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大夏武库
深夜，紫云居。
陈墨垂头丧气地出了房间，韩武跟在他的身后。
“大师，您这是怎么了？”韩武一脸疑惑。
这才一会不见，怎么感觉陈大师像是被抛弃的青楼怨妇似的。
他忽然瞅见陈墨那张清秀儒雅的脸，倒吸了一冷气，之前他曾经听说过龙雀城的不少公子哥，都有龙阳之好，不会是……
“你那是什么眼神？”陈墨瞪了韩武一眼。
半炷香前，眼看着金光就要化作小剑，稳固下来。没想到奇石在这时候没了，连最珍贵的雷音石也搭了进去。
金光化形失败，直接跌回最原始的状态。
不仅仅是金光，他临摹剑意帖，身上酝酿的剑意也已失败告终。
这波奇石的投入算是血亏，唯一的安慰就是，金光增强了不少，不复之前奄奄一息的状态，变得更加炽烈了。
韩武识趣地转移了话题，“陈大师，这次来找您的原因，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陈墨没好气地说。
这时候除了无脸人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找他的了。
从无脸人对炽龙血的畏惧看来，基本上确定是灾祸无疑，但这次的灾祸很反常。
他没有在无脸人身上看到任何灾祸气息！
这通常这有两种情况，一是这次的灾祸的强大，远超他的想象，他的灵瞳无法窥破对方的气息。
他的灵瞳只是透明宝石碎片开出来的东西，可以窥破黑蛇级别的灾祸本体，已经让他很惊讶了。
如果出现更高级别的灾祸，陈墨有种预感，他的灵瞳就会失效。
但他觉得不是这种情况，因为这些无脸人害怕炽龙血。
仅仅只是炽龙血的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能让这些无脸人不敢动弹，所以这次的灾祸本体，也不会强大到哪里。
因此大概率是第二种情况的，但他还需要验证一下。
“陈大师，陛下让我给你带来了口谕？”韩武看到陈墨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再兜圈子。
“陛下说了什么？”
“陛下准备授予您天机局司长之位！”韩武满脸羡慕。
他话音忽然一转，“但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陛下没有找到说服文武百官的方法，因为陈大师暂时还没有足够亮眼的功绩！”
“而这次龙雀城无脸人事件就是一个契机！”韩武凝视陈墨的双眼。
“这天机局司长相当于什么职位？”陈墨来了一点兴趣。
“天机局曾经是和六部平起平坐的部门，所以天机局司长也就相当于六部尚书。”韩武回答。
“曾经？”陈墨敏锐地捉住了关键词。
韩武咳嗽了一声，“陛下之前把天机局撤销了。”
“那现在天机局还有多少人？”陈墨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韩武沉默了良久，“目前是零，但以陈大师的能力，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荣光！”
“还以为这天机局司长，有多了不起呢？原来是个光棍司令。”陈墨叹了一口气，“好吧！人可以再招？那这天机局司长有什么权利吗？像是吏部，可以掌管官吏的任免。”
韩武想了好一会，实在没想起天机局有什么特别的权利，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天机局司长可以决定祭祀时的时辰，这个算不算？”
“所以，这天机局总司不仅是个光棍司令，还只是个‘日子先生’！’”陈墨无语了。
韩武也有点尴尬，“天机局的总部，望星楼还是很大的！”
“地方大？那每天请人打扫都得花费不少银子啊！”陈墨听完后，更加丧气了。
韩武额头微汗。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把陈大师的干劲都给弄没了，到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无脸人的事件。
陛下也是劳心劳力，光是为了不至于人心动荡，就花费了大力气，甚至派出了军队镇压。
但这种事情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他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陛下还说，只要陈大师解决了这件事，就让陈大师进入武库！”韩武说。
“武库？”
“大夏武库，陛下南征百战，收集天下武学，于皇宫之中建造藏书楼，谓之武库。是天下收藏武学最多的地方！”韩武缓缓说。
“武库中锻体功法多吗？”陈墨眼睛一亮。
之前韩武给他的大天罗手，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他现在可以自如地控制丹田中的金光，按道理来说，他修炼各种功法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他却不准备那样做。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练武天赋不说和秦昊相比，就是黑龙卫一个普通成员都可能比不上。
有金光的帮助，锻体才是他最好的出路。
这个世界真气功法五花八门，数不胜数。但锻体功法就很缺乏了。
这大夏武库号称天下收录武学秘籍最多的地方，应该能找到合适他的锻体功法。
“我曾经进去过一次，锻体功法应该也有不少。”韩武回答。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调查无脸人的事情！”得到肯定的回复，陈墨精神头瞬间就上来了。
“陈大师，那我们从哪里开始调查？”韩武也是精神振奋。
“我们先去验证一件事情！”陈墨打开了紫云居的大门。
大门开启的吱呀声惊动了外面游荡的无脸人，齐齐转过头来。
在屋子里的众二代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走出了房间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点心，人手一块，团团聚在一起，伸头往陈墨这边瞧，完全就是一群吃瓜群众的模样。
“你们说陈大师这是要做什么？”见识了陈大师“震慑群怪”的事迹，之前的恐惧也转变成好奇。
“你刚才没听见嘛？陈大师这是要出手解决这些怪物了！”刘子玉俨然成了陈墨的头号铁粉。
“好像只是说调查吧！”有人呢喃出声，可是很快就淹没在人群的吹捧声中。
三皇子秦东越也是翘首以盼，好奇陈大师会用什么手段解决这些怪物。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惊叫出声，“这是掌中飞刀！”
陈墨手一甩，一道金光破空而去，准确地击中三道白影。白影没有丝毫抵抗力，便犹如泡沫一般，飞散开来。
秦东越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家中的奇石都送过来？毕竟那是他花费了大心血才收集到的，这会看到金光飞刀，再没有一丝犹豫。
后天！不！明天就把家里的奇石全送过来！
第四十七章 不似人间的剑意
陈墨和韩武一路沿着白玉河走，周围是影影绰绰的白影。
陈墨没有理会这些白影。
反正杀掉它们也没有宝石得，他才懒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些白影的数量，有些远超想象，他们沿着白玉河一路往上，一路上全都是。
“大师，您的意思是说，这些白影其实都是幻影？”韩武问。
“准确来说应该是投影，我刚才击杀它们后，只在原地留下一滩水迹。白影应该是某种折射的产物，跟海市蜃楼类似。”陈墨回答。
犹豫了良久，韩武还是问了出来，“大师，您那道金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普通兵刃，甚至真气都对这些白影没用？”
“只是一些粗浅手段罢了！”陈墨摆了摆手。
噬武金光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其实也不清楚。
但这东西无疑是灾祸克星，就算是投影，依旧逃不过它的锋芒。
噬武金光有百般好，隐匿性强，携带方便，自动索敌，攻击强大……
但缺点同样明显，无法自动恢复，每次使用都需要耗费金光自身的能量，而且这种损耗还不低。
噬武金光就像是一台超跑，妥妥的耗油机器，一旦没有奇石补充，分分钟可能趴窝。
他忽然有点理解之前，为什么金光老是待在他的丹田中，不愿意出来了。
韩武看到陈墨不愿意回答，也没有追问。
即使在武林中，询问别人的功法手段都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更何况是这种仙家手段？
他只是实在太好奇了，才会问出来。
“既然无脸人只是投影，那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杀人的呢？”韩武想不明白。
“这一点暂时还不知道。”陈墨摇了摇头。
“那陈大师，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韩武问。
“你没有发现吗？”陈墨忽然停下了脚步。
韩武跟着停下了脚步，向前望去，前方是密密麻麻的白影，挡住了他的道路、
“白影越来越多了！”韩武说。
“其实我们并非没有线索，击杀白影后，在原地留下的水迹就是线索。白影是以水作为投影媒介的，而且你不觉得那水有点熟悉吗？”陈墨问。
韩武回忆了一下，在陈墨击杀白影后，他的确检查过那水迹，“怎么说来，那水迹的确有点熟悉，水中混杂着一些白色粉末状的东西。”
“这条河是因何得名？”陈墨俯视白玉河。
韩武想了一下，“白玉河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它的上游有一条石矿，过去开采的时候，难免会把一些碎粉弄到河中，河水混杂了石粉后，阳光一照，就跟玉石似的，因为得名白玉河。”
他恍然大悟，“陈大师，你的意思是，那灾祸本体应该在白玉河中？”
陈墨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可是白玉河那么大？我们怎么确定它的位置呢？我们甚至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样的？”
“所以我们才会沿白玉河走啊！通常来说，灾祸本体所在之地，诡异的数量也就越多。”陈墨说。
韩武这下子全明白了，“那东西应该是在白玉河的上游！”
“走吧！”陈墨向白影群走去。
韩武看着陈墨的背影有点好奇，这么多白影，陈大师要用何种手段驱赶？
他自然知道白影惧怕天君真火符，但白影一多，天君真火符的威能就下降了。
他身上就佩戴着天君真火符，一开始白影稀少时，那些白影距离他有一丈远，白影多起来后，这个距离逐渐减少。
到现在，白影距离他们只有不到半丈。
没有使用符箓，甚至那道金光也没有实现，陈墨闭上眼，再缓缓地睁开。
韩武惊讶地看到，白影群向两边分开，就像是水流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劈开。
“这是怎么做到的？”韩武快步向陈墨走去。
以陈墨为中心周围的半丈大小，他前脚刚踏入，汗毛一根根竖起，就像是一把利剑顶在他喉咙。
“这是剑意！好霸道的剑意！”韩武惊叹出声。
他也曾体验过顶尖剑客的剑意，冰寒刺骨，那是在号称剑仙的莫天林身上。
此刻虽然没有莫天林那种浩然庞大，却更加的霸道决然。
如果硬要形容，莫天林的剑意强则强矣，但仍旧是凡间之剑。
陈大师的剑意，则透着一股漠视苍生的意味，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仙佛。
他当然不会觉得在强度上，陈大师的剑意不及莫天林，这必定是陈大师故意而为之。
杀鸡焉用牛刀，这种强度的剑意已经足够逼退白影，再多也只是浪费。
陈大师历来是个很低调的人。
低调的陈大师如果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想法，铁定一口血就要喷出来。
什么杀鸡不用宰牛刀？他那是根本做不到！
如果完全临摹学习透剑意帖，他倒是有信心，能做到收发随意。
但奇石不足，剑意酝酿失败后，这已经是他能激发的最强剑意。
就算是这样，也维持得十分辛苦。
至于剑意霸道，不似凡间之剑。这倒是能说道说道。
噬武金光本来就不简单，借助剑意帖磨练后，已经具备了一丝非凡的剑性。
之所以能逼退这些白影，大部分的功劳，都要归属在噬武金光上。
陈墨是通过噬武金光来激发这股剑意的。
两人逆着白玉河往上，一直来到龙雀城的边缘。
守门的侍卫都躲在瞭望台里，看到韩武出示的黑龙令后，放下吊篮把他们送出了城。
深夜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白玉河的源头。
“好诡异的雾？”韩武惊讶地望着白玉河上的雾气。
白雾笼罩在辽阔的白玉河上，狂风也吹不散。但出了白玉河的范围，一丝雾气都没有。
“应该就是这里了。”陈墨叹了一口气，“这白玉河源头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他之所以叹气，是因为即使来到这里，他的灵瞳依旧没发现灾祸气息。
这透明宝石碎片开出的灵瞳果然不太靠谱，这失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大师，你看那是？“韩武惊讶出声，伸出手指，指向白玉河中。
陈墨也愣了一下，白玉河中有一个黑点在浮沉，因为雾气太浓，又离得有点远，他没能看清。
第四十八章 暗魂组织
流水推动着黑点，逐渐靠近陈墨两人。
韩武看清了那个黑点，“好像是个人？要救上来吗？”
“救上来吧，或许这人知道一些情况也说不定！”陈墨也没想到在这种鬼影都一个的地方，居然还能看到人。
韩武真气爆发，几个瞬间就来到黑点上方，捉住了那人的后衣领。
他刚把人拉到一半，被吓了一跳，一下子松开了手。
密密麻麻的无脸人拽着那人的手脚，就好像用木梗串联起来的葡萄，只不过一个个都是苍白的人体。
“怪不得这里看不到无脸人，原来都藏在水里面了！”陈墨嘀咕道。
他手一招，噬武金光从掌中飞出，冲入河水中，斩杀了最上面的几个无脸人。
金光飞回陈墨手中，他拍了拍手，“可以了！”
这次很顺利，韩武把那人影带回了岸边。
人影戴着铁制的面具，一身黑衣，身上到处都是血痕，血都被流水冲掉了大半，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
“这人还死得挺惨的！”陈墨吐槽了一句。
人影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把肺部淤积的水都咳了出来，呼吸时有时无。
这都没死？沉默愣了一下。
在看到这人身上挂着无脸人时，他就以为这人已经死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认为有人还能活下来。
“快！把它给救醒！”陈墨眼睛一亮，对韩武催促道。
韩武利索地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三颗，喂给人影吃了下去。
这些丹药都是宫里面分发的高级货，黑影的呼吸很快平稳了起来。
“这是什么？”陈墨的眼睛被黑影腰上的东西闪了一下眼睛。
他伸手摘了下来，那是一块腰牌。
腰牌摸起来像是木头的材质，却极为坚固，以他的力量也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
腰牌通体黑色，正面是一个扭曲的“魂”字，背面是一个数字“壹”。
“这腰牌是哪里的？”陈墨把腰牌递给韩武，毕竟韩武对这方面还是很了解的。
“这人应该是暗魂的杀手。”韩武接过腰牌看了正面一眼。
“暗魂？”
“这是一个杀手组织，很遭人厌恶。甚至其他的杀手，都坚决不承认这个组织出来的人，都叫它们人鬼。”韩武解释。
“一个杀手组织，能当到这份上也是奇葩了。”陈墨问，“为什么大家这么厌恶它？”
“因为这个组织培养杀手的方式“。”韩武满脸鄙夷，“它们会偷盗刚出生不久的婴孩，特别是那种武学天赋高的。它们把婴孩带回基地养育，从小给他们灌输扭曲的思想，培养成毫无人性的杀手。”
陈墨也是满脸厌恶，“所以我们是救错人了？等下问完话，就送它去地狱吧！”
韩武看了地上的黑影一眼，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个可怜人！这腰牌是暗魂预备营的，就是还不能正式执行任务的黑魂杀手，手上应该没沾过多少鲜血。”
陈墨不可置否，“那背面的壹字是什么意思？”
韩武愣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看到背面，这会听到陈墨的话，连忙翻到背面。
背面果然是个“壹”字，金色之中透着一丝血红。
“我们估计有麻烦了！”韩武忽然说。
陈墨竖起耳朵听。
“暗魂的预备营的排名，是按照天赋以及实力来的，其中的最强者就是壹号，暗魂的七杀使，甚至是暗魂的主宰都只会选择最强者。”韩武说。
“也就是说，这家伙以后会成为无恶不作的大杀手？我们要不要趁这个机会。”陈墨挑了挑眉，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大师，你拿主意吧？”韩武耸了耸肩。
“其实更令我在意的是，这家伙既然是暗魂的头号种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身上还带着这么重的伤？按道理来说，暗魂应该把他保护得很好才对？”陈墨摸着下巴沉吟。
身后忽然传来了猎猎的风声，那是衣袍被吹动的声音，韩武猛地回过头，“有人来了！”
陈墨也回过头，今晚真是奇了怪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黑影一字排开，足有十二个，除了为首的人戴着火红色的面具外，其他人的装扮和地上的黑影一样。
“把人交给我们！”为首的人出声，声音尖锐，就像是挤着嗓子在说话。
韩武在等陈墨下决定，陈墨则是在犹豫。
这伙人是冲着这个壹号来的，可看他们杀气腾腾的样子，不像是来救人，反倒像是杀人灭口的。
如果对方只是来救人，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恐怕会选择把人交了出去，可现在嘛？
就在他犹豫之时，地上的黑影忽然醒了。
黑影咳出大口的鲜血，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声音嘶哑，“谢谢你们救了我，你们快走吧！我会拖着这些人。”
黑影一开口，陈墨和韩武都愣了一下，听声音像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但更令他们惊讶的是，这开口就说谢谢，还让他们赶紧走，完全不像是暗魂头号种子的风格啊！
黑影强撑起身体，浑身因为剧痛在不断颤抖，但还是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
“你们就当没见过今晚的事情，改名换姓，远走他乡，永远不要再回来！”黑影又咳出了一口血，“这些人渣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壹号，这些话可是让我们这些家人，伤透了心啊！”为首的红色面具人怪笑道，“但我们这些家人还是宽宏大量的，只要你回心转意，一切都能回到从前！”
“住口！谁是你们的家人！你们这些人渣偷盗孩童，滥杀无辜！你们…”
任谁都能听出那黑影的愤怒，咬牙切齿，简直像是要把眼前红面具之人的血肉，都给吞下去。
“…居然连小雨都不放过！当你们把小雨赤裸地吊死在山崖时，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把你们这些渣滓，通通！一个不剩的！全都杀死！”
血一样的真气从黑影身上腾起，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浓郁的血腥气。
“他燃烧了精血！”韩武轻声说。
第四十九章 打架就打架，吃瓜群众莫祸及
两方战斗一触即发，韩武来到陈墨身边，“陈大师，我们现在怎么办？”
“看，我们还有选择吗？”陈墨朝前方指了指，耸了耸肩。
为首的红色面具人手一挥，剩余的十一人鱼贯而出，但不是冲向壹号，而是冲向陈墨两人。
“一个不留！这里的消息不能走漏出去！”
韩武自觉地挡在前面，身后沉重的黑尺出鞘。
这些杀手居然都有二流高手的实力，出手狠辣果决，每一次攻击都直奔韩武要害，又是以伤换伤的打法。
短时间里，韩武居然被这些人压制住了。
另一边的战场则是更加的血腥，黑影通过燃烧精血，把本来只是二流巅峰的实力，硬生生推向了一流高手的境界。
血红色的真气如同肃杀的利刃，向红面具人席卷而去。
红面具人真气爆发离体，居然又是一位一流高手。他的境界比黑影更高，但仍旧打得小心翼翼地，不敢直面血红色真气的锋芒，更多的是以守待攻。
想来是打算把黑影拖死在这里，精血总是有限的，一旦燃烧殆尽，就是黑影的死期了。
场中打得你死我活，陈墨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只可惜出来得匆忙，没带上一些瓜子点心。
黑影倒飞出来，狠狠地砸在陈墨身旁，身上血红色的真气时隐时现，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
红面具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真气爆发，向黑影冲去。
“喂喂！你们打就打，干嘛把我牵扯进去啊！”陈墨大叫。
他刚好夹在红面具人和黑影之间。
红色面具人不管不顾冲来，秉承着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原则，至于恰巧挡在中间的陈墨，不过是路上的小石子，脚下稍微用力，就能碾到泥土里。
“打架就打架，千万不要祸及吃瓜群众啊！吃瓜群众是无辜的！”陈墨叹了一口气。
黑影刚想叫陈墨赶紧跑，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一口气憋在胸口里，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场中。
陈墨挥了挥手，就像是要挥去眼前的尘土。但一道金光激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红面具人被吓得浑身冰冷，真气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金光激射在真气护罩上，光芒闪灭了几瞬，真气罩便如泡沫一般破开一个小洞。
金光在面具人的脖子上划了一下，便去而复返，回到陈墨手中，陈墨手一合，金光消失。
红面具人仍保持着前冲的姿势，身体直直地向陈墨冲来，但头颅已经被远远地抛在后面，头身分离，头颅坠落下去，颈上喷出两米高的鲜血。
黑影呆住了，感觉一切过于玄幻。
这就好像两个绝世高手在闹市之中大战，闹市的小贩虽然战战兢兢，但仍旧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远远地围观。
两个高手激斗正酣，其中一个人的暗器不小心飞到一个果贩的摊上，把果贩的桃子给扎烂了。
于是这个果贩一怒之下，就从摊子下面抽出一把大宝剑，把两个绝世高手给干掉了。
陈墨的目光忽然落到黑影身上，黑影与陈墨对视。
良久，黑影的眼泪忽然流了下来，“小雨，红魔死了！你的仇终于报了，你的在天之灵看到没有？”
他忽然在陈墨身前跪了下来，“救命之恩加复仇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只有些许惨躯，可供恩人驱使！”
陈墨楞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这莫不就是收小弟了！
虽然这个小弟在不断地咳血，看起来快要挂了。但好歹踏出了第一步，历来小说中的主角都不是王霸之躯一震，小弟纳头就拜的吗？
看起来他已经走在成功的道路上了！陈墨眼睛放光。
“不知道恩人是否还有疗伤的圣药？”黑影忽然开口。
陈墨眼睛中的光一阵闪烁，马上就要熄灭，还以为是自己的王霸之气威慑住了眼前之人呢，没想到是馋他的疗伤药？
“等一会吧！”陈墨把目光放在韩武那边。
为首的人一死，即使是心硬如铁的杀手也不禁慌了神，韩武捉到破绽，瞬间杀掉两人。
其余人再不敢逗留，飞身就想退走，但一道金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兄台请留步！”陈墨向他们招手。
这些杀手七魂被吓掉了三魂，他们刚才看得很清楚，就是这一道金光把红魔长老的头给砍了下来。连红魔长老都没有丝毫抵挡之力，更不用说是他们了。
他们急忙绕道，发现金光居然没有追上，心中大喜。
他们的前方就是白玉河，只要跳入白玉河，对方要把他们全部截杀，那就很困难了。谁也不认为自己是那几个倒霉鬼。
韩武也停手了，静静地看着他们跳入白玉河中。
“敢拉着我，你是想找死吗？”最先跳入河中的杀手忽然感到有人在扯他的后腿，怒声呵斥。
他们都知道，这时候不需要跑得比金光快，只需要比他们的同伴更快就可以了。
每个人都想抢到前头去，千方百计，但这些手段用在他身上，简直就是找死！
想到这些，他猛然回头，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在这群人中，他的实力是最强的，所以很轻易地和后面的人拉开了距离。
他身后空荡荡的，没有同伙。
那是谁拉着他的脚？他低下头，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从水里面浮现。
陈墨和韩武静静听着河里的惨叫。
诡异的心跳声再次响起，一团团鲜血在河面上爆开，把河水染得猩红。
陈墨疑惑地转过头来，望向身后的黑影。
他本来以为河里面的无脸人和岸上的无脸人不一样，不会直接攻击人类。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那这人刚才是如何活下来的？难道无脸人不会攻击昏迷过去的人？
从那些杀手跳入河中时，他就在观察这黑影，无脸人出现时，这人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很不寻常，只要是正常人第一次见到这些无脸人，或多或少，都会感到恐惧。
更何况，这人之前也是从河里面捞上来的，就算刚才命大，逃过一劫，这会也应该后怕不已。
但这些在黑影身上，都没有，镇定得过分。
难道是面具把脸挡住了，他没看清？陈墨疑惑。
第五十章 喜当哥
“这位朋友，不知道可否出示下真面目？”陈墨凝视着黑影。
黑影的果断出乎他的意料，没有任何犹豫，就把面具摘了下来。
那金属面具没有掩盖住全脸，在嘴巴以及眼睛的地方留出了空隙。所以刚才韩武给他喂药的时候，才没有摘下。
从面具的缝隙依稀可以看出，眼前之人的年纪应该不大，但韩武没想到，居然还如此年轻。
面容清秀，嘴巴上还有细细绒毛，简直就是个半大的孩子！
暗魂预备营的头号种子居然是个半大的孩子？！韩武还在震惊这件事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更令他震惊的消息。
两相一比较起来，这事情简直不值一提。
“弟弟！”陈墨忽然惊叫出声。
韩武惊讶地张大嘴巴，什么？这人居然是陈大师的弟弟！
陈墨喊出这话的时候就后悔了，他才想起来，他已经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了，那还来什么弟弟。
只是眼前这人跟他脸型上还在上高中的老弟长得实在太相似了，他眼前恍惚了一阵，就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来。
这会再仔细看，虽然五官很神似，但还是有很多差异。
他那个小绵羊老弟，是如何也拥有不了这种狮子般眼神的。
而且他那个老弟面容要柔和得多，眼前这人的脸冷硬如铁，即使听到陈墨喊他弟弟，脸上的惊讶之色也只是一闪而过。
最重要的是，他那个宅男老弟，是如何也拥有不了这身夸张的腱子肉，这肃然决绝的气势。
“敢问这位……尊姓大名？”黑影忽然出声。
“这位是陈墨，陈大师！”韩武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光，炙热得简直就要把黑影融化。
他敢保证，就算是去帮助“贫穷无助女子”时，他眼睛里的光都没有这么炽烈。
帮助陈大师找回失散多年的弟弟！这是什么恩情？！他不奢求大师把他当作恩人，但只要陈大师记住了这份情谊，那他这大腿还不是抱得稳稳当当的。
想到以后，各种符箓，仙家法宝砸在他头上的情形，他口水都差点流下来。
黑影愣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把长命锁。
那就是很普通的长命锁，甚至不是用纯银打造的，可以看出这把长命锁经常被人把玩，表面的银漆被磨得七七八八，露出底下黝黑的铁色，却没有一丝锈迹，泛着一层蜡光，想来一直被人精心护理。
打蜡通常只有达官显贵用在珍贵的器皿上，因为保养用的蜡在这个世界比较稀少，价格自然不会低。
可就是这一个当破烂卖也卖不了几个钱的长命锁，居然打蜡保养，而且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上面已经形成一层包浆。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暗魂拐走了，这是唯一留下的东西。”黑影说。
因为是孩童佩戴的长命锁，自然也就很小，比成年人的拇指大不了多少。韩武却眼尖地发现上面的小字，“这上面刻着一个陈字？！”
黑影点了点头。
陈墨一阵头大，心说不会吧？怎么会这么巧！居然被掳走的哪一家也刚好姓陈？！
但天下姓陈的多了去了，也不止他一个啊！
“你还能想起什么线索吗？”韩武替陈墨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陈墨赞许地点了点头，不愧是韩大统领，能够统领众多黑龙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足够的谨慎！
“那时候实在太小了，我好像是生活在一个小山村里，名字记不得了。”黑影回答，“我隐约记得，我似乎有一个哥哥，后来父母把他送到道观，还是佛院来着？”
陈墨想要鼓掌，听到没有？好像，隐约，似乎……这些没一个准确的，最后甚至连送去道观，还是佛院都搞不清楚。
想来以韩武的谨慎，应该会驳回他的话。韩统领！大声说出来，说他只不过是认错人了！
这家伙被拐走的时候才几岁，现在怎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可能还认得出来？
到时候他就可以顺坡下驴，说没错没错，刚才的确是他孟浪了，认错人了，小兄弟对不住啦……
他紧盯着韩武，眼睛炯炯有神。
“那就没错了！陈大师跟你说的情况完全吻合啊！”韩武一拍手，斩钉截铁地说。
陈墨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秦昊居然把你提拔为黑龙卫统领，真是看走了眼！你这个黑龙卫统领，莫不是拿钱买的？
“但有一点我是记得的，我兄长的左边小腿上有一块印记，我小时候经常抱着我兄长的腿玩耍。”黑影说。
两人同时转过头，紧盯着陈墨的小腿。陈墨额头微汗。
“陈大师？”韩武上前一步。
“你要干什么？”陈墨后退两步。
“陈大师，现在是找回家人的关键时刻，就不要害羞了。”韩武上前一把裤脚提了上来。
一小块印记出现在左边的小腿上，月牙形状。
静默……
良久，一个声音把陈墨给惊醒了。
“兄长！”黑影轻声说。
陈墨感觉脑袋都要炸了，要不要那么巧啊！如果不是他知道这印记是不小心弄伤后留下的，他都要相信眼前这个人真是他弟弟了。
他继承的记忆很完整，他是家中唯一的独子，现在想要的妹妹没来？倒是蹦出了一个弟弟！
他有心想把真相说出来，可看到黑影的眼神又犹豫了。
之前这人的脸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即使韩武说他们就是兄弟时，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可当看到脚上的印记时，他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得不再冷硬孤傲。
寒霜一般的眼神也消融殆尽，就像是森林中怯弱的小鹿。
陈墨看懂了他眼中的渴望，那种渴望只有一直孤身在外流浪的人才会懂。
他忽然想到，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也算是背井离乡，孤身一人了，回去的机会极其渺茫了。
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从心头升起，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多个小老弟也还不错？至少心情烦闷的时候，也有个可以重拳出击的对象。
“吾弟！”陈墨应了一声。
他知道答应下来后，从现在起，他就多了一个弟弟。
第五十一章 这个弟弟不简单
“既然是陈大师的弟弟，那也就是我的兄弟，在下韩武，不知道兄弟名讳？”韩武把胸口拍得砰砰作响。
“我没有名字，甚至没有姓氏？”黑影少年摇了摇头。
“你陈大师的弟弟，当然也姓陈了！至于名字…”韩武望向一旁的陈墨，“…当然该让陈大师来。”
陈墨感受到两个人的眼光，知道这差事是跑不了了，他望着辽阔的河面，“就叫陈白玉吧！”
黑暗愣了一下，这个名字也起得太草率了吧？这里刚好有条白玉河，就叫陈白玉。
如果他们在狗蛋村，那他是不是就该叫陈狗蛋？
陈白玉望向陈墨，眼神幽怨。
韩武忽然一拍大腿，“妙啊！这名字起得真妙啊！白玉高洁，兄弟你入暗魂却不同流合污，暗合高洁之意。白玉通透，是你兄长希望你不要介怀往事，看事通透。”
韩武接着说，“而且你们是在白玉河重遇，这名字，也有纪念今晚的意义在里面。最重要的是…”
他停顿了一下，“…白玉为白，墨为黑，黑与白相对，阴与阳相对，阴阳本为一体，这寓意着你们兄弟两人情比金坚，同心同德。”
陈白玉的神色一凛，原来兄长赐名，居然有这么多的意义在里面，亏他还怀疑兄长，真是万万不该！
“多谢兄长赐名！”陈白玉合拳，低头拜谢。
陈墨惊呆了，这韩武真的是个拿刀杀敌的统领，不是持笔写作的言官？
感觉做个武夫真的是屈才了啊！
他就是看到白玉河，就随便想了个名字，完全没想其它的？
特别是这最后一段，居然这也能联系上！汝何秀？家人知否？
“白玉兄弟！”韩武马上亲切地招呼起来，把手搭在陈白玉的肩上。
“你刚才本就身受重伤，还强行燃烧精血，能撑到现在，太令人敬佩了。这是我之前存下来的疗伤圣药，一直舍不得用，现在刚好能给白玉兄弟用上。”
韩武从怀中摸索了好一会，才掏出一小瓶丹药，递给陈白玉。
“多谢韩大哥的药。”陈白玉也没有推辞。
听到喊他韩大哥，韩武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白玉兄弟燃烧了精血，精血亏空，怕是会对武学一途有所影响，但是不用怕，我知道国君的宝库中，有一瓶九转龙血丸，不仅能补充亏空的精血，还能让武艺更进一步。”
“国君？难道是大夏国君黑龙秦昊？”陈白玉愣了一下。
“这你不知道了吧？陈大师可是国君的座上宾，九转龙血丸别人可能很难搞到，但你可是陈大师的弟弟，还不是小事情？”韩武不在意地摆摆手。
陈白玉偷偷看了陈墨一眼，兄长居然如此厉害？不愧是他的兄长！
“正事要紧！”陈墨连连咳嗽，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他终于知道韩武为什么能和张之迁成为好朋友了？这还没喝醉呢？就开始胡吹一通了！
再让他吹下去，恐怕他马上就要和国君秦昊成为拜把子兄弟了，而且还是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种。
韩武终于想起今晚的任务，稍微收敛了神色，“大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陈墨忽然把目光移到陈白玉身上，“白玉，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兄长请问？”陈白玉神色一凛。
“你是怎么从这些无脸人手中活下来的？”陈墨终于问出了心头的疑惑，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陈白玉愣了一下，脸上有点疑惑，“兄长，这些无脸人虽然长得是难看了点，也很诡异，但应该对人没有什么影响吧？”
“白玉兄弟，你刚才没看到那些暗魂杀手的惨状？”韩武惊讶出声。
“自然是看到了，那不是兄长出的手？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攻击手段，但想来应该和那金光一样，不是属于凡尘的手段。”陈白玉说。
陈墨和韩武对视一眼，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按照陈白玉所说，那些无脸人对他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那些无脸人不会伤害你？”韩武追问。
陈白玉没有回答，他径直来到白玉河边，纵身跳了下去。
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陈墨两人都没来得及阻止。
“白玉兄弟，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啊！这不至于！”韩武站在岸上焦急地大喊。
河面泛起了涟漪，很快又平静下去。
就在两人想着下去把人捞上来时，陈白玉自己浮了上来，游到岸边。
陈墨和韩武齐齐倒退一步，眼睛瞪得浑圆。
陈白玉的背后挂着两道白影，一左一右，水草般的长发垂落在陈白玉胸前，没有五官的脸直勾勾地盯着陈白玉。
没有心脏跳动声，也没有血液飞溅出来。
陈白玉摊开手，“你们看，这东西没有重量，比竹篾娃娃轻巧得多。就是长得有点丑，但如果看惯了，应该也还好。”
韩武呐呐说不出话来。
竹篾娃娃是一种孩童的玩具，用竹篾编制成各种小动物的样子，让孩童背在身上。
但他敢肯定，绝对没有人会愿意背这东西！
“白玉兄弟，你不害怕吗？”韩武轻声问。
“害怕？”陈白玉愣了一下，“害怕是什么？”
陈墨忽然来到陈白玉身前，从他的腰间拔出那把匕首，“不要躲！”
陈白玉虽然不知道陈墨要做什么，但出于对陈墨的信任，他还是点了点头。
陈墨挥动匕首，直刺向陈白玉的眼睛。
“陈大师！”韩武被吓了一大跳，惊叫出声。
匕首停在陈白玉的瞳孔前，距离瞳孔不超过两厘米。但陈白玉真就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陈墨用匕首刺向他的眼睛。
陈墨把匕首收起来，插回陈白玉的腰间，嘴里呢喃出声，“没想到世界上真有这种人？！”
刚才他用匕首刺向陈白玉时，他观察得很仔细，陈白玉的瞳孔动都没动一下。
这其中当然有陈白玉对他信任的缘故，但更多是陈白玉本身的奇异。
眼睛遇到尖锐的东西袭来，瞳孔会下意识地收缩，甚至会闭眼睛。
这是人体的自然反应，可是陈白玉没有。
第五十二章 恐惧诅咒
“陈大师是说，白玉兄弟有病？”韩武在陈白玉身上来回打量。
“无恐惧症，天生就不会感觉到恐惧。”陈墨说。
陈白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原以为，我只是胆子天生比别人大一点呢！”
“你那是大一点吗？胆子大好歹有个限度吧，看见鬼，能镇定应对是胆子大。可如果你看见鬼，还上前薅两把，那是胆子大就能解释的？”韩武说。
“也可能是单纯的缺心眼。”陈墨耸了耸肩，忽然转头望向韩武。
韩武被他看得有点发毛，“陈大师，有什么事吗？”
“为了查清楚灾祸本体在哪里，也只好麻烦一下韩统领了。”陈墨转头望向白玉河，“到河里面游一圈，怎么样？”
韩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样不太好吧？虽说我有陈大师给的符箓，但符箓沾了水，恐怕会失效啊？”
“放心吧！只要你不把它搓烂，晒晒干，还是一样用。”陈墨摆了摆手。
符箓本身很普通，全靠炽龙血的神异。而炽龙血是无法与水混合的，只要写在纸上，就不会褪色。
炽龙血稀缺，他曾经偷偷摸摸地尝试过，让炽龙血与水混合，但以失败告终。
炽龙血倒是能和火油混合，这点在独峡村的时候，已经验证过。但混合后，就不能再用来画符了。
韩武万般不愿，但最后还是在陈墨的眼神攻势下，一步步挪到白玉河边。
韩武想到这河里面全是那些无脸人，就毛骨悚然，特别还是在漆黑的水下，这种恐惧感会被放得更大。
但想到龙雀城此刻的遭遇。
他深吸一口气，咬咬牙，跃入水中。
“韩大哥不会有事吧？”陈白玉问。
“不会有事的！”陈墨说得斩钉截铁，一脸的自信。
陈白玉点了点头，他差点忘记了，有兄长在这里，自然是不会让韩大哥出事的。
“不是还有你嘛？”陈墨的声音悠悠传来。
陈白玉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咳嗽起来。
“人回来了！”陈墨忽然望向白玉河。
河水翻涌起来，一道人影从水中浮出来，韩武挣扎地游向岸边。
陈墨愣了一下，对方的状态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韩武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瞳孔中血丝遍布，像是连续熬了几天几夜。
陈墨连忙向韩武走去，走得近了，他再次听见那股怪异的心跳声，仿佛擂鼓一般。
这心跳声是从韩武身上传出来的，之前屠源死之前，身上也有这股心跳声，心跳声逐渐加强，直到最后屠源心脏爆裂。
幸好韩武离开水面后，心跳声逐渐减缓，慢慢恢复正常。
“大师，这河里不对劲！”韩武大口喘息。
“辛苦你了，你去休息一会吧！”陈墨对陈白玉招了招手，“看好他。”
陈墨走向白玉河，他打算亲身体验一下。
河水冰冷，陈墨向下方游去，一股诡异的波动忽然传来，本来镇定的陈墨忽然感到些许的恐慌，心脏跳动加剧。
这时，丹田中的噬武金光微微震动起来，诡异的波动被祛除，陈墨恢复成原样。
他继续往下，河下面全是无脸人，仿佛白色的水下森林，每一棵树都是苍白的人体。
但摄于噬武金光的威严，无脸人远远地避开陈墨所在的位置。
陈墨收敛噬武金光，诡异的波动再次传来，无脸人也在向他靠近，心脏跳动的频率急剧上升。
白玉河上，韩武和陈白玉静静地等待。
韩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看到里面的东西安然无恙后，松了一口气。
这个小布袋是他专门找人制作的，目的是防水。小布袋里面装着一张黄色的符箓。
“这就是兄长制作的符箓？”陈白玉好奇地把头凑过来。
“没错，这符箓可是很珍贵的，你兄长也没有多少。”韩武话音一转，“不过你是陈大师的弟弟，找你兄长拿一张就是了。”
韩武把身体往后缩了缩，“别让那东西靠近我。”
陈白玉从善如流，后退了一步，他的背后还趴着两个无脸人。
“你兄长怎么没帮你驱赶这东西，虽然对你没影响，但总归不太好。”韩武拿着符箓伸向无脸人，无脸人畏惧之下，离开了陈白玉的后背，远远地退开。
“这就可以了。”韩武郑重地把符箓重新收起来。
河面忽然泛起了涟漪，陈墨的身影出现在岸边。
“不愧是陈大师！”韩武看到陈墨脸色如常，叹道，“下面的东西果然影响不到陈大师。”
“兄长确实厉害！”陈白玉跟着点头，俨然已经成为了陈墨的小迷弟。
“哎！亏了啊！”陈墨抚掌叹息。
韩武没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下面有很厉害的东西？陈大师和那东西大战了三百回合，把什么珍贵的仙人法宝给用掉了？
韩武脑海中已经开始上演“陈大师水下大战妖异三百回合”的小剧场。
陈墨自然不知道这一点，他说亏了，是因为丹田中的噬武金光。
在离开紫云居的时候，噬武金光亮的跟白炽灯管似的，可这会已经变成了油灯了。
之前杀掉一流高手就损耗了一部分，下河为了对抗那股怪异的波动，又损耗了一部分。
“幸好也不算毫无收获。”陈墨呢喃道。至少他搞清楚了这些白影杀人的原理。
月光逐渐暗淡下去，远处的天空出现了极淡的天光。
韩武听完陈墨的讲述后，恍然大悟，“按陈大师所说，这些白影都是通过恐惧来杀人！”
“白影类似于诅咒，它本身没有杀人的能力，但它能勾动人内心的恐惧，当恐惧达到极点，能让心脏爆裂开来。”陈墨点了点头。
韩武的眉头忽然皱起，“即使我们弄清楚了白影杀人的方法，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啊！恐惧感可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谁说没有用啊？搞清楚了这点，我们才好对症下药。”陈墨忽然转头望向陈白玉，“我们这里不是就有它的克星吗？”
韩武眼睛一亮，转头凝视着陈白玉，“白玉老弟啊！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第五十三章 小老弟的事情不能算压榨
白玉河源头。
陈墨脱了外套，躺在一张摇椅里，翘着腿，手里端着一杯酒。
他的面前摆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是几个小瓷盘，盘里放着一些点心。
他拿起一小块点心，就着酒吃下，酥酥软软。
这些东西，都是韩武找来的。
白玉河源头附近就是矿石场，半炷香之前，矿石场的守夜人正躲在房间里面瑟瑟发抖，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把他吓得半死。
下一瞬间，门就被强行打开了，一块令牌递到他面前，守夜人发现是一位军士后，并没有就因此放下下来，心里暗暗猜测是不是要捉他去当炮灰。
但那军士一会就离开了，同样跟着他离开的，还有一张躺椅，一个小桌子，一壶酒，些许点心，还有一些绷带。
点心和酒，还有绷带他都好理解，但躺椅和桌子就显得有点奇怪，他心中暗暗猜测，这军士是不是被那些白影吓疯了？
陈墨在白玉河边喝酒赏月。
韩武则是在旁边生起火来，湿漉漉的衣服放在火的周围慢慢烘干，火的上方搭着一个烤架。
一条肥美的白鲤鱼被木棍从中间穿过，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火焰炙烤着鱼油，滋滋作响。
一道身影从河里面游到岸上，赤裸着上半身，露出一身腱子肉，身上缠满了绷带，外翻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白玉兄弟重伤未愈，这样直接下水，不太好吧？”韩武翻动了一下烤鱼。
陈白玉走到火堆前，稍微喘息，“韩大哥，不用担心！只不过是下河找东西罢了，不碍事的！况且还有韩大哥给的药。”
陈墨对韩武耸了耸肩。
“只不过这白玉河的源头如此宽广，河水又深，实在太难找了！”陈白玉叹气。
陈墨也有点无奈，“我们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可能只是河底的一块石头，你从旁边经过，甚至还用手摸了摸。”
韩武也有点丧气，“可惜能不受影响的只有白玉兄弟，否则倒是能发动军队来寻找。”
“兄长，韩大哥，你们不用气馁！只要我努力找，总能找到的。”陈白玉反过来给两人打气，“我这就继续去找！”
“顺便再捉多两条鱼上来，一条鱼不够吃！”陈墨朝着陈白玉的背影大喊。
陈白玉头也不回，“知道了，兄长！”
韩武目瞪口呆，良久后，化作一声叹息，“我要有个弟弟就好了！”
天色渐亮。
淡金色的旭日从天边升起，阳光如同一把把利剑穿透薄薄的云层，驱散了大地的黑暗。
陈墨窝在躺椅里面打盹，小桌上的瓷盘里点心已经空了，几条鱼骨歪歪斜斜地横亘在上面。
“兄长！醒醒！事情不大对劲！”
陈墨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陈白玉就站在他旁边。
“哪里不对劲？”陈墨追问道。
“你看！”陈白玉指向白玉河，“雾散了！”
陈墨睡得脑袋有点迷迷糊糊的，觉得这不是很正常吗？太阳出来了，雾气自然就散了。
但他忽然反应过来，这雾气可不是普通的雾气，这是灾祸本体搞出来的。
“河里面的无脸人还在吗？”陈墨腾地从躺椅上站起来。
“刚才我下去的时候，发现无脸人都不见了！才不得已来打扰兄长休息。”陈白玉回答。
陈墨忽然想到，这小老弟在河里面找了一整夜，而他则是在岸上喝酒吃肉睡觉，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他顿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拍了拍陈白玉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老弟，辛苦你了……你继续努力！”
安慰完白嫖的小老弟后，陈墨转过头望向韩武，韩武在河边守了一夜，脸上也显露出倦意。
“老武，你去河里面看一下。”陈墨开口。他如今吩咐韩武做事，是愈发地得心应手了。
“是，大师。”韩武这次没有犹豫，直接跃入水中，在下面游了一圈后，回到岸上。
“下面怎样了？”陈墨问。
“的确跟白玉兄弟说的一样，无脸人都不见了，也感受不到那股诡异的波动，一切都恢复正常了。”韩武回答。
陈墨松了一口气，“那龙雀城里应该也没事了，那东西应该只在晚上活动。我们晚上再过来吧！”
韩武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师，趁着没有那股诡异的波动，我打算找人来继续寻找。”
陈墨知道大概率没有什么收获，毕竟没理由在恢复正常后，还能找到那东西。
否则晚上的浓雾，还有河底密密麻麻的无脸人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存着万一的想法，想来韩武也是这样觉得的。
“走！老弟！哥带你去看我们的豪宅！”陈墨大手一挥，转身就走，陈白玉连忙跟上。
来到城门的时候，城门已经打开，守门侍卫一脸的憔悴，想来昨晚吓得不轻，完全不敢入睡。
有人认出了陈墨是昨晚和韩武一起出去的人，虽然有点诧异这人的身边换了一个俊俏的小哥。但还是恭敬问好，放行。
两人走在龙雀城的大街上，街面上空荡荡的。
往常天还没亮，这里已经热闹得不像话，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毕竟这里是大夏的国都，整个大夏国最繁华的地方。
可现在只有小猫两三只，大多数还是步履匆匆的士兵。
街面上偶尔会出现一滩血迹，尸体想来是被收敛了，只不过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
两旁的住宅里，不时传来痛哭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尤为刺耳。陈墨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经过一条大街的时候，陈墨忽然看到了郭海，对方应该正在执行命令，只是身旁居然还带着一个小丫头。
郭海隔着老远给陈墨躬身行礼，陈墨点点头，算是回礼。陈墨没有打扰对方，带着陈白玉离开了。
郭海看着陈墨离开的背影，伸出手，想要喊住陈墨。但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
“兄长，你在做什么？”郭小菊疑惑地问。
“没什么，看到了个熟人。”郭海看到一眼郭小菊泛白的瞳孔，低着头轻声说。
第五十四章 卓越演员秦东越
龙雀城。
太阳升起到半空，龙雀城被照得通明。
空荡荡的大街上，忽然一反常态，涌来大群的居民。他们聚集在一起，谈论着昨夜的事情，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小贩没有再摆摊，在城里面走街串巷，到处探听消息。
他们忽然在紫云居的门口停了下来，心中疑惑。
这紫云居一直都是空置状态，除了偶尔有打扫的人进出，不至于让紫云居蒙尘外，已经很久没有人来到这里了。
可此刻紫云居门口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看这些马车的样子，一个比一个华贵，明显来自达官显贵之家。仆从和丫鬟到处穿梭，身着华袍的中年人一脸威严。
小贩们认出了一些人，俨然是龙雀城一些有名的大官，里面甚至还有一位尚书大人。
可现在这些达官显贵只能站在紫云居外，焦急地来回踱步。紫云居的大门紧锁，不时有人上前敲门，但没有人回应。
小贩惊讶不已，这紫云居里面到底是何方神圣？把这么多达官显贵拒之门外？
许安也混在这些达官显贵之中，不停询问身后的侍卫，“还是没有人回应吗？”
“大人，叫了好久，还是没人回应。会不会里面根本没有人？不如我们直接进去？”侍卫建议。
“你以为就你能想到这一点？你看下其他人，有人强闯吗？”许安气不打一处来，“万一陈大师就在里面，给陈大师留下坏印象，拿不到符箓，你负责吗？”
侍卫哑口无言，只能低头挨骂。
“母亲如何了？”许安忽然问。
“禀告大人，老太君已经没有大碍了，昨晚折腾了一夜，现在已经睡下了。”侍卫回答。
许安松了一口气，他们昨晚胆战心惊地在龙雀城中穿行，幸好有郑元义的符箓，他们安全到达了鹤家医馆。
那时候鹤一针正躲在暗室里瑟瑟发抖，他们好不容易才把人找出来，给他母亲医治。
“早知道私底下询问郑贤侄就好了！”许安一脸的后悔。
那些同朝为官的家伙，平时看上去一脸正气，没想到居然会躲在窗后面偷听。
现在平白给自己增添了那么多竞争对手！
“大人，人越来越多了。”侍卫看到马车源源不断赶来。
“我也看到了，不用你说！”许安想把这侍卫狗头都给打爆，简直就是瞎添乱。如果对方不是亲戚塞过来的，他早就把这家伙发配去挖矿了。
官场上有时候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他们要打探消息，免不了要去问人。一问就是十传百百传万。
他为了找到陈大师的住处，首先去问了在守城司那里的好友，好友就询问手下的兵卒，得知韩武前天的确是和人一起回来的，进了城就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他马不停蹄地去找宫里当值的同乡，得知两人进宫是去面见陛下了。
于是他又找到宫里面当值的公公，从公公口中得知，陛下居然把紫云居赏赐了出去。
这样一来，陈大师的身份就没跑了。
他这一圈跑下来，刚刚踏进家门，他的老母亲就派人来询问他，给陈大师的礼物备好了没有？
可见权贵圈子里，有时候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当晚参加他生辰宴的官员并不少，无脸人消失后，他们就回到家中，立马发动各家的势力，去寻找陈大师。
这会，别说龙雀城里面的官员了，就算是周围的几座城也有不少人知道。
他出门的时候，在外面当县令的亲戚还托人给他带了一封信，意思大抵是看在两人亲戚的份上，帮他也问一张符，他家上有老，下有小的……
许安对之嗤之以鼻，说得好像他家没有似的。
现在，紫云居有大师这件事情，在龙雀城算不上人尽皆知，但在权贵这个圈子里面，不知道的人已经很少了。
“三皇子殿下到！”一个嘹亮的声音忽然响起。
一众权贵仆从都转过头望去，一辆辆马车从街角缓缓驶来，马车上垒着一个个箱子，箱子都是用上好的木头请能工巧匠制作，古朴中透着一股奢华。
居然连三皇子殿下都给惊动了！他们暗暗惊讶。
但很快惊讶就变成了疑惑，这些马车都是送货的马车，也没有轿子，难道三皇子殿下是走路过来了？
他们伸长了脖子去看，猜测三皇子是不是在后面？
一辆辆马车驶过来，直到最后一辆马车出现在转角处，依旧没看到三皇子，都是运货的马车。
这时，紫云居的门忽然开了，众权贵仆从们转过头望去，嘴不由自主地张大，眼睛瞪得浑圆。
三皇子秦东越站在紫云居的大门处，朝着众人挥手，“各位，让一下，让一下！不要挡着我的车了！”
众权贵和仆从们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路数，为什么三皇子殿下会直接出现在紫云居里面？难道三皇子殿下自己偷偷摸摸翻墙进去了！
“大家安静一下！”秦东越朝众人拱手，“昨晚得陈大师邀请，在这紫云居酣睡了一夜。”
众人又是一惊，三皇子殿下居然认识陈大师，还被陈大师邀请进了紫云居！
秦东越看到众人脸上惊讶的神情，暗暗窃喜。
他们在紫云居里面呆了一夜，天亮的时候发现无脸人都消失了，他们就准备离开紫云居。
这时候他忽然灵机一动，说昨晚没睡好，脑海有点晕，迟一点走。其他人不疑有他，同时也是归心似箭，纷纷离开。
秦东越坐在庭院里装头晕，揉太阳穴，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猛地从石凳上窜起来。
他本来想把侍卫留在紫云居里，但不太放心，想了想，还是让两个侍卫回宫，把他收藏的奇石都运来，自己留在这里。
等侍卫出门后，他就把紫云居的门给牢牢锁上。
他一直呆在里面，肚子饿的时候，就在里面东翻西找，可偌大的紫云居，居然连块点心都没有。
他饿得头晕眼花，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他惊喜莫名，心想这次侍卫办事居然如此神速?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带吃的来？
但没走两步，他就觉得不对劲，外面的人没喊暗号。
他和侍卫约定好，如果到了就高喊“三皇子殿下到！”
秦东越虽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但仍旧没有选择开门，这会看到众权贵的眼神，忽然觉得一切都值了。
第五十五章 出门溜一圈，奇石天上来
陈墨带着陈白玉走在街上，晃晃荡荡的。陈白玉忽然打了个饱隔。
几炷香之前，他们正打算回紫云居。走到一半的时候，陈墨忽然想起紫云居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他们在街上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苍蝇馆子。
因为无脸人的原因，酒楼大门紧闭，连找个吃饭的地方都难。
那馆子的老板兼厨师，长得肥头大耳，一脸奸笑，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笑里藏刀。
不过是两碗臊子面，居然就收了他们两枚碎银。往常一枚碎银就可以买十大碗。
如果换做以前，陈墨铁定得跟他理论理论，可如今陈大师不缺钱，就跟他的便宜老弟一起蹲在角落里，吃得满嘴流油。
虽然老板心有点黑，但面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陈墨和陈白玉才回到紫云居。
“这是什么情况？”陈墨在紫云居前停住脚步，惊疑不定。
紫云居的大门敞开着，不时有马车进进出出，热闹得像是在过节。
“兄长，怎么了？”陈白玉疑问道。
陈墨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大字，小声呢喃，“没错啊？这就是紫云居啊！”
陈白玉觉得自己兄长百般好，就是记性太差了，居然连自己家在哪都能忘记。
“我们先进去看看！”陈墨打算静观其变，带着陈白玉抬腿就往里面走。
“陈述，陈县令送黄金两百两，上品奇石一颗，中品奇石五颗！感谢陈县令大驾光临！”
陈墨一进门就被镇住了，愣愣地看着庭院的中心。
那里本来是一片空地，现在被布置成临时的礼台，礼台前坐着一位文质彬彬的书生，埋头疾书。
一箱箱礼品从马车上卸下来，放到礼台上，五六个仆从负责清点，还有一个站在高台上，手持着一张单据负责唱名，声音洪亮。
难道他离开后，国君识破了他之前的骗子身份，紫云居被收了回去，转赠给其他达官显贵。
现在是这位达官显贵的迁居之喜？这些人都是来祝贺的？
就在他愣神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旁边闪了出来，用扇子把脸遮住，“陈大师，请随我往这边来！”
陈墨愣愣地跟着那人进了房间，房门关上，窗户也关好。
“三皇子殿下，这里发生什么？”陈墨看着关窗的背影问。
“陈大师勿怪，刚才情况紧急，如果被他们知道大师回来了，恐怕会造成恐慌。”三皇子拱手道。
陈墨心说完了完了，果然是紫云居被收回去了，否则他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引起恐慌。
“陈大师请看！”三皇子殿下递过来一张纸。
陈墨忽然觉得这三皇子人还是不错的，不枉费他救下对方。这会连逃跑的路线都给他计划好了。
他看清上面的内容，愣住了，这居然是一张清单。
上品奇石32颗，中品奇石325颗，下品奇石120颗，黄金一万三千两，精美绸缎五十匹……
“这是？”陈墨看到上面的奇石数量，口水直流。
心想如果是他的就好了，可惜都是别人的，可他有点疑惑，这三皇子殿下给他看东西做什么？
“这是诸位官员送给陈大师的乔迁礼！”秦东越缓声说。
陈墨感觉有惊雷在脑中落下，把他劈得外焦里嫩。
他不过是出了一趟城回来，怎么感觉世界都变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员给他送礼！
“大师，这是详细的礼单，你要看一下吗？”秦东越递过来一沓清单。
陈墨大概翻了一下，送礼的人上到尚书，下到周围各县的县令。礼品中金银只是少数，奇石居多。
这些人是怎么知道他这一号人？又是怎么清楚他需要奇石？又为什么要给他送礼？
陈墨满脑子疑问。
“这奇石的总数怎么跟礼单上的对不上？”陈墨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奇石的总数，比礼单上的数量多得多，大概多了一百多颗。
秦东越脸上露出浅笑，“大师，这多出来的奇石，是我送给大师的乔迁礼，只不过没写在上面。”
陈墨看着满脸笑容的三皇子。
“大门？”陈墨问。
“昨晚在大师家住了一夜，白天醒来想回去，一打开大门就发现外面都是人。”三皇子说。
“外面那些人？”
“哦，那些都是我供养的食客，看到紫云居没人，就让他们过来帮忙了。”
“那收礼的事情？”
“这些上门拜访的官员实在太热情了，硬要把礼物留下。”秦东越感叹。
陈墨全都明白了，这些事情都是眼前这个三皇子搞出来的，开门的是他！收礼的也是他！
“这是各家给陈大师留的祝福函，陈大师要不要看一下。”三皇子又摸出一沓信。
陈墨拆开几封，一看就全懂了。原来都是来向他求符的，虽然不知道他有符箓的事情怎么传了出去，但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现在龙雀城被无脸人搞得人心惶惶，唯一能克制它们的符箓，自然成了这些官员的救命稻草。
毕竟他们这些人的根都在龙雀城，不是那么容易说离开就离开的。
“这些人都是我特意选出来的，他们的心意最足，位置也是最高。”秦东越又拿出一张纸。
陈墨明白秦东越的意思，所谓的心意足，就是送的奇石多，位置高就是权力大，不好得罪。
他接过来一看，上面居然只有三个人的名字，没包括秦东越自己。
陈墨心中暗暗赞叹，这秦东越的为人处事真是老练，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怪不得在朝中的声望如此之高。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秦东越知趣地辞别，房中只剩下陈墨和陈白玉，刚才两人谈话的时候，陈墨也没让他避嫌。
“哎！不多矣！”陈墨发出孔乙己式的感叹。
“什么不多了？”陈白玉不明白兄长在说什么。
“这样就只剩五滴了。”陈墨看了一眼白嫖的小老弟，“不，应该是四滴！”
之前在来龙雀城前留着十滴备用，一滴在宫里面用来消灭红珍虫玉。
名单上只有三个人，但秦东越出的力气最大，铁定要给一张，然后就是这个傻乎乎的小老弟。
这样一算下来，炽龙血就只剩四滴了。
陈白玉疑惑地看了陈墨一眼，心想这兄长怎么老是神经兮兮的，难道当了大师人就会变神经？
第五十六章 女人心海底针
龙雀城，鲁府。
鲁明烦躁得很！
他的面前是一大桌子好菜，其中还有他最喜欢的八珍鸭，他当上工部尚书这么多年，这么丰盛的情况也不多见。
可现在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因为他的发妻在旁边叨叨念念，简直如同魔音贯耳。
“今天早朝，陛下有说什么吗？”
“就是要各部都做好准备，你平时不是都不关心这些的吗？”鲁明低头扒饭。
“我不就是稍微问一下，你那么大反应干嘛？况且这次能和之前一样吗？下午我就带着幺儿他们离开龙雀城。”妻子的声音突然抬高。
“我说你这不是给陛下添乱嘛？现在城门口还堵着呢？”鲁明苦口婆心劝道，“那些东西虽然恐怖，但只要锁好门，关好门窗，它们就进不来了。”
“那些鬼东西又不是阿猫阿狗，你说不进来就不进来啊！昨晚是没事，可之后谁能说得准？况且为什么别人能离开，我就不能？”妻子把筷子一搁。
鲁明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因为妻子说得并非没有道理。
“解决那些鬼东西，还不知道要多久呢？”妻子小声嘀咕。
鲁明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住性子解释，“陛下已经找人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况且我们离开龙雀城又能去哪里呢？如果这里都不安全，其它地方只会更加危险。”
“找人！找人！”妻子烦躁地念叨，“找谁？那些东西真的有人能解决？那些道馆，佛庙，平时一个比一个能吹，这会跑得比谁都快！早上我和小红去万佛寺，那里的和尚早就跑光了，什么高僧道人？都是骗子！”
“陛下圣明，既然陛下说了，那自然就是找到了。”鲁明说。
“不会就是那个陈大师吧？一说这个，我就来气！好端端的，你居然把奇石斋里面的奇石都给提了出来，送给了那什么陈大师？什么大师，需要你送那么多奇石？奇石都送完了，你让我们母子两以后喝西北风啊！”
鲁明感觉一阵腥风血雨扑面而来，他想反驳，但是又没有底气。
发妻是高门大族，当年在他未发迹之前，能毅然决然地下嫁给他这个穷小子。所以他一直心怀感激。
况且奇石斋本就是发妻带过来的，算是娘家陪嫁的嫁妆，他这会私自挪动，的确不太地道。
“陈大师初到龙雀城，人生地不熟的，既然喜欢奇石，那我们送一些过去，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鲁明搪塞了几句。
“地主之谊？地主之谊就要……”
鲁明连忙低头，准备迎接下一波腥风血雨，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他转过头，看到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走来，眉头微皱。
家里的丫鬟仆从素来都守规矩，怎么在用餐的时候乱跑？
“老爷，夫人！”丫鬟有点气喘，“门外来了一个人，说是紫云居的。”
鲁明惊喜莫名，紫云居？那不是陈大师的住所吗！难道是陈大师亲自上门了？！
他刚想给丫鬟下命令，旁边的妻子忽然腾地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还不把人请进来？在这愣着干嘛？”
鲁明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想到不能怠慢了陈大师，就想要叮嘱发妻几句，“小丽啊！等下陈大师来了，你可千万别……”
他的妻子根本没有听他说话。
“你们这些人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这些残羹剩饭给我撤下去，叫厨房的大厨给我拿出最好的手艺！再做一桌菜上来！”妻子对仆从大吼。
“夫君，你看我这头发乱没乱啊？糟了！忘记涂一点胭脂了，现在去还来得及吗？”妻子转过头对他说。
鲁明心说，你头发乱没乱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已经凌乱了。
清脆的脚步声传来，鲁明转头望去，吃了一惊。这就是陈大师，可未免也太年轻了吧？
他眼前是一个俊秀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黑色的碎发垂落在眼睛前。
“请问阁下是？”鲁明不敢确定来人的身份，拱手问道。
“我兄长叫我来的，我叫陈白玉。”陈白玉缓声说。
鲁明心中恍然，原来是陈大师的弟弟。
他忽然想到，陈大师这会应该正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时间上门拜访？能让弟弟上门，已经是礼遇有加了。
“我这准备了饭菜，不知道小陈大师用过午膳没有？”鲁明问。
陈白玉嘴角微翘，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小陈大师”，听起来怪怪的，不过感觉还不错。
“用膳就不用了，我还有事。”陈白玉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我是来送东西的。”
鲁明感觉到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个木盒上，他的发妻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兄长让我替他感谢鲁尚书的贺礼，这是回礼。”陈白玉把盒子递过去。
鲁明有心想要推迟两句，但看到盒子时，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顺应内心地接了过来，“感谢陈大师的回礼。”
“既然礼物已经送到，那我就先离开了。”陈白玉拱手辞别。
陈白玉要离开时，鲁明发妻如梦如醒，喊道：“小陈大师，不喝一杯茶再走啊？不在这里用膳，带一只八珍鸭回去吧！这可是我家厨师的拿手好菜！”
陈白玉踏出鲁府的大门时，手中多了一个食盒，鲁府众人目送他离开。
鲁明和发妻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一张明黄色的符箓静静地躺在里面。
“真的是符箓！”发妻惊喜出声。
鲁明脸上也露出了微笑，虽然拿到盒子的时候，他就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但只有真正确认的那一刻，才能放下心来。
“小丽，如果你下午要离开龙雀城，记得……”鲁明转过头望向自己的发妻。
“离开龙雀城？离开龙雀城干嘛？我等下还有的忙呢？我要把城里面的亲戚都请到府上来！”他妻子疑惑地抬起头。
“你吃饭的时候不是……”鲁明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那会不是没有陈大师的符箓吗？现在有了陈大师的符箓，还那么辛苦地跑来跑去干嘛？”妻子眼中发光，“这下子我那些亲戚还不知道有多羡慕我呢？”
“你之前不是说陈大师……”
鲁明的话再次被打断了。
“陈大师可是仙人下凡，那这符箓也算是仙人法宝了！”妻子小心翼翼地捧着符箓。
鲁明看着兴奋端详符箓的妻子，哑口无语。
他忽然明白一个道理，女人心海底针，有时候她们嘴上说的，跟她们心里想的，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第五十七章 暴雨之前的宁静
紫云居。
黑白兄弟在书房中对坐，他们的面前摆着一个食盒，原本放在里面的八珍鸭，现在只剩下一堆骨头。
“没想到出去送一趟东西，还能把晚饭都给解决了。”陈墨用牙齿撕咬着一只鸭腿。
“东西都已经送到，尚书，将军，侍郎，还有三皇子。”陈白玉的手中是一只鸭爪。
“小老弟干得不错！”陈墨伸出满是油光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递了过去，“这是给你的奖励。”
陈白玉楞了一下，这符箓的吸引力之大，他今天送符的时候，已经深有体会，没想到兄长这么随意就给了他。
陈墨把符箓抛过来，陈白玉下意识地接住。
“用真气点燃，就会生成烈焰。注意安全使用！”陈墨补充道。
门被敲响，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陈大师，陈大师？”
陈墨坐在凳子上没动，陈白玉小心翼翼地收好符箓后，才过去把门打开。
“白玉兄弟，有好消息！”韩武闪身进入书房，脸上笑意盈盈。
“难道灾祸本体找到了？”陈白玉眼睛一亮。
“别提了！一提这个就来气!”韩武叹了一口气，“打捞了大半天，两个营的士兵，白玉河的源头都翻了个底朝天，只捞上来一堆垃圾。”
“那你说的好消息是？”陈白玉疑惑道。
“这好消息是关于白玉兄弟你的！”韩武从怀中摸出一个盒子，脸上神采飞扬，“猜猜里面是什么？”
“九转龙血丸。”陈墨有气无力地说。
他承认他酸了，早知道他也该跟陛下抱怨一两句，说不定奇石早就有了。他记得陛下可是有一整条奇石矿脉的。
“大师英明。”韩武现在的拍马屁功夫是愈发了得。
“今天我去跟陛下禀报的时候，就把大师弟弟的事情说了一下，没想到陛下毫不犹豫，当场就把九转龙血丸赐了下来。”韩武眉飞色舞。
陈白玉接过盒子，把盒盖打开，一股浓郁的药香弥漫出来。
“既然陛下赐了药，就去服下吧！”陈墨看着按耐不住的陈白玉笑道。
两人目送陈白玉离开，韩武过去把房门关上，转身回到书桌前，“陛下让我来问一下陈大师，解决龙雀城里面的灾祸，需要多长时间？”
陈墨叹了一口气，“只要找到灾祸本体，一切都将迎刃而解。可惜这也是最难的，我暂时还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靠白玉晚上再下河寻找了。”
“陛下压力也很大，现在龙雀城人心惶惶的，好多人都选择离开龙雀城，逃难去了。”韩武眉头紧皱。
“晚上我就先不去白玉河源头了。”陈墨忽然话音一转。
“陈大师是有其它安排吗？”
陈墨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书房的角落，那里堆放着小山一般的盒子，里面都是别人送过来的奇石。
今晚他就要利用这些奇石，临摹剑意帖，让噬武金光得以蜕变。到时候说不定就有找到灾祸本体的方法了？
太阳还未下山的时候，陈白玉就已经出了门，径直往白玉河的源头走去。
韩武和一众黑龙卫早早等在哪里。
昨晚为了通知龙雀城的居民，如何应对突然出现的灾祸，国君抽调了附近的军营，但龙雀城人口众多，人手依旧严重不足，只能把黑龙卫也投进去。
今晚，黑龙卫终于能空出手来。
可今晚的主角不是他们。
“这就是陈大师的弟弟，看起来也很普通啊！”黑龙卫们小声讨论。
陈白玉走近了，他们忽然感到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就像是站在熔金色的铸铁炉前。
这是九转龙血丸残留的药效，因为时间紧迫，陈白玉没来得及完全消化。
韩武暗暗惊讶，不是因为九转龙血丸，而是陈白玉身上的真气波动，若隐若现，时而如同深海隐忍，时而如同利剑般锋锐。
这种情况他很熟悉，之前他即将从二流高手突破到一流高手时，也是这样。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真气即将突破身体的限制，达到外放的境界。
他摸到一流高手的门槛时，已经三十七岁，可昨晚他了解到，陈白玉现在不过十七岁！
十七岁的一流高手，这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大夏如今的国君，黑龙之称的秦昊。
不愧是暗魂预备营的头号种子，这天赋果真可怕！
“白玉兄弟，看来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超过我了。”韩武有点感叹。
“比韩大哥还差得远呢，这次纯属侥幸，算是因祸得福，小有突破。”陈白玉脱去上半身的衣服，“韩大哥让我们开始吧！”
不知何时起，白玉河的源头开始升腾起浓雾，那浓雾如此诡异，片刻间便笼罩了整个白玉河源头，岸上却没有丝毫波及。
正是这个时候，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气温骤降，岸上的人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就像是从春暖花开的四月徒然进入寒冬腊月。
韩武惊讶地望向白玉河，再浓的雾气也掩盖不了河里面的白影，层层叠叠，简直就像是要把河给填满。
“白影变多了！”韩武呢喃出声。
与此同时，龙雀城中，一道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街上，毫无征兆，就像是凭空生出来的一样。
龙雀城一瞬间从繁华鼎盛的大城，变成寂静的荒郊野岭。
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屋中一片漆黑，只有白影在街上游荡。
藏在屋里面的居民都松了一口气，这些无脸人还是像昨晚一样，只在街上游荡，规矩得简直让人惊叹。
城东一座宅院中，空无一人。
它的主人是一位有名的富商，早上的时候，他们已经举家离开了龙雀城，仆从都暂时遣散。
离开前，仆从把门窗都关严了，大门后的庭院中空荡荡的，只有狂风在呼啸。
一道白影忽然来到大门前，它在大门前站定，片刻后，它朝着大门走去，身形忽然有一瞬间变得透明，下一刻，它已经出现在大院内。
白影在庭院中游荡了片刻，然后继续朝宅院的房间走去。
第五十八章 何为剑？
龙雀城郊外。
月光洒在长长的队列上，映出一个个人影，每个人影都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
“穆大叔，小菊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郭海对着在赶牛车的大汉拱手。
“放心吧，我会把小菊照顾好的。”穆大叔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城门如此拥堵，不过幸好，总算在城门关闭前出到了外面。”
郭小菊坐在牛车后面，好几次抬起头来望向郭海，欲言又止。
“小菊，是有什么话跟你兄长说吗？”穆大叔疑惑地看了郭小菊一眼。
“没事，可能是舍不得我。”郭海抢先出声，他摸了摸小菊的脑袋，“小菊，要乖！不要给穆大叔添麻烦了。”
“怎么会给我添麻烦。”穆大叔摆了摆手，“况且你还帮了我家那么多。”
前方忽然传来尖叫声，郭海下意识地按住刀柄，望去。
人群骚动起来，好几辆牛车被撞翻，包袱散落一地，前面的人都往后狂奔。
“发生了什么？”郭海一把握住逃窜之人的手臂。
“那些怪东西追来了！”来人一把甩开郭海的手，惊慌逃窜。
郭海的心一沉，这些人恐怕都活不了！
只要被无脸人盯上，基本上就逃不了。
无脸人的移动方式非常诡异，就算以他的轻功造诣也无济于事，更不用说这些普通人了。
唯一的方法就是躲在密闭的空间，可是这里荒郊野外的，又能躲到哪里去？
“快！我们也快跑！”穆大叔浑身颤栗。
一只手忽然搭在他的手臂上，郭小菊仰起头来，“穆大叔不用怕！它们伤害不了我们！”
郭小菊忽然从牛车上站了起来，大声呼喊，“大家都往我这来！不要跑！不要跑！我有办法对付它们！”
场中闹哄哄的，尖叫声，哭喊声，奔跑声交织成一片。他稚嫩的声音没传出多远就被覆盖在声潮中。
偶有人从她身边经过，但听到后也是嗤之以鼻，只顾着逃跑。
所有人都跑光了，只剩下他们三人留在原地，穆大叔被郭海紧紧地捉住手臂，不让他跑开。
密密麻麻的白影把他们包围，穆大叔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完蛋了！”
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穆大叔的脸色变得惨白，他很清楚，那些逃跑的人恐怕都活不下来，可惜他们很快也要步人后尘了。
郭小菊忽然跳下了牛车，径直向白影走去。
穆大叔满脸疑惑，一来是郭小菊不是瞎的吗？怎么知道这些白影的方向？难道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二来，他的兄长就站在旁边，居然也没有阻止？难道也跟他一样，放弃挣扎了？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惊讶得合不拢嘴。郭小菊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的折纸，那些恐怖的白影就像是见到天敌一般，远远地退开。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郭小菊忽然转过头来，“兄长，那些风铃声只有我能听见，对吗？”
郭海点了点头，“没错。”
“这些怪物和风铃声有关，我的能力能帮得上忙，对吧？”郭小菊继续问。
郭海沉默不语。
“我知道兄长不想我接触这种危险的东西，所以选择了隐瞒，送我离开龙雀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郭小菊轻声说。
郭海心中暗暗吃惊，这些天郭小菊不时问他几句，旁敲侧击，但他都回答得很谨慎，没想到还是被她猜了出来。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妹妹很聪明，但再聪明也有限，毕竟只有八岁。
可现在他感觉还是小看了他的妹妹。
“可是兄长！”郭小菊攥紧了手，“我不想你照顾得我那么辛苦！我也不想一辈子都无所事事！一辈子都生活在你的羽翼之下！”
她猛地抬起头来，苍白的瞳孔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我想走出自己的道路！”
郭海惊呆了，郭小菊稚嫩的声音仿佛洪钟，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里。
他完全没想到，他的妹妹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他低下头来，良久的沉默，久到郭小菊攥紧的手都变得麻木了。
就在郭小菊想要放弃之时，郭海忽然抬起头来，声音里显露着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走吧！”
两兄妹对峙的时候，穆大叔大气都不敢出，现在这种严肃的气氛终于消散掉了。
穆大叔嘴角露出了微笑，“对对！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鬼东西居然都跑到龙雀城外面来了，看来龙雀城是更加危险了。有小菊在，我们也不用害怕这鬼东西了，到了其它都城我们就轻松啦！”
穆大叔重新跳上牛背，满脸笑容。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穆大叔，你方向错了？”郭小菊跟着跳上牛车，收回手掌。
“没错啊？这就是去东悦城的方向啊？”穆大叔挠了挠头。
郭海来到他的身边，“我们回龙雀城。”
穆大叔的笑容僵在脸上。
……
龙雀城，紫云居。
陈墨伏在书桌前，一步一画。噬武金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金色的残影，与剑意帖的白色光芒交际在一起。
书桌的旁边是三座小山般的奇石，中品奇石最多，其次是下品奇石，上品奇石是最少的。
下品奇石已经消耗过半，各色颜色的气息绵延不断，涌进噬武金光中，补充临摹字帖的消耗。
陈墨的瞳孔完全没有了焦点，烛光倒影在瞳孔中，仿佛有日月星辰在其中运行。
他临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下品奇石接近枯竭，而剑意帖终于临摹到最后一行。
某种顿悟从脑海中涌出来，醍醐灌顶般，如果说之前的顿悟是小溪流，那么这次就是汪洋大海。
他的视线穿越了千山万水，出现在一片竹林之中。
他再次看到了那道白色的背影，人影依靠在竹子上，狂风呼啸，竹海摇晃起来，满耳都是竹叶的沙沙之声，竹叶漫天漫地地飞舞。
这次人影的腰间没有剑，只有一只白玉酒壶。
他摘下酒壶，仰头，酒水灌入口中。
“何为剑？”人影仰天吐出一口酒气，声音不急不缓。
他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接住了一片飞舞的竹叶。
“天地万物，皆可为剑！”人影怒吼，甩出了手中的竹叶，滂湃的剑光在这一刻掩盖了太阳的光芒，陈墨下意识地闭上眼。
但他再睁开眼时，整片竹海倒伏下来，如同绿色的浪潮。
现实中，陈墨猛地回过神来，瞳孔深处有凌厉的剑光在凝聚。
第五十九章 永无尽头的下潜
白玉河源头。
河边搭起了火堆，熊熊的火焰在燃烧，陈白玉赤裸着上半身站在火堆旁，吐出幽寒的气息。
“这河的温度越来越低了。白玉兄弟没事吧？”韩武递过去一瓶酒。
“没事，还顶得住！”陈白玉接过烈酒，灌了一口，长舒了一口气，“只是这河太大了，到现在才搜了十分之一不到的地方！”
围坐在火堆旁边的黑龙卫都沉默了，他们只能在这里干等，什么都做不了，这种煎熬能让人崩溃。
脚步声由远及近，黑龙卫们都转头望去，眉头微皱。
来人是郭海，可他居然还带着一个小丫头！
黑龙卫熟悉郭海的人认出那小丫头的身份，是郭海的妹妹。
“你怎么把小菊带来了？”韩武黑着脸。
“韩大叔好！”小菊听出了韩武的声音。
陈白玉有点好奇地望过去，对方也正好转过头来，他对上对方苍白色的瞳孔。
“这位哥哥好！”郭小菊出声。
陈白玉愣了好一会，忽然回过神来，连忙回应，“你好，你好！”
“小菊的听力很好！”郭海解释了一句。
“郭海，别给我打岔，先回答我，干嘛带小菊来这里？”韩武板起了脸。
“风铃声，变清晰了！”郭小菊的耳朵抖动了一下。
韩武一愣，风铃声，哪里来的风铃声？每一个练武之人，听声辨位的本领都不太差，这算是基本功。
可他真的没有听到风铃声。
他看了一眼其他人，所有人都摇头。
“那风铃声是从哪里传来的？”陈白玉心中忽然一动，问道。
“在哪里！”郭小菊忽然转过身，伸出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所有人都望向那里，脸色忽然都变了，变得严肃起来。
郭小菊手指着白玉河！
“小菊，有一些特殊的才能！”郭海低声说。
接下来的时间，黑龙卫所有人都行动起来，短短几分钟后，一艘小船就出现在白玉河源头上。
郭小菊坐在船舱里，旁边是郭海在守卫着她，韩武手握船桨，亲自撑船。
“小菊妹妹，等下你给我指地方。”陈白玉一手握住船板，仰起头，身体浸泡在水中。
郭小菊点了点头，伸出手，“在那个方向。”
小船行驶在白玉河上，韩武硬生生把划船搞成了厮杀搏斗的感觉，小船飞速前进，两边腾起汹涌的波涛。
“到了，就是这里。”郭小菊忽然开口。
韩武爆发真气，汹涌的真气作用在小船上，小船由极快转到极静。郭小菊因为惯性向前倒去，郭海一把稳住她的身形。
“小菊，没事吧？”韩武连忙追问。
郭小菊没有回答他，几步走出了船舱，手指指着船尾的位置，“白玉哥哥，就是这下面！风铃声就是从这下面传来的！”
“好！”陈白玉答应一声，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进了河里。
河水冰冷刺骨，陈白玉不得已运起真气抵挡。
他一路向下，密密麻麻的白影阻挡在他面前。
所有的白影都调转过头来，没有五官的面孔正对着陈白玉，每一张面孔都透着怪异的麻木，黑窟窿一般的瞳孔凝视着陈白玉。
这一幕足够把一个普通人吓得心脏骤停，陈白玉只是挠了挠脸，这些白影的头发弄得他的脸有点痒。
一路往下，河底昏暗，他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靠感觉摸索。
周围一片漆黑，偶尔有光折射到这里，映出诡异的白影。陈白玉感觉自己行走在地狱之中。
他游了很久，久到胸口的气息都快要用尽了。对于武林高手来说，屏息半炷香，是很常见的事情。
可这次的白玉河好像变得特别深。
之前他下潜的时候，这个时候早就能摸到河底了。在这种黝黑又即将窒息的情况下，普通人恐怕早就慌了神，往上浮了。
可惜陈白玉不是普通人，作为无恐惧症患者，就算知道下一刻他就要淹死，内心也不会产生任何恐惧的波动。
陈白玉此刻就像是一台理智的机器，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他的极限，还能继续往下游。
就在这时，他忽然停住了，不是坚持不下去，而是到底了。
他在黑暗中摸索，手沿着河底一寸一寸地翻找……沙子，石头，瓦砾碎片，还是沙子……他的手忽然顿住了！
他摸到一个金属触感的东西，冰冷刺骨，仿佛一块坚冰，几乎把他的手冻僵。
这时候，他的脑袋忽然嗡的一声响，眼前暗了下去。
他再睁开眼，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白影。
陈白玉感觉脑袋有点晕，他在水中晃了晃头，忽然想了起来。他现在正在白玉河中，要往下去寻找东西。
这会他应该是刚下水不久。
不能再耽搁了！得赶紧找到才行！陈白玉心想，加快了下潜的速度。
为什么感觉这一幕有点熟悉？一个念头在陈白玉心头闪过。
白玉河上，小船孤零零地停在原地。
“白玉兄弟下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上来？”韩武在船上焦急地来回渡步。
“按理说，这个时候早该到河底了，就算找不到东西，也应该上来了。”郭海眉头紧皱，“就算是一流高手，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不行！我得下去看看！”韩武一头扎进了水里。
郭海兄妹只能在船上焦急地等待，片刻后，河面涌起水花，韩武猛地从河中浮上来。
郭海脸上的惊喜只维持了不到一秒钟，“白玉兄弟呢？”
“没…没找到。”韩武剧烈地呼吸，像是破风箱发出呼呼的声响。
他脸色苍白，心脏跳个不停，浑身仿佛虚脱。
下面那股恐惧波动变得更强了，他刚才没潜下去多远，就承受不住了，只能选择上浮。
“现在怎么办？”郭海急得冷汗直流。
“快！快去找大师！只有大师能救白玉兄弟！”韩武厉声喝道。
小船之下，漆黑的水底。
陈白玉一直保持着手握着东西的姿势，双眼紧闭，身体虚浮飘荡在水中，咕咕的水泡从鼻子嘴巴中钻出来，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第六十章 危在旦夕的龙雀城
龙雀城，钟记面馆。
钟发早早关上了面馆的大门，肥胖的身躯把整张床都给占满了。
他从兜里摸出两枚碎银，仔细抚摸。
还要感谢今天的两只肥羊，虽然长得挺俊俏的，但他相信人无完人，既然上天给了他们俊秀的容颜，那么脑袋必定就不怎么好使。
两枚银子，收入已经是往常的一倍还多。
他把银子放回兜里。
他留在龙雀城的心更加坚定了，这个时候，正好是痛宰肥羊的好时机！
钟记面馆只有两层，一楼是馆子，二楼是他的房间，非常狭小，他的房间只能放下一张不大的床，还有一张桌子。
能在龙雀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这个小房子，已经花费了钟家三代人的努力。
对于钟发来说，这就是他的祖业，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离开的。
况且那些白影虽然恐怖，但这只会在街上游荡，跟那些晚上巡逻的士兵似的。昨晚他担心害怕到大半夜，最后一觉睡到大天亮。
今晚他打算早一点睡，明天早一点开门，或许可以多宰几只肥羊。
床挨着墙，他揭开墙上的一块小布。这栋房子年久失修，去年破了一个洞，但他心疼修复的钱，就用一块小布盖住。
通过这个小洞刚好可以看到馆子门口的情况。
他打算看一眼就去睡觉了。
从小洞往外看了一眼，他的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诡异的白影贴在他小馆的门口，下一瞬间，白影消失了！
白影能去哪里？他家门口贴的两个门神，总不可能是它们发挥了作用，把白影拘禁到地府里去了吧？
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门口的门神贴画只花了一枚铜板，他很清楚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没理由这两便宜货能拥有如此神效。
白影消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进入他的家里了！
这鬼东西怎么会进入家中？它们是怎么进来的？钟发脑海中有一万个疑惑。
但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他颤巍巍地从床底摸出一个长柄锅。
这个锅用坏后，他一直舍不得丢掉，就扔在床底，没想到这回居然派上用场了。
他一手持着铁锅，一手扶着墙，慢慢向楼梯处摸索。
月色映入一楼的面馆中，钟发站在楼梯上往下看去，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诡异的白影站在一楼的面馆中，晃晃悠悠地走动着。
不仅仅是钟记面馆，这一幕也在龙雀城各处上演。
今夜注定是个血腥之夜。
……
与此同时，大夏皇宫。
秦昊端坐于书桌前，闭目养神。
作为先天高手，他可以几日几夜不眠不休，也不会觉得困倦。
但现在还不到两天，他已经感觉累极了，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一觉睡到不省人事。
这两天他要处理太多琐事了，做的艰难抉择比以往两年加起来都多。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不用睁开眼睛，都知道是他的贴身侍卫齐虎。
“怎么了？”秦昊眼睛都没睁。
“陛下，宫中出现了无脸人！”齐虎躬身禀告。
秦昊猛地睁开眼睛，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但他已经可以推测出很多信息。
例如既然宫中出现了无脸人，那外面肯定也是一样的。可见无脸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们也会进化，而且这个进化的速度相当惊人。
昨晚还只会在大街上游荡，今晚已经掌握了潜入室内的方法。
他大致可以想象宫里宫外，哀鸿遍野的情形。
如果是外敌入侵，即使是诸国联合，他也大可以浴血奋战。
他的军队可以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可面对这些灾祸时，连武器也只能在军库中吃灰。
他长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力过了。
幸好，上天还是赐予了大夏国希望。
“陈大师，那里怎么样了？”秦昊问。
“还是在紫云居里，已经一下午没出过门了。”齐虎犹豫了一下，“陛下，我们要不要把陈大师请来？”
秦昊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打扰陈大师，相信陈大师自有安排。”
“那城里面的无脸人怎么办？”齐虎问道。
“按照一开始的布置执行。”秦昊深吸了一口气，振奋精神，“我们需要给陈大师争取更多的时间。”
……
龙雀城，鲁府。
庭院里乱糟糟的，挤满了人，所有人的脸上都透着一股恐惧。
“大家不要慌！不要乱跑！”鲁明站在中间的高台之上，高声呼喊。
影影绰绰的无脸人穿过围墙，穿过房间出现在庭院中。人群中不时传来高声尖叫。
“保持安静，不要引来更多的怪物！”鲁明脸色铁青。
他从怀中摸出一张符箓，“我这有陈大师赐予的符箓！大家尽量向我靠拢！”
符箓一出，无脸人纷纷停住了脚步。
可惜鲁家本来人就多，再加上请过来的亲戚，符箓的威慑范围根本无法笼罩所有人。
外面人拼命往里面挤，鲁明站的高台都差点被挤垮。
“不要挤！不要挤！”鲁明急得满头大汗，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叠罗汉！大家快点叠罗汉！”
为了活命，平素来养尊处优的权贵把脸都给扔掉了，一个叠着一个，人群的范围飞速缩小。
“别再上来人了！我快要不行了！”
“陈胖子，你别来我这儿，我求你了！”
“我的腰，我的腰，快要断了……”
鲁明知道这是个很严肃的时刻，他明明也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可他看到这一幕，他就莫名地有点想笑。
这种又怕又急又想笑的情况，恐怕他一生也只会经历一次。
嗤~旁边有人笑了出来，鲁明回过头，是他的发妻。
此时此刻，龙雀城中，无数人为了活命在挣扎，也有很多人为了救人，在到处奔波。
郑元义手持符箓，走街过巷，飞跃进一间间民房中，驱逐白影。
黑龙卫中还有三人拥有符箓，此时此刻，也做着同样的事情。
可拥有符箓的人只是少数，无脸人却几乎无穷无尽，越来越多的无脸人闯入民居之中，可以想见后半夜龙雀城中的惨状。
龙雀城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