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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碧海思云     大隋主沉浮txt下载     大隋主沉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78章:依史部署、以史为戒

    “你们说得对,但你们忽略至关重要的一点!”中军大帐里,杨集向一群目瞪口呆的文武说道:“高句丽地形可以一分为三来看,分界线分别是北部的长白山山脉、中部的萨水:长白山山脉北麓是一望无际的辽东平原,利于大规模行军;这里除了新城、玄菟[tú]、辽东、建安、安市五座重城,还有银山、南苏、木底、苍岩、贵端、丰夫、后黄、横山、磨米、麦谷、白岩、盖牟等等县级城池。敌军三十多万主力,便是分布在这些大大小小城池之中。对于这一部,我的战法是以雷霆万钧之势,拿下重城,放过中小城池,逼城中守军弃城向南。”渙

    “只要我们成功将敌军歼灭在辽东平原,那么高句丽主力尽失,接下来的战斗就好打了。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安市城和盖牟城,我们绝不能让敌军退入此二城,否则的话,我们很难攻入高句丽腹地。”

    杨集记得唐朝第一次远征高句丽之时,是采用了兵分三路的作战方式进军,并且以强撼之势拿下了辽东平原诸多重城,此后更是逼迫中小城池的守军纷纷向南撤退;然而比较遗憾的唐朝虽然占领了广袤的辽东平原,但是他们在辽东平原消灭的敌军士兵仅仅只有四万余人,当高句丽士兵一一撤到安市城,重兵云集的安市城便成为此战最大的绊脚石。

    安市城之所以难以攻克,一是守军多,高句丽知道一旦安市城被攻破,亡国命运便无法避免,他们为了保住家园,从之前败退变成巍然不动的坚定状态。

    二是位于千山山脉东北部的安市城太过险要,千山山脉东北接长白山山脉、西南至老铁山,大致呈现出东北—西南走向,山脉之西北则是茫茫的渤海;而山、海之间的狭长地带如同辽西走廊一般,是唐朝陆上部队从辽东平原进入高句丽腹地的必经之路。

    至于安市城,则是如同临渝关(山海关)一般,卡在山、海之间最为狭窄的地方,城池之北是一段狭窄难行的海岸线,纵有百万大军,也没有足够的地势铺开;两者叠加起来后,所以唐军死活都攻克不了这座坚城;此外,它的东边还有一条横穿千山山脉的通道,这条路可以直接走到东方的鸭渌水西岸,所以此城异常重要、异常关键。

    而盖牟城则是位于渤海之滨、安市城西南不远处,两者一前一后,一起把那条通道卡得死死的。

    比起帐中众人,杨集有着熟知史实的优势,率先就把此二城视为重中之重。渙

    宇文述沉吟半晌,拱手道:“大王,我等之前之所重,乃是新城、玄菟、辽东、建安四城,尤其是敌酋所在的高大厚重的辽东城,更是被我等视作核心之要,对于南方的安市城、盖牟城有所疏忽,但不知此二城有何奥妙之处?”

    杨集看了众人一眼,缓缓地说道:“你们可以将它们比成临渝关!”

    “嘶……”帐中众人都在军伍之中历练过,听到杨集将他们所忽略的二城比作“临渝关”,顿时背后都冒出了冷汗,一个“临渝关”就非常难攻,何况是两座?如果让高句丽几十万大军退守此二城,那他们还打个屁啊!

    即便最后占了二城之北的整个辽东平原,日后又怎么守?

    “末将失职,还望大王责罚!”宇文述连忙请罪。

    “这也不能全怪你们!”杨集挥了挥手,有些无奈的说道:“据高建武交待,此二城在当年的辽东之战发生前,其实只是毫不起眼的小城,当他们失去辽东平原北部地区,高句丽便意识到两国必有一战。他们担心我军攻占南部以后,便能长驱而入,直指都城,于是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将此二城打造成了坚城。有此二城,他们哪怕失去平原,也能将我军御在二城之北。”

    宇文述默然半晌,皱眉道:“也就是说,此二城比辽东城还关键了!”渙

    “正是如此!”杨集点了点头,说道:“在大方向上,我准备将东路军分兵两路,一路是陆上与高句丽军博弈,将敌方主力、注意力都牵制在辽东平原之上;另一路以水师为主,他们从柳城郡望海屯出发,先把安市、盖牟给我拿下。如此既能断了高元退路,也能断高句丽援军北上之路,之后,再集中兵力攻克辽东城也不晚。而这个任务,我打算交给李子雄来打。”

    对峙这些年,朝廷出于战略需要,也在幽州陆陆续续打造了战船,并建立一支规模不大的水师,兵力虽然只有两万,但是据高建武所说,安市、盖牟守军各有五千人,而且都是些杂兵,只要水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便能拿下这两座关键重城。而且高建武本人,有能好生利用起来。

    “大王英明!”听到这里,众人也明白杨集为什么说“你们说得对,但我不听”的意思了,其意,就是不同的地形采用不同的战术,不能一概而论,长白山北麓这一带当以速战速决、歼敌主力为重。

    “接下来要说的,便是长白山-萨水这一部分了!”杨集说道:“这个区域的地势是东高西低、北高南低,这里以山地和丘陵为主,平原狭小、河流湍急,其中十分宽阔的鸭渌水、萨水等重要河流都是从东北流入乌湖海(黄海)。这个区域山势险峻,要塞、堡垒遍布于险山、隘口之上;我打算采用的战法打法便是你们之前说的稳打稳拿、步步为营。”

    “在我看来,这个区域的要塞就像是钉在大地上的钉子,只要把钉子一根根拔掉,大军就能平平安安的推到萨水西岸,要是拔不掉,沿着海岸线走行的粮道非常容易被山上敌军下来破坏。”

    说到这里,杨集不禁看了看宇文述、于仲文、崔弘升、薛世雄,记得杨广史上第一次远征高句丽之时,他本人亲率主力大军包围辽东城;然后分出九路大军、共计三十一万兵力直取平/壤。时为扶余道行军总管的宇文述便是这支大军的主将,而乐浪道行军总管于仲文、沃沮道行军总管薛世雄、遂城道行军总管崔弘升和另外五名行军总管都受他节制。

    结果他们还没有抵达平壤平原,负责为他们运输粮食和辎重的水师就因为主帅来护儿刚愎自用、争功心切,中了高建武诱敌深入之计,先行惨败于平壤城瓮城之内。而宇文述等人深入腹地,陷入了关键要塞攻克不下、粮草供应不上的悲剧,有序后退的三十一万大军被大水淹死大半以后,从有序撤退变成了大溃败,接着又被诸多要塞中的敌军接二连三的冲杀,最终只有三千人左右活回辽东。渙

    平心而论,来护儿要是遵守杨广定下的“毋得轻军独进,以致失亡”,要是听从周法尚的劝谏;以宇文述和于仲文、崔弘升、薛世雄、荆元恒、辛世雄、张瑾、赵孝才、卫玄的军事水准,以及水陆大军的兵力和充足的物资,他们绝对能够拿下平/壤。而第一次高句丽之战,也以大隋灭高句丽而告终。

    现在比起记忆里的那场惨剧,杨集手上没有声势浩大的水师,物资主要是由陆上运输,即便汇聚在辽东的粮船可以贴着海岸线行走,但是他为了避免陷入宇文述等人的困境,还是决定把“长白山-萨水”这个区域的钉子一一拔除干净。

    “当然了,具体要用多少军队去拔除这个区域的众多要塞,一切都要观势而行、因机而变。”杨集又补充道。

    “喏!”众人听得心服口服,高句丽之前被杨集歼灭了十余万大军,他们这一次,如果能够成功将辽东这三十多万歼灭干净,那么接下来战斗就会轻松多了、从容多了,也无须贪功冒进。

    “大王,第三个区域呢,又有什么名堂?”裴矩捊须而问。

    “第三个区域则是萨水以南!这个区域,估计称之为‘萨水浿水’平原,这里地势较为平坦,地形以平原和低矮的丘陵为主,主要平原有顺安平原、平/壤平原,平/壤城便位于浿水岸边。”杨集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只要我们渡过萨水,便有开阔的地势作战,而百济王扶余璋看到我军打到了这一步,一定率军北上。所以,我们在‘萨水浿水’平原可用之军,不减反增。”

    其实杨集还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那就是把高句丽的生存空间挤压到三九线以南即可,接着让实力相当半岛三国继续并存、争斗下去。渙

    他这个想法主要是吸取了李治的教训,李治灭了高句丽、百济以后,导致新罗再也没有天然敌手,当新罗看到唐朝这个宗主国非复之前强大,又对半岛关注不够,于是把半岛侵占得一干二净,而这个强势崛起的势力比之前的高句丽更加凶悍;到了后来,终于发展成唐朝的大敌之一。

    它和吐蕃一东一西配合默契,时不时的进攻唐朝,令唐军疲于奔命,而生在名将凋零时代的薛仁贵俨如灭火员一般,这边战事还没打完,又得跑去另一边。

    其实类似的失误,千年后的中原王朝似乎也犯过,倾尽全力的辛辛苦苦的帮安南猴子统一天下,结果却给自己养了一个大敌。

    至于大隋,大隋当前的人口还不算多,发展的重心又重在西方和北方,所以他这次即便灭了高句丽,可是大隋王朝在战后不久,一定和李治之后的周朝和唐朝一样——不再重视和关注贫困苦寒的半岛;如此久而久之,必将被重新崛起百济、新罗,亦或是新崛起的势力蚕食干净。

    有鉴于此,所以杨集认为与其便宜潜在的对手、与其给自己培养一个强敌,倒不如让他们在狭小的空间之内,继续保持三足鼎立之势,共存下去。

    他们三方纷争不休,一个二个只能拼命讨好强大的大隋王朝,而不是进攻。

    不过杨广毕竟是让他来打灭国之战的,而全军上下现在也以灭高句丽为无上光荣,此时若是把这想法说了出来,将会挫伤将士们的士气,杨集决定打下平/壤平原以后,再提出来。渙

    “大王,既然在大方向上,有了作战思路,那我们何时出兵?”杨集这些安排,于仲文心中十分认可,不过他现在关注的问题,显然是什么时候开战。

    这话,也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众人闻言,都以期待的目光看向高高在上的杨集。

    “不急、不急!”杨集摇了摇头,怡然自得的说道:“我们现在占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优势,现在全军上下都知道一旦开战,那就是灭国之战。而高元呢?他既想战又怕战,正自忐忑不安,光是他这种首鼠两端的心态,就说明他没有主动进攻的勇气,而高句丽军也因为这一点,处于劣势。”

    “在这种微妙局势之下,我们准备得越充分,之后的战斗就越有利,若是准备不充分就贸然进攻、贸然打破局势,我们极可能陷入后续无力之窘境。”

    停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在此期间,李子雄、杨纶那边为主,他们负责吸引敌军注意力、吸引敌军兵力,此外,再让高建武给高元送军情,就让我杨集因为擅杀官员,已被朝廷拿下,幽州和东路军正处于群龙无首的乱象之中。而我们这边主要是养精蓄锐,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

    “喏!”众人轰然应喏。

    “这期间,我们也要有所有准备”杨集目光看着宇文述,点将道:“宇文将军!”渙

    宇文述连忙起身,抱拳道:“末将在!”

    “刺探高句丽军情之重任,就交给你了,务必将高句丽北部、中部各城的情报,军队调动的情况,也要掌握清楚。”

    “末将遵命!”宇文述肃然应命。

    杨集目光看向了韦津,沉声道:“韦长史。”

    “下官在!”韦津应道。

    “战机稍纵即逝,然而我们的物资来得太慢了!”杨集冷冷的说道:“为了防止敌军有所察觉,你让各郡、各支运输队伍,尽快将粮食物资运抵既定之地。否则,军法论处。”

    韦津心头凛然,拱手道:“下官遵命!”渙

    杨集点了点头,说道:“今天的会议就此为止,没有任务的将军下去之后,让各军做好战争准备。如果我军或敌军有什么异动,务必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喏!”众将起身应是!

第779章:高元受制于人

    自古征战,后勤物资都是重中之中,纵观杨广第一次高句丽之战,分明也是吸取开皇年间仓促远征高句丽的教训,他光是在战前的准备,就足有一年多的时间,而杨集这一次,实际上与开皇年间那一战差别不大,因为他如同当初的杨谅的一样,被杨广赶鸭子上架的,现在不说没有像样的水师了,便是粮食都是自己去想办法。如今,关陇贵族各大门阀虽然纷纷将粮草、药材运来辽东,可是时间和运力都有限,所以一半以上的物资还有路上。鄙

    军事会议上,杨集将东路军的后勤、辎重、军务尽数托付给了长史韦津,这不仅仅只是因为韦津刚正不阿、办事稳妥、心思细腻,重要的是他在关中拥有非凡的名声和影响力。由他全力接管后勤,远比杨集的人更有效,而且还不用担心他弄虚作假、贪墨不法,可谓是两全其美。

    可是尽管如此,杨集在接下来几天时间里,仍旧忙得团团转,成天带着幕僚团和各军大将分析前方斥候送来的军情、分析高句丽各城的战略价值和意义、分析高元在各城部署兵力多寡的深意。得出结果后,又根据敌军部署情况,做到己方的军事部署、分派任务。

    傍晚,杨集从军营回到寝帐,简单用过晚膳之后,坐在前帐观看杨广发来书信;信上,杨广不但肯定了杨集在幽州的作为,但也说明了他惩罚杨集的无奈之处。

    对此,杨集倒是十分理解,杨广毕竟是皇帝,若不严惩自己一番,实在无法向大隋官场交待,否则开了一个坏的头,日后就会相当难办。而且这所谓的严惩,实则是风声大雨点小、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因撤掉的职务都是他在中枢兼任的,所降的职务也仅仅只是文武散官罢了,对他的权力半点影响都没有。

    以他在幽州的所做所为,若是当真追究下去,砍头都是应该的,而杨广在事态扩大前就“严惩”了他,实际已经是一种莫大的维护了;若是拖上几天,受制于势的杨广更难办,而他最后失去的职务就不仅仅只是检校兵部侍郎、检校左翊卫上将军了。

    看完这一封,又拆了另一封阅读,上面的内容却是说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在冀州官场的妥协、太原王氏在并州北部官场的妥协,以及朝廷正式将规避制和轮换制推广于幽州、冀州、并州之事。

    杨集将书信递给了郝瑗,笑着说道:“圣人这次借势、用势非常及时,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快、还要胜利。”鄙

    郝瑗看完书信,又传给了旁边的凌敬,向杨集说道:“大王说得是。只不过圣人对冀州、并州官场洗清毕竟是妥协而来,这也使得清洗不能像凉州那么彻底,要想达到凉州那一步,必将花费很多时间。”

    皇帝在冀州、并州采用的是逐步整合之策,先将三大名门外围势力清除、名门子弟调往他处,生生将合纵连横的山东名门从强势赶到角落里,最终困守孤城,而后借助规避制和轮换制成功进入其中,削弱名门世家对官场的影响和控制,让中小世家、寒门看到自己崛起的希望,从而一步步聚拢到皇帝身边来。

    就大局谋划上说,皇帝此法最大的好处就是稳,比杨集在凉州的强势拔除风波小,但是留下的变数实在太大了,只要一不小心或者坚持不下去,那就是无用功。

    只不过杨集能在凉州获得巨大成功,一是因为凉州没有什么大世家门阀,而地方豪强又都犯下各种罪孽,他能煽动民意来将对方一举拔除。二是当时的凉州外有突厥、吐谷浑威胁;内有党项和马贼作乱,而伊吾、庭州、西州、鄯善、且末等地又是他一刀一枪为大隋打出来的地盘,所以杨集才能完全不受内部干扰的情况下,进行大刀阔斧的变革。

    其他地方虽然没有凉州全面改变的先天条件,可是也不是说不能借鉴和推广,实际上杨广也在大世家门阀兼顾不到的交州和雍州北部、益州南部、幽州东部推广凉州新政,而且经过几年时间的坚持,也取得了成功。

    但是世家门阀林立的地方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因为名门世家背后的人脉和影响力强大得可怕,这种东西虽然摸不着、看不见,但却真实存在着、影响着各地,而且极难根除。毫不客气的讲,只要他们有一人没有搬离大本营,就能利用家族的影响力和名望将新官收为己用,然后再用这些收买到的新官去其他地方建立属于他们的法则。

    一旦他们成功了,他们对天下的影响力远比现在大、远比现在隐密!而他们得到的东西,也比现在多。鄙

    “确实如此!”杨集却是比较看得开,他喝了一口凉茶,颇为乐观的向郝瑗说道:“世家门阀根深蒂固,影响着天下各行各业,急切之间的确很难打破这个牢笼。可是大隋王朝早在先帝时期就已经打开了变革大门,无论是圣人也好、日后登基的太子也罢,都只能顺着这条路去走。”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变革的火种扩大开去;只要百姓都知道变革和新政的好处,他们就会期盼变革、就会期盼新政。在这种要求变革的时代洪流面前,世家门阀哪怕再不愿承认、再反对,他们也知道乃是大势所趋,谁敢反抗谁就是违背大势、违背民意,谁就会变革的洪流冲垮。”

    人一生下来就有三六九等,无论是哪个时代都一样,就算是在倡导人人平等的时代也不例外,只不过没有大隋王朝这么泾渭分明而已。想要让阶级完全消灭,那根本就是无法实现在梦,区别的,仅仅只是全新的阶级取代旧有阶级而已。但随着时势的变化,新的阶段又会变成旧的,而新生的又会将旧的推翻掉。

    于现在的大隋王朝而言,旧有的阶级和秩序不但不适合时代发展的需要了、也不符合皇族的利益。既然时势如此,杨集不管是了为自己、还是为了推动时代发展,都要将这个旧有的秩序打破,若不将之打破、打倒,不但不利于民族进行,而且自己也要完蛋。至于未来能够走到哪一步,却是与杨集无关了。

    “大王所言甚是。”凌敬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倒是想起还有其他方法来加快变革的速度了。”杨集沉吟半晌,眼中忽然闪烁着莫名的光彩:“幽州里的辽东、漠州、饶乐州、燕郡、柳城五郡早已执行凉州新政,之所以没有推广全境,是因为涿郡、安乐等郡的官场没有具体这个条件。如今的幽州官场被我杀得一空,已经具备大变革的基础。而薛世雄是涿郡太守、萧时文又自荐为幽州长史,我如果让他们在幽州全面推广凉州新政的话,你们说会不会又影响到冀州和并州?”

    说着说着,杨集嘴角牵起一抹坏坏的笑容。鄙

    郝瑗和凌敬相顾一眼,前者想了想道:“薛太守是武将出身,可能考虑不了这么多、这么长远,可萧时文深度参与凉州变革、又是变革的坚定支持者,当他向圣人自荐为官之时,恐怕心中已经有了类似的想法。只是幽州毕竟与凉州不同,他想要推广摊丁入亩等制的话,肯定也是困难重重。不过若他当真做了的话,一定对冀州、并州造成巨大影响。”

    凌敬却是笑着说道:“那是他萧时文的困难,不是我们的困难,我们要做的就是推波助澜,全力支持。若是错过这个大好时机,日后将会比前更难推广,而冀州的刘权和王威、梁默、李琼、柳武建,也将无所作为。”

    停顿了一下,凌敬又说道:“河间郡太守拓跋诚以及郡府官员都被拿下了,这也让河间具备了变革的基础。刘、王、李、柳等人中的任何一人如果能够当上太守,那么既能执行新政、也能和幽州连成一片。重要是河间属于冀州,如果新政得以在此执行,那么对冀州其他各郡的影响势必更大、更快。”

    “敬之说得不错。”杨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杨广让刘权和王威、梁默、李琼、柳武建等人在冀州任职,目的就是推广新政,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而杨广又需要借助山东士族来制衡关陇贵族,这便导致他们的作用迟迟发挥不出来。

    他想了一会儿,又问道:“刘权等人比较起来,你们认为谁更适合当这河间郡守?”

    郝瑗思索片刻,说道:“李琼、柳武建是武将出身,他们虽是当过太守,可机变不足、对新政的理解也不透彻;我以为刘权和王威、梁默都可以;如果可以的话,刘权可为太守、王威可为长史,两者配合,必将威力倍增,同时也知道如何去配合幽州的萧时文。”

    “好,我立刻就给圣人写信,让他充分利用这个良机。”杨集说完,又向两人吩咐道:“你们以我的名义,分别给萧时文、刘权各写一封信,让他们做好准备。”鄙

    “遵命!”郝瑗、凌敬拱手应命。

    。。。。。。

    地缘决定政治这条政治哲学,不仅适用中原,而且也适用于高句丽。高句丽国内势力受大山大河隔绝,经过长达千年时间的相互兼并,最终形成十分牢固的涓奴、绝奴、顺奴、灌奴、桂娄五部,由于五部掌控的地盘各据一方,故而又被称为东部、西部、南部、北部、内部。这五个顽固的大部在长期的权力斗争过程中,各自抱团取暖,又演变成南北两大政治集团;两者以鸭渌水为界,北方属于渊氏集团,南方属于高氏集团。

    高丽句君王把都城从鸭渌水北岸的国内城迁到南方的平壤城的目的,其实和杨广迁都一样,都是为了摆脱自己控制不了的势力、都是为了跳出对方的包围圈,只有自身安全了,才能展开后续的改革、才能剪除威胁王权的渊氏集团。

    高句丽现在有一个京城、两个陪都,京城为南方的平壤城,陪都是中间的国内城和北方的辽东城。

    辽东城是北方的中心,同时也是汉朝的襄平城;高句丽尽占辽东平原以后,将襄平城更名为辽东城,并且重新扩建。

    如今的辽东城呈四方形、城周四十里,有东、南、西三座城门,整体规模宏伟、高大坚固、易守难攻。此城内部和都城平壤一样,由里外两重城垣隔为内城和瓮城。鄙

    在辽东城金碧辉煌的行宫内,高句丽国王高元站在窗前,目光望着墙壁上的舆图。

    高元年过五十,长得身材魁梧、极为壮实,眉宇间的王者之气不怒自威,他是平原王高阳成之子,565年被立为太子,590年平原王死后继承了高句丽的国君之位,继位之初,他主动向大隋称臣,受杨坚册封为开府仪同三司、辽东郡公,坐稳国君之位后,高元又向隋朝提出要求,希望杨坚升其为王,对此要求,杨坚也答应了。然而高元将杨坚的仁义视为软弱,以为大隋在突厥汗国的威胁之下,不敢拿自己如何,于是在598年(开皇十八年)亲率高句丽联军侵扰大隋王朝。

    此举既是为高句丽拓展国土,同时也是在北方塑造自己的名望和权威,要是成功将势力扩张到辽水西岸,就能用自身战功来盖过渊氏。但隋朝的强势出乎意料,再加上渊氏集团又抱着冷眼旁观、袖手旁观的态度,高元只好向大隋惶恐请罪,自称“辽东粪土臣元”。

    此之以后,偷鸡不着蚀把米的高元在北方的影响力和名望江河日下,更是沦为渊氏集团内部所传颂的笑料、笑柄。

    高元虽然对渊氏集团、渊氏异常不满,可是心里也很明白,双方只有抱成一团,才能度过一切危机。

    其实高元自开皇十九年后,就主张向隋朝称臣,尤其是杨广登基为帝以后,他称臣之心更重了,他和乙支文德等南方势力主张全力向南发展,先集中全力统一半岛后,再以一个整体与隋朝博弈。但是渊子游和渊子澄为首的北方势力却持反对意见,他们认为隋朝在杨坚时期,就把兵强马壮的高句丽视为威胁,只是当时历史条件还并不成熟、首要之敌是突厥汗国,于是只好在高元上表请罪后,顺势作罢。

    如今的突厥汗国已经被打得四分五裂,隋帝杨广无论是出于东北方的安全、还是出于雪耻之心,都要向高句丽动兵,再加上隋朝君臣中几乎达成一致的共识,那就是必须要给高句丽以教训,所以称不称臣,都改变不了大隋将要进军辽东的事实。在隋朝绝对会用兵的情况下,高句丽要是把军队都调往南方作战,隋朝能够轻而易举的夺回辽东平原。所以千万不要对和平、和谈抱有幻想。鄙

    事实正哪渊氏兄弟所料,不久之后,杨集果真借势夺走了辽东平原北部地区,还顺便歼灭了他们十多万大军,然而高元认为这一切都是渊子游惹来的,如果他当初没有对契丹怀有野心,就不会出现现在的一切。

    就在今天上午,高元得到一个消息,隋军在辽水对岸打造渡河器械,摆出了全面开战的准备,这让他知道自己要想保住国祚,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和隋军议和,满足对方的一切条件,二是把隋军打疼。

    可无论是哪一条路,都需要得到渊氏兄弟同意方可。

    深思良久,他向待命的侍卫首领吩咐道:“将大对卢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遵命!”

第780章:望之不似人君

    高句丽建国之初,国号叫卒本扶余,王莽的新朝时期,卒本扶余占领了玄菟郡高句丽县,由此改称“高句丽”,东汉建立后,高句丽不断兼并周围边疆政权,逐渐强大起来。到了魏晋南北朝,中原地区长期战乱,使高句丽得以更加发展,及至高句丽好太王高安执政之时,向外扩张势头越来越勐,除了南征百济、北讨契丹和夫夫外,还占领了玄菟、乐浪,使辽水以东的土纳入高句丽的版图,高句丽国的领域空前扩大了。

    可以说,高句丽九成以上的国土都属于中原的,他们对于中原这个真正的主人素来抱有一种欺主家奴般的心态,既想把主人的一切都据为己有,又怀着畏惧之心。大隋王朝强势崛起后,他们家奴般的不安日渐提升,虽然杨坚当年远征高句丽之战得不偿失,可是高句丽却也见识到了大隋的强势的态度,尤其是杨集收复辽东平原北部以后,他们不可避免的陷入恐慌。

    高句丽上下知道连不可一世的突厥汗国都败了,他们根本不是大隋的对手,要是大隋强势发难,失去辽东平原北部的高句丽必败无疑。

    为了自保,他们不惜派出乙支文德出使东/突厥,希望突厥能与他们结为攻守同盟,只要突厥牵制住隋军,他们称臣都无所谓,但不料乙支文德被“北方叛徒”出卖,死于隋军之手。

    就在高句丽上下极为惊恐之时,准备不足的杨集却忽然退兵了,紧接着,隋朝又派出使臣与他们讲和,自此,两国再次恢复和平。

    过不了多久,隋朝却出了问题,据细作送来的军情说,杨集已经回凉州与西方强国吐谷浑作战去了,但皇帝对他猜忌有加,所以仅仅只是让凉州军去打吐谷浑,杨集的胜算根本就不大,一旦他以失败告终,隋朝必将发重兵去报复吐谷浑;而在杨集这期间,隋朝的军改又惹来了军队的造反。

    消息传来,高句丽举国欢腾,他们觉得自己又行了,纷纷叫嚣着收复漠州,攻占辽东、燕郡、柳城、北平、安乐……甚至还有人建议和吐谷浑、东/突厥、隋军军队结盟,一起葬送杨家王朝。

    在声势浩大的要求和建议声中,高元和渊子游等等高层充分发扬了小国的冒险精神,他们不但向辽东集结大军、物资,而且学习了杨集利用粟末靺鞨夺取辽东平原的方式,派大量军队以“贼寇”之名,气焰万丈的入侵漠州。

    隋朝这期间所采取的守势,又进一步滋长高句丽的野心、自信,而高元便是在这种大势之下,提出了杨广会盟辽东的建议。不过他提是提了,可是他的心态却如同自立为王的家奴一般,既感到忐忑不安,又想在旧主面前秀一秀肌肉,希望旧主认可他的实力之余,更想看看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

    正是因为整个国度都有这种名为自信自尊、实为自卑的心态,才有了现在陈兵数十万于边境的举动。

    然而不料、然而不料他们等不到杨广,杨集那个杀神却又带兵来了,这一次的杨集兵多将广,而且还是打赢了吐谷浑之后,其威名、战绩、作战经验更胜以往。

    于是乎,高句丽觉得自己又不行了,又开始恐慌了。

    他们这种心态,其实与后世的棒子无异,面对中原王朝辉煌的文明之时,都是又羡慕又自卑,由此诞生的,便是将中原的一切据为己有,以此来弥补他们卑微的自傲。不同的是,高句丽所面对的对象乃是不服就干、干完就占的煌煌大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高句丽的心态虽然时好时坏,可是高句丽的军事实力不但不差,反而是相当的强悍。

    高句丽军队最初是由五部高句丽人组成,随着国土扩张,军队之中也出现了鲜卑、马韩、秽貊、靺鞨、扶余、汉人士兵,发展到现在,其军队主要由高句丽人、靺鞨人、扶余人、胡化汉人组成。而在武器装备方面,人马俱装的突击骑兵是高句丽军队的主力。这种重骑兵人马披挂,并有高高的铁护领保护脖子和脸颊,通过冲锋和白刃战的方式作战。得益于高句丽境内丰富的铁矿资源,使高句丽的重骑兵保有量和大隋王朝不相上下。

    此外,重步兵也是高句丽重要兵种之一,较常见的是身着兜鍪和甲、手持长枪和方盾的士兵;其次是一种头戴冠冕,身披甲肩挑重剑和盾牌的士兵。

    他们武器装备的种类也非常齐全、非常多,长兵器有铁矛、铁长刀、铁陌刀,短兵器有铁刀和环手刀、三棱形铁刺、三钩器等等。【详见《中国高句丽史》、《高句丽军队与战争研究》】

    面对有这样齐全充足武器装备、且有数十万训练有素精兵高句丽,隋朝敢不重视?敢不将之视为心腹之患?

    然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高元空有如此强悍的军队,却没有身为大国之君应有的强者心态;与此同时,他既没有意识到大隋也在怕他,也没有意识到“列强”就是他自己。所谓的德不配位,或许便是如此了。

    傍晚时分,在辽东城金碧辉煌的行宫之中,一身华贵王袍的高元坐在王座之上大生闷气。

    谁能想到,自己耀兵的举动居然引来大隋如此犀利的反击,这还只是杨集为首的东路军啊,若是隋帝亲率大军到来,又将是对何等的雄兵?来日,又将面对怎么艰苦的战争?

    高元呷了一口茶水,只觉心中郁闷难当、怒气郁结。

    他此刻有些后悔了,开始的时候就应当采取渊子游的意见——渊子游劝他休要当宇文述、李子雄的守势视为软弱,一旦隋军缓过劲来,定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弄不好的话,连向大隋称臣的东/突厥、南室韦、北室韦、霫族也会参战,当初征伐契丹之时,东/突厥不也参战了吗?所以凡事适可而止、见好就收,给高句丽留下一个和谈余地。

    当然这事儿也只是想想而已,不可能当真成行。只因夺回辽东平原北部地区乃是高句丽上下共同的心声,同时也是南方派的利益所在以及进军北方的野望。他要是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南方派岂非大失所望?他们在北方派的揶揄嘲讽之下,忠诚力必将大跌。

    这种情况非是杞人忧天,而是实实在在有可能发生。为何?首先是南方派乙支文德死后,南方派多数人都认为是渊氏所为,加上檀允作证,包括高元自己都深信不疑,但是当南方派要求他彻查此事时,他出于南北微妙的关系考虑,强行压下了此事,这使南方派对他的“软弱”十分失望。其次是渊子游和渊子澄功劳大、威望高、名声好,在朝野之间有着非同凡响的影响力。

    此次要是再让南方派失望,他们在渊氏拉拢之下,极可能向投靠渊子游,因为在他这儿,大家看不到希望。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短暂的沉默,却见渊子游的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向高元拱手行礼道:“老臣渊子游参见大王!”

    东北的契丹和奚族、霫族、高句丽受中原王朝影响极深,他们的贵族都以说汉语、写汉字、知汉礼为荣,渊子游和高元等人对中原文明、文化、礼仪十分熟悉,而且由于高句丽没有自己的文字,都是使用汉文来记事。由于大家都以会汉家文明为荣,所以贵族之间交流时,都说汉话、执汉礼。

    “大对卢免礼,请坐!”看着白发因国事而增加不少的渊子游,高元心底不禁一阵怅然暗然:自己承袭大王之位之初,高句丽风雨飘摇,时刻有萧墙之祸、内乱之险,正是重用渊氏兄弟方才稳住统治,致使高句丽有今日之盛,但是自己却从来都不敢彻底相信渊子游。

    因为这个人实力太大、太过精明了!尤其是渊子游素来以高句丽百姓和军队之福祉为己任,长期致力于改善民生、强化教育、改善士兵福利,使其在军中和民间的声望远远超过了自己,而北方绝大多数地方百姓更是只知大对卢,而不知君王。

    渊子游之举虽是利国利民,可却是牺牲高家的名望、断了他的根脉!

    渊子游口中所谓的“为高句丽军民谋福祉”,在高元看来不过是一种迂回的策略而已。

    其邀名为实、忠诚为虚。

    当高句丽百姓因为渊子游的战略而富足起来,渊子游的威望就水涨船高,当所有高句丽军民都拥护他,自己就会失去民心、民望,到时候,拿什么去治理天下、稳定王位?又拿什么去统一半岛、入主中原?

    姑且不说远景和外部了,但内部呢?一旦高家在军中、民间彻底被“架空”,改朝换代肯定就会上演,而且渊氏改得还很轻松!

    但是高元此时此刻哪怕再不满、再不爽,也得忍着;当务之要是上下齐心、化解危机,而不是内斗。

    “谢大王!”渊子游行礼入座,不待高元询问,便说道:“大王,前方斥候刚刚传来消息,说是许多隋军乘坐船只驶入辽水之中,船只落锚后,隋军士兵和渔夫打桩子,看对方的架势,显然是为架设浮桥做准备。”

    “这么快?”高元浓眉一轩,说道:“从隋军主力抵达燕郡怀远镇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时间;而据他们之前的情报以及高建武从涿郡传来消息称,隋军所需粮食物资都是从其他州郡调动,如今多数还在北上的路上,就算有一部分到了,可也不够打一场大战啊!”

    渊子游看了他一眼,说道:“除非李子雄、宇文述早已做好准备,至于所谓的缺粮少食,不过是麻痹我们。”

    “嗯!”高元又问道:“宇文述和奚达景、突地稽为首的隋军有何动静?”

    “位于北方的隋军退入南夫余城、多伐岳,主力集中在两城中间、向南突出的城子山大营,三者互为犄角之势。不过斥候却比以往多了许多!”渊子游缓缓地说道:“大王,这是大战的来临前的征兆,不可不防!”

    高元沉吟半晌,吩咐道:“严密监控隋军动向,但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同时严令所有城池加强戒备,另,撤回洒在各地的‘军队’。”

    “喏!”渊子游连忙点头答应一声。

    “大对卢,我们第二批将士如今到了何处?”高元沉声问道。

    “渊子澄已率七万大军过了太行城,如今已经进入千山道,半个月内应该可以赶到。”渊子游躬身道。

    高元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大王,辽东的大暴雨时节至至了。”渊子游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嗯?大对卢此话何意?”高元不解的看了渊子游一眼。

    渊子游微笑着说道:“老臣只是想提醒大王,若是辽水暴涨。辽泽之险将不复存在。”

    辽水自北而来,当它流到大隋辽东郡时,忽然拐道向东,从而在西岸的辽东平原形成一片人畜不通名叫辽泽的大沼泽;辽泽之水与新城之北的小辽水汇合后,又一起流入西南方的辽水。

    对于刺鼻腐臭直冲口鼻、陷之必死的辽泽,高句丽人纷纷退避三舍,故而高句丽军将那片大沼泽视为天险,几无一名守军。然而到了每年大暴雨时节,却能通行两三千石船只,如果隋军在这时节乘船南下,可能直接开到新城区域。

    “哦!”高元冷冷的瞪了渊了游一眼,直说就好,这么拐弯抹角的说,显得他很“弱智”。

    默然半晌,又想到自己将渊子游叫来的因要,于是问道:“大对卢,你说此战,非打不可吗?”

    “大王,已经到非打不可的地步了。”渊子游见他对和谈还有幻想,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心说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实际上隋朝也不想打这一仗,而当年不管是占领辽东平原北部的杨集也好,还是负责谈判的裴矩也罢,他们都是以粟末靺鞨为噱头来做事的;从这一点来看,隋朝根本就没有做好与高句丽全面开战的准备;再从其他蛛丝马迹、战略部署来看,隋朝所定位的首要之敌仍然是与隋朝有数千里交界的东/突厥。

    若是高元当时听他一句劝,认了这个苦果,安安心心的认怂。两国之战绝对不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早。

    即便日后当真爆发大战,那也是隋、突大决战之后的事情了,到时候,高句丽有的是机会来创造机会。即便没有机会,可他们日后面对的大隋,肯定不像现这么强。然而,高元就是不听。

    渊子游知道高元表面上是为了夺回失地,但事实上是把南方系引入北方,好使他的王权得到稳固。这手段,其实与当初入侵辽西,如出一辙。

    现在把隋朝惹火了、把隋军给惹来了,可是事到关头,高元非但又怂了,而且还怪他主战。着实是“沐猴而冠”、“望之不似人君”!

    说真说,他现在也觉得不是发动全面大战的良机,然而问题是隋军摆明了要大打一场,他能不主战吗?难道就这么任由隋军杀进来不成?

第781章:卢家明月

    涿郡蓟县西城,有一座前后几重的大宅院,宅院占地广阔、榆柳环绕,内里凋梁画栋、飞檐斗拱,亭台楼阁布置得错落有致。在一栋二层高的轩亭之中,卢长谐微眯双眼,坐在一张坐榻之上。赸

    这位卢氏大长老曾经是北齐、北周时期也是一名大将,及至大隋立国,还当过河内郡军司马,但是时为左领军卫将军的堂兄卢贲在开皇初期因为不满高颎和苏威执政、图谋废立太子杨勇,导致他也受到牵连,除名为民。卢长谐眉骨耸高,从其苍老面容之上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武。

    在茶几一侧侍奉茶水的是一名身材魁梧、长相英武的白衣青年,此人正是卢家子弟卢明月。卢明月给卢长谐斟了一杯茶,低声道:“大长老,萧时文上任以来,频频接见幽州新上任的官员;据说他们准备在幽州推行凉州新政。”

    卢长谐端起茶盏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说道:“不用理会,萧时文终究是个文人,胆识气魄皆不足,真正整饬的人还在辽东。”

    “大长老是说杨,卫王?”卢明月浓眉微动,轻声问道。

    “正是卫王!”卢长谐点了点头,沉声道:“凉州新政涉及方方面面、各行各业,牵涉不知凡几。当初谁也不看好,谁都认为他是在瞎折腾,再从他一郡一县来推行之事来看,就连先帝和皇帝都执同样的心声。然而谁都没有想到所谓的‘一个毛头小子和一群乌合之众’竟然真把事给办成了。”

    “大长老,卫王所立之军功,让人无法置疑;然变革之事,牵涉太广,除却贫瘠凉州之外,倒也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之处;今至尚书令之高位,一在天子宠信、二在个人军功,政务水准不足称道。”卢明月沉吟片刻,接着又说道:“依我之见,无非就是因为运道好罢了、无非就是因为他能闻达天子、无非就是契合天子之志,故而以敢打敢拼、鲁莽之风获得大业帝青睐和赏识。”

    在仁寿三年之时,他们兄弟四人和太原王氏子弟、博陵崔氏、清河崔氏子弟参与乐平公主的寿辰,他们原本是想在芙蓉园宴会扬名。不料太原王氏子弟在喝高之际,为萧颖之美所惊艳,王氏子弟为搏美人一笑,便揪着自称“大兴杨文会”的杨集斗诗,不过杨集也没有拿身份压人,实在拗不过之下,便与他们斗起诗来。赸

    但是那几名王氏子弟品行不端,斗诗斗不过杨集之后,竟尔依仗家世撒起泼来,卢明月等人以为“杨文会”是某个小家族的子弟,于是也跟着起哄、帮衬;这一来,终于把杨集惹火了,然后所有起哄的人都被他给封杀了。

    当时的杨集打败突厥汗国大军、带着步迦可汗的人头入京,正处于意气风发、光芒万丈的时刻,大隋有志青年尽皆视为榜样,他有芙蓉园的遭遇、作为,一经在场之人传播,他们这些不识趣的山东士族子弟立时臭名远扬。

    凡事有因必有果,当这些闯祸的人惹到了惹不起的人之时,都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由于他们的家族家大业大、支系众多,支系间的竞争十分激烈;所以当他们臭了以后,每当家族有了荐才机会,都会理所当然的撇开他们,这也导致他们至今都无法入仕。

    卢明月没有反思己过,将今日之遭遇都怪在杨集头上;说起话,口气更是有些不太好。

    “你这话,我可就不同意了!运道好,那也是一种本事;你若错生在平民之家,焉能学到一身文武艺?你若错生在平民之家,焉能见到卢氏家主?焉能与我对话?”卢长谐宛如瘦松遒劲的眉微微皱起,向不甘不服的卢明月说道:“我知道对卫王十分敌视,但是话又回来了。你们当年如果遇到的人不是卫王,而是普通寒士,你们做的事情一定远比卫王过分和缺德;你们哪怕斗诗斗输了、哪怕当时出于风度没说什么,可是事后,你们一定用家世、人脉关系将对方打压下去。这是因为我们年轻的时候,也这么干过。”

    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们在挑衅和打压之前,都会了解对方的来路;可你们呢?眼光不如我们、才智不如我们,甚至连嚣张都嚣张不出一个水平来。所以说,这不能怪别人、要怪只能怪你们笨,哪怕是死了,那你们也是活该去死!”

    卢长谐也曾年少轻狂过,他在北周和大隋王朝为将之时,虽然遇到不少来自内外的困难、困境,但是每一次都势如破竹、化险为夷。他当年也认为是自己的能耐所致;现在回过头来看、来想,才发现在一在周、隋国力军力强盛,二在家族长辈兄长庇护,最后才是自己的能力。赸

    若是没有前面两个条件,他早就被来自“自己人”的暗箭弄死了,个人的能力又哪有机会发挥?然而他们那一代人正如他所说这般,大多数人在做事之前都会“看菜吃饭、量体裁衣”。可现在这些子弟除了嚣张、只会嚣张,当真是丢人之极!

    卢明月闻言,顿时面红耳赤、哑然无语;过了良久,他压低声音道:“大长老,他们在凉州执行的新政在河北不大行得通,不说我们卢家子弟了,便是许多中小世家的子弟都是沸腾盈天,幸好萧时文现在只说未做,如是当真操刀此事,只怕要违背祖制、惊扰我大隋东北。”

    “祖制?大隋的祖制就是先帝之制,而先帝在遗诏上又说了什么?”卢长谐瞥了卢明月一眼,嗤之以鼻的说道:“他说‘律令格式,或有不便于事者,宜依前敕修改,务当政要’,其意是‘律令合为时而用、当因时势而改’,千万不要拿什么‘祖制不可违’来说话,千万不要用‘陈规旧矩’来做事,否则于国无益。既先帝都这么说了,大隋的规章制度又有什么是不能改的?”

    反驳了卢明月论调,卢长谐又说道:“今之大业帝有秦皇汉武、周武隋文之大志,有锐意进取之雄心,又重用和提拔卫王、蔡王、滕王和杨恭仁、高颎、张衡、裴矩、萧玚、段文振、萧瑀等人;而这些位高权重的老中青要么是锐气十足的改革派,要么对改革执开明态度。”

    “一旦大隋君臣整饬好军政、吏治、律法,大隋煌煌大势必将更上一层楼,到了那个时候,世家门阀和四周异族的日子远比现在不好过。”

    “然,这就是不可逆转的大势!只有顺势而为、适应大势,卢家方可继续传承下去,若是我们逆势而为,必将被汹涌而来的大势冲毁。”

    卢明月拿捏不住大长老的心思,便根据这番话询问道:“大长老,您让我来,莫非便是与这大势有关?”赸

    “正是如此!”卢长谐喝了一口茶,向卢明月说道:“在大势之中,卫王是不可代替的人、有着无法取代的作用;而蔡王、滕王和高颎、裴矩、萧玚等人,不过是将他打开的豁口扩大而已。正是因此,所以很多世家门阀都想尽办法搭上卫王、都派子弟到他身边经营关系。既然人皆如此、人皆抓住卫王这个引领洪流的势头,我们卢家自然也不能逆势而行了,我让你来、向你解释这么多,便是准备抓住这个势。”

    卢家给无法出仕的卢明月、卢明星安排的路子,便是以马贼名义游弋在燕山南北,专门负责狙击元派势力的商队,以元派之财向卢家‘输血’。随着元家势力在幽州的分崩离析、辽西走廊已经畅通无堵,这支卢家马贼若是继续保留下去,官府迟早能够查得出来;若是如此,那么卢家就完了。

    “我们捐赠之军粮,已至柳城郡中部。你和明星以后不用化名去北方当贼了,立刻带着百名得力之士前去柳城接替大宝,负责将这批物资送到军中;而后便在卫王身边效力,以军功搏出一个未来。”卢长谐将桌案上那封信缓缓推向卢明月,说道:“这是我和家主的联名举荐信,你可拿去面见卫王。他欠了我们卢家些许人情,这个面子不会不给。”

    “喏!”卢明月大喜过望,激动的起身行礼道:“多谢大长老栽培。”

    卢明月和卢明星兄弟四人是卢家旁支,他们当马贼虽然十分自在、痛快,然而那不是长久之计,更不是卢明月等人之所愿。他们做梦都想堂堂正正的当一名将军,做梦都想建功立业。可是家族各支斗争和竞争十分严重,根本就没有人考虑他们兄弟四人的感受、根本没有人为他们着想。

    如今终于等到这一天,他又怎么不激动异常?

    “卫王治军严谨,你们日后如何,只能看你们自己的了。”望着欣喜若狂的卢明月,卢长谐心中却是极为苦涩。赸

    其实无论是他也好、还是家主卢赤松和其他长才也罢,大家都想把这个机会用在嫡系子弟身上。可是他们一一细数下来后,却发现嫡系子弟中的军事人才虽然有不少,然而多数都缺少敢拼命的魄力;如果不敢拼命,那么又怎么可能得到治军严谨的杨集的重视?

    无奈之下,他们一致认为与其把这个昂贵的人情花在不可能得到重用的嫡系子弟身上,倒不如用在卢明月兄弟身上;只因他们兄弟比之娇生惯养的嫡系子弟,既敢打又敢拼,而且还不要命。

    他说这么多,实则就是就是希望卢明月兄弟四人换一个战场,继续心甘情愿、感恩戴德当卢家的“炮灰”!

    眼见大长老陷入思索、没有其他交待,卢明月恭恭敬敬的取了举荐信,向卢长谐一礼及地,小心翼翼的离开二楼厅堂!

    过了良久,卢长谐起身走向窗前,静静地望着外面的天空,长叹一声。

    卢家若无权柄守护,富贵必不长久;他和家主应该去太原见一见皇帝,适当做出一些让步和妥协,这样也好让卢楚在晋升途中减少最大的障碍。若是卢家不识趣、不作回应,不仅仅卢楚止步于此了,便是错失大势势头的卢家也将如同那些湮灭众多家族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赸

    随着大战日趋逼近,作为战争前沿的辽东郡、燕郡气氛愈发凝肃,“平铺”在燕郡怀远镇、辽水西岸隋军大营连绵十余里,整座大营戒备森严,一面面招展旌旗在劲风下猎猎作响,营中隋军将士士气高昂、煞气冲天。而在军营之外,巡哨、斥候不断往返。

    辽水以西,已经搭建起了坚固宽阔的浮桥,水上载着厚厚的木板的船只更是不计其数,当浮桥上、前方桥墩上的士兵、民夫合力将木板、木梁吊起,并架设在桥墩之上以后,渔民们又奋力挥动船桨,开船返回西岸。

    在军民同心协力之下,一架超过水面两丈、宽约两里的桥面一点点的向对岸延伸而去。要是大家再这么努力架设下去,这座如同巨大广场一般的大桥用不了十天时间,就会成功架到辽水对岸。

    与此同时,对岸的高句丽军也在厉兵秣马,无数军民沿着河岸“争分夺秒”修筑一道高出水面四五丈高的坚固石墙,虽然双方各行其事,互不干涉,可是浓重的战争阴云却笼罩在辽水上空。

    位于燕郡以西的柳城郡与热火朝天、箭拔弩张的辽东郡和燕郡不同,虽然也早早进入了战争状态,但是全郡上下非常安静、显得很不起眼;不过渤海边望海屯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望海屯位于医无闾山低缓地带,山势由此没入了海面,而沿着山势入海的白狼水所携带的泥沙受山势一堵,尽皆沉淀在南岸,久而久之,便形成小半岛一般的望海屯。望海屯以前是一个渔村,但幽州水师建立后,这里便成了水师的基地,而水师的码头便设在这个小半岛的西南部。

    连续多日,被调来当民夫的修辽西走廊官道的刑徒们,沿着海岸线押送满载粮食辎重的马车向望海屯走来,道路之上更是车马辚辚,人力手推的独轮鹿车更是‘吱吱嘎嘎’作响。赸

    夜幕低垂,喧嚣了一整天的望海屯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被任命为水师总管的杨纶顶盔贯甲、手摁横刀站在军港前的一座箭塔之上,一脸凝重的看着灯光通明的码头,前方的军港之内,密密麻麻的停泊着许多战船、商船。

第782章:悍将送来破城利器

    蔡、滕、卫、道四大亲王里,年长的杨智积、杨纶不但多次出塞打过北方的突厥,还在平陈之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而杨纶曾经还是杨广身边水师行军总管之一,他的水战经验、登陆战经验,实非杨智积、杨集能敌。鵗

    此次隋、高之战,盖牟城和安市城是重中之重,只要成功占领此二城,既能断高元退路、又能堵住高句丽北上的援军,否则隋军极可能像唐军那般,止步于安市城之前。然而此二城处于敌军大后方,陆军根本不可以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它们占领,所以幽州水师成了最佳之军。

    定下奇袭之策时,杨集心目中的水师总管是杨纶或李子雄,稍作相比一番,杨集便弃了李子雄。只因李子雄虽然也有丰富的水战经验,可他是一名不以武艺和强势见长的儒将,不适合打夺城之后的坚守战和防守战,再加上他更适合坐镇辽东郡,便将武艺高强、勇悍豪迈的杨纶任命为水师总管,由他率领水师奇袭盖牟城和安市城。

    杨纶深感责任重大,接到任命书的第一时间就向李子雄询问水师情况,当他知道两万名水军士兵之中,有一半以上是成军不久的幽州渔民水贼构成时,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担心这些士兵战力和战意不强、守不住夺取的城池,当即点齐五千名战力强悍冀州军士兵,日夜兼程的赶来望海屯来准备作战事宜。

    然而当他再看到所谓的幽州舰队,直接就怀疑起了人生。幽州水师别说是有五牙战船、车船、楼船了,便是已经慢慢被淘汰的沙船和大翼战船也只是各有两艘,而只能载五十人的艨舯快船,竟然只有三十五艘。余者皆是大小不一的商船和粮船、渔船。

    面对这样的“幽州舰队”,杨纶很是担心,他担心自己成为第二个周罗睺、担心自己所率的“水师”尚未抵达盖牟城海域就损失干净了。不过他好歹也是读过内部流传的《三国演义》的人,无计可施之下,只好让人用铁链将差不多大小的船只锁成连环大船。

    他现在只求渤海的风浪比乌湖海(黄海)小一些,否则的话,不用人家来烧,自己的军队恐怕就已经交待完毕了。

    此时杨纶顶盔贯甲、手摁横刀的站在一座巨石垒起的哨塔之上,左右皆是他心腹将领。鵗

    不远处的军港燃着熊熊燃烧的火把,无数将士和民夫正抓紧时间,将各种物资搬上一艘艘连环船,并细心用防水防火拉着熟牛皮缝成的料子盖好、绑牢,而船下波光荡漾海水滔滔流过,好似一只巨大的猛兽在黑暗中喘气。

    “启禀大王!”一名亲兵顺着石阶疾步上来,拱手禀报道:“有人求见!”

    “谁啊?”杨纶目光望着亲兵,皱眉问道。

    亲兵答道:“为首之将自称是薛万彻,他说自己和麦孟才、钱杰、宇文皛、独孤开远奉卫王之命前来助战。此外,还送来了一件破城至宝。”

    “人在何处?”杨纶听得双眼一亮、心头更是暖洋洋的;他知道这些人是杨集的人,定然是金刚奴那小意识到这边缺乏悍将、不利于守城,索性把这些青年猛将一股脑的派来协助自己。哼哼,金刚奴那小子还算有良心。

    “大王,由于裴将军有卫王令箭,巡哨已将他们带到塔下了。”亲兵说道。

    “嗯!”杨纶应了一声,走下台阶。借着通明的火光看去,只见几名身穿武士服的青年站在哨塔之前。鵗

    这几人,杨纶全都认识,正是薛万彻等人,除了他们,另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气度不凡的小青年。看着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子弟。

    “末将参见滕王!”薛万彻见杨纶下来,立刻率众上前几步,一起抱拳行礼。

    “免礼、免礼!”看着薛万彻和麦孟才、钱杰三个卫二代,杨纶眼红和羡慕之极,奉杨集为首的卫二代绝大多数都没有出仕,可是一个比一个能打、一个比一个会打,而且每个人都有丰富的带兵经验,至少可以带一个万人队独立作战,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卫二代宁可当杨集的家将也不愿出仕。

    如果说出于功利之心就近讨好杨集,坚持个两三年也就够了,可他们一当家将就是六七年时间;当然也不是日日夜夜跟着,可是当他们任务一完成、领完朝廷下发的奖赏,然后又跑回去当家将了。

    时至今日,杨集轰也轰不走、他们父亲劝也劝不动。

    这份毅力、忠诚,着实让人动容。同时也让杨纶眼热羡慕之极,他真不知道杨集那家伙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让这么多出类拔萃的俊杰不计个人得失和前程的跟随。

    同样是兄弟、同样不亏待自己人,为何除了杨集之外,他们就不行了呢?鵗

    当真是怪哉了。

    杨纶也曾问过杨集“为什么”?杨集自己也答不上来,杨集只是说他与这些人交谈的时候,答复大同小异,大致就是“大王需要我们、离不开我们,我们不能走”。

    这个回答,杨集开始是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离不开他们;后来一一推测,才知道是因为他得罪了太多人,导致卫王系上下都不放心他的安全,于是这些卫二代索性都不走了。

    这个答复,可让杨纶郁闷惨了:杨集到处闯祸,竟然闯出这等大好事来?

    不过再怎么说,他有了这些身经百战的悍将的帮助,势必如虎添翼,对于接下来的战斗,又多了几分信心。

    “禀滕王!”就在杨纶心念电转之间,薛万彻拱手道:“我家大王让末将把高建武押解过来了,此人贪生怕死,可助我军兵不血刃的夺取盖牟城、安市城。”

    杨纶哈哈大笑,连声说道:“好东西、好东西!果真是夺城利器啊!”鵗

    他一直在琢磨着如何以最少代价夺取两座坚城,夺取盖牟城后又如何不惊动另外一城兵马、如何保证城中物资不失……然而他无论他想到什么办法,都觉得有些欠妥;此时一听到杨集把高建武都送了来,顿时心事尽去、信心十足。

    “滕王,但不知我军何时出发?”

    “你们来得相当及时,我们就今晚出发。”杨纶笑着说道:“据渔民们说,今晚出行、风浪最小;运气好的话,我们抵达盖牟城海域都不会有大风浪。”

    “喏!”

    “你们没问题吧?”

    “末将等未曾坐过船,估计有些吃不消!不过不要紧。”

    “那就好!”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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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3章:紧急军情,先发制人

    辽东平原之上,隋朝和高句丽以“南夫余城—金山城—银城—多伐岳”以南二十里为界,两军也根据这条边界线部署了重兵。位于北方的隋军主要分守三个点,分别是西方的南夫余城、东方的多伐岳城、南方的城子山大营,三者形成一个直指南方的“∨”形,而“∨”形左右两侧,则是建立了众多堡垒、哨塔,间杂一些传讯用的烽火台。羮

    高句丽最大的特点就是模仿和学习,他们凭借从中原学来的各种知识对付中原、凭借学自中原的兵法在高句丽关山险要处修建城堡要塞。这一次,高句丽再度效仿了隋军的部署方式,针锋相对的摆出了“∧”形阵容,“∧”形西部是新建的昌图城、尖端是新建的西丰大营、东部是磨米城和麦谷城;“∧”形两侧,同样建立了众多堡垒、哨塔,间杂传讯用的烽火台。

    但是不得不说,高句丽鹦鹉学舌、拾人牙慧般的法子非常有效。不但抵御住了隋军的攻势,而且还在杨集率领大军抵达辽东之前,将宇文述为首的漠州军牵制得动弹不得,之后,再依仗兵多将广的优势不时北上骚扰、袭击。

    面对高句丽的无赖战术,宇文述和奚达景、突地稽空有一身本事,却因为自己兵力不如人,愣是被吃得死死地,拿对方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幸好高句丽有贼心没贼胆、不敢大打出手,否则漠州和辽东郡大安县早就被对方夺走了。

    城子山大营位于后世辽源市一带,城子山山势陡峭,雄伟险峻,古迹颇多,因山上有座石城得名;而大营位于龙首山、城子山、工农山之间,三座山呈“∧”形,在它的面前则是小寇河,而大营就位于“∧”形前部中间、小寇河北岸。

    杨集率领四万凉州军和一万骁果军、一万奚族军在北方兜了一个大圈子,于晚上戌时穿过龙首山和城子山之间的平缓地带,抵达了城子山大营。

    宇文述当漠州大都护至今,多数时间都在城子山大营,他不但将此大营打造成点滴不滴的铁桶‘江山’,还跟敌军玩起了虚虚实实的手段,在前营之后修了两座大营,平时没人住也要搞得旌旗招展,所以大军不愁没地方住。羮

    在杨集划定的的北部战区之中,漠州郡治南夫余城肩负着抵御敌军入境、后勤重地的使命,杨集便让行军长史裴矩和行军副总管崔弘升、漠州副都护奚达景率一万守军坐镇;此外,还有王行本为首的一万骁果军。他们的使命除了牵制昌图城高句丽军之外,还要和行军长史韦津一起为城子山大营、步伐岳城提供物资。至于于仲文则率领三万奚族军驰援只有五千守军的步伐岳城了,所以随军的行军副总管只有宇文述、杨义臣。

    如今的城子山大营,除了杨集带来的六万大军,还有一万五千名漠州都护府军,总兵力计有七万五。在杨集的中军大帐之中,随军文武济济一堂,通明的火光将大帐照得亮如白昼。

    作为一个上位者,杨集当然不能仅仅盯住漠州地区,尽管他将主战场设定在漠州南北、尽管定下出其不意攻敌不备的战略,但高句丽的高元和渊子游也不傻,他们知道陆战乃是隋军之所长,无论隋军在辽水上做出多大的动静,那都是掩人耳目、掩耳盗铃,一旦隋军发动战争,漠州南北绝对会沦为主战场。只不过他们探不清隋军虚实、主力何在,还来不及针而对之;若不然,他们势必在高句丽的三大犄角部署更多的兵力。

    而他身为东路军主帅,要用主帅的眼光、全方位考虑此战,要是某个环节出现巨大的差错,全局极可能崩盘。所以他必须把战争控制在速战速决的范围之内,一旦战争悬而未决,给高句丽喘息之机,形势就会变得极其复杂,隋军很可能陷入战争的泥潭之中。

    然速战速决同样是一步险棋,这也是杨集率军赶来城子山大营这个最关键对峙点的原因;在行军作战这个方面,杨集完全放心宇文述,但是宇文述急于回归朝堂野望,却容易让他失去自我,稍微不慎,就会把大好局面葬送。

    如今的隋朝和高句丽之战已经朝着极为危险的方向发展,据檀允那个高奸送来的消息称,渊子游的弟弟渊子澄已率七万大军从国内城北上、此时已经进入千山道中段,不日就会抵达安市城。

    这个消息令杨集又是吃惊又是庆幸;他吃惊的是高句丽的坚决态度,毕竟辽东平原南部已然部署了三十五万大军,其兵力超过隋军两倍左右,然而高句丽竟然又将七万精兵调来北方,使总兵力高达四十二万,如果现加修城的民夫、当地青壮算上,高句丽可用之军,少说也有五十万。由此可见,高句丽不但不畏战,反而打算将东路军吃干抹净、夺取漠州和辽东大安县,之后再挟大胜之势与大隋合谈,亦或是趁势进军幽州。羮

    让他感到庆幸的是杨纶的水师比渊子澄晚到两三天时间,要是撞个正着,非但夺不到盖牟城、安市城,还有全军覆没之险。但是他如果再不作为,杨纶仍旧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毕竟两军存在着兵力上的巨大差距,要是再给高句丽从容部署的时间,陆上隋军急切之间,根本攻不破对方严密的防线,而对方却能从容的分布南下,先将杨纶这支奇兵干掉。

    想到这里,杨集毅然下定决心,向济济一堂的随军文武说道:“诸位,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因为等候迟迟不到的物资而让敌军从容部署,那么我们必将优势全无,所以我决定发动攻势。至于物资什么的,此时已经不是重要的东西了!”

    停了一下,杨集又说道:“只有抢先破开僵局,我军优势才能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而敌军也会因为我们的先发制人,被调动起来。到时候,我军可以针对敌军仓促部署的特点,从容的逐个击破。否则,处处受制于人;所谓的灭国之战,更是一桩天大的笑话。”

    纵观整个战争史,绝大多数战争综合国力的较量,而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经典战役之所以让人们津津乐道,原因就是太少太少。故而两国征伐,大势倾轧才是王者之道。

    至于临阵对敌,那更是考验一军主帅的随机应变,主帅只有做到料敌先机、因势而变、当机立断,谋士们的各种奇思妙想、奇谋诡计才能取得奇效;若不然,谋士们设计出再多奇谋,那都是无用功、也挽救不了一国一军。而曹操和袁绍在这方面,就是最为典型的正反之例。

    “大王,前方有紧急军情送来!”就在杨集准备向济济一堂的随军文武谈及作战方略之时,朱粲将一名斥候校尉引入大帐。羮

    他大步走到杨集面前,将一封红皮信递给杨集。

    红色信封代表十万火急,杨集接过信封,从里面抖出一张圭黄的粗麻布,平铺在桌上展开查看,他看了上面的内容,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抬头向众人说道:“高句丽太大使者高进忠率领五万精骑离开辽东城,正往西丰大营进军。”

    听了这个重大军情,帐内顿时一片哗然,几乎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作为熟悉这一带和敌情的漠州都护府大都护,宇文述率先起身发表自己的看法,他神情肃然的说道:“大王,高句丽西丰大营位于城子山大营西南、南夫余城东南。此营与东方的昌图城连成一气,既能威慑我军两大犄角,也可西图辽东郡大安县、黄龙县。而高句丽的三大犄角之中,昌图城部署五万兵力、西丰大营部署十万兵力、西部的磨米城和麦谷各自部署三万。”

    “其总计二十一万的兵力,加上此番新增的五万精兵的举动,足以说明高句丽始终将陆上战场视为重中之重,根本就没有受到辽东大营的影响。与此同时,也透露出高句丽固守辽水防线、进攻漠州和辽东郡北部的战略意图。”

    宇文述这些年吃了兵力不如人的大亏,心中十分赞同杨集先发制人、主动出击的战略战术,他稍作停顿,接着又说道:“依末将之见,高元和渊子游的野心不是夺回漠州那么简单,而是打算歼灭我军,向西占领辽东、燕郡、柳城、饶乐州、安乐,就算他们没有杀入北平郡,但起码也要将我大隋压制到临渝关前。所以正如大王所言,我军当先发制人,否则,处处受制于人。”

    “宇文将军言之极是,末将附议。”杨义臣站起身来,向杨集拱手一礼,沉声说道:“大王,敌军此番增兵,定是因为帛衣头大兄渊子澄援军将至,一旦对方部署完毕,事态将会越发严峻,我们绝对不能再等下去了。”羮

    说完,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大王,末将认为先发制人可以,但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战术战法一旦用了,就没有第二次可言。我们必须将这有且仅有的机会用到关要之处,方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战果,若不然,只会打草惊蛇,令敌军戒备有加,而我军的处境,却是愈加严峻。”

    “大王,末将附议!”骁果军主将阴世师亦是起身表态,他接着锋芒毕露的说道:“依末将愚见,拥有十万大军的西丰大营便是我军的首选目标,若是我军将之攻克,高进忠定然全力北上,这也给了我们以逸待劳的战机。”

    “只要我们将此二军成功歼灭,就能分兵攻占昌图城、磨米城和麦谷城。而高元和渊子游方面,由于兵力过于分散,加上李子雄将军和李景将军兵锋直指,他们根本没有多余兵力救援北方,至于渊子澄所率之军,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杨善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沉声向杨集说道:“大王,阴将军此法不错,我军不打则已,要打就先打最硬的犄角。唯有如此,方能获得最大战果,后面之战,也将变得异常轻松。”

    在诸多良将的一一补充之下,杨集“先发制人”的战术逐步完善了起来,而目标也已定下。

    等到议论的声音渐渐消失,杨集目光扫视诸将一圈,拍板道:“诸位,那我军就打西丰大营,一战而破局。”

    “大王英明!”众文武轰然道。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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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4章:杨集再次打乱仗

    隋之东北,势力结构十分复杂,除了大隋和高句丽,还有东/突厥、霫族、南北室韦、靺鞨诸部等等势力,这些东北异族比起没有什么野心野望的西域各国,充满了进攻的狼性,所以无论曹魏、后燕,还是北魏、东魏、北齐、周、隋都在辽西地区维护着军事存在。各个时期的政权为了东北安全之要,一般都是打服了东北异族以后,再全力向其他地区发动军事行动。

    与土生土长的隋朝人相比,有着历史优势的杨集更是知道来自东北异族后来纷纷变成中原王朝最大的威胁,先是统一半岛的新罗强势犯唐,接着是靺鞨大祚荣在辽东建国、高句丽后人更是在幽州和冀州建国;之后是契丹崛起、靺鞨后裔女真崛起、女真后裔满清崛起……

    正是因为明白这些异族的厉害以及潜在威胁,所以杨集面对东北异族之时,是不折不扣的鹰派,早在他打散突厥汗国之时,就一直主张朝廷重视东北;契丹如今已亡,要是再把高句丽歼灭或是打到三九线以南,接下来就能用汉文明同化东北异族,使之以汉家人为荣,而对方首领和贵族即便明白同化之害,却也慑于兵锋军威而不敢反抗。

    更何况无论是东/突厥、高句丽也好,还是新罗、百济、南北室韦、霫族、靺鞨诸部也罢,大家都以写汉字、精汉学、知汉礼、说汉语为尊荣。既然他们个个天然亲近汉文明,那么大隋只要立了威,就能将汉文明推动开来。

    相对于汉学,推崇逆来顺受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理念的佛学无疑更厉害,若是期间辅以这玩意,汉家文明用不了百年时间就会根深蒂固,而异族的骨头、野性、灵魂也将被逆来顺受的佛学软化掉。

    不过前提之要还是打好眼前这一仗,只要杀了高句丽数十万名士兵,就能震慑野性十足、畏威而不怀德的异族,同时也为汉语、佛学的无障碍进入打下基础。

    中军大帐之中,军议继续。虽然杨集和众多良将定下了先发制人的战略,而目标也明确是西南方西丰大营,但是具体的战术战法比大战略更重要。

    杨集沉吟半晌,向宇文述问道:“宇文将军,西丰大营主帅是松尊,可知对方是何来路?又是什么性情?”

    高句丽和新罗、百济、倭国以前是没有姓氏的,他们与中原有所往来、接触了汉家文明,这才有了姓氏;而高句丽现在有二十多个姓氏,其中又以高、渊、松、檀、权、礼、乙、乙支为最。杨集能够从松尊的姓名推断出对方来自某个大族,但是对于他的详情,却是一无所知,如果不了解对方的性情,就不好针而对之了。

    “大王,松尊乃是捐奴部大傉萨,捐奴部由二十多个部族构成,所以大傉萨等同于突厥部落联盟的大酋长,其余四部也是部族联盟,区别的是管辖多少而已;捐奴部部落联盟位于高句丽西部地区,又被高句丽人称为西部。此部实力虽然不如另外四部,但由于紧紧追随高家为首的灌奴部,故而在高句丽的地位仍比另外三部高。这也就是说,松尊乃是南方派之一,同时也是高元的心腹大将,他的官职也是太大使者。”介绍完松尊的来历,宇文述接着说起了对方的性情:“对峙多年,末将发现松尊最大的特点就是稳重。”

    杨集眉头一轩,问道:“稳重?是不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那种?”

    “正是这种!”宇文述点了点头,接道:“末将这些年,也曾试探过、挑衅过,然而松尊死活都没有发兵追击。”

    “如此,可就麻烦了!”见杨集等人皱眉不语,将军系列中的尉迟恭实在忍不住了,他苦笑着说道:“对方兵力比我们多,又把西丰大营打造得点水不漏,要想攻克此营,怕是要付出不少的代价。”

    “却是不然!”薛举摇了摇头,他在脑海中回顾了一下敌情,然后说道:“首先,西丰大营十万大军由南北双方构成,主帅虽是松尊,可副帅礼雍所率的北方军足有六万人,加上一应粮草物资皆由北方派供给,故而关键人物是礼雍,而不是松尊。”

    “两人理念不一、利益不同,共事至今,必将矛盾重重,而松尊的稳重,极可能被礼雍斥责为软弱。”

    说着,薛举向宇文述拱手一礼,问道:“宇文将军,不知末将可曾说对?”

    “的确如此!”宇文述频频点头:“我等挑衅之时,礼雍之军多次企图追逐,然,最终为松尊召回。我十分认同将军之推断,而对方也确实处于帅弱将强、帅稳重将激进的局面。”

    “多谢宇文将军。”薛举拱了拱手,又说道:“其次、西丰大营位于我军之西南,然其分作南、北、后三营,像张开的双臂指向我军大营,其中的后营是主营,南北二侧为两翼,我军要是袭击北军为主的一翼,礼雍必然不会坐视不管。若是他坚持救援,松尊极可能制止不了。而这,正是我军可以利用之处。”

    “第三、得益于宇文将军严密的防御,使敌军斥候无法进入我大隋之境,也探不清我军虚实;对方此时尤自以为我军仅仅只有一万五千名士兵。长期的对峙,使高句丽全军上下难免有所懈怠。这也是我军可以利用之处。”

    一番话下来,帅才的薛举与将才的尉迟恭所存在的区别立刻就展现了出来。

    高下立判!

    听到最后,尉迟恭心中大感惭愧和羞愧!他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在武艺方面一直以薛举为模样、一直将薛举视作自己要超越的目标,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一个强悍的参照对象,所以尉迟恭常年勤练武艺,并取得了突飞勐进的进展。然而直到现在,尉迟恭勐然发现薛举在武艺方面奠定了一个巅峰以后,转而又在军事方面取得了不斐的成就,使自己只能望其项背。

    薛举这家伙实在是太强了、强得让人绝望;他怎么去追?何时才能追得上?

    “宇文将军,哪一营是北方军?”杨集已经决定采用薛举之策,稍一沉吟,便向宇文述问道。

    宇文述精神一振,拱手道:“大王,高句丽南方军不善平原作战,故而北营由北军镇守,此营守军为一万五千人,距主营有四五里之遥。”

    杨集点将道:“阴世师上前接令!”

    “喏!”阴世师起身上前,抱拳躬身待命。

    “此营交给你们骁果军来打。”杨集取出一枚令箭交给了他,肃然道:“你即刻出发,于寅时正从南营发动进攻,将溃兵往西、往北赶。攻克敌营后,立刻分出一部将士回援,与伏兵一起攻打援军。”

    阴世师接过令箭,后退了几步,一礼及地道:“末将遵命!”

    “杨知运、杨知亮,你二人担任阴将军副将,前去助战。”此二人是杨达的孙子,亦是文武双全之辈,他们兄弟跟着杨集多年,也具备丰富的作战经验。

    “末将遵命!”杨知运和杨知亮出列行礼,走到了阴世师身后。

    杨集目光看着朱粲,点名道:“朱粲!”

    朱粲想不到自己也有任务,他愣了一下,但紧接着,又上前行礼道:“末将在!”

    “你率三百亲兵协助阴将军,你们的使命是拔除巡哨,为大营夺取营门。”因为高句丽山地、山城多,杨集所带亲兵,尽皆精通“特种作战模式”。

    “喏!”朱粲大声应命。

    安排好夺营兵将,杨集又道:“杨善会、尉迟恭!”

    “末将在!”二将出列行礼。

    “敌军未知我军虚实,只能根据宇文将军的一万五千名将士判断袭营兵力,依我之见,最多出兵三万!”杨集取出一枚令箭,沉吟着说道:“你二人率一万名凉州军、五千名奚族精骑,择地设伏,与阴将军所部合力歼灭援军,你部使命是歼灭敌军有生之力。”

    打这种伏击战、夜战,杨集更加相信自己的将领和军队,便以凉州军为主、奚族军为辅。

    人数虽然比估算的敌军少一半,可是凉州军战斗力本来就十分强悍,又占了伏击的优势,所以打这可能存在的三万人是绰绰有余的。

    “末将遵命!”

    “你们下去准备吧!”

    “喏!”阴世师等人团团一礼,快步离开。

    等他们走后,杨集说道:“至于主营之将,由我亲自担任,诸位将军,将本部将士尽都带上!”

    闻言,众人尽皆大骇。

    “大王,我军大营不守了?”宇文述打了大半辈子的仗,生平首次见到这么疯狂的主帅,刚到战场就玩大决战不说,而且连大营都不守了,这让他急得差点跳脚。

    “文吏守就行了!”杨集毫不在意的说完,又向郝瑗和凌敬道:“你们带两千凉州军守营。”

    “下官遵命!”郝瑗和凌敬起身应命。

    “磨米城和麦谷城守军一旦听到西丰大营失守,定然挥军来援,你二人以我的名义向于仲文下令!”杨集停顿了一下,等到两人有所准备,这才又说道:“让他中途设伏,歼灭援军,继而攻克磨米城和麦谷城这个犄角。之后,率领主力与我汇合!”

    郝瑗和凌敬抱拳道:“喏!”

    “都去准备吧!”杨集安排妥当,起身吩咐道。

    “喏!”众将轰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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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5章:骁果出征,寸草不生

    高句丽的西丰北大营位于寇河北岸,龙首山西南麓,冠河在军营以南拐道向北,最终注入辽水。由于交通便利,这里曾是商贸繁盛之地,人口最多时高达万人,但小镇早已被战争摧毁,人口流失、房屋烧毁,只剩下数百间残垣断壁。勈

    高句丽军加以修缮、修整,使之成为一座坚固的大营,同时也挡住了城子山大营通往南夫余城的近道。驻守此营的一万五千名士兵肩负着两个任务,一个打探隋军部署和作战企图,另一个任务是破坏漠州的安宁。随着战云密布,负责北上破坏的士兵已经奉命退回军营,随着他们一一退回,使这片土地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时至寅时初,阴世师已率一万骁果军潜至龙首山一片茂密的森林里,在他们前方两三里外,便是发出亮光的高句丽北营。骁果军将士都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悍卒,他们每个人都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深知战前的每一刻都不能浪费,一到集结之地,便寻找地方休息,抓紧时间喝水吃干粮、喂马,尽量让自己的体力和精力恢复到巅峰。主将阴世师站在树林边缘,默默注视远处北营,在营中火光的照耀下,营栅和哨塔清晰可见。

    约莫等了两刻时间,一名士兵上前低声禀报道:“将军,朱粲打探的回来了。”

    阴世师顿时精神一振,“速请朱将军过来见我!”

    不一会儿功夫,一身贴身武士装的朱粲匆匆上前,抱拳行礼道:“参见将军!”

    阴世师知道玄武卫是干什么行当的人,也知道他们之所长,但他还是询问道:“朱将军,敌军情况如何?防御是否严密?”

    “一切尽在大王的算计之中!”朱粲咧嘴一笑,不屑的向阴世师介绍道:“那些高句丽贼子异常散漫、异常懈怠。别看军营之中火光通明的,可他们的巡哨多数是应付形式,根本就没有尽职尽责。而哨塔之上的士兵更是在睡大觉。”勈

    “朱将军,你带弟兄们从东北方破开栅栏,杀掉巡哨,完成这项任务后,立刻放火为号,我看见大火,就会率军冲锋。”阴世师点了点头,这其实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毕竟两军对峙多年,而隋军一直又处于被入侵的一方,加上他们又不知隋军主力抵达,所以高句丽军懈怠是在所难免之事。

    说着,阴世师又有些不太放心的叮嘱道:“大事为上,可别杀红了眼。”

    “我知道的!将军大可放心。”朱粲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

    阴世师等他消失在夜色之中,当即向亲兵下令道:“令所有将士收拾好东西,准备随时战斗!”

    命令下达,将士们纷纷起身,将战马牵了出来。

    。。。。。。

    寅时是人类最犯困的时候,军营中的高句丽士兵早已陷入沉沉的梦乡之中,营盘的东北方紧靠龙首山山脚。负责巡视这片区域的高句丽军士兵无事可做,却又不敢睡觉,只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赌博闲聊,甚至有的人坐着就打起了盹来。勈

    栅栏旁,十名士兵坐在地上,背靠栅栏打盹,自打对峙以来,他们便一直在这里了,常年离开家乡使他们多少有些厌倦了;之前还能北上掠夺,但是隋军东路军的到来,他们已经从北方退了回来,虽然将军一再强调不可懈怠,然则过了这么久,隋军仍然毫无动静,这便让他们开始无所谓和懈怠了起来。

    杀机往往发生在人们意想不到之时,就在这十名士兵睡得正香之时,一只大手从后面捂住了他们的嘴巴,冰冷的刀锋轻松地划破了他们的咽喉,在士兵们愕然睁开的双目中,一些士兵翻过栅栏跳了进来。

    不算明亮的光线下,一百五十名玄武卫如灵活的猴子一般,悄无声息的潜入大营,三人一组,朝着周围摸了过去。另外一百五十人则是用横刀刀背的锯子贴地锯断了一根根打入地下的栅栏木。

    凉州军使用的横刀是工匠根据士兵的战斗所需、扎营所设计出来的新式横刀,与以往的横刀不同的是刀背中前段多了一排坚利锯齿,既能在刺入敌人身体时将伤口扩大,也能在扎营时当锯子切割木料,在切割木料之时取代了刀刃,达到保护刀刃的作用。将士们奋力锯木,很快就把面前紧密相连的栅栏、鹿角消除干净,接着又往两边锯。

    潜入营中的玄武卫在朱粲的带领下,将四周的巡哨诛杀一空,这片区域的军营不多,只有一千名士兵驻守,从开始入营杀到最后,用时不到两刻时间,想象中的厮杀的场面更是没有出现,包括千夫长在内的千名士兵,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光。

    “将军,完事了!”一名队正将千夫长的头颅带到了浑身是血的朱粲面前,意犹未尽的低声询问道:“要不要继续杀?”

    杨集亲兵众多,负责堂堂正正作战的亲兵以杨爽的亲兵为主,他们正值人生的巅峰,年纪都在四十多岁;有了损失后,杨集又陆陆续续从军中吸纳百战悍卒,使亲兵的数量始终维持在万人左右,平时都以家仆、家丁、店铺佣人、农庄和商队护卫的名义散居各处。勈

    而以刺杀、暗杀为主的玄武卫和朱雀卫则是杨集一点点攒出来的厉害之军。玄武卫相对于人数不多的朱雀卫,足有三千人之多;这一次杨集为了夺取高句丽不计其数的山城,尽皆带来辽东。

    不过玄武卫和亲兵虽是杨集私军,但是随军出征的亲兵在名义上,都占用了凉州军的编制;若不如此,朝廷关和制度关说过不去。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有两重身份,他们既能拿到朝廷的俸禄和抚恤,也能拿到王府的俸禄和抚恤;除了杨集之外,谁也调动不了他们,甚至很多凉州将领都不知有这么一个编制。

    如是一来,给人的感觉就是杨集没有多少亲兵,别是逾制了,连亲王能够配置的亲兵都不到。

    至于朱粲,实际也有军职。

    “一切都以大局为重,休要胡来乱来,依令放火吧!”朱粲虽然也有一些意犹未尽,可他常年跟着一帮聪明人厮混,杨集等人无论商量什么事儿,都对他没有避讳,久而久之,他自身的智商和视野也因为那些聪明人得到拓展。他不但知道此战的意义所在,也知道他们人数太少,根本不能在天亮前杀光营中敌军。

    他们此时要是逞一时之快、坏了大计,整个东征大计都会因此出现巨大变故,而身为家主的杨集也将因为他们的愚蠢举动,受到巨大的牵连。

    “遵命!”队正将千夫长的头颅丢在地上,转身就去准备了。勈

    。。。。。

    这支高句丽军主将名叫渊太朗,出身高句丽第一权贵之家,他的父亲便是帛衣头大兄渊子澄。渊太朗在家中排行第二,武艺高强,自辽东平原北部失守之后,便奉伯父渊子游之命、坐镇此营。

    这些年来,他深得渊子游器重,多次率军杀入漠州,取得了累累战果,不仅抢到大量物资,同时杀死漠州军民万人之多。

    渊太朗的军帐灯光明亮,他正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分别向西丰大营主帅松尊、辽东城的伯父书写一份刚刚得到情报:据他部署在北方的斥候送来消息所说,隋军在辽东郡大安县大举集结,将近十万大军正往漠州进军。

    这是一个异常重要和紧急的情报,目前人人都认为隋军主力集结在辽水西岸,便是大王高元和他的伯父的眼光也凝注在辽水、辽泽;而北方战场却因为部署大量军队的缘故,反而不怎么受人重视。但是通过这个军情来看,辽西隋军只是掩人耳目罢了,实际兵力并不多。

    而杨集真正的目标实际是重兵云集的北方战场,他这种避弱击强的战略战术,不但出人意表,也让他们这些北方防线的将领都想不到。如果重兵云集的三大犄角被打个猝不及防,那么他们这些将领就是高句丽罪人了。

    他安排好亲兵赶赴主营和辽东城送信,正在地图之前揣摩隋军进军路线之时,忽然响起的喧哗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顿时大怒道:“发生了何事?”勈

    一名亲兵撞撞跌跌的冲了进来,高声喊道:“将军,军营东北方失火了!”

    “什么?”渊太朗大吃一惊,腾地起身向帐外走去,刚出大帐,只见东北方烈焰冲天,火海连成一片,将士们衣甲不振的、跌跌撞撞从大帐内逃出来,哭喊声响彻天地。

    渊太朗看得心惊肉跳,随即厉声向闻讯赶来的亲兵统领问道:“可知是怎么回事?”

    亲兵统领说道:“将军,卑职也不知是何原因,会不会是有人纵火?”

    “九成九是隋军来了!”结合着方才收到的军情,渊太朗立刻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疾声向集结而来的亲兵们吩咐道:“立刻奏响战鼓,令全军将士备战!”

    “遵命!”亲兵们依令散开。

    “咚、咚咚、咚咚咚……”的战鼓声很快就响彻在军营上空。将士们睡得正香,骤然响起的战鼓声令他们心惊肉跳,来不及穿上衣甲便取出兵器,不顾一切冲出大帐,当他们出了营帐,只见火光冲天,东北方向更是乱成一团,很多人光着上身、赤着脚,狼狈万分的哭喊着。勈

    。。。。。

    “将军,朱将军已经搅乱了敌营,此刻一片大乱。”营外的夜幕之中,一名士兵欣喜若狂的说完,又拱手向阴世师大声请示道:“我军是否可以冲锋了?”

    “鸣号,令全军将士冲锋!”阴世师骑在马背之上,自然也看到军营一片大乱,他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呜呜、呜呜呜呜!”刹那间,苍凉而雄浑的号角声大作,早已整装待发的骁果军将士在各自将领的率领下,朝着自己的‘任务区’杀去。

    马蹄紧扣大地,发出“轰隆隆”、“轰隆隆”的巨大响声,很快就越过两里的差距,闯入大营之中。

    骁果军个个身强力壮、骁勇善战,每个人都能以一当十,堪称大隋王朝王牌之师。这支精锐之师的每个将士都在左臂纹着一只血鹰图形,装备更是令人刮目相看,他们骑的脚力是神骏的战马、穿的是上好的明光铠、戴的是豹头盔,同时配备长矛和特制横刀,这样的装备在大隋王朝可谓是鹤立鸡群。

    在大隋军队之中,骁果军属于吃好的、用好的、俸禄也是最高那一种军队,但是骁果军自创立至今,他们始终都没有打过一仗,因此全军上下饱受非议。勈

    对面各种流言蜚语、冷嘲热讽,十万骁果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全军上下做梦都希望用几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为自己正名。此时终于有了出战机会,竞雄之心立刻使将士们如同猛虎下山一般,他们在各级将领的率领下突入敌营,杀得高句丽士兵哭喊哀嚎、尸横遍野。

    惨叫声、哭喊声、喊杀声响彻高句丽北大营,高句丽士兵四散奔逃,大部分都向北方、西方逃去,而阴世师早在北方和西方各自部署了一支千人队,他们乱箭齐发,一片片逃来的高句丽士兵惨叫着被射倒在地,但求生的本能促使后面的士兵不顾一切地向这两个方向奔来。

    “与异族作战期间,我军从来没有接纳俘虏的习惯、从来没手下留情的愚蠢之举。”作为骁果军之将、此战之首,阴世师并未像个猛将那般上阵杀敌,而是率领一支亲兵站在高处观战,当他看到营中敌军已经被杀乱了,冷酷的向亲兵下达了全歼的命令:“立刻给我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将敌军尽数杀死,一个俘虏都不要、一个敌军都不准放过。”

    “遵命!”亲兵闻讯,纷纷鼓起腮帮子,奋力的奏响了全歼的号令。

    “呜呜呜呜”的号令传达,隋军将士喊杀震天,更是毫不手软的奋勇杀敌。

第786章:理念的冲突

    西丰三营总兵力是十万人,北营部署一万五千名北方系,南营部署一万名南方系士兵,如是分兵之后,主营有七万五千人。主营亦是在一个小村庄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军营,此时已是深夜,而中军大帐仍旧灯火通明,主帅松尊正在伏案观看地图。鉈

    松尊已是年过五旬的儒将,他虽然以文臣入仕,可他并非是一个不知兵的人,之前在南方坐镇的时候,便是因为他的稳重、谨慎,使得高句丽一次次的击败了企图偷袭的百济军和新罗军。而此番能够担任三大犄角的主帅,实际便是渊子游举荐的结果,而渊子游看重的正是他的稳重。

    松尊在北方这些年,也接触到了大量与隋朝名将、名帅有关的资料,他知道杨集是一个充满进攻性的激进的人物,既然隋朝让他担任东路军主帅,高句丽就应该放弃幻想、准备战斗。而且他知道杨集作战风格最大的特点就是大胆、就是敢为人之所不敢为,加上他又没有打水战的‘履历’;所以杨集一旦来了,那他绝对不会按步就班的打仗,而是直奔北方战场。

    对于松尊的分析,高元和渊子游十分认同、全力支持他严防死守的策略,遗憾的是上峰虽然十分赞成,但下面的将领却因为他常年的过度谨慎、稳重失去了信任和耐心,都认为他杞人忧天,没人当他的命令是一回事。

    因为这几年时间之内,松尊没事就担心隋军袭击、没事就召集众将议事。一开始,大家都会第一时间赶来中军听令,可是每一次所谓的袭击都不存在,如此久而久之,大家都烦透了松尊,再加上南北双方矛盾重重,所以礼雍为首的北方派越加瞧不起患上‘臆症’的松尊,对于他的命令,几乎都是阳奉阴违。

    其实不止北方派,即便是南方派系将领也很烦;只不过南方派毕竟是一个派系的人,而且大家又一同遭受北派派嘲笑,故而还能抱成一团。

    近几天传回来的消息让松尊心中蒙上了一层阴霾,昌图城主将权明的斥候和巡哨尚未抵近南夫余城,就被隋军杀得全军覆没;磨米城和麦谷城主将乙豹也是遇到这种情况。这两起异于往常的事件,使松尊意识到隋军是在掩饰,是不愿把一些秘密为高句丽斥候探知。

    尤其是南方的辽水防线送来的战报称,杨集始终没有踪迹,这让松尊判断出隋军主力已然出击,目标就是他们三大犄角。鉈

    严峻的局势使他越来越感到焦虑,本来他是邀请副帅礼雍一起来议事的,然而对方根本不买他的账了。

    “松显!”松尊看了半天地图,也断定不出杨集目标是三大犄角中的哪一个,他叫了下尽职尽责的亲兵统领。

    “末将在。”松显走上前来,躬身询问道:“不知家主有何吩咐?”

    “可有隋军的消息传来?”揉了揉发涩的眉心,松尊忧心忡忡的问道。

    “没有。”松显摇了摇头,轻声答道:“我们的人一直在打探消息,然而我们的人几乎进不了隋军的防御线,即便有人突入其中,也没有任何音讯传来,看样子,他们也被隋军击杀了。”

    “告诉所有人,让大家加紧戒备,没事尽量不要出营。同时令权明加强戒备、打探敌军动向。”松尊虽然觉得相比于西丰大营,杨集更有可能在昌图城那边去兴风作浪,不过还是显得十分慎重。

    “是!”松显答应一声,劝道:“家主,您这些天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还是休息一会儿吧!”鉈

    “我睡不着啊!”松尊叹息一声,说道:“我们这次的敌人与以前新罗、百济都不同,是一个望而生畏的霸主,与之相比,我高句丽是个微不足道的弱国。弱国在与强国的之时,也不是不能胜,但弱国却不能出一点差错,因为一次失利,就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影响。而强国,却输得起。”

    “如果我们被隋军突破防线,那么失去的并不是简单的国土、军队,而是意味着隋军能够长驱直入直达辽东城。”

    “但是礼将军等人,却没有理会我的苦心,着实是……”

    话没说完,门外就有人大声惊呼:“火,大火!”

    松尊和松显为了一愣,帐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掀开,一名亲兵大喊道:“将军,北营火光冲天。”

    松尊连忙奔出大帐,只见东北方向火光冲天、赤焰飞舞,正是北营被烧着了。

    看着看着,他眼中闪过惊骇神色,扭头看向松显,却见对方也是一脸灰败,他惨然道:“一定是隋军所为。”鉈

    “家主,现在怎么办?”松显疾声询问。

    松尊闻言默然,努力的思索着对策。

    便在此时,军营之中传来一阵阵战鼓声,不大一会儿功夫,一名将领策马奔来,大声道:“将军,大事不好了,礼将军集结大军,准备前去营救北营。”

    听了此话,松尊惊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急得大吼道:“快,命令礼雍停下来。”

    “已经晚了!”将领苦笑道:“礼将军的前锋已经出营。”

    此话听到松尊耳中不啻于晴天霹雳,将他轰得眼冒金星。在这一瞬之间,他已经看穿了隋军的作战意图,这分明就是‘围点打援’、‘引蛇出洞’之计,礼雍此时出兵,不是去送死又是什么?想着自己已经命令不动礼雍了,他毅然向松显下令道:“传我将令,令我军将士各就各位、固守大营,做好战斗的准备,要快。”

    “遵命!”松显行礼而去。鉈

    此时此刻,松尊的头脑前所未有的冷静了下来,他摘下宝剑,递给了一名亲兵小将,沉声吩咐道:“持我佩剑前去南营,让他们亦做好战斗准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一兵一卒出营;违者,以谋反罪论处。”

    “遵命!”小将接过佩剑,带着自己的士兵就往外面奔去。

    松尊深吸一口气,接过一名亲兵递来马缰,飞身上马:“随我去见礼将军。”

    。。。。。

    此时的西丰北营火光冲天而起,一顶顶帐篷赤焰飞腾,照亮寇河流域的夜空,空气中弥漫刺鼻的血腥味和焦臭味。大营之内的高句丽乱兵哭爹喊娘的争先恐后的逃命,骁果军截断了溃兵通向主营的逃生之路,直杀得人头滚滚、死尸堆积。

    营盘的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整座大营都被浓烟笼罩,人马根本无法再呆下去,一股股浓烟卷来,呛得隋军士兵连连咳嗽,眼泪鼻涕都被呛出来,而战马受到高温的灸烤,也在不安的嘶鸣着。阴世师高声下令道:“传我命令,全军立刻退出大营,到外面等着溃兵前来送死。”

    隋军士兵纷纷撤到营外守着,而侥幸没有被杀死、烧死的高句丽溃兵也向外面逃去,但是隋军士兵已将军营团团包围,一旦有人从大火之中出来,就被当场被格杀。鉈

    在这场战斗中,敌我双方的兵力差距不大,隋军占着有心算无心的巨大优势,使这场惨烈的战斗来得迅猛、结束很快,且由于阴世师下达斩尽杀绝的命令,所以隋军手上并没有什么俘虏。

    黑底红章旗帜指引之下,骁果军一队队地自发集结过来,铁甲和兵刃在火光中闪烁着刺眼寒光。朱粲为首的玄武卫押着几名俘虏跑了过来;远远的,朱粲便哈哈大笑着说道:“阴将军,末将等人抓到一条大条。”

    “哦?”阴世师意外的看向朱粲,笑问道:“朱将军抓到了什么大鱼?”

    “此军主将渊太朗,同时也是渊子游的侄子。”朱粲笑着说道:“哈哈,这家伙第一时间就被我们盯上了,等他率领亲兵离开军营,就给我们放箭撂倒了。”

    “妙极!朱将军此番可是立下大功了。”阴世师目光一亮,他看了看朱粲,又看了看被推了过来的渊太朗,说道:“渊太朗?愿降否?”

    渊太朗大半张脸都被血糊住了,显然中箭后,他和他的亲兵还与玄武卫进行过一场战斗,他眼中闪过一抹仇恨的光芒,冷冷的向阴世师说道:“渊氏子弟没人怕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想当勇士吗?佩服佩服!”阴世师没有高声呼喊,但语气中带着的死亡气息却沉甸甸的压向渊太朗。鉈

    渊太朗嘶声道:“尔等为何犯我疆土?”

    “收复失地而已!”阴世师眉峰一挑,不再理会渊太朗,向朱粲说道:“朱将军,此人对大王相当有用,你们立刻将他押往大营;对了,千万不要给他自刎的机会。”

    “喏!”朱粲也不废话,他应了一声,便率领玄武卫押着渊太朗等人返回大营。

    阴世师目光在杨知运和杨知亮身上扫视了一下,发现杨知运负伤了,于是说道:“杨知运,你率领本部留下打扫战场,救助我军负伤将士。”

    “喏!”杨知运手上有个千人队,闻令,立刻率军退出大军之中。

    “全军向南,准备下一场战斗。”调转马头,阴世师带着主力大军朝西丰大营方向而去。

第787章:乱了套了

    “咚、咚咚、咚咚咚~~~”密集急骤的战鼓声在高句丽西丰大营上空回荡,将士们从梦中惊醒,纷纷仓促披挂战甲、戴上头盔、拿着兵器向帐外奔去。焜

    尽管营中士兵皆是精锐之师,可是他们没有进行过夜间突击训练,并不代表刚从惊梦中醒来就能迅速形成战斗力,当紧急集结的战鼓骤然响起,将士们在黑夜之中兵不认将、将不识兵,加上指挥不畅、命令不达,所以精锐之师在短时间内和一群乌合之众并无不同。

    精锐之师与乌合之众最大的区别是不会崩溃、不会胡乱奔跑、恢复冷静所用时间也短,他们能够在号令的指引下,迅速进入战位、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北营巨大的校场之上火光冲天,两万名轻骑兵和一万名重骑兵已经排成整齐的阵列,这些将士都是北方派,他们与右营的南方派颇有泾渭分明的架势,而负责指挥这支高句丽军的主将是礼雍。

    高句丽南北双方的军队各具特征,北方由于有广阔的辽东平原、以前又与“松嫩平原”的靺鞨有生意往来,使得北方战马充足,而军队也理所当然的以充满进攻性的骑兵为主,时至今日,他们完全拿得出二十多万骑兵,加上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所以放眼天下,高句丽骑兵亦是一支令人恐怖的存在。而南方军受地形地貌的限制,以及作战的要求,自然而然的以步卒、水师为重,骑兵虽然也不少,可是数量却比步卒和水师少。

    有着如此强悍之军的高句丽若不是受到粮食、缺少名将的限制;若不是时不时被新罗、百济、靺鞨、契丹拖后腿,他们的地盘绝对不止现在这些。

    身穿重甲的礼雍骑在一匹战马之上,手执一柄长刀,身边跟着五百名人马俱甲的亲兵,他将麾下将校尽皆招致面前,环视一周道:“诸位都是北方子弟,当知局势之凶险。杨集为首的十余万随军来势汹汹,亡我高句丽之心昭然若揭。一旦辽东三大犄角失守,隋军将会顺势南下,将大王和大对卢困于孤城之中,而诸位的父母妻儿也会遭受敌寇践踏荼毒。”

    “北大营火光冲天、赤焰飞舞,很显然是宇文述老贼得知大军将至,便由此破开局面。现在,我们的弟兄正陷入苦战,急须我军前去救援。诸位是随我前去建功立业、还是见死不救?”焜

    “建功立业、建功立业!”将校们面容坚毅的振臂大呼。正如礼雍所言,此间大多数将校皆出身北方派,深知三大犄角一旦丢失,身在辽东城的高元和渊子游将直面敌寇之兵锋,如若他们不幸陷入敌军之手,高句丽灭国之日已然不远。

    他们当兵打仗为了什么?

    除去加官进爵这等目的之外,还有几分保家卫国之使命感,如果他们任凭宇文述区区那点兵力攻陷北大营、屠戮北方军弟兄,将来又如何面对父老乡亲?

    礼雍的弟弟礼城站在人群中,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兄长,大呼道:“吾等北方儿郎,自当拼死杀敌、守卫国土,纵死亦要护佑乡梓!”

    “吾等北方儿郎,自当拼死杀敌、守卫国土,纵死亦要护佑乡梓!”

    “吾等北方儿郎,自当拼死杀敌、守卫国土,纵死亦要护佑乡梓!”

    “……”焜

    众人纷纷应和,礼城这话说到他们的心坎上去了,他们北方祖辈祖辈在战场之上奋战,可不像南方娇贵的“老爷兵”那么窝囊。

    礼雍见士气可用,大感欣慰,正欲说话之时,几名骑兵快步闯到校场之上,一人不待战马停稳,便身手矫健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他快步来到礼雍面前,疾声道:“将军,隋军攻势如潮,请将军速速援救!”

    校场前方登时为之一静,将领们都用焦急的目光看向了主将礼雍。

    “北营弟兄正在等我着我们去支援。事不宜迟,全军立刻出征!”礼雍知道此战乃是以弱敌强,与开皇十九年如出一辙,若能将隋军进军的脚步拖到草木凋零、冰天雪地时节,攻防形势将会逆转,淤泥盈道的现实或能成为隋军折戟沉沙的葬身之地。

    只不过现在的北方对峙线实在太长,除了几个对峙点,高句丽周边无险可守,现在是可以依托三大犄角抵挡一阵,但若隋朝大军源源不断来援,将兵力的优势逆转,那么他们就危险了。所以当务之要是守住北大营,并以宇文述之军的性命挫败隋军锐气、鼓舞己方将士士气。

    一场弱国和强国的战争,兵力之对比固然重要,但是军心士气更为重要。若是能够抵达北大营之后就旗开得胜,一举拿下隋军在辽东平原的军事重地城子山大营,对大军士气的提升必将有极大好处。

    军心鼓舞、士气如虹,再有绝对优势之兵力,那么席卷漠州三大犄角直抵辽东,势必指日可待。焜

    “遵命!”诸将各回本部之后,大军当即开拔。

    三万人马兵分三路,浩浩荡荡离开大营,将士们手持火把,如同一条长龙般向北大营绵延而去。

    。。。。。。

    当松尊赶到,三万北军已然扬长而去;他非但制止不了礼雍的后续部队,反而被冷嘲热讽一番。

    对于北军将士的冷嘲热讽,松尊根本就不予理会,毕竟南方双方的口水仗也不是一两天了,万幸的礼雍最近虽然愈发猖狂,但是在对付隋军的事情上,却从来没有拖过后腿,这让松尊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其实事务之上,此时已经做出某种决心的松尊更没有心思理会北军的嘲讽。

    回到中军大帐,聚将议事。

    整个大帐的气氛,此时显得十分压抑,一是隋军的忽然进击,令将领们大感紧张;二是礼雍的太过目中无人了,这简直是擅自行动,根本就没有把主帅放在眼中。焜

    松尊的副将乙支武德面色十分阴沉,他是乙支文德的弟弟,对害死兄长的渊氏系将领没有半点好感,向面带思索的松尊说道:“将军,礼雍实在太过分了!”

    “无妨!无妨!”松尊挥手打断了乙支武德,他很清楚南北双方的不合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实非朝夕所能解决,要是自己也像礼雍那般一味逞强,最终的结果是白白便宜隋朝,因此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

    望着一干愤愤不平的将领,缓缓的说道:“大王和大对卢已然决定歼灭杨集之军,眼下却是一个大好良机。”

    乙支武德愣了一下,赶紧又问道:“将军,不知是何良机?”

    “敌军显然是以北大营为饵,诱我军出击。礼将军如隋军之愿,率三万大军出击,兵力之多出乎隋军之意料。”松尊沉声道:“隋军此刻的目光定是凝聚在礼将军所率之北军,而城子山大营此时必然是兵力空虚。所以我决定为率军北方,直取敌军。”

    “这样既能动摇隋军军心、缓解礼将军之压力,为他创造制胜之机;而我军,也能攻克敌营断敌三大犄角之一,可谓是一举两得。”

    说到最后,松尊原本淡如止水的脸上兴起了一抹亢奋之色,此番能够把隋军套入圈套之中,除了突如其来的战斗和礼雍的贸然进军之外,也是他这些年来不断向隋军示之以弱所致。焜

    “此战不容有失,吾当亲自率军出征。主营这边,便由你主持。”松尊站起身来,整个人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豪气,让乙支武德有一种错觉,仿佛眼前这位主帅并非是以往文质彬彬的儒将,而是一名指挥千军万马、纵横沙场的悍将一般。

    这种感觉,昔日在他兄长乙支文德的身上也见过,不过尽管如此,乙支武德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起身拱手一礼,主动请缨道:“将军乃是我军主帅,军民之寄托,而且北方防线安全与否尽在将军一身,将军焉能亲身犯险?此战交与末将指挥便是。”

    乙支家族自乙支文德死得不明不白以后,每况愈下。他决定为了国家、为了家族打这场前途未卜的战斗。

    如果战死在沙场之上,那也能搏出一个为国捐躯、马革裹尸之美名,而家族也将因此得到荣光和大王的荫萌。如果一战功成,则是继承了兄长之名望,从而得到大王重用,并且顺利进入高句丽中枢当中。

    “不!”松尊却是摇了摇头,双眼闪烁着坚定的神色,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口吻道:“此战非我率军不可!一在此战事关重大,不容有失;二在我南方军之荣耀,只因北方军瞧不起我们由来已久,若我这个主帅避而不战,最后哪怕打胜了,他们仍旧有话说。”

    “将军小心,末将恭祝将军凯旋归来。”乙支武德闻言长叹,正如松尊所言,南北双方的之明争暗斗由来已久,主帅此番率军出战,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让北军取得战果,南军却碌碌无为,他们日后的处境更为尴尬,甚至还会动摇大王高元的威望、威严。

    “嗯!”松尊应了一声,吩咐道:“战事已起,南营也可能北移了,我走之后,你令五千将军前来防御大营,剩余五千将军,坚守南营。”焜

    “是!”乙支武德肃然应命。

    松尊不再废话,大步向大帐之外走去。

第788章:大戏开幕

    高句丽自汉至今,已有六七百年历史,他们的阶级之分在一次又一次斗争中固化了,这种阶层和思想的固化,使全国上下形成了一个无形却又牢不可破的大网,他们较之新生的大隋王朝,情况更为严重。兄

    想要从内部突破这个无形却又让人喘不过气的牢笼,根本是不可能的。高元那个高句丽王一旦想要动这个大网,就会遭到方方面面的反击,哪怕落到身死国破的下场,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除了外力以外,高句丽根本没办法打破这个牢笼。

    在高句丽牢不可破、坚不可摧的牢笼之内,礼家处于权力‘金字塔’的尖端,他们和渊家建交已经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

    最初是礼家带着出身不好的渊家跑,当渊家的实力到了相提并论的地步时,两家便结为兄弟,同时走上了联姻之路,时至今日,彼此之间的血缘关系已经不会你我,双方的关系更没有因为渊家的超过而淡化,反而因为渊子游和渊子澄会做人,变得越来越牢固。

    一听到渊太朗为首的渊家军遇难,礼雍便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调兵来援,只恨不得每名士兵都生出一对翅膀,能够直接飞到北大营,与渊家军共抵外敌。

    高句丽三万骑兵打着火把,在“轰隆隆”的马蹄声中,犹如一条火龙煞气腾腾的向火光熊熊的北大营飞奔而去。

    “快,再快一些。”礼雍大声向身边的亲兵催促着。

    “将军,再过六七里路便是北大营了,接下来必将进入一场惨烈的战斗,我军是否休息一下?”一名部将向礼雍朗声说道。兄

    “哼!”礼雍冷哼一声,粗犷的脸上闪烁着一抹焦急之色:“我们是可以休整,可是北大营的渊少将军和弟兄们却等不起!”

    部将犹豫着说道:“可是这段路,极可能有伏兵!”

    “我已经部署了两千名斥候和巡哨,难道他们是死的吗?”礼雍虽然一心支援北大营,解救营中将士,可他也知道这段路上,九成九有伏兵;故而他在出兵之前,就已经把大量斥候和巡哨洒了出去。

    他冷冷的说道:“回你的本部去,小心戒备。”

    “遵命!”部将应了一声,打马离开。

    “将军!据后军将士所言,松尊将军曾一力制止我军贸然行事,然而被我军将士以冷嘲热讽了一番。”礼城打马上前,向礼雍说道:“松尊将军好歹也是大王、大对卢任命的北方主帅,大敌当前,南北双方理应同舟共济、合力抗隋,我们的所做所为,是不是太过分了?是不是不利于双方的团结?”

    “嘿!那你就想多了。”礼雍嘿嘿一笑,满是狡黠的说道:“松尊诚然是谨慎过了头,我也瞧不起他。可他这个人宽宏大量,一心为国效力,绝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与我们计较。他在后面坐镇,以我自己坐镇更令我放心。”兄

    “这倒也是!”礼城顿时为之哑然,渊子游之前就说松尊善守、礼雍善攻,两人合起来便是攻守兼备;现在礼雍带兵出来了,善守的松尊不用猜也会集结大军镇守大营,设法配合他们北方的行动,所以后方的确用不着他们来操心。

    “休要说这些了!”礼雍敛去脸上的笑容,向自己的弟弟说道:“你是重骑兵的主将,此军离开不你,立刻回去指挥大军,自己小心一些。”

    “是!”礼城行礼退下。

    “全军将士加快行军速度!”礼雍甩了一下马鞭,疾声高呼道:“别让我们的弟兄久等了。”

    “遵命!”命令下达,士兵们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

    夏天的寅卯之交,也是黎明前的黑暗,在小寇河南岸一座地势较高的丘陵之上,杨集立马在高处,目光淡然的注视着西南方照亮天片天空的西丰大营、以及蜿蜒向西北的“火龙”。兄

    据宇文述提供的情报,主帅松尊和副帅礼雍处于‘主弱臣强’、‘将帅失和’的情况,在他们的带领下,南北两军谁也不服、谁也不听谁,这便是整个战局成败的关键之处。对面着对方存在的矛盾,只要点一把火,双方的积蓄多年的矛盾就会如火山一般喷发出来。而这把火,便是北军坐镇的北大营。

    如今看来,稳重过度的松尊果真压制不了礼雍,使之率军走向杨善会和尉迟恭的伏击圈。

    “末将现在才明白大王百战百胜的原因、嗯,原因之一了,那就是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旁边的宇文述颇有感触的说道:“这一次我们只想着敌军势大、不可力敌,但是大王仅仅只是利用一个点,就能轻轻松松将敌军弄得四分五裂,然后逐个击破。”

    “这也是不得不为之,因为我们没有时间,也拖不起;越拖下去,敌军越多、我军处境越不利。”杨集目光紧盯着前方,头也不回的说道:“说白了,这是一场比谁更不要命,谁不要命就能破开僵局;从目前看来,我军赢了大半!”

    宇文述闻言,苦笑着点了点头。

    杨集此法其实就是惊天豪赌,相当的凶险,一切的一切都要建立在拥有强兵悍将的基础之上,要是某个将军、要是某个支军队配合不上,极可能满盘皆输。

    另外就是此法看似十分简单,谁都可以来玩,可是除了杨集本人以外,根本就没有人敢拿国运来玩,以前还有个杨素敢这么玩,但现在,只剩下杨集了。兄

    换成是他宇文述,是不敢这么疯狂的。

    “启禀大王!”这时,一名亲兵上前躬身禀报:“杨善会将军让人传来消息,说是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动手。”

    “什么时候了?”杨集回头向扮着亲兵的张出尘问道。

    “回禀大王,马上就要进入卯正了。”张出尘说道:“天也快亮了。”

    杨集向信报的亲兵说道:“告诉杨善会,让他们按原计划行动,休要事事都来请求。”

    “遵命!”亲兵行了一礼,疾奔而去。

    杨集抬头看了看如墨一般的天空,淡淡的说道:“我们也要准备作战了,绝不能让高句丽连成一气,否则,杨善会危矣!”兄

    。。。。。。

    杨集等人所在的地地名叫小寇河,这一段河床是自东向西流,而绕过龙首山向北流那一段,则是名叫寇河,少了一个“小”字。

    寇河在这个时节的水量比较大,汹涌之水漫过凹陷在地的河堤,沿着平原北流而去,滋润着附近的土壤。

    因为附近皆是黑土地,故而奔腾河水常年累月淘涮之下,使得河道曲折、忽宽忽窄。

    杨善会立骑站在河道一处山丘之上,借着北大营的火光俯瞰着河道中由沙袋、木料硬生生堆积起来的水坝。

    水坝上下,水位相差极高。而不算牢固的水坝更是将奔腾河水拦腰截断,无处可去的河水将河床溢满之后,向地势比较低的西南方草原缓缓流淌而去。

    在杨善会身后的西丰北大营方向,火光冲天、杀声依旧往这边传来。兄

    “启禀将军!”一名斥候自远处策骑狂奔而来,到得近前停下战马,在马背大声禀报道:“阴将军已经攻克敌营,已率主力之师向这边驰援而来。”

    杨善会闻讯,绷紧的心弦骤然一松,但又有些不解的问道:“喊杀声是怎么一回事?莫非还有敌人负隅顽抗?”

    “敌军已经尽诛一空。”斥候答道:“是阴将军令杨知运将军所部发出的声响,目的是诱敌军加速前进,使他们忽略眼前之事。”

    这就是名将的价值之所在,很多事情不用主帅下令,他们都能随机应变的做出利于己军的准备,而阴世师显然也是属于名将的行列。

    “好!”杨善会点了点头,沉声吩咐道:“让阴将军遵照大王之命行事,休要误了时辰。”

    “遵命!”骑兵抱拳一礼,立刻调转马头,转身就迅速离开。

    ……兄

    很快,又有一骑飞马而来,向杨善会大声禀报道:“杨将军,敌军已向我方飞奔而来,人数足有两三万之众。”

    杨善会肃然道:“继续打探!”

    “遵命!”斥候依令而去

    “将军,尉迟恭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攻击,只要敌军进入攻击范围,就会烧火为号。”

    “我知道了!”

    “……”

    一轮一轮斥候不断向杨善会奔来,源源不断的将各方军情带来。兄

    杨善会立于马背之上,遥望着火龙越来越近的方向,神情冰冷如铁,不动声色。

    一队队抓紧时间休息的亲兵飞身上马,簇拥在主将的身边,一领领甲胄在淡淡照来的火光之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过了约有两刻时间,只见东南方向升起一道一道火光,在夜幕中分外明显。

    杨善会心知时机已至,立刻大声疾喝道:“全力掘堤!”

    “遵命!”在河堤待命的士兵接到命令,立刻忙碌了起来。

    片刻之间,水坝仿佛为了呼应浩浩荡荡而来的高句丽骑兵一般,发出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隆隆”闷响之声,积蓄在上游的河水犹如冲破牢笼的猛兽似的,咆哮吼着向下游奔腾而去。

    杨善会一勒马缰,取下了‘得胜钩’上的马槊,放声高呼道:“尔等随吾自上游出击,杀他个措手不及!”兄

    “杀杀杀!”亲兵和掘堤的兵卒们尽皆紧随其后,向着敌军侧冀袭杀过去。

第789章:获得反败为胜之机

    凉州军自杨集而下,所有大小将领都是用骑的高手,都知道平原之上的骑兵很难对付,一旦让他们冲锋起来、而己方又来不及结结步兵阵式的话,那就是单方面的屠杀;如果以骑对骑,己方也会出现不小的伤亡。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天时、天利令对方骑兵失去骑兵优势。笤

    像杨善会这般修坝掘坦,其实就是利用地形来抵消骑兵的冲锋优势,他实际上并不指望冠河之水能够把高句丽三万骑军尽数淹死。

    一是寇河水势不大,水量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起不到水淹大军的作用;二是寇河两边是平原,水坝中储存的水量一旦下放,就会向下游河床两侧漫溢。所以他修水坝和决堤的主要目的就是把本来就比较蓬松的黑土地泡软,以沼泽般的地面抵消骑兵的冲锋优势。当战马马蹄陷入其中,拔都拔不出来,只能任由后面高速冲锋的骑兵碾压而过;尤其是重骑兵,若是笨重的重骑兵踏入其中、摔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此法与他们用来对付突厥、吐谷浑的陷马坑有异曲同工之效。

    礼雍救人心切,三万大军在他催促之下,全速向北大营方向疾奔而去,“轰隆隆”的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很好的掩饰了决堤而来的水势声响。

    随着北大营遥遥在望,高速驰骋之中的高句丽军士兵手举火把,根本无法察觉危险就在脚下,义无反顾的冲入寇河泛滥区。冲锋在前的轻骑兵首当其冲,与来自东南方的决堤而来的洪峰撞个正着。

    面对洪峰所蕴含的巨大能量,人和马都显得十分渺小,再加上马身受力面积大,被侧面而来的洪峰一冲,前方的骑兵们硬生生被冲走了。

    后方紧跟而来的骑兵不知前方发生何事,只管闷头前冲,也进入了泛滥区,随后又被后续大水冲走。笤

    当水势渐缓,无法冲走停步不前的战马时,后面的骑兵继续杀来,与前方的骑兵撞到了一处,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人的惨叫、马的惨嘶在辽阔的平原响彻四方。

    被轻骑兵保护在中间的重骑兵异常笨重,较之轻骑兵更笨拙,明知前方出现了巨大的变故,却控制不住冲势,依旧开足马力,一往无前的从东南方撞向前方的轻骑兵。

    紧接着,轻骑兵组成的后军又一股脑的闷了上去。

    霎时,三万骑兵没有任何征兆的人仰马翻,马上的骑兵滚落了一地,被践踏成泥。

    空气之中,血腥气息开始弥漫,凄厉的声音分外渗人。

    将士们手中的火把落入水、落到地上,天地一片黑暗,人们的视线也陷入了短暂的‘失明’。

    过了不久,人们的视线又适应了过来;却是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昏暗和黎明交界时分已过,天色已然蒙蒙亮,虽然能见度不远,可视线却是不再受堵了。笤

    礼雍身在后军,幸运的躲过了洪峰、幸运的躲过了自家军队的“自相残杀”,但是眼前的一切却是让他毛骨悚然、亡魂丧魄。只见早已军队乱成一团,惨叫声,嘶吼声,怒骂声响成一片,哪怕各级将领在人群中喝骂管理秩序,也是收效甚微。

    眼前的地上的破碎肉泥、断裂的肢体、残缺不全人马尸体,悲鸣的战马,惨叫的伤兵……汇成一幅惨烈的画卷。而积水仿佛被血水浸染一般,到处是鲜艳夺目的红。

    礼雍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颤栗,只觉手足冰冷,连呼吸都困难起来。而心中的痛惜、悔恨、恼怒、惊悚种种情绪,一时间令他头昏脑涨、眼冒金星,差一点就跌下马背。

    “将军,现在怎么办?”到了这个时候,礼雍身边的人都知道眼前一幕是隋军搞的鬼,对方一兵未出,就让他们全军大乱,损失惨重,若是隋军杀出,岂非全军覆没?

    “让将士们,备战!”礼雍忽然想起一个被他遗忘得干干净净的情报,那就是隋军极善夜间作战,当初渊太祚就是在夜间被隋军引入北夫余城,让潜伏在眼皮底下的隋军一把大火烧得干净。他忽略了这条致命的军情,只顾着将斥候和巡哨洒得远远的,从而忽略近处,导致隋军潜到眼前尤未知晓。但是现在再恨也来不及了。

    “呜呜、呜呜……”便在这时,号角声骤然吹响,低沉地号角声响彻原野,尉迟恭迈开大步,率领一万名凉州军士兵自侧后方杀向高句丽军。

    “杀杀杀!”将士们将蓄积已久的勇气宣泄出来,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万名步卒咆哮如海啸掀起的巨浪,以锋矢阵奔腾着向敌军席卷而去。笤

    高句丽军队在号角声响起时发现了伏兵,队伍顿时更乱,不过作为高句丽精锐之师,将士们不但精擅骑战,而且也擅长步战,此时就算失去了坐骑,他们依旧是强悍的战士。

    但是将士们虽能停了下来,可是松软的地面被之前的战马踏成了“沼泽”,使他们马匹陷入其中,进退不得。迫于无奈,将士们只能纷纷纵身下马,踩着泥泞调头向后,直接咆哮着朝着随军杀来。

    勇气虽可嘉,可他们毕竟是兵找不将、将找不兵的散兵乱兵,而且一些人更是失去了长兵器,所以当他们嗷嗷叫着隋军杀来之时,冲在前方的隋军士兵便停下脚步,他们举起手中弩,朝着高句丽散兵发射弩箭。

    大片箭矢腾空而起,箭如密雨,高句丽军翻滚坠地,惨叫声不断。

    箭只射出一轮,锋矢之前隋军弓弩兵便将高句丽的攻势破得一干二净,两翼步卒踩着满是血水的地面包抄而上,朝着高句丽乱兵杀去。

    尉迟恭向在左翼,他左刀右鞭,当鞭子架开敌军的武器,特制的大横刀就把敌人连人带甲砍为两段,杀掉了一个之后,他毫不停歇的上前,身体爆发出的惊人锐气和力量将前方之敌杀得惨叫连连,死尸满地。

    右翼主将则是韦云起,他以前用的长兵器是马槊,可他嫌弃马槊杀得不过瘾,便将马槊换成了十分相似的陌刀,他的陌刀也是根据自身需求所特制,其长度介于长兵器和短兵器之间,既能马战,也可步战,他双手持着刀柄,一刀子抡下去,敌军无不破为两片。笤

    杨集所带来的凉州隋军是职业兵,其性质与骁果军无异,每名将士都是百战悍卒,他们勤练不辍,十分精擅战阵之术,一见尉迟恭和韦云起带着亲兵撕开一道裂口,便自然而然的袭杀而上,将裂口不断撕裂、不断扩大。

    之前位于锋矢阵前方的弓弩兵等到步卒包抄而上,如一条线的向前推进以后,则是变成了后军,他们跟在步卒之后,将箭矢抛射向了前方,为步卒减轻压力、制造杀敌良机。

    各军种配合默契,突入高句丽军中之后,前方无敌阻挡,杀得四周尸横片野、血流成河,一步步的将高句丽军逼向前方、逼向寇河南岸。

    上游、战场的东北方,杨善会带着五千名奚族轻骑兵注视着战作一团的战场。

    眼见到高句丽军在大隋步卒挤压之下,开始向东北、西南方奔逃,杨善会心机骑兵出击的时机已然成熟,他目光看向身边的奚族处和部酋长处和洛,见其激动得跃跃欲试,便淡淡的说道:“处和将军,骑兵可以出击了。”

    处和洛见到步卒杀得高句丽步步后退,早已按捺不住了,闻言立刻抱拳道:“末将遵命!”

    “我军将士当以水坝为界,在水坝之上杀敌就行了,若是继续向南,我军将士的战马一定如若高句丽那般、陷入泥淖而不可自拔!”杨善会叮嘱道:“高句丽军要是继续向我军冲锋,远远放箭即可,切记!”笤

    各和洛拱手道:“多谢将军提点!”

    杨善会点了点头:“去吧!”

    “喏!”处和洛见到步卒就如同潮头向敌军推进,抵消了高句丽的锐气、打破了敌军一次次抵御,当即将五千骑兵一分为二,左右袭向高句丽军的东北方。

    骑兵这时出击,恰到好处,不但把敌军逃生之路截断,而且还把他们驱赶向了西南,冲散了礼雍好不容易集结起来士兵,使其再次陷入混乱,并且在乱兵的夹裹之下,不得不向西南撤退。这也为步卒解除了最大的障碍,使他们能够无所顾忌向前推进。

    随着骑兵的出去,夹在乱军中丛中的高句丽军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他们的前路被寇河堵住、后面有隋军步卒步步杀近,而北方之路又被骑兵堵死,唯一的办法就是弃了战马,向西北方逃窜。

    当然,这不包括重骑兵,重骑兵人马尽皆披着重铠,每个人穿上重甲之时,都要他人协助,当他们陷入泥泞之后,连移动一步都难。

    逃生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一件非常奢侈之事;等到他们被弃马的轻骑兵一一撞倒在地,基本上都爬不起来了,接着,理所当然的成了轻骑兵最好最便捷的逃生垫脚“石”。笤

    礼雍和他的亲兵也都失去了战马,他们被乱兵挟裹着逃到了战场的西南方,回首看向战场,礼雍心中一阵哀号。

    这哪是打仗啊?分明就是一场毫不对称的单方面的屠杀。他的士兵俨失去牧民和猎犬护卫的羊群一般,只能任由凶猛的狼群肆意吞噬、诛杀,不管乱兵如何下跪哀嚎求饶,可是隋军士兵愣是绝不留情,杀得高句丽士兵失魂丧胆,哭喊着四散奔逃。

    看了看四周,还有三千多名士兵,而弟弟礼城也带了千多名士兵前来汇合,两相结合,还有四五千人左右,这让他心下稍安,眼见东北方的隋军步卒只顾着朝着押上,而背后虽然还有一些弓弩兵在警戒,可人数并不多,防御力显得异常的薄弱。

    礼雍顿时恶向胆边生,他拔出腰间的横刀,刀指前方道:“礼城,立刻组建阵容,朝敌军薄弱处反击,要快。”

    “末将遵命!”礼城也知道他们只要用最快的速度从背后掩杀过去,就能把包围圈中的士兵一一集中起来,到时候一起发动反攻的话,他们高句丽完全可以反败为胜。当即应了一声,让亲兵摇动战旗,令士兵们集结到自己的身边来。

第790章:当然是走为上策

    从兵力对比上说,杨善会处于绝对的劣势,礼雍有三万名骑兵,而他只有一万名步兵、五千名骑兵,但是杨善会战前有了充足准备,先是一个洪峰将高句丽一万轻骑冲散,接着又用人造的沼泽困住了敌军士兵,促使高句丽失去了骑兵的优势的同时,令战力强悍的重骑兵动弹不得、生死未卜,如此两相叠加,兵力上的差距变得极小极小。嵖

    更重要的是高句丽仓促应战,处于各自为战的窘境,尽管他们作战顽强,但是失去先机以后,他们无论如何拼命,都改变不了颓败之势。

    杨善会并没有投入到战斗之中,而是带着两百名精骑观战;他是此军主将,要是加入战场之中,这支隋军就会失去灵魂、失去指挥中心,无法配合作战,一旦战局有变,只能各自为战的隋军极可能让高句丽军反败为胜。

    “将军,我们赢定了。”跟在杨善会身边的李孝恭是第一次登上战场,战场的残酷和凝重气氛令他气都喘不过来,眼见大局已定,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用大笑来缓解心中的不适之感。

    在他看来,高句丽军已经被隋军彻底打散了,接下来只有败亡一途,除此以外,别无他途。

    “是啊,此战太险了,不容易啊!”说话的,是李孝恭身边是一名气宇不凡的少年,此人名叫独孤贤意,乃是独孤顺之长孙。他身穿一套华丽耀眼的银色明光甲、外罩一袭白色的披风,胯下则是一匹雪白的神骏战马,手中拿着一支染成银色的马槊。

    独孤贤意这骚包的装束在皆是玄甲的人群丛中,显得格外的特别、格外的显眼,使他看起来比起杨善会这个主帅更像是主帅。

    对于李、独孤所说的话,包括杨善会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不置可否,甚至连一名小兵都懒得理会这俩个新兵蛋子。嵖

    “此时妄言定胜负,为时尚早!”杨善会停顿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反败为胜、反胜为败的战例比比皆是,不到最后一刻,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不能大意轻敌、越要谨慎行事。”

    李孝恭、独孤贤意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惭愧之色。

    “独孤将军,你这身铠甲很是高端大气、华丽漂亮。不过如果遇到两军对决之时,你就是吸引箭矢的人。”杨善会看了独孤贤意一眼,提醒道:“如果你没有具备万夫不当之勇、如果你没有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武艺,最好还是换上正常人应该穿的铠甲,否则的话,第一个死掉的人,绝对会是你;你根本就活不到令主帅注意的时刻。”

    听了他这番话,独孤贤意顿时面红耳赤,脸上火辣辣的发烫。事实上他的确打算用这种特立逛街的装束在战场之上纵横驰骋,然后引起杨集和全体将士的注视。但是现在一听杨善会这么说,方才发现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吸箭的存在。

    “如果你不听良言,一意孤行,以后最好离我们远一点,别连累我们。不离开也行,但关键时刻,你可以先逃,我们负责掩护你。”杨善会说完,目光又看向了战场。

    李孝恭开始还微微错愕,但是等他听到最后,忽然明白了杨善会的意思,顿时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独孤贤意给笑得脸更红了,这哪是让他先逃啊?分明就是让他把敌军通通吸引走。嵖

    “启禀将军,西南方向有四五千名敌军脱困而出。”这时,一名在外围游弋的斥候策马前来禀报:“看他们的架势,是打算重振旗鼓,对我军步卒发动突击,而那个方向正是尉迟将军背后,防御十分薄弱,除了三百多名弓弩兵之外,别无其他兵种。”

    李孝恭、独孤贤意闻言,心头一阵骇然,他们刚刚还在沾沾自喜,还在夸夸其谈,不料仅仅只是数十个呼吸过后,变故突然就发生了。如果杨善会之前率领他们杀入战场,亦或是应对失当,隋军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两人知道隋军除了他们这一支,根本已经无兵可用了,两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都用紧张的目光看向了杨善会。

    杨善会却是不为以意,他冷静的向旗号兵下令:“命处和洛的左翼脱离战场,攻击西南方的敌军,绝不能让他们集结成军,更不能让他们攻击尉迟将军。”

    李孝恭双眼一亮,心中更是叹为观止。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杨善会为什么让处和洛将骑兵一分为二了,看样子,早就预测到了这一步,此时此刻,奉命堵敌的左翼骑兵用得正当其时。

    随着旗号舞动,跟在处和洛身边的旗号兵立即明白了主帅之意,第一时间就把号令告诉了不识隋军旗号的处和洛。

    处和洛率领两千五百名骑兵在战场东南角用箭矢杀敌,当他听到旗号兵的话,连忙让他的亲兵向本部士兵传讯,当十多名大将赶到身边,他厉声大吼道:“勇士们,此战关乎我大隋运数,关系我部我族本来之荣辱,高句丽贼军已让凉州军兄弟杀得溃不成军,若是我等继续充当看客、若是不能将乱兵击溃,岂非显得我军太过无能?”嵖

    缓缓的举起了手中铁矛,长啸道:“勇士们,现在拿起你们手中兵器,随我杀光这些卑鄙无耻的高句丽狗贼,用敌军的鲜血和生命,奠定我部族之威名,也让凉州弟兄看一看我部族之勇悍、我部族对大隋之忠诚。”

    “吼吼吼~”身后,一群奚族将士纷纷举起了兵器,开始大声咆哮,而本就因为打了胜仗而喷发的气势,一下子又暴涨了许多。

    “杀杀杀!”处和洛将手中的长矛狠狠一挥,带着他的亲卫率先发动冲锋,一众将领、猛士紧随其后,紧跟着,两千多名士兵也跟着开动,一起朝着西南方向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处和洛虽然是一个“化外之民”,可他能够在弱肉强食的奚族之中做到一部之首,自然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他知道大酋长奚仲被他们联合隋军处死之后,奚族上下很快就被隋朝收编和整编,日后的一切都要遵照隋朝的律法制度行事,他们这些酋长也将失去现有的权力;而承自东胡的奚族,也将成为历史。

    处和部想要融入大隋、想要以后的日子过得好一些,那就必须拿出足够多的诚意、拿出足够多的战功;唯有如此,他或许还能继续统领本部勇士为大隋作战。所以这场远征高句丽之战,他们必须打、必须狠狠的杀,不能抱有丝毫保存实力的幻想。

    否则的话,不但他本人会步奚仲之后尘,便是本部子民的生活和安全都无法得到保障。

    。。。。嵖

    礼雍已然稳住了阵脚,正准备率领四千多名向隋军薄弱处进攻,听说一支骑兵冲锋而来,脸色阴沉得十分可怕,黑色的瞳孔里闪动着怒火,大吼道:“礼城,带着长矛手给我顶上去。”

    “遵命!”礼城应了一声,率领紧急集结起来的一千多名长矛手向骑兵迎了过去。

    等他们出列,礼雍大吼道:“弓弩手出列!”

    “弓箭上弦,准备放箭。”

    一串军令有条不紊的传达下去,两军距离只有两里之遥,对于奔驰起来的骑兵并不长,但这段时间却也足够让高句丽军做出许多事情了。然而处和洛并不是一个莽夫,当他远远见到高句丽摆出以步克骑的军阵,便知这是己方轻骑兵的克星,当即带着亲兵打马向东南行去,划过一道弧线之后,直取高句丽军后方。

    身后勇士在大旗的指引之下,也见样学样的划过一道小弧线,跟着杀了上去。

    “轰隆隆~”最前方的奚族战士疯狂的策马撞在高句丽军队的侧后方,战马的悲鸣夹杂着双方将士惨叫声中,高句丽军阵人仰马翻,双方士兵凌空飞落了一地,而后排的奚族将士直接踏着双方的尸体向军阵深处继续冲击。嵖

    他们毫无技巧可言,有的只是玩命。

    人命在这场战争之中顿时变得脆弱不堪,在付出数百条人命的代价之后,高句丽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军队被冲开一道缺口,处和洛疯狂的挥动着长矛,将周围刺来的武器荡开,却有更多的武器向他刺来,数次冲击都难以将高句丽顽强的军阵真正破开。

    此时他们也如高句丽军一般,失去了骑兵的冲锋优势,双方就在这方土地展开了血腥的近战,双方直杀得血肉横飞、人头翻滚,惨叫声、哀嚎声响彻天地。

    敌我双方都杀红了眼,拼命的挥舞战刀、挺刺战矛,在战斗之中,不断有奚族勇士连人带马被刺死,但他们悍不畏死,仍旧如决堤潮水一般汹涌上前,居高临下的杀向高句丽军。

    “杀杀杀……”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忽然在高句丽军西南方响起,已然退出战斗的处和洛眯着眼睛远远眺望,只见密密麻麻人影在一杆大旗的指引下,出现在了地平线一端。

    距离太远,处和洛看不清楚上面的文字,但是那面赤色的旗帜,终是让认出是己方的旗帜。而且来者皆是骑兵,他们雷奔电走、快马如龙,如潮水般杀向高句丽大后方,所过之处更是将敌军杀得血光四溅、肢体横飞,哀嚎声一片。

    “哈哈、哈哈哈!”处和洛也懒得去考虑这是哪支军队了,只是知道他们来得正当其时,他狂笑着吼道:“勇士们,咱们的援军来了,随我杀。”嵖

    奚族勇士终究是异族兵,他们的作风和突厥人十分类似,最善于打顺风仗,可是当他们一鼓作气却未能冲开高句丽的军阵,聚集起来锐气也一点点的丧失了。一见到援军到来,于是乎,他们的勇气又恢复了过来,在主将的带领下,又争先恐后的压向了高句丽军。

    高句丽军士兵被这支装束别致的军队杀得胆寒心颤,他们见势不可为,终于崩溃了,在外面的士兵开始脱离战场,朝着后方丛林逃去。

    礼雍左右四顾,悲戚的发现他的军队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就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如今还能聚集在身边的士兵,甚至不足三百人,百不存一啊这是!

    “将军,怎么办?”礼城等人纷纷撤了回来,都用焦急的目光看向了主将。

    怎么办?

    “当然是走为上策!”礼雍从齿缝里将这几个字蹦了出来,如果死在正面交锋,他无话可说,但是该死的隋军从一开始就玩心机、从一开始就用阴谋诡计算计人。这让他很不痛快、很不甘心就此死去。

    说着,也跟着所剩无几的士兵逃入丛林之中。嵖

    这一夜的战斗,杨集一共出动了两万主力和五千奚族士兵,他们夜战和伏击的优势,先后战胜了高句丽北大营一万五千名精锐、三万驰援的精骑,杀敌高达四万余众,缴获战马和铠甲不计其数,成功逃走的士兵不足三千人。

    但是这边的战斗都结束了,以杨集为首的战斗却还没有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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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1章:该出手时就出手

    清晨,一层薄薄的晨雾笼罩着辽东平原,轻纱一般的雾气在平原上空流淌,小寇河以北的景致也在晨雾中变得若隐若现,两只金雕在高天之上盘旋,用它们锐利的眼睛扫视大地,在它们飞掠而过平原之上,一条闪烁着寒光钢铁河流在地面滚滚流动,发出金铁轰鸣和如雷一般马蹄声!窾

    那是一支由士兵组成的钢铁洪流,铁骑滚滚、长矛如林,向北而来的军队络绎不绝,此刻又是一队人马过去,足足有一万五千名骑兵,这些人人马俱甲、刀枪闪亮,其气势较之其他军队尤胜几分。

    缀在重装骑兵之后的,乃是一队队游骑人构成的轻骑兵队伍,个个长得身材魁梧、气质彪悍,他们胯下战马极为神骏,而且只是在马脖处挂着环首刀、盾牌,箭囊里更是塞满了箭矢,他们悠哉游哉的护卫着一面“松”字战旗向跟着军队北上。

    旗帜之下,松尊脸色冰冷一片,然则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战意。

    眼见天色越来越明亮,松尊便向身边一名亲兵火长吩咐道:“令高进忠休要给敌军从容部署的时间,抵达敌营后,便直接进攻,为我主力之军创造制胜之机。”

    “遵命!”火长应了一声,带着十名士兵脱离大军,迅速向北而去。

    松尊又向传令兵吩咐道:“向各军下令,让大家加快行军速度。”

    如今的辽东平原已经成了高句丽和隋朝博弈之中最为关键的一环,他们由于高元之前所奉行的被动防御政策,棋差了一招,错过最佳的破敌之机,只不过高句丽在辽东底蕴雄厚、兵多将广、物资充足;而杨集为首的东路隋军虽然背靠国力强大的隋朝,可他仓促来战,难以在幽州获得太多兵力和物资,只能凭借险招打开了局面,这一份先机对隋朝固然重要,却无法改变东路隋军后续乏力的事实,只要他们在隋朝大军来援之前,将东路隋军歼灭、将兵锋推到临渝关前,一切都会豁然开朗。窾

    在高句丽北方的三大犄角之中,西丰大营拥兵十万;此营又一分为三,北营兵力一万五、南营一万,再把礼雍带走的三万精骑扣掉,松尊可用之军只剩下四万五人。不过他也颇为果决,自他定下进攻城子山大营之策以后,便将四万步骑尽皆带了来。

    至于礼雍那边,他既管不了、也顾不上了;而且礼雍所带的一万重骑兵是大杀器,无论怎么算都不可能会战败。更何况这个时候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只要这边先一步攻破城子山大营,宇文述和奚达景等人只能分兵救援。这样一来,礼雍便获得大破敌军之机,而自己这边也可从容应对来援隋军。

    正是因为有着十足的信心,所以松尊根本不去理会杀声震天西部战场,同时也不指望己方将士能够隐瞒得了隋军斥候、也不指望己方还能偷袭隋营,他以这种浩浩荡荡的兵势北上的目的,实则是给分散各处的隋军施压。

    此法,大有一力降十会的意味。

    理论虽是如此,但遗憾的是他严重低估了杨集这个神仙队伍,同时也过高的高估了礼雍和重骑兵,加速行军不到两刻时间,便有一名前锋的将领飞马来报:“将军,敌军已在三四里之外严阵以待!”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松尊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皱了皱眉,沉声问道:“可是龙首山与工农山山口?”

    将领答道:“正是那个位置!”窾

    松尊沉吟半晌,又问了一句:“可知敌军有多少兵力?”

    那名将领咽了一口唾沫,苦涩的说道:“将军,依末将和高将军的判断,隋军少说也有三万人,而且他们占据了有利的地势。”

    “三万?”松尊听得心头狂跳了一心,一双目光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名将领,疾声道:“你们有没有搞错?隋军竟然还有三万兵力?会不会是敌军故弄玄虚?比如说旌旗遮天蔽日之类的。”

    “没有!”将领明白松尊因何如此吃惊,只因他们前锋之前也吃惊过,他摇了摇头,很笃定的说道:“除了必要的旌旗、战旗,没别的旌旗了。而且观敌军帅旗绣着的‘卫王杨’,当是杨集到了。”

    松尊瞳孔骤然收缩,他环顾四周一眼,见到一队队步卒正往前行,心中更是沉重无比。

    不管对方主帅是不是杨集、对方有多少军队,这一仗,他们是打得也得打、不打也得打了。若是就此退兵,隋军绝对顺着他们的退路掩杀过来,轻骑兵是可以从容后退,但是重骑兵、重步兵怎么退?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错就错,将敌军通通杀光、取得最终的胜利。窾

    “走,去看看。”深吸一口气,松尊毅然道:“我倒要看看杨集是何等人物,又有什么本事破我重骑兵、重步卒。”

    话音未落,一阵如闷雷般马蹄声、喊杀声陡然在前方响起。

    一队斥候拼命的打马奔来,大叫道:“启禀将军,敌人骑兵已朝我军前锋掩杀过来了,高将军正要率军应战。”

    松尊顿时面色大变,大呼道:“令高进忠全力作战,为我争取时间。”

    “遵命!”前来报信的将领行了一礼,立刻飞马往回赶。

    “所有人随吾向前查看情况!”松尊的心都揪成了一团,不待亲兵们做出回应,便打马向前。

    他的心在狂跳,脸上也不复方才之云淡风轻,取而代之的,都是紧张、焦急。窾

    隋军主将实在太厉害了、出手的时机实在是太精准了,完全就是不给他们整顿的时间。

    。。。。。。。

    前军主将高进忠既是高句丽王族,也是灌奴部大傉萨,大傉萨相当于草原上的部落联盟大酋长,他见隋军摆出堂堂正正之军阵,便率领亲兵上前,打算与对方主帅沟通一番,同时也是为己方大军争取时间,不料对方答应是答应了,可等到双方到了中间,便听到犹如擂鼓的震动隐隐传来。

    接着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就在当愣一会神之际,空气中忽然传来了一阵撕裂空气的尖啸声,披甲亲卫们爆喝一声,本能上前用盾牌挡住了主将,可是一波又粗又长的箭杆刺透了盾牌,从盾牌后面没入了一众亲兵的身体。

    盾阵立破。

    高进忠一个侧身,用自己的战马挡在自己面前,挥刀劈掉一支从正前方射来的箭矢,在战马中箭倒地之时,他已然离开马背,头也不回迈开大步往回逃,一边跑一边大骂道:“该死的隋狗不讲武德,一言不合就开战,迎战、迎战!”

第792章:裴行俨,随我直捣中军

    天光大亮,沃野之上,两支骑兵就像是相互而撞的巨浪,恶狠狠地对撞在了一起,就在碰撞的一瞬间,双方就各自付出数百名士兵的伤亡,高进忠好不容易逃回本阵,却看了令他惊骇欲绝的一幕。烛

    只见前方的隋军骑兵异常凶猛,犹如一把烧热的快刀切入凝固的牛油里,他们冲破了高句丽第一站防线之后,大部队长驱直入,杀得混乱的高句丽军人嘶马叫、血肉横飞。

    眼前的一切几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他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冰凉,两股瑟瑟发抖,他的儿子高延寿上前搀扶住他,大声说道:“父亲,您身为统帅,切莫做此小女儿态!”大军作战在前,主将尚且如此,连当儿子的,都看不下去了。

    “隋军甚是凶悍,我军不宜硬挡,据营而守才是上上之策,我早就说过、我早就说过……唉,早知如此,我干嘛要听松尊的呢?哎,松尊误国啊!”高进忠匆匆忙忙接过儿子递来的马缰,纵身上马,絮絮叨叨的说道:“辽水防线有大对卢有镇守,隋军绝对拿不下来。我们北方防线重兵云集,只需出兵袭扰漠州与辽东郡即可,但是他们非要拉开架势与隋朝硬拼,实在是不智之极。”

    “现在绝不是说这些儿戏话的时候!这是打仗的战场,是不活则死的战场,你懂不懂?”高延寿被不着调的父亲气得火冒三丈,他一把拉住父亲,怒吼道:“你作为前军主将,若是畏战撤退,等于是把数万大军置于隋军屠刀之下!等于是把北方防线拱手让人。”

    儿子的骤然发怒,将高进忠给镇住了,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高延寿脸色难看的朝着父亲拱了拱手,回头瞥向了前方,只见黑色洪流潮水已经全部压上来了,他派上去的迎战的五千名精骑已经接近崩溃了,局势是相当的危难:“我知道父亲担心什么,但眼前万万不能妄言撤军,一旦后退,我军就完了……”

    隋军以逸待劳,不等他们稳住阵脚,就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此时一旦后退,不但前军全军覆没,而且溃兵还会冲散后面的大军。烛

    真若如此,四万大军一个也逃不掉。

    “那……那你说应该怎么办?”高进忠已然六神无主,惊恐的向儿子问道。

    “别无选择,唯死而已矣!”高延寿见无主战马四处乱蹿;受伤战马悲嘶着摔倒,将背上的战士掀在地上、踩死,最前头的阵容瞬间崩溃,情况已经危急万分,头也不回的向自己的亲兵大声吩咐道:“给我看到大傉萨,若是大旗后退一步,诛尔等三族。”

    “是!”亲兵们纵马上前,将高进忠团团‘保护’住。

    高进忠心惊肉跳、面灰如死。

    逆子啊,逆子!

    早知如此,就该把他杀掉。烛

    “儿郎们,想想这些年来的憋屈、想想死在辽东平原北部的十多万大军、不计其数的子民,都是这些卑鄙的隋军所赐予我们的。”高延寿见事态紧急,便夺了父亲的指挥大权,他咆哮着说道:“现在拿起你们手中兵器,杀光这些卑鄙隋军,为无辜死去的兄弟姐妹们报仇!用敌人性命、鲜血来洗刷他们强加给我们的耻辱!”

    “杀杀杀!”再是精锐的军队,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之时都难免会陷入混乱;不过高句丽的确是精锐中的精锐,尤其是作为前锋的军队皆是虎狼之辈,他们初始的混乱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迅速集结成了冲锋的阵容。看着自己的袍泽顷刻之间就成了肉泥,一双双眼睛已经通红,随着高延寿一声令下,将士们爆发出冲天狂吼,义无反顾的向攻破了防线的隋军猛扑而去。

    “轰隆隆”随着双方再次撞击在一起的声音传起,残肢断臂漫天飞舞、血柱飙射,刹那间又给这残酷的战场抹上一股血腥气味。

    一名名士兵、一具具尸体从马背上落在地下,随即被无数战马踏成了肉泥。

    此番负责作战的隋军士兵乃是最强悍的凉州军,他们五人成群,配合作战,俨然便是马背上陌刀阵一般,其中三人用长矛刺杀正面前的敌人、左右两人长刀迎敌,连环斩向近处的高句丽兵,就像斩瓜切菜一般将敌军从马上斩了下来,鲜血大片大片地染色了草地。

    杀在最前头、最显眼的当属薛举无疑,他带着一支精锐杀进了高句丽队伍之中,如若猛虎突入羊群,飞舞的马槊仿佛疾风扫落叶,所过之处人头翻滚、断臂横飞,一道道血雾弥漫天空。

    高句丽士兵被薛举的神勇吓得魂飞魄散,纷纷避开;薛举杀乱了这边敌军,又冲入另一边敌群丛中,顿时惨叫声响彻天空,四周一下子就变成修罗屠杀场。烛

    仅只一盏茶功夫,便有几百名高句丽军士兵被薛举为首的精锐之师杀死干净,在身前身后,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连同战马也被他们诛杀在地,人血马肉混在一起,场面异常血腥恐怖。

    与他协同作战的将军乃是裴行俨,他也带着一支精锐突入敌群丛中,一马当先的用长槊跟着战马冲刺,血光迸出,长槊刺穿了一名将领的胸膛,将他挑甩下马,裴行俨发出一声长啸,长槊左挑右刺,眨眼之间便将五名敌军刺于马下。

    他忽然听见侧面有破风之声传来,他往马背上一伏,一支长矛从他背后的铠甲划过,带起了一蓬火星,力量之大之迅猛可见一斑。

    裴行俨不加思索的拿起用绳子挂在马鞍上的锤子向侧边砸去,‘砰’的一声闷响,偷袭他将领被狠狠地砸下马来,热血嘴巴里猛喷而出。

    裴行俨看都没有看对方,他随手又下锤子,双手挥动马槊,在敌群丛中劈打砍刺,打得敌军血肉横飞、人头粉碎。

    位于薛举、裴行俨之后的主将是宇文静礼次子宇文皛,他与两人统领之军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锋矢阵,当他率军赶到,薛、裴二将已经杀开一条血路,两边更是死尸累累,争雄之心令他热血沸腾。

    “随我杀!随我杀!”宇文皛大吼一声,带着远超二将之和的士兵杀进敌群,他的武艺在猛将如云的凉州军中不算很强,胜过他的猛将很多很多,然而武艺和勇悍息息相关,武艺高强的人未必有决死的勇悍之气魄,有决死之勇悍的人不一定拥有万夫莫敌的武艺。烛

    而宇文皛便是一个勇悍气远远超过武艺的人,这类人若是不要命起来,其武艺也跟着暴涨。此刻他舞动一根狼牙棒,疯狂的收割着敌军士兵的人命,带着尖刺棒头含有千钧之力,当他一棒子抡下去,轻甲、重甲都不顶用。

    三支军队在各自主将的率领下,配合着作战,杀得高句丽军士兵哭喊哀嚎,他们所过之地,高句丽士兵望风而逃,这时,身在前方的薛举已经看到高句丽的帅旗。

    他大吼道:“裴行俨,向我汇合,随我直捣中军。”

    “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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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主沉浮介绍:
魂穿大隋的杨集一出生就是遂安郡王,仅用半年时间,就把火烧突厥圣山的父亲杨爽熬成卫昭王,摇身一变,自己当上了卫王。
然而当他混到成年以后,才发现注定要凉的高颎要当他岳丈。
杨集最初只想甩掉高颎,但事情远远没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
另有完本《大隋第三世》,书荒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大隋主沉浮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隋主沉浮,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隋主沉浮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