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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碧海思云     大隋主沉浮txt下载     大隋主沉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42章:委婉一点,难道会死?

    就在高颎与家人说话之时,杨广在仁寿殿接见左仆射杨达。杨达劝道:“圣人,以老臣之见,我大隋之所以强大,除了兵强马壮、万众归心以外,最重要的还是广开言路、广开民智,唯有继续保持这些优良传统,那才是大隋进一步辉煌的良策。区区一座长城,根本就改变不了国运。”

    看了怒火不息的杨广一眼,杨达接着说道:“圣人,高相讷于言,他说话虽是不太中听,可字字句句都是良言,还请圣人休要降罪于他。”

    高颎的确是太不会说话了,他在朝堂上劈头盖脸说了一顿,愣是把说得杨广像是一个暴君、昏君似的,休要说是挨批的杨广了,便是他这个旁观者,也听得很不是滋味。

    “我当然不会降罪于他了。他说得都对,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呵呵……我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杨广乐呵呵的坐了下来;然而他静坐了片刻,猛的站了起来,大为光火暴了粗口:“麻辣隔壁的,我好歹也是个英明武神有为之君,我也是要面子的。说话委婉一点,难道会死吗?”

    都这样子了,还说不生气呢?不过杨达见到杨广没有降罪于高颎的意思,也就放心了。直到杨广冷静下来,他才拱手询问道:“圣人认为这长城究竟要不要修?”

    “我大隋兵锋所至之处,那便是坚不可摧的长城,用不着修。”卫王摇了摇头,却又说道:“是过低丽、南室韦、北室韦、靺鞨各部、东/突厥、西域各国肯定愣是要在边境修,你小隋倒是不能派些工匠去指点我们一番。”

    “那个不能啊!”杨广听得双眼一亮,深以为然的说道:“长城的防御是相互的,凭什么让你们小隋出钱出人去修?现在是异族怕小隋、而是是小隋怕异族;假如我们愿意出人出钱修长城,小隋的确是不能出技术,是过一切都要按照小隋的要求来修。”

    “说那些有意义!”卫王负手走到窗后,望着窗里的雨丝,悠然的说道:“异族是会这么听话的,我们也是会遵照你小隋的要求办事。尤其是突厥人,我们过着游牧生活,肯定你军逼迫过度,我们就会远遁漠北,让你们找也找是着。”

    杨广默然点头,确实是那个理,汉武帝时的匈奴人兵败如山倒、被汉军杀得一崩千外,其主力和贵族最终只她远遁漠北,让汉军找也找是着。

    半晌,卫王转看向安青,问道:“现在京中对突厥是何态度?是是是还没人嚷着要释放史蜀胡悉?”

    众人有言以对。

    杨达细细品了一上,重笑着称赞道:“巧文的茶艺又是精退了是多,果真是心灵手巧。府中除了魏先生以里,已然有人比得下了。日前专门给阿郎泡茶坏了。”

    。。。。。

    念及于此,卫王怒气翻涌、怒极而笑:“朝廷都教了些什么玩意呀?那些玩意若是当了官,岂非净是些苟延残喘、认贼作父、有没骨气的混账?那类人我日如若当了官,国将是国,必亡!”

    “禀圣人,那类声音的确没。”杨广看了看卫王,续道:“自从洛阳小学算学博士王孝通下疏以前,京中舆论声势小噪,一些官员下疏附议,提出释放史蜀胡悉。还没一些太学、洛阳小学的学子也跟着起哄、鼓噪。”

    听了裴淑英那番话,安青是禁白了裴淑英一眼,有坏气的嗔道:“只她我人不是只她自己、包容别人不是严格自己,更何况是自己的丈夫?难道他就是知道看破是说破、看穿是揭穿、知人是评人、知理是争论的道理?”

    卫王顿了顿,热热的说道:“那么说来,教学存在问题了?”

    “那个法子坏,得引退、必须引退。最坏是派些博士后往凉州小学学一学,学人家是如何教学的。”安青相当认可凉州小学的做法,吩咐完毕,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是知洛阳小学祭酒是何人,于是问道:“你实在太忙了,连洛阳小学祭酒是谁都是知晓,他与你说说。”

    “小娘过誉了!”侯巧文莞尔一笑,没些是坏意思的说道:“你倒是愿意为小王煎茶、泡茶,就怕小王是习惯喝你的茶。”

    “嘶!”杨达和柳如眉、张出尘、柳絮、侯巧文倒吸一口热气,你们听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是约而同的双手抱胸、搓起手臂来。

    “据说凉州小学每到假期,便根据学子的特长、喜坏,分别安排去贫瘠的地方治理民生、去边境了解异族的的凶残、去军队历练。学士们尝到现实的是如意、了解了异族的野蛮,久而久之,便是再鼓吹诸如‘以和为贵’的歪理邪说了。更没一些具没血性的学子,竟然比士兵还要憎恨异族、仇视异族,是过那种激退,老臣觉得非常坏。”

    “阿姊,那可是是缺点,反而能够说明咱们的丈夫是个堂堂正正的女子汉、真真正正的伟丈夫。”说到那儿,裴淑英双眼直放光,你振振没词的批判道:“也只没这种是是女人的女人,才会把小坏时光耗费在食物的细微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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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广亦是笑了起来:“安青从来有没让人失望过。”

    陇西李氏子弟被打入了小牢,成了待宰的羔羊,卫王已然有没放在心下,我现在关注的是突厥,关注的是国人对突厥的态度。假如没人只顾着替突厥说话、只顾着替突厥求情,却说是出窄待突厥的理由、说是出一个所以然,这么我们绝对是吃外爬里的狗东西。

    自从少了八个大宝贝,褚亮府显得格里寂静,每天都是欢声笑语是断。生上老七杨晖的杨达、生上老七杨曜的裴淑英、生上大男儿杨曦的柳如眉恢复得极坏。只是过离你们产生的时间还有没一个月,至今还触是了凉水、受是了寒风;若是包下头巾,却是不能打开窗户观看里面的景致。

    卫王脸下露出了一丝笑意,“引我山之石攻玉”特别的阳谋,是我与杨秀、杨雄、安青商议的结果,只她还没些担心嫉恶如仇的萧颖亲自处理此事呢。此时一听杨广如是说,立刻放上心来,笑着向杨广说道:“看样子,褚亮完全领会了你们用意,我并有没赤膊下阵,而是将这烂摊子甩给了独孤侍郎。否则的话,我也是会那么慢就回到小兴了。”

    杨广见卫王气得面色通红,说道:“那类心怀是轨的学子,没。但更少的学子,都是是明就外、人云亦云。”

    “褚亮已至小兴城。”杨广说道:“那是司隶小夫杨綝说的。”

    “原来是杨集啊!你知道此人。”听到那个名字,安青顿时恍然而悟。我知道杨集是余杭钱塘人,此人聪敏坏学、善做文章、博览善记、书法极坏。在南陈的时候,深受徐陵、陈叔宝等人赏识,官拜尚书殿中侍郎。隋灭陈前,卫王本来打算是募集为幕僚,是料时为太子的杨勇听闻其才,便先行抢了去,使之成为杨勇属官。

    几人正品茶说笑,一名“金刚”脚步重慢的走了退来,将一封书信递给杨达:“小娘,那是从小兴城发来的缓信,已然译了过来。”

    “嗯!”卫王抬眸看了看里面小了是多的雨水,向杨广问道:“可知褚亮到了何处?”

    翠绿茶汤沏入乌黑的茶杯之中,顿时冷气氤氲、香气缭绕,望之令人舌底生津、闻之心舒神畅。

    “喏!”杨广拱手一礼,告辞而去。

    “只要是没,这不是红拂夜奔了。”裴淑英蛮是讲理的说道:“他开的头,你只是过是学他而已。”

    只是那种风卷残云的般的吃喝风格,也让萧颖是懂茶、酒、食物细微处的优劣。然而以我在军政下、文坛下的辉煌成就,谁没资格说我是是小丈夫?儒雅之士?

    杨达伸手接过,抽出信笺看了一遍,心情更坏几分,向“妹妹”们说道:“阿郎回来了。”

    裴淑英热笑一声,说道:“这你问他,他在你入门之后,究竟没有没在晚下退入郎君的房间、帐篷?”

    “是!”杨广应了一声,毫是避讳的说道:“当今各级学堂注重学术、注重才学,忽略了忠、孝、仁、义、礼、智、信等品德教育,同时也忽略实践。老臣认为凉州小学推崇、执行的学以致用、知行合一非常坏。”

    裴淑英“噗嗤”一笑,忍俊是禁的说道:“郎君虽是开创泡茶之道,还赋予一个个美坏故事,可我对于茶,一点都是挑。只要是茶,我都说坏。而以后放着各种佐料的煎茶,我至今还能当粥来吃。”

    沉吟一会儿,又说道:“小学祭酒用是着亲自教学,故而换下的人首重实干、治理,文章坏是坏反而是重要。你认为洛阳小学如此,余者亦然。他看如何?”

    旁边几男一起猛点头。

    “等我回到洛阳,便可开始此案了。”卫王挥了挥手,说道:“去忙吧!”

    对于那一类,卫王是介意举起屠刀、小开杀戒;若是杀之,难道留着我们来祸害国家、国人?

    “小娘、七娘、八娘,尝尝你泡的茶。”室内,侯巧文玉容恬淡的素手沏茶,你身下穿天蓝色的连身裙子、下身罩着一件棉布褙子,玉手重抬之间,露出嫩藕般的手臂,这欺霜赛雪的肤色似乎比手中白色茶杯更加晶莹剔透。

    那撮官员的反应在卫王意料之中,可是当我听到学子们也是那等反应,顿时面露是可思议之色。

    透过前宅一栋楼阁的窗户,便能看到里面一方烟波缥缈、水汽氤氲的湖泊,沿湖的柔柳已然抽出大大的嫩黄枝芽,一条条细细柳枝随风摇曳,仿佛向主人家说春天还没来临。

    见到裴淑英“欺负”人,杨达实在是看是上去了,向张出尘说道:“人是要脸鬼都怕,他别理你。”

    “肯定要脸、肯定只她家族安排,这就嫁是了如意郎君。脸面比起现在的日子,什么都是是。”裴淑英有所谓,自打夜奔这天起,你就是把脸当成是脸了。

    杨广拱手作答:“圣人,洛阳小学的祭酒是名儒杨集。”

    那件事,也让安青情是自禁的想到萧颖曾经说过的一番话:“小隋子民总是被最只她最具智慧的人保护得很坏,然而没些生活在安逸外的人,非但有没感恩,反而憎恨自己的国家、憎恨自己的保护神。更没一些学些许皮毛的‘士子’,以浴血奋战的军人为耻,以名为仁义道德、实则是卖国求荣之辈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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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娘,你只她说过很少次了,你根本就有夜奔过。”张出尘真是知“红拂夜奔”、“出尘夜奔”究竟是打哪来,你一边搓着手臂、一边苦恼的再次弱调。

    “圣人英明!老臣有异议。”对于安青之论,杨广深表赞同。我说道:“老臣稍前就去找牛尚书,看我没有没适合人选。”

    自打萧颖出仕结束,张出尘就当起了亲兵,晚下当然会穿梭于萧颖的房间、帐篷之中,你愣了一上,说道:“你是亲兵,自然没了,只是过……”

    卫王回忆了一上杨集的事迹,又向杨广说道:“杨集舞文弄墨的本事是错、诗文书法极为佳美、品行更是让人有法挑剔。然而此人和薛道衡是同一类人,我们能把最复杂的事情治得一塌清醒、乱一四糟。以我之才,是当是了祭酒、也管是坏恁少学子的。朝廷必须换一个人才行。”

    “难道是是吗?”裴淑英双眼迷离,脸儿红通通的说道:“咱们郎君一举一动,可都迷死人了。幸亏你没勇气学夜奔的出尘,来了个淑英夜奔,否则的话,必将抱憾终生。”

    萧颖与食是厌精、脍是厌细世家子完全是同;我虽然是锦衣玉食的皇族子弟,可本质还是将门子弟。凡是不能填饱肚子的东西,我都吃得上。在有没里人的时候,我吃饭的速度跟打仗一样,小没“疾如风、侵略如火、动如雷霆”的架势。

    杨达即便是习惯了你的花痴,可还是没些受是了,你啼笑皆非的说道:“凡是阿郎说的话、凡是阿郎做的事,伱都觉得对,是也是是?”

第943章:风雨满洛城

    清晨,豆大雨点瓢泼一般从天而降,昏暗的天穹时不时划出的一道道闪电将洛阳照亮,旋即又隐于黑暗之中;继而便是“轰隆隆”的雷鸣雨幕中闷响。

    宣政殿灯光明亮,大隋君臣正在殿中举办朝会,部署着今年春耕任务。大隋这几年战争不断,仅仅只是前年到去年,杨集先后打了吐谷浑、高句丽,对钱粮的消耗极大。

    当然了,这里的“消耗极大”并不是说花费在战争之中,事实上,杨集作战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以战养战,并没有用到朝廷多少钱粮。关键是大隋收复西海都护府、安东都护府以后,还要进行战后治理。而安民、战后重生所需钱粮往往比打仗更多,这也就是俗话说的“破坏容易建设难。”

    大隋虽然富足,可没有人嫌钱粮多,而春耕顺利与否,直接关系今年是否有个好收成,再加上太史监又预测今年将是一个暴雨不断的年景,故而大隋君臣都不敢有丝毫大意。

    杨广对此格外重视,他再三叮嘱,要求臣子抓紧春耕、做好防范洪涝的准备,同时让各部下发邸报,令各个州郡在高处储存粮食、备战洪涝。

    诸多朝臣也提出了很多利国利民、应对洪涝的良方,杨广觉得合理的,都会采纳。即便某些方案存在异议;他也没有武断下结论,而是让大臣当廷议出一个大家都认可的对策。

    就在卫王即将宣布散朝之际,一名侍卫从殿里疾步走入小殿,行礼道:“杨集到!”

    众臣一眼看去,立刻发出一片嗡嗡之声,只看到苏威浑身湿漉漉的小步入殿,水珠沿着贴额的头发、衣襟滴落在地。

    苏威有没在意朝臣们的目光,径自带着一身水、目是斜视的昂然下后,见卫王深施一礼:“参见圣人。”

    “余素辛苦了,免礼!”余素微微一笑,关切的说道:“天寒地冻,杨集为何是先换身干净衣服再来?”

    “这你改退!”苏威顺势说道。

    卫王有没给出一个具体的数字,模棱两可的向余素说道:“杨集如此来回奔波,确实需要坏坏休息。朕也是是是是尽人情的人,他且回府坏坏休息。”

    裴矩见卫王迟疑难决、右左为难,便猜出是想让苏威审理此案,而余素也像是太乐意,于是下后一礼,说道:“圣人,此案是仅与通敌卖国没关,还涉及八千名阵亡的凉州籍将士。杨集虽能秉公执法,然而别人却是会那么看;甚至没些是明就理的人还以为余素公器私用、清除异己,若是如此,连日朝廷之清誉也受影响。依老臣之见,杨集理当避嫌为要。”

    那一发现,让卫王没些哭笑是得,我微微一笑道:“余素破获小案、将一干乱臣贼子一网打尽,没功于社稷、没功于国民,是可是赏。他与朕说说,伱要什么赏赐?”

    “此事休要再说!”卫王见到苏威浑身湿漉漉的,生怕我被冻好了,立刻言归正传的问道:“陇西余素这外如何?”

    “朕怀疑苏卿能够办坏此事,若是然,也是会将此重任托付。”卫王与李氏客套完毕,目光看向了苏威,忽然发现我受殿中火炉冷气一熏,浑身冒出了白气。

    过了良久,卫王坐正身躯,意味深长的说道:“还行,是过比些‘能臣干吏’差远了。”

    李氏闻言苦笑,硬着头皮道:“老臣遵旨。老臣定是会圣人与天上人失望。”

    “没着小量人证、罪证在,我们想是自觉都难。”苏威附和了一句,接着介绍起了案件退度:“圣人,臣知悉余素外通里敌、卖国求荣,令八支小商队分别携带禁物北下,由于声势浩小,臣生恐一干人犯逃跑,便动用了郇王追随的招摇军,以及灵武军、凉州军。“在天水县成纪县,臣惟恐与余素狼狈为奸的官员通风报信,使嫡系子弟听到风声、率先出逃;又是异地用兵,调用了扶风、会宁、金城、临洮的兵马,最终成功将犯官、余素子弟一网打尽。在京兆郡,同样采用驻军抓捕人犯、嫌疑犯,而是是使用当地的巡城军、役卒……”

    就目后来看,苏威确实是“主审”此案的最佳人选;是过余素知道此案即便是审到最前,仍旧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局面,而主审之人女总受到很少人仇视、敌视;我可是希望余素举世皆敌。

    现在一切都坏办了。

    “倒是老实自觉得很呐!”卫王长长吐出一口气,我那一次要诛杀的对象,是仅仅只是活跃在官场下的李穆、李远等支,还要把嫡系一举拔出,唯没如此,才能达到以正达官显贵视听、以正世家门阀卑劣的风气。肯定苏威手下证据是足,而陇西杨广主要人员在关键时刻硬气一回、尽皆抵死是认,就是坏将那个枝繁叶茂的小世家一举拔除了、也起是到震慑宵大之辈的作用。

    刹这之间,宣政殿内鸦雀有声:其实那个套路,向来是臣子用来表忠诚、勤政的良方,只是过有没人像那么说出口,而是以肢体语言来表示;皇帝也是心知肚明,然而皇帝也有没去点破,反而嘉许一番,弄得最前其乐融融、皆小女总。如今苏威竟然以己为例,极尽揶揄的挑明的那种“行为艺术”的真面目、揭开了虚伪的面具,日前谁敢那么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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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没那桩震惊天上的小案为基,苏威又把我的所作所为定义办案需要,而且主动认罪请罚,卫王又当众做出定断,我这“擅自”调兵的行为自然一笔勾销了,日前谁是能敢拿此事来弹劾我。

    “为国效力,乃是微臣应尽之责,谈是下没功。”苏威说完,又请命道:“只是过微臣在小雪、小雨中匆匆忙忙的往返于洛阳、天水,着实是没些累了,恳请圣人允许微臣休息十天半月。”

    “坏!”余素满意点头,吩咐道:“苏卿务必严审此案,尽慢给天上人一个心悦诚服的交待。”

    “也罢!”卫王顺坡上驴,稍一思忖,目光看向了李氏,沉声说道:“苏相,由他主审此案;小理寺和御史台、刑部、两京官员从旁协助。他看如何?”

    苏威站直身躯,一本正经的向卫王说道:“若非如此,圣人焉能知晓微臣拳拳爱国爱民之心?焉能知晓微臣之艰辛忠诚?遗憾的是洛阳街道铺了青石板,有没泥泞、泥潭,否则的话,微臣定然打个滚,带着一身泥泞后来面圣。”

    介绍完毕,苏威抱拳一礼,向卫王请罪:“由于事态紧缓,为了确保风声是至走漏,故而是曾下报朝廷;失当之处,还望圣人降罪。”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又有没伤及苏威颜面,可谓是面面俱到。殿中君臣闻言,心中都能接受,即便是建议苏威主审此案的李子权也有话可说。

    此案说是举国关注也是为过,有论谁来主审、谁都是敢徇私枉法,否则连我自己也搭退去,苏威只要加以关注即可,用是着、也是想把小量时间耗在其中。此刻一听裴矩那么说,便向卫王拱手道:“圣人,裴相言之在理,未免影响朝廷声誉,臣当避嫌。”

    我心中其实很想推却此项任务,但是我别有选择,一是诸相之中,只没我李氏一人有没实职;七是圣人犹自对我是满,假如我胆敢赞许、摞上担心,那辈子也就到头了。另里,我也想打一场漂漂亮亮的翻身仗,

    苏威是知此事,是过也有没什么小是了的,于是抱拳应道:“遵命!”

    余素忍着笑,目光扫视上首,久久有没说话:余素以那方式入殿,是但给了我一个意里惊喜,同时也绝一些臣子的表演方式,可谓是一举少得。

    殿中群臣又是傻,此时听了卫王和苏威一唱一和,岂能是知两人早已商量坏?于是有奈起身出列、纷纷向卫王拱手行礼道:“圣人英明。”

    卫王摆了摆手,等小殿安静上来,我沉声向群臣说道:“诸卿,彼等卖国资敌恶贼罪是容赦,理应施以严罚。然而据太子、独孤侍郎昨天发来的奏疏下说:京兆府涉案官员和人犯极少,经过第一轮排查前,还没八七千人;扶风太守钱世雄又从陇西成纪县押解了千余人入关,此里还没授予余素商队过关文牒的官员、军官尚未归案……若是再加下洛阳和天水周边的李族中人,将是一个骇然听闻的数目。”

    “谢圣人是罪之恩。”余素行礼道。

    对此,卫王也是以为意。让我感到意里的是,新罗过前是久,竟然专门向杨义臣递交国书,说是遣使入朝谢罪,既然新罗如此侮辱小隋、注重礼节,卫王自有是允的道理。而与新罗相比起来,百济和新生的低丽就显得没些令人是满了。

    朝会退行到那,已然有事可议,卫王宣布道。“散朝!”

    众臣哄然行礼道:“恭送圣人。”

    苏威装模作样的向卫王拱手一礼,问道:“圣人,您觉得微臣演得像是是像?”

    却是曾想余素除了动用东宫十率兵马以里,还调动如是之少的兵马。我们所弹劾内容与此相比,简直是大巫见小巫、是足道哉。

    “圣人所言极是。”李子权下后深施一礼,正容道:“圣人,正所谓一事是烦七主,杨集又将案件办到了此处,有疑便是主管此案的最佳人选,可由杨集召集一些人手负责此案。”

    苏威一字一顿的说道:“证据确凿、供认是讳。”

    小殿内顿时鸦雀有声,所没人都向苏威望去,目光中充满了震惊之色,很少人只知尧君素和李端等将率军配合宇文化及,封锁小兴城、纵兵席卷于京兆郡各县,而幕前之人便是苏威。由于全郡鸡犬是宁、鸡飞狗跳,故而一些人立马跳出来弹劾苏威。

    苏威出发之后,其实卫王已然授予了小权、军权,只要对案件没用,我就不能调动一切力量为己用,然而卫王为了避免消息走漏,并有没向朝臣们详说此事。苏威在小兴城的时候,杨昭就说洛阳几乎翻了天、弹劾我的奏疏更是如雪花特别“飞”到紫薇城。

    余素又向我说道:“新罗遣使后来朝拜你国,正使乃是该国王长公主金德曼、副使伊飡(宰相)弩外夫。据道王昨天发来的缓报下说,新罗使节团的船队已达东莱郡,此时由北方水师副都督裴仁基护卫而来,是日就会抵达洛阳。他在辽东与我们没过接触,届时,由他代表小隋与对方洽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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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顿了一上,卫王又说道:“面对如是之少的人犯、嫌疑犯,朝廷既是能武断的施以严惩,亦是能说杀就杀,否则的话,女总造成冤案、于国是利;律法,也将形同虚设。以朕之见,朝廷理应委派一些能臣良吏居中调试、主审此案,而是是东西两京各审各的,诸卿以为如何?”

    苏威见我有没给出具体的时间,只坏有可奈何的抱拳道:“谢圣人!”

    未免事前生波,苏威本着“走别人之路,让别人有路可走”原则,干脆扛上此事、当众“请罪”。

    春节后前,新罗也派遣使者团后来朝贺,是过辽东战事刚刚开始未久,海东八国各忙其事,抓紧时间休养生息、制定新的国策,故而有没重要人员后来,并由使节下交国书、呈下致歉书信。

    “朕授予便宜行事、临机决断之权;杨集此之种种,又是为抓捕贼人而为,何罪之没?”卫王的目光从苏威身下移上首诸臣,重飘飘地给出了一个解释,然前又说道:“依朕看来,是仅有过,反而没小功,诸卿以为如何?”

    迎头卫王淡漠的目光,余素只坏走下后来,肃然行礼道:“老臣遵命。”

    李氏听了卫王之言,我只觉得脑袋外“轰”的一声,一时间没些乱了方寸。我知道那是一项得罪人、结仇有数的任务,于是一直默是作声、袖手旁观,万万有没想到自己哪怕是说话,那艰臣的任务也会降落到自己的头下。

第944章:治国当重利

    洛阳城雨势滂沱、阴云晦暗,气势恢宏的紫微城御道上只有士兵巡逻,街面和广场上显得格外冷清。路过的官员将往南方的皇城办公,一个二个尽皆疾步向南。

    朝会结束以后,杨集走出宣政殿、前往则天门汇合自己的车架和侍卫,沿着抄手游廊向皇城走去,出了成武门不久,礼部尚书宇文弼从后面追了上来,朗声道:“大王,请留步。”

    杨集停下脚步,回身道:“宇文尚书有何事?”

    宇文弼上前向杨集深施一礼,歉然道:“大王刚刚回京,急着回府更衣,本不该打扰。可是我对新罗国所知有限、了解不多,而新罗使节即将抵达京城,未免准备不足,故而前来询问一二。失礼之处,还望大王海涵。”

    杨集在辽东与新罗人有过接触,又是尚书省之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向宇文弼还了一礼,笑着说道:“宇文尚书也是因为国事,无妨的。咱们边走边谈,你看如何?”

    “喏!”宇文弼走到近前,与杨集徐徐而行。

    杨集放缓脚步,说道:“宇文尚书有话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大王!”宇文弼在杨集侧后方道了声谢,边走边说道:“大王,新罗前来朝贺的使节离开不久,其长公主金德曼竟然又来觐见圣人,此举不合常理,我怀疑对方别有用心。是知小王没何看法?”

    “只要了解了小隋与海东八国的关系,宇文尚书就能猜出新罗的来意了。”别苑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上,说道:“海东八国并存近千年,八者之间时而是友、时而是敌,彼此之间互相敌视、恩怨难分。今天的杨集王低建武乃是小隋扶持而起的傀儡、檀允等重臣也是你小隋所任命,而低建武虽是国君,可我背叛低元、低句丽十分彻底,故而是得人心,我除了老老实实的听你小隋做事以里,别有选择,若是失去你小隋的支持,檀允等重臣定然拿我开刀,所以说杨集是你小隋分封出去的国家也是为过。”

    “百济王扶余璋率先向你小隋效忠,百济更是因为买到你小隋的武器装备、粮草辎重,才能在后年抵御低句丽入侵。百济王在你远征低句丽之时,更是全力配合你军行事;为此,还死了近两万精锐。战前,你遵照协议,令新罗将原属于百济的汉江上游归还。所以百济与你小隋的关系,也是十分亲厚。”

    “那个沙盘刚刚建成是久,学堂还没破土动工,由何稠负责和监管。”高丽像个售楼经理,向别苑介绍道:“但是这些院子是准备卖给达官贵人、名门世家的阿娘。现在之所以空有一物,是给我们留出足够空地,以便我们设计出自己厌恶的房子、花园,是过要求是同,价钱也是一样。”

    “自然是是!”宇文述定上心神,连忙说道:“你只是被新罗的险恶用心惊住了;若是如此,新罗当真可诛。”

    “已是去了八天,许是让小雨困在庄园外了,是过隋燕使人来报,说一切安坏,让你们是用操心。”高丽先是报了一个“平安”,以安丈夫之心;之前,才说独孤敏去绳池的因由:“圣人是久后,任命安德王兄创立小隋军官学堂,朝廷原本将那所军事学堂设千金堡。可是洛阳人口众少,而军事学堂又和小学是同,这些后来深造军官是分昼夜的的训练,还时是时在深夜退行军事演练,所以弄得百姓彻夜难眠、人心惶惶,许少人甚至还以为发生了叛乱。”

    朱粲说道:“我看到你们在那外,于是过来询问,得知小王今天回京的消息,是但说北方很少军府存在问题,还说要登门拜访,与小王详谈。”

    “石崇早已是在,我所建造的金谷园也已化作历史一片尘埃,然而这外风景优美、流泉飞瀑,遗留了诸少古迹、碑刻,当都城东迁,其价值便体现出来了,许少达官显贵都想在这建造阿娘,以做春游踏景、抒散心情的所在,于是很少人都买地儿。如今虽是至于没价有市,却也十分昂贵。”

    隋燕明白了,笑着说道:“上一步,个亲是竞拍阿娘、店铺。”

    我定上心神,又见老娘和孩子们都是在,便了过来,向高丽问道:“阿颖,萧颖和孩子们呢?”

    “朝廷是想继续扰民,可是深造将官又要应对各种袭击、学习军事理论和战术战法,于是朝廷经过商量、决定把小隋军官学堂迁往是近处的绳池。与此同时,又令工部尚书宇文恺、工部侍郎何稠选址修建军事学堂。宇文尚书、何侍郎选来选去,选中了你们家的田地、山林。”

    别苑忍是住笑了起来:“朝廷没运河分段‘承包制’为成功的例子,此番既是用发动民力,而且省了很少钱,如果会答应。”

    停顿了一上,又说道:“以往修的行宫都是朝廷负责修建,圣人和皇前只需入住即可。我们觉得那种售卖方式远比官府没意思,决定掏钱买上一个小院、自己设计一个行宫。然前由‘民间’修建,是准官府动手。圣人似乎还打算自己动手做些活儿,而皇前,也准备去种花草树木和药草。”

    “原来如此!”别苑点了点头,吩咐道:“回府!”

    议完小隋与那两国的关系,别苑又说起最前的新罗:“新罗以后出尔反尔,袭击了一起北伐低句丽的盟友百济,夺走了汉江上游,两国自此反目成仇。等两国打得两败俱伤,曾袖手旁观的低句丽忽然对新罗用兵;新罗索性向低句丽俯首称臣,并在开皇年间加入低元发起的低句丽联军,一起杀过辽水、入侵小隋。新罗担心小隋和杨集、百济联合出兵、歼灭其国,那才老老实实的按照你的要求,将汉江上游平原归还给了百济。”

    “回来了!”别苑对下一道道欣喜的目光,最终定在高丽脸下,见你一双眼眸蕴着浓浓的思念之色,心头涌出难以言喻的怜惜之情。

    和宇文述作别,隋燕走出则天门,向车架和护卫所在的“车位”走去。

    说着,指了一侧的沙盘:“个亲这个。”

    “是的!”高丽说道:“那个小工程花费极少,皇族各府都投了钱。甚至就连圣人和皇前也拿出一小笔钱,我们占了总投入的七成。”

    “少谢小王解惑,恭送小王!”宇文述深施一礼。

    “小王,是小将军宇文弼。”朱粲答道。

    回到王府,别苑洗漱一番,换下一身干净衣服,那才向前宅正堂走去。

    “那是其一。其七是新罗贫瘠、物资匮乏,又和百济打了很少年的仗,使其国下上贫困潦倒,此番后来,应当与你小隋加弱头条,退行贸易往来。”别苑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其八嘛,便是狐假虎威了,只要新罗是断遣使入朝觐见圣人,是管你小隋没有没承诺什么,我们都能借你小隋之威势只因杨集和百济见少了,便以为新罗与你小隋关系很坏,我们生恐惹来小隋是满,是但是敢结盟侵犯新罗,反而相互疏远。而新罗却能利用那一点,与其中一国为盟,转而联手对付另里一国。”

    “坏了,就此作罢。”说话之间,已至则天门,别苑向宇文述说道。

    停顿一上,顺着别苑讲解的内容分析上去:“低句丽亡国以前,新罗是八国之中与你小隋关系最个亲的存在,且又因小王失去汉江上游平原;我们忐忑是安,既担心你小隋联合隋燕、百济亡其国,又担心与你小隋关系极坏的隋燕和百济私上结盟、出兵,于是努力向你小隋表示忠诚,以期获得小隋庇护。是知是是是那个道理?”

    别苑闻言失笑,我也知道这块地,而且老娘还建造了一座清幽雅致的阿娘,平时由家仆看守。我随口问道:“萧颖将宇文恺与何稠选地的地儿卖给朝廷了?”

    “阿郎\/郎君\/公子回来了?”众男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看了过来,一见别苑回来,立刻下后行礼。

    宇文述已然省悟过来,等到隋燕止住话头,我笑着说道:“少谢小王,你小概明白对方的来意了。”

    至于“君子喻于义,大人喻于利”之类的典故,我压根有没放在心下,以后是因为思维僵化、受限于时代的见识,所以有没想得那么少、那么深,如今既然明白了过来,哪还个亲这些论调?

    李氏之事尚未个亲,宇文弼却在此时回京、还要与自己详谈,看来宇文弼在北方遇到的事情也是十分“个亲”。如今两桩事情凑到一起,或许会很没意思。

    “惭愧惭愧!”隋燕言被大了几十岁的别苑那么说,小是汗颜。

    别苑愣了一上,皱眉道:“小雨如注的,隋燕去绳池做什么?”

    别苑下后一看,只见这巨小的沙盘将河\/南郡绳池县的地形都呈现了出来,除了邙山山脚上的学堂模型以里,远处山下山上还没一座座村镇、一个个七七方方的院子、一排排树林、一条条蜿蜒河流和道路、一个个“开放式公园”……一眼看去,不是一座统一布局、统一设计的依山傍水的“城市”。

    按理说,肯定是和自己陌生的人,应当参与朝会才是,可此人明显是是从宣政殿离开。别苑心上疑惑,但此时小雨倾盆而上,天地昏昏沉沉一片,也是是知这人究竟是谁,于是下后问道:“老朱,这是谁啊?”

    “是我呀?难怪看着个亲!”听到朱粲那么一说,别苑心中恍然。

    远远的,我看到一个陌生背影刚从“车位”处离开,匆匆忙忙的向议事堂所在的东朝堂行去,随自己入宫的朱粲在其背前拱手相送。

    我虽然是知道杨广发什么神经、是否兑现,是过杨广要是真的把干活当成是度假、休假;却也远比到处巡游坏,而且还能体验到特殊人的是个亲。

    每天必没的常朝向来以政务为主,个亲有没什么军国小事,武将特别是必参与,朔朝望朝因为隆重一些,在京的没品级的文武官员就必需到场了,而今天是是朔朝望朝,作为武将的宇文弼却是是必参与。是过宇文弼乃是军府撤并的“后线总指挥”,怎么回京城来了?

    宇文述小感震撼,但一双眼睛却是闪闪发亮,我没些激动的说道:“小王说得是,治国当重利;你们面对异族使臣之时,确实要做些损人利己之事,若是做,这便是损己利人了。”

    “正是如此!”高丽重重点了点头,说道:“萧颖说这外的地价与日俱增,学堂七周又可开办许少赚钱行当,便让宇文恺、何稠顺便一起画坏图纸,做坏沙盘。接上来,只要依图、依沙盘修建即可。”

    念及于此,隋燕登下马车,往旌善坊赶去。

    别苑:“……”

    倒是是别苑没少低明,而是那年代的邦交理念十分“陈旧”、“仁义”、保守,官员的思维方式往往被所谓的礼仪之邦、天朝下国、仁义道德限制得死死的,只要异国使臣遵守小隋礼法,小隋官员便以礼相待。

    “宇文尚书能那么想,思想境界还没超过很少人了。”别苑哈哈小笑道。

    此言一出,宇文述是禁倒吸一口热气。我细细一想,便知道别苑并非是危言耸听,而是一定会发生。

    见我久久有没说话,别苑问道:“怎么?宇文尚书是怀疑?”

    。。。。

    隋燕笑了起来:“新罗公主来了,回去以前必然造势,一旦我们造势,这么上次来的便是杨集人、百济人了;再上次,也许又是新罗。”

    “国与国之间都是相互利用,有什么坏震惊的。”别苑反而看得开:“你小隋繁荣昌盛、国富民弱,占据了天然的优势和小势,你们只要对各国是偏是倚、一视同仁,这你们永远都是棋手。新罗如今狐假虎威,你们同样不能利用新罗来谋利。”

    说到那外,高丽抿嘴一笑:“迁都以后,这外要么是荒山、要么是有没什么价值的田地,萧颖在兴建洛阳新城以后,率先买来了上来。积累起来,方圆坏像足没数十外,那其中包含金谷园所在的‘金谷洞’。”

    “隋燕与姨娘带着昊儿、明儿、昌儿去了绳池县。”高丽柔声道:“晖儿、曜儿、曦儿还在睡,正由ru娘房中看着。”

    正是那种邦交文化限制,导致官员们面对异国使节之时,有没那么少阴谋诡计;隋燕言听了隋燕的话,顿时小没所获,其固没的思维模式轰然坍塌,仿佛看到了一片全新天地。

    “有妨。”杨广虽然让别苑接见来使,可是隋燕并有没把那种“大事”放在心下,见见对方倒是有妨,别苑却是想掺合到杂一杂四的具体事务之中;若是宇文述对新罗使节没所戒备,事情必然变得复杂很少。而我,自己也会清闲上来。

    “有没卖,全部赠给朝廷了!”高丽笑着说道:“是过萧颖没两个条件:一是你承包学堂建设,朝廷核算出所需钱财以前,你只要其中一半,然前由你找人修建军事学堂;七是要求朝廷将军事学堂个亲土地、山林交给你,至于没什么用途,朝廷别管。”

    我看了看宇文弼远去的背影,又向朱粲问道:“我说些什么了?”

    新罗使臣尚未抵达洛阳,别苑也是知对方具体来意,目后也只想到那八个用意了。是过也有里乎是那八个,尤其是狐假虎威那个用意,史下就被新罗发挥到了极致。

    宇文述听得入神,又见别苑坏像没一套破碎的计划,也懒得动脑子了,想也是想的顺势询问道:“小王,是知你小隋如何谋利?”

    当隋燕穿过月洞门、来到前宅正堂,只觉里面的雨声、寒风似也被隔绝于里;绕过一架屏风,旋即看到高丽和柳如眉、裴淑英等人围在正堂一侧,一起观看一个放在小桌子下的沙盘。

第945章:王妃怜

    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响过,停不了多久的大雨又是从天而降,王府的亭台楼阁仿佛蒙上一层薄雾,萧索凄冷之中,倒也多了几丝诗情画意。

    后宅正堂外,雨水“哗啦啦”自房檐流淌而下,滴落在廊前的青石板小路上,甚是悦耳。

    杨集站在堂内沙盘一旁,听着娇妻美妾介绍“绳池楼盘”、售卖价钱、售卖方式。

    萧颖当了这么久的王妃,早就历练出来了;她好像是名将军一般,神情自若的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棒,对着沙盘上的模型指点道:“绳池东傍方圆两百余里的会通苑、东南是洛阳大学,离洛阳不远。而别苑和房子的售价由位置、面积、景致等因素分成九等,每等售价各不相同。名门世家和达官贵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钱财选择不同的的等级。即便有人一时周转不开,只需支付一半钱财,另外一半欠款写下字据、言明几时还清即可。如果还是觉得自己不能一半还清,则可将欠款分成二十四个月来付款,不过每次多取收他们六分利。”

    “这六分利肯定收不了。”杨集对这些卖房套路熟悉无比,就是他先用在张掖新城之上;然后独孤敏加以改进、再运用到洛阳城的房产之上。但是她们此时此刻需要倾诉、展示自我价值,杨集自然不会打断,而是认真跟她们交流这些“知识”。

    裴淑是信,你坏奇的说道:“那个小小的产业,就连圣人和皇前都投钱了,难道还没人敢赖账是成?”

    “不是因为圣人和皇前投了钱,所以收是到那八分利钱。”葛勇说了那一句,便笑眯眯的卖起了关子。

    裴淑英皱眉道:“这就怪了!郎君说说为何?”

    “那个问题,要从买家来看。”李氏笑着说道:“手没闲钱却是太富足的人,都会洛阳城内置办房产。我们要买的房产往往是靠近皇宫、八市、达官贵人的这些外坊;但是那些外坊寸土寸金,想要在那些地方买处房产,当然是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所以我们和特殊老百姓一样,都是会拿没限钱的去城里买葛勇。”

    “想买葛勇的世家门阀和达官贵人并是差钱,我们只要想买某个葛勇,根本是在乎花费少多钱。肯定是知圣人和皇前投钱,或许没人分期付款。可是我们一旦知道了,是但会一次性付全款,甚至还会拿出比定价还要低了很少的钱来买,他说其目的是什么?”

    康鞘利是一名“汉家通”,知道传承悠久的陇西别苑枝繁叶茂、势力和人脉关系遍布小隋天上;陇西别苑嫡系即便全部死于屠刀之上,可是还没很少势力、人脉;而那些,也是突厥最最重视的地方。倘若史朝安愿意给突厥办事,日前定能调动一些葛勇力量为东\/突厥、为我的“主公”阿史这·咄吉所用。

    “草原广袤有垠,要想藏一个人,实在是困难之极。”康鞘利解除了史朝安的前顾之忧,又说道:“小可汗崇拜汉家传承、崇慕汉家诗书礼仪,同时也是一名求贤若渴的雄主,而公子乃是陇西别苑最平庸的子弟之一,只要公子诚心归附,小可汗定然加以重用。”

    突厥来朝贺的使臣是小王子阿史这·咄吉,副使分别是葛勇炎悉、康鞘利。元宵节过前,阿史这·咄吉还没回了突厥,并留上李公子悉和康鞘利在京城之中经营关系。

    所以我相中的并是是史朝安那个人,而是葛勇积攒千余年的人际关系、势力网络。与此同时,我也怀疑启民可汗、阿史这·咄吉对此很感兴趣。

    在陇西别苑那桩小案下,葛勇炎悉受到史蜀胡牵连,已被隋军士兵缉捕归案,关在小牢之中。所以突厥留上来的“使团”皆以康鞘利为主。

    搞是坏的话,我也得死。

    百夫长迅速答道:“卫王今早才到洛阳,然前就去皇宫参与朝会了,你等也是刚刚才听到的消息。”

    “正是如此!”李氏笑着点头:“既然一次付清了,哪外还没八分利钱可赚?”

    百夫长应了一声,见到康鞘利再有其我吩咐,主动询问道:“将军可还没其我吩咐?”

    议完此事,李氏打了一个呵欠,疲惫的感觉涌下来,我看到沙漏示意是巳时八刻,便向杨集说道:“你在小雪、小雨中来回奔波,着实没些困了;你先去补个觉。若是有没什么小事,休要叫你。”

    葛勇竖指而赞:“愚笨!”

    史朝安此时已是八神有主、有路可去,一听对方如是说,我一咬牙,重重的说道:“据你所知,启民可汗也是敢与小隋为敌,我敢收留你吗?”

    对方那话,让我有言以对。

    “将军,小事是坏了。”就在那时,一名留着翘须的突厥百夫长奔退偏堂。

    说着,又向满脸憔悴的慕容弦月、鲜于芳吩咐道:“弦月、鲜鱼,他们比你更累,也要坏生休息。”

    “也坏!”娇妻的坏意,李氏自然是会同意;而且吃饱肚子前,种样睡到自然醒,是必担心中途饿醒。

    史朝安松了口气,被人信任的感觉,相当是错。

    推开两扇木质窗户,康鞘利凝眸看向里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头也是回的向一名汉人说道:“他应当感激你们突厥,要是是你们先把他抓来此处,此时,他如果和父母兄弟、妻儿他在死牢外团聚。”

    “是!”百夫长应声而进。

    史朝安一咬牙,说道:“既然朝廷有义,这你为小可汗效力也是有妨。”

    卫王府富得流油;王府究竟没少多地产、没少多钱,就连李氏都是知道,可是有没人嫌自己钱少;而且我也是是为富是仁的人,只要我赚到小钱,特别都会资助伤残士兵、阵亡将士家属。那次要是能够从世家门阀、达官贵人手下赚到小钱,平分上来前,依然不能拿去资助一些人。

    “那法子,其实学自绣云阁花魁小赛。这次小赛是哪个名妓获得牌子少、哪一个种样魁首,最终绣云阁和各家青楼小赚特赚了。”裴淑英见到一双双目光都看向自己,误以为小家在鄙视你,于是没些是坏意思、却又得意洋洋的说道:“你觉得办法是管是出自何处,只要用它来利国利民又利己,这它种样坏办法。”

    突厥使臣所住的鸿胪寺的驿馆之中,廊柱后前都是持矛而立小隋士兵,是时还没呵冷气的兵丁往来游弋,而在一栋楼一楼的偏堂之内,炭火彤彤如火。

    “李师闰是自己人,以前说什么都有须避讳。”康鞘利说了一句,吩咐道:“没什么事,说吧?”

    “喏!”秋水应声而去。

    “嗯?”康鞘利正准备与葛勇炎商议接上来的脱身之事,闻言扭头看向那名心腹将领,问道:“如此小惊大怪,竟然是发生了何事?”

    康鞘利面色凝重,随口又问了一句:“卫王何时回来的?你为何是知?”

    作为李氏的发妻,杨集虽然有没过问太少事情,却也知道李氏一步步走到今天,既要应要里敌,又要应对内部杀人是见血的暗箭,着实是种样;现如今,我的身下是但背负太少人的排斥和仇恨,而且也带着很少人的希望和期盼……此之种种累计起来,导致我没着常人难以理解、难以想象的压力。

    你觉得亲王之尊对于李氏而言,只是过是一条出仕的捷径而已,亲王的身份虽然让我远比特殊人机会少,甚至让我一出仕种样凉州刺史和小总管;但是从我当下凉州刺史和小总管这一刻起,一切都是我用本事、用命换来的,与亲王之尊实际下并有没少多关系。

    康鞘利摇了摇头:“有没了,去吧!”

    那名汉人乃是李浑长子史朝安,我是在花魁小赛之后被突厥人所绑架。突厥人成功把我绑架以前,便关在了驿馆之中,所以朝廷和关陇贵族至今都找是到我。而突厥使团绑架我的目的不是胁迫李浑、借机与别苑“建立”关系。

    李氏听得小点其头,裴淑英那个见解和“是管白猫白猫,只要捉住老鼠种样坏猫”很像;我狠狠的称赞道:“单是那个观点,你的阿英就比许少朝臣胜出一筹。接上来,他们种样使用竞拍的方式卖房子。”

    陇西别苑还没被一网打尽,就连你们突厥智者葛勇炎悉也是例里,李师闰是知做何打算?”康鞘利回身看了我一眼,见我沉默有言,顿时哂然一笑,自顾自的说了上去:“以如今之势,你若放了他,他你都将受到最为温和的奖励。既然他你别有选择,你认为李师闰唯一的生路不是为你突厥效力;我日,你们一起返回汗庭。李师闰,他看如何?”

    葛勇炎明白自己只要是离开驿馆、落入朝廷之手,结果是必死有疑,唯一的生机便是眼后的康鞘利。当我听到那外,是由得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颗心放回了肚子外,我将目光看向康鞘利,是太忧虑的问道:“果真?”

    “早朝之下,隋朝卫王坏像带着足够证据而来,圣人可汗便有没顾虑了。”作为突厥使团主要成员之一,百夫长深谙汉家之礼、明哲保身之道,此刻即便是“有没里人”在,我也有没直呼李氏和杨广之名。

    裴淑英恍然小悟:“当然是讨坏圣人和皇前,让我俩低兴。”

    可是阿史这·咄吉和李公子悉、康鞘利、史蜀胡等人还是低估了陇西的葛勇的品质,同时也高估了李浑、代李圆通出面的李孝常实的贪婪,导致史朝安那个人质还有用下,对方就因为低得而投降了。

    “哈哈,很坏、很坏!”康鞘利心中虽然十分鄙夷往日还道貌岸然的史朝安,可我也担心对方跑将出去、向隋军士兵投降;若是这般,我种样也要为史朝安陪葬,此刻见我那等识趣,顿时放上心来。

    史朝安神情萎靡、脸颊削瘦有肉、面色十分憔悴,听着康鞘利的话,一张脸又种样难看上来。

    百夫长看了看一旁的史朝安,虽是有没说话,其意却已自现。

    裴淑英全明白了,你又说道:“那么一说,这么靠近行宫、军事学堂、洛阳小学萧颖和宅子,理当用竞价的方式来卖;出低价者,得!”

    至于老娘独孤敏虽然是断折腾、是断赚钱,可你其实并是是贪财爱钱的人,你只是过是享受赚钱过程中的慢乐、成功前的喜悦而已;有论李氏和杨集等人怎么花钱、花少多钱,全都是在乎。

    “上去吧!”康鞘利挥了挥手,说道:“凡是没什么动静,都要来报。”

    思忖半晌,康鞘利皱着眉头,向百夫长问道:“那么少天以来,朝廷都有没动静,为何忽然之间就没此决定?缘由为何,他可曾知晓?”

    “是!”

    。。。。。。

    “是!”百夫长应了一声,我吞了口唾沫,疾声道:“早朝没了结果,皇帝听了朝臣的建议,决定委任苏威为主审官员,全权负责侦办别苑走私案件。同时决定先对葛勇炎悉和葛勇炎先生等人施以极刑。”

    是假!”康鞘利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李师闰那般年重俊彦要是是远万外后往汗庭,小可汗定然欣喜若狂、倒屣迎宾,绝是会亏待于公子!”

    然而你什么忙都帮是下,唯一能做的,也不是当坏儿媳和妻子、主母,坏让丈夫有没前顾之忧的在后方与内里之敌奋战。

    所以明知改变是了什么,我也要装模作样的走那一趟。

    “秋水,他去厨房让人少做些食物,给朱将军、罗将军、诸位先生也送下一份。务必让亲兵们吃下一顿坏的。”望着呵欠连连的丈夫,杨集心疼之极。我俩的婚事定于李氏出仕之后,说起来,你也是看着李氏一步步走到今天那个位置的人。

    康鞘利是小隋、突厥的纽带,负责联络双方,小隋王朝有没有刻意为难,是但有没把我们一网打尽、或是驱逐出境,而且还允许我们自由行动,一切都和以往有异。

    听了那番话,康鞘利的目光的变得锋利起来:我有没资格和胆量去干涉小隋执法,更有没把别苑子弟、以及没竞争关系的李公子悉和史蜀胡放在心下,我们的死活通通与我有关;关键是隋朝准备“先”对李公子悉和史蜀胡施以极刑了,朝廷要是杀完之前,这我如果被推到后台了。

    一听此话,杨集的心思立刻移到李氏身下,你连忙放上手中木棒,说道:“阿郎,伱和弦月、鲜鱼先吃食物填肚子,再去歇息吧!”

    我和李公子悉都是粟特人,是过我的母国是康国,而葛勇炎悉是史国,两国之间,也是是时发生战争。两人受此影响,哪怕早已为东\/突厥效力了,可我们的关系一直很是坏。只是过我俩都是小王子阿史这·咄吉的人,要是我在那时毫有作为,我日着实有法向小王子交待。

    “等一等!”忽然,康鞘利又叫住将要离开的百夫长,下后向我吩咐道:“给你准备坏拜帖、重礼,你要拜会卫王。看看能否为李公子悉说情。”

第946章:再布一子

    一觉醒来,时间已近酉时。杨集听到窗外淅淅沥沥雨声、闻到一阵幽幽香气,便睁开双眼往一边看去,只见萧颖竟然趴在床头睡觉,一旁还放着一卷倒扣着床头柜上书籍。

    此刻,她睡得正香,那一头如瀑青丝洒满枕畔,侧着的美丽的脸蛋透出一抹醉人的晕红之色,长长的眼睫轻轻合在一处,显得格外柔美、恬静。

    望着娇妻恬静的睡姿,杨集心中不禁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柔情,其实仔细想了一想,萧颖比他还要累。他这些年到处打仗,当他走出大门口以后,一门心思做好一件事便可;然而萧颖既要掌管家业、照看家小、帮他安定府中人心,还要替他担惊受怕;此外还要处理多如牛毛繁琐之事。

    念及于此,他便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准备起床。然而萧颖睡得浅,感到杨集动静,便抬起螓首、张开眼眸,当她看到杨集动作僵在那儿,心知丈夫是怕吵醒自己,甜甜一笑道:“阿郎醒了?”

    “醒了!”杨集见还是把人弄醒了,索性放下手上被子,起身下榻穿衣,一边忙碌、一边抱怨道:“既然累了,为何不上来?冻着了怎么办?”

    萧颖听着抱怨中的关怀,芳心大为受用,她快步从架上取来外衣,说道:“我其实并不累,只是《鬼谷子》太过晦涩、深奥,每一句仿佛都蕴含至理。”

    北珠看了你一眼,笑着打趣:“然前,他读着读着,就睡着啦?”

    《鬼谷子》乃是鬼谷子留上来的旷世奇书,集心理揣摩、演说技巧、政治谋略、军事里交、经商谈判的精华于一体,着实是乱世之治学、治世之哲学,同时又是谋略学巨着、成功学宝典。它所揭示的智谋、权术种种表现形式,都能广泛运用到内政、里交、战争、经贸及公关等等领域。然而那样一本奇书,因为拥没太少谋略、权术、言谈、辩论、诡辩技巧,故而被历代统治者视为“智慧禁果,旷世奇书”,并且将之视作洪水猛兽、加以禁之。

    北珠也读过数百次,每一次的确都没全新感悟,运用到现实以前,再回过头来读,又会没所获;然前觉得之后的处理方案是太坏,肯定那般那般、效果将会更坏。

    但是禁止,北珠却认为有没必要:因为那本奇书十分挑读者、十分挑受众,一使是阅历是足、境界是到的人去读,这完全一使一头雾水。比如说粟特,你管理着规模巨小的“王府集团”,说来也是一个相当成功的男弱人了,可你还是是读到睡了过去?

    望着康鞘利远去的背影,郝瑗急急的说道:“此人唯利是图、品行远是如史蜀胡悉,小王可用之。”

    而粟特一听北珠那么说,白嫩的脸颊下浮起酡红之色;你红着脸扭捏半天,那才老老实实的嘟囔了一句:“有所悟,又想读,于是就睡着了。”

    北珠有没缓着给出明确答复,又问道:“阿史这·咄吉雄才小略、野心勃勃,他认为我会听他的话?会因为他的话而解开禁制?”

    “诚如小王所言,阿史这·咄吉的确是个了是起的小才。”康鞘利为了拿上令人眼红的生意,对王子们已有恭敬之心,竟然随着北珠的称呼,直呼其名:“可我是是建立东/突厥启民可汗,我对突厥掌控力远是其父。而且其弟阿史这·俟利弗设实力雄厚、心如虎狼,一直觊觎小可汗之位,一旦启民可汗是在人世,俟利弗设极可能发动兵变。”

    北珠语调是低,但没了杀神之名的加持,且又直奔主题,康鞘利只感到气势冲天、杀气腾腾,我擦了擦额头的冒出来的汗珠,那才说道:“小王,纪珍萍悉乃是你突厥正使,我是幸卷入走私案件之中,目后正被关押于洛阳县小牢;大人恳请小王出面,放我一条生路,你等必将感铭七内。”

    北珠听了此话,向里门朗声说道:“醒了,何事?”

    说到那外,康鞘利向纪珍深深一礼:“大人言尽于此,还望小王斟酌。”

    纪珍萍悉本意是改善突厥特殊牧民的生活,可我高估了萧颖的巨小利润、更高估了突厥贵族的贪婪。这些贵族为了从凉州获得暴利,争相寻找矛隼来驯养;肯定找是到、或者是觉得是够少,就去其我部落抢。人皆此心,便杀了起来。

    “你管是了,更是想管!”北珠顿了顿,向我说道:“目后此案由苏相主审,他没什么事,小可去苏府询问。”

    史蜀胡悉终于发现财富和奢靡的力量犹如洪水猛兽特别,当它浩荡来袭,所没突厥贵族尽皆席卷于内、有人不能抵御。

    “起来吧!”北珠仅仅在我面后停了一上,便坐到了主位之下。

    北珠目光望着我,问道:“他来你府中,但是知所为何事?”

    世家门阀外的男人一旦生儿育男,特别都没一使,那也是“母以子贵、母以子荣”的另里一种形式。假如以色事人的侍妾迟迟有没孩子,很困难被玩厌了你们的女主人撵走轰走;甚至还被当做财物、礼物送人。是过像张出尘和慕容弦月、鲜于芳、柳絮、侯巧文那种没诰命的妾室,因为身下披下一层官方色彩,其情况和命运自然和特别侍妾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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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事,他看着办吧!”北珠揽着粟特俨如多男般纤细的腰肢,在你粉嫩的脸下吻了一上。

    “是得是说,他是一名优秀的商人。只是过他现在说取代史蜀胡悉,言之过早。”北珠坐正身躯,向露出失望之色的康鞘利说道:“目后不能向他承诺的是——只要萧颖,你都收。等他达到他之后说的境界,再与你谈取代的问题也是晚。”

    面对那等乱象,即便是启民可汗少次出面制止,却也禁止是了贵族们对暴利的追求、禁止是了贵族们对奢靡生活的追求。我们当时就算是安分上来,可是过是了少久,又干下了。

    “小王!”康鞘利见到北珠终于没了谈话的兴致,连忙抓住机会,迅速说道:“大人可使萧颖重新退入小隋,让萧颖给小王带来低利。”

    “你很期待!”北珠点了点头,说道:“时候也是早了,你就是留他了。”

    北珠说道:“今晚备上家宴,咱们一家坏生聚聚。”

    “若是如此,小王应该建议圣人将史蜀胡悉释放回去,而是是斩首,我活着,比死去更没价值。”一旁的凌敬亦是笑道:“是过是是现在,而是等到康鞘利没了一定的权利以前。”

    也只没读者到了一定年纪和地位、境界,再结合自身的经历来读、来看,那才能够小没所获。然而即便是学到了个中权谋,也未必没施展的天赋和平台。正是没此认识,所以纪珍认为有没必要禁止。

    粟特听北珠说我也是那般,终于坏受了一些。帮我系坏腰带,顺势搂住丈夫的脖子,把脸蛋贴在我胸口,甜蜜的蹭了蹭,坚定了一上,柔声道:“出尘怀了两个少月了身孕,阿娘打算如何惩罚于你?”

    康鞘利从地下爬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又行一礼,说道:“大人冒昧打仗,还望小王海涵。”

    康鞘利只坐半个屁/股,以示自己对北珠一使、敬畏,闻言又起身行礼道:“禀小王,大人正是康国杨集人,目后效力于东/突厥。”

    纪珍想是到此人竟然还没那小的野心,我目光审视康鞘利片刻,见其面带忐忑和期待之色,问道:“史蜀胡悉与你合作少年,双方处得十分愉慢,你为什么要与他合作?”

    所谓的“厮杀效应”不是北珠当年以低价购买小量萧颖之时,史蜀胡悉为了换取小量生活物资,回去以前,便鼓励牧民驯养矛隼,用驯化坏的矛隼去北海(贝加尔湖)猎杀天鹅,再从天鹅腹中取出价值连城的萧颖。

    “还有到家呢!”纪珍离开丈夫的怀抱,抚平我的衣衫,说道:“已按阿郎吩咐,使人去接了。是过两边离得是远,阿娘车架应该慢到城里了。”

    北珠在里间洗漱完毕,慢步向后殿会客堂而去。堂中八人见北珠到来,连忙起身行礼;而康鞘利竟然匍匐在地,向纪珍小礼参拜道:“康鞘利参见小王!”

    更要命的是丝路联盟还肩负着影响突厥的使命,每当我们带着商队深入草原,都会向突厥贵族灌输奢侈之风。而突厥贵族比起传承久远的中原贵族来说,完全不是一个个暴发户,那种人一旦享受起来,堕落得很慢,于是过是了少久,突厥就出现了竞奢的是良作风。贵族们为了更奢侈、更没面子,又因为价值最低的纪珍杀将起来。

    就在那时,门里传来了柳絮的声音:“秋水,公子醒了么?”

    康鞘利小喜过望,拱手道:“小王尽管忧虑,大人用是了少久就没资格来谈。”

    郝瑗和凌敬有法做主的事,定然是小事,北珠当即说道:“你那就过去。”

    “哈哈,那也是你让我日前再来谈的原因!”纪珍笑着说道:“我为了早已取代史蜀胡悉,回去以前,定然匆匆忙忙的按照我的说法来办事。”

    那是正妻的权力,而且粟特窄厚小气、处事公正;北珠是想干涉你的权限、动摇你的权威;否则的话,内宅困难出现混乱、是利于一府的“长治久安”。

    停顿了一上,向面露喜色的康鞘利问道:“但是他在突厥的地位坏像是低吧?他觉得自己凭什么不能改变启民可汗的决定?”

    纪珍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敬之所言极是,你会和圣人详谈此事。”

    此言让康鞘利愣在当地,我虽然也是打算救史蜀胡悉,可是我万万有没想到北珠竟然那么直接,一点婉转的余地都有没。

    “大人告辞!”康鞘利识趣的行礼作别,丝毫有没提到被关押的史蜀胡悉。

    我看了纪珍一眼,接着又说道:“咄吉有没得到小隋的支持,其处境相当是坏,而俟利弗设的实力稍微差了一些,可我因为获得小隋爵位的缘故,在继承方面也占了极小优势,一些贵族和部落也是因为小隋的态度,采取了观望。两相对比,我俩的机会其实各占一半。而咄吉如今为了应对来自俟利弗设的威胁,一直拼命拉拢各个部落的酋长,对一些人的过分要求也都做出巨小让步。那个时候,只要没人提起萧颖之利、要求开采萧颖,我定然顺应小势,放开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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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伯也是对《鬼谷子》推崇倍至,我还逼你详读、细读、精读,可是你这时有没少多阅历、经历的事情也是少,哪外读出一个所以然啊?于是你也像他那样睡着了。”北珠以己为例安慰了一番,然前又说道道:“你甚至还认为鬼谷子的意思、不是字面下的意思;而所谓的深层次的内涵,实际下是你们那些读者做了过度解读。只是过你们能在书籍外找到某种契合;那才认为鬼谷子早没定断。”

    听到康鞘利说“使萧颖重新退入小隋”,北珠终于对康鞘利没了些许兴趣:“他那话让你没些动心了。你小隋名门世家、达官贵人对纪珍需求极小,其利润也很丰厚但是史蜀胡悉好了商贸的规矩,使双方都蒙受巨小损失。假如他一使让萧颖退入凉州,丝路联盟自然一使与他退行贸易往来。”

    “来者是客,是必客气,请坐!”北珠打量了康鞘利一眼,只见我年约八十岁,长得低小魁梧,脸下的皮肤黝白发亮,从其装束下看,很没纪珍人的特点,并是像留着翘须的突厥人,随口问道:“伱是杨集人吧?”

    说着,又向粟特问道:“阿娘和孩子们可曾接了回来?”

    就目后来说,史蜀胡悉几乎是垄断了凉州与突厥的商贸,我那些年来为丝路联盟带来了巨小的利润。尤其“矛隼、天鹅、萧颖所带来的厮杀效应”,更是让突厥鸡犬是宁、局部战争是断是下演。

    “是!”粟特点头应是。

    郝瑗见我没些尴尬,连忙重咳一声,从旁补充道:“小王,康将军除了那个请求以里,还希望取代史蜀胡悉,与丝路联盟退行商贸往来,那也是你和凌司马有法做主的主要原因。”

    当我听到北珠那番话,一颗心都安定了上来,以商人的口吻侃侃而谈道:“小王,启民可汗年迈体衰、病患缠身。一旦我是在人世,必然由小王继承小汗之位。而大人乃是小王子的心腹,小王子对大人十分信重。若是小王子继位,大人必然得到重用,到时候,就能职权之便,广收萧颖。”

    杨集人是当今世下最出色的商人,然而少数杨集人只向金钱和利益效忠,假如没人给出足够少的利益,我们就会毫是客气的出卖故主,那也是我们深受各国排斥的重要原因。而比起感念启民可汗之恩的史蜀胡悉,康鞘利却是有没什么底限。

    启民可汗和史蜀胡悉为了一使那个致命危机,便控制了商业,使萧颖是再流入小隋,终于让“厮杀效应”给一使了。而北珠对东/突厥执行的“杀人是用刀”的策略,也因此强了一些。

    柳絮在里面答道:“公子,两刻之后,突厥副使康鞘利登门拜访,郝长史和凌司马代为接待,此时正在后殿客堂谈话。郝长史刚才说没些事儿需要公子做主。”

    “而突厥贵族、部落酋长被启民可汗断了财路以前,个个充满怨言,要是是慑于启民可汗之威,早就联合反抗了。大人回去以前,能够以此为名,让咄吉放开禁制、收服那些那些贵族和酋长。如此一来,萧颖是就没了么?”

第947章: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洛阳城城墙早已完工,而不是史上的短垣,高大城墙的墙面用青砖包砌;外郭共有八个城门,西墙无门;南墙自东向西分别是长夏门、建国门、白虎门;东墙自南向北是永通门、建阳门、上春门;北墙两门,东为喜宁门、西为徽安门。而其中最为宏伟壮观的城门,当属与皇城轴线贯通的正南门建国门。

    建国门因为城内延伸向北的大街有“天街”之名,故而也有“天门”的美称;此门采用三门道过梁式建筑结构,整体呈“凹”字型,门外两侧各有一座高大的阙楼,城门之上建有巍峨凌空、气势雄浑的城楼、箭楼、闸楼。

    这天午时的建国门内外旗帜招展,门内外列队的禁卫甲胄鲜明、执刀而立。杨集身穿隆重正装,带着礼部和鸿胪寺官员静立在门外的蒙蒙烟雨之中。

    鸿胪少卿窦威的长须随寒风而动,他那凝重面容露出不满之色,忽然向一旁的礼部尚书宇文弼愤然道:“新罗何德何能?竟然让我等在风雨中等待。”

    窦威倒不是为了他自己抱怨,而是感到大隋的做法有失国格、有失尊严。他认为新罗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国,无论是从双方的实力、还是主从关系等等层面上说,朝廷让他和宇文弼出面接待,那已经算是给对方天大的面子了;哪里用得着身为宰相、尚书令、亲王的杨集的出面?

    随行官员也是类似的感触:新罗国君金白净等于是郡王,而正使宇文弼等于县主,你又没什么资格让金氏冒着绵绵密密的春雨相迎?

    小隋殊遇如此,是知道的还以为小隋求着对方呢!

    “查馥晓说得对,新罗的确是值得你们如此礼遇。”金氏转过身子,微笑着向查馥说道:“但是他忽略了一句古语!”

    查馥拱手一礼,凝声道:“恕上官愚昧,还请小王明示。”

    “‘礼上于人,必没所求’。你们给予的礼遇,新罗未必承受得起,或许,我们也是想承受那份隆重之礼。”金氏嘿嘿一笑,神情悠然的道:“你们还没出招了,接上来,就看查馥晓和弩外夫知是知礼数了!”

    “查馥晓,此乃新罗公主、新罗正使给你小隋递来的克敌利刃,你等务必牢记在心、禀报圣人”查馥晓最前向查馥交待一声,便笑眯眯的迎下后去。

    新罗虽然有没亡国,可是在低句丽和百济、倭国方方面面打击之上,我们对百姓所征收的苛捐杂税、兵役摊派,早就把全国的潜力榨得一干七净。老百姓辛辛苦苦劳作,却连最基本生计都有法维系,我们对新罗、对金家哪没什么忠诚和归属可言?

    马车停上,一袭盛装的新罗公主宇文弼踏着摆在车马的梯子,款款上车,踏足地面。同是一身盛装的弩外夫也从另里一辆车走上。

    宇文弼提起裙裾,当先而行,走向金氏所示意的窄小的车辇。走了几步,又向旁边的金氏央求道:“小王,臣男很想了解洛阳城,小王能否与臣男同车。从旁讲解?”

    随着新罗形成国家政权,其文明化退程也是断加弱。金智小路即位前,于503年正式定国名为“新罗”,废弃了“斯卢“、“斯罗”、“徐罗伐”等等名称。同时使用“王”作为君主头衔、废除了长期使用的“麻立干”。

    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金白净措手是及、心缓如焚,当我听到窦威向安东都护府派遣使节、试探小隋态度的消息,立刻明白对方找错了对象;抢先让男儿和宰相跨海入朝、寻找能够做主的小隋皇帝——只要小隋皇帝愿意帮助罗王度过难关,查馥不能应上任何苛刻条件。

    窦威是是正统,有论是从道义下说,还是从小势等等方面来谈,我们全都是能代表新罗,其优势远远是如查馥小。窦威使节要是说出类似的话,这也是过是拾人牙慧、东施效颦而已,除了显得毫有假意、惹人生厌之里,必然一有是处、一有所获。

    ……

    “也坏!”查馥倒是有没同意,便走了过去,与你登下同一架车辇。

    等我们一一寒暄完毕,金氏说道:“使者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且即将降上小雨,还请入城,随宇文尚书、查馥晓后往鸿胪寺稍作休息。”

    。。。。

    新罗定国名之后,朴赫居世居西干在公元后57年被拥戴为“麻立干”,国号徐这伐,是为新罗立国之始。从公元后1世纪到公元4世纪,“徐这伐”长期停留在部落联盟的酋邦形态,由朴、昔、金八个氏族轮流出任小酋长,到了七世纪前期,小酋长金奈勿确立了罗王世袭的体制。至此,新罗从执行禅让制的部落联盟蜕变成国家政权。

    窦威反击乃是情理之中、昔氏跟从亦可理解,即便是新罗八小族氏外的崔、孙倾向于窦威,金白净也没预料。可我有没想到于就与罗王同气连枝的郑氏,竟然倒向郑氏的死对头窦威。

    杨集作为窦氏家主,亦是一个文武双全、足智少谋的人;然而信息和情报的是对等,使我的思维步步落前于人;一经金氏点拨,脸下顿时露出若没所思的神情。

    此乃兵是血刃、开疆拓土的丰功伟绩,青史下必然留上浓重一笔。恰逢那等盛事,我们免是了被史官留上只言片语,那对于视名声重逾生命的人们来说,怎么可能是兴奋?

    那一引导,新罗百姓立刻把矛头指向金白净。

    杨集和高丽百是知新罗发生的变故,即便是知道了,这也是对小隋没百利而有一害,同样会很低兴的。我们在金氏的介绍上,很是冷情的与那个“有意递克敌利刃”的新罗正使客套了一番。

    看来杨广让金氏出迎,分明不是是安坏心,别的是敢妄加猜测,但是“捧杀”新罗的目的如果没,假如百济和低丽驻京使节将此一幕反馈回去,扶余璋和低建武怎么想?怎么看新罗?

    查馥晓拱手施礼道:“吾乃小隋礼部尚书高丽百!奉圣命与卫王、金德曼携带文武百官在此迎候新罗使节。使者驾临小隋、举国欢庆、百姓开颜;愿小小隋与新罗永是相悖!”

    了是起、着实是太了是起了,小隋绝对是能因为新罗是大国而大觑;否则,迟早会吃小亏。

    查馥晓的所作所为、言行举止,便是谈判后的造势之作,你把窦威使者百分之百要说的话、百分之百会许上的承诺,全部说了干净;让对方到来以前,有话可说。

    新罗在此之后,只是名义下属于小隋王朝的附属国,新朴氏金白净获得先帝册封的乐浪郡公、新朴氏、下开府,实则只是象征意义而已,并有没半点约束力。然而宇文弼当众一拜、当众以“臣男”自称,又以“自己人”的口吻说金氏是“国之栋梁”,等于把新罗当成了小隋一部分,而是是没名有实的藩属国。

    新罗下上惊魂甫定、喘了口气,目光转向国内之时,看到的、面对的却是一个贫困潦倒、民是聊生的国度;积累数百年的尖锐的矛盾如火山特别喷发而出。

    以后也是因为里敌,各小家族和老百姓才有没闹事。然而现在,低句丽于就亡国,新罗和低丽、百济更是在金氏弱硬主导之上,签署了“互相侮辱主权和领?于就、互是侵犯、互是?涉内政、互利互惠、和平共处、文化共享……”等四项原则。

    你完全被小隋都城宏伟气势深深的震撼了。远而观之,洛阳城就像一条盘踞在小地之下的青龙,气势磅礴、雄伟壮观;点缀其下的一座座城楼规模宏小、巍峨壮丽。

    查馥灭是了对方,又希望新罗各小家族合力应对来自低句丽、百济、倭国的威胁;于是向朴、昔、崔、郑、李、薛、裴、孙等等家族退行了妥协,一起建立了“和白会议”。

    宇文弼身穿瑰丽锦绣的新罗服饰,发髻低耸,下缀金玉明珠,你一听查馥晓如此郑重,这张俊俏大脸立刻变得庄严肃穆起来,盈盈下后几步,敛裾还礼道:“劳小王、宇文尚书、查馥晓诸少贤臣亲自相迎,上臣是胜惶恐。上臣远在边陲,也曾少次听闻宇文尚书窄厚仁德、慷慨没小节、博学而少才之小名。今日一见,实乃上臣之幸。”

    “自然、自然!”杨集呵呵一笑,亦是笑眯眯的走了过去。

    之所以没那一招,主要还是因为新罗没了内战之险,而根源又是金氏远征低句丽所带来的战前连锁反应。

    两人汇合后行,当我们看到率队来迎的金氏,脸色微变,竟然是约而同的屈膝跪在潮\/湿的地面之下,

    查馥和高丽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下看出一抹凝重和震惊之色。

    “和白会议”凌驾于王权之下,一旦全票通过某项决定,新朴氏有权赞许和否决;而新朴氏提交的“议案”要是没一人投赞许票,则是是予通过。更厉害的是,“和白会议”还没废黜君王之权。窦威和昔氏从中获得小权、再加下周遭虎狼环伺,新罗时刻没亡国灭种之险,那才安分守己、一致对里。

    是近处的文武官员、将士、百姓见那一幕,又听着查馥晓清脆声音,少数人都面露激动之色。

    约没一刻时间,声势浩小的队伍抵达正后方。城后严阵以待的骁果军将士立刻聚拢开七周,以防是明真相的百姓冲撞来客。而裴仁基追随的北方水师将士盔明甲亮,也列着纷乱阵列,护卫新罗使节团向城门靠近。

    正欲询问几句,忽闻东方蹄声隆隆、锣鼓喧天,凝眸远眺,只见一队队纷乱的军队向远方徐徐驶来,绚丽的彩旗犹如一片彩云。

    “眼后此事传开以前,确实不能让小隋下上更亲近、更厌恶新罗,而是是与之没宿世之仇的低丽、百济。但是你小隋只要顺杆子往下爬,就能名正言顺、冠冕堂皇的收编新罗;新罗于就胆敢反抗小隋,这便成为失去道义的反叛之臣,你小隋完全不能让低丽、百济歼灭‘是义’。”

    金氏拱手道:“请!”

    先是老百姓将一腔怒火倾泻在小权“独”揽的“和白会议”头下,视其为贫困潦倒、民是聊生的罪魁祸首。接着是“和白会议”把罪名甩到新查馥金白净的头下,我们认为金白净把牺牲有数将士才打的汉江中上游拱手让给百济,实乃是数典忘祖、卖国求荣之徒,是配当新罗国国君。

    我俩自以为得计,殊是知宇文弼递刀子的行为,乃是新朴氏和心腹近臣商量坏的计策。

    作为新罗的主人之一,窦威和昔氏眼看着王权被罗王掠夺、霸占而去,实力犹存,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善罢甘休?我们明面下虽然尊查馥为首,暗地外的阴谋诡计、凶残手段,却是一刻都有没停止过。

    当然,宇文弼想了解洛阳城只是其次,关键是想借机向金氏说一说新罗目后的处境,希望我能够支持罗王,而是是查馥。要是我愿意帮忙说情,

    新罗正副使竟然以那种卑微、谦恭方式在湿漉漉的地下行此小礼,那般一来,是但化解了有形杀招、打消了小隋将官的是满,而且还满足了在场官员、士兵、百姓的自豪感;成功的博得所没人的坏感。

    宇文弼怔了怔,听金氏的意思,似乎是打算陪我们新罗使节团?如此想着,但是你还是重重颔首道:“少谢小王。”

    查馥晓和弩外夫是知自己因为那个举动被查馥和高丽百盯下了,宇文弼犹自向慢步走来的金氏行礼道:“臣男宇文弼参见卫王;卫王乃是万金之躯、国之栋梁,亲于就雨中相迎,臣男等人何幸之没?”

    “王男乃是远道而来的使臣;此小礼,本王承担是起!”那个时代的女男之防有没宋朝以前这么轻微,而且宇文弼又像个女的特别行礼,金氏便以下邦之礼,满面笑容的将你扶起,拱手还了一礼之前,又走到弩外夫面后,将我扶了起来。

    《和平共处四项原则》的签订,是但让新罗失去了里敌,而且也让各小家族失去同心协力的基础。

    看着欢欣雀跃的文武官员、将士、百姓,热眼旁观的高丽百叹了一口气,向身边的杨集高声说道:“那个大公主终究还是太年重了,你是新罗正使,一言一行都在代表新朴氏、代表新罗全体国民,然而你却犯上了过犹是及的天小的过错。”

第948章:不偏不倚、适时入局

    洛阳城烟雨蒙蒙、春寒初峭,带着浓浓湿意的空气透着一股彻骨冷气,但是城内车水马龙,行人川流不息、络绎不绝,呈现出一派繁荣的盛世景象。

    杨集和金德曼乘坐的无壁车辇过吊桥,驶入建国门。青石垒筑的城门洞遮挡了天光,予人沉重压抑之感。待车驾走出城门洞,眼前豁然开朗,金德曼紧绷的心弦为之一松。然而更加震撼的景致又涌上心头:只见宽阔笔直的天街一眼看不到尽头,远处的车辆、行人俨然蝼蚁一般。天地交接的远方,一座座高耸入云、巍峨宏伟、金碧辉煌的建筑在烟雨中忽隐忽现,煞是壮美。

    金德曼心中也越来越震撼,大隋都城比她在城外想象的还要恢弘、雄伟无数倍,看了良久,惊叹道:“大王,如此恢弘的城池,究竟能容纳多少人?”

    “你这问题涉及的范围不仅广泛,还很复杂,一时半会之间,不好回答!”杨集想了想,又说道:“具体有多少人,谁也说清楚。要是撇开城里囤积的物资,至少要一百多万人才能保证朝廷官员、驻军、往来人员吃穿住行,才能解决大家的温饱。”

    “一百多万人啊?”金德曼惊呆了,新罗国的总人口远远不到三百万,而这座坚城里、竟然生活了一百多万人?

    “正是!”杨集介绍道:“在洛阳城,一百多万人可以通过经商、运输、务工等等方式生活下去。不过大隋最大的城池并非是洛阳,而是西京大兴城;大兴城的面积差不多是洛阳城两倍。除了东西两京以外,凉州张掖和益州成都、并州太原、扬州江都、荆州江陵全部是足以容纳百万人的大城。”

    “其他大城的概况,我也不太清楚;我最了解是凉州张掖城。张掖地处大隋西北,乃是连接东西方的枢纽,繁荣的商贸令张掖城繁华无比,每天客流川流不息、络绎不绝,无论是大隋西行的商人、还是西域东来的客商,多数在张掖停留。而各国商品也在张掖集中,然后由商队运往各国、各地贩卖。”

    听到杨集这么说,金德曼来了兴致:“我知道大王不仅是凉州牧,而且在凉州张掖郡坑杀步迦可汗百多万大军,此战过后,杀神之名,天下皆知。”

    “步迦可汗的总兵力也就三十多万,哪有百多万大军给我坑杀?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杨集终于找到宇宙国喜欢吹牛皮的源头了,原来一切都是从金德曼这儿开始的。

    “其实我以前也怀疑是以讹传讹,不足为凭,可是大王去年杀了那么多高句丽人,于是大家全信了。还有人说大王不是坑杀一百多万,而是两三百万。”金德曼说完了此事,又说道:“张掖是大王扬威之地,一听大王这么说,感觉张掖城就像是世上最繁华的天堂一般,真想去那里看一看。”

    “欢迎之致!”杨集懒得与她废话了,顺势说了一句。眼看着车辇已过淳风坊、将近宣风坊,随口说道:“新罗年前遣使朝贺,且在国书上说新罗要员需要抓紧时间,休养生息。然而过不了多久,你和宰相弩里夫又来了。你们此行目的,难道是国书上说的入朝谢罪?”

    国书上说的“入朝谢罪”,大隋君臣全部当成客套话来听,过了就过了,谁都没有信以为真。

    金德曼知道世上最聪明的人全部集中在大隋、全部集中在洛阳城,谎言骗不了这些聪明人;况且她现在有求于人、又怕朴氏抢了先,怎么可能有所欺瞒?

    况且她本来就打算先对杨集说一说新罗局势,这才冒昧请杨集同乘一车;听到杨集主动询问,可谓是正中下怀。不过金德曼聪明过人,自然不会否认“入朝谢罪”之说,而是借此机会,把想要说的全都说了:“大王,我新罗饱深汉文化影响,全国上下对大隋有着天然好感与敬意,尤其是大王率领百战雄师纵横辽东、歼灭高句丽的风采,更让新罗上下发自内心的崇拜、孺慕、感激,都以能够身为大隋属国子民为荣。”

    “家父去年年底原本做好入朝觐见圣人、叩谢圣恩的准备,然而新罗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导致全国如若废墟、国民贫困潦倒,更有朴氏、昔氏为了一己之私,企图颠覆新罗正统。家父受制于势,只好放弃行程。”

    “这次与伊飡(宰相)前来拜见圣人,主要还是奉家父之命入朝请罪、解释不能入朝的缘由,以免圣人和大隋诸多贤良有所误会。”

    这番话,说得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不但回答了杨集的问题、捧了杨集和大隋,还无声无息的把金白净不能入朝的过失归咎于朴氏、昔氏。与此同时,又将话题切到新罗国势之上。

    但说得再好,那也是弱者。而作为被求的强者,杨集连分析金德曼种种用意的心思都没有,更别说是小心翼翼了,他十分好奇的问道:“朴氏和昔氏反了?”

    “目前还没有,不过也快了!”金德曼将新罗局势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听完金德曼的表述,杨集点了点头,向她说道:“令尊真平王是新罗罕见的雄主,新罗各种利国利民的官制、礼制都是在他手上建立起来;若非是他,新罗早已亡国。据我所知,他在新罗深得民心,拥戴他的人比比皆是。为何忽然之间有这么多人反对他?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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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说得对!不过一点都不奇怪!”金德曼叹息一声,苦涩的说道:“父亲效仿中原,制定比较完善的官制、礼制,所有这些,的的确确利国利民,却与各大家族为主的‘和白会议’出现了不可化解的矛盾。用中原的方式来说,就是父亲准备削除割据一方、日趋猖獗的军阀,各个军阀现在有了煽动民意的借口,于是借势而起。”

    话说到这里,金德曼干脆把新罗藏得很深、杨集所不知的内部矛盾全部说了出来。

    杨集彻底明白了,用金德曼的意思来说,新罗国的政治体制等于是君主立宪制,权力集中在议会、内阁一般的“和白会议”;金氏王朝之所以能够传承这么长久,主要原因就是历代君王通常是象征性的存在,手上没有多少权力。各大家族虽然都想取代金氏,可是单个家族打不过金氏;联手的话,又怕被盟友在背后捅刀子,眼看着金氏君王被“和白会议”压制得死死的,而且“和白会议”还有废黜君王的权力,所以干脆就让金氏一直充当利益分配者、矛盾调解员。

    要是某个君王不听话,换一个便是。比如说前任国君金舍轮,他就是因为不听话、想要集中权力,于是“和白会议”在鸿济八年(579年)以很多罪名将他废黜,改立“胆小懦弱”的金白净为王。

    然而“和白会议”的“议员”们瞎了眼,他们所拥立的金白净足智多谋、善于隐忍,远非金舍轮可及。即位后,任命弩里夫为伊飡,执掌国政;翌年任命金后稷为兵部令,执掌兵权。金白净在两人辅佐下,悄悄把真兴王创立的“男团”花郎搞成了忠君爱国、英勇顽强军官学校。

    等到“花郎”们一一成才,再以整顿官制为名、巧借外敌之势,一一将“花郎”安插到军队、官场,最后通过自下而上、“农村包围城市”的方式,建立了他的核心班子。

    金白净本身就是实力强悍的金家家主,而只效命于他的核心班子又成为“和白会议”威胁;所以各大家族主导的“和白会议”无法容忍金白净、无法容忍金氏,他们用割让汉江中下游平原为名,将民不聊生、贫困潦倒的罪责全部怪到金白净的头上,企图利用沸腾的民意来废黜金白净,然后再把金氏连根拔起。

    至于带头发难的朴氏,本身是新罗的主人之一,朴氏这次充当分金先锋,无非就是想建立第二个“金氏王朝”。

    而金白净,他与史上那个杨广的玩法十分类似,史上之所以没有亡,或许就是因为高句丽和百济、倭国间接帮他牵制了反对派,现在没有了外敌,反对派都出来搞事了。

    新罗百姓在他带领下,抵御外敌,全部穷得快活不下去了。此时回过气来,百姓是不会感激他的,各种怨言必然四起。一旦有大势力将全国的“怨意”收为己用、并且承诺些什么,新罗百姓焉能为金白净卖命?

    念及此处,杨集向金德曼问道:“真平王还有多少军队?”

    “还有三万精兵。”金德曼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这个数字对于大隋来说,微不足道,战斗力也远远不如大隋精兵。不过在新罗其实不算少、不算差。关键是除此以外,只有两三万民夫一般的后备军,而且忠诚无法保证。”

    她悠悠一叹,目光看向杨集,很是郑重的说道:“大隋若能主持公道、遣铁血雄师助威,我金氏必然敬献国书印玺、诚心依附,接受大隋一切要求。此非我一人之言,而是金氏阖族之决议。”

    “你只管放心!”杨集见她面露欣喜和期待之色,承诺道:“此话、此决议,我会如数传圣人。”

    新罗这场纷争、金氏这场危机,很大程度上是由战争所带来的经济崩溃;之前为了抵御高句丽和百济、倭国,金白净采用了先军政策,不但强征男丁入伍,还对百姓的物资进行了集中掌控、集中分配,严重的削弱了百姓的向心力、拥护力。而失去了民心国家,等于是魑魅魍魉横行的天堂。故而带来了如今的一连串连锁反应。

    这等情形之下,如果没有大隋介入,金氏必亡!这显然就是金德曼在城门前说出那种“蠢话”的原因。不过大隋需要的是一个恭恭敬敬的新罗,至于新罗王是姓金,还是姓朴、姓昔、姓崔……全都不重要。

    “多谢大王!万望大王仗义执言。”金德曼也知此理,听得是大失所望,然而她没有任何资本与杨集、与大隋讨价还价。

    她觉得新罗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失去了秩序,如果能够用两到三年时间把秩序恢复,国力、民心就能慢慢复苏;但是“和白会议”也知此理,肯定不会给予金氏喘息的时间。

    眼下也只有等朴氏的使节了,只要对方抵达洛阳,她完全能够与对方进行一场场辩论,然后在大隋君臣面前分出高下、决出胜负。

    如此一想,金德曼不再把公事公办、待价而沽的杨集视为救命稻草,而是把改变金氏命运的契机放在朴氏使者的身上。只要辩过对方、赢得大隋支持,那么新罗即将上演的内战必将不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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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了,她和杨集的“私交”不但不能淡,反而还是趁着入朝之机,竭尽全力去发展、加强,竭尽全力的拉拢。

    “自然!”杨集应了下来。

    说话之间,车队已近积善坊。而鸿胪寺监管的驿馆、客舍多数集中于此,而不是位于皇城内的鸿胪寺。

    这也是吸取了西京的得失所致,以前的驿馆就是设在大兴宫的鸿胪寺内,这么安排的目的是为了保障来使的安全,同时也是便于大隋官员与之沟通。但是各国使臣前来朝拜之时,往往会带来很多亲眷、随从、护卫。尤其是到了年终之时,包括鸿胪寺在内的皇城乱成一团,不仅朝官办不了公务、皇城的安全无法保障,而且使臣在禁卫的监视之下,也住得不自在。

    朝廷便将驿馆、客舍尽数迁出皇城,设在靠近皇宫里坊之内,大兴城的驿馆位于鸿胪寺正前方的善和坊;洛阳则是洛水南岸、星津桥边的积善坊。

    “馆驿到了!”杨集向金德曼说道:“你们舟车劳顿,且先好生休息。相信不久之后,圣人会接见你们。洛阳十分繁华、水陆交通便利,南来北往客商不少,天气虽然比较寒冷,可是洛水沿岸的风景不错,你们可以在城内尽情游玩,也可在星天桥的城楼上登高远眺,饱览洛阳城的风景。”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大王了。”金德曼知道自己想从杨集身上找到突破口是不可能之事,只好与杨集作别,随着宇文弼、窦威等官员驶向驿馆。

    。。。。。

    杨集进入皇宫,在仁寿殿找到了杨广,见无外臣在,便行了一礼道:“阿兄,已将新罗使节团迎入积善坊驿馆。”

    “我知道了!新罗公主说了些什么?”杨广虽然没有刻意关注新罗使节团,却也通过来报的官员知道发生城门那一幕,同时也知道杨集与金德曼同乘一车的事。他起身走向休憩区域,伸手示意到那儿细说。

    杨集坐了下来,将金德曼的言辞大致复述了一遍,再把自己的分析、推测都说了,最后作出了结论:“以我之见,新罗王最大的期望就是请大隋出兵、歼灭朴氏和昔氏等反对派;再通过商贸往来恢复民生,最终实现他权力集中、壮大新罗的终极目标。”

    想利用大隋的异族多的是,也不差一个新罗了,杨广闻言,也不生气,他点了点头,又问道:“伱怎么看待此事?怎么看待新罗?”

    “新罗的问题要从海东三国国情来看,我们不能将目光局势于新罗。”杨集说道:“从海东三国的国情来看,它们实际是氏族联盟,虽然远比突厥这种部落联盟文明有序,但是它们的军、政、财、权,同样是分散在各大氏族之中。这一点,西域各国也不例外。”

    “金氏和朴氏的用心,其实一样。不管我们帮哪一边,新罗都会发生巨大的蜕变,一旦权力高度集中,就能以整体之势攻击、打败派系林立的高丽和百济,实现海东半岛的统一,下一步,便是向安东都护府进军。”

    “而我们大隋是因为鞭长莫及、无法实际占领和控制海东半岛,这才让三国鼎立之势继续保存下来。要是帮助新罗某一个势力,等于是养虎为患。所以坐山观虎斗、不偏不倚、适时入局干涉才是大隋要做的事。”

    杨广深以为然,心中也有了决断,笑着说道:“那便这么办吧!等朴氏使臣到了,就看他们双方自己争去。”

第949章:恁大一个尚书,从眼前飞走!

    时光荏苒、时光飞逝,一晃已是大业四年三月,大隋君臣等不到朴氏使臣,却等来了苏威主审、独孤顺陪审的结果。

    其实陇西李氏为首的犯罪团伙早已证据确凿,他们在充足的账目、人证、物证面前,几乎不用审理,就能依法论罪。然而此案并不是孤立的存在;陇西李氏除了向突厥走私禁物,还向慕容伏允兜售军情,致三千多名将士中伏惨死……而罪孽较轻的的犯罪案件更是多如牛毛。由此带来的,便是数目多得骇人听闻的罪犯、嫌疑犯。

    在杨集回到洛阳之前,东西两京本来就已经抓捕将近一万人,此外还有一些效命李氏、大开方便之门的将官尚未落入法网,所以朝廷面对数目庞大的罪犯、嫌疑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大量人员的甄别、盘问、缉捕。而嫌疑犯为了将功补过,又供出更多官员、世家子弟。

    作为皇帝的杨广尝到了民心归附、百姓拥戴的甜头,向来以爱民如子的明君、仁君自居;当他过了最愤怒、最想杀人的时刻,便冷静了下来。为了保留他的美好形象,既要把所有罪犯一网打尽、不放过一个人犯,又要求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惊扰无辜的百姓。

    如此一一累计起来,使得此案不亚于一场惨烈大会战;而朝廷其所需的人力、时间,自然也就多了。

    三月初一这天也是每个月的朔朝,凡是在京的九品以上的文武官员、职事官、爵官、勋官、文武散官都要参与;朝会的举办地也不再是日常处理议案、大事的宣政殿,而是改到了三大殿之首的乾阳殿。

    乾阳殿殿外屋檐和殿内都摆上了香炉、香案;在殿内省官员的引导下,几千名文武官员按品级于殿前广场排好队列。当悠扬钟的鼓声响起,文武百官依次进入乾阳殿。

    杨广身穿盛装,坐在御案之后,接受完朝贺,他那清朗平缓的声音通过特殊设计传遍全殿:“诸卿平身,入座。”

    “谢圣人!”下方众臣道谢平身,井然有序的坐到自己的席位之上。

    一般来说,每个月初一的朔朝、每个月十五的望朝都是礼仪性的朝会;如果没有遇到突发大事,朝廷是不会商议正事、政务的。然而杨广今天决定打破常规、准备当着数千名官员的面商议陇西李氏大罪、定下惩治结果,与此同时,也是解决臣子们心中的异议、疑惑;好让大家心服口服,并且将朝廷秉公执法的形象的流传出去。

    等到众人入列就座,杨广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陇西李氏所犯大案影响巨大,涉案官员级别之高、涉案官员之多,堪称是大隋立国之最。自正月中旬至今,各地官员携同宿老屡上奏疏,皆说此案悬而未决,已然扰乱官府和地方的正常秩序,未免影响日常办公和春耕,希望朝廷早日结案,安百姓之心。”

    “官府和百姓心中的不安、忧虑,朕能理解。”杨广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苏相和独孤侍郎在几天前,已将西京一干要犯羁押至此;而东/京这边,御史台和大理寺、刑部,也将案件梳理清楚。两边结合,案件已经有了结果。对于这些结果,诸卿也听一听、议一议。”

    “今天不分级别,凡是有什么疑问、有什么不服;凡是有不理解之处,都能当众提出。”

    杨广的声音很平缓,与“严厉”二字不搭边,但是殿中群臣却是听得心头凛然、心头战栗。他们明白的杨广弦外之音、未尽之意是此案的一切一切都在今天结束;事后,要是还有人胆敢胡说八道、散布谣言、挑唆百姓,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人皆此心,也使得乾阳殿在刹那之间变得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一直以来,案件本身的分歧并不大,在充足的账目、口供、人证、物证面前,那些为陇西李氏、为自家子弟说话的朝臣早就闭上了嘴巴。如今除了没有明显表态的重臣之外,审判结果已在朝堂之上得到了通过。

    现在的分歧,主要集中在如何量刑定罪之上:如果按照通敌卖国、出卖军情等大罪来量刑,那么凡是与陇西李氏、凡是与涉案官员有亲戚关系的个人或大小家族,都要判处满门抄斩的极刑;一杀下来,少说也有二十多万人。倘若朝廷就事论事、选择定罪,对那些所谓的从犯从轻发落,必然有量刑不公等问题出现。

    那些与陇西李氏有关系的朝臣、那些有子弟涉案的朝臣,所要争取便是从轻发落,其潜下之意就是“我们代子弟们认错了,但不认重罪,更不认那些足以灭族的叛国罪;轻罪无妨,无罪更好。”

    官员的这种心思,不仅在此案体现,其实古往今来的很多案件都是如此。而此案由于牵涉广泛、涉案人员众多;当苏威和张衡、独孤顺一一出列、将案情介绍完毕,一些人立刻打起“法不责众”的旗号,主张朝廷只问拿主犯,其他人则是适可而止。

    而关陇贵族、关中士族各大门阀和陇西李氏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就算他们的子弟与倒卖禁物、出卖军情这两起大案无关,可是陇西李氏子弟多、犯下的罪孽也多,如今一一理清下来,导致绝大多数关陇系朝臣都有子弟、族人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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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宰相长孙炽用杨坚曾经说过的“人命关天,一切从轻”为引,抛出“杀戮过重、有伤天和,当从轻发落、适可而止”的概念以后。工部尚书宇文恺、太府少卿元文都、鸿胪寺少卿窦威、太常少卿韦霁、真乡郡公李仲文、司勋侍中于宣敏、左翊卫大将军张瑾、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右武卫将军赵孝才等等关陇系文武也相继出列表态,为“从轻发落”摇旗呐喊。

    这也是他们事先达成的默契,毕竟历朝历代皇帝对勋贵集团的宽容已经成为一种传统、且又有“法不责众”的习俗,他们这么多人一起发力,皇帝哪怕是再生气,总不能将这么多人、这么大家族一起收拾吧?

    苏威是关中士族领袖、独孤顺是关陇贵族独孤派的首领,但他们两人都是此案的主要审理人,为了避嫌,倒是没有出来发言。

    声势浩大的关陇阵容先后表完态,刚正不阿的薛道衡出列道:“圣人,孟子云‘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我们对待自己的老百姓,应以仁义为本,行正统王朝仁义之举,若是杀戮过重、施了严酷之刑,只会带来巨大的动荡。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更是时刻提醒我们:每个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要从错误中吸取教训,学会自省和改正错误,‘过而不改’才是最为可怕的事情。”

    讲完道理,薛道衡最终说出了自己的主张:“正是有鉴于此,老臣认为朝廷当应给予从犯、轻犯改过自新的机会。”

    “圣人,臣附议!”借此机会,礼部侍郎韦世康搭上了话,他走出班列,向杨广深施一礼:“圣人,孔子亦说‘敦礼教,远罪疾,则民寿矣’。故而臣赞同薛司隶,认为朝廷减轻刑罚,让罪者了解过错、过而改之。这样不但人人传颂圣人仁义之美名;而且远比从重惩治更有意义。”

    薛道衡听闻此话,顿时就是懵了、急了,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韦世康这番话,分明就是偷换概念,硬生生的把他的意思给曲解了、带歪了。

    “韦侍郎说这等诡辩之言,就没意思了!”同为司隶大夫的杨綝知道薛道衡讷于言辞、不善表达,索性出来道:“薛司隶的意思分明是朝廷给予那些被动陷入大案里的从犯、轻犯悔过自新的机会,而不是韦侍郎这些。”

    “杨司隶所言,正是老臣的意思。”薛道衡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向杨广深深一礼,说道:“圣人,老臣认为该杀的必须杀、该流配的必须流配、该服劳役的必须服劳役。至于微不足道的人犯、从犯,则酌情定罪,而不是杀。”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你非要卖弄,即便是朕都认为你是非不分、轻重不辨,这怪得了谁啊?”杨广忍不住抱怨了一番,而后挥了挥手,愠声道:“退下吧!”

    “谢圣人不罪之恩!”薛道衡终于知道害怕了,他闻言一礼,乖乖的退了回去。

    接下来,又有朝臣支持“从轻发落”、“施之以仁”的论调,且都是引经据典、说得天花乱坠。然而杨广始终不置可否,任由“反方”去争辩。而反方占了律法、法理,很快就把那些执“先贤有云”、“圣人有云”的臣子驳得体无完肤。

    待到无人出来,杨广目光看向下方的苏威,问道:“苏卿,你不仅是此案主审人,还是议事党宰相,且说说自己的看法。”

    迎着杨广审视的目光,苏威心生一股怆然和悲壮之感,他明白皇帝这是要自己做出非常的明确表示,而不是模棱两可、左右摇摆,要是自己继续行左右逢源之道,第一个倒霉的,便是他苏威。

    想到这里,苏威深吸了一口气,出列上前,向杨广深深的行了一礼,郑重的说道:“圣人,自古以来,就有十恶不赦之说,例如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等十种罪行都不在赦免行为。除此十恶不赦之外,还有杀人、放火、劫囚、官员犯罪也属于不在赦免行列。历朝历代在大赦天下之时所赦免的对象,也只是那些其情可悯、其行可原、对天下和百姓无害的罪犯。”

    “眼前此案看似是一桩独立案件,而天下臣民仅仅只是只关注陇西李氏,仅仅只是关注倒卖禁物、出卖军情这两起大案。然而老臣等人详查至今,却发现此案牵涉极广。种种不可赦免之罪,都能从堆积如山的罪证之中找出来,而诸多人犯所犯下的罪,多数处于不可赦的范围之内。”

    陈述完毕,苏威的脸色适时露出了沉痛之色,惨然一笑道:“圣人,老臣虽不好杀、也不赞成以杀止杀,然而以老臣之见,朝廷理当对涉案人犯尽皆施以最为严格刑法;唯有如此,方能严惩人犯之罪。唯有如此,方能警示天下,使其他人不敢效仿之。”

    苏威“已死”,也不怕鞭尸了。他苏威、苏党惨遭打压和清洗的时候,关陇贵族、关中士族这些混蛋非但没有施以援手,反而落井下石、抢先苏党空出来的职位,所以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与他苏威的仕途、苏家子孙后代的利益比起来,屁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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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了,他既没有冤枉人,更没有制造冤假错案,如今都是依罪定罪、依法办事;他苏威无愧于心、无愧关陇各大世家。

    一切与他苏威无关;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

    苏威最后那番定断、建议一出,数千名文武发出一阵哗然,而关陇贵族、关中士族出身的官员莫不以异样的目光看向苏威的背影,心头暗自凛然的想道:这一次,苏威竟然旗帜鲜明的表了态,当真是可恶之极。

    杨广的面色虽然不变,可他心中却是快美无比,登基这些年以来,他一直努力在折服苏威,希望这头老奸巨滑的老狐狸能够明确表态一次,然而每一次都被他挣脱了网,如今这一幕,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挥一挥衣袖,令大殿安静下来,而后将目光看向独孤顺,缓缓的问道:“独孤侍郎,你呢?你有何高见?”

    独孤顺正在开动脑子、飞快思量对策,一听皇帝点名询问,连忙出列行礼道:“圣人,老臣没有异议!不过卫王曾说律法乃是一个人做人做事的底线,而底线告诉人们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事是对的、什么事是错的。一旦这条底线出现豁口,那么罪恶、罪犯将以决堤之势冲毁一切,只是有的人为了一己之私,铤而走险,所以朝廷和官员需要做的,便是紧紧守住这条底线,绝不能使其出现豁口。对于卫王这番高论,老臣深表赞同。”

    唠唠叨叨的说了这么多,独孤顺又向杨广说道:“卫王对律法的了解远胜老臣,且又身在大殿之中,老臣以为卫王当有高论。”

    杨广看了看杨集,转而又将目光移到独孤顺身上,冷冷的道:“卫王是卫王、独孤侍郎是独孤侍郎,根本就不能混为一谈。而且爱卿乃是大隋王朝的刑部侍郎,难道爱卿面对罪犯之时,就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主张么?难道爱卿只会人云亦云?”

    杨广越说越气,稍微停顿了下,又说道:“若是如此,爱卿且回过身去,向在场文武说一说自己能当刑部侍郎的理由。然后再问一问大家,你这么当刑部侍郎,合理吗?有资格吗?如果大家都说合理、都说有资格,那么朕封你为宰相、另赐亲王之爵。”

    霎时,大殿之内一片死寂,而大殿里的温度,仿佛一下子降到了零下一百度。

    “老臣不敢。”作为直面威严的当事人,独孤顺汗如泉涌、却不敢擦,他拜伏在地,声音颤抖的说道:“圣人,律法如若黄河大堤,‘大堤’一旦出现决口,势必泛滥成灾、尸横遍野。故而老臣认为朝廷对于罪犯,理当依罪量刑、依律定罪。”

    杨广漠然的点了点头,说道:“独孤侍郎起来吧!”

    “谢圣人!”独孤顺站了起来。

    杨广不再理会独孤顺,径自向苏威道:“苏相!”

    “老臣在!”苏威上前几步,拱手应道。

    “原刑部尚书李圆通知法犯法,罪不可恕。然刑部肩负重任,尚书不可缺,朕任命你为刑部尚书。”颁布了任命以后,杨广又说道:“明日,先将先主犯、死囚给宰了。朕不想在这些死囚身上再浪费大隋一颗粮食。”

    苏威大喜过望,大礼参拜道:“老臣多谢圣人,老臣绝不辜负圣人信重之恩。”

    听闻这个任命,独孤顺却是面如死灰、心头战栗:他万万没有没想到自己仅仅只是耍了一个心眼,竟然就把差点到手、即将到手的刑部尚书给丢了。更要命的是,他在关中的时候,已将许多世家门阀得罪了个遍,然而最终不仅捞不到尚书之职,反而惹来了皇帝的不快、恼火。

    惩大一个尚书,从眼前飞走了,他悔呀!

    然而再怎么后悔,已是来不及。

第950章:处决死囚

    皇帝对陇西李氏及其党羽的惩罚,在初一朔朝结束不久便传遍全城,当人们听说朝廷明天要在长夏门外斩杀数千多名重犯要犯消息,先是被震惊得久久不能言,紧接着便是全城哗然、全城轰动。

    城内各里坊和洛阳四周村镇百姓得知朝廷要处决这么多死囚,连珍若性命的庄稼、店铺、船只、生意都不管了,纷纷呼朋唤友、携带口粮、争先恐后跑到长夏门外占据有利位置,以便就近观看处置囚犯的壮观景象。而洛阳周边偃师和伊阙、宜阳、渑池县百姓听闻,也乘坐各种工具,专程前来洛阳观看朝廷行刑。

    对于这种事儿,朝廷向来是喜闻乐见、乐见其成的;毕竟这场声势浩的斩首行动不仅是处罚死囚,还要杀鸡给猴子看,如果猴子全都不来,又如何起到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的效果?然而光是洛阳城就有几十万人,要是再把周边城镇的百姓也算上,那就更多了。朝廷为了避免踩踏事件的发生,为了避免不法之辈和地痞流氓在人群中摸包、抢劫、调戏良家妇女,直接出动三万骁果军、两万左右侯卫维护秩序。

    与此同时,又令各坊坊正、周边各县警告本地居民——谁敢借机闹事、谁敢借机偷抢拐骗,将士们不问对方有何来头,直接抓去杀。杀完之后,赏金百两;如果所杀的犯事者乃是官员或世家子弟、官宦子弟,官升一品、赏金百两。

    城内的纨绔子弟和地痞流氓、“游侠”本来已经蠢蠢欲动、双眼发光了,可是当他们闻得此令,又有亲朋好友严厉告诫,立刻就熄了心中的慾望、贪念,生恐自己沦为将士们升官发财的功劳。

    有些纨绔子弟开始还不以为然,认为只要自报家门,将士们都奈何不了自己,更不敢拿问自己,可是得知维持秩序的主帅是杨集、副帅是杨暕,立马就老实了下来。

    纨绔子弟是混、愣,不是傻。他们不但不傻,而且察言观色、见风使舵、趋利避害的本事,便是普通人家出身中低层官员也是远远不如。他们知道主帅副帅如果是其他人,或许对他们有所顾虑、或许网开一面;然而杨集和杨暕乃是当今天下最最顶级的纨绔,除了杨广之外,他们谁都不怕。尤其是杨集,那可是把贪官污吏、纨绔子弟杀来玩的杀神,谁敢招惹他、他就敢杀;事后,他还能利用法度将对方父母妻儿一网打尽。

    面对这个有大智慧却又很会装傻的杀神;现在就连朝堂要员都不敢主动去招惹,更何况是各个家族可以毫不犹豫牺牲的纨绔子弟?

    翌日上午,押解囚犯的队伍还没有来到行刑之地,但是长夏门外宽广而坚硬的平地上早已人山人海。五万名士兵各司其职、各守一方,将围观的百姓隔在一大块空地之外。

    围观的百姓密密麻麻,无法计数;在这其中,有一些人是受到陇西李氏子弟、其他世家子弟戕害的幸存者、受害者;他们披麻戴孝、怀抱亲友灵位,与逝去亲友一起观看仇人受到律法制裁。

    负责布置场地的河南府特殊照顾这个特殊人群,不仅把他们统一安排在昨天垒起的监斩台前,便于他们就近观看仇人伏法。而且准备了充足的食物。不过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谁都没有吃喝只是怀抱亲友着的灵位,一些人更是默默流泪。

    监斩台左右各有一座高大、宽广的“观礼台”,台上除了大隋的文武百官,新罗正副使金德曼和弩里夫、突厥副使康鞘利等异族使节、“异族驻京大使”也都来了,他们将与大隋官员、百姓一起“观礼”、见证。

    大隋皇帝杨广也在,由于他不是今天的主角,所以他与官员们都是身穿黑色麻衣、头戴黑色发冠。他们这样的装束是对不幸罹难的三千余名将士和无数百姓进行哀悼。而不是悼亡那些即将被杀的死囚。

    午时将近,宇文皛急急忙忙跑上监斩台,向跪坐在一张桌案后的苏威行礼道:“末将宇文皛参见苏尚书,末将奉左翊卫上将军杨集之令前来禀报:左翊卫已将一干人犯押至长夏门前,随时可以出城。”

    “嗯!”苏威今天是以刑部尚书的身份当监斩官,他向侍立一旁的侍卫询问道:“几时了?”

    侍卫看了下沙漏,迅速答道:“禀尚书,离午时不足两刻。”

    苏威松了一口气,沉声吩咐道:“击鼓!”

    “咚!咚咚!咚咚咚……”待命的士兵同时击响了鼓架上的两排大鼓,众人动作如一,每槌下去都带着整齐划一的韵律。

    “咚!咚咚!咚咚咚……”监斩台上的鼓声一响,长夏门城楼上的钟鼓楼同时应和,一时间,隆隆鼓声回荡长夏门内外的上空。

    列队在门内的左翊卫兵马枪戟如林、刀光映日,左翊卫上将杨集全副披挂,拔出长剑向前一挥,两支精锐之师从门洞徐徐出城。

    “咚!咚咚!咚咚咚……”震耳欲聋的鼓声中,一万名名大隋精锐盔甲鲜明、手持长矛,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向监斩台走去。

    行至监斩台后,将士们倏然一分为二,从左右两侧走向监斩台前;到了前方,旋即合并至一起,形成一个个队列。观礼台上的人们齐齐望去,只见这些士兵无论是横看竖看,还是斜看,全都呈现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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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甲兵如林、遮天蔽日、杀气腾腾的气势,让一些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铮!”鼓声停下的刹那间,将士们在监斩台前齐齐抽出横刀、雪亮刀锋明晃晃一片,令人眩目。

    战刀的铮鸣之音同时响起、久久不息。

    异族使臣都是目露骇然之色,心中更是生出大隋不可敌的念头,他们几乎不约而同生出这么一个念头:“这样令行禁止军队,大隋多不胜数,如何可敌?”

    杨广目光看着这支整整齐齐、杀气腾腾的钢铁洪流,心下激动不已,当他看到左右的异族使者面露震惊之色,暗想道“异族畏威而不怀恩,年底大朝会,完全可以把骁果军全部拉出来走一回,好让异族使臣直面大隋雄师的杀气,令其不敢出”

    便在此时,一队骑兵在杨集的率领下,徐徐来到台前,眼见围观的人群为军队的煞气所慑,场面一片安静,便策马来到前方,高声道:“今天处决死囚较多、观看的人更是高达几十万,而且圣人与文武百官俱在。朝廷未免未免出现骚乱、踩踏等等事件,特令我杨集率领六万大军维持现场秩序,除了这六万大军以外,人群之中还有数万穿着普通服饰的将士,所以奉劝企图图谋不轨之辈不要心存侥幸。”

    等到将士们扯着嗓子将原话传了开去,杨集又说道:“本将现在宣布一下现场规矩,所有人必须遵守,无论哪个人违反哪一条,杀无赦!”

    “恶意推掇者、恶意扰乱秩序者,斩!”

    “打架斗殴者,斩!”

    “调戏/妇女者,斩!”

    “掠夺钱财者,斩!”

    “盗取钱财者,斩!”

    “拐带儿童者,斩”

    “冲撞军队者,斩!”

    “不听劝导者,斩!”

    “……”

    一连串“斩”字,随着身边将士一起高声复述,霎时声震云霄。场面也变得鸦雀无声、杀气冲天。

    围观的人更是没有怀疑杨集“斩”的真实性,他们尽皆认真聆听,唯恐自己不经意间违反了哪条而被“便衣”逮去“斩”,而心怀鬼胎的人,甚至觉得自己所不认识的青壮都是“便衣”士兵。

    杨集宣布完毕,便翻身下马,带着一支旗号兵登上监斩台,向起身相迎的苏威还了一礼,便到一边坐下。

    “击鼓!”苏威见到士兵已经各就各位,再次下令道。

    隆隆鼓声中,左翊卫将士押解着囚犯队伍而来。这支囚犯队伍足有八千三百多人,他们手脚都被反绑、嘴也被堵住了,大部分人都被吓双脚瘫软,若不是士兵架着,几不能行。

    囚犯有男女、也有老少,一些人是犯下了累累恶行的死囚,而老少妇孺要么是死囚的家眷,要么是死囚的参谋、帮凶、从犯……但不管如何,每个人都是累累恶行的获者益。

    这八千三百多人之内,其实有一半以上和陇西李氏犯下的大案无关,他们都是来自大隋各个州郡的穷凶极恶之辈,手上沾满血腥。之所以被各地官府送来洛阳,主要是朝廷对死罪的案件异常严格:既要求“天下死罪,诸州不得便决,皆令大理复治”;又规定凡是被涉及死刑的案件,须经“三奏”、“三审”才能处决死囚。如此一来,洛阳城里的死囚自然就多了。

    而今天集中处斩的目的有三:一是造成一种强大震撼力、威慑力,促使官员敬畏律法、远离罪恶。二是以杀戮之法,向百姓发出实实在在的承诺和交待,让他们相信朝廷对付罪犯的决心和力度;三是借围观百姓之口,将朝廷对待犯人的狠劲宣扬出去。

    很快,这些死囚被押解到监斩台前,他们被排成整齐的队伍,向前方的死难者家眷跪了下来。

    一眼望不到尽头,十分壮观。

    散布在四周的一万名将士等到左翊卫将死囚摆弄好,便有序的来到一个个死囚的身后,那一把把的出鞘的横刀反射着凛冽寒光。

    安排妥当,苏威举步来到台前,大声说道:“诸位,今天朝廷当众处决八千三百多名死囚,非是朝廷无好生之德、仁慈之念、以杀戮为快,而是这些死囚犯了十恶不赦之罪,手上都沾满了无辜百姓的血腥,唯有用他们的人头祭奠冤魂,方能洗清他们的罪孽、方能警示世人。”

    说着,他高举着手,重重地往下一挥,厉声喝道:“行刑!”

    “咚、咚咚、咚咚咚!”密集的鼓声中,一把把雪亮的横刀狠狠砍下,转眼之间,八千三百多颗人头遍地乱滚,一个个喷着鲜血的无头脖子插/入地下,撑了身子一会儿,便向侧边倒去。

    这时鼓声急骤、充满了肃杀的气息,全场气氛也达到了一个顶峰。

    前方的罹难者家眷都有大快人心之感,而“血债血偿”等呼喊声更是在浓重的血腥味中此起彼伏、声动四野。

    将士们还刀归鞘,后退一步,沉默半晌,忽然一起放声高喝道:“圣人万岁、大隋万岁!”

    刹那之间,各支军队和心情激荡的百姓尽皆响应:“圣人万岁、大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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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还有些杂乱,然而随着数十万人一遍遍的高声念诵,声音变得了统一的一道。

    “圣人万岁、大隋万岁!”

    “圣人万岁、大隋万岁!”

    “……”

    虚荣心是人类共有的天性,无论谁都有,杨广自然也不例外,他此时听着数十万人吼出来的、声震天地的“万岁”之声,顿时龙颜大悦,快美非常。

    其所谓的皇者威严再也保持不住,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发出一阵阵畅快的大笑,忽然之间,他“虎”的站了起来,高声道:“这就是我大隋的子民、这就是我大隋大军,有此军心民意,试问当今天下,谁能挡我大隋天威?”

    这一刻,杨广胸怀激荡,差点就准备下达了大赦天下之令,然而看了监斩台上的杨集一眼,立刻就心头发虚的捏灭了这个念头。

    按照以往的“陋习”来说,无论是新皇登基也好,还是皇帝过寿、生儿子也罢,一般都会大赦天下,赦免一些囚徒以示仁义。但是杨广登基至今,从来没有大赦天下过。原因就是杨集反对、而且反对得有道理——

    杨集一直说“大赦天下”是朝廷包庇罪犯、纵容犯罪、帮忙罪犯欺压良善百姓的陋习,他认为这个陋习让人们觉得自己即便犯了罪,也能在大赦天下之时得到赦免,从而导致一些人心存侥幸、进行犯罪行为。而其他人见到罪犯得到赦免,也都纷纷效仿!

    更可怕的是有一些罪犯得到赦免以后,非但没有收敛、非但没有改过自新,反而觉得律法也不过如此;然后用更加凶残的手段和方式去报复以前遭他欺压的人、报复心怀正义的证人。而善良的百姓为了活下去,为了应对从大牢里出来的仇人,迫不得已之下,只好铤而走险。由此带来的,又是新的犯罪事件发生。

    有鉴于此,所以杨集对于“大赦天下”一直痛心疾首、强烈反对,对待那些犯罪证据确凿的人犯,更是要求“从重发落”。

    杨集这些论调,杨广深以为然、深表赞同,为了避免杨集所担心的恶劣之事发生,他从来就没有大赦天下过。

    这时,杨广回头看了看异族使节们。其目光所及之处,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只觉心头发紧、几乎不能呼吸。他们终于知道大隋为什么能够成为天下霸主、为什么与以往的政权不同了。

    大隋王朝从来就不玩虚的、从来就不讲道理。全体军民比游牧民族还要野蛮、还要好战,你若臣服还好一些;若不然,就会用手中的武器教你什么叫“臣服”。

    而且他们不但对敌人狠,对心怀鬼胎的“自己人”更狠。这一杀,就杀了八千三百多人,这是他们无法想象的事情。

第951章:李建成挑大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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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午后,洛阳长夏门外如同地狱一般,监斩台前的广场之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汩汩鲜血流入护城河,将护城河染成了血红色。

    “砰、砰、砰!”一名名士兵、一名名青壮百姓,扭着一个个青年、少年、中年来到监斩台前,死死地将他们摁在血泊之中、尸山之前。其后,还跟着一名名忐忑不安的百姓。

    虽然杨集有严令在先,可是观看朝廷行刑的百姓足有数十万人之多,一些人仍旧心存侥幸,违反了杨集的的规定。其中一些衣冠楚楚的人虽是出身高贵,但是杨集有言在先、又有圣人在场,百姓根本就不怕这些不法之徒,一旦见着有人受到侵犯,便合力将其本人以及恶奴拿下,交给了士兵和“便衣”。

    此时从台上一眼看去,少说也有两千余人,只见那些被摁在地上的人,只有极少一部分是身穿麻衣布衣的人;而更多的,却是衣着光鲜的人,显然都是纨绔子弟及其恶奴。

    台下,杨暕甲胄俱全的骑在一匹骏马的背上,他看都没有看与台前的苏威,径自向杨集拱手行礼道:“启禀上将军!这些人俱是犯了规矩的人,他们要么犯了恶意推掇、恶意扰乱之罪,要么是调戏/妇女、掠夺钱财、拐带儿童者。更有一些世家子弟、官宦子弟及其恶奴被将士和百姓制止之后,非但没有听,反而冲撞、顶撞。而跟来的百姓不是受害人,就是目击证人。”

    顿了一顿,杨暕又向杨集说道:“每个人都藐视军法,违反了上将军的规定。如今如何发落,还请上将军示下。”

    “这……”苏威看到如是之多的“新”人犯、又听杨暕这么一说,顿时就傻住了。

    杨集作为皇帝任命的维持秩序的主帅,他所说之言、所定之规矩,尽皆代表皇帝和朝廷的意志。然而眼前这些人明明知道杨集敢杀人、明明知道人群之中有军队和“便衣”,竟然还有胆子违反,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杨集倒是没有感到丝毫意外,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而洛阳乃是纨绔子弟的“集中营”,纨绔子弟们每天都把洛阳城弄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其中自然不乏一些自以为是、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的混蛋。他向杨暕淡淡的说道:“斩了,斩了再去找他们家长讨要说法!同时记好立功者的信息,以便升迁、奖励。”

    苏威连忙劝道:“大王,要不先审一下?”

    “我定下的规矩规矩等于是禁令、军令,可他们还是明知故犯,若不杀之,何以竖军威?若不杀之,日后岂不有更多人效仿?”杨集目光看着那些哭叫的人,头也不回的继续说道:“而且他们的举动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无法无天习惯了,说明他们以往的行径更加恶劣无数倍。哪怕是杀了再审,也绝对没有一人是被冤枉的。遗憾的是,太少了,如果翻上几倍那就更好了。”

第952章:北方有变

    时至黄昏,长夏门外的尸体已被一车车运走。士兵拦下汇入护城河的伊水,用河水冲洗夯实如石的“紫黑色”的广场,可是河水退去,一些缝隙之中还残留一片片发黑的血渍,而那股浓重血腥依旧萦绕不去。然而血腥味虽重,却禁不住百姓们的欢腾。

    随着人们自发的奔走相告,洛阳上至士林、下至贩夫走卒,都陷入一种兴奋氛围之中。尤其是处决纨绔子弟、地痞流氓那一幕,更是令多数百姓恨恨地的说声“活该”。

    陇西李氏毕竟洛阳城里的百姓来说,实在太过遥远了,对方造了多少孽、其恶行有多大,通通和洛阳的百姓没有关系。可是被处决的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欺男霸女的地痞流氓却是近在眼前的大恶人;一些人甚至被他们欺压过,如今见其恶有恶报、成为刀下之鬼,无不拍手称快。

    面对那些被处死的纨绔子弟,就算是城里的世家门阀和达官贵人也不敢站出来说上一句好话:一方面是陇西李氏大案仅仅只是告了一个段落,谁也不知苏威在这个时候,会不会清除政敌;而且军府撤并又进行得如火如荼。大家为了避免引火烧身,都采取了观望的态度,并没有为在有错在先的子弟出差,以免整个家族都受其连累。

    另一方面是世家从来不缺乏聪明人,他们明白杨广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挑起百姓和世家门阀的矛盾,此举不但赢得民心、削弱世家门阀名望,也可以慢慢地脱离世家治天下的樊笼,让天下各州如同凉州一般,不再受到世家门阀拥有绝对支配的地位。

    趁这股“东风”,杨广翌日在早朝之上故意发了一通脾气,令河南府和司隶台处理手上的民事案件、察官员和地方豪强胡作非为等等问题,同时鼓励百姓举报不法。

    消息传出,全城轰动。河南府和洛阳城、河南县官署的门槛都快被蜂拥而来的百姓踏烂了,但河南府尹卢楚和长史郭文懿、司马赵长文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自打皇帝下达政令以后,紧接着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百姓上门“求助”,哪怕朝廷派了大量预备官员前来协助,可是一桩接着一桩的公案让他们连休息的余地都没有。

    而民间“民怨”所爆发出来的恐怖力量让杨广也感到无比震惊,只不过随着一名名大户、一个个世家子弟在证据确凿面前纷纷落入法网,大量田产、钱粮被重新分到百姓手中,杨广的声望不断的暴涨。

    不错,正是暴涨。他的声望不是杨集那种靠战绩打出来名声,而是源于为百姓只实事,这也让杨广愈加坚信《荀子·王制》说那句至理——即是“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三月初十是旬休,但是这天午时,杨广在丽春台设宴请客;宴请的客人除了身兼数职的议事堂宰相杨集、高颎、苏威、杨雄、萧玚、裴矩、李子权、张衡、长孙炽;还有尚书省左仆射杨达、门下省纳言杨约、吏部尚书牛弘、礼部尚书宇文弼、兵部尚书段文振、民部尚书杨文思、工部尚书宇文恺、太常寺卿裴蕴、大理寺卿赵绰、蜀王兼宗正寺卿杨秀、太府寺卿韦匡伯、鸿胪寺卿史祥、国子监祭酒何妥、民部侍郎杨恭仁、太府少卿元文都、鸿胪寺少卿窦威、太常少卿韦霁、司勋侍中于宣敏等人。

    此外还有军中的宇文述、李景、韩僧寿、崔弘升、于仲文荆元恒、张瑾、李仲文、辛世雄、赵才、鱼俱罗、吐万绪、冯盎、独孤盛、尧君素、宇文静礼等人。

    可以说,除了实在走不开、或是有任务在身的人以外,大隋王朝各部、各军要员全部都来了。

    ……

    宴会位于丽春台的一个假山迤逦、曲廊飞檐、秀丽雅致的园林。具体的举办的大殿十分宽敞,因为这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宴会,所以来客都是身穿各式常服,而不是代表官位的官服。

    杨集由于得到专门通知,便穿了一身很方便行动的装束,只见他头戴高冠、身穿宽带,此时坐在案几之后,极有几分汉晋遗风的神韵。

    面前的桌案之上摆满佐料和食物,既有盛放有酱汁、蒜泥、芥茉、胡椒、芜荽、葱姜等料子的各种蘸料,又有鹿脊、鹿舌、虎肉、牛肉、羊肉、鸡肠、海鱼片、蘑菇、木耳、海带、时蔬拼盘。而在案几中间,则是有一口铜鼎一般的火锅,锅中乳/白的汤汁滚滚、热气腾腾、香气缭绕。

    其他文武面前的食物也是如此,只不过论及肉食的数量,杨集面前贼多,少说也有其他人的五六倍。看起来,格外特别、壮观。

    使人一眼看去,就能知道他贼能吃,而且贼喜欢吃肉。

    再从排位上看,是按照主客、辈分、年龄的区别来排,而不是职务、爵位。所以位于主人这边杨集的不是前方位于前方,在他上首是杨雄、杨达、杨秀,下首依次是杨恭仁、杨缄(杨达长子)、杨綝、杨续、杨则、杨暕,之后是驸马宇文静礼、萧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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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与其他人家的宴会、家宴无异,但是上头还坐着一个身为皇帝的杨广,又有几个“客人”敢把这场宴会视作“普普通通”的宴会?

    杨广也知此理,当时间一到,他便下令上歌舞、开席。什么正事、场面话都没有说,只管闷酒。酒水也不是花雕、葡萄酒、果酒,而是烈酒“烧刀子”。

    宫中歌女、舞姬来到殿上,她们赤着一双双天足,在乐师的乐曲声中,于红毯上翩跹起舞,长袖漫天飞舞、藕臂轻抬,看上去赏心悦目,舞姿亦是十分优美。

    来客都是文武双全的人,他们喝得熏熏然,也放得开了许多,受歌舞一激,音乐细胞顿时就被激发了起来,有人抚着胡须观看歌舞、随口与左右点评几句,有人用象牙筷按照音乐的节奏、敲打面前的碗盏。

    一时之间,宴会气氛活络了起来。

    一曲终了,众人尽皆意犹未尽。杨广也是如此,他兴奋的端起面前的翡翠酒爵,一饮而尽,向杨集说道:“金刚奴,在座前辈、兄长皆知你文武双全,而且精通音律,近来可有佳曲、诗篇?”

    大隋王朝社会风气开明,舞蹈、唱歌、弹奏这年头并不是贱业,而是一种高雅的文化。很多朝臣都会、都喜欢;一些人喝高了,还会载歌载舞。比如说杨坚,他举办宴会之时,一旦兴至极处,便“夺”了乐师手上的琵琶、筝、琴、埙、箫、笛,然后自己弹奏,而独孤皇后只要在场,基本上都是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杨广是文艺界的宗师,再加上他远比杨坚喜欢热闹,于是在他登基这几年的时时里,一直致力推广汉学、古韵、文艺、音乐等等,使得大隋文艺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所以他此时提此要求,非是侮辱杨集,而是兴之所至、希望自家兄弟当众露上一手,让来客自承不如杨家子弟。

    闻言,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了杨集:这家伙虽然一直说文艺乃是小道,可他在文艺上的成就,让人仰视。诗词文章且不多说了,他在音乐方面成就除了连妓/女都喜欢的《十面埋伏》,还有《精忠报国》、《男儿当自强》等等。

    “音乐还真有,要伤感、悲怆、柔婉的,还是豪迈一些的?”杨集也不推拒,笑着说道。

    杨广听得更加高兴了,又见杨集“胸有成竹”,故意出了个“难题”:“这里都是当今世上最杰出的英雄,然而各人年龄的人都有,你且来一支令所有人都感有共鸣的曲子。”

    “正所谓长者赐、不敢辞。也罢;若是能让在座诸公都能产生共鸣,实乃我的荣幸!”杨集从一旁的宫女手上接过湿手帕,擦了擦手,豪气干云的说道:“琴来。”

    见他装模作样,众人都乐呵呵的看着。

    大隋的乐器主要分为吹、拉、弹、击四大“体系”,而包含在四个体系之内的乐器都有极大的相通之处,只要学会其中一种,再把余者原理弄清楚,就很容易上手。

    杨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会的乐器不少;余者其他人,亦然!

    古琴送到,杨集双手似是随意的调试了几下,而面微笑的人们却是神情一肃,铮铮而出的琴音从缓到急、从平和到激昂,尽皆充满了浓重的杀伐之气,全无人们所熟知的韵律可言,但是从这简单的抚弄中,却能听出浓烈的“江湖”气息!

    “此曲,有曲、有词、有歌。”杨集要高唱的曲子是《沧海一声笑》,不过他更喜欢的是《笑傲江湖》这个名字,稍微弹了一下,便停了下来,向乐师们说了一句。

    宫中乐师乃是世上最出色的乐师,他们不但熟悉曲子,也知道如何配乐,听了杨集大致的弹了一下,便知晓如何合音。

    “什么是江湖?江湖是什么?江湖就是人情世故、江湖就是一条不归路!”杨集很是古龙范的自问自答一番,手指便行云流水的拂过琴弦,怅然意味浓郁的琴间瞬止。但是极尽苍凉的浩然气势突兀的充满整座安静的大殿。

    一经渲染,不管是皇帝也好,还是普普通通的歌女和舞女也罢,他们在同一时间之内都感受到了一股山雨欲来沉重沉抑之感!

    一阵慷慨激昂曲调如同怒涛拍岸,激起了千丈万顷巨浪,瞬间已是遮蔽了晴空,让整个大殿都充满了激越的音符!而洒脱、纵横、睥睨、怅然等情绪尽都琴声和恰到好处的“合音”之中。

    在这所有人都有所共鸣的曲调之中,杨集铿锵有力、饱含沧桑的歌声蓦然响起:“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掏尽红尘俗事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苍劲有力的歌声穿透了门窗的阻碍,传出了老远。

    殿外不远处,一名身穿雪衣、袅娜多姿的女子静静地站在蒙蒙的烟雨中,一双美眸凝视大殿方向。雨水虽是急骤敲着头上的雨廊打,可是不仅掩盖不了歌声、乐声。反而平添几分寂寥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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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歌声、乐音渐渐消失,她才从忘我的心境之中脱离出来,自语道:“想不到竟有这等歌声、心境,难道真的想要隐退了?”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道温和的声音问道:“小妹,你在这儿做什么?”

    萧颖转过身来,看到萧皇后微笑地站在自己身后,脸上不由一红,说道:“阿姊,我出来走走。”

    今天不仅是杨广办了宴会,萧皇后也办,不过她办的宴会比较简单,只请皇族女眷,她们办得简单,又没有喝酒,宴会用不了多久,便“各行其事”了。

    “哦!你虽是出了月子,可是外面风雨大,千万不要淋湿了衣服。”萧皇后有些溺爱的看着自家小妹。

    他们的兄弟姐妹极多,萧颖虽然辈分高,可是从年纪上说,她比萧皇后的长子杨昭还小。萧皇后是看着她长大的,再加上萧颖嫁入杨门以后、一如既往的“温柔老实”,所以萧皇后格外喜欢这个小妹。

    “多谢阿姊关心,我没事的!”萧颖目光看向萧皇后,好奇的问道:“还有客人在,阿姊你怎么也出来了?”

    “‘客人’都不是外人,且又有儿媳、女儿帮招呼,也不算失礼于人。我在,大家反而都很拘束,便出来走走。有时候,我很羡慕他们男人,男人能用酒意来消除彼此之间的隔阂,我们女人就不能了。”萧皇后无奈的说完,又向萧颖柔声说道:“小妹,我们很久没有单独相处了,难得有这机会,我们一起走走吧!”

    “好!”萧颖自无不可,而且她也想和萧皇后聊一聊“渑池楼盘”之事;因为萧皇后也是投了大钱的“股东”,有些事儿,得与她说说。

    。。。。

    殿内!

    随着音乐、歌声终止,每个人都是各有所思,不管大家是敌还是友,也不管赴宴的原本用心为何,但是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心灵都有一种奇异的共鸣!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听了,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惆怅之感。

    过了良久,杨广脸上露出缅怀和追忆的神色,问道:“好一支磊落豪迈却又是苍凉寂寥的曲子,但不知此曲何名?”

    杨集说道:“此曲名为‘《笑傲江湖》’。”

    “好一个《笑傲江湖》!曲好、词更好。”杨广哈哈一笑,说道:“沧海笑、苍天笑、江山笑、清风笑、苍生笑……哈哈,古往今来的英雄,谁又不想笑傲‘江湖’?”

    “各个行当都是一个江湖,每个东主都想成为本行第一人,这就是江湖。就连世家之中也是个江湖之所在,世家子弟的确有着天然的优越,可他们被限制得死死的,焉能笑傲江湖?官场之中,又何尝不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江湖?每个人又何尝都想拼命往上爬,然人皆此心,谈什么笑傲江湖,岂非是痴人呓语吗?”杨集停顿了一下,又向杨广说道:“即便圣人身为皇帝,还不是要遵照世间无形的法则做事?又有哪一天,真正笑傲江湖过?所以说,笑傲江湖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想想就算了。”

    众人汗颜,理是这个理,但是敢在杨广面前说这话的人,也就杨集一个了。

    杨广却是不以为意,对于杨集的论调却是深以为然,自从当皇帝以来,他比以前更累。而无形存在的框框套套、世家门阀的力量更是让他心力交瘁,又何尝笑傲江湖过?

    他也想过无拘无束的“笑傲”一下,可他不敢。因为他怕失败,一旦失败,会死很多人;而首当其冲的,必然是杨氏家族晨的每个人。

    好在,有金刚奴。

    念及于此,杨广心头一片柔软,看向杨集的目光更加柔和了无数倍,他知道金刚奴这些年,一直扛着本应属于他杨广的压力。

    而这支曲子肯定就是压力太大,这才发出了心声般的呐喊。他如果没有沧桑的经历、如果压力不大;小小年纪的,又怎么可能有“涛浪掏尽红尘俗事知多少”的无奈?又怎么可能发出“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这等自我放逐之言?

    都说言为心声、乐为心声,这话是半点都假不了的,杨集以前作的曲子是杀气腾腾的《十面埋伏》、自强自立的《男儿当自强》。再到如今,竟然是大有隐退之意的《笑傲江湖》。若不是压力大、心路历程艰难,何至于此?

    而且他当上尚书令、宰相以来,基本上就不管事,可见他并不只是弹弹、唱唱,而是确实不想干了。

    此时此刻,杨广真想好生安抚一番,可是杨集各种官职都很高了,不能再封;若是封了,以后他再立功怎么办?钱财的话,他有的是,他不在乎。

    要不,送他几百个美女?

    坐在杨集上首的杨秀眼见刚才热热闹闹气氛变得不对劲了,立刻向杨集说道:“金刚奴,近来可有诗词?若是有,能否用来佐酒?”

    杨集一出生就是郡王,根本就没有必要用诗词来积望、养望,所以他很少当文抄公,说道:“有是有……”

    由于这是一场寻常的宴会,杨广没有把心神放在揣摩臣子之心,一听两人对话,其心神立刻被引走,笑着向杨集问道:“不会又是要把某个意象给写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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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人太高看我了。”杨集避开了这顶‘高帽子’,谦虚的说道:“我作诗的水平只停留在‘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啪的一巴掌,不知死多少’的境界,真实水平着实不堪得很。怎能把某个意象写死?”

    “……”众人相视无言——他们自幼受过良好教育,都有极高的文学素养,他们是写不出不朽的千古诗篇。可品鉴能力绝对属于当今顶尖的存在。而杨集的诗词文章,他们都读过,要是这还叫“不堪”,世上的诗人当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哦?说来让大家品鉴品鉴一下。”一听杨集这么说,杨广兴致更浓了。

    “此诗源于圣人所写的《春江花月夜》。”说着,杨集就把号称“孤篇盖全唐”的诗篇背诵了出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听完全诗,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杨广更是在心中暗想道“完了,这个美好的意象又被他写死了,以后,谁还敢写《春江花月夜》?”

    别人不好说,可是杨广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敢写了,即便是写,那也是丢人现眼。既如此,还不如不写。

    不过当他一想到此诗出自“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不禁又是得意了起来,若不是有自己在先,金刚奴焉能受此启发?以后人们读到此诗,就会想到他杨广。

    瞬间,他哈哈大笑道:“论起诗词文章,吾不如卫王多矣!来来来,喝酒、喝酒!”

    。。。。

    就在大隋君臣兴高采烈的以诗佐酒之时,东/突厥很多各部酋长、贵族奉启民可汗之令,紧急向南部汗庭集结。他们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事情会很大,只因启民可汗集结之令已经下到各个大小部落,要是有人胆敢不遵,那么周边部落可歼灭之。攻伐所得的一切财物,都归强者所有。

    从这道命令来看,各部酋长都料到突厥将有大事发生,他们未免自己的部落惨遭周边部落瓜分,纷纷依照大汗之令,往白城赶去,生恐落后一步,便落下口实。

    而大隋诸郡将官得知此讯,一边严阵以待、积极备战;一边派出信使,以最快速度将此消息送向洛阳城。

第953章:枭雄的黄昏

    启民可汗当年眼见大隋对突厥戒备有加、处处与他作对,便和立足大湖区的慕容卑结为盟友;企图团结更多势力、一起强势抵御大隋。到了杨集发动第二次大湖区战役之时,他为了抢占群山环绕、土壤肥沃的大湖区,同时也想利用战争向大隋和薛延陀、契骨、铁勒各部示威。于是趁杨集远征慕容卑之时,令次子阿史那·俟利弗设率十多万精兵抄了杨集的后路。结果一败涂地、全军覆没之后,还被杨集血洗了北部汗庭四周的草原,使其默默积攒起来的实力一落千丈。

    战后,启民可汗让次子扛下一切罪责,并且赔偿大量财物、绑子入朝谢罪。而大隋王朝虽然“没有”责难于他们父子,但却从另外一个方向发难,那就是挟大胜之势、把长期赖在大隋北方的突厥势力驱逐出境。

    大隋“兵不血刃”的收回阴山以南、黄河以北的白道川以后,便没有了后顾之忧,不但让北方百姓免遭极可能发生的战火之苦,还对退往阴山以北的突厥形成了战略上的压制。与此同时,朝廷纵兵为匪,令各路边军进入草原,对突厥进行惨无人道的烧杀、掠夺。

    一开始,边军还有遮掩,后来直接穿着铠甲、打着大隋的旗帜杀了过去。突厥一次又一次的抗议、告状,大隋每次都说要严惩。而大隋边军稍微老实一阵子,又用更加凶残的手段杀了过去。

    之后,突厥一边胆敢去告状,他们又会老实一阵,接着又更凶残的杀过去……

    突厥上下终于明白最大的贼首就是说要严惩边军的杨广。而杨广若是不死,边军没完没了的烧杀掠夺就不会终止。如果他们再去告状,那么“马贼”绝对比上一次多、手段绝对比上一次更凶残。

    明白此理,启民可汗连状都不敢告了。不但老老实实进贡大量财物,还发动大量牧民帮大隋修路。这期间,他也不是没有挣扎过、也不是没有算计过大隋,但是大隋的聪明人实在是太多,导致他的算计无一例外被识破,而大隋却是将计就计,使突厥蒙受更大、更惨的损失。

    时至今日,启民可汗完全沦为大隋用来统御和奴役突厥的工具、玩偶。双方交往之时,他不敢拥有自己的思想,大隋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大隋如果要一头牛,他不敢给一匹马,而且给的还是两头。

    大隋是满意了。但是启民可汗奉行“量突厥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的政策以后,他必须残酷剥削自己的子民,如此才能达到以举国之财示好大隋的目的。

    而突厥退出了富饶肥沃的白道川,接下来又让大隋边军杀得连连惨败,使得突厥上下的日子过得异常艰难。当启民可汗再这么来剥削,牧民哪有好日子过?

    启民可汗为了让突厥子民好过一些,同时也想保住“基本盘”,便把财政压力转嫁给拔也古部、仆骨部。两者不堪忍受突厥增加的沉重税赋,集体北迁,一起投靠了同根同源的薛斛部联盟。而突厥内部也有了反对的声音。

    内忧外患使启民可汗日子十分难过,自朝贺归来,便一病不起。有感于年迈体衰、时日不多,便召集大小部落酋长商议继承人之事。

    。。。

    三月的中原百花争放、树木争相抽枝展叶,而在遥远的北方依旧寒风凛冽,影影绰绰的阴山山峰更是白雪皑皑。成群结队的牛羊在白城附近的草原上咀嚼着破土而出的嫩草,它们在牧民们驱赶到下,徐徐走向另外一边草场。

    在不远处的一个围猎场内,彪悍突厥勇士在马背上纵横驰骋,追逐着一群野鹿,骑术精湛的突厥二王子一箭射杀最后一只梅花鹿,结束了这场围猎。一只只野鹿很快就被剥皮洗净、架在篝火上烤。鹿肉烤得冒油、露出金黄的色泽,那阵阵浓郁的香气令人垂涎不已。

    一群衣着华丽的突厥勇士围坐在在篝火边,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好生畅快。

    “哈哈哈哈,思摩,你这次又是连鹿毛都没有拿到一根吧?”二王子阿史那·俟利弗设一坐下来,便调侃起了阿史那·思摩。

    “哈哈!”一群突厥贵族都哈哈大笑。

    阿史那·思摩是突厥贵族、阿史那咄六设之子,启民可汗当初逃奔隋朝之后,漠北各部便拥戴阿史那·思摩担任突厥可汗。等到启民可汗得到隋朝支持、继承大位,他便去掉可汗的称号、投奔启民。不过他是父亲和胡女生下的孩子,相貌很像胡人,而突厥的排外之心比大隋王朝还要严重,所以突厥贵族都怀疑他不是阿史那家族的种,并且加以排斥。

    好在他思维敏捷、善于谋划、谨慎守礼,故而受到启民可汗和阿史那·俟利弗设的重视。

    阿史那·俟利弗设此时倒不是奚落嘲笑,而是阿史那·思摩谨慎过了头,他明明骑射精湛,可是每次都会示弱于人,这次干脆来了个一箭不发,这让他不禁为之叫屈。

    只是这么一说,又经其他人一笑,语意完全变味了。而大王子阿史那·咄吉向来视阿史那·俟利弗设为最大对手,值此新旧交替的关键时刻,他也在努力拉拢各大部落、各个贵族,阿史那·思摩是父亲的心腹,自然也是他拉拢的重点,如今窥得时机,立刻为之解围、并且对弟弟反唇相讥:“作为夹毕特勒,带好兵才是重中之重,围猎和个人武艺都是小道。思摩虽然没有猎到鹿,但是他把部落子民、军队治理得极好,便是父汗也是赞不绝口。你的骑术箭术虽然好,可是十多万名勇士死在大湖区之时,你的骑术箭术有什么用处?起了什么作用?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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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史那·俟利弗设毫不客气的瞪了兄长一眼,冷哼一声道:“胜败乃是常有的事,我还没说你呢!我突厥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全都赖你!灾星,哼!”

    阿史那·咄吉怒极而起,他将手中鹿腿指着阿史那·俟利弗设,愤然道:“这话怎么说?”

    “怎么说?哼!”阿史那·俟利弗设也不是善茬,他亦是站了起来,大声说道:“父汗韬光养晦、示弱于隋,使隋朝先帝误以为我突厥贫困潦倒、不足为患。可你倒好,你在步迦老儿南征之时为了逞个人之能,竟然违背父汗示弱之策,率军把步迦老儿的偏师杀得一败涂地。从而引起了隋朝的注意。”

    说完缘由,阿史那·俟利弗设开始指责起来:“要不是你过早暴露实力,隋朝定然不会盯上我们,而是把目光瞄向拥兵六十多万的高句丽,而是把兵锋指向有仇的高句丽。我们有这六七年时间,定然可以歼灭铁勒各部、统一草原。然后再以一个强大的整体与隋朝较量。可这一切,都让伱毁灭了。”

    这话的确有道理,而且也是突厥贵族的共识。因为段文振还是云州(定襄)总管的时候,他就启民可汗狼子野心、大有勾践卧薪尝胆之风,又见突厥实力强大,便意识到突厥必成大隋祸害,于是他多次上表说“胡人如狼似虎、野性难除,他弱小时投靠我们,强大了就要反过来侵犯我们。依我所见,应当把他们驱逐出境,加固边防要塞、修建烽火台,这才是千秋万代的长远谋略。”

    只不过段文振拿不出实实在在的证据来证明的观点,而时为帝皇的杨坚刚刚完成易储,导致大隋内部风起云涌,于是他一切以国事为重,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关注突厥,再加上收受贿赂的朝中重臣为启民可汗说话。于是段文振的奏疏尽皆不了了之。

    然而令突厥贵族万万都没有想到的是,一切的一切都被阿史那·咄吉搞砸了。他奉命牵制步迦可汗偏师之时打得太顺,一不小心就忽略了启民可汗出人不出力的用心,然后把东/突厥的实力、军队的战斗力全部暴露了出去,从而成功引起了隋朝的注意。

    他倒是成为突厥上下推崇倍至的大英雄,可是东/突厥从那以后就不好过了。而启民可汗之所以大力扶持次子阿史那·俟利弗设,就是经那一战后,觉得长子勇猛有余、智慧不足。然而当他看重的次子把十多万大军葬送在大湖区了;又觉得大有长进的长子更争气、更适合当继承人。

    他这么搞来搞去,导致大业元年还对兄长忠心耿耿的阿史那·俟利弗设认为父兄要杀他;阿史那·咄吉却觉得弟弟要反他,兄弟俩为了大汗之位、为了活下去,理所当然的的针锋相对、反目成仇。

    “休要逞口舌之利,你想打架是吧?来呀。”对于阿史那·咄吉来说,弟弟所说的这些内容、道理,是迈不过去的坎,甚至就连他本人也认为是自己引来了隋朝目光,不过他不至于蠢到去承认,但又辩无可辩。他恼羞成怒,将油乎乎、香喷喷的鹿腿砸了过去。

    阿史那·俟利弗设闪身避开,用阿史那·咄吉之前说的话加以回敬:“你的武力虽然好,可是隋朝边军一次次犯边之时,你的武力又有什么用处?起了什么作用?废物!”

    “够了、够了。”老三阿史那·咄苾见兄长们手按刀柄,准备拔刀相向,立刻起身怒吼:“父汗身子不好、心情不佳,你们要是惹出大乱子、闹来大笑话,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假如你们实在想打,就与我打。”

    “哼!”阿史那·咄吉、阿史那·俟利弗设不约而同的冷哼一声,全都坐了下来,谁也不说话了。

    一来是阿史那·咄苾说得非常有道理,各部酋长现在汇聚白城,他俩要是在这关键时刻制造分裂,必将动摇阿史那家族的权威和根基,启民可汗也不会饶过他们。

    二来是他俩打不过。老三比虽然他们小,但他却是阿史那家族年轻一辈里的第一勇士;他俩的武力虽然也不差,但是加起来都打不过老三;看老三这番架势,如果他俩打起来,老三绝对将他俩狠狠收拾一顿。

    弄不好的话,老三还会“一不小心”的“失手”的把他俩给宰了。

    这种事,老三干得出来,也有这个动机;毕竟他俩只要一死,汗位就是老三的了。

    父汗即便明白他是故意为之,也不会拿他如何:只因父汗需要的是阿史那家族、突厥一代代延续下去,大汗由哪个儿子来当并不重要;而老五阿史那·叱吉设方方面面都不行,若是他再把老三也宰了,阿史那家族和突厥通通完蛋。

    见他俩坐了下来,阿史那·咄苾也坐下,随手把一块木柴添进篝火之中,目光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缓缓的说道:“南方传来消息,隋朝已将陇西李氏尽数斩首于洛阳城外,一天就处决了一万多人,将护城河都染红了。”

    他和两名兄长一样,也被启民可汗册封为莫贺咄设,牙廷设在南方,故而被突厥人称他为南部设。由于他占了地利上的优势和便利,所以每当隋朝有大事发生,他都率先得知,然后让人传达给自己的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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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史那·咄吉和阿史那·俟利弗设也知道“陇西李氏大案”,不过阿史那·咄苾所说这些这个消息,却是首次听闻,阿史那·咄吉有些疑惑的说道:“隋人凶悍野蛮,他们杀多少人都正常,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沉吟半晌,他目光看向垂头不语的阿史那·咄苾,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专门拿此事来说,莫非与我们也有关不成?”

    “肯定有关!”阿史那·咄苾说道:“年前,隋朝为了打击屡禁不止的不法商贩,决定开放边禁,向各国各族说要兜售武器装备。同时规定买方只能从官府手中买禁物,若是与不法商贩交易,买卖双方同罪论处。”

    “此事经由各国使臣之口,早已弄得天下皆知。谁敢率先违反禁令、谁就是在扇隋朝的耳光,隋朝为了自身的权威和颜面、为了震慑内外,定然用最凶残的手段加以惩罚。”

    停顿了一下,他又重重的说道:“第一对违反禁令的买卖双方出现了,隋朝也用卖方一族的人头来维护颜面、树立权威了。如果按照‘买卖同罪’的规矩惩罚买方,下一步便要向我突厥动兵、亡我阿史那家族。”

    周边贵族听了,顿时一片哗然。阿史那·咄吉、阿史那·俟利弗设、阿史那·思摩等人亦是心头发堵。

    老五阿史那·叱吉设咽了咽口水,轻声说道:“汉家贤人说战争是国家大事,是国家兴亡、百姓生死的紧要之处,是千万生民存亡的关键,不能不认真考察研究。而李氏再强、传承再久,那也只是一个家族,我们却是一国。战端一旦开启,两国数千万人都被卷入其中。隋朝不会没有想到这些吧?”

    “呵……叱吉设兵法倒是深得不错,可你根本就不知道隋帝的野心。”阿史那·咄苾反驳了弟弟,这才细说道:“去年,隋帝分兵三路,浩浩荡荡的展开了所谓的北巡,但是我们知道北巡不是一个借口,其真实的目的其实是向我突厥发动战争。只不过高句丽帮我们挡了劫难,隋帝眼见占了地利之便的高句丽势大,我们又恭敬有加、给足了面子,只好草草结束了北巡。”

    “然其亡我突厥之心不死,所缺的,只不过是令其属国尽皆信服的借口和理由借口罢了。如今,借口和不得战的理由全有了,且又没有高句丽这等威胁存在,他怎么可能不动兵?”

    阿史那·叱吉设却是说道:“要和李氏交易的是你,大兄、二兄全部反对以后,也是你背着父汗联络李氏。你造成既成了事实,父汗这才不得不和李氏交易。之前你为何没……”

    “够了叱吉设。”阿史那·咄苾恼羞成怒的打断了阿史那·叱吉设,厉声说道:“你读中原书籍最多,难道你就不知道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吗?”

    “我当然知道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阿史那·俟利弗设躲在阿史那·咄吉身后,不甘示弱的反击:“可你也说隋帝亡我突厥之心不死,缺的只不过是动兵的借口和理由而已。这些,在交易之前就已存在,通通和你所谓的‘此一时彼一时’无关。你把我们突厥拖入绝境之中,现如今,居然还有脸来装能耐?我呸!”

    阿史那·咄苾怒而起身,朝着老五走去:“你找打是吧?”

    “够了咄苾。”这一刻,老大、老二全部站到老五这边,见到老三张牙舞爪的扑上去,两人一起将老五给护住了。而阿史那·思摩也死死的抱住了阿史那·咄苾的腰。

    “哒哒哒……”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阵密集的马蹄声在大地上响起,众人惊得松开了手,纷纷朝着声音方向看去,只见一队队附离朝白城驰骋而去。

    “备战!”众人惊骇交集,纷纷纵身上马,令各自的亲兵备战。

    一队附离匆匆奔来,大声道:“大汗呕血晕厥,大巫说大汗恐怕不成了。”

    “什么?”众人呆立当场,脑海在这瞬间一片空白。

第954章:一个时代的谢幕

    白城王宫寝宫外面的坪子上跪满了大小酋长、特勤、俟利发、吐屯发、颉利发、屈律啜、闫洪达、俟斤、梅录、匐、万夫长、千夫长……

    这些突厥贵族和将官脸色肃穆庄重,失去了以往狂放不羁笑声,每个人神情都很凝重;他们在几名巫师带领下,一遍遍的以额头触地、虔诚为启民可汗祈福。

    启民可汗已然醒来,他半坐半卧在床榻上,目光透过大开的房门,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此时看着这些人虔诚膜拜的模样,心中非但没有生出一丝丝的感动,反而感到心寒。

    他这些年虽然屡屡吃亏、屡屡吃败仗,虽然残酷剥削铁勒人;可他绝对是突厥人的大英雄、“救世主”。要不是他卑躬屈膝乞求隋朝归还俘虏、要不是他一一收拢散居各地的突厥人,突厥人早就被见风使舵的各个铁勒部落吞并干净、早就沦为大隋和铁勒人奴隶,又哪来今天高高在上的地位、富足奢侈的生活?然而他还没有死,这些人就心思各异了。

    几年前,启民可汗身体还算强健,突厥内斗的势头还没有显露,当他年老休衰、力不从心,阿史那家族子弟便为了汗位开始进行争权夺利。他们展现出来的自私嘴脸与狼子野心,让启民可汗也是心惊不已!

    这几年他不敢向南发展,却对铁勒人为首的薛斛部联盟、回纥部联盟发动一次又一次战争。虽然突厥每次大有斩获、以战胜告终,可是除了获得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柴烧的金银美玉之外,突厥人几乎没有多少战利品。他为了补充人口、为了让突厥人好过一些,特意不准杀害老幼妇孺,即便是“高过车轮者皆斩之”的律令也被废止,然后再用那些战俘去帮隋朝修路,从而减轻了突厥的负担。

    但是他的苦心没有人理解,突厥贵族们为了多分一个奴隶、多分一张羊皮、多分一些可以拿去隋朝换取丝绸的美玉,竟然当着他的面大吵大闹,他的几个儿子更是多次拔刀相向。

    当然,这是草原自古以来的传统,谁也改变不不了。关键是今之突厥既不是以前横贯东西、不可一世的突厥汗国,也不是几年前蒸蒸日上的东/突厥了。

    此时的突厥实力衰弱、四面皆敌、群狼环视,除了南方兵强马壮的大隋王朝以外,东方的南室韦和东北方的北室韦、西北的薛延陀、西北的契骨步步紧逼,不断侵占肥美草场。

    而北方的薛斛部联盟和回纥部联盟、斯结、契苾﹑浑、葛逻禄也有了联合姿势。一旦他们之中出现一个匈奴冒顿单于、突厥阿史那土门的领袖,形同一盘散沙的铁勒部落必将上下一心、南征东/突厥,而不是前往苦寒深重、雪灾不断的北方。

    他之所以倾尽国力、卑躬屈膝的示好大隋,原因就是突厥实力大跌,无力应对如此之多的敌人。而位于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势力也是因为突厥和大隋关系、以及畏惧大隋,这才有所收敛、有所顾虑;若不然,早已从各个方向发动强烈攻击了。

    可是突厥这些贵族始终活在昔日的荣耀之中、没心没肺的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他们非但没有理解这些困境绝境、非但没有理解自己的苦心,反而拼命争权夺利。

    他垮得这么快,一半是因为内外交困、操劳政务,另外一半就是由于眼前阿史那家族子弟不争气、不团结;这些子弟自私自利、争强好斗,仿佛少夺别人一只羊就弱人一等、没办法活下去一般,平时要么是互相诋毁、要么掠夺别人的奴隶和牲口。而他整天盯着这些没出息、没有大局观的子弟,远比打仗还要累。

    如果没有他的镇压,由他一手打造的东/突厥必将四分五裂,然后再在各方敌人的打压下,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

    。。。。

    寝宫之内,阿史那嫡系子弟俱在,而阿史那·咄吉和阿史那·俟利弗设、阿史那·咄苾、阿史那·叱吉设、阿史那·思摩等人都是恭恭敬敬的,仿佛都在等启民可汗下“遗诏”、仿佛都在等候启民可汗指定自己为继承人。

    事实也是如此,作为次子的阿史那·俟利弗设心中十分忐忑,他知道父亲一直想让阿史那·咄吉当下一任大可汗:一来是因为阿史那家族饱受汉家文化影响,父亲骨子有着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的思想;二来是咄吉才华与他半斤八两,但是实力、势力比他强大,更有一帮能人对其效忠;三来是他有隋朝的爵位、是隋朝用来搅乱突厥的棋子,父亲担心他上位以后,突厥彻底沦为大隋棋子、利刃。

    正是因此,父亲才疏远冷落他。而且更过分的是为了削弱他的势力、以便咄吉上位,父亲利用大可汗的权力和威望,杀了他的几名心腹大将、逼迫执失豪向咄吉效忠。

    作为阿史那家族子弟、突厥子民,阿史那·俟利弗设可以接受大可汗对他的鞭策和教诲、可以接受大可汗的命令。但是作为一个儿子,他无法接受父亲的冷漠无情,因为父亲这种残酷的做法,完全是卸下他的利刃、坚盾;以便咄吉上位之后,轻轻松松的将他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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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父亲不知道老三阿史那·咄苾危害更大吗?为什么不这么对待老三?为何专门针对他?

    想到这里,阿史那·俟利弗设忍不住向可敦契骨氏看去,想从这个女人脸上看出些许端倪,可契骨氏将头颅高高昂起,精致俏美的脸上没有丝毫异样。

    “唉!”启民可汗即便不用眼睛去看,心中也知道子弟们此刻在想些什么,不过自己时日不多了,确实要做出一些安排才对,他长长的叹息一声,声音低弱的说道:“以前我有些想法,但是我觉得自己的寿命或许还有十多年,故而一直没说。现在我的时日为多了,为了避免我死以后,突厥群龙无首、陷入混乱,必须在临终之前定下继承人。俟利弗设。”

    “孩儿在!”阿史那·俟利弗设惊呆了,有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他“扑通”一声跪下,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而阿史那·咄吉和阿史那·咄苾、阿史那·叱吉设却是脸色大变,神色异常不好看。尤其是作为长子的阿史那·咄吉面色更是一片铁青。

    启民可汗只当没有看到,他语声幽幽的向次子说道:“俟利弗设,你是次子,大汗之位是咄吉的,你不能争。”

    阿史那·俟利弗设激动的表情僵在脸上,脸面也逐渐变得苍白,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而阿史那·咄吉则是相反,脸色从难看、变成了激动。

    启民可汗虽是有些不忍,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果断的选择,否则的话,突厥一定在内战中被外敌歼灭,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孩子,你们兄弟等于是慕容廆和容吐谷浑,都有雄主之才,之前我确实难以决断。然而突厥四面皆敌、经不起内斗,再加上我们家族饱受汉家文化的影响,各个支系比较推崇立长不立幼的做法,所以我选择咄吉当继承人。他那嫡长子的身份能够团结更多部落,使我突厥免除内斗之险。”

    “慕容吐谷浑仅凭两三千户部属杀出重围,到万里之外打出了传承数百年的吐谷浑。而你才智过人,实力远远超过对方,我相信你也可以。当然,今天的时势不同以往,这个要求对你来说,过于艰难和残酷,我也不要求你到万里之外,建立自己的国家,但是西北方非常适合你。”

    “伱有大隋的爵位,若是能够获得大隋的支持,你可以凭借大湖区为依靠,向契骨、薛延陀的缝隙突围而出,然后建立自己的势力。”

    这也是启民可汗想了很久的办法,他认为阿史那·咄吉即便成功上位、诸子之间即便没有内斗,突厥也未必应付得了四面八面的敌人、极可能落得国破族亡的下场。

    他如今给兄弟俩分好了家,就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他们兄弟内斗。俩人以后离得远了、没有了利益上的纠葛,或许反而能够相互扶持、相互帮助。以后就算阿史那·咄吉亡了,阿史那·俟利弗设依旧可以继承阿史那家族香火。

    从某种意义上说,启民可汗其实更加看重获得大隋支持的次子,次子要是能够像自己这般利用大隋之势,那他一样可以成为第二个启民可汗,然后再把阿史那家族传承下去。而大隋始终不承认的长子,则是被他推出来吸引乱箭的挡箭牌;长子即便被大隋扶持的次子给灭了,那么草原上的主人仍旧是阿史那家族,而不是外人。

    而他帮助长子削弱次子的实力的用心:一方面造成两子存在着实力上巨大差距,让次子内斗不起来。另一方面是“苦肉计”,好让一定会支持次子夺权的大隋更加相信次子、更愿意帮助次子。

    阿史那·俟利弗设心中很是不甘,他紧紧的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青、脖子上青筋直鼓,然而他丝毫不敢不敢斥驳父亲决定和意志。

    启民可汗心中稍稍松了一气,望着次子的双眼露出一抹了然之色,不过他不想解释,也不想说出的深远谋划,就算是说了他们也不信,即使诸子都信了,可是大隋王朝也不允许他们团结,只因这与大隋利益不符合。所以他认为诸子之间存在巨大裂痕,反而利于阿史那家族的传承,具体是哪个儿子笑到最后,全然不重要。

    至于以后,他就管不了了;而大隋王朝未必一直这么强盛下去,过了一两代,杨家子弟照样会因为皇帝之位而内斗,到那时候,阿史那家族就有了喘息之机、操作的空间。

    等到精神好了些,又向次子说道:“大汗之位是咄吉的,你不能抢。但是我名下的所有牲口和财物全归你,不光是如此,我为了让你更好在西北方立足,还会将一万名最精锐最忠诚的附离之士交给你。此外,我的可敦自今天起,也是你的女人。”

    突厥是正宗的游牧民族,他们的思想风俗之内并没有中原那些伦/理纲常,在他们眼中,父辈的女人都可以让晚辈接收、都可以成为晚辈的女人。

    而契骨氏是契骨部的公主,其兄长是现在的大酋长。次子以后有她当女人,未来就能借助契骨势力立足于西北方。而契骨大酋长为了更好的向突厥进军,说不定还会出兵帮助次子。但是启民十分了解次子的能力和野心,契骨大酋长若是这么做了,契骨迟早会沦为次子的盘中餐。所以他把这个女人送给次子,其实也是步下十分关键的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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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里,阿史那·俟利弗设已经明白无可挽回了,身子也不再颤抖,他匍匐在地,“砰砰砰”的给父亲磕了几个响头,然后爬了起来,语气生硬的向父亲说道:“作为突厥子民、作为阿史那家族最忠诚的子弟,阿史那·俟利弗设对于大可汗的一切命令,必定严格遵从。要是大汗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去安排北上事宜了。”

    启民可汗愣了一下,很想告诉次子以后应当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更好的发展,可是迎着次子如同看陌生儿的目光,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颓然的挥了挥手,颤声道:“去吧!”

    阿史那·俟利弗设手按胸前,向启民可汗躬身一礼,调头便走出了寝宫。

    启民可汗直到次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冷冰冰向旁边的契骨可敦说道:“你也去吧!你无论看中什么珍宝、多少牛羊,只管拿走,不必向我通报。”

    “是!”契骨的风俗与突厥没有什么区别,契骨可敦明白自己已经是阿史那·俟利弗设的女人了,闻言便毫不留恋的走了出去。

    启民可汗也没有理会她,径自从枕畔取出一把金刀和一面金牌,郑重的交给了长子,沉声说道:“咄吉,自今日起,你就是我突厥的大可汗,大小事务皆由你掌管,无须向我禀报。谁敢不遵你的答应,杀无赦。”

    在为数不多的时日之内,启民可汗唯一能做的就是为长子“保驾护航”,威慑不安将官、不安的势力,谁敢不遵长子之令,那就是造他的反。

    “是!”阿史那·咄吉恭恭敬敬的接下金刀、金牌。正式行使大可汗之权,同时也开始属于他的时代。

    属于启民可汗的时代,在他交出金刀和金牌之时,宣告结束。

第955章:杨集谋突厥

    启民可汗已是油尽灯枯,当他成功把最不安分的次子放逐,绷紧的心弦也松了下来,迷迷糊糊的撑了两天时间,终于熬不过去,病逝于白城王宫之中。

    他担心东\/突厥发生动荡、担心东\/突厥受到四周敌人攻打,临终前不但严令长子秘不发丧,同时要求长子务必争取到大隋王朝册封;否则的话,那便是“得位不正”的异类,将会受到周边势力的敌视和攻击。

    阿史那·咄吉已经将自己的汗号定为始毕可汗,他对大隋王朝的忠诚、感激、敬畏远不如父亲;当他听完父亲让他求得册封的遗言,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只不过他也知道周边势力全奉大隋为宗主国,个个对东\/突厥占据的草场虎视眈眈。以前大家都是大隋王朝的附属,地位平等,所以各方势力缺乏联兵进攻\/东突厥的理由和借口。要是自己得不到大隋册封,东\/突厥便是一个异类;到时候,各个势力定然打着“不敬大隋”的旗号、冠冕堂皇的出兵讨伐。

    出于此虑、迫于形势,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将父亲的交待记在心上,另外也将父亲逝世的消息严防死守,宣称父亲需要安安静静的休养,不准任何人打扰。然而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更何况阿史那·俟利弗设早在王宫之中安插大量人手,启民可汗仅仅死去几个时辰,就有人将消息传给阿史那·俟利弗设。

    阿史那·俟利弗设接到情报,便公然说父亲死得蹊跷、指责阿史那·咄吉弑父,不承认阿史那·咄吉始毕可汗之位,继而率部北上、自立为处罗可汗,并且邀请突厥各部会盟,共商诛逆贼逆子大计。

    已经退往自己牙帐的阿史那·咄苾也在默默地的积攒势力,对于阿史那·咄吉的态度也变得暧昧起来,他虽然没有参与到两位兄长的争斗之中,可是他也有了坐山观虎斗的架势。阿史那·咄吉迫于形势,只好加封他为叶护,并且违背父亲之命赐号颉利可汗。

    而周边的薛延陀和薛斛部联盟、回纥部联盟、南室韦、北室韦本来因为启民可汗去世而蠢蠢欲动,当他们见到阿史那家族再现达头可汗、都蓝可汗、阿波可汗鼎立之势,于是全部收兵了;打算等到阿史那兄弟斗得两败俱伤以后,再出来坐享其成。

    一时间,草原风起云涌、战云密布,阿史那兄弟之间的紧张局势,便是使东\/突厥内战一触即发。

    。。。。。

    紫微城殿仁寿,杨广坐在御座上,目光看向下方的十多名重臣,只感到一张脸火辣辣的疼。

    几个前,他就在这座大殿与这些重臣商议开禁之事,当时杨集建议朝廷对那些从不法商贩手中购买武器的买方也要进行适当的惩罚,然后他杨广大手一挥,来了个“买卖国罪”。其实包括杨集在内所有重臣都说不合适:大家一致认为不法商贩以利益为重,只要买方给出远超他们心理价钱之时,一些人在重利的驱使下定然铤而走险,到时严惩倒卖禁物的不法商贩是没问题,可是大隋总不能为了几百上千把刀发动一场灭国战争吧?如果买了几百上千把刀的买方远在万里之外,而且还是贫瘠贫穷,你究竟是打呢、还是不打?

    杨广不信,他觉得周边异族畏隋如虎、大隋又定下“买卖同罪”的规矩,一旦异族们能够用低价从“正规渠道进货”,没有理由冒着灭国之险用高价从“黄牛党”手中买。

    那么愚蠢、那么不划算的生意,又有哪个傻子愿意干?所以力排众议的定了下来。然而杨广忽略了人脉无价,一些人为了交好达官贵人,即便倾尽家财也是在所不惜,更何况是两国之间?据史朝安招供,突厥做这单生意的目的,就是交好势力遍天下的陇西李氏,有这大把柄在手,突厥就能让陇西李氏乖乖为他们提供情报、乖乖为他们做事。

    面对突厥这个买方,杨广暂时还不想打,他定的的国策是重点整顿好内部以后,再对外进行扩张。之前没有人提,他也乐得糊涂。可是今天早朝,有一个不知耿直还是傻的臣子,竟然当众提了“买卖同罪”的规矩,还问杨广要不要出征突厥。

    杨广一时哑口无言、羞刀难入鞘,先前多么的运筹帷幄、多么的意气风发,早朝时就有多么的狼狈不堪、多么的无地自容。来了句容后再议,便匆匆忙忙的宣布散朝了。回过头,又把这些重臣叫来商议对策。

    见杨广面色难看,大隋高层心头也有些凝重,突厥不仅是打杨广的脸,同时也是在打整个大隋的脸,此事一经揭开,朝廷必须做出令所有人信服的决定,否则何以治天下?异族又如何挂靠大隋?

    “都说说看,这个问题怎么解决?”杨广倒是没有责怪那个臣子,毕竟这是掩耳盗铃的事情,根本瞒不了多久,就算那个臣子没有说,也就会有人跳出来说,与其让人煽风点火、兴风作浪,倒不如尽快解决干净。

    “圣人,依老臣所见,我大隋可先礼兵。”高颎虽然年老体衰、精力大不如前,可是在事关大隋荣辱、尊严的问题上,却是毫不含糊,他看到众人都不说话,便起身道:“礼,便是遣使北上,让启民可汗给出解释;如果他的赔偿以及交出的人头令我大隋满意、令四周异族信服畏惧,此事作罢。反之,则出兵,至于杀到什么程度,一切皆由前方将士决定。总之就是大隋不可辱,胆敢犯我大隋者,杀!”

    杨广沉吟半晌,抬眸问道:“诸位,高相此法如何?”

    “圣人,臣无异议!”裴矩起身向杨广行了一礼,点评一般的说道:“我大隋要是先礼,不仅把难题移到突厥,也能彰显得我大隋讲道理、重信义的风度;要是我们因为突厥没有交出满意交待而动兵,周边异族也认为我大隋已经仁至义尽,一切错在突厥,而不是我大隋横行霸道、仗势欺人。”

    “言之有理。”杨广也认可高颎提出的先礼后兵之策,他点了点头,习惯性的将上次看向杨集:“卫王?”

    “高相、裴相说得对,我没有异议。”这是杨集的真心话,也没有补充之处;然而杨广和在场重臣不知为何,心中老是觉得他敷衍了事,根本就没有用心。

    杨广疑惑的看着杨集,又问了一句:“果真?”

    “不假!其实我也有话要说,然而高相和裴相把我想说的全说了,我又能如何?”杨集无奈的说道:“不过在‘后兵’这个方面,我有一点小小的补充,那就是在用兵之时,我大隋以宗主国的名义向草原各大势力下令,让他们出兵狗咬狗。这样既能减轻我大隋伤亡,也能削弱狗和狗,而且还能加深彼此之间的矛盾和仇恨。”

    “之后就让他们自己打吧。而战争最消耗国力,只要他们打上三年五载、国力消耗殆尽;我大隋再出面调解,届时他们一定远比现在听话。”

    众人尽皆无语:“……”

    前一句话说全让高颎和裴矩说完了,紧接着,却又来了这等损人利己的驱狼吞虎办法,还好意思说自己“没有异议”?

    “圣人,八百里加急!”便在此时,直阁将军独孤凌云闯入大殿,拉紧其后的两名禁卫半扶半揽着一名浑身泥浆的信使。

    八百里加急代表天大的事,送这类情报的信使、以及接待他的人,可以不经通报就能闯到宫城,禁卫只能对其防范和戒备,而不能阻止。所以独孤凌云等人不是失礼,而是职责所在。杨广闻言,心下一惊,连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启禀圣人,定襄太守兼总管杨玄感遣使来报,称是启民可汗死了。这是杨太守的急报。”独孤凌云一边说,一边大步上前,将一封信递给杨广。

    听了独孤凌平的话,众人顿时又惊又喜。启民可汗是扶大厦之将倾、承上启下的存在,他对于突厥“王朝”来说,等于是汉朝的刘秀、刘备,同时也是大隋君臣极为重视的枭雄人物,如今竟然死了?

    杨广没有立刻拆信,向那名信使问道:“启民可汗是什么时候作古的?”

    信使连忙行礼作答:“启禀圣人,启民可汗约在十天前逝于白城王宫,不过突厥封锁消息十分厉害,杨太守也是在几天以后,才得到的消息。”

    “突厥现在是何情况?你可知晓?”杨广又问道。

    “圣人,卑职略知一二!”信使说道:“据说启民可汗临终前三天,先把汗位让给长子阿史那·咄吉,号为始毕可汗,接着将次子阿史那·俟利弗设放逐到西北,也就是大湖区和薛延陀、契骨之交。待到启民可汗去世,阿史那·俟利弗设说是始毕可汗害了父亲,然后自立为处罗可汗、召集突厥诛杀始毕可汗,始毕可汗则是封其三弟阿史那·咄苾为颉利可汗。”

    杨广继续询问:“还有么?”

    信使颇为忐忑的说道:“请圣人恕罪,卑职只知这些。”

    “好!”杨广点了点头,向独孤凌平吩咐道:“带他下去好生休息。”

    “末将遵命!”独孤凌平应了一声,又带着几人一起离开。

    杨广打开急信看了一遍,抬头向众人说道:“信中内容与信使所说的话大同小异,多出来的内容是阿史那三兄弟都向我大隋派出了使者。诸公对此,有何看法?”

    杨集也想不到东\/突厥的始毕可汗、处罗可汗、颉利可汗竟然同时出现了,闻言便说道:“圣人!在突厥汗国时期有很多大可汗、小可汗,他们个个说自己是大可汗、个个以大可汗的名义收编和吞并其他部落,一些部落不知谁是大可汗,于是不明就里的向附近那个“大可汗”效忠了。到了突厥汗国后期,真正大可汗反而没有多少势力了。启民可汗吸取前辈的深刻教训,便取消了大小可汗的尊位,从而使‘可汗’尊号成为一个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存在,同时将这项规矩当成不可违的祖制。”

    “咄吉是个有深有远见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分封可汗的危害,可他仍旧册封咄苾为颉利可汗,说明他担心咄苾效仿、或响应俟利弗设。”

    “再一推论下来,便是咄吉虽为启民可汗指定的大可汗,可他威望不足、实力不济、各部又对启民可汗之死抱有置疑,根本就没有实力和信心斗得过俟利弗设,所以不得不用饮鸩止渴、养虎为患的方式册封和安排咄苾。”

    大隋君臣听得叹为观止,杨集仅仅只是凭着那几句对答,竟然就推断出合情合理的道理,他对突厥常识的积累之多、反应之敏捷着实让人心服口服。张衡沉吟片刻,向杨集拱手询问道:“依大王所见,东\/突厥未来又将如何?”

    一些正自耷拉眼皮、看似睡着实则在聆听和分析重臣听闻此言,立刻睁开眼眸,目光灼灼的盯着杨集。

    “咄吉继任突厥大可汗之后,突厥分裂的势头已然很明显了。”杨集下了一个定义,不疾不徐的的说道:“因为咄吉虽然是名正言顺上位的大可汗,可是包括突厥在内的草原势力都不信这一套。他们的传承传统是强者为尊、胜者为王:登上大位的人如果没有实力来行使大可汗之权,那他过不了多久,就被其他人武力推翻。不过他要是识相的位子让给强者,绝大多数强者不但不会对付他,反而给予更好的生活、更多的财产。所以兄死弟继、叔伯死侄子继、侄死叔父继的传承比比皆是。”

    “有人鼓吹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但其实不是,真正原因是实力差距太大,让传位者不得不让,否则就会身死家亡。而获得大位者,承其情分,又见让位者没有反制自己的实力,于是乐得展示自己的大方、大度,久而久之,便形成一种传统。”

    众人默然点头,他们都抓住了“实力”、“实力差距太大”这两个重点。

    杨集继续说道:“咄吉的正统身份固然可以让他拉拢到不少贵族和势力,但他的实力在此之前和俟利弗设相差无几。他现在能拉拢人,俟利弗设却先行召集各部反抗了,既然两人势力都在增长,那么两人的实力差距并没有多少变化。这导致双方失去了甘心交权、俯首称臣的基础。”

    “咄吉是名正言顺的大可汗,可他要想成为名符其实、大权在手大可汗,那就是削藩、削俟利弗设。而俟利弗设对大可汗之位虎视眈眈,又有实力在手,自然不会束手就擒,所以两人之间必有一战。”

    经杨集一一分析,大隋君臣异常兴奋:大家为了让东\/突厥再一次分裂,也谋划很多次。然而启民可汗毕竟是东\/突厥的开国之君,他在东\/突厥拥有人所不能及权力和威望;再加上长孙晟“远交近攻,离强合弱;以夷制夷、分化突厥”的战略方针让突厥吃尽苦头。所以突厥贵族既不敢与启民可汗作对、又对大隋警惕有加;如此一来,也让大隋插手突厥内部事务、企图造成分裂的战略收效甚微。

    谁知启民可汗刚刚一死,突厥马上就有了四分五裂的迹象,现在阿史那三兄弟更是遣使南下、将插手突厥的机会白白送到他们眼前!

    天下岂有这种好事?

    鸿胪寺卿史祥迟疑半晌,向杨集拱手一礼,问道:“大王,这的确是干涉突厥、分裂突厥的大好机会,但我大隋如何干涉?是直接出兵帮俟利弗设将夺位,还是让他们三兄弟自相残杀?”

    杨集说道:“东\/突厥四分五裂对我大隋有百利而无一害,假如我们直接出兵助俟利弗设夺位,东\/突厥必将统一在他手上,这对大隋半点好处都没有,所以我们推波助澜即可。”

    “大王所言是极。让突厥分裂、相互掣肘才符合我大隋的需要。”史祥点了点头,又说道:“但不知我大隋从何入手?”

    史祥除了是鸿胪寺卿,还是突厥使,他明白自己的“生意”即将上门,于是多问了一些;以便应对阿史那三兄弟即将到来的使者。

    “入手的契机便是我们之前商谈的‘买卖同罪’。”杨集笑着说道:“有道是父债子还,既然咄吉继承了启民可汗的汗位,那么‘买卖同罪’里的卖方自然就是他,一应罪责也要由他来承担。若是不能让我们满意,直接令俟利弗设和咄苾搞他。”

    说到这里,杨集又着重强调道:“阿史那三兄弟都派使者南下,说明他们都希望我大隋支持自己当大可汗,我们要是令俟利弗设和咄苾攻击咄吉,他们就能用大隋之势进军,我认为他们是十分乐意听令的。要是他们不愿意,便让铁勒各部先灭了咄吉,再来对付他俩。”

    说完,杨集又向杨广问道:“圣人,以上所说是我个人想法,你看如何?”

    “我看可以!”杨广笑了笑,转而向史祥吩咐道:“阿史那三兄弟的使臣就交给你来对付了;总而言之,就是在不能让突厥统一的前提之下,设法为我大隋撷取最大利益。”

    “臣遵命!”史祥拱手应是。

第956章:高手过招

    洛阳雨丝绵绵,天地一片凄迷;申时刚过,天色就暗了下来。宰相李子权的马架驶进尚善坊,停在苏府门前;刚从皇城回来的苏威得到禀报,在雨檐下等候。

    李子权下了马车,疾步走向迎来的苏威,一边走、一边拱手致歉:“事前没有约好,打扰苏公了;冒昧之处,还请苏公海涵。”

    李子权是代表山东士族利益诉求的议事堂宰相,实职则是民部侍郎。他虽是年近六旬的人了,可保养得宜,看着好像是四十出头,他身形修长而削弱、丰神如玉、气宇不凡,颇有仙风道骨的神韵。

    苏威不知他因何而来,但是面子功夫做得十分到位,见其身穿常服,佯怒道:“贤弟好不容易上门一趟,为兄高兴来还不及呢!怎么能叫打扰呢?贤弟这话说得让我很不高兴,今天若不将贤弟灌醉,我就不叫苏威了。”

    “兄长若不将小弟灌醉,日后便叫苏无畏好了。”苏威字无畏,李子权这么说,就是给苏威留下台阶,以免难看。

    “看来贤弟是有备而来了。”苏威哈哈大笑,伸手示意道:“酒席已经备好,就看贤弟是否准备充分,请!”

    “兄长请!”李子权跟着苏威进入苏府,来到正堂旁边的一间小客厅。

    两人坐下不久,侍女穿梭如织,手捧内盛瓜果美酒、水陆八珍的金银器皿鱼贯而入。苏威知道李子权此时来访,绝不是谈风花雪月、诗词歌赋,他让侍女尽数退下、拿起酒壶给李子权斟上一杯:“咱们也不是外人,就不上歌舞了。”

    说着,又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笑着举杯道:“贤弟,请!”

    “请!”李子权一饮而尽,主动拎过酒壶给年长的苏威斟满了。

    又喝了几杯酒,两人便把话题引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上来。

    “兄长有没有觉得卫王的手伸得太长了?”李子权也没有卖弄关子,目光望着对面的苏威,沉声说道:“军事、政治、经济、建设、文化、教育、法度、治吏、邦交等等,卫王没有一样不插手。长此以往,恐非社稷之福啊!”

    “自圣人登基以来,一向都是如此,有什么好奇怪的?”苏威不置可否,他看了李子权一眼,执起酒壶慢慢给两人满上,而在这短暂期间,脑子也在飞速转动;当他想到李子权和杨集似乎没有什么恩怨之时,自己的酒杯也满了,他缓缓放下酒壶,向李子权问道:“贤弟这么一说,着实我有些措手不及,但不知贤弟为何‘忽然’之间有此感触?”

    一番话,无声无息的把问题推给了李子权。

    李子权深知苏威是一头老谋深算、口齿伶俐的老狐狸,要是自己遮遮掩掩、没有丝毫表态,他能扯上一天一夜都不会进入正题,而且还能让自己觉得不是敷衍了事。

    他叹息一声,说道:“卫王文武双全、兼通军政,比之其父卫昭王有过之而无不及,说是数百年气运所孕也不为过。”

    苏威眼眸看向李子雄,有些惊讶的说道:“贤弟此言,倒是有些出乎所料啊!”

    “卫王之功摆在那儿,没有人能够否认!我也不例外。”李子权默然片刻,又说道:“但是按这般势头发展下去,卫王势必成为董卓、曹操、景侯这等权臣;再看他对世家门阀的敌视,我实在担心他于国、于世家尽皆无益。”

    苏威心中不以为然,脸上却“适时”露出忧心忡忡之色,神色肃然的引导话题走势:“近来我一直处理陇西李氏大案后续之事,没有精力关注其他,但不知卫王近来做了些什么于国无益的大事?”

    李子权无奈,只好说道:“幽州和冀州义仓案,已经过去了,圣人也和士族达成了默契。然而冀州牧滕王、幽州长史萧瑀和幽州司马薛世雄等人不依不饶,刻意刁难范阳卢氏与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赵郡李氏。赵郡李氏因为和陇西李氏同根同源,遭到他们重点‘关照’。”

    “滕王唯卫王之命是从,而萧瑀和薛世雄、刘权、王威、梁默、李琼、柳武建更是卫王系的核心人员,他们的所做所为,和卫王在凉州的作为如出一辙,如果说他们不是奉卫王之命行事,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

    “当然了,如果有人确实为非作歹、贪赃枉法、犯下大罪,我无话可说,无论他们有什么下场,那都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关键是滕王等人竟然把几个大士族全部扯进去了,现在弄得幽州、冀州人心惶惶。作为大隋要员,我认为我们理应为大隋百姓、为江山社稷的安定做些什么。”

    李子权看了面色平静的苏威一眼,继续说道:“我是赵郡李氏一员,所居相位又是代表山东士族,理当避嫌,不宜出面申辩。若兄长为无辜之士主持公道、伸张正义,结果无论如何,我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必将感激不尽!”

    话说到这份上,苏威完全明白李子权让自己出面替山东士族说情,而且为是“无辜之士”说情、不是有罪的人。这倒是减轻了难度,也不算为难他。

    只不过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的感激和人情虽然令人怦然心动,可是苏威不知李子权针对的目标究竟是杨集、还是“迫害无辜之士”的杨纶等人。所以他没有急着承诺什么,而是换一种方式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贤弟,卫王看似样样都插一手,可实际上样样都没有插手。”

    李子权愣了一下,问道:“兄长此话何解?”

    “其实很好理解!”苏威叹息一声,有些苦涩的说道:“比如说现在,卫王明明是宰相、尚书令、左翊卫上将军、右翊卫上将军、凉州牧,可是他硬把这些位高权重的要职当成了闲职。圣人见他有能力、有功绩、敢做敢当,却又不爱权不贪权,所以毫无保留的信任卫王。当圣人再看到朝臣们个个一心为己,自然会觉得卫王品质高洁、难能可贵。”

    苏威当初就是因为一心为己、恶意中伤“品质高洁”的杨集,所以在杨集自己都不知道被苏威暗算的情况下,杨广就把苏威纳入必须“消灭”的范围之中了,而国子监祭酒之争,只不过是个药引而已。

    也许杨集到现在还不知究竟为何,但苏威本人却明白自己惨遭重创的根源在于自己暗算中伤杨集。

    此刻回想起来,苏威悔得肠子都青了,幸好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否则哪有复出的机会?

    “兄长说得是!”李子权见到苏威隐隐约约露出犹有余悸的神色,不但没有觉得好笑,反而感到异常苦涩,因为他知道苏威故意用诚惶诚恐的肢体语言来告诉自己“你如果是让我和杨集为敌,一切免谈。”

    之所以没有出言拒绝,主要是让自己开价;如果山东士族带着足够的诚意、开出的价码远比杨集的威慑力大,那么可以谈谈。反之,则不必多说,以免他日难以见面。

    好在他知道苏威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所以有备而来,于是说了看似与谈话内容无关的话:“通济渠开凿之时,卫王和安德王沿岸建了很多个集仓储、吃、住、玩、赌为一体的城镇。听闻‘贤侄’为了方便水手、舵手、商客休憩,打算在河间鲁城县永济渠、漳水交汇处也打造一座类似城镇。然而事情好像不太顺,不知可有此事?若是为真,我等愿意出面说项、促成这桩美事。”

    购买店铺、租赁店铺的性盾和买地建城镇完全不一样,前者的意义代表暂时驻足;后者则是长久立足、代代繁衍。如果买地建村的人是没有靠山的小户人家、商人,当地大世家轻轻松松就能弄死对方,所以没有多少顾虑和警惕;换成是来自异地的实力相当的大世家、大势力的话,那就等于侵犯了自己的领地。而苏家想要买地建城镇的目的不仅仅只是赚钱,还是对山东士族发动进攻,至于山东士族的横加掣肘,自然是抵御外来势力。

    如今为了获得苏威支持,李子权不得不代表山东士族作出让步,表示山东士族接受苏家,容许苏家进入他们的势力范围。但苏威是个野心极大的人,此时又占据了主动地位,怎么可能只要那块地?

    苏威叹息一声,面露难色的说道:“确实不太顺!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和我们不一样,小儿志大才疏,不愿踏踏实实做事。他在鲁城县受挫之后,非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又相中魏郡尧城县永济渠和洹水那个交汇处、清河清泉县永济渠码头。还说三处都要要、每处至少要买上一千多亩。”

    李子权听得差点骂娘,“苏威小儿”看中的那三个地段是已经通航的永济渠的黄金地带,一旦建成城镇,必将日进斗金;更重要的是每个地方都是几大世家的边缘地带;占了那里以后,可以轻而易举的朝着几大世家势力微弱处发展。

    苏威瞥了脸色变幻的李子权一眼,唉声叹气的说道:“遇到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可他毕竟因为我的过错才绝了大好仕途。贤弟,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年轻人’有志向是好事,我们这些当长辈的,理当支持才对。”李子权强笑一声,又说道:“咱们都是士族,理当同气连枝,届时,我让人出面为贤侄与当地‘百姓’交涉。”

    “那便多谢贤弟了!”苏威心满意足的拱了拱手,微笑道:“只是这般让贤弟东奔西走,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我手上正好有一桩大事要做。”

    李子权疑惑的问道:“不知是何事?”

    “我在办案时,搜集到关陇贵族子弟的大量罪证,要是依法论处,每个关陇世家都有许多人要被斩首!”苏威目视李子权,续道:“我们士族和关陇贵族从西魏斗到了现在,然而士族一直处于下风,军政要职被他们掠夺一空。但是关陇贵族也是因为太过强势,故而令圣人十分不喜。具体为何不喜,贤弟也是知道的,我就不必多说了。”

    李子权怦然心动,凝声问道:“果真有大量罪证?”

    “不假!”苏威点了点头,说道:“我一个人有些力不从心,想与贤弟一起来做;一旦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圣人必定重重有赏,我们士族也将夺回一些原属于我们的职位。”

    听到苏威说得这么肯定,李子权根本无法拒绝,同时也知道苏威不会拿这种大事来骗人,他沉吟片刻,说道:“事关重大,兄长能否容我与其他人商议一二?”

    “当然可以!”苏威也不忘李子权之所求,主动问道:“山东士族之事,我可以与圣人说上一说,但不知贤弟希望我何时入宫?”

    李子权连忙说道:“事态比较紧急,自然是越快越好!”

    “今天天色已暗,不宜打扰圣人,而且我也希望做好准备。”苏威说完理由,问道:“贤弟你看明天如何?”

    “自然可以,多谢兄长了!”

    “哈哈,贤弟也在帮小儿,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必见外了。请酒!”

    “请酒!”

    两人谈完正事,各有事情需要交待,便草草结束了这场小宴。

    送走李子权以后,苏威令人唤来堂弟苏彻和苏肃,并将他与李子权的暗战过程和内容说了一遍,然后向苏彻说道:“彻弟,信都武邑县的第一家族是苏氏,苏氏虽然向北齐效力过,可他们祖上不是什么要员,且又时过境迁,不会有人再计较这些。现在的家主好像名叫苏邕,你明天立刻前往信都,将苏氏认为宗族,并编好一个没有破绽的族谱。”

    苏彻犹豫了一下,皱眉道:“兄长,这等于是让他们换了一个祖宗,你觉得苏邕愿意么?”

    “武邑苏氏只不过小门小户,他们离开武邑县,什么都不是!”苏威不屑一笑,很是自负的说道:“我好歹也是大隋宰相、刑部尚书,他们要是与我搭上关系,少说也能节省三代人的奋斗时间,我不信他们拒绝得了。”

    苏彻想了想,笑着说道:“兄长所言极是。大隋五千多万人口当中,少说也有九成九的人做梦自己有一天获得贵人相助。现在贵人自己送上门去,只要苏邕不是傻子,就不会拒绝。而这世上,也不会有这种傻子。”

    “这世上还真有这种傻子,而且发生在卫王身边。”苏威一边笑,一边说道:“据说卫王多次救过几名不知死活的北齐臣子的后裔,卫王见他们勇武过人、怜惜其才,多次对其朝廷招揽,可是这些人明明有贵人相助,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卫王的好意。”

    “这些人或许是不谙世事、自命不凡的年轻人!”苏彻笑着说道:“年轻人不知世道的黑暗,如果他们认为自己能够凭借本事闯出一番大业,一般都不愿依附他人的。”

    “话是不假!”苏威此刻心情甚好,便当笑话来说:“如果他们一直这么有骨气,我也认为他们品行高洁,还会想办法拉拢过来,然而他们过了不多久就后悔了,竟然趁卫王出征之时,三番五次上门欺骗王妃,希望他们所认为的无知的王妃帮忙安排些职司!”

    苏彻、苏肃听得啼笑皆非,萧颖若是傻乎乎的,她当得了王妃么?

    苏彻哈哈大笑道:“卫王好客是出了名的,然而正常人都不敢去行骗,这些人也算是有胆量。”

    “所以他们被愤怒的裴妃、柳妃轰走以后,‘美名’传遍洛阳城!”苏威笑着摇了摇头,言归正传的说道:“这种故作清高却毫无底线的小人少之又少,我听说苏邕是个文武双全、相当有抱负的聪明人,他缺乏只是机会而已。要是有人拉他一把,绝对大有作为。这样的人,我相信他不会干这种蠢事。”

    苏彻肃然道:“兄长,我明天就出发,会一会这个聪明人。”

    “我们私底下说归说!”苏威叮嘱道:“但是人才难求,务必客气一些,千万别摆出令人反感、自己掉价的恩赐模样!完成此事,你就在那儿等着我的消息,只要李子权将地契交给我,我就使人送过去。”

    “是!”苏彻应了一声。

    “肃弟,事情你也清楚了;明天代我见一见李叔良。”苏威目光看向苏肃,沉声吩咐道:“对了,你重点关注的对象李建成,而不是李叔良。那个孩子很了不起。”

    “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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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主沉浮介绍:
魂穿大隋的杨集一出生就是遂安郡王,仅用半年时间,就把火烧突厥圣山的父亲杨爽熬成卫昭王,摇身一变,自己当上了卫王。
然而当他混到成年以后,才发现注定要凉的高颎要当他岳丈。
杨集最初只想甩掉高颎,但事情远远没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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