话了？”
庞太师传声：“此事蹊跷，先观其变，先观其变。”
左丞相发懵，怎么变卦了。
成王也快速寻思。
“不能就这么结束呀。如此以来，慧王死，王权真的便要被收回去了。”
冷哼一声，成王开口：“一切不过是凭空猜测而已，慧王已死，死无对证。”
李相白也冷哼一声。
“自作孽，不可活！”
成王如此开口，武王瞬间来了精神，“对呀，猜测而已。”
猛然间就听到李相白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成王有此言语，全是因为和慧王同流合污。弑君乱纲。”
“胡说八道，满嘴乱言”成王大怒。
“慧王要你向圣帝出手？”
“放你个屁，慧王要让我拦着福王。”
“呼……”
李相白长出口气。
炸胡了！
第200章 麒麟鼎
安静。
极致的安静。
沉默。
无声的沉默。
都在看着成王。
下一刻，面色煞白的成王和面红耳赤的武王都爆发了。
“李相白，你讹诈我！”
“成王，你害我好苦呀！”
慧王妃、成王妃双腿发软，人瘫软在地面。
文王姬渊叹了一口气。
慧王死了，成王也完了，自己这个王爷一身特权也要交出去了。还有什么脸面和圣帝谈条件。
即没有在圣帝遭受刺杀时以身护驾，还没有明辨是非，老眼昏花。
武王怒目。
自己是看李相白不顺眼，也不满意圣帝要收回王权，可对大周自己是忠心耿耿的呀。否则当年也不会在满王、誉王叛乱时听太后一言领军北上参加平乱之战。
大堂内的德王、祥王则是暗自侥幸，还真有点敬佩高子瑜身侧的狠人文书和高子瑜劝导，如若不然，指证李相白，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如今特权虽然被收回去，可至少体面收场。
对了，高子瑜身侧的狠人文书呢？
两人满堂搜寻，没看到人。
当日文书扮相的李相白就在身侧呢。
庞太师一身的冷汗。
多惊险，之前一刻自己真要按照左丞相的提醒质问李相白，自己也被牵连上了。天下人都知道慧王弑君是要扶宁王为新君。
圣帝问罪不至于，可众口能烁金呀，往后宁王在京城里面还怎么抬头。
内心连喊侥幸，庞太师发话了，不能不说话，免得成王胡言乱语。
“成王爷，你和慧王同谋，但毕竟没有出手，罪不至死，王爷要为王妃、世子、郡主着想。”
意思很明显。
少说话，认罪态度好一点，还能保全一大家子人。
成王哪能不明白局势。
有杀李相白之心，可杀不了。
陈狄青、公孙破、岳寒山都盯着自己呢。
武王也咆哮着呢。
凶戾的眼神狠狠瞪了李相白一眼，成王对着女帝开口：“我无话可说！”
姬西楼点头，对高子瑜开、刑部尚书、御史台大大说道：“武王不知内情，可不追究。慧王、成王按律法惩办？”
“臣遵旨！”三人领命。
李相白一身轻松，没事了，至少今年大半年的光景女帝不用为钱银愁苦。抄家两座王府，能抄出一大笔钱银，还能节省巨额的年俸。
该下一个目标。安伯侯苏南客。
周园。
巳时末刻，接近午间时分，往日这个时候周园进进出出都是文渊阁的学士。作为百家争鸣计划中的一环，文渊阁有大量儒家、法家协办学士、学士被调动向大周各郡。所以文渊阁的人比往常少了不少。
西京衙门断案，另有为数不少的文渊阁儒法两家学士旁听，因此临近午间时分原本人来人往的周园冷清了很多。
苏破穿着一成不变的发旧长衫，自天陵碑走向玉皇台。
周园凌烟楼里顾道子不出楼。
看护玉皇台、天陵碑的苏破则不出园。
一成不变的习惯，午时一刻，苏破一息不差的出现在天陵碑下。
天陵碑呈现出来的是一片深紫色，苏破已经习惯了这种国运增加后的视觉效果。
绕天陵碑一圈，走一千零八十步，苏破出现在百丈高的玉皇台下。
以巨大石条堆砌成百丈高台，但近看却不见石条之间的缝隙，仿若浑然天成，能看到的只有玉皇台四壁繁密符文。
苏破拿出巴掌大小玉简。
玉简刻符，贴上石壁，一道数丈高的石门打开，苏破进入玉皇台内部。
周园百丈高的玉皇台内部中空。
苏破一步进入，奇异的景象呈现了出来。
百丈高的玉皇台在李相白眼中形同金字塔造型，内部却是天圆地方的大殿。
数十丈高度，穹顶上篆刻有日月星辰，北斗南斗，南宫紫薇，李相白斗转星移术当中的所有星辰一个不少。
地面四方，青白玉的砖面篆刻细密符文。
三十六道气幕从篆刻有日月星辰的穹顶落下汇入地面高三丈，宽五丈、长九丈的麒麟鼎。
大周开国圣帝被称为麟皇。玉皇台内部天圆地方的大殿地面坐落的巨鼎以麒麟为造型。
大周建国，圣人辈出，朝廷召集墨家、阴阳家、农家超凡境的圣人，圣人们各显神通，或开山，或风水布局，自大周各郡将三十六道地脉之气引向京城汇入皇城、周园。
三十道地脉大道地脉之气的汇点就在大周历代圣帝登基时祭祀的玉皇台下。
玉皇台内部另有乾坤天圆地方的大殿设计建造者自然还是数百年前墨家、阴阳家的超凡境圣人。
墨家超凡境圣人建造麒麟大鼎、日月星辰，阴阳家圣人以符道神通将地下的三十六道地脉大道地脉之气引入穹顶苍宇，自苍宇以瑰丽气象万千的壮阔气势直落向地面的麒麟大鼎。
三十六道地脉之气各含五行气，金木水火土五行不同，银河落九天般坠下的地脉之气形状、色泽也不同。
带状、弧状、幕状、放射状。
麒麟腰身的鼎口内气息氤氲，柱状的气息从麒麟口以间隔两息喷涂一次的频率冒出落在地面。
气息贴着地面扩散，弥漫在整个大殿青白玉地面。
苏破如同在一片色彩缤纷的云雾当中。
苏破每日三次，都要准点准时进入玉皇台内的大殿观察自穹顶落下的三十六道地脉之气。
自苍穹顶落下，各道地脉之气相互存间隙，汇入麒麟鼎时恰好形成一个周天三百六十五度的圆柱形。
进入大殿，苏破如脚踩祥云，视线从落入麒麟大鼎的地脉之气逐一扫过，苏破面色一变，
周天尺度范围内每一道地脉之气都代表大周各郡一个方位，三十六道气脉之气，每道地脉之气的浓度、单个形态及其来自大周何地，苏破如数家珍。
“周天三百六十五四分之一分度方向落下的地脉之气薄而淡紫，是武威郡地脉大道出问题了。”
没有耽搁任何时间，苏破出玉皇台天圆地方的大殿，合石门，人出周园，直奔西京衙门。
苏破知道女帝在衙门听案。
西京衙门。
审判落下。
慧王、成王被抄家。朝廷收回封号。
成王稍好，人虽然被关押入大牢，但命保住了，一大家子被贬为庶人，免了牢狱之灾。
慧王府则没有如此幸运，王妃及其世子、郡主等进入京城的男女老少扈从皆被押入大牢。
女帝收王权已经没有任何的障碍。
衙门后堂内女帝长出口气。
远比自己设想的顺利了很多。
李相白又立大功了。
还没看到李相白，苏破进入衙门后堂，带来了石破天惊的消息。武威郡地脉大道地脉之气有变数。
也就在这个点上，悬镜司的伯爵陈狄青进入后堂，告诉了女帝另外一则消息。
安伯侯苏南客出城了，随同出城的还有文渊阁法家大贤赫连城。
苏南客审时度势，在悬镜司还没有抛出鬼市消息的时候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但悬镜司也没闲着呀。
自女帝和公孙破、陈狄青等人制定“揪你小辫子”行动开始便安排了人员监视侯爵府。
当初蚊道人、鬼姑神进入侯爵府这是在“小辫子”计划之前，悬镜司无从获悉消息，但计划确定下来，悬镜司便安排了精通伪装潜伏跟踪的绣卫盯着侯爵府。
苏南客前脚出城，远远跟踪的绣卫将信息回传向了陈狄青。
后堂内的太师、左丞相这些人都迷惑着呢。
“苏破怎么来衙门了？”
女帝正容，起身，说了一句：“百官朝会，宣六位王爷、李相白上殿。”
西京衙门外的李相白才和蓝小蝶、林断弦、秋虞、唐立如等人处在一起还没拉个家长里短的话题，粱太监传圣帝口谕。
自己要上朝。
好嘛。才被审判完毕，又要上泰正殿。
这忙的！
第201章 宣战日
皇城巍峨，泰正殿壮阔。
李相白和大周的六位王爷站在了泰正殿内。
左右是文武百臣。
李相白是同陈狄青、公孙破一道入皇城到泰正殿，途中知道了原委。
武威郡的地脉大道之气有异常，这是一个超出计划外的变数，但能接受。自李相白被卷入大苍画痴孟公麟的出塞图开始。公孙破、陈狄青、李相白等人便判断安伯侯苏南客同修罗界、大苍勾结在了一起。没有一些暗戳戳的计划反而不正常了。
当务之急是调查武威郡的地脉之气哪里出问题了！
上朝之前，神机府的阴阳家术士已经随同悬镜司侯卫赶赴向武威郡。
至于苏南客的出逃，虽然来的早了一些，但在预料之中。而且在慧王弑君，成王同谋的这个点上，反倒是利于女帝借势，赶赴向泰正殿的时候李相白同公孙破、陈狄青、岳寒山做了分析。
紧急朝会，这是自女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
因为涉及西京衙门断案，多数的文武大臣或在西京衙门外旁听断案过程，或在京城等待消息，都没有出城。来的突然，但没耽误时间。
庞太师、左丞相、陈夜泊这些人只知道武威郡地脉之气出了异常，朝会定然是同此事有关，面色也有点凝重。
三拜九叩。
朝会开始。
女帝稍微的调整情绪。
姬西楼手中还捏着上朝之前梁公公塞过来的小纸团。
小纸团是李相白在途中写的。
给女帝的。
关于演讲的。
要提神振气呀。
循规蹈矩写词赋文章，李相白比通读典籍的女帝差远了。
但演讲不是这么一回事情。
演讲的主旨在于利用最简单，通俗易懂、凝练的言语能煽动起情绪，与之产生共鸣，这是李相白独一无二的优势。
主角是女帝，自然要女帝燃一把火。
大殿内鸦雀无声，都看着女帝。
德王、祥王和李相白保持了距离，看到李相白便心有余悸，有阴影。
福王和李相白挨着最近。
都想好了朝会结束和李相白交流交流，购买水粉配方。
女帝姬西楼目光环视，对陈狄青开口：“陈爱卿，说说状况。”
陈狄青出列。
质感而低沉的声音响：“一切都要从李相白开始。”
“怎么又是李相白？”
太师、左丞相、陈夜泊、刑部尚书、御史台大夫、德王、祥王内心腹诽。
陈狄青的声音回响在大殿内。
“广陵郡时李相白曾遭遇过地隐门、修罗界燕无忌下属黑吃黑劫阴镖的厮杀，李相白被卷了进去并反杀燕无忌随从。”
“又是反杀！”德王内心嘀咕一声。
“往后的走向是李相白过文殿、法堂，立武儒之境，燕无忌也屡屡安排人手刺杀李相白，李相白则化被动为主动，搜寻到燕无忌巢穴，一把火将其化为灰烬。”
“狠人呀！”德王、祥王脊背抽凉。
“做的漂亮！”太尉秦汗青夸赞一声。太尉自然知道“揪你小辫子”的计划，很配合的夸赞了一声，但确实发自肺腑。
武王姬松龄也对李相白也有点刮目相看，实事论事，这一手做的利索。
陈狄青继续，“火烧燕无忌大宅，李相白杀蛇妖、壁虎精。审问蛇妖，自口中问出一则消息。”
“入正题了！”左丞相、太师互视一眼，洗耳聆听。
“这则消息关乎了安伯侯苏南客，安伯侯苏南客私通鬼市，获得巨额钱银。”
“嘶！”大殿内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多震撼人心。
陈狄青低沉的声音稍微拔高：“这仅仅是冰山一角，安伯侯实则还勾连修罗界、大苍，意图谋反。”
满堂哗然！
有声音就在议论声中响起，“安伯侯没有上朝。赫连城也不在。”
可不是，朝会紧急，没细看，有的发现了安伯侯不在，可也没多想。
此时有人说苏南客等人缺席，众人适才回神了过来。
陈狄青的声音继续：“往后的走向是李相白入京城，持续不断的遭遇刺杀，而李相白也一次次的反杀对手，李相白向圣帝禀明安伯侯叛乱一幕。事关重大，自然不能以片面之词为证。
所以悬镜司查案，之后发生在京城的事情诸位大人都是知道的，修罗界蚊道人、鬼姑神、常侍范丹臣这些人都出现了。李相白还遭遇了危险，文渊阁藏书楼良工事件，李相白被收入大苍画痴孟公麟的界画当中。而悬镜司也一次次化解对手谋算，擒拿了燕无忌、金花婆婆、蛤蟆精。如今眼见事情败露，苏南客潜逃。”
不知内情的文臣武将感觉超脱了心理承受范畴。
数日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呀。
慧王、成王弑君，如今多了一个安伯侯私通大苍，密谋造反。
都相信，也没必要推敲细节。安伯侯没上朝。
左丞相、太师皆怒。
“既然如此，为何不早擒拿安伯侯。”
“这又要从李相白说起！”
“你麻麻！”太师内心咒骂一声，斜眼看着李相白。
陈狄青又开始了。
“查明安伯侯勾结大苍密谋造反，圣帝有良策，同我等制定了名为‘揪你小辫子’的计划，计划的核心环节是李相白。李相白以整旧如旧技能制造假地脉大道地图呈送朝堂，安伯侯观地图，事情败露，安伯侯定然会潜逃向大苍，朝廷出兵缉拿追击，双方定有一战，地脉大道地图则很可能决定这场战事的走向，更有可能收回太白山北境局部之地。”
太师、左丞相、苏南客、高子瑜、刑部尚书、御史台大夫、工部、礼部、户部尚书及其六王都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女帝。
半响之后左丞相幽幽一声：“圣帝有经天纬地之才，臣等无知。”
右丞相苦笑一声：“确实是天策，臣佩服。”
太师自言自语：“粱庆之调动向武威郡就是为了预防安伯侯？”
“正是！”女帝开口。
陈狄青不说话了，该保留的保留了，该说的说了，到了圣帝亮场的时候。
女帝姬西楼稍微的过滤了一遍纸条上的字句，清亮但极度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响起：“五年之前，我坐在这里，诸位卿家喊着文成武德。什么是文成武德？就是能文允武，以文治国，以武安邦。诸位爱卿，我问问你们。大周的江山安下来了吗？大周的江山稳下来了吗？”
太师、左丞相、陈夜泊等人嘴皮子动了动？没说话，内心各自想着，“这不是圣帝的风格呀，怎么感觉有点相似李相白‘我有一个梦想’的模式。”
女帝的声音继续，“都没有，本帝执政，心怀耿耿元景年以来我大周国土丧失，圣人陨落，大苍步步紧逼，西蕃虎视眈眈，乾国沦落，友邦丢失之局面。案牍劳形，焚膏继晷。可看看我们大周所面临的局势，天陵碑失国运，妖劫不断，天灾连连，国力每况日下。本帝在反思，是我不行？没有执政大周江山的能力？”
大殿内鸦雀无声，只有女帝铮铮洞穿人心的声音。
“当李相白出现，一次次反杀粉碎修罗界暗杀、大苍的阴谋，当李相白出明志诗，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当李相白在悬镜司内对陈爱卿说‘狭路相逢勇者胜’时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什么？我明白我们软弱了，大周国祚六百年，六百年来大周在同大苍、修罗界的为主的战事中随着圣人们的陨落，我们软弱了，我们早就没有了麟皇开国时期骨子里面崇文尚武的精神。我们一步步的退让，一次次以攘外必先安内为借口避战。”
声音猛然间拔高，女帝说道：“结果呢？我们丢失了太白山北部千里之境，大周无数天赋禀异、才学出众的各家弟子在声名鹊起之前就被修罗界、大苍刺杀，我们青黄不接，我们人才断档，我们越来来惧战。修罗界猖狂了，大苍不断得寸进尺了。再退，就要亡国了。明日，坐泰正殿的就是大苍的魔君。”
“我们，我们大周的朝廷甚至都不如一个匹夫，一怒拔剑血溅三尺的匹夫。”
姬西楼完全的沉浸在情绪当中。
“今天，大周人族，天下人族这个词都要赋予一个全新的意义，我们不能分歧而耗神，我们应为大周的国家利益，人族的生存利益而团结起来，为大周而战，为人族而战，为生存而战。匹夫不能夺志，国家不能丧威，人族胄裔，生当其时，身负干戈，不定国安邦，何以为人！”
女帝声音落下。
“嗡”的一声，皇城内的大钟产生了洞穿云霄的钟鸣。
周园思贤钟同时共鸣。
凌烟楼内圣人牌位震动。
一道冲天紫气从天陵碑扶摇直上，紫日映京城。
一字一句，女帝开口。
“今天，就是我大周对一切窥视这片万里山河之势力的宣战日，生当其时，身负干戈。我们亮剑！”
第202章 封爵讨逆
明明晃晃的日光落在泰正殿外广场上。
顺着大殿方向望出去的视线，女帝还能看到周园玉皇台的一角。
耳际还响着周园、皇城内悠扬的钟声。女帝长出口气。
没来由的感觉到轻松。
这种情绪的宣扬就像是自己在空旷大地上竭嘶底里的嘶吼了一番。
视线收回来，女帝看到了大殿内文武百臣脸上的神情。
震情、无他，唯有震惊。
女帝知道李相白的这篇演讲词成功了。
即利用了天时地利人和，也将情绪煽动了起来。
以往女帝整军备武，增加军事开支，太师、左丞相、陈夫子为首的一帮人都会阻挠。
天灾不断，理应赈灾抚民。
可如今还怎么辩驳？安伯侯叛乱出逃了，武威郡地脉大道出状况，稍微动脑子都知道武威郡地脉大道出的问题和安伯侯勾结的大苍、修罗界有关系。
女帝的演讲也确实发人深思。
匹夫一怒，这是志，匹夫的志，匹夫不可夺志。大周呢？自元景年来随着圣人的陨落和乾国丢失，确实有点人穷志短的架势，结果都被大苍逼上门了。
有多少各家天赋之才死于修罗界、大苍出价的赏金猎人手中。朝廷次次都是事后救场，只落得一个给人收尸的机会。
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出了安伯侯这样的人，平时出卖消息，瞅准机会就想着谋反要过把瘾当君王。
粱公公嘴皮子动了动，一脸的情绪。从未听过圣帝这样有感染力的说辞。
文王姬渊长吸口气。
有点被震撼到了，也小看了圣帝的壮怀之志，人还钻牛角尖的自责了起来。
即为文王，自然修得是儒道，当日入京，骂李相白不务正业，制作滑板调制水粉，浪费了一身的天赋。言辞之间判断，文王算是一个西京书院院长吴黄粱口中有酸气的儒门修者。
文王自然而然将当日广贤殿内的一幕和女帝演讲关联在了一起。
“当日圣帝说要集中各郡资源，其实指的的就是摒弃前嫌，结合一切的力量对抗大苍和修罗界。可慧王、成王又做了什么呀，自己做了什么呀。”
西京衙门会审，成王被李相白炸胡，姬渊就想着自己的文王特权是要被收回去了，可没脸向女帝谈条件。
内心终归有点不甘。如今自责起来了。自己是文王，读圣贤书，修儒道，却辜负了圣帝口中‘生当其时，身负干戈’这句铮铮铁骨言语中的报国之情。
满堂文武都还震撼着呢。
文王姬渊出列。
“本王糊涂，曲解圣帝之意，今日终体会圣帝壮国之心，胭脂郡乃北方边境三郡之一，事关朝廷边陲安稳，请圣帝令派贤能治郡固边。”
言辞诚恳，文王心甘情愿的交出了治郡特权。
武王是武夫，直来直去，否则也不会在衙门捶胸顿足说成王害了自己。
女帝免武王无罪，武王感激，如今女帝这番话语落下，文王又心甘情愿交出王权。
武王姬松龄开口：“我就是一个武夫，一怒拔剑的武夫，广贤殿一幕是我糊涂，如今顿悟了。凤鸣郡大小事务往后都按圣帝安排来做。本王请战，嵩阳书院司马院长有老骥伏枥，千里之志。我也有杀敌之力。”
太师庞望野内心苦涩到了极致。
这下好了，王权没了。
庞望野斜眼瞪着李相白。
“怀北认筹了一块田地，种田育肥，难道这都是在为离开京城后到封地去体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做准备？”
太尉秦汗青出列，“臣愿为大周之崛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兵部尚书出列，“请圣帝下旨讨逆。”
左丞相魏渐离寻思，好机会呀，苏南客潜逃，但朝廷有准备，苏南客也绝对不会走地脉大道北上，容易被拦截呀。悬镜司更有人追踪，立功的大好机会。
魏渐离出列，“臣推荐车骑将军罗上衾讨逆。”
魏渐离推荐的是自己门下的车骑将军罗上衾。
军方追击，没悬镜司、神机府、文渊阁什么事情，但陈狄青、公孙破、岳寒山眼见太尉、兵部尚书、左丞相表态的表态，讨逆的讨逆，都安心了下来。
圣帝出兵师出有名了。
大周振武，水到渠成。
收王权也以最完美的一种方式落下帷幕。
冷不丁就听到李相白出声，“李相白愿意追击安伯侯苏南客并调查武威郡地脉大道异常一幕。”
太尉瞧着李相白，心道：“什么意思，你兵家课程上的策略确实出彩，令人耳目一新，可你不也说了领军作战忌讳纸上谈兵。”
左丞相魏渐离轻咳一声：“李相白护驾有功，发现苏南客乱国，这都该表彰，可追击苏南客，你自认能领军作战？这可不是纸上谈兵的事情。”
武王点头：“确实如此。”
武王对李相白客气了很多。
陈夜泊出列：“李相白还是做百家争鸣、培育五谷，整旧如旧。”
太师嘴皮子又抽搐，想到了认筹田地的宁王。
出列，太师说道：“李相白多奇思异想，但打仗非同儿戏，也不是修者对垒，讲究一个术法境界，不能儿戏。”
陈狄青、公孙破、岳寒山不出声，都在看着李相白。
无缘无故，李相白不会自动请缨。
众目睽睽，李相白开口：“李相白整旧如旧，熟记太白山北境地脉大道。这是其一。其二，我还有一口虎头铡，专铡谋国叛乱王侯将相。第三，以调查武威郡地脉大道异常为主。”
“嘶！”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福王、瑞王、祥王等几位王爷又感觉到后颈凉飕飕的。
满堂文武，极度的不自在。
刑部尚书庄遥谨慎的问：“龙头铡呢？”
“法堂辞气化龙头铡，只能用一次。”
“虎头铡也是？”左丞相魏渐离问。
“是的！”李相白回答。
“还有铡刀不？”太师庞望野问。
“没了！”李相白回答。
左丞相魏渐离点头：“老夫思考欠妥当，李相白言之有理，随军追击，调查武威郡地脉大道地图，这是可以的。”
太师点头：“李相白分析推导能力出众，衙门表现我等有目共睹，是可以协助调查武威郡地脉大道异常之事。”
陈夜泊点头：“太师言之有理。”
左丞相、太师、陈夜泊这些人都想着李相白赶紧的将虎头铡用掉呀，抢了功劳便也抢了。广贤殿慧王弑君案，李相白护驾有功，揭安伯侯叛乱更是大功，圣帝器重李相白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天天带着一口虎头铡，能不让人提心吊胆。还要不要让人安心了。
太师、陈夜泊这些人都恨不得将苏南客押入大殿，让李相白直接以虎头铡斩了，万事大吉。
李相白有自己的想法呀。军方是军方的事情，自己可以参与到悬镜司追击苏南客的队伍当中。不影响军队。
关键的原因是武威郡地脉大道之气异常，自己不有系统奖励的斗转星移术。
地脉大道异常，无非就是两种可能，第一是有人以大周开国墨家、阴阳家圣人般以神通将地脉之气引导向其他方向。
这种可能直接可排除，这是大周地界，大张旗鼓瞒不过悬镜司。
第二种可能就是出现了以吸食地脉灵气为生的异兽。
神人乔秦羽《剪灯琐语》记载的是乔秦羽游走天下所闻所见各种妖魔鬼怪奇灵异兽。
书中就有记载，大苍有兽名为吞灵兽，大如山丘，身披鳞甲，形似鲮鲤，也就是貌似穿山甲。
以遁地吸食灵气为生。生性凶恶。
如果武威郡的地脉异常和吞灵兽有关系，自己有办法应对呀。
斗转星移术能利用地脉之气部署大阵。
陈狄青、公孙破、岳寒山最初有点担心李相白安全，但李相白亮牌了。有虎头铡，还有逝者如斯夫的身法神通，再说了此行也不是单独行动。
陈狄青出列，“李相白确实有严谨细密的分析推敲能力，能调查武威郡地脉大道异象。”
姬西楼绝对的相信李相白。
百家争鸣的朝辩，广贤殿内斩慧王，提出会审，这种机警的应变、严密推理能力确实非常人所能及。
陈狄青推荐，女帝姬西楼开口：“准，令李相白调查武威郡地脉大道异常事件，协助追击苏南客。领金吾卫一千五百人。李相白振武词、明志诗增天灵碑国运，力助岳大学士成圣，百家争鸣利国利民。另护驾有功，揭露安伯侯谋国叛乱，赐李相白为子爵之位。
李相白一乐，自己要当子爵了。和江白衣一样。
自己应该打破了大周成子爵时限最短的记录了。
明白女帝的意思，其实女帝更多是为了让自己方便领军金吾卫。金吾卫总共也才一万人呀，归女帝直接管辖调动。如今给自己调拨了一千五百人。
原本想着加入悬镜司的队伍，这下好了，兵强马壮。好办事！
那就接活。
陈夜泊一脸的酸楚，子爵呀，李相白来京城这才多久。可真要按照功劳，也确实承担得起。
左丞相、太师都没意见，子爵嘛，荣誉称号而已。神机府的江白衣不也是子爵。赶紧出征，将虎头铡给用了。
谢恩，李相白领旨。
要大干一场了。
第203章 什么是亮剑精神
申时一刻，李相白出现在四合院。
没有直接去东郊兵营，自皇城已经有指令传达向了军营，一千五百军士集结，戌时出发。
李相白准点抵达，持符领军就可。
大周军权掌握在女帝、太尉、左丞相三人手中，三人各持一块麟符，三符合一，调兵遣将。
但金吾卫只受女帝一个人调遣。
一万金吾卫，驻守东郊兵营，换防负责京城和皇城防务。
以女帝凰符调动。
兵符就在李相白袖里乾坤术的方寸空间中，少了一个胳膊的战斗甲人初一没有变形，坐在仙魔琴上一脸神圣的看着兵符。
甲人是木灵，能感受得到兵符上的帝王气息。
四合院外众人都等着呢。
蓝小蝶、秋虞、唐六如、林断弦等即不知道李相白被封了子爵，也不知道补书匠即将赶赴向武威郡。
等着李相白归来庆祝一番。
李相白现身，人还没有到圣人草堂，大黑已经窜了过来，狗头蹭来蹭去。
蓝小蝶、唐六如、林断弦、秋虞等人围拢了上来。
“喂，慧王真的被你一把拉入铡刀下斩了？铡刀还有没有，看一看。”蓝小蝶眼睛闪着光。
都有点小期待。
“还有一把，但看是看不了，出刀见血，还要留着斩安伯侯，安伯侯叛乱了。”
叫骂声一片。
唐六如大骂：“狼子野心！”
林断弦骂：“冠冕堂皇！”
蓝小蝶也骂，“是应该被铡刀斩了。”
秋虞愣了愣，人想着的却是李相白的另外一句话，“还有一把铡刀，要留着斩安伯侯。”
“你要追杀安伯侯。”秋虞问。
李相白点头：“嗯，事不宜迟，要即刻到东郊兵营，来四合院就是为了交代一声。”
就在圣人草堂内，都不入四合院，李相白将自己在西京大狱内完成的天龙八部第一卷手稿给林断弦。
“这是小说第一卷手稿，可以印刷发行，这个事你全权负责。”
林断弦一脸庄重，拿手稿，稍微的扫视了一眼，入目四个字，“天龙八部”。
嵩阳书院天骄林断弦吸了口气，这个小说名字有内涵，有深意，一看就是证道的小说。
稍微的侧身，李相白对唐六如、大黑开口：“六如和狗子跟着我，去准备一下。”
唐六如、狗子大喜，木头人扶了扶帽子，去四合院拿家伙去了。
狗子无需准备，没家伙。
将厚厚的一卷手册交给秋虞，李相白说道：“这是我在大狱时整理出来的奇珍异草药性药理层面的手册心经，名为神农术，你可以看看。”
秋虞眼神明亮，拿过手册，说了一声，“多注意安全！”
蓝小蝶气定神闲的站在李相白身后。
没自己什么事情，跟着李相白就可以。
然后姑娘一拍脑门。
百宝箱还在四方馆呢。
“我在东郊等你！”
蓝小蝶扔下一句话，施展身法直奔京城。
李相白看了看蓝小蝶，嘴皮子动了动，心道：“我原本是要安排你同福王谈判水粉销售的，没带你的想法呀。”
不耽误时间的交代，李相白进四合院下密室，在袖里乾坤术的方寸空间中放了百两黄金千两白银。
要出远门了，多带点。
甲人初一自仙魔琴跳了下来，人坐在一堆黄金当中。
出四合院，前行十多丈，李相白回头。
秋虞和林断弦都站在圣人草堂下。
林断弦喊了一句。
“去是少年，来时传奇！”
李相白趔趄，这话听着怎么如此穿越。
秋虞安安静静的站在草堂下，冲着李相白挥了挥手。
李相白笑了笑，“回来给你讲故事呀！”
旁听的唐六如一身的鸡皮疙瘩。
草堂下秋虞精致的脸上有笑意慢慢绽了出来。心情愉悦，身上的香气袭人。
林断弦嗅了嗅，身侧站着的分明只有秋虞一个人，怎么感觉人就像进入了花田般。
邪乎了!
东郊金吾卫兵营。
抵达军营，李相白便看到了陈狄青、公孙破、岳寒山等人。
随从的还有直男陆斩，悬镜司的另外一名侯卫杜杀及其神机府子爵江白衣。
蓝小蝶早就抵达了现场。
视线从众人身上而过，李相白看到一千五百人的金吾卫。
两名校尉带队。
金吾卫无将军，都是校尉统领。
关于校尉，李相白不陌生。
华国历史上重要的武官官职，仅次于将军，校尉手下都有自己军队，将军却未必，两汉时期，校尉的影响力是要超出将军。
袁绍、曹操都是以校尉起家。
金吾卫有四名校尉。分四营，每营军士及其基层将官2500人。
这都是出皇城的时候从陈狄青口中得知的。
悬镜司的伯爵都不知道金吾卫校尉的修为。
只知道一点，金吾卫是用资源堆出来的。
神机府的装备，宫内的修炼心法。
人马铠甲兵刃都是神机府炼金士特制。
李相白看金吾卫的眼睛眯了迷。
精锐，绝对的精锐。
进出皇城，见过金吾卫，单个的士兵并不足以给人太大的冲击，但一千五百人聚集在一起，联袂而来的便只有震撼。
人马挂甲，清一色亮银甲、刻符银枪。
战马是李相白修复李长卿手记时了解到的龙驹。
队伍鸦雀无声，面罩下看不到士兵神情，能感受到了唯有浓郁的杀伐之气。
没有多余的交代，和追踪安伯客等人的悬镜司绣卫如何联络，在何处汇合，陈狄青早就交代了陆斩。
夜色落下，四艘大型陆地方舟从东郊兵营升空，李相白等人直奔大周北境边陲。
粮草之外，每艘方舟都带了李相白和秋虞调制的灭蚊神药。
大周边陲太白山。
百余人进入山谷，山谷纵深方向接引的大苍军队冒了出来。
安伯侯苏南客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下。
该狠狠的反击粱庆之。以血洗血。
回头，看了看身后太白山主脉千年不化的雪峰，人稍微的回想过去十多天的经历。
三十六计走位为上策，带领扈从和投靠了自己的赫连城出京城，沿武威郡、西凉郡的边线直奔大苍。
当机立断，从都城逃出来的时候苏南客就没有幻想自己还能进入武威郡从容的召集自己发展起来的部众呼应大苍。主计划已经不可行。
自己逃离京城，朝廷第一时间就会怀疑。并利用地脉大道调兵在武威郡方向层层拦截。
去武威郡是自投罗网。
果真如自己所分析，一行人不入武威郡沿西凉郡方向北上，行踪还是暴露，随之而来的就是粱庆之所部和悬镜司的追杀。
苏南客有备案。
将自己手绘的太白山北境地脉大道地图一分为二，一半自己携带，一半连同自己早就设想好的方案递交蚊道人转交大苍长生殿大将军。
一半的地脉大道地图可以证实自己所言非虚，方案是如何利用地脉大道地图诱敌深入，围歼追击的粱庆之。
自然有附加条件，自己要一支军队，以血洗血，然后拿粱庆之的人头当投名状去见大苍魔皇。
看着迎面而来的长生殿魔将，苏南客摇了摇，将这些十多日来不好的情绪都抛了出去。
该自己复仇了。
魔将靠近，苏南客开口：“大将军如何回复的？”
九尺身高，魁梧如铁塔的长生殿魔将拎着一把开山大斧，咧嘴一笑说道：“七万人，禹国、庄国降兵、逃兵为主，大将军说七万人都给你。能拿粱庆之人头，侯爵可任选禹国、庄国两国之一，往后拿庄国，庄国之地归侯爵，拿禹国，禹国之地给大将军。”
看着魔将身后黑压压的队伍，苏南客笑了笑。
比自己设想的还圆满。
杀粱庆之足够。
都是大苍同禹国、庄国交战时俘获的降兵或逃兵。
没问题，鼓舞士气，在自己麾下还不是虎狼之师。
说点什么好呢？
苏南客想到了李相白的“我有一个梦想”这篇极度具有煽动力的演讲稿。
有了，就以“我有一个梦想”来鼓舞士气。
谁没有被封王拜侯的梦想。
数百里开外。
金吾卫、粱庆之所部三万兵力静默在夜色之下。
李相白早就和梁庆之汇合，一路追击，就等着苏南客和大苍军队汇合，利用地脉大道唱好戏。
计划其实已经很简单了。
以地脉大道地图做文章。三箭齐发。自己是演戏的，粱庆之外还有两个出自太岳书院成为将军的主角。镇守剑门的骠骑将军蒙阔、拥雪关的中郎将苏离。
看了看身侧李相白，粱庆之眼内尽是欣赏。
师长左公明嫡传弟子，私下里是自己师弟。
从未有过军营历练的经历，但思维敏捷，分析推敲头头是道，当初师长从京城归来就给自己看了整理出来的李相白兵家课说辞。
完全就是兵法大家的见解，稍微的打磨历练，绝对是名将之才。
而且还知道这位小师弟口才出众，极度擅长鼓舞士气。
不能在人前叫李相白是师弟呀。
笑了笑，一身银甲的粱庆之说道：“相白说两句。”
多日相处，李相白也对自家师兄有发自肺腑的敬重。文武双全战无不胜的白袍将军。
粱庆之开口，李相白也笑了笑：“行！”
粱庆之手中重枪虚空扬起。
“嗡”一声，清越的枪鸣传了出去，万人的军阵鸦雀无声。
清了清嗓子，李相白说道：“要打大仗了，我来说说什么是亮剑精神。”
背着木箱的江白衣整容。
这个一定要记住！
蓝小蝶眼睛闪烁着光。
“亮剑，多精神！”
风中夜中来，空气中有发自远山的松涛声响起。
体内真气周天运转，以法家神通水龙吟发声，李相白质感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十多日前，泰正殿内圣帝说今天是宣战日，自今日我们对一切窥视大周万里山河的敌对势力宣战，我们亮剑。我便给你们说说什么是亮剑精神？”
李相白张口便以圣帝引出了亮剑，自己再谈亮剑精神，瞬间就将所有的目光聚焦在了一起。
数万的军士目光炯炯。
大战之前的士气动员，士兵们都熟悉。
可这种开场白从未经历过，更没聆听过。
李相白声音如远山上的松涛声，一阵一阵的冲击了过来。
“什么是亮剑精神，剑客在与对手狭路相逢时无论对手多么的强大，哪怕对手是天下第一的剑客，明知不敌，也要亮出自己的宝剑，即是倒在对手的剑下也虽败犹荣。这就是亮剑精神。”
“一支铁血的军队，都有刻在自己骨子里面的传统。传统是什么？传统是一种性格，一种气质，一种无畏。是一种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长刀所向，谁能相抗的性格。是一种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气质。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无畏。”
“你们有没有这种传统，有没有这种性格，有没有这种气质？我告诉你们，有，你们有这种优良的传统，铁血的性格，锐意的气质，这种传统、这种性格、这种气质融在你们的骨髓里面、血液里面就是亮剑精神。”
“祥符五月十日，是我们的宣战日，圣帝说我们亮剑。”
“今天，祥符五月二十五日，将士们，我们亮剑，我们为数百年来死在大苍铁骑下的大周百姓亮剑。青山处处埋忠骨，我们为这些死在战场，马革裹尸还的袍泽亮剑，我们为大周而亮剑，为天下人族生存的权利亮剑。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蓝小蝶长吸口气。
震惊到了。
粱庆之都被动容了。
空中还回荡着李相白“剑锋所指，所向披靡”的声音。
粱庆之手中名为伏龙吟的重枪唰的一声刺向虚空。
热血沸腾的数万军士兵刃直刺天空。
杀气稀薄了夜色。
第204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数百里之外，退入夜色中的大苍长生殿魔将静静的看着侧方向的大周安伯侯苏南客。
苏南客视线缓缓扫视前方由禹国、庄国降兵降将组成的庞大军队。
眼下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将士兵的士气调动起来。
装备不差。
这点让苏南客很满意。
降将中还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曾经都是庄国、禹国的将官，自己认识。
如今都走在一起了。
站在夜色中，看着消失在夜色另外一头的军队，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就连呼吸入肺部的空气中苏南客都觉得多了一股战场特有的血腥味。
大周的侯爵，武道二品，牌面之下还有阴修修为。
李相白掌握神农术，有大周好舌头，自燕无忌大宅中尝丹药，得出苏南客兼阴修体系的结论。
李相白并没有猜错。
苏南客还有隐藏起来的实力。
阴修一品，供养阁的修为，之差一步就能进入阴修体系的超凡境。
所以人站在夜色下，仅仅是气势压迫就让最前方来自禹国、庄国的降将们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声音便也在这个时候想起。
“认识一下，我，苏南客，曾经的大周侯爵。如今，我和你们一样，都不被自己的国家所容纳，如丧家之犬站在了这里。”
“可耻吗，不可耻！成王败寇而已。”
“站在这里，我有一个梦想，带领你们，粉碎那些曾经践踏了我们梦想的人。”
“站在这里，我有一个梦想，带着你们，将那些曾经看不起我们，辱我们、骂我们、轻视我们、鄙视我们的所有人都踩踏在脚下，看着他们狗一样摇尾乞怜。”
“人可以生而平凡，但不能甘于平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还有一个梦想，有朝一日，你们跟着我成王成爵，田地无数，钱银用之不尽。”
声音猛然间拔高，苏南客说道：“我是大周的叛徒，你们是禹国、庄国的逃兵、降将，大周、庄国、禹国人眼中我们就是魔。他们以降妖除魔为自居要将我们干净杀绝，我要告诉你们一句话，是魔是神，我们说了算，不是他们。杀向大周，杀向禹国、杀向庄国，当他们所有人诚服在我们的脚下，我们就是神！”
“嗡”空气被数万人的喧哗声冲开。
苏南客前方的一名庄国降将手中重枪虚空一刺，“誓死追随苏侯爵，杀周成神。”
“杀周成神，杀周成神。”
彻底被点燃了，苏南客成功的将这些人最原始的所有欲望都激发了出来。
文渊阁的法家大贤赫连城嘴皮子动了动。
没说话。
眼前的一幕和自己投靠安伯侯时所畅想的有点差距。
夜色中的长生殿魔将撇了撇嘴，对身侧另外一名魔将说道：“真能说！”
“可不是！”魔将点点头。
两名魔将一言一句，拿着苏南客给的另外一半地脉大道地图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成功煽动起降兵降将的情绪。苏南客忙碌了起来。
将认识的几名庄国、禹国将官拉成心腹充当左右手，以这些人员推荐为主，苏南客快速搭建了自己指挥作战的核心体系。
坏处是不能唯才是众，好处是这个核心团队的凝聚力超强。
太白山向北的地形苏南客熟悉呀。
视线内的地形和意识中地脉大道地图稍微的对照，十多人就地围坐成一团。
摊开地图，苏南客利用炭笔在地图上唰唰的画出两条地脉大道走向。
苏南客说道：“追击而来的粱庆之所部有万人规模，但粱庆之不知道如今我们有七万兵力。东北五百里是铁剑山，一条隐秘地脉大道的起点，直入大苍腹地，铁剑山东南200里则是直通太白山南境的另外一道隐秘地脉大道。粱庆之想要在我抵达锁阳城之前取我人头，只能走地脉大道，而且会分兵两路，少数追击，这是虚张声势。主力则在夜间利用陆地方舟走地脉大道在铁剑山拦截。将计就计，我也分两路，我领主力在铁建山设伏。赫连城、铁天赢领军五千，向铁剑山徐徐后撤，以敌情令为号。敌情令升空，赫连城、铁天赢回马一枪，吃掉虚张声势的这股力量。”
文渊阁的法家大贤赫连城这个时候适才精神了一点。
安伯侯的镇定，运筹帷幄的调度给了赫连城自信。
铁天赢是自大周邦国禹国投诚向大苍的将军。早就如雷贯耳听过安伯侯的名声。心悦诚服的点头，铁天赢说道：“保证杀个片甲不留。”
手指重重一点地面地图，苏南客开口：“行动！”
绝不拖泥带水，审时度势，张弛调度，是真的有料。
南向数百里外。
李相白、粱庆之所部靠近向直通拥雪关的地脉大道便看到地面停靠着的十多艘大型陆地方舟及其静默在夜色中军士。
主角来了。
镇守剑门的骠骑将军蒙阔、拥雪关的中郎将苏离。
地面有搭建的营帐，进入大帐，苏离夸赞一声，“师长自书院北上刻意到了拥雪关，给了相白的兵家手册，我是被震惊到了。”
来自剑门关蒙阔也笑，“可不是，师长不也来了剑门，手册也给我了，对相白赞不绝口，当初颇有点不以为然，咱也是天才呀。可京城传来相白斩慧王，揭露安伯后叛乱的一幕，真服气了，今日见相白，果真是人中龙凤，次仗结束，我带相白到剑门走走，好好聊聊。”
“那也得先到拥雪关。”苏离说道。
李相白一乐，自家两位师兄真热情，粱庆之还说带自己去西凉呢。
跟随进来的江白衣抖了抖眉。
李相白身后的组织很庞大呀。
都和朝廷的两位骠骑将军、一位中郎将师兄师弟了。
蓝小蝶一脸的兴奋。
李相白以前真没看过蓝小蝶出手，更别提联手。
李相白发现一个问题，蓝小蝶的这种兴奋有点异常，打仗对于蓝小蝶似乎有点催化效果，能让姑娘兴奋起来。
四人一言一句，江白衣自木箱中拿出沙盘。
江白衣书箱有和蓝小蝶能装飞舟的百宝箱如出一辙的功能。
墨家弟子按照李相白整旧如旧地脉大道地图放大比例特质的沙盘。江白衣自书箱中拿出的就是。
除了地脉大道，太白山南北两地地貌地形一目了然。
手指沙盘，粱庆之开口：“直通大苍最近的地脉大道在铁剑山，拥雪关方向地脉大道则能靠近铁剑山。从目前苏南客后撤方向分析，目标就是过铁剑山到锁阳城。苏南客这是以铁剑山地脉做文章，想要伏击。我的设想是将计就计，相白追击，蒙将军、苏将军利用陆地方舟走拥雪关而来的地脉大道赶赴向铁剑山。我打头阵，当螳螂，蒙将军、苏将军殿后。大苍长生殿肯定会当黄雀。蒙将军、苏将军当猎人。来一个连环套。”
“我看可以。”蒙阔点头。
“赞同！”
“相白呢！”
补书匠眼睛死死的盯着沙盘上所标注铁剑山正北600里的锁阳城。
顺着李相白目光，苏离说道：“元景初期，太白山北境千里之地都是我大周所有，锁阳城就是边境第一城，城墙高八丈，人口二十万。战事失利，军队南撤，以太白山天险拒敌，锁阳城落入大苍之手。如今锁阳城是大苍边境第一城，物资囤积之地。”
李相白手指轻轻的在锁阳关南向200里方向点了一下，说道：“地脉大道地图能到锁阳关正南200里，这条地脉大道苏南客是不知的，因为被我篡改了。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粱庆之问。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直捣黄龙，取锁阳关。”
“说说具体的！”粱庆之开口。
稍微的整理思路，李相白说道：“安伯侯的最大价值是什么，在武威郡起兵，呼应大苍南下，给朝廷釜底抽薪的一击，可如今这个图谋失败了，所以苏南客的价值被削弱。大苍缺少战将？不缺，长生殿可是有魔将一百。所以锁阳成魔将眼中安伯侯只有一个价值，充当诱饵。我军在铁剑山伏击，锁阳城的大苍军队当黄雀。我的建议是蒙师兄和苏师兄走秘密地脉大道，在锁阳成向南200里下方舟自地面突击，直取锁阳。然后自锁阳城回马一枪，前后夹击。”
粱庆之有点被震撼到了。
大胆，绝对的大胆。
苏离沉声分析：“是绝对的良策，但有一个问题，铁剑山方向的压力会很大。”
李相白笑了笑：“战略至上，得锁阳城，大苍无物资，我军前后夹击，必退，太白山北境千里之地有望收复。”
“我同意！”粱庆之开口。
“兵出险招，剑走偏锋，行！就这么打。”苏离、蒙阔点头。
夜色逐渐深沉，陆地方舟升空。
李相白带领的金吾卫也自地面压了出去追击向苏南客。
大盘小盘的博弈，开始了！
第205章 丧家之犬
夜色下的锁阳城就像一头蹲伏着的巨兽。、
城墙高八丈，夹在太白山两条南北去向的山峦中间。
夜色浮动，人声鼎沸。
将两名魔将送过来的地脉大道另外一半地图阅览一遍，统管长生殿的大苍大将军刺邑起身。
“走，拿粱庆之的人头去！”
不怀疑地脉大道地图的真实性。
另外一半地脉大道地图拿到手后刺邑差遣术士堪舆地脉大道。
已经堪舆过的地脉大道都正确。
锁阳城外早就集结在一起的大苍八万大军开拔，夜间直奔铁剑山。
都被李相白分析到了。
没有在武威郡起兵的苏南客在刺邑眼中已经掉了价值。
以苏南客为诱饵，刺邑要杀自己的老对头粱庆之。
刺邑才不相信苏南客的七万乌合之众能拿得下粱庆之。
白袍粱庆之真要有这么容易应对，自己早拿了人头。
寅时，距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最黑暗的时候。
铁剑山西南一百里外，悬镜司的绣卫自前方两侧包抄了出去，李相白和金吾卫沿着苏南客后撤方向开始提速。
“不是佯击，提速做什么？”江白衣问。
李相白右侧是骑着木牛的江白衣，左侧是蓝小蝶，姑娘骑着灰驴，木牛和灰驴的速度不逊色金吾卫龙驹，这让唐六如非常的羡慕。
“正因为是佯击，所以要咬尾狠狠的打，打的越是带劲，苏南客越不会怀疑。”
“好像有点道理。”江白衣点头。
“你书箱中有什么，神机府的子爵呀，精通墨家技能，没什么特殊装备。”李相白问。
江北衣立刻兴奋了起来，“谁说的，装备多着呢，你没见过。”
李相白拍手，“如此最好，两军对垒，忌匹夫之勇，千万不要拔剑一股脑的向前冲，会被骑兵踩踏成肉泥。”
李相白这是有感而发，出塞图的画界内遭遇恶灵骑士，自己不就遭遇这么一处。
除非你有圣人的境界，否则无论如何都招架不住骑兵反复冲刺呀。
江白衣点头，然后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李相白怎么知道我用剑。”
人看了看陆斩。
“难道是陆斩说的？”
陆斩不看李相白，心道：“码头之战你不就是拔剑向前冲，要不是相白预警，说不准都被鬼将给拦腰一斧了。”
“我百宝箱中也有装备，说说怎么打。”始终处在兴奋状态下的蓝小蝶问。
李相白看着蓝小蝶，笑了笑：“骑兵冲，步兵攻，步兵攻完骑兵再冲。”
悬镜司的两名侯卫陆斩和杜杀嘴皮子抽了抽，忍住没笑。
李相白身后的金吾卫校尉反倒是笑了起来。
“具体是这样的？”
夜色之下，李相白一本真经的部署了起来。
卯时，距离天明还有一个时辰时间。
空气微冷！
赫连城、铁天赢带领的五千军队缓缓后撤。
身后方向是散布出去的斥候。
斥候侦查信息，不断将追兵动态信息汇报向赫连城、铁天赢。
侧翼也有活动的斥候，为后撤的大军提供安全预警。
来自军中的斥候谨慎的移动着脚步，纯粹的武夫，落地没有丝毫的声响，不逊色宗门子弟。
靠近一株古树的时候斥候脚步放慢了下来。
感觉不到任何的修者气息，林木间的兽群早就被大军惊动逃之夭夭，可天生警觉的斥候总感觉到有点不安。
一道人影就在斥候警戒放大的期间从古树后方俯冲了出来。
丈远的距离瞬间拉近，暴涨的刀光贴地飞起，唰的一声斩开夜色将斥候吞噬了进去。
一刀两断。
斩杀斥候的陆斩身形鬼魅的后退，犹如一道从未出现过的幻影消失在夜色中。
正前方向，施展逝者如斯夫身法的李相白贴上猫腰前行一名斥候，刻刀拉开对方的颈部。
左手扶着没有了生机的斥候，将尸体缓缓的放倒在地面。
第一次见识李相白逝者如斯夫身法的江白衣有点脊背发凉。
同样是速度著称的身法，可儒门神通‘千里快哉风’和李相白的“逝者如斯夫”比较起来有差距呀，后者太诡异了。
“别愣着呀，动起来！”清除斥候，李相白对有点发懵的江白衣开口。
林木间的斥候已经被李相白、陆斩、杜杀等人清理的干干净净。
江白衣将木箱放在地面，蓝小蝶也拿出自己的百宝箱。
蓝小蝶自百宝箱中掏出一具“风火雷电”弩。
“我去！”
李相白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这是弩？
出现在李相白视线的“风火雷电”弩有宽一丈的弩箱，弩箱下有木轮，推弩箱的扶手落地可当支架。
宽一丈，高七尺，五排，每排有刻符弩箭八十支。
弩箱里面整整四百支刻符弩箭。
这是弩？
李相白的目瞪口呆中江白衣也将三具“风火雷电”弩间隔距离的架设在地面。
“这是要火力覆盖呀。你妹的，码头应对蚊道人、鬼姑神这帮人的时候你不用，拿一把剑冲什么冲。”李相白感叹完了又腹诽。
山道方向，黑压压的队伍靠近，骑着高头大马的赫连城、铁天赢走在队伍的中间。
赫连城问铁天赢，“斥候汇报后方的追兵还有二十多里，这个间距有点大，会不会有问题。”
“铁天赢笑了笑：“安全，能有什么问题，侯爷不说了，粱庆之主力会在铁剑山伏击，身后就是一股虚张声势小股队伍，不敢咬的太紧，等战事打响，横推就是了。”
赫连城点头，有道理。
想了想，赫连城问：“铁将军有什么梦想？”
身材魁梧，来自禹国的降将铁天赢咧嘴笑了笑：“自然跟着苏侯爵打下禹国、庄国皇城，钱财什么的不稀罕，我就想着睡一个庄国、禹国的公主、郡主。”
赫连城愣了愣，笑：“有志向，不过庄国的公主怕是睡不了。”
“咋了！”铁天赢问。
“庄国的公主叫蓝小蝶，如今在大周。”
砸吧砸吧嘴，铁天赢问：“长得咋样！”
“身材玲珑，相貌美艳。”
铁天赢想了想，“庄国的皇后岂不也是惊为天人。”
“差不多！”
认真的想了想，铁天赢说道：“庄国的皇后也行。”
“赫连大人梦想呢？”铁天赢反问。
“如果有机会，我想要一个人的人头，这个人叫李相白。”
“有仇！”铁天赢问。
“有，我本来在大周文渊阁有一个光明的前途，但李相白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诗词羞辱了我，颜面尽失。”
“嗯，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铁天赢点头。
“是的，一定要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会等到这一天。”
铁天赢摇头：“十年太久了，照我说呀……”
“啊！”
铁天赢的话还没说完，惨叫声突兀的自侧后响起，夜空中有东西飞起，落了下来。
是光，是火，是电，是雷。
李相白视线内“风火雷电”的弩箱上符文闪烁，然后视线前方整片夜色被疾射出的弩箭碎开。
耳际尽是弩箭在空中高速掠行的尖锐镝音，弩箭符文同时闪亮，夜色中呈现出来电光蛇闪的惊人视觉效果。
三具“风火雷电”在不到十多时息时间内将千支刻符弩箭覆盖向了沿着山道前行的赫连城、铁天赢所部五千兵马。
骤然的攻击，弩箭落下，没有任何躲闪的空间，武道九品、八品修为的士兵还能凭借自身修为以兵刃砸开弩箭，可架不住弩箭多且密集呀。
十品武夫及其武道才入门的士兵只有挨戳的命。
“躲避，躲避！”有九品武道修为士兵手中环首刀砸开一枚弩箭，闪出去的方向数支弩箭落下，人顿然间就被钉在地下。
人仰马翻！阵型大乱。
山林一侧李相白的声音也同时响起：“赫连城，你们竟然认为自己是安全的！”
“是李相白！”赫连城面色大变。
“攻出去，毁弩车！”铁天赢咆哮，竭尽所能的控制彻底混乱起来的阵型，百余人的骑兵冲向侧翼山林。
自山道方向骑兵冲出去的刹那，彻底混乱的队伍后方空气轻微的颤动了起来。
先是苏南客数万的队伍通过，随后又是赫连城五千兵马自山道前行，地面早就被踩踏出了薄薄的土层。
土的颗粒随着空气颤动在地面开始滚动，空气中有声音放大。
声音迅速的拉进，马蹄声顿然轰鸣了起来。
夜色中金吾卫自后方向掩杀而来。
一骑、两骑、十骑、百骑、千骑，银甲银枪，如一道银白色的巨潮。
赫连城稍微的向后方看了一眼，视线的远端有无数的兵士被重枪挑在了空中，下一刻这些士兵口中发出竭嘶底里的嚎叫声被砸了出去。
后方遭受弩箭攻击的队伍在骤然而来骑兵攻击下一触即溃，中间的军士还没来得及掉头回击迎战便被狼奔豕突而来的逃兵给冲散。
追击的金吾卫已经打桩一样凿穿了进来。
稍微的拉近了点距离，赫连城色变，惊呼一声，“是金吾卫！”
铁天赢怒着呢，自己五千兵马怎么一个照面就被冲击成这样了，身侧的赫连城已经掉转马头如丧家之犬逃了出去。
“你麻麻！”
铁天赢怒骂一声，人追着赫连城也如丧家之犬开始奔逃。
第206章 我还想当一个好人
火光、喊杀声、令人心悸的箭雨及其竭嘶底里的士兵嚎叫声都已经被抛在了脑后。
山林中十多人急速的掠行。
法家大贤，赫连城的修为高出南宫烈一个大境。但此时此刻，赫连城只有一个心思。
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什么杀周，什么回马一枪将佯攻追击的粱庆所部杀的片甲不留。
都是个屁。
追击而来的是金吾卫。
逃亡的途中，赫连城清晰的看到多名号称武道五品修为的侯爵扈从高手和冲杀而来的金吾卫骑兵一个照面就被掀飞了出去。
而后在地面不断的被摩擦，踩踏成肉泥。
自己这个法家大贤，在金吾卫军阵面前同样不值得一提。
何况还有李相白。
一口铡刀能斩了二品修为的慧王呀。
人这样想着，冷汗袭身。
前方奔跑着的是铁天赢。
赫连城身法全靠一口辞气，一开始亡命奔逃的赫连城还在铁天赢的前方，但长距离逃亡，赫连城却是被武道五品的铁天赢给超了过去，而且两人间的距离在不断拉大。
“铁将军，等我！”赫连城喊了一句。
“我找侯爵求援！”前方的铁天赢回了一句。
“你麻麻！”
赫连城内心骂了一句
“你麻麻！”
赫连城侧后方向的林木中，江白衣也骂了一声。
谁不上李相白了。
你是身法奇特，好吧，儒门神通‘逝者如斯夫’我自愧不如，可我修为高呀。难不成后劲还比不上你。
追击出十多里，距离拉大了。
原本只有数丈的间隔，如今只能看到李相白一身青衣在夜色中似御风前行般越来越远，和陆仟并驾齐驱，然后青衣超出陆仟，消失在夜色中。
江白衣仅知道李相白有“逝者如斯夫”，但不知道这是系统奖励的心法，更不知道李相白还有系统奖励的“千里走单骑”。
如何追的上？
李相白撒欢跑起来，圣人之下谁来了都白搭，除非像剑宗的弟子脚踩一把飞剑。
江白衣的身后，蓝小蝶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蓝小蝶身后，大黑三条腿打颤，身体摇摇晃晃，就降龙木的狗腿子看着稳当。
黑狗眼神迷茫的看着前方的蓝小蝶和更前方的江白衣。
“我还是狗不？”大黑呜呜一声，瘫在地上，真跑不动了。
前方的蓝小蝶一拍脑门，从百宝箱拿出小巧飞舟，人上飞舟飞了起来。
之前光顾着和李相白、江白衣比较脚力，追杀地面的散兵游勇，忘了。
“嗖”一声，飞舟贴地而来，停在在大黑上方。
“黑子，走，我们飞！”
大黑精神了，降龙木的狗腿子一弹，狗上了飞舟。
“唰”飞舟从江白衣头顶飞了过去。
赫连城也跑不动了。
呼吸逐渐粗重了起来，一声竭嘶底里的惨叫就从赫连城侧方向响起。
赫连城视线余光清晰的看到一名苏南客的扈从向着身侧的夜色劈出一刀，然后人就像被什么缠住了一样拖到了林木当中，声音戛然而止。
然后正前方传来铁天赢的怒吼声。
悬镜司的侯卫陆斩从高高的荒草中冒了出来，将两断刀的刀锋递向了铁天赢。
两道人影交错的一瞬间，铁天赢在昏暗的夜色里面飚出数丈远的距离，人重重砸在一株古树上。顺着砸裂开的树皮委顿在地面。
人在前行中折向，赫连城向左侧山林奔逃。
掠出去的人影飘出数丈，赫连城猛然间止步。
眼睛凶戾的看着自前方林木中走出的李相白。
感觉喉咙有点发干。
“是你！”
“是我呀！”
“粱庆之呢？”赫连城问。
“就打个架，婆婆妈妈的做什么。”李相白笑了笑。
李相白压根就没有拖延时间任何意思，赫连城视线扫视，没多余的人，人更没有拖延时间的意思，前文渊阁的法家大贤开口：“我是法家大贤，你是法家法徒、武儒五品，今日我便试试你诗词立境的武法儒修为到底如何？”
言落，赫连城沉声开口，“刑鼎问世始法端。”
赫连城言落，沛然肃正的法家辞气弥漫在周边整个空间内。
辞气凝聚，一口刑鼎出现在赫连城上方数丈高的空中。
李相白眯了迷眼睛。
刑鼎，第一次见，但知道这玩意。
华国历史就出现过，刑鼎是指将刑法铸在青铜器皿鼎上，成为国家的大法，昭告于天下，增加律法威信。想不到赫连城竟然以辞气化成了一具刑鼎。
法家大贤就是大贤，这一手不可小觑。
威压已经在整片空间内弥漫了出来，刑鼎转动，各种律法的声音响起在李相白耳际强行冲撞入神识。
也就是李相白在神识中刻有点石成金术的“百解邪法咒”，人适才不至于精神崩溃。
但还是有点木讷的感觉，百解邪法咒生效之前，整个人迟钝了起来。
“有近似青天三口铡刀的禁锢效果，还好赫连城只是大贤，真要是圣人扔出这样一个刑鼎，自己不成精神病人也要被砸的的血肉模糊。”
赫连城极度的紧张，不知道李相白龙头铡只能使用一次呀，主要就在防患李相白的龙头铡。
以刑罚之声控制李相白心神，大鼎砸下，稳了。
盯着李相白的视线看到补书匠神情稍微的呆滞，内心暗喜，随后就见站在前方的李相白眼神清澈了起来。
“我也有呀！”
言落，一张天青色、一张金色符箓悬浮在李相白左右身侧。
左青龙，有白虎，李相白祭出两张神兽符。
用不着四张，赫连城是法家大贤，相当于儒门大儒，也就是嵩阳书院院长司马望岳没突破时的水准。
真实的战斗力要逊色悬镜司的侯卫陆仟等人不少。
神兽符利用神木外加奇珍异草制作，早就提升了威力。
两张符箓升空，李相白掐诀念咒，刻在符箓上的符文间紫色、金色光芒绽开，光芒迅速扩散，来自国运之气的神圣威压弥漫，紫色光芒中青龙在天，白虎落地，空气中同时有龙吟虎啸声响起。
青龙、白虎出，神木加持的效果出来了。
形体大小倒是没有变化，但气势迥然不同。
一声龙吟响九霄，一声虎啸震山岗。有王者风范了。
远处击杀了铁天赢的陆斩眯了迷眼睛，有点被震撼到了。
知道李相白会符箓，也知道神机府替李相白制作过符纸，可猛然间祭出两只符兽，这哪里是会呀，都成大师了。
青龙白虎现，青龙缠上压迫向李相白的法鼎，白虎攻击向赫连城。
青龙缠上刑鼎的刹那，地面上白虎拍下去的虎爪也同赫连城辞气化成的戒尺碰撞在一起。
符箓的书法气息、法家大贤辞气形成的两道弧形气幕自空中和地面汹涌的扩散出去，气息过境，地面皱褶如浪翻涌，草屑溅起，漫天狂舞，继而化成齑粉。
李相白度势。
白虎不是赫连城的对手，不断遭受戒尺敲打。青龙倒是借助赫连城的分身乏术抗住了刑鼎。但青龙也不好受，法鼎转动，空中有刺耳的刮擦声，青龙身上密集的龙鳞张开随即闭合，青龙的形体暗淡了少许。
还得要自己出手。
断刀定风波出现在李相白手中。
身上还穿着金缕玉衣，默念“千斤咒”。点石成金术的术法效应对调动起来的真气做了一次加持，李相白再用“千里走单骑”。
下一刻，李相白以定风波斩使‘天罡刃’，斩出了羚羊挂角的一刀。
赫连城是法家大贤，修者，擅长斗法，最犯怵的就是这种刚硬的碰撞。
一刀斩出，刀光携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横灌在手持戒尺和白虎厮杀的赫连城身上。
“铿”一声，刀气爆碎，赫连城手中戒尺荡起来便被白虎虎爪拍了出去，刀锋冷冽的光芒毫无情感的在赫连城身上切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赫连城踉踉跄跄后退了出去。
倒掠出数丈，身形不稳，赫连城栽倒在地下。
大口大口的咳血，稍微的平衡视野，赫连城看到站在自己身前的李相白。
抬头看着李相白，赫连城开口：“不要杀我！”
身体向后挪了挪，赫连城说道：“你没有到京城之前，我是一个好人。”
“算是把！”李相白点头。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还想当一个好人，给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放我回去，我可以当你的线人。帮你抓安伯侯，给大苍的军情。”赫连城求饶。
“没机会了，我也不喜欢与虎谋皮。”李相白笑了笑，定风波断刀落下。
“噗！”
顺着刀势，头飞了出去。
“哐”一声，青龙、白虎将天空的刑鼎撞碎。发出丧钟般的声音。
第207章 撒豆成兵，剪草成马
锁阳城南，二百里外。
天色未开，幽邃的夜空中一艘艘大型陆地方舟宛若垂下的铅云落在地上。
直捣黄龙，攻取锁阳城的苏离、蒙阔所部到了这条隐秘的地脉大道尽头。
没有地脉大道地脉之气，大型陆地方舟无法御空飞行，剩下的两百里便要强行军。
越早拿下锁阳城，回马一枪驰援向粱庆之，粱庆之和李相白承受的压力便越小。
方舟落地，士兵还在集结，队伍中斥候已经向前方活动了出去。
这些斥候多半都是来自太岳书院的兵家子弟，武道修为都在七品之上，从军多年，经验丰富。大周最为杰出的将官被提拔之前，多半都有在军中当过斥候的经历。
六万大军集结期间，墨家子弟也忙碌了起来。
随军的还有阴阳家术士，苏离、蒙阔压根就没有使用术士的想法。
两百里，强行军，天明之前大军就能出现在锁阳城下。
最忙碌的是墨家子弟。
漆黑的夜色中不断的响起甲人变形的机件咬合声。
数百的战斗甲人出现在队列中。
两种甲人。
天字号和地字号。
天字号战斗甲人负责冲锋陷阵，地字号甲人主要担负器械运送。
有一百多名和李相白战斗甲人初一同等大小的天字号甲人分散向大军左右两侧，身体比战斗甲人还要魁梧高大的地字号甲人则将一具具破城弩、风火雷电弩、雷弩推了出去。
紧随着甲人，完成集结的大军在夜色中扑向锁阳城。
铁剑山偏东南。
苏南客眯了迷眼中。
夜色的尽头，一艘艘陆地方舟落地。
方舟落地，战马、军士开始在地面集结。
苏南客紧了紧手中的重枪，“一切都如自己所分析，剩下的就是你死我活。”
一杆重枪名为‘惊蛰’。
和粱庆之的“伏龙吟”一样，都是神器。
视线的远端战马、士兵落地，苏南客手中重枪扬了扬。
空气中有训练有素的战马扬蹄声响起，一万的骑兵在等待着杀周的第一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冲势在对方立足不稳之前将整个队伍冲垮，然后就是一边倒的宰杀。
苏南客就像一个精明的商人在算计着出手攻击的时间。
要在九成的军士、战马落地之前发动攻击。
粱庆之落地不稳，时机恰好，还能夺取陆地方舟。
苏南客很眼馋陆地方舟。
自己有地脉大道地图呀。
对于大周境内各郡地脉大道也熟悉。缺少的就是陆地方舟。
耐心的等待之后，苏南客扬手。
“发敌情令！”
敌情令就是攻击的信号。
当初李相白遭遇金花婆婆等人刺杀，悬镜司绣卫就是发敌情令求援。
敌情令升空，苏南客和赫连城、铁天赢两方向攻击同时产生。
这是计划好的。苏南客不知道赫连城、铁天赢早就被李相白和陆斩给宰了。
苏南客身侧一名扈从捏碎手中的玉简。
玉简破碎的刹那，篆刻在玉简上的符文闪烁，一道明亮红色光芒直入苍穹，要有多醒目就有多行醒目。
铁剑山西南夜空，坐在蓝小蝶小巧飞舟当中的李相白看到东北方向升起的铁情令红色光芒，呲牙一笑。
苏南客要倒霉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粱庆之对苏南客知彼，从李相白口中知道苏南客兼修有阴修体系。
苏南客却不知粱庆之的真实实力。
自锁阳城出发想着要粱庆之人头的大苍长生殿大将军刺邑都比苏南客了解粱庆之。
苏南客在大周京城的时间太久了。
敌情令符文产生的红色光芒直入夜空，苏南客手中惊蛰重枪虚空一刺。
“杀，杀一将，赏金千两，得粱庆之人头，赏金万两，日后封侯。”
整片地面在万骑冲起来的刹那颤动了起来，自夜色中冲出的骑兵、步兵冲杀向自陆地方舟而下的粱庆之所部。
骑兵、步兵冲杀间一道璀璨的流光自锋线上空呼啸而过落向陆地方舟粱庆之骑步兵所在区域。
是苏南客弩兵发射的刻符弩箭。
队伍中还有战斗甲人，不多。却让乘飞舟而来的李相白兴奋了起来。
居高俯瞰，整个战场的事态一目了然，弩箭落下的方向人仰马翻，苏南客所部六万多骑步兵冲阵掀起气势让整片的空间都为之震动。
李相白这是第一次见如此大规模的兵力冲阵呀。
虽是乌合之众，但战斗力有，气势也被苏南客成功的调动了起来。
箭雨落下，骑兵锋线已经如一堵墙般横推了过去。
“感觉如何？”李相白问蓝小蝶。
蓝小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姑娘不以为然，“和大苍军队比较起来差远了。”
李相白咧嘴，不说话了。没发言权。
一名苏南客扈从手持重枪，身先士卒，视线的前方还有落下的弩箭，扈从已经冲杀过去，战马的冲势外加五品武夫的千斤之力，重枪刺出去的刹那嗡的一声发出尖锐镝音，枪锋从地面一名军士胸口没有任何顿挫感的穿刺了进去将军士挑了起来。
这是骑兵最喜欢做的事情。
重枪挑起对方士兵，要不直接砸出去，要不以蕴在枪锋的气劲直接炸开对方士兵，四分五裂，能打击对手士兵士气。
“咦！”
苏南客的扈从惊讶了一声，挂在枪锋上的士兵轻飘飘的，没有分量呀。
扈从还在惊讶着呢，两侧方向骑兵前冲，挂甲的战马直接将前方成排的军士撞的飞了起来。
还是轻飘飘。
扈从的前方一匹战马被弩箭射中，战马晃晃悠悠的跑了数丈，然后马的形体在扈从视线内越来越稀薄，就像被拉长了一样。
另外方向，一名苏南客手下的士兵手中长矛轻而易举的将一匹战马挑了起来。
士兵呲牙咧嘴，“怎么会这样，难道我变强了，顿悟了！”
顿悟个屁呀。
轰一声，一道青烟冒出，挂在士兵长矛上的战马变成了一束草。
所有被骑兵冲撞出去的粱庆之所部士兵落地滚成一团，青烟冒出，士兵成了满地的黄豆。
草是厥麻草，可制符纸。
豆是黄豆，撒豆成兵。
粱轻之的术法神通，撒豆成兵，剪草成马。
只有陆地方舟和驭方舟的术士、墨家子弟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草马、豆兵自然没有任何的战斗力。
但以假乱真，足够了!
苏南客武道二品，阴修供养阁。苏南客和粱庆之斗法，撒豆成兵自然瞒不过苏南客，可这是两军对垒，六万多士兵冲出去的军阵拉出十多里，间隔距离太远，苏南客哪能感受到术法气息。
粱庆之利用隐秘的地脉大道，先于苏南客抵达之前三万的主力早就潜伏在了夜色当中。
剪草成马，撒豆成兵，将苏南客六万兵马吸引向了陆地方舟。
“是草马，黄豆。中计了，撤，撤！”混乱声、竭嘶底里的叫喊声交织在一起。彻底乱了起来是。
乱军身后方向。粱庆之出手了。
夜色晃了晃，十二具部署在各方向的‘风火雷电’弩被以墨家子弟为主的弩兵发射了出去。
明亮符光让启明的天光都为之黯然失色，符光当中夹杂了柱粗的璀璨银光，这是雷弩在空中高速掠行时符文绽开的雷电光华。
十多支雷弩落地，方圆数丈的地面整片掀起，三丈六尺，柱粗的长弩没地两丈，刻在弩箭上的繁密符文间有水月般的光华聚成光球。
下一刻，雷弩就像篆刻了五雷油池火咒的大号木老鼠炸开。
“轰！”
声浪伴随着火焰同时产生，一瞬间陡然汇聚成的巨浪扩散并暴涨成滔天之势将周边的苏南客所部军士吞了进去。
同样在冲阵的苏南客前方整片的地面都被落下的雷弩爆炸所产生气浪给夷为平地，视线内先是白光、随后是士兵红色的鲜血，更远处则是混乱开来的军队。
那一刻，冰凉的触感死死的攥住了苏南客。、
周边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意识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的冲击着苏南客。
“上当了！”
狠狠的摇头，曾经领军作战积累起来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反馈给了苏南客唯一的出路和应对方式。
以死相博，派遣扈向锁阳城求救。
这是唯一的机会，否则要凉凉！
苏南客的声音在战场响起。
“锁阳城大将军后军即将抵达，狭路相逢勇者胜！随我杀！”
苍穹中的飞舟上蓝小蝶一脸的鄙视，对李相白说道：“这是你的话！”
李相白点了点头，说道，“傻个逼，原本我还发愁怎么找苏南客，这下好了，自我暴露！”
“靠过去，虎头铡铡了！擒贼先擒王！”
“好嘞！”
飞舟在空中轻巧的一个转向，靠近向苏南客所在方向。
第208章 虎头铡下无王侯
西边的天际翻出了鱼肚白。
混乱的战团中苏南客喊了一句“锁阳城后军即将抵达，狭路相逢勇者胜！”
危局之中苏南客还没有忘记以锁阳城大苍军队来鼓舞士气。
结果直接暴露了自己。
飞舟上的李相白就在找苏南客呢！
苏南客的声音落下，飞舟转向，稀薄起来的夜色中响起雷鸣般的喊杀声。
粱轻之所部三万兵马冲杀了过来。
西南方向的夜色同时被冲开，一道银色的巨浪墙一样推进了过来，金吾卫凿穿进入。
雷弩不断落下，炸开的光芒吞噬着乱军，粱轻之的骑兵首先冲撞入苏南客后军当中。震耳欲聋的蹄音中飞扬起来的尘土掀起一堵巨墙，铁甲重骑贯入苏南客后军，长枪挑刺，乱军士兵飚着鲜血，手足舞蹈的飞了出去。
苏南客自战马一跃而起，惊蛰重枪将一支飞掠而来的雷弩砸向地面粱庆之所部骑兵锋线。
骑兵的锋线上一道人影宛若蛟龙虚空而来。
“嗤”一声，惊若翩鸿的粱庆之手中重枪伏龙吟枪锋贯入闪烁着符文流光的雷弩，以枪推雷弩，攻击向苏南客。
粱庆之和苏南客两道人影的拉近犹如幻觉，苏南客手中惊蛰重枪“嗡”的一声刺入雷弩的另外一头。
两道人影悬在空中，苏南客和粱庆之中间间隔一支三丈六尺的雷弩，弩上符文还闪烁着呢。
两支重枪的枪锋同时刺入柱粗雷弩，天地间响起宛若洪钟大吕的声音。
雷弩直接被两人蕴在枪锋的沛然罡气炸碎化成齑粉。
整片的天空就像一块幕布剧烈的抖动，雷弩炸碎的瞬间，罡气海潮一样呈圆形扩散了出去。
苏南客、粱庆之两道人影同时自雷弩爆炸的光波中倒掠了出去。
粱庆之一退十多丈，人在空中，轻呵一声，“天龙卷”。
手中伏龙吟枪锋在须弥之间颤抖了无数次，伴随的枪锋的颤动，一道龙卷自枪锋形成。
苏南客亦后掠出十多丈，人在空中，看着前方粱庆之自枪锋形成的龙卷，苏南客的眼瞳逐渐血红了起来。
一股沧桑的气息从苏南客身上扩散，随着这股气息的逐渐磅礴，苏南客四周空间天地法理都开始扭曲变形，有幽邃的黑洞出现在苏南客身后。
“我去！”
李相白骂了一声。苏南客要使用阴修心法了。
靠近向战团的飞舟被黑洞产生的法理气息牵扯的就像飓风中的一片飞絮。
飞舟上的符文明灭不定的闪烁，飞舟摇摇摆摆不定。
这就是苏南客的真正实力。
李相白也翻牌了。施展千里走单骑之术。身体的所有机能都被催化到了巅峰状态，点石成金术‘千斤咒’，真气还被做了加持。人默念‘逝者如斯夫’身法。
嗖一声！
蓝小蝶眼前青色的人影还没有消散，李相白已经出现了苏南客身后黑洞一侧。
黑洞中有漩涡逐渐生成，四周空气疯狂灌入其中，李相白有形有点不稳。
还好，仅仅是不稳，千里走单骑之术和千斤咒能撑得住。
苏南客已经预感到了有人在靠近，激灵灵的冷颤，青天三口铡刀之一的虎头铡从天而降。
神圣的威能瞬间产生，弥漫过黑洞，黑洞中的旋涡消散，黑洞闭合。
苏南客扭转过来的身体僵硬了起来。
神圣属性继续弥漫，粱庆之也有被禁锢住了的感觉。
枪锋上的龙卷同时须弥无形。
蓝小蝶都有，但不是很厉害。
苏南客端正的脸瞬间扭曲了起来。
气息涣散，不管是武道罡气还是阴修玄冥真气都被禁锢了。
“我不甘心！”
苏南客竭嘶底里的吼叫了一声。
“过来吧你！”李相白一手拎着虎头铡，一手拽苏南客落在地上。
地面有多少人看到了这一幕。
乱军心惊胆颤，侯爵就这样被突然出现在天空中的人像小鸡一样毫无还手之力的拎在了手中，分明之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着呢！
大周军士士气如虹。
“子爵威武！”
落地，开铡！
开铡。
“噗！”
人头落地，一刀两断。
苏南客身首异处，虎头铡化为虚无，弥漫着的神圣气息消散。
李相白手持苏南客人头，以法家神通水龙吟发声：“苏南客被斩，还不逃命！”
本就是乌合之众，先是被粱庆之所部伏击，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如今苏南客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斩，树倒猢狲散。
粱庆之手持重枪落地，看了看李相白和地面的尸体，“这把铡刀太骇人了！”
“没啦，一次性的！”李相白笑了笑。
将甲人初一召唤而出，李相白说道：“去吧，有吃的了！”
“得嘞！”少了一条胳膊的甲人初一杀入战团靠近向一名乱军的甲人。
距离贴近，移动中在狭小空间稍微的闪晃，避开对方甲人突刺过来的重枪，一击头槌狠狠砸了下去。
同样是战斗甲人，乱军甲人就没有初一高级。
一击头槌下乱军甲人头颅碎裂，然后被初一掀翻在地面。
初一左脚踩碎对方身体，弯腰伸手一掏，一个黑黝黝婴儿大小的木灵被拽了出来。
初一张口咬下！
另外方向，李相白对粱庆之提议，“将败军向锁阳城方向驱赶！”
粱庆之瞬间顿悟。
一个时辰之后，群龙无首，死伤惨重的苏南客所部数万兵力溃不成军的被粱庆之三万兵力驱赶向锁阳城方向。
锁阳城。
主力出击的锁阳城空虚。
天色晓白，苏离、蒙阔所部兵临锁阳城。
大军距离锁阳城还有十多里的时候就被城外活动的大苍游骑发现，但一切无济于事。
锁阳城空。
也就在李相白斩杀苏南客的期间，苏离、蒙阔对锁阳城发动了攻城之战。
城墙皆刻了符文，一道透明的气罩包裹住了锁阳城南的整段城墙。
架设在城外的破城弩也准备就绪。
弩箭粗细和雷弩形同，但要长出四尺。
通体刻符。
地字号甲人推动的破城弩弩架高一丈，宽八尺，长四丈三尺。
弩车同样刻有符文。
晨光落下，下一刻，所有的日光都被破城弩给撕裂开。
绽开耀眼流光的破城弩发出洞穿云霄的尖锐镝音掠向锁阳城。
高速飞行，压迫在弩箭前方的空气形成一道弧形气罩，破城弩和锁阳城城防气罩碰撞在一起。
“嗡”炸雷般的声音滚滚传来，碰撞点的护城气罩内凹了下去，破城弩节节破碎。不断有破城弩和护城气罩产生交击，护城气罩就像被搅动了的池水晃动不止，城墙上符文闪烁的光芒明灭不定。
“支撑不住了，要破了，要破了！”
竭嘶底里的呼叫声在锁阳城上此起彼伏的响起，下一刻，遭受破城弩集中射击的气罩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符文术法气息顺着裂纹弥漫而出，空气中响起琉璃破碎般的声音，十多丈宽度的护城气罩破碎。
“雷弩准备，攻城准备，步军准备！”
连续的指令声传达了下去。
列队准备夺城的步军蓄势冲锋，掩护步军攻城的‘风火雷电’弩推前。
“嗤……”
十多支雷弩自低空掠过，顺着破城弩打开的护罩缺口直飞进入后没入墙面七尺深度。
符文间的流光聚集向弩簇方向，光芒汇聚成一团晶莹的光球，下一刻，光球炸开。
“轰！”
天塌地陷的爆炸交织在一起，粉尘烟雾当中一段丈宽的墙面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塌陷了下来。
“夺城！”
将官的指令声中战斗甲人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是步军，贴着步军随上去的则是推着“风火雷电”弩的地字号甲人。
以“风火雷电”弩的覆盖性打击压制城防大苍士兵滚木礌石和弩射，战斗甲人自豁口进入阻挡反扑的大苍城防士兵，步兵凿穿进入自内城女墙直攻城楼。
行云流水的攻城战术！
巳时，锁阳城破。
残破充满血迹的城楼飘起了大周的军旗。
留一万人清缴城内残敌，苏离、蒙阔领五万大军杀向铁剑山方向。
第209章 一战成神
五月末的季节，午间时分，空中热浪滚滚。
铁剑山东北的山地间层林尽染。绿色一望无际的延展开来。
下一刻，山林中就像有蛮荒巨兽苏醒般震动了起来。
漫山遍野的逃兵黑压压蜂拥向锁阳城方向。
苏南客所部四五万逃兵的后方则是粱庆之、金吾卫骑兵拉开的十多里宽度弧形攻击线。
两侧的骑兵冲杀驱赶，将试图择路而逃的苏南客败兵死死的控制在通向锁阳城的大道方向。
逃兵的身后就是如影随形的粱庆之所部两万步兵。
苏文茽是禹国投靠向大苍的一名降将，在苏南客组建的核心团队里面。
一日之前，苏文茽畅想过追随着苏南客攻入禹国，将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踩踏在脚下，进入禹国皇宫，在九五之尊的位子上坐那么一会儿。
对于苏南客，苏文茽是深信不疑。
不是因为本家，而是在禹国的时候早就对苏南客这三个字如雷贯耳。
然天亮之前，苏文茽的信念随着李相白将安伯侯一铡刀两断，彻底的崩塌了。
苏文茽想不明白前一刻还如同天神的苏南客为什么会在李相白手中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然后苏文茽开始没命的向锁阳城奔逃了出去。
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内心的恐惧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开始放大。
受伤的战马即将力竭的时候苏文茽看到自锁阳城方向而来的刺邑大军。
得救了！
乘坐蓝小蝶飞舟的李相白也自空中看到了自东北方向靠过来的刺邑大军。
李相白再不懂军事也知道空中侦查的重要性呀。
何况如今的李相白还真懂军事。
左公明临走给李相白的兵法典籍早就熟记于心，天赋禀异的李长卿军事精髓随着系统奖励也早就溶入了李相白意识。
加上前身存储在记忆中的那些经典战事战例，李相白彻底开窍了。
刺邑所部就像天另外一头低垂的铅云滚动了过来。
飞舟上的李相白拿起黑红色两面军旗。
都会打旗语了。
不能用法家神通水龙吟传声呀，自己和粱庆之间隔距离远是原因之一，主要是地面喧嚣声就像沸腾的锅汤一样，任何的声音都会被淹没。
地面粱庆之所部，金吾卫只依据李相白打出去旗语调整阵型。
何时变阵，如何变阵，这都是李相白和粱庆之做过沟通的，所以此时此刻，调度大军的实则已经成了李相白。
李相白打旗语。
飞舟就在苏南客溃兵后方的上空，旗语打出，左右侧骑兵及其后方步兵将官第一时间便看到旗语传达出来的调度指令。
右侧的七千轻骑和左侧三千重骑同时压缩，原本还有点空间的地面顿然间就被逃兵挤满，然后数万人就像一个滚动着的雪球撞击向刺邑所部。
弩兵从步兵方阵脱离出来开始向侧翼活动，背着雷弩、破城弩的地子号甲人开始为装弩准备。
刺邑大军。
苏南客所部逃兵距离刺邑本部还有数里的距离，刺邑已经接收到了大军前方斥候回传过来的消息，苏南客兵败，人也死了。
骑在一头夔牛身上的刺邑眯了迷眼睛。
苏南客不敌粱庆之，这在自己意料之中，自己不就是要利用苏南客消耗粱庆之实力，然后摘桃子。
可苏南客怎么死了？
七万兵马怎么败的如此之快。还没到半日呀，都已经从铁剑山西南溃逃到了东北，也就是说真正战事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时辰。
不到一个时辰七万大军败了？
预想中这个时间点上应该是双方厮杀正酣的时候。
关键是苏南客死了。
刺邑从蚊道人口中知道苏南客的修为。
武道二品，阴修供养阁。
回传了信息的斥候说不出来苏南客是怎么死的。
刺邑大军赶赴向铁剑山，苏南客败兵则向锁阳城方向溃逃，斥候遭遇最先逃出来的败兵，自败兵口中知道苏南客死讯。
怎么死的，这些败兵都不知道。
刺邑面色有点凝重了起来。
时间稍微的过渡，刺邑看到视线远端滚雪球般冲撞而来的苏南客溃兵，苏文茽也就在这个时候被带到刺邑面前。
“具体发生了什么？”刺邑问。
苏文茽战战兢兢。
“侯爵设伏，原本一切都是按照侯爵分析开始的，可自大周陆地方舟而来的并非是粱庆之所部主力，草马、豆兵，草马就是剪草成马。豆兵是……”
“这个可以不说了，说后面的！”刺邑开口。
冷汗袭身，面对的是大苍的大将军呀。统管长生殿一百魔将，随便一个魔将拉出来都是粱庆之这样的人物。
“粱庆之所部早就在铁剑山设伏……”
“这个也可以不要说。后面的？”刺邑听起来较为温和的声音说道。
苏文茽双腿发软，“大将军，我到底要说什么呀。”
“苏南客如何死的？”
苏文茽眼神瞬间就有了心悸的色彩，面部肌肉扭曲，瞳孔内的惶恐不逊色看到刺邑后表现出来的神情。
“侯爵和粱庆之对战，应该是苏侯爵占了上风，可有一艘飞舟从夜空而来，飞舟上一个青衣男子出现在侯爵身侧，然后有一口铡刀出现，侯爵就像失魂了一样毫无反抗之力，青衣男子一把攥住侯爵，一手拎着铡刀，然后就将侯爵给斩了。”
刺邑身侧手持开山大斧的魔将扭了扭脖子。
呲牙咧嘴。
刺邑面色凝重了起来。
想到了一个人，及其这个人曾经做过的一些事情。
苏南客一路北逃，蚊道人接引，将一半的地脉大道大图给刺邑，蚊道文说了苏南客北上的原因及其大周京城发生过的一幕。
李相白广贤殿内斩慧王的一幕满城皆知呀，只不过民众不知道龙头铡是一次性神器。
刺邑快速分析。
苏南客七万大军一触即溃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被粱庆之伏击，而是李相白斩了苏南客，主将身死，兵败如山倒。
苏南客是五道二品，大周的半步神圣，阴修一品，超凡境之下无人能敌，但在李相白铡刀之下却毫无还手之力，也就是说李相白的铡刀对自己是有威胁的。
“但我要是不给李相白出手的机会呢！”
人还这样权衡着呢。后军方向马蹄声如雷，声音迅速靠近，一名斥候翻身下马。
“报大将军，有大周军队攻向锁阳城。”
汇报信息的斥候就是苏离、蒙阔两部向锁阳城靠近时活动在城外的锁阳城游骑。
训练有素，经验丰富，苏离、蒙阔大军靠近向锁阳城被发现，游骑分散，一部入锁阳城，另外一部直追刺邑大军汇报信息。
苏南客兵败，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神情的刺邑顿然间皱眉了起来。
“规模如何？”
“五六万之众！”
刺邑面色冷了冷，明白了！
五六万的兵力不可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到锁阳城才被发现，边境方向有的是斥候和游骑兵。
对手是利用了地脉大道，以大型陆地方舟用兵悄无声息靠近锁阳城。锁阳城外有一条隐秘的地脉大道。而这个地脉大道不在苏南客给自己的地脉大道地图之上。
对手还分析到了自己会向铁剑山方向出兵。
利用锁阳城兵力空虚的机会夺城。
不出意外，锁阳城应该已经丢失了，而夺取锁阳城的大周精锐此时此刻正可能就自锁阳城攻向自己后路。
前后夹击！
刺邑眉头皱的很深。
内心的震撼远比李相白斩了苏南客来的还要强烈。
大周出兵圣了？以自己对粱庆之的了解，不可能有这种部署。
人骑着夔牛，刺邑冷硬的说了一句：“后军北撤，中军西北移动截防，前军拒敌。”
真不笨。
稍微的分析，权衡局势，知道大势已去不可战。
但大军后撤却是井然有序。
前军转后军后撤，数万的逃兵会紧紧追随而来，军阵还是会被溃兵冲击。所以刺邑安排后军北撤，中军向西北移动防止粱庆之以骑兵迂回侧击，前军接敌。
肯定会有损失，但这是最小的。
“大将军我呢？”苏文茽战战兢兢问。
“你可以走了！”
长舒口气，大赦般，苏文茽转身。
走了两步，人愣住了，“我可以走了，去哪儿？”
“嗤”一声，斧刃破空响起，苏文茽的上半身飞了出去。
大周祥符五年五月二十八日。
自百年前的元景大战之后，大周、大苍军队之间最大规模的激战在铁剑山东北开阔平原地带汹涌的爆发了。
刺邑前军两万兵力在弩兵箭射之后及其冷血的将苏南客残兵一万多人砍杀在地面，随后同冲撞而来的粱庆之所部冷硬的碰撞在一起。
不久之后，刺邑中军两万兵力同侧击的粱庆之一万骑兵、金吾卫火星四溅的对撞在一起。
再不久之后，率先抵达战场的苏离、蒙阔两万骑兵加入战团。
苍茫的大地上喊杀声如潮，骑兵冲刺的马蹄声震耳欲聋，风火雷电弩、雷弩、破城弩的疾射声一次次撕裂着苍穹。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血腥味，骑兵奔突，将一名名士兵撞飞在血泊里面，战马被战斗甲人手中铁锤砸中之后轰然倒下，荡起大片大片的沙尘。重枪、长矛刺穿甲胄的刮擦声，士兵死亡之前的惨嚎声响动了整个上午的时间。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前军两万人全军覆没的刺邑摆脱粱庆之、苏离、蒙阔三部的追击消失在夜色当中，铁剑山东北的开阔地带成了白骨平原。
刺邑始终没有现身，这让随时随地准备祭出狗头铡的李相白颇为失望。
站在尸积如山的地面，补书匠嘀咕一声，“蚊道人、鬼姑神始终没有出现，肯定是在武威郡拿地脉大道搞阴谋，等到了武威郡，拿狗头铡斩了蚊道人。”
夜色落下，有士兵竭嘶底里的大喊了一声：“胜利了！”
各方向的欢呼声汇聚成声浪，声浪中有声音呐喊，“威武，威武！”
“将军威武”
“子爵威武！”
当所有声音都汇聚在一起的时候，变成了“子爵威武！”
白骨平原上李相白一战成神。
那些听过李相白说着什么是亮剑精神，看过李相白轻而易举斩杀苏南客的士兵眼中，李相白就是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